声明:本书由奇书网( 书名:偏执喜欢 作者:杯晚 文案 分手后的第四天,阮歆棠拿着两年前签好的经济合约,求他高抬贵手。 荆南翊漫不经心地摸了张牌,清隽的脸上无甚表情。 好友笑道:“好不容易布的局,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咱荆总能放过她?” 全娱乐圈的人都知道,华森集团太子爷荆南翊看那个新晋花瓶不顺眼,有业务往来的圈内人士更是鞍前马后使绊子。 突然有一天,冰山脸太子爷从片场抱起小花瓶进了自家迈巴赫,脸上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温柔和暖。 吃瓜群众:??? ** 荆南翊有个软萌的小未婚妻,他宠了她十年,她却跟别人跑了,还退了婚。再相遇,他自然不会让她好过。 名流晚宴,作为焦点的荆南翊蹲下身子,珍之若重地握住阮歆棠脚踝为她穿鞋。 阮歆棠:“你在干嘛?” 男人一派清冷:“报复你。” 阮歆棠:“……” #可能会虐男主,但绝对不虐女主# *偏执霸总 X 冷淡(并不)软妹 *跑了是真的,跟人跑了是假的 *自始至终1V1,互相喜欢,甜宠文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歆棠 ┃ 配角:荆南翊 ┃ 其它:   ☆、第 1 章   屋内昏暗,丝丝缕缕的阳光从白纱帷幔后面透进来,照亮一隅墙角。   阮歆棠感觉自己的力气仿佛已经被抽干,她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着,脸色发白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高大伟岸的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正中央,眼眸漆黑,唇角勾起薄情寡淡的笑容。他长得很是英俊,整张脸立体深邃,线条硬朗分明,眉宇间满满的英气。   男人明明笑着,笑意却未曾抵达眼底,反而泛出铺天盖地的森冷气息。也正是因为如此,阮歆棠感受到一股巨大无比的压迫感。   男人轻启薄唇,“跪近点。”   阮歆棠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是跪着的!   她犹豫了片刻,男人的耐心已然丧尽。他站了起来,她不得不昂起脑袋仰望他冷峻的脸庞。   男人走到她面前,单手捏住她的下巴,眸中闪过两分戾气,“你是谁?”   阮歆棠脸色煞白,颤巍巍地说:“阮歆棠。”   男人冷笑了下,凛冽目光带了点审视的意味,嘲讽道:“看来你需要我帮你好好回忆,你是个什么。”接着,他厉声问道:“阮歆棠,告诉我,我是谁。”   “荆南翊。”她说。   男人的手从她下巴往下摩挲,猛地掐住她颀长的天鹅颈,双眸微沉:“想清楚,我是谁。”   阮歆棠顿时头皮发麻,呼吸之间尽是他身上冷冽的雪松气息。她被吓得整个人都僵住了,条件反射般恭敬地吐出两个字。   话一出口,她遽然吓了一大跳。   怎,怎么会这样!   男人嗤笑,嗓音低沉冷漠:“现在告诉我,你是谁。”   “我……”阮歆棠还未来得及开口把话说完,顿时胸口一闷――   她被眼前暴戾的男人给掐死了。   她想。   然而,无边的黑暗并未来临。阮歆棠微微睁开眼,明亮的自然光争先恐后倾泻进了眼睛里。   紧接着,耳边传来一声细软的叫声:“喵呜。”   阮歆棠伸手将趴在她胸口作奸犯科的胖橘拎下来,板起脸训道:“让你少吃点还吃那么多,你看看你,都胖成什么样子了,妈妈差点被你压死。”   胖成一颗球的橘猫讨好地舔了舔阮歆棠的手心,“喵呜。”   阮歆棠用手掌根撑住光洁的额头,缓了好一会儿后才走进洗手间开始洗漱。电动牙刷忘记充电了,她只好手动刷着牙。这时手机上的闹钟铃声响了起来,阮歆棠一边刷牙,一边走回卧室拿起手机关闹钟。   微信上有半个多小时前乔楚伊发来的消息:【这部H文是我珍藏多年的家私之一,用来治失眠最有效果了!你要是想看,我再给你发两部?】   阮歆棠抽了两下牙刷,回道:【我觉得我们的友谊是时候走到尽头了。】   洗漱完,阮歆棠走进小厨房,给冬瓜糖煮了块鸡胸肉。冬瓜糖是她与乔楚伊养的这只胖橘的名字,乔楚伊是爸爸,她是妈妈。   阮歆棠煮完冬瓜糖的早饭,自己就着脱脂牛奶吃了两片全麦面包。   乔楚伊很快打了电话过来,兴奋地问她:“刺激不刺激?激动不激动?昨晚过得怎么样!”   “拉黑了,以后漂流瓶联系。”阮歆棠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   真是见了鬼了。   竟然会梦到他。   昨晚阮歆棠睡不着觉,偏偏今天她有校内演出,需要充足的休息。于是塑料姐妹乔楚伊就发了本不可描述向的小黄文给她,说是成年人治疗失眠症的利器,结果……   失眠是治好了,但她差点被自己做的梦给吓死。   阮歆棠晃了晃脑袋,企图将脑子里对昨晚那场梦的记忆全部晃荡出去。   太羞耻了,她看完小黄文竟然做了个把自己代入女主的梦,更羞耻的是……她竟然把……代入了男主。   搞得就像是他来找她寻仇了似的。   她现在回想起来都忍不住腿软。   偏巧不巧,乔楚伊电话被挂后,立马又发了条微信语音,“对了,那位回来都快三个月了吧?你们见过没有?”   阮歆棠指尖一颤,随即神色自若地打下一行字发过去。   【没有,我和他有见面的必要?】   乔楚伊:“那最好,我听我哥他们说啊,那位指不定要怎么收拾你……糖糖,我说句实话,那件事是你不对在先,我要是那位,我也得变着法子弄死你。你说你想退婚就退婚吧,用什么理由不好?偏偏给他戴绿帽子?哪个男人能忍得了啊!”   阮歆棠安静地听完这条语音,并没有回消息的打算。   她带上遮阳伞,准备出门去学校。   微信震动了一下,乔楚伊发了新的语音过来:“那位如果要搞你,我们可还真救不了你。不过姐妹你放心,有我在一天,我就一定会撑你到底!大不了到时候把你打晕了,送那位床上去,邀功。”   阮歆棠不由笑了,回道:【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我不怕他。】   **   十月底的星城秋意浓重,路边银杏一树树灿烂金黄。尽管阳光稀薄,但阮歆棠还是撑着向日葵图案的遮阳伞,抵挡微弱的紫外线。   这周是学校的戏剧演出周,校园里的露天停车位上停满了各式豪车,连空气里都较平时更有一种纸醉金迷的味道。阮歆棠不紧不慢地往鸽子蛋剧院走,一路上遇到几个打招呼的同学,她漾起笑容回了招呼。   阮歆棠来得比较早,宋奕欢等人正在做灯光调试。宋奕欢朝她挥了挥手,扬声笑道:“糖糖,这么早就来了?”   阮歆弯唇笑,“怕挨凌老师骂。”她生得极好,肌肤瓷白.粉嫩,笑的时候乌黑明亮的眼睛会弯成月牙形状,不少老师夸赞过她这双眼睛里所蕴藏的灵气。   同学们陆续来了,三三俩俩围在一块儿说话。没过多久,一位姿态优雅高傲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进来。   “所有演出人员,出来排队。”   这是凌佩的规矩,每次排练前都要领着他们围着剧场跑个一两圈做热身。   凌佩自己也不含糊,从gucci中号牛皮手提包中取出运动鞋换上,率先跑在最前头。   两圈跑下来,几个体力天生不太好的女生早已喘息连连。阮歆棠理了理微乱的鬓发,还没调整好呼吸,就听见凌佩威严的声音:“阮歆棠。”   阮歆棠心里顿时一个咯噔,每次凌佩这么喊她,都意味着她要被收拾了。   不过好在这回凌佩并没有为难她,只冷冷地睥睨道:“我昨天有没有跟你说过,今天给我素颜过来?”   “对不起,老师,我马上就去卸掉。”   凌佩眉目一凛,“你是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她转身走进入口处,“彩排结束后给我卸干净,状态我要是不满意,你今天晚上就别上了。”   为了今晚的正式演出,整个剧组的师生从暑假就开始忙活,阮歆棠更是饱受凌佩摧残。不过凌佩虽然下了狠话,但大家都相信她不会真把阮歆棠换下来。她向来都不给阮歆棠好脸色看,但任谁都知道,她最中意阮歆棠这个学生。   彩排结束后,凌佩面色稍霁,略鼓励了他们几句。宋奕欢凑过来,悄悄笑说:“糖糖,我好激动啊,你终于要大放异彩了!比上回更妖了,看得我都想跪在你的石榴裙下!”   阮歆棠听见“跪”这个字,眸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她一下子就联想到昨晚的那个梦,整颗心都有点惴惴不安。   阮歆棠平复了一会儿心情,笑着回道:“那你可能得早点跪过来,晚了可就没位置了。”   宋奕欢笑说:“没位置我就跪外圈!”   阮歆棠卸完妆出来,盒饭已经到了。但她这段时间都需要控制饮食,盒饭自然没有她的份。她走到凌佩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然后就如往常般推门进去。   凌佩抬眸扫视她,抿了口清茶,“晚上刘主任会带人过来,你不是一直想拍戏么?他那边有个机会,我推荐了你。”刘主任是表演系的系主任。   阮歆棠听到这话,不由惊讶了一下。凌佩向来反对她进娱乐圈,之前得知她接了部网络剧后,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凌佩淡淡道:“不用这样看着我,你以为我和你母亲不知道你私下接触经纪公司?”   “我……”阮歆棠抿了抿唇,攥紧衣角,指尖习惯性地抵住掌心。   “你不用在我面前摆出苦大仇深的样子来,反正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们总不能阻止你一辈子。”凌佩抬起眼,眉目照旧疏离冷淡:“阮歆棠,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娱乐圈错综复杂,远没有音乐剧界来得纯粹,你自己考虑清楚。”   同一时间,星盛娱乐总裁办公室。   荆南翊用打火机咔哒点燃一只雪茄。云雾中,男人英隽的脸庞线条深刻,泛着深邃的冷。   韩越洲倚在办公桌前,回眸看着浑身寒气的男人,笑着问道:“打算出手了?”   “是时候了。”   韩越洲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我陪你过去。”   “不用。”荆南翊摁灭雪茄,起身扣好规整的高定西服,缓步走到落地玻璃窗前。   夕阳余晖将整座城市镀上一层浅薄的暖色,纵横交错的马路上行人匆匆,如归巢的倦鸟。   荆南翊背影挺直,如傲然挺立的松柏一般,整个人透着一股危险的冷冽。   韩越洲笑了下,打趣道:“你真能舍得?”   荆南翊微凝的眉头渐渐舒展,语气笃定、嗓音清冽:“如何舍不得。”男人抬起下颚骨,在刀刻般的锋利线条下,更显孤傲禁欲。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就如同蛰伏已久的野兽,连每一滴血液里都跳跃着兴奋与破坏欲。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坑啦,前三天留言发红包哦,三天结束后到上榜前,逢三的倍数章节下留言也会有红包呀。小天使们快来用评论宠爱作者君好不好呀(卖萌脸.gif) 虽然第一章看起来有点鬼畜,但这真的是一篇甜宠文呀,反正可能会虐荆总,但肯定不会虐糖糖OvO 戴绿帽是假的啦,有隐情,男女主至始至终都是1V1   ☆、第 2 章   宋奕欢洗了个大苹果,拿给阮歆棠,二人漫无目的地聊天。宋奕欢是舞美专业的,比她大一届,已经保研本校了。   宋奕欢:“凌老师找你说了什么?”   阮歆棠摇摇头,“没什么,就交待了一点事情。”   “哎,我听说我们的演出会有大人物来看,你听说了吗?”   阮歆棠微微颔首,“嗯,好像是演艺界的人物?导演吗,还是制片人?”刚刚凌佩只是略提了一提,没有细说。   宋奕欢勾着她的胳膊笑道:“我也不清楚,但糖糖你要是被看上了,哪天一炮而红变成大明星了,可千万别忘了引荐我啊。我可不想毕业后去跟婚庆公司合作,或者只能接接商场周年庆活动。”   宋奕欢与阮歆棠相熟,两人是不错的朋友,因此阮歆棠接网络剧的那些事也没有瞒着她。不过她们对于彼此的认知仅限于大学这段时间,算是不太深交的普通朋友。   阮歆棠咬了口苹果,冲她弯眸开玩笑,嗓音天生带着一股温软:“我以后结婚会照顾你生意的。”   服化组的同学过来催阮歆棠换衣服、化妆,阮歆棠记着凌佩的话,先敷了十分钟的面膜再去换上戏服。待她上好妆,距离演出开始已经不到半个小时了。   提前半小时检票进场,1200座的观众席已有半数人落座。阮歆棠坐在化妆镜前,做情绪铺垫。凌佩的身影在镜子中进进出出,她事必躬亲,看到配角的眼影画得不太行就亲自上手。   路过阮歆棠身旁时,凌佩拍了拍她的肩膀,难得和颜悦色地鼓励了一句:“别紧张。”   说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在此之前,阮歆棠在艺体楼的大小剧场演过不少话剧与音乐剧,但1200座,还是头一次。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柔美的笑容:“好。”   凌佩睨了她一眼,“这个笑不对,你自己好好调整。”凌佩没有逗留,旋即往男演员那边去指导。   阮歆棠看着镜子中容色娇艳的自己,调整表情,扯出一个i丽勾人的媚笑。   今天这场音乐剧改编自法国作曲家比才的著名作品《卡门》,她出演美丽奔放的吉普赛姑娘、女主角卡门。   阮歆棠有十数年的芭蕾舞功底,因此这次凌佩与编舞老师特意加重了卡门的舞蹈戏份。   上台前十分钟,阮歆棠收到乔楚伊的微信:【给你订了花花,预祝我们糖糖大可爱演出顺利哦~】   阮歆棠低头回了个微信的工夫,耳边骤然响起小姑娘们嘈杂的议论声。   “看到了没!看到了没!”   “我就说很帅吧!这种又帅又多金的男人言情小说标配吧?他待会儿会不会一眼相中我,沉迷我的美色不可自拔呢!”   “别做梦了,哈哈哈哈,就算沉迷美色,也是沉迷阮学姐啊。”   “那不行,阮学姐那么漂亮,不符合玛丽苏女主的设定。”   阮歆棠听她们说话,起了点兴致,于是转过头笑道:“什么玛丽苏?你们在说什么?”   几个女生顿时围上来,兴致勃勃地说:“学姐学姐,贵宾席好像来了个大佬,副校长还有好几个校领导陪着进来的!”   “重点是长得贼帅,欧美男模那种帅,简直了!!”   “听说是娱乐公司的老板,不知道是哪家,肯定大有来头。”   “哎哎,我刚刚在大群里看到了,有人说好像是星盛娱乐。”   “星盛娱乐?我怎么没有听过?”   ……   阮歆棠愣了下,脑海瞬间一片空白,仿佛有人拿着碎纸机将周围的一切卷入、切碎。   她的意识里只留下四个字。   星盛娱乐。   星盛娱乐这四个字背后代表了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学姐?学姐?”   阮歆棠回过神,呆愣了半晌,看着眼前的女生:“啊?怎么了?”   女生笑道:“凌老师喊你呢,要准备上台了。”   阮歆棠缓缓起身,只觉得双腿都在发软,整个人有点站不稳。她心里边惶恐到了极点,抗拒到了极点,每处细胞都叫嚣着要打退堂鼓。   凌佩踩着高跟鞋急冲冲地过来,蹙眉呵斥:“磨磨蹭蹭干什么?”   阮歆棠扶住椅背,低头盯着灰蒙蒙的地板,眼睫毛微颤,“我……我身体不舒服,让B角上吧。”   “你搞什么?”凌佩听见她这话,脸色冷如冰窖,“阮歆棠,今天这场你不上也得给我上!”   阮歆棠的心脏仿佛被人攥住了一般,呼吸都被抽离,她艰难地抬起头,脸色发白,“我不行,我真的不行,我……”   凌佩抬起手,示意她别说了。她转过头朝外面喊了一声:“方陆,推迟十分钟。”   阮歆棠靠着化妆台,咬紧泛白的嘴唇。旁边的同学扶住她,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凌老师,歆棠好像真的不舒服,脸都白成这样了,要不还是让安安上吧?”卢安安是阮歆棠的B角。   凌佩不为所动,高声道:“大家抓紧时间再调整调整,推迟十分钟!”说完,她对着阮歆棠说:“你跟我出来。”   后台左侧出口有单独的卫生间,阮歆棠走进来后,凌佩将门阖上。   阮歆棠眼睑微垂,愧疚道:“我真的不行。”   “为什么?”凌佩的声音很冷。   阮歆棠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凌佩,“荆南翊来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凌佩不可能不知道。   凌佩的目光一如既往的锐利,她冷冷道:“所以呢?”   阮歆棠抿紧唇角。   “我没有工夫在这里听你说什么爱恨情仇的戏码,你给我听清楚,台下的都是观众,是观众选择你,你选择不了观众。不管你以后是去拍戏还是演音乐剧,都是这个道理。”凌佩作为阮歆棠母亲的闺蜜,自然知道阮歆棠与荆南翊的一些事情,但她的态度很明确,“不管下面坐的是谁,今天这场你都必须给我上。”   阮歆棠往后退了一步,脊背抵住墙壁。   凌佩冰冷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回忆,“告诉我,你是谁?”   阮歆棠呼吸一滞,惊惧地抬起乌眸,看着凌佩。   凌佩黑眸清亮,目光如炬、炯炯有神。她凛着面色,又问了一遍:“告诉我,你是谁?”   阮歆棠咬牙,“我是卡门。”   凌佩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轻轻颔首,吩咐道:“收拾一下,尽快。”   **   荆南翊坐在贵宾席正中间的最佳席位,他身侧坐着几个戏剧学院领导,正不遗余力地向他介绍师资力量与优秀学子。   荆南翊漫不经心地看着台上,神色慵懒寡淡。   他倒要看看,今天他的小卡门会有多精彩的表现。   帷幕迟迟未被拉开,他的思绪不由飘远。   不算遥远的记忆里,小姑娘为他准备了生日蛋糕作为礼物,可惜打翻了。她扯了扯他的衣角,嗓音软糯:“哥哥,我再补你一个好不好呀?”   他笑着,“我不要其他的,就先欠着。”   “等到了十二月份,糖糖单独跳段舞给我看。”   “卡门,勾引下士。糖糖说,好吗?”   “荆总,荆总……”   荆南翊回过神,神色不明地看向副校长。   副校长笑道:“荆总,演出人员似乎出了一点意外,演出需要推迟十分钟,您见谅。”   荆南翊了然勾唇,“无碍。”   未几,A大调响起,热烈华丽的序曲拉开帷幕。华丽中不失活泼的旋律急转而下,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战栗不安的弦乐震音。   阮歆棠提起裙子,此刻,她就只是卡门。   身段优美的小姑娘一袭红裙娇艳登场,脚尖灵活触地,舞姿撩人,连裙摆都是魅惑至极的诱人。漂亮,性感,如同热烈燃烧的玫瑰。   荆南翊微微眯起桃花眼,目光紧紧攫住舞台上那个无比烂漫的小混蛋。   观众席一片漆黑,按照排练好的那般,阮歆棠回眸间朝着贵宾席正中央投去勾人的眼神,起跳间媚态横生。她并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望过去的刹那间,呼吸骤停。   男人深刻的轮廓隐隐绰绰,瞧不分明。   阮歆棠硬着头皮往下跳,将台下那人当作剧中人物般勾引着――这是一个合格的舞台剧演员应当具备的素养。   ……   两个多小时的音乐剧终于结束,阮歆棠坐进藤椅里,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一下子抽走了。   宋奕欢凑过来,摇晃她的肩膀,“太棒了啊啊啊啊啊 !我敢说,今天全校男生的魂都被你勾走了!”   阮歆棠朝她笑了笑,紧接着听见表演系系主任进来喊道:“阮歆棠,就等你了,快出来。”   阮歆棠转过头,目光与凌佩的目光相触及。凌佩眉目疏淡,没什么语气地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用看我。”   阮歆棠心中的猜测得到了佐证,她自然知道,她即将面对的那个男人。她可以拒绝,可以不去,但既然人家都已经找上门来了,那么她就算躲得再远,迟早都会被揪出来。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十五分钟后,卸完妆的阮歆棠与其他四个男生女生跟在系主任身后走进包厢。   璀璨的水晶灯下,觥筹交错。男人西装笔挺地坐在主位,眉棱骨英朗冷厉,颀长的脖颈微微弯下,喉结凸现的弧度十分性感。他垂着眼,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一圈圈吐出烟雾的时候,浑身都散发出慵懒的雅痞劲儿。   阮歆棠只偷偷看了两下,觉察到他即将抬起眼之后,立马就垂下自己的目光。   坐在左侧的女老师笑道:“荆总,这几位都是我们学校非常优秀的同学。”   系主任领着人一一上前介绍,阮歆棠排在最后第二个,她能听见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响起:“你好。”   终于轮到了她。   系主任介绍完后,笑道:“阮歆棠同学有点害羞,荆总您见谅。”   左侧的女老师略带责备地瞅了他一眼,然后看着始终眉眼低垂的阮歆棠,柔声安慰:“同学,不要紧张,我们正经院校不会发生那些下三滥的事情。情况刘老师可能没有和你们说清楚,荆总的公司想要一批新人,所以才会让你们过来碰碰面,没有别的意思。”   这个老刘也是,没看见人小姑娘都怕成什么样了?搞得好像是喊人来陪酒似的,确实不大妥当。   荆南翊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姑娘,平行微翘的桃花眼有些凉薄。   系主任尴尬笑了笑,轻声提醒道:“阮歆棠。”   阮歆棠只好礼貌地开口:“荆总好。”   她局促地站在那里,清纯又无辜,仿若被人捏住翅膀的蝴蝶。   荆南翊倏然想起她提出分开那天,也是这般的无辜,倔强、决绝又无辜,好似错的人完全不是她。明明是软软一团的小姑娘,狠起心来,真是比谁都绝情。   荆南翊勾唇,饶有兴致地瞧着眼前忐忑不安的小姑娘,指间点了点烟灰,“阮同学你好,重新认识一下,鄙人星盛娱乐荆南翊。” 作者有话要说:  荆南翊:老婆,我肥来了,期待不:) 阮歆棠:你想跪键盘还是榴莲? 荆南翊:只要不睡书房,我可以都跪:) ―――――― 感谢投喂~ 雷:小天使灵灵灵、茉茉、尼尼的线上老婆 营养液:小天使“茉茉”、“卖女孩的小怪兽。”、“畅家妞儿”   ☆、第 3 章   回到家,阮歆棠整个人都吓出一身汗。她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出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脑海中全是荆南翊那张斯文儒雅、清隽含笑的脸。   她就不该抬头,不该看那一眼。   总觉得,这男人下一秒就要撕下优雅斯文的伪装、扑过来把她给生吞活剥。   阮歆棠捏紧矿泉水瓶子,冰冷的寒气沁入肌肤,有一股彻骨的萧寒。她打开微信,点开与乔楚伊的聊天界面,打了条消息发送过去。   【完了,那位来找我了。】   提到南城荆家,人人都会联想到发展得如日中天的世界五百强企业华森集团。   华森集团成立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拥有十数家子公司、数万名研发工程师,业务覆盖全球超过两百个国家和地区,连续五年全年总营收超出华尔街预期。   华森集团创始人及董事局主席荆崇着实是一位传奇人物,他年少成名,几乎把握住了每个历史性风口,带领整个集团在金融、教育、通信、O2O、交通、互联网医疗、数字内容产业等领域打下出色的江山。   作为荆崇的接班人,荆南翊也毫不逊色。他十七岁考入牛津,留学期间与同样就读于牛津大学的学长一起创业,创立开发综合性电商网站树梨,短短四年内就稳占跨境电商行业的市场份额前三,销售业绩突破一百亿人民币。   早在荆南翊刚回国那会儿,阮歆棠就密切注意他的动向。他没有直接进入华森集团,反而是用名下的公司与华森集团一起投资创立星盛娱乐。那个时候她就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只是后来,他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她不免暗笑自己自作多情,久而久之总算是松下了这口气。   她太天真了,他终究还是出现了。   乔楚伊的语音通话来得很快,她急不可耐地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去看你的音乐剧了是不是?他干了什么?他一定干了什么对不对?有没有伤害你?你还好吗糖糖?”   阮歆棠简单说了。   乔楚伊顿时缄默下来,隔了好一会儿,她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你完蛋了,他盯上你了。”   阮歆棠背靠流理台,淡淡道:“我也这么想。”   “早上谁跟我说,不怕他的来着??”   “不知道,不认识,反正不是我。”阮歆棠坚决否认。   乔楚伊无言以对,她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先去我哥那儿探探口风,等我消息。”   阮歆棠放了热水,躺进浴缸里。   热气腾腾的水蒸气袅袅而上,稍稍缓解了一些身体与心理上的不适。   距离她退婚,已经过去将近三年了。三年前,她的十八岁成人生日晚宴,几乎聚集了整个南城的商贾名流。   原因无他,只因她的未婚夫,是南城首富荆家独子,荆南翊。   也是在这场生日宴上,她当众退婚,与荆家一刀两断。那时候她还太年轻,很任性、做事不顾后果,但如若再来一次,她想自己依旧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凌佩说得对,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她就要承担后果。   过了两日,星盛娱乐那边打来电话,通知阮歆棠过去面试。阮歆棠找了个由头拒绝了,对方锲而不舍地问道:“那阮小姐您看您那边什么时间比较方便?”   “不好意思,可能都不太方便。”话说到这个份上,对方自然也不好再行纠缠。   早在半月前,就已经有两家娱乐公司向她抛出橄榄枝,所以她实在没有必要去考虑星盛娱乐。而且,她与其中一家的接触已经到了敲定合约的环节,只等公司负责人签字落实。   但到了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她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果不其然,到了周末,先前联系阮歆棠的那位经纪人廖哥打来电话,十分抱歉地说:“歆棠,公司最近签的新人有点多,我们说好的那份合同可能要搁置了。非常不好意思,我已经把你推荐给业内其他同行了,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您客气了,那我们下次有机会再合作。”阮歆棠笑吟吟地结束通话后,立马给另一家打了个电话过去。   不出所料,这家也明确传达出暂时没有签她的意愿。这家联系阮歆棠的工作人员是阮歆棠的高中学姐,因此顾念情分提点了她一句:“棠棠,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阮歆棠:“曼曼姐?”   “哎呀,我就是随便问问啊,哈哈哈……”陈曼打了会儿哈哈,然后说:“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挂了,下次请你喝咖啡。”   “好,谢谢曼曼姐,您忙。”   这两通电话一打,阮歆棠心里顿时就有数了。她撸了把冬瓜糖,冬瓜糖舒服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回应。手机振动了一下,进来一条新的短信。   【不知是否有荣幸邀请阮小姐共进晚餐?】   号码是陌生号码,但这条消息是谁发的,不言而喻。   阮歆棠在输入框中打下几个字――【你没有这个荣幸】,但仔细一想,最后还是没有回短信。   到了晚上,乔楚伊的电话姗姗来迟:“糖宝,你的女主角不会吹了吧?”   乔楚伊口中的女主角,是走到合约敲定环节的那家公司承诺阮歆棠的一部青春校园剧资源。不过,既然现在合约都吹了,这个女主角自然也就没影了。   阮歆棠问她:“你打听到什么风声了?”   “我哥说,现在应该没有公司敢签你。嗯……不单单是演艺圈,就算你想走音乐剧那条路,可能……也不会有机会。”   “那位铁了心。”   “所以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不过啊!你放心,大不了咱不出去工作了,姐妹儿养你一辈子!”   听到乔楚伊的这番话,阮歆棠笑着问道:“那他要是找你家麻烦怎么办?”   乔楚伊毫不犹豫地说:“还能怎么办?把你送他床上去,将功折罪呗。”   到了次日早晨,那个陌生手机号再次发来一条一模一样的短信:【不知是否有荣幸邀请阮小姐共进晚餐?】   阮歆棠洗漱后才看到这条短信,垂眸看了两秒钟,接着果断将这个手机号拉入黑名单。   她今天上午下午都有课,中午就和宋奕欢约了校内新开的西餐厅。   宋奕欢将意大利面卷起来,塞进嘴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真羡慕你们白富美,永远不愁吃穿。”   阮歆棠笑道:“我过得多拮据你还不知道?连苹果都快舍不得吃了。”   “得了吧,你这是为了保持身材。”宋奕欢好奇地问她:“你们前几天是不是去星盛面试了?结果怎么样,通知你去复试了吗?”   阮歆棠微微一笑,摇摇头。   “卧槽,什么破公司,太没有眼光了吧!没事,等你那部网络剧上了,让更多人看到我们阮大校花的盛世美颜,我就不信没有公司找上门来。”宋奕欢半安慰半真诚地说。   阮歆棠被她说笑了,“那部戏我就只有五场戏,说不定都被剪光了呢。”   “怎么会!导演制片眼瞎才会把你剪光。”   导演、制片可能不会,但是,荆南翊会。   阮歆棠不觉得荆南翊会让这部片子成为漏网之鱼,既然他都已经出手了,那这部剧播放的版本十有八九是不会有她的镜头了。   换言之,荆南翊是在封杀她。   或许,他在等她,等她求他高抬贵手、放她一马;但他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这是阮歆棠一开始就明白的道理,所以她也从未动过去他面前低声下气的念头。   然而,她不去找他,他倒是主动出现了。   阮歆棠上完下午的课,绕去行政楼拿下学期交流活动的申请表格。既然拍戏和演音乐剧的路都被堵死了,她决定先出国以交流生的身份出去学习一阵子。   从行政楼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老槐树下的那辆漆面高档奢华的迈巴赫。   男人侧身长立,倚在车身旁抽烟,侧脸线条英挺冷硬。   阮歆棠下意识想要避开,她刚转过身想要走回楼里,外套口袋中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陌生手机号。   尽管知道这大概率是谁打来的,但只犹豫了不到半秒钟,她就按下接听键。   男人的嗓音低沉含笑,“阮小姐好大的排场,连个面试都得我亲自来请。”   阮歆棠举着电话回过身,不远处的男人已然抬头。日光倾泻,他的身影被切割,一半遮在树影下,一半现在阳光中。   隔着段距离,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与目光,但看过去的那一刹那依旧忍不住有些心慌。   退婚后,他们见过一次,在荆老爷子的葬礼上。   彼时他拦下她,英隽的眉眼极其冷峻:“他真那么好?”   她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我很喜欢他,他对我也很好。”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倏然笑了,“既然这样,那哥哥祝你们百年好合。只不过哥哥这人爱记仇,下次见面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后来她从圈子里那帮自小混在一起的公子哥口中得知,他回英国的前一个晚上,一声不吭地狂灌伏特加,最后还挥拳砸了会所的水晶壁灯。   人人都说,荆少家世、才貌无一不是南城翘楚,阮歆棠是瞎了眼才会抛弃他。乔楚伊曾经问过她:“糖糖,你跟我说一句实话,你有没有后悔过?”   那时她因为这件事情,当真是闹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连从小到大最为交好的乔楚伊都一度与她断绝来往。   阮歆棠一晃神的工夫,荆南翊已经缓步走到她面前。他指间燃着烟,白皙修长的手指被衬得格外好看。   “阮小姐,幸会。”   阮歆棠将手机放下,风轻云淡地开口:“不知荆总有何贵干?”   荆南翊抽了口雪茄,慵懒的桃花眼闲闲睇着她,薄唇勾起风流恣意的笑,“阮小姐这是打算申请交流项目?”   阮歆棠后退半步,定定地看着他。   她毫不怀疑,他会用点手段让她申请不上这次交流的机会。   “荆总,我们只是曾经有过婚约,但我们从来都不是恋人关系。”阮歆棠顿了一顿,接着说:“当众退婚的事情我向你道歉,确实是我考虑不周。”   荆南翊的笑容并没有什么变化:“所以?再来一次,你会选择私下退婚,是吗?”   阮歆棠迎着他的目光,硬着头皮道:“是。”   “阮小姐似乎很惋惜。“他的目光往下,落在她手里那张申请表上。   阮歆棠不由再次后退半步,警惕地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将目光重新移到她脸上,“阮小姐真的不考虑来星盛面试?好歹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签在我这儿,不比去外头好?”   她实在不明白,他是如何能说出这种话来的。   外头。   还有外头的公司敢签她么?   阮歆棠淡声开口:“我不可能签星盛。”   “阮小姐不如来参加一回面试,说不定会改变想法。”他的语气十分温柔,慢条斯理。“交流学习的机会不如留给别的同学。”   阮歆棠看向手中的申请表,没有表态。   她明白他的意思――你自己主动放弃,或者我帮你放弃。   也是,他的报复才刚开始,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让她逃开了去?   是她自己太天真了。   阮歆棠垂下眼睫毛,将申请表对折,“多谢荆总提点,我会好好考虑。”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一下,哥哥这个用吴越方言喊起来,就是有点像咕咕那种音,有些地方会用来称呼喜欢的人:D 再备注一下,并不是说作者君会咕咕:D   ☆、第 4 章   荆南翊走出电梯,在玄关处换了鞋,单手解松领结。   这套高档公寓他回国前半年就买下了,装修色调以黑白灰为主。留了一个房间,装修成练舞房。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在潜意识里还是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他都认为总有一天阮歆棠会入住这套公寓。   洗漱用品、拖鞋、床上用品也大多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款。   有些时候他一个人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繁盛的夜景,会想――   只要她回来,以前的事,他都可以不计较。   但有些时候,他也会想,这种事情是不能不计较的。   有一就有二,总得要她再不敢生出这样的胆子才是。   荆南翊脱下西服外套,随手搁在餐椅上。他走进厨房拉开左侧冰箱门,取冰块,然后到酒柜前开了瓶威士忌。   一杯过后,在酒精短暂的安抚下,全身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他将长指搭在岩石杯的杯口,清隽冷漠的脸上有了一丝温柔的缝隙。   阮歆棠。   荆南翊无声地笑了下,往岩石杯中再度倒入浅浅一层威士忌。   一饮而尽。   与主卧的床正对的墙壁上,是一幅巨大的相框。   相框中,明眸皓齿的少女唇角上扬,她颧骨处苹果肌充盈可爱。她穿着豆蔻色的芭蕾舞裙,纤薄脊背挺成优雅的姿态,颀长的天鹅颈弧度优美。   那一年,她十六岁。   还没有喜欢上外头的浑小子,还只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荆南翊站在相框前,伸手摸了摸少女脸颊部位,玻璃相框冰凉的触感一如她退婚时决绝的眼神。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他只是出国读了两三年书,她怎么就被别人骗走了呢?   他为了参加她的成人礼,特意翘课飞回来,迎接他的却是众目睽睽之下的那一句“我确实有一个愿望希望荆爷爷可以帮我实现,我想取消阮家和荆家之间的婚约”。   那一夜,临水别墅灯火通明。   宾客散尽后,佣人也都从书房里退了出去。   他站在母亲身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如果不是母亲硬拉着,他必定冲过去将人逼进墙角好好责问一番。   老爷子拄着拐杖,矍铄的鹰眸警告性地扫了他一眼,然后放柔语气慈祥地问道:“糖糖,你告诉荆爷爷,是不是荆南翊这小子欺负你了?”   冷调灯光下,她的脸颊粉嫩娇俏,鼻梁弧度微翘,精致得宛如一个小瓷人。他看到她低垂着眉眼,纤长浓密的眼睫毛微微轻颤。   她说:“荆爷爷,我有喜欢的人了。”   荆南翊回想到这里,顿时握紧拳头,指骨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那些年里,身边几乎没有一个人不是默认他们俩在一块儿的。甚至于,连他自己也也是这般默认着――无关婚约,只因喜欢。而如今她轻飘飘的一句“我们从来都不是恋人关系”,就抹去了所有的情愫……   退一万步讲――   他不在乎她是否曾经喜欢过他,他可以等;但是,他无法接受,她喜欢上别人。   生日晚会的第二天,她就领着人带到圈子里这帮同龄公子哥面前,对他说:“荆南翊,我没有骗你,我把人带来了。你昨晚说过的,只要我把人带来,你就成全我。”   连哥哥都不叫了,一口一个荆南翊,没大没小。   她带来的人,他认识。   在场的富二代也都认识。   副市长家的二公子,褚闻;比她大一岁,比他小两岁。   虽然不混一个圈子,但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而荆家虽然并不忌惮这位副市长,但总归也不会放任他做出什么混账事来。   因此,他在得知她与褚闻分手后,内心抑制不住得雀跃的同时,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她的动机。   甚至他会自欺欺人地想――   或许她并没有喜欢过褚闻,她只是需要一个离开他的借口。   在这次回国之前,他曾与好友韩越洲提起过他自欺欺人的猜测。   韩越洲问他:“你派人盯了她这么久了,有眉目吗?查出什么了?”   “没有。”   韩越洲笑道:“那我可以帮你分析,不过,可能会有些伤人。阿翊,你确定要听下去吗?”   他自然没有回避的道理。   韩越洲说:“十七八岁,是一个女孩子生命中最梦幻的年龄之一。她会对爱情抱有美好的幻想,会有青春萌动的少女心,所以很容易就会喜欢上一个男生。你看过偶像剧吗?你的存在呢,就像是偶像剧里束缚主角恋爱进程的配角,你和她有婚约,但她并不喜欢你,她有她的‘真爱’,十七八岁这个年纪里任何爱恋都能给予她力量,给予她冲动――或者不应该说是冲动,而是打破窠臼的勇气。”   相框里的小姑娘笑吟吟地看着他,乌眸澄澈,盛满细碎的星光。   他还记得那天她下了台,直直就朝他扑过来,她说:“哥哥,我发现我好像也不是很讨厌芭蕾。我今天想吃两个冰淇淋!”   他抱她,抱了个满怀。软软的小姑娘如同五月压满枝桠的栀子花,软糯香甜,令人忍不住想要将她塞进口袋里藏起来。   被退婚后,他派出去的人拍到过几次她和褚闻进甜品店的照片。   有一张照片里,褚闻牵着她的左手,她的另一只手则举着一个抹茶旋风,小脸柔软又乖巧。   因为这张照片,他把手机砸了个稀巴烂,最后却还是把照片保留了下来――截掉不相干的男人,只留下一个模样乖巧的她。   甚至,他会幻想,牵着他的那个男人,不是褚闻,而是他自己。   就如同他们从小到大那样,他牵着她,买冰淇淋、买蛋糕、买各种她所喜欢的。   想到这里,荆南翊五指微蜷,轻轻摩挲掌心。   似乎那里还有她小手留下的温存。   他仰头喝了一口威士忌,喉结轻滚,目光依旧死死锁住相框。   不知过了多久,晦暗夜色中的男人掏出震动不止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打电话来的是乔维安,他笑道:“阿翊,最近有时间回南城吗?老大调回南城了,找个时间聚聚?”他口中的老大是慕靳远,他们这帮玩一块儿的二代中年纪最长的一位,目前就任微软高管。   荆南翊眸光微敛,“他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南城上流圈子这一辈年轻人中,就属他与慕靳远最为出众。无独有偶,他与慕靳远都被各自的小姑娘背叛过。慕靳远与他不同,这人生性冷淡,从小眼里就只有代码与算法;但他有一个预感,慕靳远与他一样,不会轻易放过那个养不熟的小姑娘。   乔维安的笑声从手机里传出来,“或许你们可以交流讨论一番,关于如何展开整治和报复。”   荆南翊没有接他这话,“我待会儿让助理看一下日程安排。”   “行,对了,飙车去不去?”   “不了。”荆南翊走出卧室,将岩石杯搁在大理石餐桌上,“还有别的事?”   乔维安欲言又止。   荆南翊笑了下,“你什么时候磨磨唧唧起来了?”   乔维安微微一叹,说:“阿翊,糖糖的事情说实话我们确实不好劝你,但不管怎么说,你们俩之间总归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在。糖糖是过分了点,你做哥哥的,就当……”   “哥哥?”荆南翊嗤笑,“我做的是哪门子哥哥?”   乔维安一噎,默默闭上嘴巴。虽然他很想帮妹妹的好闺蜜说两句话,但荆南翊毕竟是他兄弟,荆南翊的遭遇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得了。   荆南翊显然不想与他深聊这个话题,主动提起深澜湾项目转移话题:“这次深澜湾你们是和寰宇合作?“   一说起深澜湾,乔维安就叫苦不迭:“我还是头一次跟沈斯越打交道,我爷爷说,他老人家上一次遇到这种行事作风雷厉风行的人物,还是你爸年轻的时候。”   ……   打完电话,荆南翊将手机放下,单手插兜走到落地玻璃窗前。   眼前浮现出小姑娘玲珑的身段。   她穿着如花瓣般层层铺叠的戏服,红裙妖冶,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裸的勾引。   这是卡门,是放荡不羁的吉普赛女郎。   这是阮歆棠,是三年后站在千余人观众的舞台上,用轻盈柔软的肢体跳着勾引下士这段芭蕾的阮歆棠。   久远的记忆中,她曾经一边做着battement fondu练习,一边哭着说:“哥哥,我好讨厌芭蕾,我这辈子都不要跳了。”   荆南翊甩开打火机点燃一支烟,金属声响在静谧的夜色中额外清脆。   曾经不要的芭蕾,你还是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斯越:抽十个人送阿斯顿马丁……五元优惠券。   ☆、第 5 章   次日上午,阮歆棠接到系主任打来的电话,让她周四下午一点前到学校,和其他几个学生一起去星盛娱乐参加复面。   这一次,阮歆棠没有打算逃避。到了周四,她将下午课的假条托同学带给任课老师,接着就去练功房练了会儿形体。   她没有吃午饭,点了杯奶茶外卖,捧着小口小口地喝。   一同联练习的同学笑道:“你怎么总是跟小孩子一样,为了吃零食,连饭都可以不吃。”为了控制能量摄入,喝了奶茶自然就得减掉其他的食物,正因为如此,阮歆棠才没有吃午饭。   阮歆棠弯眸笑,卧蚕饱满可爱,“我就偶尔放纵一下。”   同去面试的还有两个男生和两个女生,星盛派了辆奥迪来接他们过去。   除了阮歆棠是音乐剧专业外,其他四个人都是表演系的学生。   坐在她旁边的徐冰妍是个热情外向的女孩子,冲她眨眨眼,小声问道:“哎,阮歆棠,你是不是认识星盛的老板?”   阮歆棠点点头,大大方方地笑道:“我和荆总都是南城人,有过几面之缘。”   “荆总今年多大了啊?以他的颜值,完全能出道做个大红的爱豆了吧?”另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口无遮拦地笑道。她说完后,才意识过来他们现在正在星盛的公车上,顿时有些尴尬。   没想到司机师傅笑呵呵地与他们聊起八卦:“可不是,我们私底下也都觉得荆总长得可神气了,比那些偶像爱豆强太多。不知道会是哪个女孩子有那么好的福气,能做荆总的夫人。”   “那荆总是单身咯?”   司机师傅笑道:“似乎是的。”   徐冰妍笑着揶揄一脸好奇的双马尾女孩:“难不成你想拿着爱的号码牌排队?别想了,八成都是商业联姻。”   “商业联姻就不能有真爱了?阮歆棠,你说是吧?”   阮歆棠没想到自己会被突然cue到,愣了一下后才谈笑自若:“或许吧。”   工作人员将他们五个人带进二楼休息室,中间的会议桌上摆着五瓶矿泉水。   “你们现在这里等一下,一会儿霍姐的助理会来告诉你们具体的安排。”   “谢谢小姐姐。”徐冰妍趁工作人员出去前,赶紧又笑着问道:“小姐姐,请问待会儿我们是群面吗?”   工作人员笑道:“这一块不是我负责,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具体还是看霍姐那边的安排。”   休息室的门关上后,徐冰妍坐到阮歆棠身侧,托腮看着另外几个人。除了阮歆棠以外,其他三人都在低头玩手机。   “你的仪态好好啊,是不是因为学过芭蕾?好羡慕你呀。”徐冰妍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我经常玩手机,低头族,时间长了整个人都站不直。”   众人闻言,纷纷放下手机。   阮歆棠笑道:“我也经常低头刷手机,只不过今天快没电了。”她掏出手机给徐冰妍看,“电量只剩百分之二十几了。”   双马尾女孩立马道:“我带了充电宝!”   阮歆棠道了谢,接过来插上数据线给手机充电。   徐冰妍突然说:“你们说这间休息室会不会有监控?面试官正在电脑前看着我们这里?”   穿黑色卫衣的男生就近拿了瓶矿泉水拧开,露出小虎牙,开玩笑道:“那得让他们看看我喝水的样子有多帅。”   阮歆棠下意识望向东北角。   荆南翊靠在椅子里看着屏幕中的人,微微勾唇。   几分钟后,霍琳敲响总裁办公室的门。她带着另俩人进来,走到办公桌前,“我已经让小白过去了,给他们十分钟的准备时间。”   “嗯。”荆南翊单手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走到不远处的单人沙发座上,大马金刀坐下。   霍琳等人跟着走过去,坐到长沙发上,一齐看向笔记本屏幕。   休息室,白助理简单复述完后,说:“这五个角色你们自行分配,不用拘泥于性别,想要反串也是可以的。”   他走后,双马尾女生愁眉苦脸道:“啊,这怎么分啊,我不要演小三。”   五个角色,出轨男、出轨男的妻子、小三女、出轨男的母亲以及妻子的哥哥。   徐冰妍却不这么认为,“小三这个人物,要是设定得足够丰满的话,很能出彩。”   双马尾女生噘嘴,“反正我不要演这个,我来演出轨男的母亲吧。”   黑卫衣笑道:“不是可以反串吗?你们要是都不想演小三,可以让我来演。”   “歆棠,你钟意哪个角色?”徐冰妍转过头来问阮歆棠。   阮歆棠:“那不如我来演小三吧。”   双马尾女生听她这么一说,噗嗤笑出声,“可是你长得就不像,虽然你的卡门确实演得好,但我们是来面试经纪公司的,星盛肯定不会给你定位成妖艳贱货。”   徐冰妍也笑道:“是啊,你恐怕就是个演女主角的命,善良的小白花。”   高个男生插话道:“不过现在善良的小白花女主角不太吸粉,戏路局限性也比较大。”   黑卫衣拿矿泉水瓶敲了敲桌子,笑着提醒:“哎哎,别闲聊了,就剩九分钟了啊!”   徐冰妍于是说:“小三我来演吧,我还真的蛮想尝试一下这个角色,说不定能出彩呢是吧?”   阮歆棠等人没有想到,初面竟然是霍琳与荆南翊亲自面试他们。   霍琳,星盛艺人总监、娱乐圈知名资深经纪人,带过的艺人中无一不曾摘得影帝/影后桂冠。   当饰演小三的徐冰妍含情脉脉地看着阮歆棠,说出那句“其实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他不值得你托付”之后,霍琳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荆南翊。   荆南翊慵懒地靠着椅背,一条大长腿搭在另一条上,一派心不在焉的风流模样。但霍琳阅人无数,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他的心思尽数落在阮歆棠身上――看似只闲闲扫上两眼,但人身上的情绪是很难藏住的,比如他现在就正欲盖弥彰地整理袖口。   荆南翊可不是个有许多小动作的人,他总是端着张冷脸,一副谁都别想看出老子在想什么的霸总样。此刻的小动作说明,他在紧张,而且非常紧张。   霍琳勾唇,看得出来,老板八成是把“他不值得你托付”代入某人了。   五个孩子演完,一字排开,站在霍琳与荆南翊面前。   霍琳根据剧情挑了几个点问他们,然后笑道:“嗯,总体来说,都演得不错。你们都是科班出身,演技方面都不会有大问题。”   经纪公司签新人,尤其是年轻新人,演技这一项基本不在需要着重考虑的范围之内。   “谢谢霍琳姐夸奖。”   “客气。”霍琳翻了翻面前的文件,一一扫了几眼每个人的资料,问道:“都有对象了吗?”   都没有。   霍琳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问:“对恋爱有憧憬吗?”   徐冰妍率先表明立场:“三十岁前不考虑私人感情问题,一切听从公司安排。”言下之意就是,不会恋爱,并且,如果公司需要炒绯闻的话,也非常愿意配合。   其他三人也都答了,最后,大家的目光一致聚焦到一直没开口的阮歆棠身上。   阮歆棠安静地站着,瓷白的侧脸轮廓优美。   “我性冷淡。”她说。   随即,空旷的会议室里响起一声男人低沉磁性的轻笑。   徐冰妍条件反射地看向荆南翊,内心微微一诧,立马又收回目光掩去讶色。   接下来又看了看形体、聊了聊各人的发展偏好,霍琳转着笔,亲和地笑道:“那我这里就没有别的问题了,我们内部需要进行评定,如果过了这轮会再通知你们过来。”说完,她侧头问荆南翊:“荆总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荆南翊漫不经心地翻了页资料,说:“不是说可以反串吗?那就加段即兴表演。”   他抬眸,唇畔勾起一个凉薄的笑,“你,演那个出轨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霍琳:你是不是代入了你自己。 荆南翊(笑):不,我代入姓猪那小子,他不值得托付:) ―――――― 本文不会有除bg以外的其他感情线,小天使们放心~   ☆、第 6 章   双马尾女生睁大眼眶,不谙世事的瞳孔中充满不可思议:“我?”   荆南翊轻启薄唇:“有问题?”   “没,没有。”   于是,其他角色不变,出轨男与出轨男母亲的角色调了个转,五人即兴表演三分钟。   霍琳喊停后,问荆南翊:“荆总还满意吗?”   “嗯,不错。”荆南翊合上文件夹,黑眸深邃,“满意。”   面试结束后,一行人从星盛娱乐出来。黑卫衣男生对双马尾女孩打趣道:“我看荆总是看上你了,说不定你马上就要成为星盛老板娘。”   徐冰妍笑着附和:“是啊,飞上枝头变凤凰后,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小麻雀。他们两个就算了,我和歆棠的话,能不能求个黑幕?我们也不奢求大制作,能有个小成本电影的女主演演就好。”   “你们别瞎说,荆总怎么可能会看上我啊。”双马尾女孩挠挠头,“他要是看上我了,现在不是应该邀请我去他的办公室坐坐吗?”   她话音一落,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男声:“几位留步。”   来人西装革履,面带笑容地自我介绍说是荆南翊的特助,然后说:“荆总想请五位到办公室坐坐,不知五位先生小姐是否有这个时间?”   方特助领着他们站上总裁专梯,徐冰妍挽着阮歆棠的胳膊,朝双马尾女生眨了眨眼。   星盛总裁办公室占地面积极大,虽然以中性偏暖的棕色为主色调,但设计中却处处彰显庄严与肃穆,只有脚下棕栗色的手工地毯稍显柔和。   荆南翊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边,十指交叉,白皙修长且骨节分明。“不用紧张,我只是想了解下诸位对星盛的看法。”   阮歆棠的注意力落在他的办公桌上。   银白色铁艺鸟笼形状的相框,照片中是女人洁白无瑕的脊背,凸显的蝴蝶骨若隐若现、精致迷人。   她认出来,这是自己高中时期,某一次参加演出时穿着露背芭蕾裙的照片。   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   双马尾女生对星盛吹了一番彩虹屁,说完后指了指桌上的相片,好奇地问道:“荆总,这是您的女朋友吗?身材真好呀。”   荆南翊淡淡“嗯”了一下,笑道:“怎么样,笼子相框好看么?”   “好看,就是有一点点……”   这只铁艺鸟笼形状的工艺品做工极为考究,拱形圆盖与钩子是欧洲宫廷款式设计,而笼子则偏哥特式,尊贵豪华、质感十足,中间嵌上美人的露背相片,怎么看都有一种……豢养的感觉。   荆南翊轻轻一笑,说:“她不太乖,尽惹我生气,我只好把她关了起来。我也不想这样,但是她有错在先,免不了受训诫。”   回学校的车上,大伙儿各自玩手机,与来时形成强烈的反差。星盛照旧派了公车送他们回去,司机师傅还是原来的那一位,他笑呵呵地问道:“怎么一个个的都不开心啊?今天面试不顺利?”   徐冰妍抬起头,笑盈盈地说:“结果还没出来呢,我们就是有点累了。对了师傅,您之前说,荆总单身是吗?”   司机师傅开玩笑道:“是啊,难不成真看上荆总了?”   双马尾女生也不玩手机了,说:“荆总办公室里摆了他女朋友的照片,是不是最近交了女朋友?”   “你们说的是鸟笼那张照片?”司机师傅叹了一口气,“女朋友是真的,单身也是真的。听说啊,荆总对那女孩用情至深,只可惜红颜薄命。”   车内众人都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他们刚才都被荆南翊的变态语气吓到了,纷纷脑补一出强取豪夺的大戏,没想到故事女主角竟然已经不在人世了?   过了一会儿,徐冰妍问阮歆棠:“哎歆棠,你不是很早就认识荆总吗?那知不知道这事啊?那个女孩子长得好看吗?”   阮歆棠面色不改,微微笑道:“嗯,荆总的前女友是我一朋友。”   “你这个朋友……”徐冰妍咽下了后半句话,她很想问――你说的这个朋友该不会是你自己吧?   不过紧接着,她就打消了这个猜测,因为阮歆棠有些遗憾地开口:“很漂亮的女生,没了好几年了。”   在校门口下了车,五个人一道往里走。双马尾女生舒了一口气,说:“你们别说,刚才荆南翊说他把他女朋友关起来训诫的时候,我心里头卧了个大槽……有点带感啊!不过好可惜,事实似乎跟我想象得不太一样。”   阮歆棠默默地走开两步。   黑卫衣问起:“阮歆棠,你和荆总那位过世的女朋友关系好吗?我看照片上好像是芭蕾舞裙,你们以前一起跳芭蕾的吗?”   被迫去世的阮歆棠摇了摇头,笑道:“普通朋友关系。”   其余几人见她明显不愿多谈,便就不再问了。但双马尾女生是个一根筋的,凑到阮歆棠面前叽叽喳喳地问道:“那他们是青梅竹马吗?家世相当还是麻雀变凤凰?荆南翊真的把她关起来过吗?如果关起来的话,那肯定不是门当户对,他们家庭条件很悬殊了吧?”   阮歆棠礼节性笑了下,“我不太清楚。”   徐冰妍赶紧把人拉开,“哎呀,就你问题多,小嘴叭叭叭个不停。忘记辅导员怎么叮嘱我们的了?要想混娱乐圈,你这样上蹿下跳地八卦可不行。”   双马尾女生吐了吐舌头,粲然而笑:“我忍不住嘛,好啦,不问了不问了。”   阮歆棠在艺体楼三号楼附近与他们挥手道别,她换好练功服刚开始最基础的扶把训练,脊背笔直的凌佩就出现在镜墙中。   “凌老师。”   凌佩略一颔首,“继续,不必管我。”   一小时后,凌佩递了瓶矿泉水给阮歆棠,淡淡问:“今天怎么样?”   “谢谢。”阮歆棠拧开矿泉水灌了两大口,凌佩见状,不由微微蹙眉。她用手背擦了擦唇角,抬眸看着凌佩,歪头一笑:“佩姨,是您想知道,还是我母亲想知道?”   凌佩没跟她打哑谜,“你母亲。”   “那请让她亲自来问我。”   凌佩凝目,语气有些冷,略带责备的意思:“阮歆棠。”   阮歆棠觉得好笑,忍不住说:“段太太如果想知道我的事,就烦请她纡尊降贵自个儿来找我。如果网络、电话都有障碍的话,不妨亲自飞来星城。”   **   阮歆棠本不想与乔楚伊提起这事,但她没有几个朋友,知道往事的,就更少了。   她从冰箱里拿了瓶冰可乐,犹豫半晌,还是放了回去。今天已经喝了奶茶了,不能总给自己找放纵的借口。   阮歆棠关上冰箱,背靠冰箱门发了条消息:【我今天去星盛娱乐面试了。】   乔楚伊:【侬疯特了?】   乔楚伊:【我还在上课,等我一会儿再跟你聊。】   阮歆棠回了个“好”就丢开手机,走进浴室洗头洗澡。   待她吹完头发出来,门铃似乎已经响了有一会儿了。   阮歆棠一路小跑,站在玄关处打开闭路电视看到门口的监控。门外是一个面相斯文的男人,西装革履,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他手中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还有一只精致的礼袋。   阮歆棠一眼就认出来,他是荆南翊的助理,方怀。她考虑了半分钟,决定假装不在家。   门铃又响了十来分钟,门外的男人总算离开了。   阮歆棠松了一口气,回到厨房拿被遗落的手机。   屏幕上有一条短信,来自陌生手机号:【不知是否有荣幸邀请阮小姐共进晚餐?】   先前的那个手机号已经被她拉黑了,也就是说,他知道被她拉黑了,所以才又换了个新的号码发过来。   阮歆棠顿时想起,行政楼楼前,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一查通话记录,果然就是这个手机号。   算了,那这次就不拉黑了。   没什么意思。   反正,就算她不接陌生号的电话,想必他也能找到其他法子。   阮歆棠走到客厅,脱了鞋缩进沙发里,点开手机通讯录。   “妈妈”两个字,明明是再亲近不过的称呼,于她而言,却透出一股冷冰冰的意味。   迟疑许久,阮歆棠终究还是没有拨出那一通电话。   既然对方没有想管她的意思,那她还是别主动迎上去挨骂了。   阮歆棠在软绵绵的沙发里躺了一会儿,渐渐就睡了过去,直到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眼屏幕后按下接听键:“喂。”   乔楚伊的声音中气十足:“你要签荆南翊的公司?你可别告诉我,你上赶着要把自己送他面前去受虐。”   阮歆棠:“……我没有这个癖好。”   “癖好?Sub吗?”   “……你闭嘴。”   乔楚伊默了默,突然说:“要不你离开星城先避避风头?来香港找我吧,等我交流完,我们再一块儿回来。”   阮歆棠笑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先休学吗?真要躲他,我休个学就能躲得了了?”   “没有。”乔楚伊诚恳地回道,“我只是觉得,我不在你身边,不能亲眼看到你接下来要怎么被荆南翊□□……我会感到非常可惜。”   “不用可惜,我只是去面试而已,不会傻到真的签合约。”   “我查过了,那个特别有名的经纪人大佬霍琳是不是在星盛娱乐?我猜荆南翊会用让霍琳做你的经纪人作为筹码,我不相信你不会动心。”   “霍琳要是因为荆南翊的一句话就能来做我的经纪人,她在圈内就不会有这么响当当的名声了。”霍琳带艺人的眼光名声在外,自然有不少资本家为了自家小美人而找上门去;但这么多年下来,霍琳带过的每一个艺人都是她亲自挖掘的,她绝对不会干砸自己招牌的事情。阮歆棠笑了笑,继续说:“而且就算霍琳愿意签我,我也不会签星盛。”   乔楚伊惋惜道:“那糖糖,你是打算放弃拍戏了吗?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再投投其他娱乐公司,他既然想要对我下手,那么就算我不想拍戏了,去做其他行业,他也会把我的路都堵死。”   但娱乐圈不同,这里聚集了各界大佬,在资本角逐的娱乐产业里,没有人可以真正地一手遮天。 作者有话要说:  荆南翊:不好意思,我可以 作者君:儿砸,谦虚一点 荆南翊:请叫我爸爸 全文完。   ☆、第 7 章   接下来半个月,无波无澜一晃而过。阮歆棠尝试联系了几家娱乐公司,简历一投过去,不是石沉大海就是被直接退回来。   乔楚伊感到不可思议,“荆南翊没继续找你?”   “没有。”   乔楚伊于是又去她哥那儿打探了一圈,然后告诉阮歆棠:“原来是回南城了,靳远哥回国了,你知道么?”   阮歆棠摇摇头,“我除了你这儿,就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听到关于他们的事儿了。”   视频中,乔楚伊笑眯眯地说:“段时喻啊,段时喻没告诉你?”   “一个月联系一次都算多的了。”   “糖糖,我给你出个主意。”乔楚伊清了清嗓音,一本正经地说:“你去勾引靳远哥,只要能勾引成功,不怕没人护着你。”   阮歆棠:“……”   “但是吧,荆南翊肯定会跟靳远哥正面硬肛,他们俩谁能肛过谁还说不定呢,我就有好戏可以看了,嘻嘻嘻嘻。”   阮歆棠:“那你想过要是他们知道你给我出了这么个主意,你会是什么下场么?”   乔楚伊从善如流地接话:“被我哥吊起来打。”   “很有觉悟。”   “总比你被荆南翊吊起来打要好得多。”乔楚伊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状况总是接踵而至。   次日,阮歆棠就接到星盛娱乐的电话,邀她过去参加第三轮面试。在她拒绝后不久,门铃响了起来。   阮歆棠看了眼监控,是方怀。他今天也是一只手抱着一束硕大的红玫瑰,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奢侈品袋子。   她还是像上一次那样,假装不在家。   只是这一次,等过了十分钟,方怀并未离开。   反而是她的手机先响了起来。   这个号码她没有存,但能够认得出来是荆南翊。   阮歆棠垂下眼睫毛,手指停留在屏幕上的红色按钮上方,犹豫稍许,最后还是按下了绿色接听键。   男人的嗓音低沉清冷,不带情绪:“开门。”   阮歆棠咬了咬下唇,“我不开。”听起来,就像是情人间耍着小性子。   他笑了一声,笑声经过电磁波的干扰,显得愈发磁性撩人。   “阮小姐,把门打开。”   “我不在家。”她说。   “晚上七点,小南国。”   “不去。”阮歆棠深吸一口气,“荆先生,我不卖笑。”   男人温柔地说:“小南国的菜不合阮小姐胃口?那换曼殊怀石如何?”他迟迟没有听到她开口,于是柔声笑道:“糖糖,不想和哥哥坐下来聊一聊?”   阮歆棠选了小南国,她本着踩点到的心态,比预计时间晚了十五分钟才抵达。荆南翊起身为她拉开白色座椅,平行微翘的桃花眼勾着轻笑,“七点十五,阮小姐似乎缺乏时间观念。”   阮歆棠款款落座,“抱歉。”   桌上没有上菜,只有一束黑色尤加利网纱包裹的红玫瑰安静地躺在那里,旁边是一瓶白马2009。阮歆棠对这支红酒稍有印象,原因无他,只因白马2009是她十八岁成人礼晚宴的用酒之一。   2009年是一个好年份,白马庄园葡萄收成极其佳。这支酒风格显著,雪松与黑莓香气中夹杂烟草与其他香料的风味,层次感复杂深入、层层叠进。她的继父曾说,这款白马适合过个十年再饮用,届时想必会令人愈加印象深刻。   荆南翊亲自开酒,拿着醒酒器稍微醒了醒,骨节分明的长指弯成好看的形状。他垂着眼,长长的眼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阮歆棠盯着看了一会儿,不期然撞入他骤然抬起的目光中。   他勾了下唇角,眉梢扬起肆意的笑意,嗓音低沉磁性:“喜欢看哥哥?”   阮歆棠移开目光,耳尖漫上浅浅樱粉,“荆总,请您自重。”   她偏过脑袋,颀长的脖颈在灯光下泛着白皙可口的光泽,线条弧度优美迷人。他内心深处的阴暗面逐渐放大,想要折断她的翅膀,将人囚禁起来,听她百转千回的哭泣与求饶。如果再敢跟人跑了,那就……把腿打断,或者锁起来,再动点手段慢慢□□。   荆南翊轻轻闭上眼,掩去眸中狂热的暴戾与阴暗的偏执,再睁开眼时,情绪已然收拾妥当。他走到她身侧,将她面前的红酒杯倒上浅浅一层,笑道:“糖糖长大了,越来越没规矩,哥哥恐怕是白疼你那么些年了。”   阮歆棠转回头,仰起小脸望向他,乌眸清冷,“荆总。”   荆南翊微微一笑,走回座位上,往自己的酒杯中倒入红酒,“星盛为你准备了一份合约,十分钟后霍琳会过来与你详谈。”   “我不会签星盛。”   荆南翊举杯,黑眸深邃,“不妨聊过之后再做决断。”   阮歆棠看着面前的红酒杯,淡淡道:“我不喜欢喝酒。”   “怕什么?红酒喝不醉。”荆南翊放下酒杯,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桌面,含笑道:“以前喂你的时候,可没少喝。”   阮歆棠稍犹豫,取过高脚杯,浅浅啜饮。   “真乖。”荆南翊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小姑娘,“要是三年前也能乖一点,我们今天就不必坐在这儿了。”   阮歆棠波澜不惊地抬起眼,看着他英隽的脸,“你想报复我,是吗?”   荆南翊微微扬起棱角分明的下颌骨,唇边笑容不减,眸色却是十分清寒,“做了错事的小姑娘,难道不欠收拾?”   阮歆棠抿了抿唇角,“荆总,我年少不懂事,请您看在荆爷爷的份上放我一马,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出现在您的面前、碍您的眼。”   “呵。”他唇畔挂着的浅淡笑意顿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明晃晃的嗤笑,“阮歆棠,老爷子不在了,你还妄想谁能给你撑腰?”   男人的眼眸犹如漆黑暗域,凶狠冰冷,蕴藏着铺天盖地的风暴,一触即发。   气氛凝固下来,小提琴圆润典雅的音色细腻地演奏着。   这首曲子阮歆棠没有听过,曲子融和了点爱尔兰曲风与古典乐,恬静深远。悠扬静谧的旋律中,她蓦然想起三年前那一夜,他也是这样看着她,目光透着不加掩饰的凶狠以及一些晦暗不明的东西,仿佛顷刻间就要冲上来将她咬碎。   彼时,书房里有荆老爷子,有荆父荆母,也有她的生母与继父。其他人暂且不论,但至少荆老爷子能够护住她。但此刻,在这间包厢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阮歆棠抑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垂下眼睫毛看着自己因不安而绞紧的手,“荆南翊,我们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他嗤笑一声,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似的,笑着问道:“阮歆棠,你跟我说好聚好散?你他妈不是不承认吗?你不就只是被婚约牵绊住了吗?我倒是忘了,原来我们聚过?”   阮歆棠深吸一口气,决定快刀斩乱麻。她抬头看着他,语气十分平静:“你要怎么报复我,我都认了。但那件事跟褚闻无关,你有什么就冲我来,别为难他。”   **   “你疯了?”手机屏幕中乔楚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她,“糖宝,你是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阮歆棠靠在沙发里,整个人舒服得蜷成小小一团,“这确实就是我的真实想法,有什么就冲我来,我认了。”   “……你这是享受坟头蹦迪的快感吗?蹦的还是你自个儿的坟头。”   阮歆棠:“……”   乔楚伊想了想,一脸认真地说:“如果我是荆南翊,我会觉得你这是在挑衅我。”   阮歆棠否认:“我哪有。”   乔楚伊问道:“他什么反应?”   阮歆棠脑海中浮现出男人冷如冰窖的脸,她甚至看到了他脖颈上因愤怒而暴起的青筋。他就那么死死地盯着她,眼底一片晦暗,仿佛要将她戳出个洞来。   男人咬牙切齿,声音冷到冰点:“阮小姐当真一往情深。”   乔楚伊:“糖糖?”   阮歆棠回过神,笑了笑,“他可能想杀了我吧。”   荆南翊的气没有生太久,因为霍琳很快就来了。霍琳带来两份计划书、一份经纪约,先讲了讲对她的培养计划与定位,然后当着荆南翊的面向她承诺:“你会由我亲自来带,你放心,我会全权对你负责,别人没有插手的余地。”   阮歆棠看了合同,五年制,条款都在合理范围之内。但她还是拒绝了,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签星盛的。   乔楚伊撩起长发,一边扎马尾一边看着镜头,“糖糖,你说那位会不会还喜欢你?”   阮歆棠没想到乔楚伊会突然提到这个,她的左心房骤然停止跳动,旋即恢复如常。   见阮歆棠不说话,乔楚伊分析道:“如果他只是想要复仇,根本用不着自己出面。又是送花又是……”   “等等。”阮歆棠一脸狐疑地看着屏幕中的好友,“你怎么知道送花的事情?”   乔楚伊失笑,叹道:“你是不是傻?你住的是我的公寓哎!”门口的监控系统会抓拍人脸,并且传输到业主手机上。   “不是荆南翊送花。”   “我知道啊,荆南翊的助理来送不就是荆南翊他授意的吗?不然人家助理吃饱了撑的?”乔楚伊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哦,我把照片发给了我哥,我哥说这是荆南翊的特助。”   阮歆棠:“……”   “我就是好奇这人是谁嘛,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乔楚伊双手合十,对阮歆棠表达歉意,“绝对绝对,没有出卖你的意思。”   阮歆棠不想纠结这个话题,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道:“送个花就是喜欢了?助理送的花,他要是想,一天可以送上百个人。”   她打着哈欠的模样就像是一只午后晒着太阳的布偶猫,肩颈露出雪白一截,有一种清纯中带着妖冶的美感。   乔楚伊屈指敲了敲手机屏幕,“你别这副死样子,存心勾引人是吧?”   阮歆棠:“……”   “给我坐好,老子都快被你掰弯了!”   阮歆棠没理她,依旧倚靠在沙发里,蜷成小小一团打着哈欠。   乔楚伊沉默了一会儿,说:“最主要的是,我哥跟我说,根据他的观察――荆南翊对你余情未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利用这一点。”   阮歆棠刚刚张开嘴巴正要说话,就听乔楚伊急冲冲又补充道:“只要你良心被狗吃得一点都不剩了。”   只要你良心被狗吃了,就可以利用荆南翊的喜欢,暂时解除危机。   阮歆棠说:“维安哥骗你的,荆南翊不可能喜欢我。”   “现在的问题在于,你喜不喜欢他?”   阮歆棠笑道:“我要是喜欢他就不会退婚了。”   乔楚伊目光炯炯,问道:“我说的是,你现在喜不喜欢他?”   “不喜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是说。   阮歆棠结束与乔楚伊的视频通话后不久,褚闻的微信就回了过来。   褚闻:【没事,我倒是很期待他能来找我麻烦。】   乔楚伊回了句玩笑话:【那祝你心想事成。】   一小时前,阮歆棠发了微信告诉时差党褚闻,她今天把他搬出来的事情。   阮歆棠了解荆南翊,在他看来,她都已经与褚闻分手那么久了,他自然不会费工夫去对付褚闻。因此,她餐桌上那句话,无非就是想给他添个堵。   乔楚伊猜得不错,阮歆棠自己也明白,荆南翊可能还喜欢她。   只是,她却不能喜欢他。与其抱有幻想,还不如趁早将自己心底的希望都扼杀在摇篮里。   阮歆棠拖着疲倦的身子爬起来,走到厨房间,打开冰箱取了瓶冰水拧开。窗外夜色深沉,萧瑟的寒风哐当哐当撞击窗户。   十二月了,再过二十多天,新的一年又将来临。   阮歆棠扬起纤细优美的脖子,喝了一小口水。冬日里的冰冷激得人神思清明,驱走一切矫情与怅惘。   阮歆棠知道。   她自己喜欢荆南翊,从小到大、直到现在,都喜欢他。   也只喜欢过他。   但人这一辈子,感情的事情跟其他比起来,实在没有什么好提的。至少对于她而言,确实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几天后,阮歆棠:我好像……似乎……也许,也不是这样?   ☆、第 8 章   霍琳第三次给阮歆棠打了电话,阮歆棠一如既往拒绝了。霍琳笑道:“阮小姐,这是我最后一次打电话了,建议考虑清楚再行答复。”   两分钟后,霍琳挂断电话。   坐在宽大办公桌后面的荆南翊手中转着笔,唇边勾起玩味的弧度:“你看,我给过她机会了。”   霍琳笑了,“荆总,假如我是阮歆棠,这机会我可也不敢要。”   她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你恐怕就是算准了人家小姑娘不敢签星盛。   荆南翊微微笑,优雅地端起咖啡抿上一口。   霍琳环起手臂,笑道:“那天我来之前,你们究竟说了什么?我看你那脸都快黑成锅底了。”   荆南翊动作一滞,将咖啡杯搁回原处,脸上的笑容也尽数收敛。   霍琳没怕他,笑着继续说:“你这样可不行,在人小姑娘面前就忍不住黑脸了,还怎么把戏唱下去?对了,韩总跟我打了个赌,他说你肯定会舍不得,就算布下天罗地网,到时候小姑娘落一滴眼泪,你恐怕就会主动拿剪子把网剪个破碎了。”   荆南翊冷冷道:“不会。”   霍琳笑话他:“怎么一遇到她的事,你就跟个毛头小子似的?情绪都控制不好,你父亲年轻的时候比你强太多了。要想抱得美人归,还是多得向你父亲学习学习。”   荆南翊漫不经心道:“我们不一样,他心里没有哽一股子气。我妈最多跟他闹闹小脾气,哪会毫无预兆就跟人跑了。”   “你自己得想清楚,你是更想出气,还是更想得到她。”霍琳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规劝他,“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荆南翊笑了下,“既然打了赌,韩越洲赌我舍不得,那你怎么偏偏来劝我?难道是故意说反话,想让我反着来?”   “不是。”霍琳翘起红唇,说:“我赌的是,不用小姑娘掉眼泪,你就会剪网。”   **   阮歆棠没有想到,她会收到乐未传媒的面试邀请。她在两个月前就投了简历,但石沉大海、渺无音讯,直到昨天下午乐未的工作人员打电话邀她今日过来面试。   出乎她意料的是,乐未传媒总裁卫知月直接将合约推至她面前,“你可以带回去好好研究,有问题欢迎随时联系我们。”   阮歆棠微愣,看着眼前妆容娇媚的女人,“卫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卫知月挑眉笑,“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荆南翊不是想要封杀你么?来我这儿,我给你一条康庄大道。”   阮歆棠不解:“你和他有仇?”   “不算吧,就是不想看到他们仗势欺人,瞧不过眼。”卫知月垂眸,拨弄新做的指甲,“我看过你的演出视频,还不错。你的眼睛很好看,很有灵气。”   阮歆棠翻开手中的文件,“二十年?”   “嗯,乐未既然要捧你,必定要在你身上砸资源。”卫知月抬起目光,含笑看着她,“总不能让我辛辛苦苦培养的小花,没几年就跳到别人地盘去了吧?我又不是做慈善的,你说是么,歆棠?”   阮歆棠合上文件,终于想了起来:“卫总,我们似乎见过面。”   “是吗?”   阮歆棠弯了弯唇角,肯定道:“您是肆南哥的女朋友。”她话音一落,又改口道:“或许是前女友。”   卫知月妩媚一笑,说:“既然认出来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我确实就是想跟他们兄弟对着干,所以捧你,我心里舒服。怎么样,现在可以放心签了吗?不用急,你带回去好好看看,免得怕姐姐坑了你。”   **   阮歆棠一回到家就联系乔楚伊,“帮我查一个人。”   乔楚伊看到名字后,奇怪地问道:“乐未传媒卫知月?你查肆南哥的前女友干什么?”片刻后,她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脸惊恐地看着阮歆棠:“你你你,糖糖你!你不会是想对王肆南下手吧!”   王肆南,东辰影业太子爷,荆南翊的母亲与王肆南的母亲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换言之,王肆南是荆南翊的亲表哥。   阮歆棠被乔楚伊的脑洞笑到了,她扶了扶额头,说:“你想什么呢!卫知月几年前开了家传媒娱乐公司,她现在打算签我。”   乔楚伊劝道:“卫知月的事儿我有所耳闻,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卷入他们之间的战争比较好。”   阮歆棠顿时起了兴致:“什么事?她和王肆南的战争吗?”   “对的,他们不是和平分手,肆南哥好像做了挺过分的事情。”乔楚伊口下没留情,“如果我听到的消息没有错的话,肆南哥做了跟你一样的事――出轨。”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查了。   阮歆棠不想卷进他们恩怨情仇的纠葛里,于是按照卫知月留给她的名片打了电话过去,谢绝乐未的合约。   卫知月笑道:“歆棠,你不用现在就做决定,不妨多考虑一下。”   “还是不考虑了,多谢卫总,非常抱歉。”   卫知月便不再多说,笑道:“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欢迎随时给我打电话,乐未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十二月中旬的星城天寒地冻,下了两场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翩跹而下,直挺挺地往落地玻璃窗上撞。   段时喻抿了口咖啡,不咸不淡地问:“我听说,荆家那位最近搞你?”她昨天晚上到的星城,逗留时间不长,明天就要飞回南城。   阮歆棠笑道:“你要罩我吗?”   “我向你传达一下我爸爸的意思吧,”段时喻微微一笑,“这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情,和我们段家没有关系。对了,你母亲傅女士说了,这是你欠荆南翊的,所以荆南翊的报复你合该自己受着。”   阮歆棠笑了下,没接话。   段时喻美眸微抬,盯着她:“所以我说,你当初就该和我站到同一战线,你看,你和傅女士的关系早就难以修复了。”   八年前阮歆棠的父亲过世,母亲傅茵蔓带着她改嫁。如今坐在她面前的段时喻,是她异父异母的继姐。段时喻自然不欢迎她们母女,所以当初她们初到段家的时候,她没少闹腾,说什么都要把傅茵蔓赶出去。只可惜,段时喻的父亲段逍扬铁了心要娶傅茵蔓,别说是女儿的反对了,就连父母的反对都没放在眼里。   那时候阮歆棠与段时喻都才十几岁,还在上初中,段时喻没少给她使绊子。不过她有荆南翊撑腰,因此倒也没怎么受段时喻的欺负。令阮歆棠意外的是,三年前她要跟荆南翊决断的时候,却是段时喻站出来支持她。   那日,傅茵蔓面若冰霜地说:“阮歆棠,你考量清楚。你要是再这样胡闹下去,我不会供你上大学。”   段时喻当即笑着揽住她的肩膀:“糖妹,有姐姐在呢,还怕没钱上大学?”   段时喻说到做到,阮歆棠至今为止的学杂费都是她帮忙缴纳的,每月的生活费也按时汇入账户。去年秋季学期开学前,段时喻因为某些原因跟段逍扬大吵一架,被段逍扬冻结了所有的卡,她愣是卖掉一只birkin包交了阮歆棠的学费。   段时喻声音放轻,像是自言自语:“他们很自私,不是吗?”   阮歆棠单手撑着下巴,眼睑微垂,“没有人不自私。”   段时喻笑了声,清脆悦耳,“你说得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转开话题,问道:“荆南翊死咬着你不放,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听天由命。”   “这可不像你。”段时喻轻轻笑,“阮歆棠,你要是屈服在他的淫威下,我就瞧不起你。”   阮歆棠回怼:“说得轻巧,你到我的处境上来试试看?”   段时喻微微摇头,笑着说:“你自己选的路,有什么好委屈?对了,你还不知道吧,荆南翊似乎要跟人订婚了。”   阮歆棠端杯子的动作一僵,咖啡杯中美式咖啡苦涩的香气袅袅而上。   段时喻饶有兴致地审视她的反应,“与港商霍家的千金霍岁娴,他牛津的同学。”   阮歆棠放下咖啡杯,“挺好的。”   段时喻内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这个便宜妹妹就是人太软了,怎么看怎么好欺负。像这种长相绝佳、性子绵软的女人,要是没有强有力的背景支撑,多半会落得个下场凄惨的结果。不过还能怎么办?便宜妹妹也是妹妹,只能靠她先护着了。   “你再忍忍,过了这段时间荆南翊应该就不会再找你麻烦了。”段时喻按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我三点有个会,得走了。周末就是你生日了吧?今年没空给你准备礼物,我往你卡里打了三千块,想要什么自己买。”   阮歆棠低低应了一声:“谢谢。”   段时喻见不惯她这副软绵绵的模样,跟只随时能被人拆骨吃进肚子里的小白兔似的。她忍不住讥讽了一句:“你真是白学这么多年芭蕾了。”   阮歆棠笑了,意有所指地回道:“可我本身,就不喜欢跳芭蕾。”   ☆、第 9 章   阮歆棠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刚上初中,穿着粉色蕾丝边的小裙子,站在KFC甜品站窗口前挪不开脚步。   伟岸清俊的男生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今天不能再吃了,都已经吃了一个半了。”   她昂起小脑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眼泪仿佛随时就能砸下来。   男生垂眸浅笑,笑容里满是不加掩饰的无奈与宠溺,“那可以再吃半个,但糖糖要陪我多练一小时柔道。”   她顿时雀跃地蹦了一下,莞尔而笑:“听哥哥的!”   倏然间,狂风大作。她撕掉身上最讨厌的粉色蕾丝裙,望向面色黑沉的男人。   男人冷笑,“阮歆棠,喜欢我?”   他伸手捏起她的下巴,眸色漆黑浓郁:“想回来了?”   她仿佛骤然失声,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男人收紧五指,薄唇轻启,唇边勾着魅惑的弧度,“你配么?”   阮歆棠醒来的时候眼角湿湿的,枕头上也沾染了一小块濡湿。   开弓没有回头箭。   她选择用最决绝的方式离开他,扼杀了一切其他可能性。   阮歆棠爬起来,走出卧室,到厨房冰箱拿了瓶冰水。   冬瓜糖喵呜一声,蹭在她裸露的脚背上,浓密柔软的皮毛蹭得她痒痒的。   阮歆棠俯身抱起冬瓜糖,“大晚上乱跑什么?你这样可不乖喔。”   她说完这句话,蓦地想起很久以前,也曾有人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不止一个人。   他们说:“糖糖,你不乖哦,你和你的新舞伴玩得可真开心,我们要告诉阿翊去。”   “那个小子是你们班的?看来放学后哥几个得找他聊聊了啊。”   “打篮球那男的谁啊?怎么老找你?阿翊不在,我们总得替他看着你,是吧?”   ……   这些话语大多是说笑,虽然乔维安他们几个确实逮了不少对她大献殷勤的男生,并对那些个男生做足警告。   但她那时候并没有产生多少厌恶情绪,也不烦荆南翊明明都出国了,还总在她身边留着眼线。   荆南翊也说过她不乖,在她不愿意换掉芭蕾舞舞伴的时候。   他手执棉花糖,举得高高的,就是不让她吃到。   她鼓起腮帮子闹脾气:“我不要吃了!”   他轻笑了声,清冽悦耳,能把人得耳朵都听怀孕。他揉了把她的脑袋顺毛,哄道:“那男舞伴能有我对你一半好?我们糖糖再也不要和他跳了好不好?”   “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不准再跟他跳了。要么换个舞伴,要么以后别跳双人舞了。”   她别过脸去,顷刻就红了眼眶。   他自觉过分了,立即将棉花糖递到她嘴边,笑道:“跟你开玩笑的,哥哥错了,不难过,嗯?”   但这一次,阮歆棠知道,她不管红多少次眼眶,他都不会再退让了。而她,也不会再用自己去拿捏他。   阮歆棠轻抚冬瓜糖的脊背,嗓音里带了点不自知的难过:“他要订婚了,我说我需要准备一份礼物吗?”   “还是不要了吧,这多不合适。”   “他会给我个痛快的吧?这样一天天不上不下的,多没意思。”   “报仇就报仇,我忍着就是了。毕竟……是我欠他的。”   生日恰好在周六,阮歆棠一大早就收到轰炸式的生日祝福消息,她一一回了消息,差不多用了将近半小时才回完。   乔楚伊订了鲜花与蛋糕送到家里来。   阮歆棠揉了揉脑袋,对视频中的好友说:“我真的不想过生日。”她这两年都没有再过过生日,今年远在香港做交流生的乔楚伊偏偏要远程给她庆生。   乔楚伊振振有词地教育她:“生日就是一道坎儿,你得跨过去。你不想过生日不就是因为三年前那事儿吗?现在那位都找上门来搞你了,你至于还对个生日PTSD?就算跨不过去,PTSD的人也应该是那位而不是你吧?”   “你最近怎么总站在他的立场上?”   乔楚伊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说:“糖糖,我哥说……”   “别你哥说了。”阮歆棠没什么表情地说:“那位不是要订婚了吗?我就要解脱了,他总不至于订了婚还跟我过不去。”   乔楚伊惊了:“啊?订婚?谁??”   阮歆棠语气极淡,漫不经心地提道:“香港霍家,具体不清楚,我也不想了解。”   乔楚伊挂断电话屁颠屁颠地找乔维安刺探军情后,又屁颠屁颠地跑回来找阮歆棠。   阮歆棠没接视频通话,直接在微信输入框中打了行字发过去:【我真的不感兴趣。】   乔楚伊:【不是,你从哪儿听来的八卦?】   乔楚伊:【我就说!那位要订婚我能不知道??】   乔楚伊:【霍家?霍家适龄的只有一个霍岁娴,你姐段时喻的好姐妹。】   阮歆棠扫到这句话,有些惊讶。她对段时喻的交际圈子了解不多,所以并不知道霍岁娴的存在。   乔楚伊又发了新消息过来:【霍岁娴今年夏天刚生了女儿,你别告诉我,那位订婚订的是这个小娃娃。】   阮歆棠顿时有种被人拨开迷雾的感觉,她简单回了句消息后,就点开段时喻的聊天界面。短暂的犹豫过后,按灭手机屏幕。   成年人心照不宣的试探。   她搞不懂段时喻究竟抱着何种目的,但总归不会是为了撮合她和荆南翊。   段时喻对她的善意,很大程度来自于,她退婚荆家。   当年,阮歆棠的父亲因车祸过世,尾七未出,她的母亲傅茵蔓就带着她嫁入了段家。段逍扬为此承受不少流言蜚语以及来自父辈祖辈的怒火,段家老爷子更是挥着拐杖把他打到半个月没下得来床。但最终的结果依旧是,段家接受了傅茵蔓,云城上流圈子也接受了傅茵蔓。   除开段逍扬的坚持外,至关重要的一点在于,傅茵蔓的女儿是荆家未来的儿媳妇。   没有人想要得罪荆家,没有人不想攀上荆家的关系网。   所以当阮歆棠在十八岁生日晚宴上当众退婚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傅茵蔓这个段家太太做到了头。其实不然,段逍扬是真的深爱傅茵蔓,阮歆棠从他的眼神上就能瞧得出来――   与她父亲一般的缱绻,痴迷。   以段逍扬的地位,他不必处处受制,更何况,他早就已经摆平董事会。那几年,他靠着自己出色的手段与荆家提供的便利,稳坐公司第一把交椅,老爷子以及其他几个叔叔伯伯早已空有威信而无实权。   阮歆棠也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才会毫无心理负担地提出退婚。她想让傅茵蔓不太好过,但也不忍让她太不好过。   阮歆棠翻出手机备忘录,算了算段时喻这三年为她花过的钱。她本打算接戏有了片酬就能还回去,现在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还了。   她不是没有谢绝过段时喻按时汇来的生活费、表示自己可以在乔楚伊这儿借用,但段时喻用她那带着刻薄美感的嗓音笑道:“你借谁的不是借?从我这儿拿,好歹还能混个姐妹情深的戏码。”   阮歆棠退出备忘录,点开通讯录上的“妈妈”两个字。   段太太真是连母女情深的戏码都不屑与她演。   年纪尚小的时候阮歆棠就知道,于她而言,父母的爱,最是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   阮歆棠一直等到晚上九点都没能等到期待的那通电话。   她索性不再抱有半分半毫的期待,翻出压在柜底的黑色吊带裙,画了个小野猫烟熏妆,出门蹦迪。   北风呼啸,砭人肌骨。   阮歆棠裹紧及踝大衣,拦了辆的士报上星城最负盛名的一家酒吧名字。   **   光怪陆离的灯光一簇簇变幻莫测,鼓点细密敲打敲打。舞池涌动密密麻麻的年轻□□,摇曳生姿。所有的烦恼与不快都在劲歌热舞中被暂时遗忘,只留眼前的酣畅淋漓。   吧台边灯光晦暗,女人娇艳动人的脸上平添几分蛊惑人心的妖冶。前来搭讪的棕发男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似乎在问她索要微信。   阮歆棠抿了一口长岛冰茶,红唇勾起笑,万般风情自然而然地铺陈于眉眼间。“谢谢你的酒,可惜我没有微信。”   说罢,她跳下高脚椅,踩着细长的高跟鞋走向热闹非凡的舞池。   棕发男的朋友们围上来,“哎哥,要到了吗?”   棕发男笑着摇摇头,目光紧跟女人纤细的背影:“走,一块儿玩玩去。”   未几,他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将刚遁入舞池的女人拽了出来。   “荆南翊?那是他的妞?”   “差点踢到钢板啊,好险好险。哥,这微信咱还要不要了?”   棕发男坐回高椅上,端起阮歆棠那杯浅酌的鸡尾酒细细打量,“要是没猜错,这位应该也是熟人了。我可没命跟姓荆的抢妞,可惜了。”   **   荆南翊的手如同钢铁般牢牢箍住她的手腕,任她如何挣扎捶打都无济于事。   阮歆棠挣脱不开,索性不再白费力气,由着男人将她往外拽。   到了门口,荆南翊脱下身上的黑色羊绒大衣,将小姑娘裹成一团抱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出酒吧。   阮歆棠蹬了两下腿,冷冷道:“荆南翊,你放我下来。”她抬头看到的是他冷峻如刀刻的下颚骨,线条绷直。   荆南翊充耳不闻,强硬地抱着她走进萧瑟寒风里。   饶是被裹了件羊绒外套,阮歆棠还是被深冬的寒气刺激得瑟缩了一下。荆南翊似乎感知到她的冷,紧了紧双臂,将她贴近他的胸膛。   车就在几步之遥的路边等着,司机毕恭毕敬地拉开车门。荆南翊将人往车里一塞,自己也从这一侧上了车。阮歆棠被他往里挤了挤,整个人有一瞬的懵逼。   她今天的妆带了些棱角,将一张瓷□□嫩的小脸装扮得立体冷艳。   荆南翊不太喜欢。   就好像是家里的小朋友偷穿大人的高跟鞋,独自跑出来瞎胡闹。更重要的是,她这副样子,真的是要命的性感,要命的勾人。   车内温暖的空调舒缓了阮歆棠肌肤上竖起的寒毛,她渐渐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是伸手去开她那侧的车门。   车门落了锁,岿然不动。   副驾驶座上的方怀转过头来,微笑问好:“阮小姐,晚上好。”   阮歆棠心道,我好像并不太好。   车内气压很低,身侧的男人仿佛酝酿着一场山雨欲来的怒气。   阮歆棠不敢去看他,双手趴在车窗上,望着渐次后退的行道树与璀璨街景。   过了一会儿,男人宽大的手掌抚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转了个方向。   她不得不面对他阴沉的脸。   司机很有眼色地将挡板升上去,给后座隔出私密空间。   荆南翊神色端凝,黑眸沉沉,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他本来就是轮廓偏深邃英挺的长相,甫一动怒,愈加显得孤傲禁欲。   男人的嗓音清冷平稳,带着显而易见的克制,“阮歆棠,你可真是出息了。”说到最后三个字时,他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第 10 章   阮歆棠被他控制在手中,只能硬着头皮迎上他晦暗冰冷的目光。她身上的大衣滑落下来,露出性感的吊带小黑裙,精致一字肩一览无余。   她抖着小手将大衣扯起来,规规矩矩地披好。在此途中,男人的大掌始终托着她的后脑勺,没有半分要松手的意思。   不知是因为靠得近的缘故,还是因为披着他的衣服,她能清楚地闻见他身上散发出浅淡的木质香,这香气是森林深处、薄雾皑雪间松木般的气息。   清冷,寡淡。   一如他这个人带给人的疏离感觉。   但凡事总有例外,阮歆棠明白,自己就是那个疏离之外的意外。   她动了动嘴唇,垂下眼睫毛轻轻地说:“我如果有出息,现在就不会在这儿了。”   荆南翊松了手,一言不发地移开眼,阖目小憩。   果然,她依旧是怎么一副软软的无辜样。   令人招架不住。   明明穿着性感暴露的短裙,画着妖艳魅惑的妆容,却还是能够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就能将委屈呈现得淋漓尽致。   就是不知道,这副无辜和委屈,究竟是真的,还是演出来的。   阮歆棠偷偷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   他的脸紧绷着,侧脸线条英朗深刻。她看到他凸出的喉结滚动了下,简直撩人极了。   阮歆棠匆忙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十分钟后,车子在希尔顿酒店门口稳稳停下。   门童上前拉开车门,阮歆棠坐在车里没有动。   先行下车的荆南翊掀起眼皮,淡淡道:“怎么,得我请你?”   阮歆棠下了车,没有绕过去,隔着一辆车看向对面的男人。她的小腿露在外边,冷得快要打颤。但她骄傲地挺直脊背,面上毫不显山露水。   体面,是任何一个学过芭蕾的孩子都知道的事情。   荆南翊看了她一眼,径自往里走。   方怀走过来请她,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阮小姐,请。”   **   偌大的西餐厅空空荡荡,连侍应生都只有站在门口的五个人,显然是被包了场。方怀没有跟进来,为首的侍应生引着阮歆棠往里走,抵达落地窗边的座位。   荆南翊坐在真皮沙发座上,深邃的黑眸如冰刀子般冷冽。这两年随着事业的提升,他渐渐学会荆崇那套喜怒不形于色的情绪控制,但一遇上她,却总是轻易就土崩瓦解。   他扯下领带,解开衬衣领口两颗扣子,“站着做什么?坐。”   屋内暖气打得足,这走了没几步,阮歆棠的鼻尖就沁出细小汗珠。她脱下披在身上的大衣,往前两步递给他,“你的外套。”   荆南翊没有接。   他冷冷地看着她,脸部轮廓被灯光勾勒得格外深刻。鼻梁笔挺,目光锐利。   侍应生自觉退到一边,安静如鸡地扮演不存在的小蘑菇。紧接着,就听见沙发上的男人吩咐道:“上十瓶路易十三。”   侍应生走后,荆南翊屈指敲了敲桌面,示意阮歆棠坐下,“不是想喝酒?那就喝个够。”   阮歆棠今天一点没有怕他的意思,直接将外套往他身上一扔,转身走到他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外套上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水味,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一款香,她少年时期最常喷的就是这一款。犹如清晨下了一场大雨,雨后空气般的干净与清新,带了恰到好处的冷意。   他那时候并不喜欢,他喜欢她喷偏甜香水,符合小女生的那种。前调最好是香甜的葡萄柚、柑橘,充满了活力与快乐的果香。他喜欢帮她喷,笑着看她四处躲避、唯恐沾染上小女生味的香水。   然而此刻,他最不喜的这款香水却如同罂粟一般,深深勾住他的神思。还有她所遗留下来的,温热的、几不可查的体温。   酒很快送上来了。   光线透过水晶玻璃瓶瓶,将色泽饱满的酒酿呈现出通透的琥珀色。整整十瓶,规整地摆在餐桌中间。   荆南翊打了个手势,侍应生会意,开了一瓶酒。洋酒的醒酒基本都是瓶醒,侍应生将琥珀色液体倒入阮歆棠面前的酒杯中。浓郁的香气混杂辛辣气息溢散开来,花香的馥郁与果香的奇异兼之,呈现出一个丰盈、绚烂而又和谐的嗅觉世界。[参考自路易十三]   阮歆棠眼睛眨都不眨,抬手拿起酒杯一大口一大口地喝完了。   白兰地,六大烈性酒之一。   荆南翊眸色微暗,以眼神示意侍应生下去。   一杯烈酒下去,她有些支撑不住,支着手臂用手掌根抵住额头,闭目小憩。   耳边响起液体撞击杯壁的清脆声响。   阮歆棠睁开眼抬头看去,荆南翊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面前。他身形略长,身上又带了强烈的气势,站在那里很容易就给人以压迫感。   荆南翊垂眸看着小姑娘,眼眸静谧深沉,“这瓶喝完还有九瓶,阮小姐无须急在一时。”他倒完酒,刚收了手就看见她伸手朝酒杯伸过去。他的脸色蓦地沉了两分,下意识按住她的手与酒杯,薄唇抿得平直。   阮歆棠左手托腮,笑吟吟地看着他,乌眸宛若星辰。   荆南翊蹙眉,脸上闪过一丝不耐,脱口而出道:“你笑什么?”语气活脱脱像是十几岁的小情侣之间拌嘴吵架。   阮歆棠只是看着他笑,露出齐整洁白的贝齿,眼眸弯如皎皎月牙。   荆南翊冷笑,“一杯就上头还敢再来一杯?”   阮歆棠点点头,唇角恣意上翘:“敢。”她被他按着的那只小手挣扎了一下,仿佛真的要再灌一杯。   荆南翊又气又躁,松手后快速打开她那只柔软的小手。趁她吃疼缩回之际,他单手箍起酒杯杯口,仰头将满杯白兰地干下。   待他放下酒杯朝不省心的小姑娘看去,整个人顿时炸了――   她正抱着水晶酒瓶对瓶吹,纤细白皙的脖颈一动一动,显然已经喝了不少。   荆南翊劈手夺下小姑娘手中的酒瓶,将人半拎起来,咬牙蹦出几个字:“阮歆棠,我特么真是小瞧你了!”   阮歆棠伸臂环住他的脖颈,眼底一片迷离,嗓音也软糯得不成样子:“哥哥,我的数学卷子做不完了。”   她穿着黑色吊带裙,小脸上是精致的妆容,乌眸澄澈迷离、仿佛被镀上了一层薄雾。温香软玉在怀,又是自己最喜欢的女人,没有几个男人能受得住。   荆南翊敛眸,没一会儿就褪下怒容、浅浅勾唇,饶有兴致地打量她,“醉了?”   阮歆棠摇摇头,笑眯眯地说:“没有,我没有醉。”   说完,半耷拉醉眼,打了一个酒嗝。   荆南翊将酒瓶丢一边,伸手碰了碰小姑娘的粉颊,轻声诱哄道:“嗯,糖糖没有醉,跟哥哥回家好不好?”   软软的小姑娘并没有答话,反而手臂猛地一用力,将他强行压了下来。   荆南翊顺着她的力道俯身,鼻尖几乎要贴住她挺翘的小鼻子。   阮歆棠咽了口口水,鲜红的唇瓣沾了酒,在灯光下闪着i丽的光芒。彼此的呼吸灼热滚烫,喷洒得脸部肌肤酥酥痒痒。   她睁开了点眼,唇瓣凑到他的薄唇旁边,意图不言而喻。   荆南翊没跟她客气,迅速攫住那两瓣柔软于唇齿间,肆意撷取芳泽。缠绵热吻,难舍难分,他感觉得到身下的小姑娘快要喘不过气来。他微微渡了点空气给她,紧接着又毫不留情地从她口中夺走,享受她微弱的颤栗与急促的、对于空气的渴求。   末了,荆南翊放开她,而她的手臂也早已无力地松开。   阮歆棠扶着桌沿,大口大口喘气,犹如濒死的鱼终于获得了赖以生存的水源。男人再度俯身,唇瓣贴近她的耳廓,灼热的呼吸喷得人十分不舒服。   阮歆棠下意识想要躲避,却被大掌按住了侧颈部与下颌相连的部位。   男人低笑一声,磁性中泄出不怀好意的轻佻。他贴着她的耳朵,笑着问:“味道不错,他尝过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就你这样还想追到老婆??? 打光棍吧狗子!   ☆、第 11 章   身下的小姑娘顿时僵住了。   荆南翊轻轻一笑,掐住她下巴,“阮歆棠,演技不错,差点就能骗过我了。可惜,你恐怕不清楚自个儿喝醉后的样子。”   不消多说,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阮歆棠自嘲地笑了下,甩了甩头想将他的手甩开,然而他却收紧了力道,掐得她不由痛呼出声。既然被拆穿了,那就没有继续伪装的必要,她冷声道:“放开。”   荆南翊直起上半身,同时将她的下颌抬高,睨了她一眼:“你这种心口不一的小东西早晚要受教训,胆子大了,笼子恐怕是不够用了,看来我要多准备点别的东西。”   闻言,阮歆棠脚趾头都蜷缩起来。她喝了点烈酒,虽然不到烂醉如泥的地步,但多少有些上头,不然脑子也不会不清醒到去招惹他的地步。   阮歆棠后悔不迭地想要挣开去,男人的手掌往下移,握住她弧度优美的脖颈:“再动试试看。”   甚至有那么几秒钟,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做那个因乔楚伊推荐的小黄文而衍生的梦境。   但男人温热的手掌显而易见地推翻了她的不确定。   此情此景下,阮歆棠觉得并不能认怂,借着酒劲她波澜不惊地开口:“有本事你就掐死我。”   女主角们都是这么说的,虽然她自认为在荆南翊的剧本里,她只是个女配。若是他的感情深几分,或许她能担个白月光女配的名头;若是没有那么深,那就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了。   荆南翊听后却是低低笑了一声。   他松开手,不急不缓地回到座位上坐下,抬眸瞅着她:“我掐死你做什么?都没玩够就掐死,我不亏了?”   阮歆棠脸上表情无甚变化,从重逢后的第一面开始,她就知道荆南翊一直在试图激怒她。不管是那句众目睽睽之下的“阮同学你好,重新认识一下”,还是行政楼前的“交流学习的机会不如留给别的同学”。相比之下,他现在这句没玩够,倒有点像小孩子家家故意放狠话似的,有点幼稚。   她缓缓站起身,平静地看着他:“那请问荆总今天玩够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荆南翊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下来。   阮歆棠转身就往外走,就算荆南翊说不可以,她肯定也不可能真留下来。他说了句话让她不好受,她自然也要礼尚往来一番。   阮歆棠踩着高跟鞋、挺直脊背,每一步都走得平稳且骄傲。   荆南翊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五指紧紧捏住酒杯,骨节因过于用力而泛白。   小姑娘削瘦的脊背一片雪白,蝴蝶骨美好得想要令人亲手插上翅膀。她较三年前瘦了许多,没有个十斤也至少有五斤。那些年他好不容易喂出来的肉,似乎都被她毫不留情地瘦掉了。   荆南翊越看越烦躁,恨不得冲上去把人抓回来塞几块牛排。阮歆棠很快就走出了西餐厅,背影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他掏出手机打给方怀,目光依旧停留在她消失的方向:“送阮小姐回去。”   荆南翊收回目光,看到被她丢在他这边的大衣外套,冷冷道:“把车里暖气关了。”   方怀应道:“好的。”   暖气当然没关,因为方怀那位善变的老板挂断电话后不到两分钟就又打了过来,硬邦邦地吩咐他不要关暖气。   其实就算荆南翊不打来这通电话,方怀也是不会真让司机把暖气关掉的。   做人助理,这点眼力见总归还是有的。   阮歆棠的脑袋靠在车窗上,对前排的司机与方怀说:“麻烦送我回刚才那家酒吧,谢谢。”   方怀笑着转过来:“阮小姐,这恐怕不行,荆总让我们送您回家。”   阮歆棠笑了一下,声音极轻地说:“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还有家。”   方怀没有听清,“阮小姐,您刚刚说?”   阮歆棠:“我的衣服和手机、钱包都还在酒吧里。”   车子开到酒吧门口,方怀以天气冷为由不敢让阮歆棠下来。   阮歆棠对此并不坚持,微微颔首道:“那麻烦您了,谢谢。”   方怀先到寄存柜旁边的寄存处报号码取了大衣,再进酒吧寻找阮歆棠遗落的手机与钱包。没费多大工夫就在吧台酒保那儿拿到了,这多亏了这家酒吧二老板的帮忙。   方怀笑道:“今天先谢过卓少了。”   棕发男举起酒杯,朗笑道:“客气。”他不忘问上一句:“刚才在这儿的是阮歆棠吧?虽然有过几面之缘,但我真没认出来。”   方怀笑了笑,没有否认的意思,就是承认了。“卓少,那我先走一步。”   “行,你忙。”卫卓岩目送方怀离开酒吧后,划开手机屏幕,痞笑着给自家老姐发微信消息:【姐,阮歆棠跑来泡吧,被荆南翊逮走了啊。】   卫知月嘲讽力MAX:【这又有你什么事儿了?管好你自己。】   **   门童拉开车门,荆南翊坐进副驾驶座。   开上道路后,驾驶座上的韩越洲才问道:“干嘛带瓶酒回去?路易十三你那没有了?”   荆南翊淡淡“嗯”了声,没说话。   韩越洲又从中央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奇怪道:“不是,我说你干嘛带瓶剩一半的酒回去?勤俭持家?你就不能存店里?”   荆南翊冷冷睇了他一眼。   “呵,一看就是阮歆棠给你气受了吧?”韩越洲倏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不会是因为这酒是她喝过的,所以才要带回家吧?”他并不知道阮歆棠对瓶吹的事情,只当这酒是他们俩喝剩的。   韩越洲不过随意一猜,连自己都觉得不会是这个原因,可没想到他说完后又看了眼中央后视镜――   荆南翊的脸臭得要死。   韩越洲没忍住笑,吐槽道:“得,我看你是魔怔了。”这祖宗,竟然真连瓶喝过的酒都要带回去当宝贝藏起来?惨,太惨了。   到了小区门口,荆南翊下车前,韩越洲喊住他,语重心长地说:“阿翊,你也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真喜欢,真忘不了人家,就把人追到手好好过日子。开开心心的,不比什么都强?”   荆南翊笑笑,“含辛茹苦宠大的孩子转头就给你送了顶绿帽,你试试?”   ☆、第 12 章   韩越洲表示他并不想试,“你就不能盼我点好的?”   荆南翊解开安全带,笑着与他对了个拳头,“走了,你路上小心。”   回到公寓,荆南翊将酒存入酒柜中。他洗完头洗完澡出来,看到手机上方怀发来的已经将阮歆棠平安送到家的短信。   荆南翊脑海中浮现出小姑娘勾着他的脖子装醉索吻的画面,不可遏制地有些烦躁。走进厨房拉开冷冻柜的冰箱门,取了块四四方方的冰块出来。   三头冰凿就放在酒柜旁边的储物柜里,荆南翊拉开抽屉冲洗后,开始手凿冰球。被凿下的碎冰直挺挺地飞出去,像一只只扑火的飞蛾般奋不顾身。   阮歆棠以前最喜欢看他凿冰,每每都要他多凿一颗,放进她的无糖可乐里。她也会偷喝他的威士忌,被逮住后先是会摆出一脸无辜的软萌模样,见他生气,就会娇憨地勾住他的胳膊开始撒娇。   大多时候他并不生气,但偏偏对她的娇态喜爱得紧,因此佯怒也是常有的事。   那时候的小姑娘多单纯,哪像现在。   荆南翊将凿好的冰球放入岩石杯中,倒入半杯威士忌,一口闷下。他靠着流理台,颓中带着懒散,冷笑着自言自语:“呵,都学会勾引人了。”   才不在他身边三年,就学坏了。   不过那滋味……   荆南翊眯了眯眼。   真的很不错。   但一想到她的初吻八成给了那小子,她的青涩与娇羞都给了那小子,荆南翊就气得肝疼,恨不得立马把人抓过来揍一顿。   荆南翊重新倒上半杯酒,走进客厅,一眼就看到了被他随手搁在沙发上的黑色羊绒大衣。他有轻微的洁癖,洗过澡后不会再碰穿过的外衣外裤,况且今天这衣服上还沾上了夜店乱七八糟的气味。可是,他依旧想要抱着这件外套躺一会儿。   他的小卡门长大了,而他似乎……比自己想象得更加深陷。她勾着他的时候,天知道他是怎么忍住了全身的冲动,此刻回味起来,尚有电流传至四肢百骸。   荆南翊愈加烦躁,垂下眼睑掏出根雪茄。   夜色沉沉,整座城市尚未歇下,星星点点的灯火璀璨如星辰。   阮歆棠也尚未入睡,这几年她饮食不太规律,平时基本没有什么不适,但今天喝多了酒又没有吃晚饭,胃部就开始隐隐作痛。   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卧室准备吃点蛋糕垫垫肚子。   这蛋糕是乔楚伊订了一早送过来的,阮歆棠想了想,最终还是取出数字蜡烛插上。两个数字,1和7,代表17岁。兴许是因为18岁对于她来说是段不太好的记忆,所以乔楚伊给她准备的生日蛋糕上一直都是插十七岁的蜡烛。   阮歆棠点燃蜡烛,对着蛋糕拍了一张自拍,给乔楚伊发过去。   【蛋糕是我喜欢的口味。】   这个点不算太晚,乔楚伊正好在写作业,立马就发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乔楚伊笑弯了眼睛:“我终于又有一张你的自拍了!让你自拍真的是比登天都难。”   “你都有四五张了吧?你给我登天四五次试试?”   “你这么会抬杠怎么不去工地搬砖?”   两人互怼了一会儿后,乔楚伊粲然笑道:“好啦,我要继续写作业了。糖宝,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喔,乔爷疼你。”她有很多好奇的点想问,比如今天荆南翊有没有出现,比如你妈妈有没有给你寄礼物或是打电话,但再好奇她也不会在今天这个日子里贸贸然问出口。   阮歆棠弯眸道:“那你慢慢写,我要准备睡觉了。寿星大软糖祝愿你今晚能在十二点前写完作业。”   饱受论文摧残的乔楚伊骂了句脏话,愤愤然挂断电话。   阮歆棠正打算切蛋糕,乔楚伊发来消息:【我儿子怎么没出镜?自拍重来。】   阮歆棠:【你儿子已经睡了:)】   肥肥的冬瓜糖白天晚上都在睡觉,小的时候还喜欢夜里活动,现在早就被养成了个小懒货。家里有自动饮水机与自动投喂机,乔楚伊与阮歆棠都不在家的时候,冬瓜糖就只能吃点投喂机里的猫粮了。虽然冬瓜糖被称为儿子,但其实这是一只母猫。   乔楚伊:【睡前吃蛋糕,胖死你:)】   阮歆棠起了兴致,愉快地跑到电子秤前站上去,拍了液晶屏上的数字发给乔楚伊。乔楚伊气得发了句语音过来:“别打扰劳资写作业,再闹把你拉黑了。”   阮歆棠脸上浮起些许笑意,沉郁的心情好了许多。她走到窗户边,微微拉开一点缝隙。强劲的寒风灌进来,裹挟细小的雪花。   竟然下雪了。   今年星城的第一场雪,姗姗来迟。   阮歆棠靠在窗户边,抬头仰望漆黑的天空。   呼啸的寒风将人吹得清醒了一些。   她今天愁闷了一天,想去酒吧纾解下情绪却又偏巧不巧地被荆南翊给掳走。鬼使神差的,就想送自己一份二十一岁的生日礼物。   她装醉的时候,就是做好了要亲吻他的准备。不过他要是表露出拒绝的情绪,她肯定会中途摒弃这个想法。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他主动亲了上来,带着铺天盖地的灼热与占有欲。   她差点溺死其中,甚至头脑不清醒地闪过一丝想要与他坦白的想法。   然而,他故意拖长语调含笑在她耳边来了一句“味道不错,他尝过吗”,这一句就足够将昏沉的人拉回现实世界。   回顾刚才的场景,阮歆棠有些郁结难解。   今天自己终究落了下风,她应该回他一句――你的技术没有他好。   看谁能气死谁。   她关紧窗户回到房间,拿出信纸,柔美清丽的簪花小楷一个字一个字跃于纸上。   【M,展信佳。今夜星城下了雪,并不大,不知道明天早上起来我们是否能看到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不知你近来可好?同在星城我却从未见过你一面,虽然当初说好了彼此不会见面,但有时候仍会忍不住想象你的样子。   ……   今天我送出了我的初吻,是我喜欢的那个男人,但我并不开心。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谜底解开啦,退婚的事情跟M有关,全剧终TOT 第一个猜对M是谁的小天使,送500晋江币呀~   ☆、第 13 章   荆南翊的手指轻轻点着沙发扶手,眉目舒展:“怎么样,是哪款香?”   调香师将黑色大衣递回到方怀手中,笑道:“荆总,如果我没有闻错的话,这款可能是极其小众或者是私人订制的香水。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尝试调一款相似的,但不能保证……”   “我知道了。”荆南翊得知这个结果,心里明白过来。阮歆棠的母亲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想必这款香是她为自己或者为女儿订制的。难怪小姑娘昨天明明一副夜店妆容与夜店做派,身上却喷着不算太搭调的清淡冷冽型香水。   想到这点后,荆南翊顿时也明白了她的反常行为。   他嗤笑了一声,差点砸了案上的茶杯。   原来是别处受了委屈,贪恋他这的一点温暖来了。   送走调香师,方怀进来问道:“老板,衣服需要送去干洗吗?”   荆南翊抬眸,冷冷剜了他一眼。   方怀兀自沉着地微笑:“好的老板,那我就先不送去干洗了。”   “拿过来。”   荆南翊穿上方怀递上前的黑色羊绒大衣,大步流星走出办公室。   百瀛柔道馆就在距离公司不到两公里的地方,第一第二层为公共区域,第三层为私人区域。今天馆长不在,荆南翊与馆内的国家一级运动员切磋了几场,结束时那人笑道:“你今天很躁。”   荆南翊勾唇,“这么明显?”   “动作太凶了。”他笑笑,挥了下手走了。   荆南翊一个人在软垫上坐了会儿,想起那些阮歆棠陪练的旧时时光。他当然没有真的要她陪练,毕竟小姑娘家家的,没什么力气。况且,他也舍不得。但学几招防身用还是很有必要的,因此她在他的半强迫下经常与他一块儿练习。   算起来,他应该是她的柔道教练。   那时候他常常想着,以后他与她的家里要有一间很大很大的房间,最好占整整一层。一半给她做练舞房,另一半则是他的柔道练习场所。这样他就可以看着她练芭蕾,看得心痒难耐了,就把人逮过来就地好好欺负一顿。   她的眼睛长得好看,欺负狠了,含一点泪讨饶的样子真是跟小妖精没两样。   空无一人的室内,荆南翊不自知地笑出了声。等意识过来自己笑了以后,他立马又板起脸。   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他对未来的所有设想里都有她的存在。他如此爱她,难以自拔。   荆南翊双手撑住软垫,往后仰坐。   这一刻,他突然感觉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她能回来。他可以假装不在乎以前那段往事,至于以后……他把人看牢一点就是了。   荆南翊下了很大的决心,从置物柜中拿出手机打给方怀:“去,接阮小姐过来。”   **   阮歆棠这一次开了门,她倚在门框上慵懒地看着方怀。没有说话,但眼神里分明传递一句“有何贵干”。   方怀对阮歆棠的印象一直都是谦和有礼,难得看到她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他倒是挺喜欢她这个样子,毕竟太软的话真的容易受荆南翊欺负。人的天性中总对好看的女孩子抱有优待,谁都不忍看到她们不好过。   方怀微笑说明来意:“阮小姐,荆总邀您一叙。”   阮歆棠歪了歪脑袋,淡淡道:“他似乎认为我必然会跟你过去?”她话音刚落,就响起一道短信进来的声音。   阮歆棠掏出手机垂眸看了两眼,而后礼貌地对方怀说:“方特助,麻烦等我十分钟,我换件衣服。”   方怀继续职业微笑:“不麻烦,您客气了。”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方怀下来打开车门。阮歆棠下车后,他走在前面领路。   上了电梯,直达顶楼。   “阮小姐,我就不陪您进去了。”方怀推开做工考究的雕花木门。   阮歆棠轻轻点头,道了谢。   宽敞明亮的屋子里,荆南翊盘腿坐在软垫东北角,双手不离笔电地处理工作。他听到动静后没有抬头,伸手指了下旁边的换衣间:“去换道服。”   阮歆棠顺从地走进换衣间,里面挂着一件白色柔道服,袖口有织金绣线,绣的是凶兽杌图案。这是荆南翊中二时期的产物,他说,他要用这个代表属于他的图腾。自那时起,不管是他的道服还是她的,都会在袖口绣上杌。   阮歆棠换上柔道服,这件柔道服一看就是新做的,但用的是她以前的尺码。她的身形较三年前瘦了一些,道服穿在身上稍微有点大,没有以前那么合身。   她穿好衣服出去,荆南翊抬头淡漠地看了她一眼,重新低头查看电子版工作文档。   阮歆棠就这么被他晾在一边,她站了几分钟,见他没有停下手边工作的意思,于是就转身走向换衣间。她的手机放在换衣间里,打算拿出来玩。   然而阮歆棠走了没两步,就听身后的男人沉声道:“这才几分钟?”   阮歆棠回过身,对上男人深邃的黑眸,语气是波澜不惊的冷淡:“你想怎么解决?揍我一顿能了结吗?”他发来的那条短信里说,让她过来,把前尘往事一并解决。   荆南翊勾起讥讽的笑,“揍一顿就解决?你是不是想得太轻巧了?”   阮歆棠定定地看着他。   荆南翊合上笔记本电脑,长指揉了揉眉骨,尽量心平气和地说:“你准备一下,我要检查功课。”   阮歆棠:?   “那些年的柔道,白教你了?”荆南翊放下揉眉骨的手,蹙眉打量她:“三年来你不会都没自个儿练过吧?”   阮歆棠垂下目光。   她确实再没有练过柔道。   荆南翊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火气又窜了起来,“你可以走了。”   阮歆棠转回身进换衣间把自己的衣服换了回来,她出来时荆南翊已经将情绪收拾妥当。他站在门口,侧身长立,如芝兰玉树。   阮歆棠停住脚步,等着他发话。   荆南翊滚了滚喉结,依旧是侧面对着她。他没有看她,视线落在正前方的半空中,“以前的事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我们重新开始。”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星盛会给你准备一份按年续签的合约,不会对你有太大束缚。不过我不喜欢你和别人有亲密戏份,这点我希望你可以尽量规避,别逼我出手干预。”   荆南翊说完以后,迟迟没有等到阮歆棠开口。他走开两步,缓缓道:“我给你一周的时间考虑。”   阮歆棠将耳畔一缕鬓发绕至而后,风轻云淡地问道:“荆总的条件是什么?需要我……做一个听话的情人?”   她笑了笑,在他开口前又问:“你这样跟包养有什么区别?” 作者有话要说:  荆南翊:我就想知道以后会不会有追夫火葬场。 作者君:你做梦吧你! ―――――― 第十九章开车,到时候可能会被锁,提前预告一下   ☆、第 14 章   荆南翊冷着脸睇她,薄唇紧抿,隔了好一会儿才压着尾音道:“阮歆棠。”充满危险与警告意味。   倒真是有一股包养小情人的金主架势。   阮歆棠走出试衣间的门,走到他面前:“荆总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告辞了。”   荆南翊面色寒沉,没有说话。   阮歆棠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就朝大门口走去。她的手刚搭上雕花木门的扶手,就听到身后传来男人低沉薄怒的质问。   “你就当真那样喜欢他?”   阮歆棠拉开木门,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方怀等在门口的休息室,一见她出来就立马迎上前,“阮小姐去哪儿?我送您?”   阮歆棠浅笑拒绝:“不用了,你们荆总似乎不太开心,你进去劝一劝。”   五分钟后,方怀追上已经走出柔道馆的阮歆棠:“阮小姐,留步。”   他脸上已经褪下职业性微笑,一脸认真地规劝:“阮小姐何必与荆总闹翻呢?说实话,我看得出来荆总心里有您,您实在不必拿刀往他心口插。”   阮歆棠攥紧指尖,淡淡道:“方特助,你觉得我和你们荆总还会有可能吗?”   “我觉得有。”   “但我觉得不会。”   **   阮歆棠坐在乐未传媒总裁办公室,捧着热茶望向窗外翩跹飞舞的雪花。   阮歆棠等了快半小时,卫知月才终于结束会议推门进来。   “歆棠,久等了。”   阮歆棠起身,浅浅一笑:“没有。”   卫知月笑道:“别起来,坐着。客气什么,以后就是乐未一家人了。”她在单侧沙发座上坐下,助理很快送了两份新打印的合约来。   阮歆棠从手袋中掏出合约,“我带了。”上回卫知月给她的文件她保存得很好,边边角角一点都没有卷起来。   卫知月笑盈盈地看着她,“条款我们会一条一条再对一遍,你放心。”   阮歆棠大大方方地笑了笑,并未因自己的谨慎而生出尴尬或局促的意思。   卫知月打量了阮歆棠一会儿,唇边弧度渐深。她转过头吩咐候在一边的助理,“叫简温过来。”   阮歆棠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润嗓子。   卫知月转回头,环起手臂说:“等简温过来,我们再商讨具体事宜。我给你安排的经纪人虽然不是圈内资深人士,但我想你们相互扶持、共同成长反而会对事业更有帮助。”   “好,谢谢卫总。”   “不用谢我,公司和艺人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卫知月敲了敲茶几,直视阮歆棠茶色瞳孔,冷艳的脸上倏然收了笑:“歆棠,我们丑话先说在前头。虽然前期我会给你资源,但如果你一直没有起色,我们乐未不会继续捧你。”   阮歆棠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以自己的心里话作答:“卫总,捧不捧的,我并不在乎,能够有戏拍我就满足了。”   娱乐圈是资本的角逐,常言道“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大红大紫,毕竟祸福相倚,出名的同时也要承受更多的诋毁与更多的评头论足,一点点小事都能被放大无数倍。   卫知月绽开一个笑,“放心吧,我就是事先提醒一下,让你心里有个数。二十年的合约,相当于半辈子了,你作为女演员最好的时段可都在这里头了,你就不怕将来后悔?”   阮歆棠垂下眼睫毛,看着合同封面,笑道:“卫总,外面都没有公司会签我,我哪还有将来。”   简温到了以后,给阮歆棠一一解读各项条款。阮歆棠并无异议,双方正式签订合约。   从乐未出来,站在阴霾笼罩的冬日里,阮歆棠给乔楚伊发了微信:【我签乐未传媒了,王肆南前女友的公司。】   消息发出后,阮歆棠看了一眼,当即撤回,重新发了一条:【我签乐未传媒了,卫知月的公司。】   简温拍了下阮歆棠的肩膀,笑道:“我该怎么称呼你?歆棠?棠棠?软软?”从今天开始,简温就是阮歆棠的经纪人了。她比阮歆棠大五岁,在此之前只带过公司一个练习生出道的女爱豆。   阮歆棠对于周围人怎么喊她并没有太大的讲究,于是弯唇道:“都可以呀,随您喜欢。我喊您简温姐可以吗?”   “一条船上就别用敬语了,多见外。”简温热络地勾住阮歆棠的胳膊原路折返,“去地下车库,我送你。”   **   阮歆棠离开后不久,卫知月也带上大衣出门。   到了星盛娱乐门口,卫知月下了车,雷厉风行地往里走。韩越洲的助理接到前台的报备电话后,等候在十九楼电梯口。他一见卫知月从电梯里出来,就露出标准的笑容:“卫总,韩总临时……”   “我不找韩越洲。”卫知月没带助理来,顺手将外套直接扔给韩越洲的助理,径自走向总裁办公室的方向。   迎面走来一个穿职业套装的短发女人,妆容精致,气质十分干练。她走到卫知月面前,微笑:“卫总。”今天方怀不在,所以就由她来接待。   卫知月美眸从上到下将来人扫了一遍,微微一笑:“你好。”她早就听闻荆南翊最近被荆崇逼着开始接管家业,荆崇给他指派了个心腹助理,想必就是这位了。   韩越洲的助理介绍道:“卫总,这位是荆总特助林小姐。”   卫知月莞尔,半开玩笑道:“林小姐很漂亮,难怪会被荆董送来荆南翊身边。”   林特助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意思,落落大方地笑道:“多谢卫总夸我年轻,我儿子今年刚上初中。”   卫知月一听,笑着道歉:“抱歉,林小姐。”   “卫总哪里的话。”   林特助进去通报后,出来请卫知月进总裁办。   卫知月将文件扔至荆南翊办公桌上,“你要的东西。”   荆南翊垂眸翻开,直接翻到最后第二页,看到上面熟悉的签名字迹后勾起唇角,“谢了。”   他长得好看,脸部线条与五官皆趋于完美,饶是见惯明星爱豆各类帅哥的卫知月都不得不承认他这副长相极为出众。而如今这一笑,带了点衣冠禽兽的意味,当真跟影视剧里迷人的妖孽大反派没差了。   卫知月第一时间想到了《天若有情》里的郑伊健,这种感觉太像了。   “你这笑得,也太斯文败类了。”卫知月拉开椅子坐下,一条腿闲适地叠在另一条腿上,好整以暇地打量他。   荆南翊抬眸,眨眼间就恢复了一副清冷自持的霸总形象:“情难自禁,见笑了。”   卫知月红唇挑起笑,“筹备中的项目我已经挑了几个,过会儿发你邮箱。你挑的那经纪人,段位还是太浅了点,我给额外配个能来事的助理?”   “你看着办。”   “左右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配哪个倒是无所谓。”卫知月不忘提醒他,“不过我原先那些条件你既然答应了,就不能中途插手。”   荆南翊淡淡道:“你只要有分寸,我就不会插手。”   卫知月微微往前倾身,伸出手,笑道:“那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卫知月走后,荆南翊重新翻开文件,指腹轻轻摩挲那个端正匀称的签名。   他笑了一声,喃喃自语:“给过你机会了,还不是落在我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霸总式经典语录:还不是落在我手里r(st)q   ☆、第 15 章   乔楚伊开始放圣诞节与新年小长假,阮歆棠等在出站口。飞机很准时,乔楚伊走到阮歆棠面前摘下墨镜,“星城也太冷了,我一下飞机就哆嗦。”   阮歆棠不会开车,因此二人只能排队坐机场大巴走。乔楚伊叹道:“我真该再点逼着你把驾照考了,哪像现在,我的保时捷就只能待在车位上吃灰。”   阮歆棠笑道:“你非得让我来接机,后悔了吧?”   “本来只是想早点见到你,问问情况,视频里说话跟面对面总归是不一样的。现在是真后悔,今天怎么回事?人怎么这么多的?”出租车那边也排了长队,乔楚伊正打算打个电话让其他朋友开车来接,就听阮歆棠说:“队伍动得挺快的,看来是临时调度加了班次。”   果不其然,没等多久她们就坐上了机场大巴。   乔楚伊喋喋不休:“过去两年我怎么就没逼你学个车呢?我真的无法原谅我自己!现在你签了公司做艺人,恐怕就没时间学了。”她看阮歆棠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什么技能都不会的智障儿童。   阮歆棠粲然而笑:“我明天就去报班可以了吧?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做艺人又不是没有休假时间。你看那些已经成年的童星和养成系偶像,不是好几个都有驾照了吗?”她的言下之意是,人家事业上升期的明星都能挤出时间考驾照,她一个十八线小透明自然不在话下。   “那你先把科一考了,等明年入了春、天气暖和了,再去学科二。”多余的话说得差不多了,乔楚伊也就不再遮遮掩掩,她直奔主题:“你签卫知月的公司就相当于是跟荆南翊、王肆南他们公开对立。”   阮歆棠点点头,“我知道。”   乔楚伊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   阮歆棠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签了乐未就相当于是主动站到卫知月阵营,荆南翊说不定会恼羞成怒。兴许他本来只是想把我当小猫一样逗弄着,这样一来,他恐怕就会对我下死手了,是吗?”   乔楚伊不明白,一头雾水地问:“那你还签?而且你有没有想清楚,二十年,你相当于就是把你的演艺事业完完全全托付给卫知月了。”   阮歆棠但笑不语。   “我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你就不怕卫知月阴你吗?”木已成舟,这二十年的合同一签,阮歆棠相当于是已经将自个儿送到人家手上拿捏了。   阮歆棠笑了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冲动了。如若前几天她与荆南翊之间没有发生事情,她绝对不会签这个合同。   阮歆棠很清楚,这一纸合同是为了让自己彻底站到荆南翊的对立面,再也不能允许自己对他有所幻想。   乔楚伊被阮歆棠这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气到了,“荆南翊不会放过你的,你签乐未反而会惹怒他。糖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你就真的那么想拍戏?”   阮歆棠:“我不签就不会惹怒他了吗?”   乔楚伊深吸一口气,分析道:“我前两天想通了件事,没来得及跟你说。我觉得,他可能是本来就不想让你进娱乐圈,所以才会逼得你没有路可以走。荆南翊这个人有多爱吃醋,占有欲多强,以前咱们俩睡一张床他都要生气,所以他怎么可能忍受得了你以后可能要跟别人拍亲热戏份。”   阮歆棠想到他说的那句“不过我不喜欢你和别人有亲密戏份,这点我希望你可以尽量规避,别逼我出手干预”,她垂下眼睑,说:“他管不到我。”   从小到大,他待她确实是极好的,但管起人来也总是没得商量。她的前十八年几乎被牢牢笼罩在母亲傅茵蔓的掌控下,那么,她接下来的人生自然不能再被控制在另一个人手掌之中。   乔楚伊半开玩笑道:“你还是祈祷他管管你吧,万一日后卫知月搞你,你倒是可以求到荆南翊那儿去。我猜,他肯定会帮你的,只不过啊……”   乔楚伊的笑容逐渐轻浮起来。   阮歆棠忙伸手去捂她嘴巴。   乔楚伊嘻嘻哈哈地躲开去,一边笑一边说:“到时候你就要卖身给他了,霸道总裁的娇软小情人,哈哈哈哈哈……”   阮歆棠与乔楚伊在万达站下了大巴,阮歆棠排队买了两杯奶茶,乔楚伊拖着行李箱等在一边。   乔楚伊正低头玩着手机,突然听到两声汽车喇叭声。她抬起头,只见一辆双色漆面的迈巴赫S级轿车停在距离自己不到两米的马路边。   车窗半降,露出男人英隽矜贵的脸。   “去哪儿?我送你们。”荆南翊说。   乔楚伊下意识喊了一声“翊哥”,然后赶紧回头去找阮歆棠的身影。阮歆棠正在点单,捧着手机扫了二维码后低头输数字,背影纤细可人。   乔楚伊转回头,走近两步笑道:“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荆南翊的目光越过她,看向慢吞吞走来的小姑娘,淡淡道:“不麻烦。”   没一会儿,阮歆棠就走了过来,微微颔首:“荆总。”   乔楚伊忙勾住阮歆棠的胳膊,笑吟吟地开口:“糖糖,翊哥说要送我们。”   “我们的奶茶还需要等一会儿。”   乔楚伊面露难色,笑着看向荆南翊:“翊哥……”   “无妨。”荆南翊打开车门,包裹在高定西装裤下的长腿优雅地迈下车。   他站在阮歆棠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话是对乔楚伊说的:“我正巧没有旁事,你既然喊我一声哥,我总得替你哥照顾你。”   阮歆棠没敢看他,不着痕迹地往远离他的那一侧挪了半步。   司机下车,将乔楚伊的行李箱扛进后备箱中。   等奶茶的过程中,乔楚伊发挥热场小公主的技能,从港中文特色餐厅聊到港大庄明月楼,各种八卦趣事信手拈来。很多好玩的事儿,连阮歆棠都没有听她讲起过。   奶茶终于好了。   阮歆棠回到店面取了两杯奶茶,乔楚伊跟着她过去,悄悄朝她使了个眼色。   阮歆棠并没有接收到她眼底的意思,敷衍地随便点了下头。   结果乔楚伊欢天喜地地跑了,路过荆南翊身侧时,她笑道:“那麻烦翊哥了,我坐副驾驶吧。”   荆南翊微微一笑,心想,乔维安这妹子倒是变懂事了不少。   以前,乔楚伊总爱黏着阮歆棠,被荆南翊往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了不知多少笔的仇。   阮歆棠脚步一滞,眼睁睁看着乔楚伊愉快地坐上副驾驶。   她一转过视线就对上了荆南翊意味不明的目光。   荆南翊手插裤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阮歆棠五指微屈,捏着奶茶的手用了点力道,浅棕色的液体差点从吸管里争先恐后地洒出来。她匆忙移开目光,深吸一口气,抬步走到副驾驶座外面敲了敲车窗。   乔楚伊按下车窗,笑眯眯地问道:“怎么了呀糖糖?”   阮歆棠瞪了她一眼,假模假式地说:“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阮歆棠话音一落,就听见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老宋,你送乔小姐,送完以后就可以下班了。”   直到目送载着乔楚伊的迈巴赫开过一个红绿灯,阮歆棠才转过身,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   荆南翊也在看她,眸色漆黑。   阮歆棠转了个方向,手捧奶茶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她知道荆南翊就跟在她后边,她甚至听到了打火机被甩开的金属声。声音清脆细微,但她刻意留意着身后的声音,因此恰好捕捉到了。   阮歆棠喝了口奶茶,停在斑马线前等红绿灯。   荆南翊不声不响地站在她身后两步开外的地方,白皙修长的手指夹着烟,间或低头抽上一口。烟雾徐徐吐出,袅袅飘散。   走过斑马线,阮歆棠继续往前走,一路走过林立的店铺。寒风紧,天空中飘起了小雪花,扑簌簌地掉进她的毛衣领口。   阮歆棠停下脚步,回过身,定定地看着他。   荆南翊这次没在距离她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而是一边抽烟一边走到她身侧。他慵懒地抬起桃花眼,轻嗤:“怎么不继续走了?”      ☆、第 16 章   阮歆棠:“你跟着我做什么?”   荆南翊勾唇,一步一步走近她。   阮歆棠本能地后退,退了两步后站定,深吸一口气瞅着越走越近的男人。   好整以暇地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荆南翊走到她面前,深邃含笑的桃花眼勾着,风流戏谑:“你说我要做什么?”   将近二十公分的身高差距令阮歆棠不得不昂起脑袋看向他。   同一时间,男人遽然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   阮歆棠吓了一大跳,一边挣扎一边惊惧地看着男人那双漆黑深邃的眼。   他一用力,将她的后脑勺牢牢把控住。   阮歆棠唇角微抿,心跳如擂鼓:“荆总。”   荆南翊抖了抖烟灰,垂眸笑,“我抽了烟,现在不能亲你,见谅。”   阮歆棠:“……”   我难道一脸想你亲我的样子吗??   荆南翊夹着烟的那只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温热的指腹触及娇嫩如牛奶一般的肌肤,将暧昧的气氛丝丝缕缕渲染开。他垂着眼审视她,温柔地问道:“为什么签乐未?”   见她不答,他低低笑了一声,又问:“想摆脱我是吗?”   “阮歆棠,像你这种学不会乖觉的孩子,迟早会被我绑回家里。到时候,我会用你没有见过的花样,一点一点地折腾,让你再也不敢忤逆我。”他说。   恍惚间阮歆棠脑海中又蹦出了那两个少儿不宜的梦境。   荆南翊见她死死咬着嘴唇,轻笑道:“怕我?”他移开抚摸她脸颊的手,抖了抖烟灰,目光始终不曾从她身上挪开。   小姑娘眉眼低垂,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好似受了他的欺负一般。   荆南翊勾起唇角,心情一点一点地拨云见日。   他就是欺负她了。   她就该乖乖受着,这还只是个开始。   荆南翊低下头,薄唇贴近她的小耳朵,缓缓道:“阮歆棠,你还不够怕我。”   戏台才刚搭好,他们俩之间的纠葛,有的是时间慢慢清算。   **   阮歆棠开门进屋,乔楚伊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吃草莓,听见声音转过头来朝她眨眨眼。   阮歆棠在玄关处换了鞋,径自走回房间,“砰”一声关上房门。   乔楚伊赶忙从沙发上跳下来,棉拖都没顾上穿就哒哒哒跑到阮歆棠房门前敲门,“糖糖,出来吃草莓呀,好大好甜。”   “糖糖,冬瓜糖不让我抱,你快出来教训教训她。”   “糖糖,一家人最重要的呢,就是齐齐整整!我们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团聚了,你忍心让我们爷俩一人一猫顾影自怜吗?嘤嘤嘤嘤……”   “糖宝,糖宝,我知道错了,糖宝。”   “我把草莓都给你,糖宝,你不要生我气了,糖宝。”   乔楚伊一手端着装草莓的小碗,另一只手将蹿到她脚边的冬瓜糖撸起来,“冬瓜糖,你妈妈不要我们了,你说她是不是个抛夫弃子的坏女人?”   冬瓜糖十分配合:“喵呜。”   乔楚伊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说:“那我们就守在门口等妈妈出来吧,妈妈要是不出来,我们就一直等着。”   两分钟后,阮歆棠开了房门,一手夺过草莓碗,一手提起冬瓜糖。   门再次在乔楚伊面前关上了。   乔楚伊两手空空地立在门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位……对你做了什么?”   房里传来阮歆棠气呼呼的声音:“什么都没做,让你失望了。”   “糖糖,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一下嘛。我从一回来就担心你了,真的。”   “担心么?我看你卖我卖得很开心。”   “我也没想到他会不上车了呀,我错了糖糖,我以后再也不卖你了。”接下来的五分钟里,乔楚伊信誓旦旦地发了好几个誓,并保证以后尽量少提起荆南翊,争取当做世界上没有这个人。   阮歆棠这才勉强消了气,“要不是看你后天就要飞回南城,我真不想搭理你了。”乔楚伊的圣诞假放到一月二号,接下来的春节假期就只有七天左右,因此这次乔楚伊要回南城陪陪父母。   她开了门,放乔楚伊进来,自个儿直挺挺扑上床。   荆南翊贴着她耳朵的那句“你还不够怕我”,犹如鬼魅一般,她的耳畔似乎至今留有他开口时气息拂过的余温。   乔楚伊过来坐在床边,摸了摸她脑袋,“糖宝,你怎么有点生无可恋?”   “你说呢?”   乔楚伊想了想,她刚刚才保证不提荆南翊,这个时候自然不能一下子就食言了。于是,她换了个委婉的说法:“我觉得啊,你就像是被找上门复仇的人日了一……”劈头砸来的枕头打断了她没说完的话。   乐未的动作很快,元旦过后就安排阮歆棠试镜。阮歆棠做了充足的准备,现场表现没有失误的地方,试镜结束后立马被导演助理请进会议室。   张导是乐未的股东之一,简温对阮歆棠说过,虽然卫总许诺了这部青春校园剧的资源,但关键还得张导点过头才行。   张导开门见山地告诉她:“你的演技,我这边来看呢,算是勉强合格。我们这部戏是公司的开年项目,女主角一直空着,我不用多说相信你也明白,这是卫总特意为你留的。我跟你说句实话,新人一上来就挑大梁,我持不赞成态度。你自己怎么想?是不是不能接受演配角?”   阮歆棠不卑不亢道:“角色没有大小,有合适的其他角色,希望导演可以给我试镜机会。”   张导笑道:“女主角的人设你很符合,不管是外形还是气质。但演员一旦被定型,是一件难辨好坏的事情,你自己得考虑清楚。不过,卫总既然亲自给你安排的小花路线,那你肯定就只能演演正面角色了。”   一周后,校园剧《青柠》官宣,男主角是新晋流量小生徐安皓,女主暂不对外披露。   阮歆棠将饰演《青柠》的女主角罗柠,三月初进组。这是她的出道之作,公司的意思是等拍摄完成后再策划造势。   由于签了保密协议,阮歆棠连乔楚伊那儿都没有具体透露,只告诉她,乐未已经给她安排工作了。   乔楚伊噘嘴:“不说就不说呗,没了我帮你参谋,你自己要长点心知不知道?千万别被坑了!”   阮歆棠弯唇应下。   乔楚伊见阮歆棠今天心情不错,于是就谨慎地问出口:“糖糖……你几号回南城?”   阮歆棠一顿,旋即神色自若地笑着说:“年前还要参加第一次剧本围读会,我也没确定几号走。嗯……今年可能不回去过年了。”   乔楚伊劝道,“一年拢共也就见一两次面,你就别在喜庆节点上给你妈和你自个儿不痛快了。”   阮歆棠半晌不说话。   乔楚伊柔声道:“糖糖?”   阮歆棠面无表情地说:“去年过年接连安排的相亲局,今年呢?她是不是打算把我打包送到荆家去?”   乔楚伊张了张嘴巴,哑口无言。   她自小由父母呵护着长大,兄长为她遮风挡雨。家里人很早以前就讲过,不需要她联姻,也不需要她为整个家族做出什么牺牲与奉献。   但阮歆棠不同。   阮歆棠进入他们这个圈子,是顶着荆南翊小未婚妻的身份。那时候年纪小,圈子里的同龄男孩不是没有觊觎过软萌可爱的阮歆棠,但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就都被荆南翊收拾得妥妥帖帖、再也不敢萌生不该有的想法了。   后来大伙儿慢慢长大,阮歆棠出落得愈加肤白貌美。有一次乔维安喝醉了酒,乔楚伊听见他神思不清地说:“要是阿翊哪天不要糖糖了,你替我留个心,把糖糖哄来做嫂子。”   她那时吓了一大跳,她从来没有瞧出过半点端倪。既然乔维安不露声色,那她自然也就把他酒后失态的事情埋入心底当做了一个秘密。   而自从阮歆棠脱离了荆南翊未婚妻的身份之后,各家纨绔大少蠢蠢欲动的,不在少数。他们所忌惮的唯一一点,恐怕就是荆南翊迟早会对阮歆棠展开报复。但总归也有人不怕,不然阮歆棠母亲也安排不出相亲的事情来。   说是相亲,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无非是想借着婚姻巩固两家的关系,而这个两家中的一家,自然是既得利益者段家。   乔楚伊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她脱口而出:“糖糖,你退婚是不是因为你妈妈?”   阮歆棠坦然对上她的目光,倏然笑了:“初一,我自己的爱情,我自己的婚姻,我想自己做主,有错吗?”   她没有正面回答乔楚伊的猜测,四两拨千斤地拨了回去。   乔楚伊不忍再继续追问下去,短暂的沉默后,扬起一张笑脸提议:“哎,不如今年你去我家过年吧?”   阮歆棠看出好友的善意,笑道:“好啊,但我真的不一定回南城。”   “我不管,你要是不回来,我就也不回了,直接飞回星城和你一块儿过年!”   阮歆棠无奈地笑了,“我怕维安哥会冲过来把我赶出去,怪我把你带坏了。”   “怎么会呢。”乔楚伊一想到乔维安,脑海中就浮现出多年前他喝醉的那次,于是顺势说道:“糖糖,我们家的人都很喜欢你,以后你要是不想去你妈妈那边过年,可以都来我家过。”   阮歆棠在大年夜的前一天晚上飞回南城,乔楚伊开车来接她。大晚上的,乔维安不放心她们两个女孩子家,于是也跟了过来。   回去的路上乔维安开车,乔楚伊与阮歆棠一起坐在后座。乔楚伊吐槽个不停:“我路都看不清,他还骂我开得慢,我真的是!别人家的哥哥都是把妹妹当小公主一样宠着,乔维安这个傻逼是要我把他当小公主啊!”   乔维安佯怒:“乔楚伊,欠抽是吧?骂谁傻逼?”   “谁叫乔维安谁就是傻逼。”   “你看老子回去抽不抽死你。”   “呵,傻逼。”   ……   阮歆棠看着他们俩兄妹斗嘴小吵,不由扬起了唇角。   好像在轻松愉悦的家庭氛围里,连带着旁观的人也会变得快乐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乔维安:你就是个嘴炮,有本事付诸行动啊! 荆南翊:呵,你说行动就行动,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第 17 章   阮歆棠在乔楚伊家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不到七点钟,她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她的母亲傅茵蔓女士。   阮歆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爬起来靠在床头,“喂,妈妈。”   傅茵蔓的声音里透出浓重的骄矜冷傲:“我听你姐说,你今晚要在乔家守岁?”   新年这样的重大日子,段时喻不可能不提前联系阮歆棠,而阮歆棠谢绝了她把家搞得鸡犬不宁的搞事邀请,跟她说今年要在乔楚伊家过年。   阮歆棠轻轻道:“嗯,我就不回来了,祝您和段叔叔除夕快乐。”   “你认为我会快乐?亲生女儿不愿意回家过年,你认为我能多快乐?”傅茵蔓的这一声诘问掷地有声。   阮歆棠咬了咬下唇,不吭声。   傅茵蔓冷冷道:“那就别回来了。”说罢,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阮歆棠放下手机,靠在床头发了会儿呆。   脑子里有一根筋在因为睡眠不足而抽痛,她明明很困,却因傅茵蔓的一通电话而了无睡意。   傅茵蔓好像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子女希望得到父母的宠爱,有些时候真的是一种奢求。   **   乔父乔母是看着阮歆棠长大的,对她这个自家女儿的闺蜜热情非常。乔母甚至笑道:“择日不如撞日,糖糖,你要不认我做干妈得了。”   乔楚伊一听,不待乔维安有所反应就赶在他前头急哄哄地阻止:“不行啊妈!蔓姨说不定会不高兴。”   乔母撇撇嘴:“她这个母亲当成这样,还有立场高兴不高兴?满心思都花在抓牢段逍扬上了吧?”   乔母说完,立马自觉失言,尴尬地冲阮歆棠笑了笑。   当着人家女儿的面置喙母亲的所作所为,总归是件过于失礼的事情。她也是真心把阮歆棠当成半个女儿,才会没来得及多想就把话说出口了。   阮歆棠回以一笑,权当没有听见这话。   南城的年夜饭开始得早,别墅区这边是富人聚集地,稍稍晚一些。乔家的年夜饭晚上六点半开席,家里阿姨做完最后一个菜后就放了假,乔维安和乔楚伊开始争论待会儿谁洗碗。   乔父咪了一口茅台,笑道:“大年夜,你们兄妹就不能消停点?维安,让让你妹妹,等她嫁出去了,你们就没法热热闹闹地吵来吵去了。”   乔母笑着附和:“是啊,日子都是过一天少一天。你们现在跟前世冤家似的,等到了分开的时候,可不要哭红眼睛。”乔母一边说着,一边往阮歆棠碗里夹菜。   乔维安蹙眉,“大年夜的说这些做什么?”   “好了好了,不说了,你们俩也别吵了。”   饭吃到一半,乔父乔母分别掏出压岁钱红包,阮歆棠也有份。阮歆棠没有扭捏,道谢接过来。   晚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吃完饭乔维安与乔楚伊负责洗碗,阮歆棠洗了抹布擦桌子。最后,五人一道坐在客厅看春晚。春晚的节目一年不如一年,乔母一边微信上约人搓麻将一边同三个孩子说:“你们晚上有娱乐活动就去吧,也用不着回来守岁。过年就开开心心,仪式感这些都是次要的。”   乔维安立马站起身,笑道:“这敢情好,我们哥几个还是照往年一样聚一块儿喝喝酒。”   乔母轻嗔:“少喝点,跟你爸都没多喝。”   乔维安咧嘴一笑:“等妹妹带着女婿上门,爸就能喝个痛快了。”兄妹俩又闹了会儿,乔维安问阮歆棠:“你们俩今晚有活动没?要不要跟我走?都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朱岐他们几个。”   阮歆棠心里一咯噔,下意识想拒绝,紧接着就听乔维安说:“放心,荆家那位少爷不来。你有阵子没见过你靳远哥了吧?趁今个儿的局子碰碰面,年后指不定还有没有见面机会了。”   乔父端起茶杯吹了吹茶面,掀起眼皮说:“荆家那小子做的混账事我也听说了。乔维安,你们亲近的人该劝劝他,非得跟一个女孩子过不去?”   阮歆棠与荆南翊的那件事上,每个人都持有不同看法。乔父本来就对自家女儿的闺蜜有点偏颇之心,又十分欣赏她能拥有断尾的勇气。   “谁劝得了他?”乔维安看了看恬静坐着的阮歆棠,转口笑道:“不过也不用担心,糖糖不是签了经纪公司了吗?”   乔父乔母顿时一道望向阮歆棠,乔母笑着说:“那就等着在电视上看到我们糖糖了。”   **   乔维安开了辆超跑,载着阮歆棠与乔楚伊抵达会所。这家会所是几个好哥们一块儿注资成立的,算是平时攒局子的根据地之一,不对外开放。   豪华大包里已经坐了四个男人,带着各自的莺莺燕燕喝酒侃山儿。在与荆南翊分开前,阮歆棠不是没有参加过他们的聚会,但彼时他们都会顾忌她年纪小,因此鲜少带着纯玩乐的女伴出来。   这几人也没想到乔维安今天会带阮歆棠过来,有人笑问:“糖糖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乔狗,你怎么不早点说?好久没见,糖糖真的越来越漂亮了,跟个小仙女似的。”   乔维安抡起桌上的檀木纸巾盒扔他,笑道:“老子带个人来还得向你报备?”   那人笑着贫了几句嘴,接着又夸了乔楚伊。   都是熟人,阮歆棠与乔楚伊坐了会儿,与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侍应生送了软饮上来,这边至今还记着阮歆棠不喝带糖饮料的习惯。   陆续又来了两三人,到了十点半,乔楚伊推了推乔维安的肩膀,嘟囔道:“不是说靳远哥会来吗?”她真怕最后慕靳远没来,荆南翊倒是来了;那阮歆棠这个年就过得不是滋味了。   乔维安不满地瞅着她,嗤道:“急什么?这才几点?”他将手里的牌打了一张出去,幽幽然看了眼阮歆棠。   “都十点半了,孩子总归睡着了吧?”   阮歆棠听见“孩子”两个字,微微一诧:“靳远哥有孩子了?”   乔楚伊抓了下头发,笑道:“哎呀,一直想跟你聊这八卦,但一直都不记得了。靳远哥结婚了,孩子是他朋友的孩子,他是监护人。好像是为了孩子上学结的婚,有名无实。”   乔维安点了支烟,嗤笑:“你又知道了?”   乔楚伊摸不着头脑,瞪了眼乔维安,“不是你们说的吗?”她上回听乔维安和朱岐说,慕靳远只是结了个名义上的婚,光扯证,没打算办婚礼。   朱岐搂着女伴的腰,笑道:“是不是有名无实我们可还真不知道啊。”他孟浪地摸了把女伴的脸,“宝贝儿,打这张。”   乔楚伊挠了挠阮歆棠的手掌心,附到她耳边轻轻道:“怎么办,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卫知月要你出去陪酒的场面,到时候那位不得气炸?”   阮歆棠:“……你想多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生气?赌不赌?”   阮歆棠摇摇头,低声纠正:“我是说,卫总不会让我陪酒。”   乔楚伊露出一个“你还是太年轻了”的表情。   半小时后,在乔楚伊的催促下,乔维安出去打了个电话。他很快就回来了,抱歉一笑:“老大走不开,说改天做东赔罪。”   他话音一落,包厢门再度被人推开。   阮歆棠听见朱歧拔高声音欣喜地喊道:“阿翊,不是说今晚不过来了吗?”   她的脊背遽然一僵,整颗心似乎都被人狠狠掐住,喘不过气来。   包厢里铺着厚实的地毯,加上人声喧哗,她不可能听得见他的脚步声。但由于心理作用,她似乎能听见他沉稳的脚步一般,呼吸也跟着他迈步的频率变化。   须臾,一双指骨分明的手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荆南翊伸手箍起她面前那边饮料,笑道:“来晚了,给大伙儿赔个罪。” 作者有话要说:  荆南翊:老婆大人,我来了,期不期待:) PS.糖糖与乔维安之间不会发生支线 ―――――― 下一章就入V啦,会有肥章,11.19晚10点前,所有V章下评论都有红包,相当于免费看呀~~~ 惯例,第十八章每个评论会发两个红包,小天使们记得来看喔~ 作者君专栏的预收,如果小天使们感兴趣的话,能不能收藏一下下呀。 《笼中雀的自我修养》:当我假装失忆后,那个身家百亿的霸总前男友套路我结婚啦!! 《霸总教我写作业[娱乐圈]》:一家三口在一个班。 最最重要的是,我的好(塑料)基友(姐妹)【独我南行】大大开坑啦,文名《院草他病得不轻》,感兴趣的小天使来一发收藏吼不吼,附文案: 破产首富x全能小护士 海市首富时贺破产发疯进了精神病院,被一众护士花痴围观,其中最花痴的当属扎着丸子头的小护士季桃。 季桃带头将时贺评为精神病院院草。 于是,精神病院日常。 1 季桃想看院草的人鱼线:上衣撩起来哦,乖乖配合体检。 时贺单手拎起旁边的病友:我把尚一撂起来了。 病友尚一:??? 2 季桃:你陪我吃火锅我就让你出院散步十分钟。 季桃看着对面男人吃完全部的菜,傻眼。 时贺:我吃光了,你吃火锅底料吧,食材的精华都融在底料里了。 3 某天,时贺叫住季桃:想不想跟我扮演夫妻? 季桃望着男人的好身材和那股矜贵禁欲的气质,咽了下口水:好啊,吃完这把药就答应你。 后来,时贺病愈重新登上第一富豪榜,依旧是无数名媛女星挤破头想嫁的豪门。 记者采访:“请问时总,外界传闻你跟X影后在热恋中,是真的吗?” 时贺神情冷淡:“抱歉,我不允许任何人造这些谣伤害我太太,我已经结婚了。” 当天热搜爆炸。 好友送给时贺一只猫,时贺嫌弃地丢掉:“我讨厌猫叫。” 回到别墅,他的小娇妻刷着热搜掉眼泪:“你背着我在外面有人了。” 时贺哄了半天都没哄好,无奈:“你想要我怎么样?” 季桃:“我想听猫叫。” 时贺:“喵喵喵!”   ☆、第 18 章   一屋子的人都在心照不宣地打量眼前这两人。   乔维安率先笑着拍了拍荆南翊的肩膀:“阿翊, 那你可得自罚三杯……不, 三杯不够, 我们这儿来了多少人你就得自罚多少杯啊, 一个人一个人的喝过去。”这帮玩得好的兄弟里,属荆南翊年纪最小,但在场可没有一个人敢把他当成弟弟。   其余的人也都嘻嘻哈哈地跟他说起话, 场子很快重新热了起来。   荆南翊直接在阮歆棠身侧坐下,嗓音低沉含笑:“有本事就一对一跟我喝,看谁先趴下。”   阮歆棠往乔楚伊那侧挪了挪。   乔楚伊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发声道:“哥,十一点多了,我和糖糖就先回去了。”   有人想看好戏,笑道:“这才几点,小初一,你都多大了?”   有人看出阮歆棠的不自在,帮忙递台阶:“初一和糖糖来了好一会儿了,想回就回去吧, 强留小妹妹不绅士啊。俩姑娘一走啊,我们几个糙爷们也能玩得放开些。”他说这话,自然是没把包厢里的其他姑娘算进去, 而“玩得放开”,想必也少不了这群莺莺燕燕。   朱歧笑道:“太久没见了,才坐多久就想走?糖糖,我们有两三年没聚一块儿玩了吧?来, 我们来玩两把骰子,不赢不许走。”   阮歆棠伸手将鬓边散落的一缕乌发勾至而后,看着朱歧微微笑:“你是桌上的高手,我不跟你玩。”   她话音一落,耳畔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那我跟你赌。”   乔楚伊暗道一声卧槽,反应极快地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翊哥,既然你代替朱歧哥出战,那我代替糖糖迎战,可以吗?”   在所有人、包括阮歆棠的意料之外,荆南翊轻轻颔首,说:“可以。”   一盅六枚骰子,最简单的比大小。三局两胜,乔楚伊赢了荆南翊,她松了一口气,笑道:“承让了,翊哥。”   荆南翊淡淡“嗯”了一声,喝了两口乔维安刚刚给他倒的伏特加,喉结轻滚。   阮歆棠知道他是玩骰子的高手,段位不在朱歧之下,这回是当真故意输给她们。她没有多留,与乔楚伊一起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就从包厢里走出来。   出了包厢,乔楚伊问她:“我们直接回家吗?还是去其他地方逛逛?”乔楚伊刚刚拿走了乔维安的车钥匙,会所这边有代驾和车子待命,乔维安他们用不着担心如何回去。   “回去吧,陪叔叔阿姨一块儿守岁。”这边开车回乔家所在的别墅区只需十分钟,赶得及。   电梯上来了,二人刚要进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乔维安的喊声:“楚伊,你等等。”   乔维安走到两人面前,看了一眼阮歆棠后,才转过头对乔楚伊说:“你过来下,我有话跟你讲。”   阮歆棠条件反射般地拉住乔楚伊的胳膊。   乔楚伊昂起脑袋,气势汹汹地回道:“有什么话非要现在说?要说就在这说。”她要是看不出来乔维安是想故意支走她,她就是个傻子了!至于支走她的目的,不言而喻。   乔维安眯了眯眼,半警告道:“乔楚伊,识相点。”   乔楚伊顿时炸了,“你特么说谁不识相?”   兄妹俩的对峙一触即发。   大年夜,阮歆棠不想看到他们兄妹因为她而闹不愉快,于是就松开手笑道:“初一,我下去等你。”   乔楚伊看着电梯门合上,楼层显示从5变成了4以后,才不满地睇着乔维安:“你说,你要是说不出个花来,你今晚就准备受死吧。”   “呵。”乔维安点了根烟,漫不经心地开口:“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有本事了?”   **   到了四楼,电梯停住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阮歆棠的视野中。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   荆南翊勾着桃花眼,含笑看了她一眼,不急不缓地走进电梯轿厢。   阮歆棠咬了咬下唇,等他一进来就绕过他企图冲出去。然而他长腿一横,直接就将人牢牢挡住。她当做没看见,径自往前冲,整个人顿时差点被绊倒――   之所以是差点,是因为荆南翊迅速拽住摇摇欲坠的小姑娘。   觉察到她在不安分地乱动,他直接将她抵上轿厢墙壁,带着几分狠厉。   荆南翊扼住她的一双小手,高举过她的头顶,按在墙壁上。他伟岸的身形抵住她,浓重压迫感倾泻而出。   暧昧又羞耻的姿势。   这下子,阮歆棠是毫无逃窜的余地了。   阮歆棠不敢看他,只好将目光落在他剪裁精湛的高定西服上,“荆总。”   荆南翊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轻笑:“跑什么?”   嗓音清冷,犹如碎冰击打杯壁。   电梯门合上,轿厢缓缓下降。   几秒钟后,电梯轻微地晃荡了一下,随即,头顶的灯熄灭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男人低下头,温热的鼻息洒在她的脖颈上,酥酥麻麻,似乎带着刻意撩人的目的。阮歆棠呼吸一紧,尽量冷下声音:“荆总,电梯故障是不是太巧合了?”   “巧合吗?”男人低低笑了一声,在黑暗中平添几分魅惑的意味。“看来,这故障会持续到明年。”   再过不到二十分钟,就是新年了。   阮歆棠侧过头,小脸避开他的贴近,“不择手段,非君子所为。”   “君子?”他一只大掌加大力道按住她的双手,另一只大掌精准地捏起她的下颌骨,将她整张脸扳正。   周围漆黑一片,温度与触碰在黑夜中传递得更为敏感。   男人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嘴唇,从唇角至唇珠,细细描摹。   今晚是她拒绝他的退让后,他们俩第一次见面。   时隔一个半月。   荆南翊又玩弄了一会儿,收手前恶劣低笑,“你看,你似乎并没有你所想象得抗拒。”   阮歆棠阖上眼,仿佛能看见一个在黑夜中无处遁形的自己。隔了半晌,她淡淡道:“荆南翊,这是你的报复吗?”   男人捏紧她的下颌,她不由痛呼出声。   他似乎倏尔愠怒起来,冷笑:“你是不是把报复想得太轻巧了些?”   阮歆棠笑了,缓缓道:“你想让我爱上你,再把我抛弃,这才是你的报复。”   万籁俱寂,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不知多了多久,荆南翊轻轻开口,口吻极淡:“你是这么想的?”   阮歆棠语调平缓地说:“荆南翊,我不会喜欢你,你放过我。”   荆南翊松开她的下颌,摸了摸她的长发,无波无澜地说:“那阮小姐真是心大,不喜欢也能随意勾引。”   阮歆棠当即反驳:“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   荆南翊勾着她的头发一圈圈绕在指尖,“你生日那天,不是要亲我?”   听到这话,阮歆棠顿时缄默下来。   荆南翊步步紧逼:“怎么不说话了?”   阮歆棠深吸一口气,有了无边黑暗作为屏障,一下子滋生出莫大的勇气来。她作死地答道:“没有他的好。”   荆南翊没听明白:“嗯?”   阮歆棠平静地说:“那天荆总不是问我他有没有尝过吗?我这边的回答是,你的技术没有他好。”   黑暗中,她无法通过他的神色窥探他的心思。不过她能大致幻想出他此刻的模样――   一张深邃冷峻的脸阴沉得吓人,黑眸沉沉,仿佛随时都能将她剥皮抽骨。   出乎阮歆棠意料,荆南翊的反应十分淡漠,他只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   阮歆棠有些挫败地想,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想把他气她的话气回去,但他好像并不在意。   过了一会儿,荆南翊没什么语气地问:“所以你和他为什么会分手?”   阮歆棠淡淡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荆南翊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轻声问道:“你还喜欢他?”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鼻尖,仿佛情人间耳鬓厮磨时的呢喃。   阮歆棠不答。   他笑了一声,语气温柔缱绻,“别做梦了,有我在,你们这辈子都休想再走到一起。”   三年前,除开老爷子护佑以外,另一层因素则是,那时候他的个人能力尚不足以掌控住这些事情。但现在不同了,他倒要看看,有谁敢不要命地过来染指他的东西。   灯光亮起的那一刹那,荆南翊俯身亲了亲她的唇角,“新年快乐,阮小姐。”   **   年后,阮歆棠在简温的安排下接了部新戏,单元剧女主。   简温:“试镜张导很满意,如果合作愉快的话,他下一部大制作你肯定有戏。”敲的档期是六月二十七号开始,正好在阮歆棠拍完《青柠》之后,为期一个月。   “下一部大制作?”   “东辰影业公布的内容制作计划,目前唯一一部电视剧就是张导的《绯色》,估计年底能开拍。”   阮歆棠一脸迷茫:“东辰影业?王肆南?”   简温噗哧笑出声,“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虽然咱们卫总和东辰影业的小王总不对付,但平时还是会有业务往来。这点你放心,卫总不会因为你哪天接了东辰影业投资的戏就把你怎样。”   阮歆棠心中闪过一丝狐疑,但并没有在这上头过多纠结。商海错综复杂,更何况还是迷雾般的娱乐行业,乐未传媒与东辰影业不可能不产生丝毫纠葛。她低头思忖稍许,郑重道:“简温姐,有件事我想事先说清楚。我不接星盛娱乐投资的戏,相关活动的通告也不接。”   阮歆棠与星盛娱乐执行总裁荆南翊的事情,卫知月并没有瞒简温。况且封杀那事儿,简温早就有所耳闻。但她只知道荆南翊和阮歆棠有仇,具体并不清楚。   简温虽然从业时间短,但一直是个知分寸的人。所以她当下并没有好奇地追问,只笑着答应下来:“好,我会注意。”   阮歆棠下午有课,简温开车送她去学校,“下周就要进组了,你不多请两天假先休息休息?”   阮歆棠弯唇一笑,“我最近没有劳累。”她近些日子又把《青柠》的剧本翻来覆去背了好几遍,笔记与人物小传做得极为细致。   简温将车停在戏剧学院东南正门,笑道:“那我们下周再见。”   阮歆棠来得较早,她如往常般抵达练舞房。下午的课一点十五分开始,她还有一个小时的空闲时间,正好可以拿来练练基本功。   阮歆棠刚换好练功服出来,就有一女生跑进来喊道:“阮学姐,凌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   **   阮歆棠没有想到傅茵蔓会来。   气质高雅的女人坐在椅子里,与阮歆棠相似的精致眉宇间微微一蹙。   阮歆棠关上办公室的门,有些雀跃又忐忑不安地走上前,“妈,佩姨。”   傅茵蔓略一颔首,“签好公司了?”   阮歆棠乖巧地站在她面前,点点头,“去年十二月份签的,下礼拜进组拍戏。”   “嗯,我听说了。”傅茵蔓拿起手机,当着阮歆棠的面打了个电话,“喂,阿翊。”   阮歆棠瞳孔猛然紧缩。   傅茵蔓的声音不复与她说话时的冷淡,温柔亲切了许多:“我今天在星城,晚上你有时间吗?我们一块儿吃顿饭?”   直到傅茵蔓结束通话,阮歆棠还僵在原地迟迟未能回过神来。   傅茵蔓抬眸,恢复了清冷高傲的状态,“不用我多说了吧?”   阮歆棠暗自攥紧拳头,嗓音冷下来:“我不去。”   凌佩转身离开,将办公室留给她们母女。咔哒的关门声,清脆单薄。   傅茵蔓端起手边新沏的茶盏,优雅地抿了一口,“我不是来征询你的意见,阮歆棠。”   阮歆棠觉得好笑,“你来就是想和我说这个?”进门时看到傅茵蔓那一刹那,心底所升腾而出的喜悦终究被冲散得一点不剩。   阮歆棠径自往旁边的板凳上一坐,忍不住语带三分讥讽:“段太太不做SPA不逛高奢,千里迢迢飞来星城,原来就是特意过来卖女儿的?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是因为对段叔叔一往情深呢,还是因为怕坐不稳段太太的宝座呢?”   傅茵蔓搁下茶杯,微微蹙眉:“我不想和你吵架。”   “但是我想。”阮歆棠笑着看向傅茵蔓,宛如浑身扎满刺的叛逆期小女孩。   傅茵蔓攫住她的目光,高贵冷艳的脸上无懈可击,“阮歆棠,这些年我就把你教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傅茵蔓倨傲地微抬下巴,继续说:“段太太的位置我坐得很稳,不劳你费心。倒是你,荆南翊的事情你给我尽早处理好,不要因为你的任性连累段家。”   傅茵蔓的情深似海,对于阮歆棠来说,无疑冷漠又残酷。   阮歆棠骤然想起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她因为痛经痛得实在受不了而请假回了家。说是家其实也不是,她那时候随傅茵蔓住在段家,那是段家,不是她的家。   那天段逍扬也在家,阮歆棠走进客厅恰好撞见傅茵蔓倚在他怀里。温柔娇憨,明媚得就像是聊斋里勾人摄魂的女妖。   阮歆棠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母亲。   在她的印象里,傅茵蔓永远是冷艳的,是高高在上的,是连面对她的父亲时都带着一股子疏离冷淡的。   阮歆棠从回忆里抽回神,有些疲惫地开口:“我对于你来说,就这么无足轻重吗?”她的语气很平淡,声音也不响,与其说是对傅茵蔓的质问,反而更像喃喃自语。   傅茵蔓有片刻的怔忪,她端起茶杯,敛眸掩去眸中的情绪。一口茶润喉后,傅茵蔓的声音放柔了一些,带着规劝的意思:“糖糖,你和荆南翊的纠葛总得解决,长痛不如短痛。晚上你们见个面,把能说的话都说开,该道的歉都道完。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阮歆棠安静地看着她。   傅茵蔓目光平静,不复初时的冷淡。   母女俩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阮歆棠盯着她,问道:“我们有多久没见了,你知道吗?”   “过年为什么不回家?”   阮歆棠笑了笑,“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傅茵蔓别开眼,轻轻道:“我以为,妈妈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她的侧脸轮廓带着好看的棱角,立体感恰到好处。   傅茵蔓常常给人以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哪怕冷淡到骨子里,有总有人会觉得她的美丽满是侵略性。   阮歆棠完美遗传了她的美貌,但不似她那般充满侵略性。或许是中和了父亲基因的缘故,阮歆棠的美丽柔和上许多,生来就是楚楚动人的长相。   阮歆棠缓缓起身,朝傅茵蔓扯出一个甜美的笑,“我在哪里,哪里才是我的家。”   开门走出去前,阮歆棠背对着傅茵蔓,问出那个藏在她心底很多年的问题:“妈妈,你爱我吗?”   回答她的,是傅茵蔓波澜不惊的话:“上完课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买两件衣服。”   **   晚餐地点由荆南翊安排,是一家庭院式私人日料,A5和牛刺身享有盛名。   傅茵蔓喜好日料,因此荆南翊特意挑在此处。   阮歆棠端坐,看着荆南翊往她面前的敞口小瓷杯中添入清酒。酒体澄澈透明,被岁月染上了浅淡的琥珀色。   傅茵蔓笑着问:“阿翊,这家店是会员制吗?”   荆南翊微微一笑,“伯母带朋友来,记我账上即可,会留位。”一般高档餐馆即使在预定已满的情况下,也都会为特定的VIP客户留出包厢,以备不时之需。   阮歆棠吃得不多,她常年控制饮食,肠胃比较脆弱,因而鲜少动刺身之类的食物。和牛寿喜烧、烤鳗鱼等热量过高,她自然也不能多吃,只多夹了几筷子蔬菜沙拉。   荆南翊平行微翘的桃花眼睇着她,勾笑:“糖糖吃得越来越少了。”以前她的饮食由傅茵蔓控制,傅茵蔓不喜她食欲过重;而现在,他看得出来,她是自律。   荆南翊心想,她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他得找个机会亲自用手掌来丈量一番。   傅茵蔓见阮歆棠不说话,于是笑道:“青春期过了,新陈代谢没有以前大。”她牵起女儿的小手,放到桌上,“阿翊,糖糖以前不懂事,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是我没有教好她,伯母在这里向你道个歉。”   “伯母严重了。”荆南翊勾唇笑,不咸不淡地看着阮歆棠,“阮小姐并不麻烦。”   傅茵蔓拍了拍女儿的手,命令道:“糖糖,给你南翊哥哥道歉。”   阮歆棠蜷了蜷手指;傅茵蔓感觉到她的手动了动,便再度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催促。   “荆总,对不起。”   荆南翊笑道:“阮小姐似乎没有什么诚意。”   他一口一个生疏的“阮小姐”,但微扬的语调却毫无疏离的意思,反而有一股促狭亲昵。   傅茵蔓嗓音微沉,“糖糖。”   阮歆棠拂开她的手,举起酒杯对上荆南翊的目光,“荆总,你我之间的恩怨与段家没有关系,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牵连段家。”   傅茵蔓冷下脸,“糖糖!”   阮歆棠偏过头盯住傅茵蔓明亮的眼眸,字句铿锵:“您还不满意吗?”   傅茵蔓眯了眯美艳的眸子,转过头抱歉地看向荆南翊:“橘子阿翊,糖糖被我宠坏了,你见谅。”   阮歆棠抬起下巴,当着荆南翊的面刺她:“段太太宠过我?什么时候的事?”   傅茵蔓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阮歆棠,眼里蕴藏压抑的愠怒。显然,她没想到阮歆棠会在荆南翊面前毫不留情地驳她面子。   荆南翊好整以暇地审视浑身炸毛的小姑娘。   傅茵蔓的教养不允许她当着外人的面与阮歆棠争辩,她拿起Herme铂金包,冲荆南翊笑了笑:“我上个洗手间,失陪。”   荆南翊微笑:“伯母请便。”   傅茵蔓一离开,包厢里就只剩下荆南翊与阮歆棠。   阮歆棠的酒杯还举在半空中,神色透露出倔强。   荆南翊笑了一声,伸手握住她举着酒杯的手。   阮歆棠翘起唇角,目光凛冽地对上他的黑眸,“这场戏荆总看得过瘾吗?”   荆南翊勾着唇角,轻轻捏了捏掌中小手,“如果你不想松手,我们可以一直这样。”   阮歆棠忙松开手。   荆南翊接过酒杯,缓缓饮下。   他有段日子没来星城了,过了年,荆崇逼他逼得紧,他不得不留在华森日夜卖命。这一个月以来,星盛这边全权交给韩越洲打理,至于阮歆棠……年初一零点的那一吻以及她生日那晚的缱绻深吻,他已经不知回味了多少次,百转千回。   他知道她再过几天就要进组拍戏,因此特地挤出时间来了趟星城。本来计划好借着某导演的私人酒会见她一面,没想到,傅茵蔓会突然来星城,还将小姑娘带到了他面前。   荆南翊盯着她樱粉色的唇瓣,心道,上回还是太克制了,浅尝辄止如何满足得了?早知道自己会心痒成这副样子,当初他就应该多把她关在电梯里一会儿,欺负够了再放出去。   阮歆棠被男人灼灼的目光看得有点不太舒服,出声提醒他:“荆总。”   荆南翊目光上移,落到她乌黑明澈的眼睛上,“既然来道歉,拿出你的诚意。”   阮歆棠冷漠地看着他:“荆总要什么诚意?”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盯着她的嘴唇目光晦暗地看了那么久,他想要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但她总不可能主动去吻他,徒增暧昧。   手机震动了一下。   荆南翊划开锁屏,唇畔勾起意味不明的笑。   “伯母先走了,给我发了条短信,说――”荆南翊抬起桃花眼,轻佻地睇着她,“你随我处置。” 作者有话要说:  乔楚伊:你这种狗男人是不会有老婆的。 乔维安:你这种狗男人是不会有老婆的。 荆南翊:天凉了,乔家的公司可以计划并购了。   ☆、第 19 章   暧昧的灯光将屋内所有陈设都蒙上了一层淡奶油色, 小姑娘瓷白的小脸仿佛都散发出奶香来。   荆南翊密切关注她的神色。   她没有展露出一丝一毫多余表情, 神色极淡, 犹如不曾听到他方才说出口的那句话。   但越是这样, 他就越明白她心里有多难受。   甚至,感同身受。   荆南翊唇角微抿,刚想开口就对上小姑娘坚定且澄澈的目光。   阮歆棠直直地盯着他。从这个角度仰望上去, 她微翘的鼻尖精致完美。荆南翊紧了紧喉咙,欲盖弥彰地端起桌上的酒杯浅酌。   淡漠中带着天生一股软糯的嗓音响起:“荆总,我可以随你处置,但我有一个条件。”   荆南翊移开酒杯,狭长的桃花眼意味深长地睨着她,勾唇笑,“阮小姐这是要我帮你整垮段家?”   阮歆棠渐渐冷静下来,闭了闭眼,“我不恨段家。”   “那你的条件?”他唇角笑容越发玩味起来。   “今晚我随你处置,天亮后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她的语气平缓自然,毫无一丝起伏, 好似谈论一件事不关己的事儿。   荆南翊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双眸漆黑深邃,“今晚随我处置?”他压着尾音, 语调旖旎撩人,仿佛贴着人的耳朵说情话。   阮歆棠站起来,垂眸对上男人饶有兴致的目光,“是。”   “一笔勾销?”荆南翊淡嘲地笑了, 双眸沉静如潭,“你凭什么认为一晚上就能一笔勾销?”   阮歆棠缄默片刻,然后说:“这只是我提出的交易,荆总可以拒绝。”   小姑娘削尖的瓜子脸在层层屡屡灯光照射下白皙光洁,吹弹可破。几缕碎发散在她颀长优美的天鹅颈周围,别有一番仙女坠入人间、勾引天之骄子的风情。   荆南翊不喜欢这种被人拿捏在手心的感觉,她知道他不会拒绝,而他明明不喜欢被她掌控局面,但却也真的无法开口说出拒绝的话。   不可否认,她以自己为筹码引诱他,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她变聪明了。   亦或者,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他,为此不惜什么都豁得出去。   荆南翊十指交叉,微微抬起下颚骨,棱角分明的脸上透出一股冷峻与寡情。他说:“阮小姐,拿出你的诚意,别让我说第三遍。让我见识见识,你在别的男人身上学到的本事。”   阮歆棠缓步走上前,俯身附到他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在这里么,荆总?”   荆南翊伸出大掌,毫不留情地按住她的后颈。阮歆棠被他的力道压得整个人都站不稳,被迫跌进他的怀中,投怀送抱。   男人的薄唇掀起,嗓音清冷:“磨蹭什么?”   阮歆棠双手撑住他的腹肌,从他腿上爬起来,仰头确认:“荆总是答应了我的交易?”   荆南翊眸色晦暗,“先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阮歆棠长臂勾住他的脖颈,目光聚焦于他唇线分明的薄唇上。他的肌肤很白,衬得唇色红润,唇珠饱满。瞧上去就令人很有食欲,阮歆棠回忆了一下之前尝过的那次,味道似乎确实还不错,就像他对她的评价那样。   荆南翊摸了摸小姑娘的后脑勺,轻声笑问:“后悔了?”   “过了今晚……我们就不会再发生纠葛了,是吗?”   荆南翊碰了碰她粉嫩的脸颊,笑道:“选择权在我,不在你。”   阮歆棠听到他的答复,瞬间就将目光从他唇上移开。她撑住他的胸部,从他怀里钻出来。然而,她的右脚刚一落地、人都还没站稳,就被男人扼住手腕拽回怀中。   荆南翊掐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扳到对着他的方位,含笑道:“阮小姐,今晚让我满意了,我们就两清。”   “我需要客观的衡量方式。”阮歆棠恣意地笑着,一字一句说着往他心口插刀的话:“荆总故意不放过我又待如何?褚闻向来满意……”   她的后半句话吞没在男人如狂风骤雨般压下的唇舌中,以吻封缄。   **   被荆南翊扔进车里的时候,阮歆棠一度以为他已经忍不住了。不过,荆南翊的忍耐力显然出乎她的意料,他吩咐司机开回公寓。司机颇有眼色地升上挡板,将后座的私密区域隔绝开。   阮歆棠从皮质座椅上爬起来,趴在车窗上摸了摸自己红肿的嘴唇。   荆南翊余光瞥见小姑娘离她远远的,以为她是故意往远离他的方向坐。他薄唇勾笑,嗓音低哑得不成样子:“这就怕了?”   都是成年人,阮歆棠不可能不明白接下来她将要面临什么。   她淡淡回道:“不怕。”   经历了一场铺天盖地、充满侵略意味的深吻后,她的嗓音又软又娇,哪怕是冷言冷语地说出话,也勾人得紧。   荆南翊喉结轻滚,唇角微微抿起。   阮歆棠没有看出他的极力忍耐,自顾自地说:“荆总,如果要进行下一步的身体交流,我希望明天早上起来你可以遵守你的承诺。”   荆南翊偏过脑袋,眸色深深地凝望她,温柔缱绻的笑意从唇边蔓延开来:“再不闭嘴,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   第一次在车上,总归不太体面。阮歆棠乖觉地闭上嘴巴,胆战心惊地看着车窗外渐次掠过的夜景。   方才的一番热吻她自然不会没有情动,要不然也不会作死地用双臂勾紧他的脖颈,引来男人愈加难耐的回应。   到了地下车库,司机下车请示,得到荆南翊的首肯后才为他拉开车门。荆南翊将阮歆棠扯过来,一手托住她的膝盖弯,一手横在她的脊背之下,将人抱出车座。   从地下车库到公寓,一路无话。   进了屋,荆南翊直接抱着阮歆棠大步流星走进主卧,把人往柔软的大床上一摔。阮歆棠被他摔得七荤八素,翻了个身就对上男人薄怒的黑眸。   荆南翊单手扯下领带,不由分说地压上来把她双手绑到床头。   阮歆棠愣了愣,佯装镇定地笑着,“原来荆总喜欢玩点情趣。”   荆南翊将她绑好后就下了床,头也不回地走进浴室。他没有关浴室门,清晰的花洒声传入阮歆棠耳内。   都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要洗个澡?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爱干净呢?   好吧,她知道。   他有轻微洁癖。   而她向来都是那个例外。   但都到这个节骨眼了,他真的是!   阮歆棠莫名有点气,阖目小憩了一会儿。几分钟后,水声停了,但荆南翊迟迟没有出来。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粘板上任人宰割的菜,偏偏对方不肯给她一个痛快。   阮歆棠又等了会儿,挣了挣手腕上的领带,没有挣开。她睁开眼,百无聊赖地打量荆南翊的卧室。   她是以趴着的姿势被他绑在床头的,因此转过头观察屋内陈设时,最先注意到床侧的那只巨大的圆形笼子。   阮歆棠脑海中蓦地蹦出荆南翊办公桌上那只束缚她相片的鸟笼相框,她的呼吸紧了紧。   这笼子很大,目测占地四个平方,高度没有两米的话,少说也有一米九。银白色的笼圈条贯泛着冷光,仿佛昭示被关入其中的人将会得到如何残酷的对待。   阮歆棠的心脏猛地一跳,她顿时有种十分强烈的不详预感――   这笼子是荆南翊为她准备的。   他说过――“她不太乖,尽惹我生气,我只好把她关了起来。我也不想这样,但是她有错在先,免不了受训诫。”   竟然不是玩笑话,也不是故意吓唬她。   荆南翊走出浴室时,看到阮歆棠正一脸呆滞地盯着床畔的笼子。他勾起唇角,走到笼子边把牢笼的矮门打开,“喜欢么?今晚你就住这里。”胸腔中压抑着的躁意终于得以稍稍缓解。   阮歆棠身形一颤,脚趾头都蜷了起来,颤巍巍开口:“如果你要玩这个,我……”   “另外的价钱?”他冷冷一笑。   阮歆棠咬了咬下唇,“荆南翊。”   她望向他,这才发现他那张轮廓深邃的脸此刻正布满阴霾。   他上半身没有穿衣服,腰腹紧实,腹外斜肌一览无余,清晰完美的人鱼线没入围着的白色浴巾中,引人无限遐想。   阮歆棠移开视线,眼睫毛轻颤,“我也要洗澡。”   男人直接下了决断:“没得洗。”   她又重复了一遍,软软的,“荆南翊,我想洗澡。”   荆南翊走到床头,解开她手腕上的领带。因为方才的挣扎,她的手腕上有淡淡的红痕,瞧上去诱人魅惑。   荆南翊忍了忍,走回原处,右手扶着笼子半开的矮门,“进去。”   阮歆棠呼吸一滞,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仰望他。   荆南翊漠然看着她,“要我送你进去?”   阮歆棠深吸一口气,做足心理准备后,扬起笑问他:“荆总什么时候染上了特殊癖好?”   “我给你一晚上时间冷静。”荆南翊胸腔剧烈起伏,脖颈的青筋随着呼吸有规律地显现,“阮歆棠,我不是你用来逃避的工具。”   一被家人伤了心,就来贪恋他给的温暖。   男人的语气凛如腊月寒风:“两个选择。”   他扫了一眼床上,“躺好。”   又扫了一眼笼子,“或者进去,你自己选。”   **   阮歆棠在刺眼的阳光中醒过来,她半睁开眼,朦朦胧胧地发了几秒钟呆,很快就又闭上眼打算重新睡过去。   不对……   她刚刚好像瞧见了个人影!   阮歆棠猛然睁开眼,瞌睡虫瞬间被驱散。   荆南翊倚在窗边,正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眸色漆黑,“十点了。”   阮歆棠慌慌张张爬起来,检查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好,就是她昨晚穿的那一身,也没有被撕裂的痕迹。   男人轻嗤。   阮歆棠小手一顿,心情有些复杂。   她记得昨晚自己最终还是选择乖乖躺在床上,没再作死地勾弄他。而荆南翊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座上盯着她,如同一只伺机而动的野兽。她都不太敢与他有目光上的交集,把自己蜷成一团缩进被子里,再后来……她似乎就睡着了。   阮歆棠赶紧转过头看向笼子的方向。   巨大的银笼巍然伫立在床侧,果然不是她做了个虐恋情深倾向的梦,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笼子。   “看什么?想进去?”   阮歆棠下意识一缩腿,“不想。”   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低着,浓密卷翘的眼睫毛一扇一扇。荆南翊的目光划过她精致微翘的鼻梁,粉嫩饱满的樱桃唇,白皙颀长的天鹅颈,落定在隐隐露出的一字肩锁骨上。   眸色暗了暗。   阮歆棠的声音响了起来,尽管她将语气展露得严肃认真,但依旧带着尚未睡醒的奶里奶气:“希望荆总不要食言,昨天晚上我们有过交易……”   “不是想洗澡吗?”荆南翊冷冷打断她的话,薄唇开合,“洗完出来吃饭。”说罢,他没有再看她一眼,提步走出了卧室。   阮歆棠轻轻吐出一口气,她从床上爬下来,甫一抬头就看见床对面的墙壁上那幅巨大的相框。   那是十六岁的她,身着浅草色芭蕾舞裙,姿态优雅,唇边漾着灿烂明媚的笑容。非常富有感染力的笑容,看得此刻的阮歆棠自己都跟着弯了下唇角。   洗完澡后,阮歆棠用沐浴乳洗了换下的衣物。她穿着睡袍走进餐厅,荆南翊正坐在米白色大理石餐桌边,他的面前是一台Macbook。   阮歆棠:“荆总,可否借用烘干机?”   荆南翊头也没抬,继续浏览林特助早上发送到他邮箱的项目策划书,“衣帽间有衣服,自己去挑。”   阮歆棠看出他在忙,没再打扰他,转身走出了餐厅。她找了找洗衣房,很快就找到了洗衣机与烘干机,但很可惜,这台烘干机她不太会用。   阮歆棠蹲在烘干机前左点点又点点,身后骤然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你在做什么?”   阮歆棠被他吓了一大跳,平静下来后没什么语气地回道:“烘衣服,你这台烘干机怎么用?”   荆南翊大掌握住阮歆棠的胳膊,将人拉起来,“不是让你去衣帽间?”   阮歆棠默默被他拉进了衣帽间。   衣帽间很大,阮歆棠一进来就看见了好几排的奢侈品包包与鞋履。她指了指鞋柜上的Jimmy Choo银色闪耀高跟鞋,“我母亲很喜欢这双鞋。”   荆南翊上前身前倾,拉开她右侧的衣柜,淡淡道:“你喜欢的,直接告诉方怀。”   衣柜中整整一排高定连衣裙,薄纱、刺绣、印花,款式齐全。   荆南翊拉开旁边的另一个衣柜。   这个柜子中的裙子更隆重一些,以晚宴礼裙为主,有的神秘优雅,有的高贵华丽。阮歆棠认出其中两件是Dior限定礼裙。   荆南翊又拉开了几个装满高定时装的柜子,云淡风轻地开口:“不喜欢就让方怀换一批。”他从背后环抱住她的腰身,将下巴枕在她的肩头。   阮歆棠僵在原地,只觉男人温热的体温仿佛透过浴袍点燃她的神经末梢,酥酥麻麻的触感传至四肢百骸,令她一时无法动弹。   荆南翊完全没了方才的不耐,他贴着她净白的耳廓轻声诱哄:“待在我身边,以后不闹了,嗯?”他的语气放得很轻,字句旖旎,听上去较平日多了几分妖冶的勾人意味。   阮歆棠侧了侧头,躲开他紧贴着她耳廓的唇瓣,“荆总……”   “叫哥哥。”   阮歆棠被他弄得浑身燥热,不太舒服,“荆总,我们昨晚的交易……”   “我可以不在乎你只把我这里当成避风港。”他低声道,“只要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荆南翊:看到那个笼子了没? 阮歆棠:嗯,以后你就住那里。 荆南翊:…… ―――――― 不会真有鬼畜情节啦,不过会有笼子小情趣,就是两个人都在里面那种 (//////) 荆南翊拒绝这一晚,是因为他不想阮歆棠在意识不清楚(因对母亲的愤怒而一气之下与荆南翊提出做交易)的情况下,做出令她自己后悔的事情来。笼子的话,他也没有真的打算把糖糖关进去,只是糖糖这个时候一直在勾引他,他怕自己会把持不住,同时也非常明白她为何这样,虽然他是一只狗男人……但在深入交流这方面,他还是有原则的,不会趁人之危 (//////) 而现在,糖糖是清醒的,没有陷在情绪里的,所以接下来……大家都懂的 (//////) 之前作话里说是十九章那啥,因为字数原因,就挪到下一章啦o(*////////*)q   ☆、第 20 章   男人语速平稳缓慢, 不急不缓, 磁性的嗓音犹如月色下缓缓流淌的大提琴音色。   阮歆棠闻见他身上清冽微凉的雪松气息, 仿佛自森林深处而来, 裹挟冰雪的禁欲纯粹与如狼似虎的热烈。相生相克,却又水乳交融。   他的薄唇朝她净白如月的耳廓贴近,呼出的灼灼热气似有若无地扫过, “我从来都不打算放过你,你知道的,不是么?你呢,糖糖恐怕也是希望哥哥不要放过你吧?哪怕一丝一毫,一念之间?”   阮歆棠颤了一下。   长久以来,她的内心被一片落叶大乔木所笼罩,枝繁叶茂,遮天蔽日。而现在,他似乎得以窥探其间秘密,因而举重若轻地拂开层层叠叠的枝叶屏障,逐鹿心原。   男人低沉的声音缓缓继续, 仿佛古希腊神话里中的阿佛洛狄忒降临,带着无边无际的蛊惑:“糖糖不想要哥哥么?”他的尾调拖得慵懒绵长,挠得人从耳朵一直痒到心底。   阮歆棠的呼吸重了下来, 她知道这有多危险。然而,她刚往前跨了两步躲开去,就被男人不由分说地逮回。   他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将人一把捞回来按进怀里。一双桃花眼溢满笑意, 语气也显得十分愉悦:“跑不掉了。”   接下来的一切仿佛被笼上了一层烟纱,阮歆棠甚至一时间分不清这是白天还是黑夜。   她被吻得意乱情迷,呼吸在被掠夺与给予间不断来回转换。   他高大伟岸的身影笼罩住她娇小的身子,啮咬般啃着,肆意攫取她的香甜。   经久的亲吻过后,男人慢条斯理、饶有耐心地解开她的浴袍带子。   阮歆棠腰间一凉,意识回拢了少许,睁大眼眶瞪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   他重重咬了口她的唇瓣,惩罚她的不专心。   战场从衣帽间转移到卧室。   荆南翊长臂撑住小姑娘脑袋两侧,黑眸染笑,幽幽地凝视着她。   阮歆棠被他吻得睫毛微湿,气息紊乱。水气腾腾的明眸无限潋滟,愈加勾魂摄魄。   荆南翊亲了下她漂亮的眼睛,热吻一路往下,路过靡丽的唇瓣。   阮歆棠的脑海中像是被炸开了烟花,半推半就中,被扯入令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的深渊里。   **   一室静谧,空气中弥漫□□开到荼蘼的曼妙。   荆南翊将怀中熟睡的小姑娘从头到脚亲了一遍,动作极尽轻柔。   她微湿的眼尾还泛着浅薄绯红,妖精般得动人,仿佛是对他禽兽行径的控诉。   荆南翊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小姑娘的眼角,唇角勾起轻浅的弧度,“还不舒服么?哥哥多疼你,下次可就该欺负你了。”   他抱着怀中的温香软玉又躺了会儿,直到身上未褪尽的火焰愈演愈烈。   荆南翊将阮歆棠抱入棉被中,掖好被子。他又定定地注视了她两分钟,下床前认命般轻叹:“真是来讨债,上辈子欠你的。”   以防打扰到小姑娘休息,荆南翊去了主卧外边的那间浴室洗澡。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密密麻麻,有林绵绵和方怀打来的,也有总部那边打来的。继续翻下去,荆南翊甚至还看到了他父亲荆崇的未接来电。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温存,他现在的心情格外明亮,回电话接受荆崇劈头盖脸的训斥时,还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今天华森集团召开临时董事会,本来在荆崇的计划中,今天会是荆南翊立威的好机会。但很不幸,荆南翊错过了视频会议时间。   其实不然,董事会会议的召开在十五日前就通知所有与会人员,今天早上林绵绵还特意打电话来提醒了。荆南翊定力没有那么差,不至于色令智昏。只是相较于每天忙碌繁复的继承人工作而言,他现阶段更希望可以分出更多的精力在星盛娱乐与乐未传媒这边。   因此,即使方才没有把小姑娘吞入腹中、好好磋磨一番,他也不会参加这次的视频会议。毕竟今天的董事会一开,他身上的担子怕是又要重上许多,能留给自己的时间就更少了。   他哪舍得这个令他朝思暮想的小混蛋。   荆南翊一想到刚才小姑娘是如何颤着嗓子求饶、如何被他逼着说出那些再也不会离开他的话,他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荆崇严肃道:“荆南翊。”   荆南翊忍着笑意,说:“爸,糖糖在我这儿。”就像是十几岁的青春期少年炫耀牵住了心仪女生的小手一般,满满的小骄傲。   荆崇显然没想到荆南翊会突然说这个,他清了清嗓子,厉声呵斥:“荆南翊,摆正你的工作态度。”   说完,他又忍不住迅速八卦了一句:“你和糖糖和好了?”   阮歆棠毕竟是他与妻子从小看着长大的,当成小儿媳妇照顾了十几年,他们自然早就把这小姑娘当作半个女儿了。只可惜,阮歆棠退婚的时候过于绝情,两家人也就淡了联系。   若说不满,荆崇肯定是有所不满,所以他心道,待会儿回去得跟家里那位商量商量,给臭小子和小丫头摆摆谱,好让他们俩知道家长的威信。   谁知荆南翊笑道:“或许还没有,但是她是我的,我这辈子都不会放手。”早就决定这回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更何况现在都吃到嘴里了。这滋味……   荆南翊眯了眯眼,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说美人乡是英雄冢了。情动处,恐怕她就算提出要半个娱乐圈,他也会眼睛都不眨就承诺替她打下来。   “还没有?”荆崇差点想说――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没用的儿子?连自己喜欢的人都看不住,看不住就算了,现如今回来都快一年了,还一点进展都没有?   他不知道荆南翊已经尝到美人香,语重心长地告诫他:“阿翊,追女孩子首先要学会尊重。虽然你和糖糖以前有过不愉快,但切记别犯浑,知道了吗?”   荆南翊“嗯”了一声,仰起下巴,“我会宠她,就跟你宠妈妈那样。”   只要她稍微乖一点。   **   阮歆棠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床单和被子都被换过了,包括她自己,也被那个狗男人洗过了。她当时不是没有感觉,迷迷糊糊地睁开过眼睛,触及男人晦暗深沉的目光后立马又闭了回去。她实在太累了,真的没有力气再被迫跟他来一场浴室PLAY。   好在荆南翊没有不做个人,帮她清洗后就将她送回了床上。   床头柜上摆了一套叠好的印花高定裙,此外,她手洗的那条小黑裙也已经烘干了,就放在印花裙的旁边……上面还摆了她的草莓图案小内裤。   阮歆棠的脸蓦地烧了起来。   虽然睡了一整个下午,但她的身子依旧有些不舒服,酸酸胀胀,昭示着白天那场漫无止境的亲近。   她还记得荆南翊拍了拍她的脸蛋,笑得妖孽又恶劣,用可恶至极的轻佻语气问她:“舒服么,性冷淡的阮小姐?”   回想到这段,阮歆棠扯过身后的枕头,狠狠朝笼子投掷过去。   可恶!   怎么会有这么恶劣的人!   阮歆棠又羞又躁,不想再回忆白日宣淫的场景,匆匆穿上自己那条小黑裙。   家政阿姨候在客厅,见阮歆棠从主卧出来,忙起身笑道:“太太,晚饭已经做好了。”   阮歆棠脚步一顿,“阿姨,你误会了。”   家政阿姨笑盈盈地说:“菜色是先生吩咐的,先生走之前亲自炖了灵芝乌鸡汤。”   **   方怀走进总裁办公室时,荆南翊正在和颜悦色地警告公关部总监,如果下次再让他看见他和女艺人的绯闻出现在大众面前,就请另谋高处。   方怀看过那条绯闻,是一个二线女明星参加富二代聚会时被偷拍到的照片,狗仔拍到了荆南翊的背影。说是偷拍,但只要稍微查一查,就能知道发偷拍照片的那家自媒体是接了谁的单子。   荆南翊将手机往办公桌上一扔,“我今个儿高兴,不跟他们一般计较。传达过去,如果再有下次,我看她就不用在这个圈子里混了。”他那帮酒肉富朋友里,不乏喜欢玩小明星的富二代。这个女演员他没有什么印象,派人下去查了查才知道是日化业的钟家大少爷近期在追的一小明星。   他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不过要是敢再来他面前作妖,他倒是不介意帮助有些人提早退休。   公关部负责人与法律部负责人诚惶诚恐地离开后,方怀走到办公桌前微笑:“总裁,董事长那边下达指令催您回去,林特助已经坐下午的航班先行返回南城。”   荆南翊靠着椅背,抬手揉了揉眉骨,“嗯,把我的机票往前改签,明晚的酒会就不参加了。”不消多说,荆崇肯定会把更多的业务往他身上压,就算躲过了董事会也无济于事。   方怀继续微笑:“家政阿姨刚刚打来了电话,说阮小姐已经离开了。”   “嗯,有没有派人送她回去?”   “阮小姐拒绝了我们的人,自己打车走的,走之前没有用晚饭。”   荆南翊长指一顿,蹙了蹙清高的眉棱骨,“饭没吃?”   “是的,总裁。”   荆南翊拿起备用手机往阮歆棠手机上打电话,滴一声后,机械的女音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荆南翊眸色沉了沉,心知八成又被她拉黑了。   “机票不用改签,明晚酒会行程照常。”   方怀:“董事长那边……”   他适时噤声。   荆南翊甩开打火机点了支烟,眉间闪过几分烦躁,“你先应付着。”   他是真没料到,一整天滴水未进的小混蛋会这么迫不及待地从他公寓跑掉,连顿饭都不肯吃。   拔X无情,他就不该顺着她来。   “总裁,是否需要送花至阮小姐住处?”今天下午荆南翊一到公司,方怀就看出他今天心情十分不错――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一副小处男破戒餍足的表情。   荆南翊抖了抖烟灰,“订香槟玫瑰,一会儿我亲自跑一趟。”他把话说出口后,才发觉不妥,端起架子冷峻道:“随便什么花,以后这种小事你决定,不必问我。”   方怀作死地请示:“您的意思是,从今天开始每天送一束鲜花到阮小姐那儿吗?”   荆南翊抬眸,不咸不淡地睇着他,“我雇你来是做什么的?”   方怀一本正经:“给阮小姐送花。”   荆南翊束了束西服,矜傲道:“阮小姐是谁?”   方怀差点绷不住,勉强维持严肃,答道:“总裁夫人。”   “再说一遍。”   “荆总夫人。”   “嗯。”荆南翊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两圈,然后郑重开口:“花我来挑,你去送。” 作者有话要说:  方怀(生无可恋脸):你是一个霸总,不是一个小学生。 方怀(掀桌):做助理好难,我要辞职,我也想做BOSS。   ☆、第 21 章   阮歆棠一回到家就又里里外外洗了个澡, 并把身上那条傅茵蔓买的纪梵希黑色蕾丝花朵百褶小黑裙丢进洗手间垃圾桶。   她兀自生了会儿闷气, 才走出浴室。过了没一会儿, 点的外卖恰好到了。   阮歆棠满身疲惫地窝在沙发上一边吃芝士h饭, 一边看电视里以搞笑为主的做饭综艺。冬瓜糖蜷在她的大腿上,将毛绒绒的脑袋往她睡衣里钻,时不时发出一两声讨好的喵呜。   阮歆棠垂眸看了一眼黏在她身上的冬瓜糖, 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像荆南翊。她放下h饭,伸手掐住胖橘的后颈拎起来,凶巴巴地质问:“说,你是不是他派来的?”   冬瓜糖似乎以为阮歆棠是在亲近它,愉快地喵呜一声,小舌头伸出来舒舒服服转了一圈。   门铃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阮歆棠抱着冬瓜糖走到玄关处一看,方怀捧着玫瑰花西装革履地站在门外。阮歆棠没开门,慢悠悠走回客厅,将冬瓜糖塞进猫舍小屋,然后走到茶几边拿起手机。   【我们小区治安不行, 人流进出没有限制吗?】   乔楚伊:【嗯?发生什么事了?】   乔楚伊:【喔,我看到门口监控了,那位又差人来给你送花啦??】   阮歆棠飞快地打着字, 按下发送键:【实不相瞒,今天我和荆南翊睡了。】   乔楚伊震惊:【?????】   阮歆棠长按撤回消息。   乔楚伊立马一个视频邀请发过来。   阮歆棠接了。   乔楚伊敷着面膜的白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急急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看我打不打断你的腿!”   阮歆棠:“……”   乔楚伊一把揭下面膜, 皱眉,“不对啊!他这么渣的吗?日完就把你赶回家??”   阮歆棠简直想爆粗口:“……乔楚伊你文明一点。”   乔楚伊凑近镜头,观摩一番后评价:“你的嘴巴怎么肿了?真的被狠狠疼爱过了??”   阮歆棠赶紧跑进厨房,打开冰箱取了冰块。她明天晚上要陪卫知月参加乐未一哥徐泓徐影帝举办的私人酒会,得趁早消肿。   乔楚伊看着用冰块敷嘴唇的阮歆棠,笑道:“我发现你这个样子很性感。”   阮歆棠摆了摆手,暂时说不了话。   “你能不能把你婚内出轨的事情给我交待清楚再弄你的小嘴巴??”乔楚伊振振有词,“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冬瓜糖她爸,你都是冬瓜糖它妈吧?我们的美好家庭就这么破碎了?”   阮歆棠关了视频通话,打字跟她交流:【就睡了一觉,都是成年人。】   乔楚伊:【尼玛,尼玛还真睡了?????】   阮歆棠:【我会拿跟他的事来骗你吗?】   乔楚伊出离愤怒:【他简直不是个人!】   阮歆棠想了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虽然她知道乔楚伊并看不见。   乔楚伊继续:【睡完就把你抛开!】   乔楚伊:【人渣!!】   乔楚伊:【不过你很强啊,难道是那位不太行?刚睡完你就能跑回家?第一次不都是会那个啥的吗?】   阮歆棠:【上午的事,十点多。】   乔楚伊惊骇地颤着小手打下一行字:【我可以告诉我哥吗?】   阮歆棠被她气笑了:【你想和我绝交吗?】   乔楚伊:【开个玩笑嘛。说实话,我下巴都要惊掉了。】   发完这条消息,她发了条语音过来:“糖糖,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最近是不是瞒了我好多事?总不可能随随便便突然就睡了吧?就拿大年夜来说,你们在电梯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干吗?我一直没敢给你提,我觉得那天电梯故障好了以后,荆南翊一出来,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阮歆棠:【脑子一热,随随便便就睡了。别再问了,反正不会有下一次。】   荆南翊倚着桌子,低头吐出烟圈,“她没有明显抗拒,我就知道我赌对了。”   韩越洲双手抱胸,笑话他:“所以你就在网上学了一晚上的技巧,忍到大白天才终于舍得下手?”   荆南翊笑了笑,低声道:“昨晚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男人,我会怎么样。我会气得发疯,还是会默默接受现实?但不管怎样,我都清楚,这辈子我都不会允许她有下一个男人。”   为了给她留下愉快的体验,他做到最后的时候,尽量以满足她的需求为主,将自己进一步的掠夺欲生生阻了下来。   当然,没有忘记要求她喊几句令他心里舒服的话。   韩越洲摇了摇头,不解地问:“为什么你突然就这么肯定她喜欢你?”   荆南翊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不作回答。   他当然知道。   因为昨天中午,在傅茵蔓打电话约他一道吃晚饭之前,他接到了傅茵蔓的继女、阮歆棠的继姐段时喻打来的电话。   段时喻开门见山:“荆总,最近我们家生意遭受重创,我不清楚这背后有没有你的手笔。但我手上有一个会让你满意的视频,如果你满意了,我希望可以得到与视频价值相匹配的报酬。”   他本来没当回事,甚至都不想打开邮件查收。但接到傅茵蔓电话后,他还是决定看一看段时喻在这个关头给他发了什么东西过来。   确实没有让他失望,他很满意,可以说,这世上恐怕没有别的东西能令他更满意了。   韩越洲提起别的话题:“明天的酒会我也想出席。”   荆南翊抖了抖烟灰,“不行。”   “你们不都为爱鼓掌了吗?再说了,我真不会妨碍你们,我和小月会注意的。”   “不行。”   “……我正大光明谈个恋爱,为了你!搞成地下情一样?”韩越洲佯怒,踹了脚沙发,“我不干了,我要反抗!你谈恋爱关我什么事,我们帮你都已经帮得仁至义尽了,你个没良心的!”   荆南翊笑了,“千岛湖那座岛给你。”去年,他在千岛湖买了座私人岛屿,不贵,所以他打算攒攒钱再买一座圣米格尔湾私人海岛。不仅可以发展高端旅游业,最重要的是,可以留出一块区域来圈禁不听话的小姑娘,似乎很是不错。   韩越洲讶然,隔了好一会儿才调笑道:“被喂饱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出手这么大方?等哪天阮歆棠搁你耳边吹吹枕头风,你是不是能把一半身家砸她身上?”   “这有什么不能?”荆南翊按灭烟蒂,自嘲一笑:“只要她不离开,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能去。不过,我现在是想明白了,留着手段才能留住人。”   **   徐影帝的私人酒会在他的山庄别墅举办,借着品酒的名义,实际上是给男女艺人与各方投资人、导演制片一个聊上几句的机会。   酒会向来都是社交场合,鲜有例外。   入场后,卫知月领着阮歆棠敬了圈里几位颇有名气的导演。阮歆棠不太擅长社交,唇边抿着笑喝了酒,话并不多。一导演笑道:“阮小姐体态很好,有舞蹈功底吧?”   卫知月盈盈一笑,代替阮歆棠回答:“我们歆棠音乐剧出身,学过十数年芭蕾。”   “卫总亲自带来的人,是乐未打算主力推?”   卫知月笑得滴水不漏,“我和歆棠投缘。”   到了茶歇区,卫知月收起笑,低声对阮歆棠说:“陈导的贺岁片女二还没定下来,高冷女神设定,但如果剧组那边邀请你去面试,我会让简温找个借口回绝掉。”   阮歆棠不解地看着卫知月。   卫知月妩媚一笑,“是不是在想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今天还要带你凑到陈导面前搭话?”   “扩展人脉。”   卫知月笑容愈深,挑眉道:“你需要扩展人脉?”   阮歆棠对卫知月的目的不感兴趣,只问道:“卫总,为什么我不能接贺岁片的女二试镜?”   卫知月毫无转圜余地:“这与公司给你规划的路线不符,你连脚跟都尚未站稳,就别想转型的事情了。”她举起高脚杯指了指紫藤花架的方向,叮嘱:“徐安皓,一会儿你自己过去认识认识人家,知道了吗?”   “好。”徐安皓没有参加年前的剧本围读会,其他几次会议也没有出席,因此阮歆棠跟他还没有正式见过面。卫知月今天带她来参加酒会,跟她说的就是:“徐安皓会在,你和他在进组前碰个面。”   荆南翊入场后举着酒杯转了半圈,期间不计其数的艺人与商人过来向他敬酒。他兴致阑珊地应酬,转眼就看到了卫知月。   卫知月款款朝他走来,举起酒杯笑得风情万种:“荆总。”   荆南翊大步走到她面前,举了举酒杯一口饮尽,淡淡道:“人呢?”   卫知月示意他看紫藤花架后面,故意笑道:“你先别过去,留他俩说说话。”   荆南翊顺着她的方向往聊得热火朝天的那地儿一看,下颚线条绷得清晰利落。他生性强势,对自小养大的小姑娘充满占有欲,又因几年前那段过于不愉快的经历而无时无刻不想对她加强管制,好教她领略他的手段……然而,却又舍不得。   卫知月看着荆南翊英挺俊朗的侧脸,举起酒杯浅浅啜饮一口,然后笑眯眯地开导他:“他们俩的亲密戏份少不了,现在先熟悉熟悉也好。你也别撂脸发脾气,做演员的……”   荆南翊没有心思听她讲话,抬步就往目标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   徐安皓正讲到他小时候玩鞭炮时的糗事,阮歆棠被他逗得笑弯了眉眼。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率先进入视野的是男人黑色锃亮的高档皮鞋。 作者有话要说:  荆南翊:这人谁?方怀,吩咐下去,封杀。 徐安皓:??? ―――――――― 明天上夹子,所以更新时间会比较晚喔:D 推一下作者君的预收文《霸总教我写作业[娱乐圈]》,附文案: 娱乐圈新晋小花旦姜悦乔参加某档真人秀,重返高中体验校园生活。 偏巧不巧,同班同学是她10岁的天才儿砸小豆芽。 节目录制不久,班里来了个高冷矜贵的数学代课老师,帅得惨绝人寰。偏偏,特别喜欢为难姜悦乔。 网友很快挖出代课老师是云杉资本实际控制人兼董事长梁扉桓:啊啊啊!!大佬肯定是为了我们姜姜才处心积虑来代课!啊啊啊,快给我按头强吻!! 直到镜头中,小豆芽喊了梁扉桓一声爸爸。 网友:…… 网友:原来是为了儿子,我的CP梦破裂了(s°□°)s ┻━┻ 一片哀嚎中,云杉资本官博转发此微博,加了一句:【没有破灭,姜小姐是我们董事长夫人,感谢喜欢。】 ** 姜悦乔因没有按时交作业被梁扉桓叫进办公室,被打红了手心。 姜悦乔:呜呜呜,我再也不是你的小公主了。 梁扉桓揉了揉眉骨,语气无奈又宠溺:这些年我都纵容你多少回了? 姜悦乔:我知道错了,我下次还犯,呜呜呜。 *女主中国台湾籍,十七岁结婚十八岁生子,婚育合法 *女主主业是漫画家,后期会退出娱乐圈 *男主退役多年奥赛选手,资本大鳄 *甜宠文,五岁年龄差 *看文案就知道是沙雕文( ̄ ̄)   ☆、第 22 章   阮歆棠还没来得及抬头, 就看到徐安皓站了起来, 热情洋溢地笑着打招呼:“荆总, 幸会。”   荆南翊唇畔噙笑, 幽幽看着他。   徐安皓丝毫没有察觉荆南翊的笑容与眼神有多么不友善,从香槟塔上取了杯酒,热络地跟他聊起天:“荆总, 上次在马德里……”   三分钟后,徐安皓被酒会主人徐影帝拉走。   阮歆棠刚想站起来,肩上就落下一只大掌。   男人压着她的肩膀,语气微冷:“坐着。”   阮歆棠不敢与他当众闹不快,当下没有更好的选择,于是只好乖觉坐在原处。   荆南翊走了两步,往徐安皓方才坐的地方一坐,正好跟阮歆棠面对着面。他轻轻摩挲杯口,似笑非笑地审视她,仿佛要从那张精致美丽的脸蛋上瞧出个洞来:“笑得挺开心,怎么我来了就不笑了?”   不是虚情假意也不是虚与委蛇, 更不是带着强烈目的性,嘲讽也罢勾引也罢,这些通通都不算。就刚才那个简单而不掺杂任何其他因素的笑容, 自重逢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在他面前露出过那样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荆南翊勾唇,黑眸压迫性地盯住她的瞳仁, “哥哥没让你开心么?”   酒会宾客不少,这边虽然地处隐蔽,但作为焦点的荆南翊一出现,必定将不少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阮歆棠不敢跟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交集,一时间如坐针毡。   荆南翊啜了口红酒,轻笑:“又没欺负你,怕什么?跟别的男人坐得挺开心,怎么我一来你就坐不住了?”   阮歆棠蹭地站起来,“荆总,失陪。”   “坐下。”他不容置喙地吐出两个字,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明。   阮歆棠一转头,果然撞上了好几双望过来的眼睛。她朝端着酒盘走在会场中的侍应生招了招手,侍应生立马走了过来,微微弯下腰。   阮歆棠取了杯红酒,“谢谢。”   荆南翊深邃的眼眸沉了沉,唇边依旧挂着不咸不淡的笑。笑容虽然不淡,但却没显示出多少笑意了,反而有点不近人情的冷酷。   阮歆棠转回头看着荆南翊,此刻明明是他坐着,她居高临下地站着,可是她的气势却还是矮了他好几截。阮歆棠扯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荆总,我敬您。”   荆南翊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浮出戏谑,“行,那就劳烦阮小姐喂我,用嘴喂。”   众人离得远,听不见荆南翊与阮歆棠的说话声,只能从他们的表情动作上猜测一二。荆南翊向来清冷自持,他戏谑的眼神一出来,在场几个女演员看向阮歆棠的目光中就多了几分鄙夷。   娱乐圈是名利场,上位的手段她们见识得多了去了。这位荆总年纪不大,但着实是个不好惹的,她们都听说过某二线女星在他那里栽了个大跟头的传闻。看来,乐未的那个小新人完了,只可惜没什么名气,她们看戏也看不过瘾。   阮歆棠紧紧捏着酒杯,乌眸薄怒,瞪着他。   荆南翊已经脑补好她将酒泼在他身上的场景……他还挺期待。   不过很不幸,卫知月的到来打破了僵局。   卫知月接过阮歆棠手中的酒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转过身笑着面对荆南翊:“荆总,我司新人不懂事,您见谅。这杯我敬您。”   荆南翊显然没打算轻易给她这个台阶下,勾了勾唇角,“贵公司的签约艺人倒是娇贵,连杯酒都喝不得。”   闻言,阮歆棠从卫知月手中将酒杯拿回来,仰头一饮而尽。她喝完酒,瓷白的小脸微微鼓起,因他于大庭广众之下的刻意为难而绷直脑袋里的弦。   阮歆棠深吸一口气,垂眸看他,乌眸水润明亮,“荆总,可以了吗?”   荆南翊喜欢她的挑衅,抬起下颚骨,笑道:“我要是说不可以呢?”   卫知月往前一步,阻断荆南翊的视线,红唇勾笑:“荆总。”她是真搞不懂荆南翊,好歹是个智商、能力都在线的男人,不能说千帆阅尽也总不至于看不清半分人情世故。众目睽睽之下不分场合地吃醋,跟个半大的孩子似的。   荆南翊看了她一眼,站起身走了。   卫知月拍了拍阮歆棠的手,安抚一笑:“没事,别怕他。”   荆南翊走得比较早,阮歆棠又跟着卫知月四处敬了敬酒。离开前,徐安皓悄悄对她说:“虽然是私人场合,但你和荆总今晚闹的这一场,恐怕会被人添油加醋传出去,你先有个心理准备。歆棠,这种事情不用管,我们杜绝不了别人的嘴,放宽心。”   阮歆棠没想到他会过来安慰她,她想了一想,明白偶像艺人受到的非议从来不在少数,更何况是徐安皓这样走流量小生路线的男艺人,拥有大批粉丝的同时也有大批黑粉虎视眈眈。她弯了弯唇角,道谢后笑道:“那我们下周再见。”   徐安皓挥了挥手,露出洁白齐整的牙齿,“下周见,我的柠檬准女友。”阮歆棠的角色名字是罗宁,男主对她有个昵称,小柠檬。   **   夜色正浓,男人修长的身影立在公寓门口,看到她后抬了抬夹烟的手,刚劲深邃的脸部线条泛出疏离冷傲,“回来了,小柠檬女友?”   他抽了口烟,嗓音压得磁性撩人。   阮歆棠扬起小脸,仰望他深渊般的眼眸,“荆总深夜到访,不太合适吧?”   荆南翊浅笑,定定地看着她,“昨天哥哥疼你的时候,你怎么答应哥哥的?”   “荆总,根据我们的交易……”   他含笑截断她的话:“是谁教你,哥哥能用完就丢的?”   阮歆棠别开脸,闭了闭眼睛,她的双腿突然有些软。   荆南翊偏不肯放过她:“需要我帮你回忆下?”   “你别说了。”阮歆棠捏紧拳头,抬眸扫视他,“睡都睡过了,荆总还想怎样?”   荆南翊凝视了她半晌,倏然笑了,“昨天中午你可不是这副模样,还是床上可爱得多。”   阮歆棠咬紧嘴唇,没有话讲。   荆南翊笑道:“阮小姐,你得负责。”   荆南翊抬步走到她身侧,大掌握起她葱白的手指,低头含住。   阮歆棠吓了一跳,想要抽回手却抵不过男人的力道。   这是个暗示意味过于浓重的动作,阮歆棠呼吸都乱了,硬着头皮求他:“荆南翊,你松口。”   荆南翊轻轻咬了下她的指腹,才松了手上的力道。   阮歆棠匆忙缩回手,惶惶不安地后退半步。   荆南翊垂眸笑,“抱歉,抽了烟,不能吻你,不过我会尽快戒掉。”第二次了,看来确实得赶紧戒了。   阮歆棠一时分不清他的意思是尽快戒烟,还是尽快戒掉吻她。   荆南翊看着小姑娘因他的轻浮而脸颊泛着诱人的樱粉色,忍着将她揪进怀里狠狠欺负一番的冲动,微微一笑:“阮小姐,我想从今天开始正式追求你。”   阮歆棠冷不丁听见他说追求的话,抬起头撞入他深不可测的黑眸中。   荆南翊伸手摸了摸她水蜜桃般的脸蛋,笑得温柔,“不用这样看我,我是认真的。”   他自小容色出众,成了年后轮廓线条愈加深邃俊朗,有的时候一个淡淡的眼神就招人得要命。   阮歆棠记得高中的时候有一次与他一起去看演唱会,嘉宾是当时火遍亚洲的一个韩国偶像男团,她扬着璀璨的笑对他说:“哥哥,我觉得还是你最好看!”那时,坐在他们前排的一个年轻女孩闻声转过来,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但她看到荆南翊的脸后神色空白了几秒钟,然后笑着说:“我也觉得。”   自小到大,与阮歆棠一样,荆南翊身边不乏追求者。只不过,阮歆棠身边的追求者都会被他明里暗里警告,渐渐的,大家便都知道,姓阮的小学妹是荆大佬捧在心尖上的人。也因为这个缘故,当阮歆棠退婚荆南翊的事情传开后,暗地里嘲笑他的男生不在少数。   那是奇耻大辱,阮歆棠不相信他可以轻易揭过去。   “追到我,再抛弃我吗?”小姑娘净白的小脸淡淡的,纤长浓密的眼睫毛投下两扇阴影。   荆南翊印象里,她不是第一次说这话。之前听的时候,他只当她是想太多、自作聪明地想要拆穿他,但如今他知道了她对他的喜欢,考虑的自然就不一样了。   她在担心,而这份担心,令他感到愉悦。   荆南翊掸了掸烟灰,用另一只手捧起小姑娘的脸,如墨般的眼眸凝着,“阮歆棠,你听好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把你追到手,再通过抛弃你来达到报复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我如果真想报复,你现在能不能好好站在我面前都是个问题。”   他低头抽了一口烟,浪荡地往她那双干净明澈的乌眸上吹出丝丝缕缕的烟雾,继续说:“只要你答应我的追求,你不提分手,我绝对不会放手,而我……”   男人顿了一顿,磁性的低笑中裹挟听起来漫不经心的话,慵懒旖旎:“阮小姐,我绝对不会允许你提分手,所以我们注定是要绑一块儿。”   ☆、第 23 章   阮歆棠被他的烟呛到, 咳嗽了两声。   荆南翊立马将手头的雪茄烟熄灭, 深邃的眼窝不经意间泄出愧疚来, “抱歉。”   阮歆棠脊摆摆手, 拂开他捏着她脸颊的那只手。荆南翊并未过多纠缠,从善如流地垂下手臂。   阮歆棠走开两步,脊背靠上墙壁, 淡淡地看着他,“荆总,你认为你说这种话,能追上吗?”   荆南翊低头笑了笑,“不能。”   他靠到她身侧,与她并排靠着墙壁,“糖糖,我跟你说几句心里话吧。”   男人的声音轻缓沉静:   “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究竟是对妹妹的宠爱多一些,还是对心爱的女孩的纵容多一些,我不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数。”   “褚闻的事我很生气, 我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让我更生气的事情。甚至……提起这个人的名字我都有一股想把你掐死在怀里的冲动。”   “但是我不能掐死你,因为……我很爱你。”   “我们对爱的定义兴许过于浅薄,也不知道所谓的爱情究竟是一副怎样的面孔。但是糖糖, 我很爱你。”   终于,他还是在她面前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多么容易,只需要她说出一句喜欢他,哪怕只是在不知多久以前的视频里, 哪怕只是那么一句听起来微不足道的话。他的骄傲、愤怒、报复欲,都可以暂时放下,只因她说了那一句喜欢。   他可以委曲求全。   可以变得不像自己,不像那个桀骜不可一世的、永远高高在上的荆南翊。   阮歆棠缄默许久,轻轻开口道:“荆总,你醉了。”   她不知道他的突然转变因何而来,不是没有触动,但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惴惴不安。她可以一时沉陷于他的温柔陷阱之中,但如若更进一步,她曾经的选择似乎都将变得没有意义。   荆南翊笑了一声,磁性中漫开丝丝缕缕的温柔,“不请我进去坐坐?”   时间仿佛被划上了休止符,阮歆棠许久不曾出声。   荆南翊也不言语,他的耐心变得出奇得好,仿佛能在这儿耗上一辈子。   不知多了多久,阮歆棠终于缓缓道:“这不是我的房子,荆总,抱歉。”   荆南翊挑起一侧唇角,“不方便么?”   “是。”   阮歆棠话音刚落,就听见身侧男人笑道:“楚伊,我和糖糖在家门口……”   阮歆棠遽然转过头看向他那儿,只见他正举着手机打电话,与此同时朝她眯了眯危险妖孽的桃花眼,“……嗯,对。是这样,不知可否容我进去喝杯薄茶?既然是你的公寓,我们理当首先征询你的同意。”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任谁听了,都会以为是阮歆棠要他打这个电话。   阮歆棠沉了沉嗓音:“荆南翊。”   “好,多谢。”荆南翊唇角勾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无视电话那头乔楚伊“哎哎哎”的疑问,径直挂断电话。   阮歆棠定定地看着他,神色冷淡。   荆南翊扬了扬手中的手机,笑道:“乔小姐同意了,阮小姐现在可以……”   “不可以。”   “行。”荆南翊骤然离开墙壁,俯身站到她身前,将人圈禁在身下。他的眼睫毛垂着,浓密纤长,根根漆黑,“那去我那儿?”   他今天穿了件剪裁精湛的高定西服,里边是一件黑色衬衣,将白皙的肌肤衬托得愈加质感十足。   阮歆棠的目光缓缓往上,落至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上。   他挑了下眉骨,立体完美的轮廓透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冷峻,但又被眼尾眉梢肆意流淌的温柔而冲淡。   阮歆棠问:“是什么让你产生了我不会拒绝你的错觉?”   荆南翊直起身子,站得笔直挺拔,颀长身影被逆光勾勒得犹如神o。他笑看她,压低醇厚的嗓音:“我知道你会拒绝,但我依旧想要发出这个邀请,哪怕只有万分之一被接受的可能性。所以……去我那儿吗?”   阮歆棠不吭声。   他紧追不舍,伸手碰了碰小姑娘瓷白脸颊,脑袋往前凑近,“去我那儿么?”   十秒后,没有得到回应的男人,薄唇贴上小姑娘倔强抿起的唇角,不厌其烦地、如小兽求偶般地问:“去我那儿么?”   阮歆棠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冷冷吐出两个既定的字眼:“不去。”   “真不去?”他贴着她唇瓣,喃喃。   “荆南翊。”   他目光黯了黯,短暂地亲吻后就放开她那令人迷醉的樱唇,“那我……下次再问你。”   阮歆棠敏锐捕捉住他眸中转瞬即逝的受伤,愣了一愣,旋即转开目光去。   “荆南翊,你走吧,没有下次了。”   荆南翊唇角微微扬起,清高的眉棱骨下深眸沉静,“小骗子。”下次,可得逼着她再承诺些别的。   离开前,荆南翊温声道:“我最近工作比较忙,等有时间了,我去厦门看你。”最后,他伸手按了按她的唇角,“晚安,小柠檬。”   要记得,你不是别人的柠檬,而只是我的。   不管是什么,你都只是我的。   阮歆棠失眠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她到附近的快递存放站取到了两天前就送达的信件。与信件一同寄过来的,还有一只螺旋状沙滩贝壳。   店主不在,今天看店的人是店主丈母娘,老奶奶笑眯眯地问阮歆棠:“小姑娘,你是不是交笔友谈恋爱呀?怎么不网上找?”老奶奶听女儿女婿提起过,有个小姑娘将寄信、收信地址都填成他们店,每次会给二十块钱的报酬。   阮歆棠弯眸笑道:“是笔友,但不是谈恋爱,跟网上也是不一样的。”毫无纠葛、彼此不知姓甚名谁的陌生人,却在她生命中担任着良师挚友的角色。   **   戏拍了半个月,张导每天在片场扯着嗓子喊,扩音喇叭完全不能表达他的愤怒。连拍十二条后,阮歆棠与徐安皓的窗口对视镜头终于过了。   休息时间,徐安皓扔了瓶矿泉水给阮歆棠,笑道:“张导拍戏就这样,私下脾气好,一工作起来脾气就臭得要死。”   阮歆棠喝了一小口水,笑着问:“你和张导以前合作过?”   徐安皓狡黠一笑:“没,我表哥告诉我的。我表哥前年拍了张导的《乱世长安》,时不时跟我吐槽张导脾气有多臭。”他是乐未传媒一哥徐影帝的表弟,随母姓,所以他们俩一个姓氏。   路过的张导横眉竖目:“说谁脾气臭呢!”   徐安皓一口水喷出来,忙不迭道歉:“我臭我臭,您大人有大量。”   下午,徐安皓跑步的戏份拍了整整十五条,张导举起扩音喇叭:“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继续。”   徐安皓弯腰扶着膝盖大喘气,豆大的汗珠滴落个不停。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后,徐安皓撇下助理,走到阮歆棠休息区,“哎,你说张老头是不是故意整我?”   “谁敢整你啊?粉丝战斗力都能把操场夷为平地了。”阮歆棠笑着摇了摇头,站起来把座位让给他坐。   “嘿,我怎么觉着你在埋汰我呢?操场不本来就是平地?”徐安皓笑着挥了下手,“你坐你坐,我刚跑完,站着休息不容易损伤心脏。”   徐安皓又拍了三条,张导才终于满意了。   为了帮助年轻演员提升演技,晚上收工前张导特意将阮歆棠与徐安皓叫到监视器前回放接连被卡掉的那两场戏。到了徐安皓跑步那场,张导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指着第六条被卡掉的画面说:“这一条呢……也还可以,但我认为你明明可以完成得更好。”   徐安皓喉头哽了哽,“……好吧。”好个锤子!   为了庆祝徐安皓拍了十八条“跑戏”,张导请客请全剧组人员吃烧烤。徐安皓与阮歆棠以及几个老戏骨被安排在同一家酒店,吃完烧烤后大伙儿一块儿坐剧组的车回酒店。   徐安皓将阮歆棠一直送到房门口,压低声音笑道:“哎,柠檬,悄悄告诉你,我是你和荆总的CP粉。”   作为徐安皓粉的CP的一员,华森副总裁办公室里的荆南翊此刻并不太愉快。他直接挥手砸了手边一套骨瓷茶具,“简温呢?简温这个经纪人我看她是做到头了!不是说会安排助理吗?助理呢?”   方怀冒着被砸的危险,一脸慷慨就义的神情:“总裁,阮小姐虽然看起来和徐安皓亲近了一点,但可能只是片方为了收集宣传片花的素材……”   荆南翊掀起眼皮,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亲近?”   林绵绵敲门进来,将整理好的文件放到荆南翊面前,“小荆总,我想我有责任提醒您,Q1财报预估不理想。您与风投部对于蔚来科技的决策预计能为集团增加两个点营收,但由于本季度集团支出一笔1.6亿美元的集体诉讼和解费,预计运营利润较去年同期下滑三至四个百分点。”   荆南翊低头沉思,清高英隽的眉棱骨紧蹙。   林绵绵刚想安慰他说小荆总您刚接手就能带领集团做出这样的成绩已经非常不错了,就听荆南翊冷冷吩咐:“方怀,订最早的机票去厦门。”   ☆、第 24 章   次日的拍摄十分顺利, 阮歆棠有两场明天上午的戏, 也挪到今天来拍掉了。张导满意地点点头, “音乐剧出身就是不一样, 好歹也算科班了。”   徐安皓撇了撇唇角,半开玩笑道:“埋汰谁呢,导演啊, 你这叫给歆棠树敌啊!但凡今天站在这儿的是个气量小点的男主演,你看她会不会被整。”   张导睨了他一眼,“我看你气量也没多大!”   徐安皓摸了摸鼻子,眼中闪过两分挫败,喃喃自语:“我演得……也不差啊。”   阮歆棠在片场找了一圈,在终于在多媒体教室的角落里找到徐安皓。她坐到最后一排的桌子上,晃荡双腿,“徐安皓,你是在扮演蘑菇吗?”   徐安皓抬起头,“歆棠,你觉得我的演技怎么样?”   “你演的本来就是高冷人设的校草, 跟你的形象很符合。你打球也打得好,演得也很符合人设要求,而且……”   “说实话。”他抿唇盯着她。   阮歆棠:“有上升空间。”徐安皓毕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专业训练, 表演痕迹还是有点重,演的比较好的几场基本都是靠情绪带着戏走。   徐安皓沉默了一会儿,重新把头埋进臂弯里。   阮歆棠有些过意不去,柔声安慰他:“我演的也不好, 我们经验不足,多演多总结,就会有进步的。你看,你比刚开拍的时候已经进步很多了。”   “我也想回去好好读书,但只要我一松懈,好不容易占到的资源就会被走类似路线的艺人瓜分。”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嗯,其实我就是放不下名利。混这行,咬牙走到现在,不就是为了名和利两个字吗?”   阮歆棠微愣。   不是因为徐安皓的话,而是因此徐安皓竟然会对她坦诚说出这话。他们俩相识时间不长,也不是推心置腹的亲密关系,他会骤然如此直白地把心里话讲出来,她不可谓不惊诧。   阮歆棠想了一想,问道:“那你是为了名还是利呢?”   徐安皓不答。   阮歆棠也没指望他会回答,笑道:“如果是为了名,总不能用颜值和公司打造的人设混一辈子,大众对于小鲜肉存在的刻板印象,我相信你比我清楚。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名声都是被自己损坏的,盛极必衰,很多人的业务能力与演技并不足以匹配他所获得的名气。”   “如果是为了利……”阮歆棠停顿了下,“我就是为了利。”   徐安皓扶着墙壁站了起来,靠在墙上兴致盎然地打量她:“你很缺钱?”   “嗯。”   “为什么?”   “缺钱还要有为什么吗?”   徐安皓笑了,“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拍戏。”   阮歆棠没有否认,“但如果拍戏是为爱发电,我大概不会进入这一行。”   “我不相信你会缺钱,你看起来不像是个沉迷享乐的女人。更何况,你明明不应该缺钱。”   阮歆棠双臂往后撑着课桌,倏然想起什么,“哎,我问你啊,你昨天说你是我和荆总的CP粉?这是什么意思?”   “我发小,卫卓岩。”   “这是谁?”   徐安皓一噎:“……得,当我没提过。”他转而继续问:“你和荆总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阮歆棠低头看着乌黑的瓷砖,轻声道:“你不要乱说,我和他没有什么的。”   徐安皓虽然演技不太行,但自诩看人在行,他笑了笑:“歆棠,有没有什么,你不用跟我说,跟你自己说就行了。”   阮歆棠避开这个话题,笑着说起刚刚的事,“我以为你们流量,心理素质都很强大。”   徐安皓挑眉,神色状态都已恢复如常:“谁还不能有个脆弱的时候?”   **   晚上,阮歆棠待在酒店房间里回顾今天的拍摄情况,做个小总结。鬼使神差的,她想起来徐安皓的话。   徐安皓并不是第一个对她说类似话的人,半个月前M给她寄了贝壳,在信件中说:【聆听你内心的声音】。   阮歆棠原以为M会鼓励她不要走回头路,因为当初就是M出谋划策帮助她摆脱了既定的人生轨迹。但在她写信给M后,M却回信告诉她:【影响人生的从来不是命运,而是选择。曾经视为洪水猛兽的东西,随着年龄与阅历的增长,未必依旧可怖。】   M说:【如果确定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就勇敢去做。生命只有一次,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后悔与遗憾中做一个选择。】   阮歆棠打开手机锁屏,从最近通话中找到那个熟悉的未存手机号。   不可避免地,她也看到了傅茵蔓的手机号。   阮歆棠犹豫了一会儿,选择拨打傅茵蔓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了,傅茵蔓冷傲的嗓音传出来:“什么事?”   阮歆棠心中倏然升起一个罪恶的念头,“你想把我重新推到荆南翊那儿去是吗?那我如你所愿,但我不会让你和段家好过。”   傅茵蔓明显动了怒,凝声道:“阮歆棠,大晚上你发什么疯?”   阮歆棠笑了笑,提醒她:“段太太,注意仪态。”   放完狠话的阮歆棠挂断电话,打开手机飞行模式。   虽然她并没有打算做什么,但放放狠话这种事……还真的是挺痛快。好像这一瞬间,她心里堵了好久的那一块,终于疏通了。   然而半小时后,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般,她用来放狠话的那位主人公出现在她酒店房门口。   阮歆棠下意识将他拉进来,关紧房门后才皱起眉头,“你怎么突然来了?”   荆南翊双手捧住她的小脸,浅浅勾唇,语调慵懒散漫,颇有一股二世祖的浪荡劲:“想哥哥了?这么迫不及待?”   阮歆棠呼吸一滞,质问道:“荆南翊,你就不怕被人看见吗?”   他笑,“是你怕,我不怕。”   阮歆棠推开他的胸膛,打开房门,“出去,别让我说第二次。”   荆南翊将门按上,笑道:“好了,是我错了。不生气,嗯?”他勾住她的脖子,半抱着她,低低道:“我好想你。”   他刚开了荤,又因为工作的缘故半个多月没能与她见上一面,可谓是朝思暮想了。   荆南翊的目光很温柔,一番亲吻下来,阮歆棠眼眶生理性泛湿。她被他撩拨得呼吸缭乱,但理智的弦紧紧绷着,“你,你别这样,我还得拍戏。”   荆南翊亲了亲她的小耳朵,哄道:“我今晚抱着你睡,就只是抱着,好吗?”   阮歆棠红着脸摇摇头。   荆南翊笑声磁性,“不想只抱着?那就……”   男人幽幽吐出两个不正经的字眼。   阮歆棠闭上眼睛,忍耐着,咬牙切齿:“你给我出去。”她没有手脚并用地推他,或许潜意识里,她享受着来自他的温暖与爱抚。   与荆南翊一样,她初尝禁果。虽然第一次终归有些不适的情况在里面,但荆南翊学了一晚上的技巧尽数用在那日,她差点溺死在他的温柔里。   不回味还好,现在他抱着她,彼此心跳相贴近,一下子就令她的感官回到那一个美妙的初夜。   阮歆棠站都站不稳,但今天无论如何,她都得拒绝他。她明天还要拍戏,既然拿了这份片酬,就要对得起片方与角色。   荆南翊将她抱上床,他脱下西服外套,开始解同色系西装马甲。阮歆棠呼吸粗重,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棉被里,软糯的嗓音里带上了哭腔:“荆南翊,你再不出去,我就再也不会理你了。”   荆南翊解扣子的手指一顿,仔细品味了一会儿小姑娘的这句话。   软软的,就像羽毛一般挠在他的心尖上,挠得他差点控制不住内心深处的野兽。   每一处细胞都在叫嚣着,亟不可待地想要将她撕碎,撕碎了揉进骨血里。   荆南翊没继续脱衣服,俯身将小姑娘的身子扳过来,盯住她红通通的漂亮眼睛:“我不出去,阮歆棠,你留我下来,好吗?”   男人的嗓音嘶哑低沉,被□□染得分外磁性。   阮歆棠咬紧牙关,眼泪随即如两弯小溪般淌了出来。   荆南翊低头,耐心地吻去她的泪迹。   既然他承诺了只是抱一抱,自然不会强逼她。   他不是没有分寸的人,知道此刻并非一个合适的时机。   脱完衣服后,荆南翊就进了洗手间。   不一会儿,阮歆棠听到洗手间传来哗啦啦与滴答滴答相交错的水声,这声音疏解了她绷紧的全身神经。   阮歆棠从床上爬起来,惊魂未定。她关闭手机飞行模式,打开微信找乔楚伊,眼眶里还盈着泪:【怎么办,我好像真的……】   打字打到一半,她按下删除键,直到输入框恢复一片空白。   阮歆棠不知道向乔楚伊如何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告诉乔楚伊,我好像真的喜欢上荆南翊了?   不对,她其实一直都喜欢他。   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   手机屏幕上跳出延迟的短信,是傅茵蔓发来的。   傅茵蔓:【妈妈是爱你的。】   阮歆棠垂着脑袋将这六个字反反复复看了数遍,悲凉地笑出了声。   荆南翊洗完澡出来时,阮歆棠已经睡下了。她躺在棉被里,小小一团身影,乌发雪肤,美好得像盘踞在他心头多年的一个梦。   荆南翊走到床头,俯下身子亲了亲她的头发,小心翼翼,没有弄醒她。   这一刹那间,他好像突然有点明白塞林格的一句话:“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   荆南翊将穿过的衬衣、长裤、西装马甲、西服外套,一件一件地重新穿好。想要离开,却又迈不动步子。   他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睡梦中的姑娘,最终选择在旁边的沙发上度过一夜。   ☆、第 25 章   阮歆棠早上睁开眼, 看到蜷在沙发上的荆南翊后惊诧得张大了嘴巴。她按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 快七点了。   荆南翊是被一个枕头砸醒的, 他自从学着接管家业, 经常只能睡四五个小时。这半个月以来,更是整个人连轴转,好久没能好好睡上一觉了。因此, 他被砸醒后的一件事,就是想要发火想要骂人想要把人痛扁一顿,但在对上小姑娘充满控诉的乌眸后,身上的怒气顿时偃旗息鼓。   甚至,他还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早上好。”   阮歆棠冷冷道:“等我走了你再走,如果被人看见,我希望你可以处理干净。”   荆南翊勾唇,“你身边那个讨人厌的男艺人也可以处理掉吗?”   阮歆棠看着他。   荆南翊束了束西服,慢条斯理地戴好鎏银袖扣,“如果不想被看到, 今天拍完戏来总统套房找我。”   阮歆棠歪了歪脑袋,盯着他的脸,“你威胁我?”   荆南翊掀起薄唇, 笑着走到床边,大掌托起小姑娘精巧的下巴,“如果不想我带着一后备箱的红玫瑰去片场,今晚来总统套房找我。”他轻轻摩挲她下巴上的娇嫩肌肤, 唇畔笑意渐深,“亲爱的,这才叫威胁。”   阮歆棠想要躲开那只手,却被他紧紧扼住,根本做不到。   男人笑了一声,低沉性感,“听见了没?”   **   荆南翊出门前让方怀给徐安皓所在经纪公司老总打了个电话,当他等到电梯时,如愿遇上匆匆从电梯里出来的徐安皓。   徐安皓看见他,愣了一愣,忙笑着打招呼:“荆总,好巧。”   荆南翊冷淡“嗯”了下,提步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电梯门即将合上的瞬间,他长按开门键,掀起薄唇喊住徐安皓:“徐先生。”   徐安皓停下脚步,转过头确定的确是荆南翊喊他后,走回电梯前,笑道:“荆总?”   荆南翊缓步走出电梯,狭长的桃花眼勾着,唇边漫起似笑非笑的笑意,“徐先生不好奇我为什么在这一层吗?”   徐安皓不明所以:“您的意思是?”   荆南翊神色寡淡:“我从709号房间出来,昨晚进去的。”   徐安皓愣了愣,恍然大悟,立马露出一个CP粉梦想成真的激动表情。709!那不就是阮歆棠的房号吗!昨晚进去,现在才出来,我靠我靠!!   看到徐安皓这副样子,荆南翊眸中闪过一丝犹疑,不过很快掩盖下去,他并不关心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反正不管是什么主意,但凡这小子敢把主意打到他女人身上,那他就……   “荆总,所以你们俩终于复合了吗?”徐安皓难掩激动。   荆南翊扫了他一眼,淡淡吩咐:“她脸皮薄,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   “我明白!荆总您放心。”   **   徐安皓匆匆忙忙赶回片场,看到阮歆棠正在走戏。他换好校服,站在一边候场。张导斜了他一眼,“什么东西落酒店了?不能派助理回去取?”   徐安皓道了句抱歉,“公司临时安排了场线上采访,我没有忘记采访中带上《青柠》的宣传。”东西落酒店一看就是经纪人帮他找的借口,只是这个借口未免太不走心了。   张导没说什么,脸色虽然不大好,但也没有苛责他。   阮歆棠觉得徐安皓今天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她一边喝着徐安皓请全剧组喝的咖啡,一边问他:“你干嘛老看我?”   徐安皓将手里没喝的咖啡递给她,笑眯眯地说:“我看你昨晚好像没休息好,多喝一点,提提神。”   到了下午,阮歆棠有点明白过来徐安皓的眼神为什么不对劲了――   微博上爆出《青柠》路透照,不仅有她和徐安皓的片场镜头,还拍到了他们俩昨天一起从多媒体教室走出来的照片。爆料以片场工作人员的口吻,揭露女主演与徐安皓单独在教室关上门待了半个多小时;还说徐安皓与女主演天天黏在一起,看起来感情不错。   简温在电话里说:“我在赶来厦门的路上了,公关部也在活动,你自己别出面,就当没有这回事。”跟流量小生扯上关系是大事,一个处理不好,阮歆棠就不用出道了。   挂了电话,阮歆棠听见张导让人把《青柠》宣发组叫过来开会。徐安皓若无其事地走到她的休息区,露齿笑:“怎么愁眉苦脸的?”   他的两个助理跟着跑过来请他回去,“May姐说,您和阮小姐最好暂时避免私下接触,再被人拍到就不好了。”   徐安皓不以为然:“私下接触?我们现在难道不是在工作场合吗?”   这时,副导演过来请阮歆棠与徐安皓一块儿去楼上开会,徐安皓笑着对阮歆棠说:“没事的歆棠,放宽心。”   阮歆棠看了看他,抿唇。徐安皓看出来阮歆棠是怀疑他不顾她的死活来炒作虐粉,他联系到今天自己在她面前露出的反常,不由好笑地捏了捏眉心。   如果他是阮歆棠,他也要怀疑。   爬楼梯的时候,徐安皓拍了拍阮歆棠的肩膀,接着朝副导演笑道:“苏导,您先上去,我和歆棠说两句话就来。”   副导演点点头,“那你们快一点。”   副导演走后,徐安皓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是我团队的人暗地里搞小动作?”   阮歆棠就算这样想,肯定也不能当下跟他撕破脸皮,她淡淡笑,“没有。”   “你要是相信我呢,就不用担心。先别上网,我知道现在网上骂你的人肯定特别多,撕你炒作、蹭热度,主力军应该都是我的粉丝。”徐安皓笑了笑,有些小骄傲,“这帮孩子吵架撕逼特别厉害,平时关起门来还算乖,但一有人来招惹,撕得令我都害怕。”   阮歆棠笑了下,“看来我要被刷#滚出娱乐圈#的话题了,我得考虑转行了。”   “我不说了吗?你不用担心,热度再炒炒,很快就会解决。我保证不会伤害到你。至于我今天一直看你吧,跟这事真没关系……”徐安皓盯着她,压低嗓音,一脸高深莫测地说:“荆总来厦门了啊?你们昨晚过得还愉快吗?”   阮歆棠:“……!”   由于路透照的广为传播,现在宣发组给出两套方案,一套是马上拍摄宣传照、剪宣传片花,另一套则是冷处理。   张导矍铄的眼睛看向阮歆棠:“歆棠你觉得呢?”今天的热度对于片方来说,不一定是坏事,至少能省下一大笔宣传费用。   徐安皓本以为她会说听导演的,没想到她站起来一脸认真地说:“导演,我不能接受冷处理的方案。如果剧组坚持,我会尊重剧组的决定,但我希望剧组可以不干涉我个人出面进行澄清。”   徐安皓想拉她坐下,结果小姑娘倔得很。徐安皓无语道:“你澄清?你澄清有什么用?不还是被追着骂吗?”   “冷处理,不回应。”徐安皓的经纪人May姐推开会议室的门,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她笑盈盈地跟导演与制片人打了招呼,笑道:“我们安皓出道三年,合作的女演员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了。这次传出莫须有的绯闻,我们也很意外。”说完,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阮歆棠。   徐安皓:“May姐……”   “安皓,不用担心,不管是有人别有居心还是竞争对手买了营销号下手黑,公司都会帮你处理好。”May姐滴水不漏地堵住他未出口的话。   **   荆南翊知道这件事还是乔维安打电话告诉的他,他当即劈头盖脸把方怀骂了一通,“星盛公关部想要撤了?我聘请他们进公司当摆设?”   方怀已经搞清楚事情缘由,毕恭毕敬汇报:“总裁,现在星盛由韩总全权代管。今天的微博事件是星盛与乐未策划的一场造势,卫总说,经此一役阮小姐将迅速打开知名度。”   荆南翊面色冷峻,“什么时候阮歆棠的事能绕过我由他们私自做主了?”他话音一落,卫知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卫知月知道他肯定要生气,先宽慰了一番,接着才说:“当初不是说好了听我的么?荆总,你不能总把阮歆棠当成你的私有物,没有一个女孩想要成为别人的附属品。”   ……   **   走下楼的时候,阮歆棠心里有几分忐忑。   倒不是因为网上舆论与徐安皓方的态度,而是荆南翊。   偏巧不巧,在荆南翊来厦门的这两天,她竟然会因为跟别的男人的绯闻而登上微博热搜。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荆南翊这个男人在感情方面有多小气。有褚闻的事情在先,这回他要是出手,肯定会隔绝她所有的退路。   阮歆棠怕他会不让她拍戏。   虽然她现在签在卫知月公司,卫知月与荆南翊的表哥王肆南是死对头。但卫知月的死对头毕竟不是荆南翊,她总觉得,荆南翊要是被触及底线,以豁出去和卫知月一起联手对付王肆南为筹码也不是不可能的。   徐安皓跳下台阶,拍了拍她的肩膀。   阮歆棠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转回头。   “都让你别担心了,不相信我?”徐安皓知道以他经纪人刚刚的强硬态度,很难让阮歆棠不对他退避三舍。他靠近半步,神神秘秘地笑道:“你就等着吧,十分钟后去刷微博。”   用不着十分钟,因为没过几分钟,阮歆棠将看到May姐气势汹汹地踩着高跟鞋把徐安皓从休息区揪进房车。   ☆、第 26 章   旁边凑过来看热闹的剧务朝阮歆棠笑道:“歆棠, 你还不知道吧?”   “啊?”阮歆棠不明所以。   “恭喜啊, 刚才的绯闻澄清了, 徐安皓在脸书上发的。”剧务将自己的手机递到阮歆棠面前给她看。   Jeremy Xu徐大大大皓:【我干妹妹, 我和她要是有半点男女之情,我把头割下来给你们当皮球踢。】   附带的配图是路透照微博的截图。   阮歆棠:“……”   拍摄进度被耽搁小半天,收工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阮歆棠登录公司两个月前就帮她注册的微博, 看到粉丝一下子涨了十三万。   简温耳提面命叮嘱:“你不要瞎发微博,不然我就把账号密码收回来喔。”   “知道了呀。”阮歆棠查看评论区,“……好多人自称是我嫂子。”   “我真没看出来,你和徐安皓竟然半个月就混熟了。”简温这次是带着给阮歆棠找的助理过来的,租了车,没有坐剧组的保姆车。车上都是自己人,她说话也就少了些顾忌:“徐安皓这次算是艺人生涯中的重大事故了,不知道他们公司私底下会被他下什么样的处罚。”   阮歆棠刚入行,不了解这些弯弯道道,不解地看着她:“重大事故?是因为被拍到吗?”   简温摇摇头,“经纪人前脚表示不回应, 他后脚就在facebook上打脸。偶像艺人跟普通演员不一样,他们的行为准则严格得多,像他这样不服从安排的偶像……连雪藏都是有可能的。”   阮歆棠震惊, “他那么多粉丝,不会吧?”   “嗯,还好他粉丝够多,流量时代能当块免死金牌。”简温看了眼阮歆棠, 笑道:“你心理压力别太大,跟你没有关系,这是他自己的抉择。按照我的猜测……他可能想解约,借着这回的事情跨出试探第一步。”   简温虽然资质尚浅,但跟在其他经纪人身边打杂的时候就耳聪目明,总结了不少明道暗道上的规律。   简温倏然道:“对了,还没跟你介绍,开车的是大头,以后就跟着你了。我特意选了个男生,耐操。”   阮歆棠:“……好的。”   大头看了看后视镜,憨厚地笑了笑,“阮姐。”   “你们差不多大,就叫歆棠吧。”简温从手提包中找出通告单,对阮歆棠说:“目前我就只负责你了,剧组下周有两天休息时间是吧?我给你接了个广告。”   **   阮歆棠一关上酒店房门,手机就振动了下。   荆南翊仿佛在她门口装了眼睛似的,她一回到房间就收到他的短信:【总统套房,上来。】   阮歆棠将手机搁在床头柜上,当做没有看到。   手机铃声很快响了起来,与此同时一起响起的还有敲门声,仿佛敲响的警钟。   她不得不走回床头柜边上,接起电话。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传出来,喜怒难辨:“还不过来?”   阮歆棠知道他肯定看到了网上的东西,而且肯定生气了。虽然徐安皓作了澄清,但荆南翊是个醋缸子,没有什么的时候他都能自个儿打翻,更别说今天绯闻闹得纷纷扬扬了。   那么,她自然不能到他面前去撞枪口,“荆总,我今天不方便。”   荆南翊笑了,“行,我下来亲自检查。”   “荆南翊。”   “你上来,还是我下来,选吧。”   阮歆棠走到窗边站定,垂下眼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路灯散发着令人困顿不堪的光芒,汽车前照灯攀比着往前流窜。   “荆总,你不是说要追求我吗?”她顿一顿,语气浅淡,带了点质问的意思:“你就是这么追我的?”   “那看来,阮小姐更喜欢高调点的方式。”他的声音醇厚温柔,说出口的话却十分强硬。   “你以为我会受你威胁?”   荆南翊轻轻笑,细微的笑声轻盈磁性地从手机里传出来:“糖糖想要看看哥哥威胁人的手段么?”   敲门声未停,咚咚,两短一长,规律地响着。   阮歆棠问他:“门外是谁?”   “林绵绵。”   阮歆棠扶额,“你真的是……”她一时找不出合适的形容词。   荆南翊从善如流接上:“混蛋。”   “……”   阮歆棠挂断电话后,匆匆跑到门口打开房门。   林绵绵露出一个优雅得体的微笑:“阮小姐。”   “绵绵姐。”阮歆棠礼貌喊人。   林绵绵:“荆总邀请您上楼一叙。”   阮歆棠跟着林绵绵坐上直达顶楼的电梯,阮歆棠问道:“怎么……不是方特助……”   林绵绵温婉一笑,缓缓道:“因为荆南翊神经病。”   阮歆棠:“……”   林绵绵将阮歆棠送进总统套房,临走前朝阮歆棠露出一个同情的笑容:“预祝二位今晚过得愉快。”   阮歆棠要不是知道林绵绵在华森任职多年,简直都快把她当成这家酒店专门给总统套房客户配备的私人管家了。   阮歆棠看了眼关上的套间大门,刚转过头就看见男人从卧室中走出来。   荆南翊穿着宽大的灰色浴袍,腰间松松垮垮系着浴袍带子,濡湿的黑发垂在额前,给那张深邃冷峻的脸庞增加了几分柔和。   他定定看向她,目光清冷含笑,犹如蓄势待发的雪狼。   阮歆棠下意识后退半步,面露警惕。   荆南翊轻嗤,倚着门框睇她:“真这么怕哥哥?”   “荆总不像是出尔反尔的人。”阮歆棠侧身走到会客厅的单人沙发座前,端端正正地坐下。   荆南翊笑了一声,掠过她这句话,幽幽道:“去浴室。你自己洗,还是由我代劳?”   阮歆棠看着走近的男人,脑袋渐渐昂起,仰望着他:“你睡沙发?”   荆南翊伸手,勾着手指在她脸蛋上划圈圈,指腹粗粝温热。他的眼睫毛垂着,投下两弯清浅弧度,眸色漆黑带了点笑意,流光溢彩。   阮歆棠洞悉他的刻意引诱,语气重了些,复又问道:“你睡沙发?”   荆南翊清高的眉棱骨微挑,与溢满浅淡笑意的桃花眼相得益彰,“可以,只要你舍得。”   事实上证明,男人在某些事儿上的承诺是当不得真的。   阮歆棠吹完头发,刚跨出浴室,就浑身一轻。被人拦腰抱起的失重感令她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后立马轻斥:“荆南翊!”   “明天上午你没有戏要拍。”荆南翊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流星地走向铺满玫瑰花的大床,俯身放下炸毛的小姑娘。他的双臂撑住两侧,黑眸幽深,“我给你时间拒绝。”   阮歆棠不是不清楚他根深蒂固的顽劣性,当即羞愤低吼:“你别……唔!”   漫长得了无尽头的十分钟过后,阮歆棠阖目躺在被褥上,急促喘息,犹如濒死的游鱼。   荆南翊勾唇笑,亲了亲她的眼皮,十分绅士地征询她的意见:“阮小姐,请问现在还打算拒绝吗?我给你机会。”   阮歆棠咬牙,一个“滚”字梗在喉头,如何都发不出来。   许是受她与徐安皓绯闻的影响,荆南翊今晚的动作格外折腾,阮歆棠差点体力不支昏死过去。   阮歆棠惦记着上午的两场戏,不到六点钟就朦朦胧胧醒了过来。屋内落地灯没有按灭,散发出幽暗迷离的暖色灯光。她看见男人坐在她身侧,慢条斯理剪雪茄的身影。   他的轮廓被半明半昧的幽光勾勒得愈加深邃,修长有力的手指投下令她脸颊燥热不已的剪影。   “怎么醒了?”   阮歆棠尝试着爬起来,“我有戏份……”   “今天上午的戏昨天你已经拍掉了。”他提醒道。   阮歆棠这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于是重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躺回被窝里。   荆南翊将铡刀雪茄剪搁回床头柜上,旁边横七竖八地躺着几根剪好的雪茄。阮歆棠闭着眼睛,陷入沉睡前没好气地嘟囔:“要抽出去抽。”   荆南翊笑了下,坐回原处,将小姑娘的脑袋轻轻搬到腿上。   “答应过你的,以后都不抽了。”他说。   **   阮歆棠这一觉栽下去,一直睡到中午将近十二点钟。荆南翊早已命人准备好衣物,她这次没跟他犟,匆匆穿戴整齐就要出门。   “把饭吃了。”荆南翊拉住小姑娘胳膊,语气里是不容忤逆的强硬。   阮歆棠看了眼餐车,缓步上前倒了一杯红酒,“荆总……”   荆南翊劈手夺去她手中的高脚杯,垂眸无奈笑了,“闹什么?好好吃饭,要哥哥喂你?”   出乎他意料的是,小姑娘当真没闹,默不作声地吃了几筷子饭菜。   虽然荆南翊嫌她吃得有些太少了,但终究没再强迫她。他穿上西服外套,打算送她去片场。   阮歆棠再度冷冷望着他:“荆总。”   “我不下车,就只是送你过去。”见阮歆棠面色清寒,荆南翊作了让步,“那我让司机送你过去,我不过去了,嗯?糖糖,听话。”   阮歆棠淡漠地看着他,缓缓道:“荆南翊,你需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情人。”   荆南翊的神色空白了一瞬,旋即无言以对地笑了。他想起卫知月的话,忍不住伸出手臂勾住小姑娘颀长的天鹅颈,笑道:“瞎胡说什么呢?哥哥需要的就只是一个小混蛋。好了,那就不送你过去了,你自己路上小心。”   阮歆棠扒拉掉他的手臂,转身往门口走出。   荆南翊看着她纤细柔弱的背影,倏尔心念一动,语速如微风拂叶――   “糖糖,想说的话,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也不知道一次一次地说我有多爱你……会不会引来你的厌烦。但尽管这样,我还是想要告诉你,你对我而言有多重要。我不需要听话的情人,或者说是床伴,从始至终,你是什么样的,听不听话、爱我不爱我……我都需要你,我也都只需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  阮歆棠:你需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情人。 荆南翊:你这样不听话的就不错。 荆南翊,卒。 ―――――― 本来这章应该进入下一个剧情点了,一不小心写多了TAT   ☆、第 27 章   “嘿, 发什么呆呢!”徐安皓大大咧咧往阮歆棠身侧的台阶上一坐, 挥手拒绝助理殷勤搬来的折叠椅, “没事儿。”   阮歆棠回过神, 遥遥望了眼单双杠区以及摄像机与监控器,“拍完了?”她端起手中的奶茶,轻轻抿了一口。   “嗯, 我就说张导不懂当年年轻人挑衅方式吧!哪还有高中生对决是通过比引体向上的?打个篮球都比做引体向上科学多了。”   阮歆棠弯唇一笑,想起大一体测,大多数男生引体向上都拿不了及格分,一个都做不了的也不在少数。神使鬼差地,她又想起了荆南翊。她没有见过他做引体向上,但以他的体力……恐怕拿个满分也不在话下。   徐安皓“咦”了一声,好奇地打量她:“歆棠,你怎么突然脸红了?”   “……!”阮歆棠急忙摸了摸脸,含混道:“你看错了,我只是腮红打得……”   “哦。”徐安皓并没有抓住这个点深问,饶有兴致地问起另一个事儿:“你和那位昨晚很激烈?”   “噗――”阮歆棠口中的奶茶顿时全喷了出来。   她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纸巾, 一边擦拭一边狐疑地看着徐安皓:“你们就没有偶像行为准则?”大庭广众之下,什么话都瞎扯吗……虽然,并不是瞎扯。   徐安皓笑道:“有, 但我这不是不想做偶像艺人了嘛。”   “那你也好歹是个公众人物。”   这段小插曲很快传入简温耳中,收工返回酒店后,简温不咸不淡地问道:“昨天晚上你去了哪里?”   阮歆棠猝然抬起眼,“什么?”   “我昨晚十一点敲过你的房门, 没有应,我以为你睡了。”简温点了点手机,“然而似乎不是这样?”   阮歆棠指尖抵住掌心,眼睫毛轻轻垂下。   简温言简意赅:“有什么是徐安皓知道,而我不知道的?那位是谁?你交男朋友了?”   阮歆棠抿了抿唇角,轻声道:“没有。”   荆南翊带笑的眉眼浮现在她的脑海中,那低沉磁性的嗓音裹挟一句一句温柔细碎的话语,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以前的事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我们重新开始。”   “我可以不在乎你只把我这里当成避风港。只要是你。”   “我们对爱的定义兴许过于浅薄,也不知道所谓的爱情究竟是一副怎样的面孔。但是糖糖,我很爱你。”   “从始至终,你是什么样儿的,听不听话、爱我不爱我……我都需要你,我也都只需要你。”   ……   阮歆棠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心里已然有了决断:“简温姐……”   简温一抬手,淡淡道:“不要辜负卫总对你的栽培。”   **   简温走后,阮歆棠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通过落地窗望向夜景闪耀的城市。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没有看来电显示,直接按下接听,“喂。”   男人低沉含笑的声音如意料之中的响起:“上来。”   阮歆棠不吭声。   男人的语调慵懒又不正经,听上去却勾人得紧,仿佛能把人耳朵听怀孕:“你不上来,哥哥可就下来了?到时候会发生……”   “荆南翊。”   他笑了一声,静待她接下去的话。   阮歆棠平静地开口:“你不是在追我吗?我需要时间考虑。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了,可以吗?”   荆南翊漫不经心道:“行。不过阮小姐,就算囚徒判刑也得有个期限,你需要多久?”   “一年。”   总统套房会客厅内,听完她的话,荆南翊皱眉扯掉领带。手机不停提示有新电话进来,身前的Macbook上跳出新邮件,不外乎是华森集团处理不完的工作事务。   荆南翊靠在沙发座里,怒极反笑:“阮歆棠,你再说一遍。”   电话中,小姑娘的嗓音软糯坚定:“一年,荆总愿意跟我做这个交易吗?”   荆南翊冷笑,“你真当我非你不可?”   “是。”她说。   荆南翊长按关机键,右滑屏幕关机。   手机被狠狠丢掷在桌上,发出响亮的哐声,冲击力震得茶杯都晃了晃,昭示主人的怒不可遏。   夜色深沉,清冷的月光淌了一地板,静默不言。   **   一年半后。   九月的意大利气温适宜,装饰满白色玫瑰花的花园今夜不眠,清新的空气里浅淡花香扑面而来。音乐舒缓轻盈,灯光浪漫,散落的橡树丛与树屏风墙隔开一条主干道,延伸至舞台左侧的小径。   整座山庄高大巍峨,舒适宁静。   徐安皓绅士地为阮歆棠拉开车门,阮歆棠优雅迈下穿着Manolo Blahnik新一季缎面水晶鞋的脚,浅浅弯唇:“谢谢。”   “My pleasure.”徐安皓笑容温雅。   今晚是万鸿地产独立董事与娱乐圈知名实力派女演员董非颜为亲友举办的婚礼前欢迎酒会,明天,董非颜将在距离这个花园三公里外的古堡内举办婚礼。   花园内各界精英开怀畅聊,推杯换盏。徐安皓与圈内几个男明星兴致勃勃地聊着即将结束的LPL夏季赛,阮歆棠不打游戏,于是就坐在女演员堆里听她们聊口红包包与大牌时装秀。   有人问她:“歆棠,你最近有春夏巴黎时装周的行程吗?”   阮歆棠摇摇头,笑道:“我上次看秀还是六七年前了。”她收到了Chanel的邀请函,但公司帮她拒了,这也意味着,她三五年之内都将与时尚资源无缘。   阮歆棠出道后走得比较顺利,在三部时装剧、两部古偶的加持下,成功跻身95后新一代小花行列。人人都说,卫知月在她身上下了血本,才能令她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就能取得如今的知名度。   今年上半年,有网友将阮歆棠母亲傅茵蔓的照片放到社交网站上,由此引发了#明星爸妈逆天颜值#的激烈讨论。乐未公关部以及合作的营销公司借此向公众透露了一点阮歆棠的优渥家世,打压黑粉的“包养”谣言。   说起这个,阮歆棠与傅茵蔓近一年来联系频繁。傅茵蔓就将她交由荆南翊处置的事向她道了歉,第一次在女儿面前低下她高傲的气势。母女俩之间虽然不能说芥蒂消融,但也没再像以前那样争锋对立。   另一女明星笑着问道:“是你妈妈带你去的吗?歆棠,令堂是干什么的呀,真的好漂亮。”   阮歆棠向来都是低调谦逊的性子,此刻提起傅茵蔓,她有些骄傲地说:“我妈妈以前学芭蕾的,北京舞蹈学院芭蕾舞系,她当年是北舞最出色的学生之一。”   在场的几个女明星热情地带着阮歆棠去和导演、投资人们敬酒,阮歆棠与时下大火的一档综艺的制作人聊了几句,转身的时候看到一个英气俊朗的男人站在她的身后。   阮歆棠欣然而笑,“靳远哥。”   慕靳远斯文地笑着,“聊完了?”   “嗯。”阮歆棠点点头,跟在他身侧随他往人少的西南角走,“靳远哥,好久不见了,安安还好吗?”   提到妻子,慕靳远深邃的眉眼柔和下来:“她很好,正带学生参赛,所以今天过不来。”   去年年末段逍扬五十大寿,阮歆棠终于和多年未见的慕靳远见到了面,他身边站着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他的新婚妻子曲安安。   阮歆棠与曲安安一见如故,约着一块儿玩了几次。最近阮歆棠忙着拍摄古装剧《宫未央》,曲安安忙着带学生参加区域赛预选赛,两人就好久没有联系了。   慕靳远低下香槟杯,轻声笑道:“今天阿翊也会出席。”   乍然听见荆南翊的名字,阮歆棠长睫动了动。   入场签到时,她就在宾客名单上注意到了“荆南翊 华森集团”五个字。但出现在名单上并不能说明他就会到场,这一年半以来,她从来没有机会见到他。有她出席的酒会、婚礼,他基本都不会出席,她明白他是在避开她。   现在从慕靳远口中得知他今天会来,阮歆棠陡然紧张了起来,没拿酒杯的那只手都有点无处安放。   慕靳远笑道:“他就是小孩子心性,跟你赌气。说实话,他的韧性是真不错,我同维安他们赌了一局,愣是没人预料到他会到现在都还忍着没来你跟前晃悠。”他顿了顿,促狭笑,“看来今天是要破功了。”   荆南翊是与王肆南一起入场的,一出现就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男人颀长的身影被勾勒得深邃俊美,他的长相偏西方,轮廓深刻,线条棱角分明。   慕靳远站在阮歆棠身侧,远远看着不远处的人群,用戏谑的语气笑着说:“棠棠,太子爷来了。”   与此同时,荆南翊的目光扫了过来,漆黑如潭的双眸如伺机而动的野兽。   阮歆棠顿时像是被人扼住了呼吸一般,紧紧攥紧指尖。   然而,男人的目光没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极快地掠了过去,仿佛在看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看到慕靳远时,荆南翊缓下脚步,遥遥朝他点了下头致意。   慕靳远含笑举了举酒杯。 作者有话要说:  荆南翊:我可以申请下章滚床单吗? 阮歆棠:你可以申请下章滚粗去。   ☆、第 28 章   直到酒会快结束, 阮歆棠都没能和荆南翊说上一句话。慕靳远撇下拉着他聊国内科技行业形势的几个新贵, 走到阮歆棠等人聊天处, “阮小姐, 打扰一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从人群中出来,慕靳远问她:“你想不想见他?想的话, 我带你过去。”   阮歆棠停下脚步,垂眸看着草地上飘落的玫瑰花瓣,“还是别了吧。”   “你就当是给他一个台阶下。”   阮歆棠笑了下,“他应该不想看到我。”   慕靳远抿了口酒,笑道:“一年半了,如果他不想看到你,会给你今天这个机会吗?”   阮歆棠看了看被众人围聚着的荆南翊,“我还是不过去了,靳远哥,我并没有多想看见他。”   阮歆棠没再待多久,就与相谈甚欢的两个女明星一块儿回了酒店。不久, 酒会到了尾声,荆南翊没和王肆南同走,特意等了等慕靳远。   慕靳远跟准新郎官又聊了一会儿后才出来, 讳莫如深地看了荆南翊一眼,“等我?”   上了车,荆南翊揉了揉眉骨,难掩一晚上交际的疲态:“她就没说什么?”   “说了。”慕靳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棠棠说不想看见你。”   荆南翊脸色一冷,隔了好几分钟才冷笑道:“成。”   **   唐瑶换掉晚礼服,抱着浴袍跑来温Z意房间泡澡。酒店的双人浴缸很大,两个姑娘一边泡澡一边聊天。   唐瑶:“你干嘛帮那个阮歆棠介绍人脉啊!不是私底下都在传,荆南翊很看不惯她?”   温Z意莞尔,“敬酒露个脸,没到介绍人脉的地步。当初《绯色》试镜,我跟她是竞争对手,我看得出来导演更属意她。”   但娱乐圈是资本的角逐,阮歆棠的背后是卫知月,但她的背后是王肆南,所以女主角早就是她囊中之物。今年《绯色》上映后大获好评,她终于摆脱戴了三年的流量小花头衔。   “阮歆棠?得了吧,她那两部玛丽苏不都被全网嘲?我看她也是实惨,卫知月明面上捧她,但哪部剧不是用她来衬配角?那个庄潇苒,天天刷艳压通告,阮歆棠都被她艳压多少回了?”唐瑶撅了撅嘴,口无遮拦地说:“要我说,也是她自己不争气,干嘛非演玛丽苏女主?我看她是端着架子放不下来!”   温Z意笑笑,不置可否:“她的演技还可以的。”   “演技比得上人设?观众哪看得出来演技好不好,她的演技都快被嘲出天际了。她啊,也就只能做做小花了。”   温Z意:“瑶瑶,你再说,我可要生气了。”   她是青衣出身,刚入行就提名金鸡百花奖最佳女配角,那时候大家都说,她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演员。找上门来的戏也都是好本子,但却没有人找她演女主角,也没有多少粉丝。后来,她解约改签一家韩娱起家的娱乐公司,走流量小花的路线,事业这才迎来爆发期。   “好啦温姐姐,我不说了。”唐瑶吐了吐舌头,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嘴:“不是说她勾引荆南翊不成,惹怒了荆南翊吗?温姐姐你既然喜欢荆南翊,就别跟阮歆棠走太近了。”   “你别胡说。”   “哈哈哈,温姐姐你害羞了呢,脸都红了!”   **   阮歆棠趴在床上,一边跟乔楚伊视频聊天,一边给简温发微信消息。   阮歆棠:【我今天碰见唐瑶了。】   《宫未央》主题曲正在接触唐瑶方,不出意外的话,将会由唐瑶演唱。也就是说,简温和唐瑶说不定会在发布会上碰面。   乔楚伊伸了个懒腰:“董非颜嫁的人靳远哥也认识?我看到过那条新闻啊,那人我怎么就不认识?”   “他们是清华的同学,不是同一届,但交情还不错。”   “原来如此。”   阮歆棠没有告诉她,荆南翊也出席了。简温问了点事,阮歆棠回道:【她没跟我说几句话。】   乔楚伊倏然道:“哎对了,糖宝,你知道温Z意吗?”   阮歆棠“嗯”了一声,随口道:“今天她也在,我们一起回酒店的,处得还挺愉快。”   “我哥说,温Z意喜欢荆南翊。”   阮歆棠打字的手一顿,淡淡道:“喔,是吗?”   “你小心点,她手段不一般。”乔楚伊皱了皱眉头,一脸迷茫地说:“荆南翊倒底怎么想的啊!他是真把你放下了?”   阮歆棠向荆南翊提的一年之约,乔楚伊还是从乔维安口中得知的。当时瞧出并不相信,没想到问了阮歆棠后却并没有得到她的否认。乔楚伊问过她,这一招是不是叫做以退为进,是不是为了暂时抵挡荆南翊的报复,但她却什么都没说。作为多年好闺蜜,乔楚伊当下就明白了问题的关键――阮歆棠喜欢上荆南翊了。   “放下了也好,我就不用担心如何应对乐未这边。”阮歆棠笑了笑,说出心里话:“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并不需要爱情。”   门铃声响起,服务生站在门口通过对话机礼貌地说:“Excuse me,it is Room Service here.”酒店送餐服务。   阮歆棠记得自己并没有订餐,但不排除是新人夫妇为宾客预订的夜宵。   餐车上的东西不多:果盘,两份鹅肝,一瓶09年的大拉菲。   服务生离开后,阮歆棠趴回床上,“初一,我们来打一个赌,赌荆南翊今晚会不会过来。”   门铃声再度响起。   乔楚伊眨眨眼,“快去开门吧。”   阮歆棠跳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西装笔挺的男人手插裤袋,微微抬起冷峻的下颚骨。   阮歆棠心跳骤停,不敢放他进来,却也不敢让他被别人看见。   荆南翊抬手看了眼腕表,再次按响铃。   阮歆棠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门,安静地站在他面前。   荆南翊清清凉凉地扫了她一眼,没有废话,绕过他径自走进屋内。阮歆棠关上门,关门声刚落下,就听见乔楚伊的声音咋咋呼呼地大叫起来:“糖糖,糖糖!你怎么知道荆南翊今晚会来睡你!!”   阮歆棠:“……”   这丫绝对故意的!   她赶紧跑到床边,但她的动作哪快得过身手敏捷的荆南翊。   荆南翊拿起被子上的手机,隔着屏幕朝乔楚伊微微一笑:“你好。”   乔楚伊压根没想到他会直接拿起手机跟她对话,她吓得缩了缩脖子,乖乖喊人:“翊……翊哥。”   荆南翊气度翩然,唇边挂着温文儒雅的笑容,“我想借用一下阮小姐,请问可以吗?”   乔楚伊忙不迭点头:“可以可以,随便用!”   阮歆棠:“……乔楚伊。”   “我就不打扰了,翊哥再见!糖糖再见!”乔楚伊匆匆挂断视频。   没了乔楚伊叽叽喳喳的声音,房间内的空气顿时都凝固下来。阮歆棠垂下眼睑,盯着花色繁杂的意大利手工地毯。   她一圈一圈地数着花纹,耳边骤然响起男人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阮小姐喜欢带颗粒还是不带?”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阮歆棠可以控制的了。她的浴袍被解开,雪白的肌肤浇上色泽饱满的红葡萄酒,显得i丽如妖精。   小姑娘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与呜咽声,软软打在男人的心上,成为上好的□□剂。   **   阮歆棠直到快中午才醒来,窗帘拉得很严实,她只能看到男人坐在床头的剪影。鼻梁高挺,轮廓分明,是十分赏心悦目的身影。   她看到他嘴里咬着一根烟。   “不是戒了吗?”一出口,阮歆棠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在昨晚喊哑了。她不由脸颊滚烫,害羞得往被子里躲了躲。   荆南翊风轻云淡地回答:“没有点,咬着过过瘾。”   阮歆棠现在腿都抬不起来,简直感觉这副身子骨都不是她自己的了。兴许是尝过甜头又禁欲太久的缘故,昨晚荆南翊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如狂风骤雨一般;到后来,她真的是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婚礼下午三点进场,四点举行仪式。阮歆棠自知以她的身体状态,下床都很艰难,恐怕无法前往古堡了。她从被子里露出眼睛,哑着嗓子问身侧的男人,“下午怎么办?”   “我来意大利是工作安排,参加婚礼不在行程计划之内。至于你,你得了重感冒,不便出席。”男人波澜不惊地开口。   阮歆棠不太喜欢醒来面对的是他这么一副疏离冷淡的模样,与昨晚大相径庭。她失落地说:“你就不能抱着我吗?”   荆南翊没说话,往里侧挪了挪,将柔软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揽入怀中,连人带被。   阮歆棠伸手摸了摸他的薄唇,然后把他咬在嘴里的雪茄抽了出来。“既然想抽,为什么不点燃?”   他一言不发。   阮歆棠握紧手中的雪茄,依偎在他怀里,“你是不打算跟我说话了吗,荆南翊?”   “叫哥哥。”   “哥哥。”   “是的,不打算。”   “……”      ☆、第 29 章   董非颜的古堡婚礼在佛罗伦萨举行, 本来阮歆棠计划观礼结束后去周边的托斯卡纳小镇逛逛, 但她被荆南翊弄得一连三天没能下得了床。   “我看你描述得多惨多惨, 但你这小脸很滋润呀!”乔楚伊捏了捏阮歆棠的脸蛋, 十分Q弹滑嫩,“手感真好,荆南翊喜欢摸吗?”   阮歆棠啪一下打开她的手, 自顾自地说:“我和他都没说上几句话,三天不超过十句。”阮歆棠抱着枕头,闷闷地小声抱怨了一句:“说的话还没做的次数多。”   乔楚伊睁大眼眶,“不会是一夜七次吧?”   “……那不废了?”阮歆棠跟乔楚伊说了会儿话后,心里好受了一些,抬腿赶她出去,“我要倒时差了,你快出去,帮我把门带上。”   乔楚伊不走,张开手臂抱住阮歆棠的胳膊,“卡机嘛, 我还想听你讲羞羞的故事,你都还没讲细节呢!”   好不容易把乔楚伊赶走,阮歆棠躺下没到十分钟, 乔楚伊就风风火火地打开她的房门冲了进来:“别睡了别睡了!宸妃娘娘!大总管来接你去侍寝了!”   阮歆棠刚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知道乔楚伊毫不留情地将她拉起来摇晃肩膀,“娘娘!”   宸妃娘娘是阮歆棠最近在拍摄的古装戏《宫未央》中的主角人物, 目前剧组在象山影视城拍摄战争相关镜头,没有阮歆棠的戏份,所以她暂时空闲下来。   本来简温是想给她安排点通告,但这一年多以来,阮歆棠兢兢业业没怎么休过假、连过年都是在剧组过的,简温在卫知月的授意下就容她休息段时间。   阮歆棠不知道的是,这段休假并非来自卫知月授意,而是来自荆南翊。当然,简温也并不知道。   阮歆棠揉揉惺忪的睡眼,作势要掐她脖子:“乔楚伊,你是不是嫌活太久了?”   乔楚伊尖叫着躲开去,入戏颇深:“娘娘,方大总管来了!”   被请到客厅等待的方怀听见了乔楚伊的这声大喊,扶了扶额头。   十分钟后,阮歆棠换上方怀带来的小礼裙,简单撸了个妆,随他上车。   “娘娘,总裁……”方怀抽了抽唇角,“阮小姐,总裁说送您去他的公寓。”   阮歆棠打了个哈欠,慵懒地掀起眼皮,“不是说约我共进晚餐吗?”   “是的,晚餐地点是公寓内。”   方怀送阮歆棠抵达目的地后就走了,阮歆棠自己上了楼,一路畅通无阻。作为星城数一数二的高档楼盘,这儿的智能化十分普及,业主只需在APP上对特定访客进行授权,访客就能通过人脸识别系统使用电梯与进入屋内。   太阳还没下山,公寓里只开了两张壁灯,幽暗的绿色有种非常奇妙的氛围,似乎是为了引诱误入林深处的家养小鹿。荆南翊不在,屋里没有其他人,餐桌上摆着上好的红酒与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餐具泛着银色冷光。   阮歆棠走回客厅,舒服自在地陷入沙发里,给荆南翊发了条短信:【你是还没有回来吗?】   荆南翊:【六点下班。】   阮歆棠有些无语。   六点下班你现在就让人把我接过来?这才不到五点呀!   阮歆棠在心里把他怨怼了一通,倏然想到,他去公司了?他们是十二点半下的飞机,他竟然一下飞机就回公司工作去了?   不见得是星盛的工作,十之八九是华森那边需要他批阅文件或者开视频会议下决策。   阮歆棠知道荆南翊近两年来都忙于华森集团内部的接班工作,他顶着个副总裁的头衔跟在荆崇与董事会聘请的首席执行官后头学习打理偌大的集团,辛苦程度绝对不亚于他创业那会儿。   阮歆棠没有猜错,荆南翊确实忙于华森的管理工作。上个月的年会过后,华森启动多项组织结构调整与管理体系升级,不出意外的话,集团将在一个月内宣布由荆南翊接管CEO职务。   但荆南翊本人并不想接,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虽然已经被培养了将近两年,但他并不打算真给华森卖命。   于是,这就成为了一场拉锯战。   视频会议结束后,高官们鱼贯而出,荆崇淡淡道:“荆南翊,先别切断。”等人都走光了,助理将会议室的门关紧,荆崇才老谋深算地笑道:“按董事会对你的评估,你的能力足够担任华森集团CEO,但这次的战略性失误确实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   荆南翊没什么歉意地说:“我很抱歉,如有需要,我可以引咎辞职。”   “我想你需要一段联姻。”荆崇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你说得对,你现在太年轻了。我呢,也确实不放心把集团交给你,那就上份保障吧,正好中央有人挺钟意你。”   荆南翊笑了下,“爸,你的威胁对我没有用,妈那关你过得了吗?我去佛罗伦萨前,妈还叮咛我这次一定要把糖糖哄回来。”   荆崇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说:“我这边也为阮歆棠铺了条联姻的路子,我准备收她做干女儿,联姻之后呢,段家将不可同日而语。”   切断视频前,荆崇笑得胜券在握:“你好好想想。”屏幕一黑,他就笑得更开心了,“呵,臭小子,敢跟老子斗?媳妇都追不到手,还想跟我玩心眼,真丢人。”   **   小姑娘小小一团的身影蜷在沙发里,睡得正香,呼吸绵长均匀。   鼻梁微翘,粉唇饱满诱人,白皙光洁的肌肤吹弹可破,鬓边几缕黑发飘散得杂乱美好。   荆南翊俯身,在她唇边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她是他的瘾,他可以忍着,但他戒不掉。   不得不说,荆崇对他了解得十分透彻,所以才会拿让她联姻来制约他。   他不怕旁人用什么手段去逼迫她联姻,左右她都是他的,他会用尽一切手段去阻碍所谓的联姻。但是他怕她难过,怕她因为傅茵蔓而难过。   从小他就知道,她有多渴望傅茵蔓的爱与呵护。后来她为了褚闻,不惜跟傅茵蔓翻脸也要取消婚约……   荆南翊的眸色暗了暗。   想起褚闻,总归不是件令人感到愉悦的事情。她多喜欢那个男人啊,喜欢到可以什么都不顾了。只是再喜欢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分道扬镳了?   荆南翊勾唇,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无声地开口:“再喜欢,还不是改喜欢哥哥了?”   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上,她有些不太舒服地往沙发里陷了陷,没有醒,闭着眼呢喃了句梦话:“妈妈,我错了。”   荆南翊直起身子,眉目柔和地笑了笑。   一旦荆崇铺好联姻的路,阮歆棠与傅茵蔓之间势必会起冲突。   傅茵蔓自嫁入段家以后,事事以段逍扬为先,只要能为段逍扬谋取利益,不惜将女儿推向他这个曾经被背叛的男人。而阮歆棠虽然将傅茵蔓摆在心里非常重要的位置上,但涉及到感情与婚姻,她从不含糊――这点,从褚闻的事以及后面几次相亲就可以看出来。那么,她们俩之间近一年来好不容易修复了点的母女情分将再度摇摇欲坠。   他不想她再因为傅茵蔓而难过。   荆崇了解他,也了解阮歆棠与傅茵蔓。   他不得不承认,他这个父亲极其善于把握人心,华森能有今天的规模与成绩,绝不是个意外。   荆南翊走进厨房,取冰块,倒了一杯威士忌。他侧身靠在酒柜边,打电话吩咐方怀:“订明天回南城的机票,阮歆棠跟我一块走。”   ☆、第 30 章   抵达南城后, 二人一起吃午饭。   荆南翊慢条斯理地剥基围虾, “下午你可以自由活动, 七点前回来。”   阮歆棠满含期待地看着他手中的基围虾, 看到他讲剥好的虾尾放进他那张性感薄唇后,才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   “不是累吗?吃完饭睡个午觉再出去。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阮歆棠埋头吃饭, “那我去找安安玩,还有,我想几点回来就几点回来。”   碗里落了一只剥好的基围虾进来,白嫩嫩的虾肉上一圈圈淡橘色纹路。   荆南翊拿起手边的白色湿毛巾擦了擦手,“七点前回来。”   阮歆棠偷偷看着他,吃不准这男人的心思。   荆南翊目光一动,精准地攫住她偷偷露出来的乌眸,清高眉棱骨一挑:“看什么?”他歪了歪唇角,眼尾微翘的桃花眼被勾得平生几分妖冶,俊美迷人。   阮歆棠匆匆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荆南翊却不打算放过她, 起身走到她身侧,抬手托起她的下巴,垂眸勾笑:“好看么?”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精致的下颌, 握住颀长优美的天鹅颈。   阮歆棠被迫仰着小脸,看向他的眼神有点飘忽。   荆南翊唇角弧度往上弯,黑眸深邃。他的眼睛如深渊一般,仿佛能将她眼睛里所有细碎的亮光都吸引而入, “光看怎么够,不尝尝?”   阮歆棠第一次认识到,恃美行凶原来可以用在男人身上,毫不违和。但她偏偏不受他的蛊惑,硬是将脑袋偏向一侧,不去看他。   少顷,荆南翊轻柔的唇瓣落在她的耳后敏感肌肤,留下一阵旖旎的酥麻。他笑了一声,似埋怨似无奈:“小混蛋。”   荆南翊离开后,阮歆棠坐在小花园里晒了一会儿秋日的太阳。荆南翊将她安置在靠近景区的带花园小洋房内,翠园这边闹中取静,民国时期曾聚集不少文人骚客。   阮歆棠以前也来过荆家的这处置业,沿着银杏小径往东南边走个四五百米,就是弘一法师李叔同先生的故居。   她觉得这几天自己和荆南翊的相处有些奇怪,就好像谁都不愿意放下棱角,但又偏偏要甘愿为对方磨平锋利似的。充满了怪异,也充满一种□□的意味。   原因彼此心知肚明――   他们都没有准备好如何与对方相处,以及,如何与对方同行时出现的那一个自己相处。   嘴上说着去找曲安安玩,但最终,阮歆棠下午还是去了趟临水别墅。   傅茵蔓正与几个富家太太一边聊天一边插花,听到佣人说二小姐回来了,便道:“那还不快喊过来?”   阮歆棠进了花艺坊,乖巧地叫人,面对长辈们的商业性夸赞礼貌地弯唇浅笑。   半个小时后,太太们告辞,傅茵蔓这才问道:“今天怎么有时间回来?”   阮歆棠驾轻就熟地撒了个谎:“有个南城的通告,顺路回来看看。”   “晚上想在家吃还是出去吃?”傅茵蔓拿起手机,“我问问你段叔叔晚上有没有应酬,你把时喻喊回家来吃饭。”   阮歆棠兴致阑珊地提了一句:“就不能单我们两个?”   傅茵蔓闻言放下手机,起身往旋转楼梯走,“我换身衣服。”   阮歆棠愣了一下,脱口问道:“你要出门吗?”虽然她们母女间没什么话题可聊,但她难得回来一趟,没想到傅茵蔓会连跟她多坐一会儿都不愿意。   事实上,这一年多以来阮歆棠已经逐渐释怀,不再对母亲抱有期待。   阮歆棠赶在傅茵蔓开口前笑道:“我也要走了,可以顺路坐你车吗?“荆南翊把司机留给了她,但她私心理还是想和傅茵蔓多待一会儿。   傅茵蔓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笑了笑:“那我就不换衣服了,让小刘送你吧。”小刘是傅茵蔓的司机。   这话听在阮歆棠耳里,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拒绝道:“不用了。”   傅茵蔓走回沙发边,看着女儿,语气寡淡地问道:“那明天有时间吗?回来吃饭,就我们俩。想吃什么就跟我说,不过我的厨艺不太好,但就算不很难吃你也不能说不好吃,不然我会生气。”   阮歆棠诧然,乌眸登时亮了起来:“你给我做?”   “嗯,如果明天你来得早,就和我一块去买菜罢。”   阮歆棠很想说我现在就空着,今晚能留下来吃饭。虽然荆南翊要她七点前回去,但这不打紧,荆南翊那边她撒撒娇就是了,大不了被他按着惩戒一番――这不是什么大事。   傅茵蔓打量着她,瞧出几分她内心所想,“留下来吗?吃的话我上楼换件衣服。”   阮歆棠赶紧点了点头。   等傅茵蔓换好衣服下来,阮歆棠才知道原来傅茵蔓是换衣服带她出门买菜。她久不在傅茵蔓身边,对于傅茵蔓的富家太太日常做派都忘得差不多了。   **   两个小时的会议中途中止,高管们极有眼色地借着上洗手间前后脚离开。很快,会议室就只剩下荆崇与荆南翊父子。   荆南翊语气低沉:“我不去。”   荆崇笑道:“不是你说,愿意承担这次战略改革出现失误的责任?阿翊,我和董事会都相信,欧洲分部在你的带领下,会顺利为华森开拓更为广阔的海外市场。”   荆南翊走出会议室,方才尿遁的各事业部负责人与各业务链总监正候在过道上,见他出来纷纷微笑打招呼。荆南翊略一颔首,“诸位进去吧,董事长在里面等着。”   荆南翊脚步未停,走向专用电梯,林绵绵踩着高跟鞋跟上前。   “Susan,不用跟着我,不如去看看董事长有何指示。”荆南翊狭长的桃花眼勾起,几分笑意添得恰如其分。   林绵绵微微一笑,“荆总,我儿子年纪尚小。”林绵绵是荆崇指派给荆南翊的特别助理,类似古代辅佐新帝的军机大臣,因此如果荆南翊被发配流放,她十有八九要跟着同去。   荆南翊迈进电梯,嗓音舒朗:“跟董事长说去,你以为我想去扩展欧洲市场?”   林绵绵快步跟进电梯,看着荆南翊按亮B1层按钮,“您打算带阮小姐过去?”   荆南翊笑着看了她一眼,“想劝我她有自己的事业,我理应尊重她,是吗?”   林绵绵端起职业性微笑:“不,我是认为您应该多为您与阮小姐的未来考虑一下,异地恋不容易维系双方感情。”   荆南翊勾起唇角,讳莫如深地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   林绵绵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无奈地笑了。   难怪荆南翊这阵子屡屡失误,完全不在状态。原来他本就是存了摆脱华森的心思,毕竟作为一个集团继承人,他必然不可能与阮歆棠日夜耳鬓厮磨――因为阮歆棠得随剧组去不同的地方拍戏,不可能长时间留在南城。   电梯行至57楼,林绵绵就近按下55楼的按钮,笑道:“原来董事长为的不是历练,而是震慑。”   电梯门缓缓打开,荆南翊在她走出去前笑着问了句:“那你觉得我会被震慑吗?”   “那要看阮小姐在您心里的位置。”   **   荆南翊到家的时候,荆母正坐在客厅追温Z意的一部都市爱情剧。   “回来了?你爸呢,怎么没一块儿回来?”   “在开会。”荆南翊脱下外套,递给身侧的佣人,大步流星地走到荆母身边。他垂下眼睑,脑袋微微低着,瞧起来颇有几分带着倔强的委屈。   荆母顿时顾不得看剧了,把儿子拉着坐下来,“怎么了?你爸说你了?还是又跟棠棠闹别扭了?”   荆南翊抿着唇角,冷峻的侧脸线条立体深邃。看在别人眼里是威严冷峻,但看在荆母眼中,就是生来高傲的儿子不知在哪里自尊心受挫了。   “阿翊,跟妈妈说说,是不是棠棠的事?”荆母微微叹了一口气,“你这脾气跟你爸一样倔,你爸呢,还知道让着我,你说说你,够让着棠棠了没?”   荆南翊看着母亲,语气有些淡:“爸爸让我去欧洲分部,为期两年。”   荆母皱眉,“他怎么没跟我提过?”   荆南翊:“妈,我和棠棠才刚和好。”   荆南翊语气有些低:“这一年半,我为了公司殚精竭虑,都没有自己的时间。我甚至疏忽了糖糖,很对不起她。”   荆母笑着推了把他的脑袋,秒拆穿:“你以为我不知道是棠棠跟你的一年之约?棠棠说好一年后给你当女朋友,你呢,非赌气,故意晾了人家半年,不是吗?”   荆南翊一听,收了弱小又无助的姿态,浓眉微蹙,“乔维安说的?”   “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和你爸,我们担心你和棠棠的事,总归得跟你身边的朋友打听打听。”荆母笑了下,“当初你刚回国,我啊,就怕你犯浑,跑去欺负棠棠。你以为我们真不知道你干嘛要开个娱乐公司?你倒是能忍,先忍了半年,现在又忍一年半。”   荆南翊靠着沙发背,清隽的眉眼低垂,“妈,我不能没有她。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但她最后必须是我的。”   荆崇一个小时后才到家,看到荆南翊坐在客厅陪荆母看电视后,瞬间就明白过来。他别有深意地睇了眼儿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妻子沉声道:“荆崇,你跟我上来。”   荆崇看向儿子的目光顿时犀利起来。   荆南翊用目光指了指荆母上楼的背影,笑道:“快去吧。”   **   逛完超市后,傅茵蔓又带着阮歆棠逛了几家奢侈品店。傅茵蔓不常逛店,一般都是BA上门送每一季的新品图册过来。这家有阮歆棠的尺码资料,BA推荐了几款时装与鞋履,傅茵蔓直接否决了。   店内存货不多,没有几款能入得了傅茵蔓的眼,她挑了好久也就只看得上一条刺绣立体的粉色印花薄纱礼裙。阮歆棠不想拂她的意,试穿后就点了头。傅茵蔓满意地笑了,“你跟我一样,还是穿粉色最好看。”   段家别墅那间阮歆棠的房间日常有人打扫整理,尽管她已经两三年没有回来住过了。阮歆棠回房间洗了个澡,洗完穿好衣服,坐在床上给荆南翊打电话。   “什么事?”   阮歆棠:“我今天有事,能不能明天再回来?”   “不能。”   她早就知道他会拒绝,而她本身也就没打算在段家过夜。先抛出这句话,不过是为了为下面那句做铺垫,“那我今天晚上可以晚点回来吗?”   荆南翊毫不退让:“不可以。”   阮歆棠换了个语气,故意说:“荆南翊,我今晚会晚些时候回来。如果你不想见到我,我可以去找别的地方睡。”   ☆、第 31 章   电话那头安静稍许, 过了一会儿, 荆南翊无甚语气地说:“最迟十点, 你知道我的脾气。”   阮歆棠忍不住笑道:“你的脾气不就是对我没有底线吗?”   荆南翊搁下一句“记住, 十点前回来”就挂断了电话。   阮歆棠点开微信,找乔楚伊说话:【初一。】   乔楚伊:【在。】   【这几天处下来,荆南翊总是对我冷冰冰的, 你说他现在倒底是什么心思?】   【床上也冷?】   阮歆棠脑海中浮现出不可描述的画面,脸颊通红。床上,她倒是希望他可以冷一点,偏偏每回都令她受不住。   阮歆棠:【我说正经的。】   乔楚伊兴致勃勃:【你是说荆南翊床上不正经?多不正经鸭[奸笑]?】   敲门声响了起来,佣人在门外喊道:“棠棠,时喻回来了,太太喊你下去。”   **   阮歆棠下楼,看见段时喻正要走。   傅茵蔓坐在描金沙发上品茶,淡淡吩咐:“棠棠,送送你姐姐。”   对于段时喻,她一直把握住既不热情也不冷淡的度, 即使是在段时喻绞尽脑汁想把她赶出家门的中二青春期,她对这个继女也是维持刚刚好的态度。她连自己女儿的母亲都做不好,自然更不会热脸去贴别人家女儿的冷屁股。   段时喻看着阮歆棠, 目光里带了几分毫不掩饰的探究。   阮歆棠缓步走上前,“时喻。”   段时喻略一颔首,转身走出客厅。   二人一前一后走过丹桂馥郁的花园,凤尾兰开得如火如荼, 一簇簇好似落满洁白的雪团子。段时喻只是回来取个文件,车没有开进地下车库,就停在花园栅栏外。她拉开驾驶座的车门,朝阮歆棠说:“上车。”   阮歆棠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段时喻发动引擎,丹凤眼微微上扬,“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阮歆棠失笑,“你想怎么样是你的事情,我没有兴趣过问。”   “就打算一直置身事外?”段时喻唇角轻勾,“我看老段是着了魔,你知道吗?老段立了遗嘱,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名下资产留给傅茵蔓。”   阮歆棠知道段逍扬对傅茵蔓极为宠爱,但甫一听到遗嘱这事,顿感不可思议:“百分之七十?怎么可能?”   “这迷魂汤怎么灌?你教教我。不能学个□□成,学个五六成说不定也够我用了。”段时喻面无表情地说,“老段对你母亲、荆南翊对你,我倒是开始怀疑你们母女俩一脉相承的好手段了。”   阮歆棠:“你可以攻击段太太,但请不要把我牵扯上。而且就算真有灌迷魂汤的手段……靳远哥已经结婚了。”   段时喻猛然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啦声,沉重刺耳。   阮歆棠一脸平静地补充:“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靳远哥有多爱她。”   段时喻闭上眼睛,冷冷道:“阮歆棠,你给我下去。”   阮歆棠看着后视镜,淡淡开口:“时喻,这么多年靳远哥身边从不缺少女人,但他和曲安安分手后从来没有想过结婚。而他一回国,就……”   “我不用你来告诉我他有多深情!”段时喻遽然睁开眼,难以维持名媛的优雅与体面,颇为歇斯底里地低吼:“怎样!你们很得意是吗?一个两个给你们男人戴绿帽不说,还享受他们对你们的念念不忘!很得意吗!慕靳远就是眼瞎!跟荆南翊一样眼瞎!”   阮歆棠尝试去抱她:“时喻,你冷静点。”   段时喻甩开她的手,双手重重拍打方向盘,胸口剧烈起伏着。   阮歆棠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待她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一点之后,方缓缓道:“段时喻,慕靳远已经结婚了,已经结婚两年了。我知道你不想接受,但你也看到过,他们有多恩爱。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是我们可望而不可求的,除了释怀,别无他法。”   阮歆棠微微一顿,转过目光望向车窗外的蓝天,“我用了十几年才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我们要活得那么卑微呢?既然得不到,那就不要再想了,多没意思。”   段时喻渐渐平复情绪,静默半晌,倏然冷笑了一声,“那看来你还是比我强得多。你以为傅茵蔓就爱老段吗?我是不信的。她那样的女人,自以为高傲,不爱任何人,连亲情都可以拿来利用,枉论爱情。”   “那你觉得,她是为了你父亲,还是为了她段太太的位子?”阮歆棠没有想过,她竟然会有一天与段时喻聊起傅茵蔓的自私,心平气和。   “为什么不会是为了你呢?她从老段手里拿到的东西,最后不都是你的吗?”段时喻说完,自己先笑着否认:“罢了,她还真不一定留给你。”   “你和荆南翊呢?”段时喻的语气有些嘲意,“这回是和好了吧?”   “嗯,这次我是陪他回来的。”阮歆棠浅浅弯唇,“下礼拜我就要继续拍戏去了,他忙着打理华森那么大一个集团,我们以后恐怕是聚少离多。”   段时喻瞧了她一会儿,笑了笑,“你还喜欢他就好,那我也可以收收我的愧疚之心了。”   阮歆棠当段时喻指的是刚才埋汰她的那番话,笑着摇头:“没事。”   不远处传来汽车行驶而来的声音,很快,一辆Bentley添越出现在她们的视野中。段时喻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老段的车,你坐他车回去,还是搭我车走?”   阮歆棠莞尔:“我要回去吃我妈妈做的饭。”   说话间,段逍扬的车在她们旁边的车道稳稳停下。   **   简单的寒暄后,一路无话。   段逍扬与阮歆棠回到别墅时,傅茵蔓已经进了厨房。段逍扬特意叮嘱佣人不要开口,他蹑手蹑脚走到围着围裙打鸡蛋的傅茵蔓身后,伸出双手捂住她的眼睛。   西装笔挺的威严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如同一个幼稚的孩子。   傅茵蔓的语气很淡,连猜一下的兴致都没有,“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他俯下身吻了吻妻子的脖颈,“你难得下厨,我再忙也要赶回来沾一沾棠棠的光。”显然是家里佣人打电话告诉他,傅茵蔓今天要亲自下厨的事情了。   阮歆棠不想过多窥视母亲与继父的恩爱场面,自觉退了出去。她刚走到花架下,在段家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刘姨就过来问她:“棠棠,时喻走了?不留下来吃晚饭?”   “时喻有事。”自然是托辞。   刘姨点点头,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努力用随口一提的语气说道:“对了,刚刚太太打电话邀请华森的荆南翊荆总来家里吃晚饭,今天晚上。”   阮歆棠笑了笑,没说什么。   刘姨没从她的脸上打量出自己所期待的表情来,忍不住继续说:“荆总好像一开始并不打算来,太太跟他说你在家,他才应了下来。”   阮歆棠见刘姨不依不饶,于是笑道:“阿姨,荆南翊是我男朋友,我们就这两天刚在一起的。”   刘姨愣了愣,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哦,这样,挺好挺好。是荆总主动追回你的吗?”   阮歆棠往花架旁的藤椅上一坐,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小憩。   她在段家生活了整整五年半,从十三岁到十八岁,早已习惯家里佣人明里暗里的敲打。她知道他们都是好人,不然也不必为了段时喻而处处针对她,但没有人生来就得学会体谅别人,她再也不会委曲求全地扮演一个乖孩子的角色。   荆南翊到得挺早,天色将将暗的时候他就自己开着辆超跑开来临水别墅区。   阮歆棠坐在客厅看电视。   荆南翊与她同坐长沙发,段逍扬坐在左侧单人沙发座上,二人聊着创投界风口与AI医疗,华森最近投资了一家专注医药研发的科技公司。阮歆棠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   “迅肽科技在AI技术上融合了量化计算,通过深度神经网络,对药物分子的关键特性……”荆南翊顿了顿,看向阮歆棠:“怎么不看刚刚那部剧?”   阮歆棠将台换回去,淡淡道:“温Z意很漂亮。”   荆南翊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瞅着她。   段逍扬端起茶杯吹了吹茶面,笑着揶揄道:“棠棠吃醋了。”   阮歆棠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荆南翊对她的反应不太满意,起了点坏心思,深邃的黑眸看向电视荧幕,“确实很漂亮。”   荆南翊:“家母最近也在追这部剧,女主角是她满意的儿媳妇人选。”   这话不算全假,两个月前荆母跟他提过:“阿翊,如果你能放下对棠棠的执念,不是非她不可的话,可以考虑和温Z意接触一下。我想你会喜欢的。”   荆南翊荤素不忌地回了句话,被荆母抡起抱枕砸了大半天。他回的是:“笑起来确实和阮歆棠有几分相像,很可爱,但我更喜欢小混蛋在我身下哭的样子。”   打那次以后,荆母便再未提过这茬事。   段逍扬听见这话,虽然知道荆南翊是难得耍起孩子心性、故意在阮歆棠面前这么说,但还是提了一嘴:“棠棠,你这几年都没去看过你叔叔阿姨,做人晚辈,不能失了礼数。”   荆南翊弯了弯唇角,也不用什么文绉绉的词了,直接道:“温Z意就经常去看望我妈。”荆母喜欢温Z意演的剧,算是半个粉丝。但荆母再喜欢她,总归跟喜欢阮歆棠终究还是不一样的,这点荆南翊心里有数。   阮歆棠搁下遥控板,“荆南翊。”   小姑娘乌眸水润,定定地看着他,樱粉色的唇瓣微微抿着。   荆南翊挑了下眉,仿佛对她的不高兴模样十分受用,“嗯?”   阮歆棠见他这样,忍不住笑弯了眼睛,“你幼不幼稚。”   段逍扬笑了笑,没有出声打扰这对小儿女。   阮歆棠余光扫到段逍扬,意外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稍纵即逝的慈爱,微微愣了下,笑容也僵在了唇畔。   阮歆棠一怔神的工夫,荆南翊伸手按住她的后颈揉了揉,薄唇勾起笑:“不乖。”   阮歆棠挣了挣,她不习惯与荆南翊在长辈面前,准确地说是在段逍扬或者傅茵蔓面前,发生亲昵的小动作。   段逍扬瞧出她的局促,起身笑道:“我去厨房看看,失陪。”   段逍扬一走,荆南翊就将软软的小姑娘推倒在沙发上按住,深邃如潭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如同蓄势待发的兽,“说哥哥幼稚?”   他唇边勾着恶劣的笑,颇有些邪魅的意味。      ☆、第 32 章   阮歆棠赶紧拍打他的手臂, 蹙眉轻斥:“你放开, 让我起来!要被人看到了!”   “糖糖这是想和哥哥做见不得人的事儿?”荆南翊似笑非笑地俯视她, 清隽的眉峰高远。   阮歆棠闭了闭眼睛, 男人温热粗粝的指腹抚上她柔嫩的脸颊,摩挲间一阵旖旎。他俯下身,唇畔似有若无地扫过她的耳廓, 轻轻笑:“真不乖,晚上哥哥给你打针。”   “……你正经一点。”阮歆棠的脸已经红得快要烧起来了。   他的唇瓣往前移动,扫过她脸颊,轻轻啄了一口樱桃唇。   嗓音清冽磁性,放荡不羁:“脸皮怎么越来越薄了?”   阮歆棠深吸一口气,乌眸中满是对他无声的控诉,“荆南翊,当我求你了,晚上回去你想怎么样都行,先让我起来可以吗?”   荆南翊兴致盎然地挑了下眉,“什么都行?随哥哥弄?”   “!!!”阮歆棠咬牙, 怒目低吼:“荆南翊,你起开!”   他低笑,直起身子后摸了摸炸毛的小姑娘柔软的发顶, “好了,不逗你了。但欠哥哥的,今晚要记得还。嗯……哥哥自己来要好了。”   “……别说了。”阮歆棠飞快从沙发上爬起来,亟不可待地用小手去捂他嘴巴。   荆南翊眸中溢满笑意, 伸出大掌将小姑娘捞进怀里。他侧了侧头将嘴巴从她的小手里躲出来,笑道:“爸爸最近可能不太想看到我们,等过段时间,我们再回去。”   荆父刚刚才被荆母收拾了一道,说不定现在特后悔没在他出生的时候把他丢进医院垃圾桶里去。   阮歆棠将脸埋进他胸膛,瓮声道:“荆南翊,我现在有点怕见叔叔阿姨。”当年的事情闹成那样,她心想,荆父荆母肯定对她失望、寒心到了极点。   荆南翊想告诉她,荆母其实特别想念她,但仔细想了一想,决定暂时按下不表。他屈指刮了刮她挺翘的小鼻子,柔声说:“小没良心的。”   阮歆棠到底是荆父荆母看着长大的,抛开婚约关系的话,着实算得上他们的半个女儿了。虽然当初她闹得非常决绝,但在得知她被傅茵蔓断了学费和生活费以后,荆母依旧差人给她送了一张副卡过去,但被她拒绝了。   荆母知道她是想和荆家划清界线,心里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但荆母明白她的处境,能够理解她不惜一切代价摆脱桎梏的决心。所以这些年,荆母也没有与她见过面,以免让她感到不自在。当然更多的是因为,荆母没有办法看着那样一个自己儿子捧在心尖上的姑娘成为了别人家的女朋友。   荆母今天告诉荆南翊这些的时候,擦了擦微湿的眼尾,“我啊,就盼着你和棠棠能够好好的。”   荆南翊存了两分逗弄阮歆棠的心思,于是问她:“那要是我爸妈反对我们在一起,逼我跟别人订婚,你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跑来带我走吗?”   阮歆棠笑道:“这似乎是女主角拿的剧本,应该是我问你,如果我和褚闻订婚……”她纯粹是脱口而出,吐出褚闻这个名字后,荆南翊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脸色蓦地阴沉了下来。   阮歆棠自觉失言,立马闭紧嘴巴。   荆南翊眯了眯眼,长指捏住她的下颌,语气有几分暗含警告的危险:“阮歆棠,别让我再听见这个名字,懂了吗?”   阮歆棠知道那件事终究是他的逆鳞,触之不得。刚才话没经过脑子就蹦出口了,她暗暗有些后悔。   荆南翊收紧手指,面若冰霜:“问你话。”   阮歆棠吃疼,伸手抓住他捏着她下巴的两根手指,“我听见了。”   荆南翊松开她的下巴,伸手轻压领带,呼吸有些深,有些隐忍。他坐开去,恢复了前两天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侧脸线条英挺深刻。   阮歆棠站起来走到他那边,径自往他大腿上跨坐下去,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哥哥,不生气了好不好?”   男人的眼眸深不见底,面容冷肃,目光深沉庄严。   阮歆棠被他看得有些发虚,松了手臂,想要从他腿上下来。他觉察她的意图,大掌牢牢制住她腰肢,嗓音清冷:“敢在我身上动来动去?”   “我,我哪有。”   “那就坐着。”   旁边传来碗碟与茶几相触碰的清脆声。   阮歆棠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望过去。   不声不响走进客厅的刘姨露出憨厚笑容,“太太让我送新做的绿豆冰糕出来,小荆总您快尝尝。”她身旁的茶几上摆着一盘蔓越莓绿豆冰糕,翠色盎然。   **   晚餐的菜肴十分丰盛,除了傅茵蔓亲手做的红烧鱼、雪菜炒鸡、地三鲜等菜色之外,家里厨师也做了几个拿手菜。   傅茵蔓笑着对荆南翊说:“我做的不好吃,就不劝你多吃点了。”   段逍扬开了瓶藏酒,笑道:“不好吃就少吃点,好吃就多吃点,当在自己家一样。”   席间,傅茵蔓倏然说:“阿翊今天自己开车过来的吧?喝了酒就不能开车了,今晚不如就在家里将就一晚?”   阮歆棠抬眸,淡淡道:“就不能让徐叔叔送他回去?”她说的是段逍扬的司机。   傅茵蔓搁下筷子,凝着面色看向阮歆棠,并不说话。   段逍扬见状,抚掌而笑化解僵持的气氛,“吃完再讨论留不留宿,棠棠,你快尝尝这糖醋里脊。你妈妈难得下厨做菜,我今天可真是沾了你的福。”   荆南翊夹了一块糖醋里脊到阮歆棠碗里,偏过脑袋笑着对傅茵蔓说:“司机会来接我,我和糖糖今晚就不留下来了,等下次罢。”   晚饭吃了一个半小时,饭后佣人收拾了餐桌、摆上茶水与糕点。阮歆棠上了个洗手间,回到餐厅正好听见傅茵蔓温声细语地对荆南翊说:“她自小就这样,你多担待些。我是管不住她了,你替我……”   阮歆棠出声打断她:“妈。”   桌上三人的目光齐齐投到她的身上。   荆南翊弯了弯唇角,带笑的眉眼清隽俊朗。他朝她勾了勾手指,笑道:“糖糖,过来。”   阮歆棠记得吃饭前他还在因为她提褚闻而生气,因此就顺从地走了过去,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荆南翊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低下上半身,目光与她对齐。   他微微一笑,深邃的眼眸古井无波,“又不开心了?小娇气包。”嗓音磁性,尾音咬得温柔又缱绻。   阮歆棠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抿了抿唇角。   荆南翊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他直起身子回首朝傅茵蔓与段逍扬笑道:“阿姨,那糖糖以后就归我管了。我会好好管教她,不会再给我们两家人添麻烦。”   **   阮歆棠被荆南翊拎上车,荆南翊扯松领带结,对司机说了句“去江边”后就阖眸休憩。他脸上的笑容早已收敛,冷峻的脸庞棱角分明,十分性感。   阮歆棠瞧出他果然还在生气,于是放柔声音解释道:“荆南翊,我不是故意要提诸……”   他倏然睁开眼,冷冷睇着她。   “……”   荆南翊微微扬起下巴,睨着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冷笑:“怎么不继续说了?”   阮歆棠深深吸了口气,平静地与他对视:“荆南翊,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不是一句说过去就能过去的。如果你现在提分手,我也能接受。”   她话音落下,狭小的车厢内顿时气压低得迫人。   驾驶座的司机屏息凝神。他从十五年前就开始在荆家做司机,两年前才成为荆南翊的专职司机,所以他对荆南翊与阮歆棠过去的纠葛并不陌生,也明白自己的这位老板用情有多深。他毫不怀疑,荆南翊再次听见阮歆棠说出“分手”这样的话来,会分分钟暴走。   不过荆南翊倒是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荆南翊静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嗤笑,语气里带上几分玩味:“分手?”   阮歆棠移开目光,垂眸看着自己的裙摆,“我没有惹你生气的意思,我是想说,我会把分手的决定权留给你。换句话说……只要你不提分手,我就不会和你分手。”   她乖巧地坐着,整个人柔软得令人心脏都跟着柔软起来。   荆南翊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缓缓道:“那你以后不喜欢哥哥了,也随着哥哥弄?”   “嗯。”   荆南翊手指在她下颌骨摩挲一阵,接着划过弧度优美的天鹅颈。他的指腹微凉,动作又刻意带着撩拨,阮歆棠轻轻颤了颤身子。   他胸口本来就堵着一团气,问出那句话,原是想着她能哄哄他。就算不说一句“我不会不喜欢哥哥”,也好歹拿其他话来好好哄他。然而,却只得了一个“嗯”字。在他听来,就是承认未来她确实会有可能不喜欢他的意思了。   荆南翊胸口闷上加闷,面上却不显,依旧噙笑抚弄她的肌肤,“就不说以后了,今天晚上,回去让我看看你的表现。”   他的手掌捏住她的肩颈凹陷处,指尖朝下轻按,吩咐司机:“掉头,回翠园。” 作者有话要说:  糖糖:气,不就是为了开车!无良作者扑gai(s°□°)s ┻━┻   ☆、第 33 章   荆南翊将阮歆棠抱下车, 一路抱进地下酒窖。酒窖温度低, 阮歆棠不由往他怀里缩了缩。   他垂下眼眸, “躲什么?”   “没有躲。”阮歆棠可怜巴巴地瞅着他, “我穿了漂亮的小裙子,有点冷。”   荆南翊“嗯”了一声,淡淡道:“那抱紧点。”   他的双臂没有收紧, 阮歆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是让她主动去抱他。于是,她顺从地勾住他的脖颈,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角。   她还挺喜欢看他这么一副别别扭扭的高岭之花姿态。   荆南翊抱着她走到壁柜前,“选十瓶酒,红酒为宜。”   阮歆棠不解:“选酒?”   十分钟后,她被荆南翊按在浴室,瓷白浴缸旁边摆满开了瓶的上等红酒。终于明白,由她亲手挑的酒是拿来派什么用场。   胡闹了一阵,荆南翊抱起洗好的小姑娘走出浴室。他双眸平视前方,性感的喉结轻滚, 嗓音低哑:“说好的主动又不肯了,小骗子。”   阮歆棠脸颊上漾着浅浅樱粉,轻声咕哝:“谁和你说好了。”   荆南翊将阮歆棠放到被子上, 动作轻柔地扯她身上裹着的浴巾。阮歆棠死死裹住,一点不肯松动。荆南翊含笑看着她,清高的眉棱骨上挑,恣意风流, “又不想要了?刚刚怎么求哥哥的?”   阮歆棠红着脸,咬牙道:“荆南翊!你让我自己来。”才被他按着强行体验了一把红酒浇身的妖靡,她毫不怀疑,他还要用其他手段来磋磨她。   荆南翊伸手托住她的脸,居高临下地睨着,“叫哥哥。”   荆南翊的手掌大、手指白皙修长,她瓷白的小脸被他控在掌中,一手恰能掌握。   阮歆棠仰面望着他,乌黑澄澈的眼眸十分明亮,“荆南翊,我不喜欢喊你哥哥。”   不管是在一年半以前,还是在再度重逢的意大利婚礼之后,她都没有在正常场合喊过他一声哥哥。而所谓的不正常场合,无非就是床笫之欢的时候,她被他逼迫着,不得不喊出那一声声令人销魂断魄的哥哥,亦或者是惹他生了气,她才用撒娇的意味喊出那声哥哥。   荆南翊唇畔勾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他握着她的下巴把玩,不急不缓地问道:“那你喜欢叫谁哥哥?”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阮歆棠顿时笑了,耐心解释:“荆南翊,我从来没有叫过别人哥哥,真的。除了你以外,没有叫过任何人,也没有想叫过任何人。”   他面色不变,淡淡道:“嗯,把浴巾松开。”   “……”   阮歆棠的思绪很快变得飘忽起来,她感觉自己变成了天上随风飘动的云朵,沉浮间享受着来自阳光的金黄与温暖。   一直闹腾到午夜时分。   荆南翊将她翻了过去,反剪住双手,嗓音克制而隐忍,“糖糖今晚是不是会很乖?”   声音里满是未褪的□□,听起来磁性撩人得紧,能让人耳朵都怀孕。   阮歆棠才被他折腾了几个回合,早就被弄得没了力气,任他制着并不反抗。因为姿势的缘故,她的脸埋在柔软的棉被里,舒服得快要睡过去。   荆南翊一只手掌按住小姑娘被反剪的双手,另一只手掌轻轻抚摸她优美凹陷的背脊线。   阮歆棠本来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经他一撩拨,瞬间警觉。   荆南翊看到身下小姑娘的身子颤了一颤,满意地勾了下唇角,贴住她的耳朵轻声诱哄:“累了吗?回答哥哥一个问题,就让你睡。”阮歆棠喉头溢出一个曼妙的音色,轻如蝉翼,“嗯。”   荆南翊呼吸一紧,因她这一声呢喃再度起了反应,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他真想把她翻回来,好好释放掉身上的燥火。   荆南翊深吸了两口气,竭力平复。   阮歆棠受他桎梏,看不到背后的男人此刻是怎么样的一副神色表情,等了等没等到他开口,于是就软软喊道:“哥哥?”   荆南翊的呼吸瞬间不可遏制地粗了下来。   一番胡作非为后,餍足的男人抱着怀中泪眼朦胧的小姑娘,温柔地亲吻她的额头,“不问了,糖糖乖,下次别再惹哥哥生气。”   **   翌日清晨,阮歆棠在生物钟的拨动下迷迷糊糊醒了会儿。   她半睁开眼,男人遒劲的腰腹映入眼帘。他背对她,站在窗帘前穿衬衣,身形修长伟岸,肌肉线条堪称完美。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矜贵的气度,但又偏偏有几分令人心湖荡漾的少年意气。   阮歆棠的目光在他的脊背上停留了几秒钟,缓缓阖上眼。恩爱之事极费体力,虽然全程不用她出多少力气,但她依旧被弄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按照以往的经验,今天至少得睡到中午才能恢复过来。   过了一会儿,朦朦胧胧间,她感觉到荆南翊走过来温柔地亲了她一会儿。从脸颊到唇瓣,他还很恶劣地用牙齿啃了啃她的下巴。她皱着眉头呢喃了下,使劲推开他的脸,满是将将被闹醒的怨怼,紧接着便又陷入沉睡中。   阮歆棠醒来时,窗帘与遮光帘将屋外的阳光档得严严实实,屋内依旧是凌晨五六点钟的可见度。她伸出手臂,抓起床头柜上手机,开机后一看。   都快十点了。   不算早也不算迟。   短信接踵而至,都是她的经纪人简温发来的,还有几个未接来电提醒短信,也都是简温的号码。阮歆棠按亮壁灯,直接回了个电话过去。   简温的声音很快从电话里传出来,风风火火:“你人呢?昨晚就联系不上,我差点以为你失踪了!”   “没有啦,我昨晚有点事情,怎么了呀?”   简温叹了一口气,说:“没看微博吗?庄潇苒又艳压你了,不止微博,通稿满网飞呢!”   这件事阮歆棠自己心里有数,笑道:“也不见得是通稿,她的角色确实很出彩。”   阮歆棠饰演女主角的一部都市偶像剧近期正在热播,庄潇苒在剧中骄纵但不失可爱的千金大小姐。这部剧的感情线非常套路化――男主角沉迷平凡善良的女主角,对作为未婚妻的大小姐十分冷淡。   当初简温并不想让阮歆棠接这部剧,原因无他,只因为这一年多以来,阮歆棠已经演了三部类似的玛丽苏爱情戏,偏偏三部里面有两部是庄潇苒给她作配。阮歆棠的角色毫无例外都是善良的小白花女主,而庄潇苒的角色则各有千秋。因此,两人很难不被拿来作比较,而阮歆棠往往是受网友众嘲的那一个。   果不其然,这次也不例外。   “她也就沾了人设的光。”简温越想越不明白,“棠棠,你说公司高层究竟怎么想的?说是不捧你吧,从来不缺戏拍,而且每部戏都是女主演,合作的班底也不错;说捧你吧……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儿?怎么就那么喜欢让庄潇苒来‘艳压’你?你都不知道网上那帮人骂得有多难听,真的是!气死我了,我要炸了。”   阮歆棠对这些并不看重,笑着劝慰她:“你消消气,艳压就艳压吧,我只管好好拍戏就好了。”   阮歆棠一边听着简温的絮叨,一边点开微博。她与庄潇苒现在都不在热搜上,于是她就搜索剧名,进入了话题。   半分钟后,阮歆棠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简温的絮叨顿时止住了,两秒的缄默过后,恨铁不成钢地气道:“大棠棠!你还笑?你看看你现在多少粉丝,庄潇苒多少粉丝!今天早上我在公司遇到她和她经纪人,她们俩的眼睛都快抬到天上去了!姓庄的有你一半好看?还艳压?哪来的脸艳压??”   阮歆棠笑着跟她分享:“我看到微博上有人爆料说,我是靠被潜规则拿到的角色。讲的好具体啊,连几月几号到哪个酒店去献身的都写得清清楚楚,我都要信了。还有人说我去泰国养小鬼的,我给你念两段……”   “停!”简温深吸一口气,“要不是我对你的情况一清二楚,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被高层包了。每次只让演清清白白的玛丽苏女主,我好不容易帮你争取到个妖艳贱货的本子,还被卫总勒令推掉了……该不会你的金主是卫总吧?!!”   经简温一提,阮歆棠倒是想起来还没给卫知月那边一个交待。如今她和荆南翊在一起了,无论如何都对卫知月的照顾受之有愧。   她本来想着先不考虑感情的事情,好好努力工作,给公司带来足够的利益。事实上,她这一年半算是给公司赚了不少的钱,虽然是基于公司舍得给她资源,但她自认为没有对不起公司给的戏――尽管网友对她的评论不佳。   结束与简温的电话后,阮歆棠想给卫知月打个电话坦白,但仔细一想,觉得这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而此时的荆南翊,已经与荆崇进行了整整一个小时的对话。   荆崇合上文件,鹰眸炯炯有神:“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你倒是能耐。”   荆南翊取过文件,骨节分明的手指漫无目的地翻阅着纸张,“董事长,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就非要由我来接管公司?”   早在十二年前,荆崇就开始培养接班人,现在的CEO方辉之是职业经理人出身,跟在荆崇身边打理集团事务四五年,也曾被下放到基层轮岗过不短的时间,于五年前接任接任华森集团首席执行官。荆南翊无法明白,既然都放手把华森交给职业经理人了,为什么荆崇还要逼着他回来接班?   荆崇抿了口祁门红茶,“下个月结束前交接好工作,现在你可以滚出去了。”   荆南翊起身,略往前倾了倾身子,弯唇笑:“感谢董事长体恤。”   荆崇看着儿子挺拔的背影,忍不住沉声开口提醒:“别忘了你的承诺,娶到棠棠就滚回来卖命。”   荆南翊停住脚步回过身,清朗一笑:“当然。”   荆崇看着英俊优秀的儿子,胸口的郁结消散了些,也没有那么气他的桀骜不驯了。   荆崇放下茶杯,语气平缓:“如果你能力有限,我和董事会都很愿意一直让职业经理人来管理集团。你方叔叔能力卓越,确实是一把好手。但我们都认为,包括你方叔叔,我们都认为未来华森会在你的带领下走上一个新的高峰。”方辉之行事稳妥,但毕竟受雇于董事会,在决策与判断上会更注重平衡,很难放开手脚去做根本性的变革举措。   荆南翊眼里勾着笑意:“那这个高峰,我想和您儿媳妇一块儿走上去。”   ☆、第 34 章   荆南翊赶回翠园吃午饭, 没想到一进屋家政阿姨就迎上来告诉他阮歆棠正在收拾行李。荆南翊提步走进衣帽间, 没见着人, 于是又转身走去主卧。   阮歆棠拿着口红在浴室的镜面上画爱心与两个相依偎的小人, 男人颀长的身影骤然出现在镜子中,她冷不丁吓了一跳。   “你……”阮歆棠还未来得及开口问你怎么回来了,就被男人捞进怀里。   荆南翊亲了她好一会儿, 薄唇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瓣,嗓音低哑:“怎么要走?”   阮歆棠喘着气,轻声道:“后天就要进组拍戏……今晚要去公司开个会。”关于明年的发展方向与定位。虽然现在才九月下旬,但艺人的档期都是提前敲定的,阮歆棠的片约已经敲到明年三月份。   她因为刚刚被亲狠了,乌眸泛着生理性水雾,动人得如同魅惑的水妖。   荆南翊喉结轻滚,拇指揩去小姑娘唇上濡湿的水迹,“真要走?”   “嗯,下午三点的机票。”她亲了亲他的手指,带着安抚的意味。   荆南翊看着怀里小奶猫一般乖巧的姑娘, 弯了下唇角,眉眼柔和下来,“午饭吃了吗?”   “刚吃了早饭。”   “那陪我吃一点?”   阮歆棠仰着小脸冲他眨了眨明眸, 弯眸点头。   餐桌上,荆南翊的话依旧不多,阮歆棠双手托腮跟他讲她拍的那部古装戏剧情。荆南翊虽不大开口,但亦没有冷落她, 饶有兴致地听她讲着。   “我本来有吻戏的,但开拍后导演突然说这段戏不拍了。”说到这里,阮歆棠郁闷地撅起了嘴巴。   荆南翊手中筷子一顿,抬眸朝她投去警告意味十足的目光,“吻戏?你很期待?”   阮歆棠笑吟吟地问他:“你吃醋了?”   荆南翊搁下筷子,冷淡地盯着她。   “我是个演员,如果有需要,我是会拍吻戏的。”阮歆棠站起来,爬上大理石餐桌,跪坐在离他二十公分的地方。她笑着伸手扯了扯他的脸颊,柔声道:“荆南翊,你会支持我的,是吗?”   男人冷硬的薄唇吐出两个字:“不会。”   阮歆棠继续扯着他的脸颊玩,眼睫毛轻轻眨动,“不行,你要支持我。”她想了一想,放软嗓音撒娇,又问了一遍:“哥哥,你会支持我的,是吗?”   荆南翊任她扯着脸,黑眸沉静,“为什么不喜欢喊哥哥?”   阮歆棠故意卖关子,“就是不喜欢喊。”   “那换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他本想昨晚逼她回答,后来又决定不问她了。但这事在他心里百转千回,压了许久,终究没忍住:“为什么和褚闻分手?”   这不是他第一次问她这个问题。   与上一次一样,听到这个问题的小姑娘顿时安静了下来。   荆南翊的心凉了半截,冷笑一声,“行,我明白了。”   他伸手拿开脸上的小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桌上垂着眼睑的小姑娘,“打扰我吃饭,是做好要做我食物的准备了么?”   阮歆棠摇摇头,“我下午还要赶飞机。”   荆南翊勾唇轻笑,目光凛冽地凝视她,“这不是会说话吗?我还以为哑巴了。”   阮歆棠抬起头,抿唇看着他,缓缓道:“荆南翊,你说让我不要在你面前提他,那你何必一次又一次提起来?是想找借口和我吵架吗?”   荆南翊深深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戳出个洞来,“只要你发誓你现在已经不喜欢他了,我就相信你。”   阮歆棠双手撑着桌面,从餐桌上爬下来。她落地的一刹那,荆南翊下意识抬手扶住了她的腰肢。她拂开他的手,在他面前站定,“荆南翊,我今天可以发这个誓。但你想清楚,一旦我发了这个誓,我们之间就玩完了。”   荆南翊垂着眉眼,眸中暗潮涌动,“是么?”   阮歆棠笑了笑,“不是。”   他将她压到桌子边沿,长臂撑住桌子,将娇小的小姑娘圈禁在狭小的区域内。   阮歆棠转过头看着他手背上清晰分明的经络,莞尔:“荆南翊,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如你愿。”   “说。”荆南翊勾着她鬓边一缕散发,慵懒的桃花眼睇着她:“无论什么事,只要你愿意如我所愿,我就可以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阮歆棠转回脑袋,昂起头巧笑嫣然:“你公寓里那个笼子,下次回星城你进去待一晚。”她记仇,没忘记一年半以前,初夜的前一天晚上,他是如何吓唬她的。   荆南翊桃花眼微垂,深邃中浮动暗光,“就这么简单?”   阮歆棠重重点头,“就这么简单。”   “发吧,我待一个礼拜。”他风轻云淡地说。   “这可是你说的。”阮歆棠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乌眸与他深不见底的黑眸正对着,一字一句认真地说:“荆南翊,你听好,我阮歆棠不喜欢褚闻。如果我喜欢褚闻,我就……”   男人伟岸的身躯忽而压下,他的下颌骨正好堵住她的嘴巴。   “嗯,我姑且相信。”他勾起唇角,眸中尽是戏谑的笑意,“那现在,我们来算笔账。”   阮歆棠的牙齿磕在他坚硬的下颚骨上,一阵生疼,抬头却撞入男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中。她心中警铃大作,有些不安地问:“什么账?”   荆南翊的身板微微往后退了一点,他伸手捏起她的下巴,不怀好意地幽幽道:“你刚刚似乎,喊了两遍褚闻的名字。”   “啊?”   “我有没有说过,不准再在我面前提他?”   阮歆棠无言以对,咬牙质问:“不是你让我发誓的??”   “我允许你提他名字了?”男人清高的眉棱骨微扬,桃花眼笑意潋滟,“昨天刚警告过,今天就又犯错了。自己说,该不该受罚?”   “……你这叫钓鱼执法。”阮歆棠深吸一口气,双手抵住他的胸膛,气哄哄地想要推开他。   荆南翊没使力,任她推着。他后退了半步,笑看没来得及收力的小姑娘整个人往前跌进他的怀抱中,仿佛刻意投怀送抱一般。   阮歆棠一个踉跄,反应过来时,荆南翊已经托着她的脊背将她半抱起来。阮歆棠以为他要进行少儿不宜的活动,忙脱口而出:“荆南翊,我不想要。飞机,我的飞机!”   他忍不住笑了下,故意逗弄她:“没事,我让方怀向空管部门申请航线,来得及。”   “你,你放我下来。我不要,我要生气了。”她怕他真的像泰迪似的强来一发,急得都快哭了。“荆南翊,我晚上真的要去开会,你快放我下来。”   “那这次的惩罚?”   阮歆棠浑然不觉落入了他的圈套里,可怜巴巴地央求:“哥哥,我能不能先欠着?”   荆南翊高深莫测地睇着她,“提了两次,惩罚两次。”   “……好。”   荆南翊得留在南城忙集团内部组织结构调整与工作交接的事情,即使再想与阮歆棠待一起,也只能送她到机场安检口。   他托起小姑娘的脸,温柔嘱咐:“到了给我打电话。”   “好的呀。”   “不亲一下?”   大庭广众下阮歆棠有点不好意思,她压了压鸭舌帽,“我好歹是个公众人物。”   “嗯,那先欠着。”荆南翊笑了,“我的糖糖,越欠越多了;到了还债的时候可别哭。”   阮歆棠伸手攀上他托着她脸颊的大手,承诺道:“一个月以内能拍完,我会有几天休息、调整时间,拍完就来找你。”   荆南翊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弯唇:“去吧。”   阮歆棠排着安检的队伍,快轮到时回过头往后望了一眼。荆南翊还在原地,手插裤兜,长身而立,说不出得清隽好看。   荆南翊见她转过身来,笑了一下,俊朗的眉宇间满是温柔缱绻。紧接着,他就看到小姑娘拖着行李箱离开队伍,蹭蹭蹭跑回他面前。他笑着,问道:“怎么,舍不得哥哥?决定不走了?”   阮歆棠仰视着他,瓷白小脸透着一股认真:“荆南翊,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   闻言,荆南翊面色微沉。   阮歆棠看到他变脸,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荆南翊见状,直接长臂一展,将作死的小姑娘拎到身下,“怕什么?怕我吃了你?”   “没。”阮歆棠摇摇头。   “没什么?听好,我真的会吃了你。”荆南翊紧紧攫住她的目光,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地往外蹦:“现在你告诉我,算不算在一起了?”   阮歆棠:“算的。”   荆南翊不满意,冷峻的脸部线条泛着冷,“想清楚再回答。”   阮歆棠:“在一起了。”   “还有呢?”   阮歆棠想了想,一股脑儿往外倒:“哥哥再见,我会想你呢。晚上收工后会给你打电话,睡觉觉前会对你说晚安,每天早上想你一次,晚上想你一次。”   荆南翊面色稍霁,深深地凝望她,“最重要的一点没说,照顾好自己。”   “喔,哥哥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是说,你要照顾好自己。”荆南翊摸了摸小姑娘软软的小耳朵,柔声道:“另外,要跟剧组男演员保持距离,我也会跟女同事保持距离,知道了吗?”   **   会议开了三个小时,结束时已经快十一点了。窗外灯火幢幢,CBD大楼中从不缺乏加班族。   卫知月全程参与会议,有她在场,阮歆棠基本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一来是因为卫知月性子强势,二来则是因为,阮歆棠心里藏着事,不免气势全无。   卫知月请吃夜宵,吃完夜宵后,她顺路送简温与阮歆棠回家。   简温下了车,与卫知月道别后,不忘嘱咐阮歆棠:“今晚早点睡,明天我们飞宁波。”   象山影视城的拍摄即将收尾,虽然阮歆棠在那边没有戏份,但简温觉得还是要带她过去待两天,同时也可以拍拍花絮。   阮歆棠挥挥手,弯眸笑道:“知道了呀。”   卫知月发动引擎,开过一个红绿灯后才勾着红唇笑道:“你今天心不在焉的,有心事?”   阮歆棠正纠结如何与卫知月开口,猝不及防被卫知月这么关怀了一下,她心中的愧疚感更甚。   红灯,卫知月踩下刹车,转过头朝阮歆棠眨了眨眼睛,促狭笑问:“不会是感情上的事儿吧?遇到问题了?歆棠,我们公司的艺人谈恋爱需要提交报告,培训的时候没人和你说过?”   阮歆棠惊诧,但看卫知月的反应又觉得她应该并不知道自己与荆南翊在一块儿了。   “卫总?”   卫知月莞尔,“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卫知月:因为就是我和荆南翊一起阴你的呀!意外不意外,开森不开森OvO ―――――― 应该会在18W字以内完结,番外看情况   ☆、第 35 章   阮歆棠半开玩笑道:“你并不知道, 而是在诈我。”她初入乐未的时候, 公司的培训课程中有危机应对相关内容, 对艺人的要求是尽量先不要表态, 因为公司会安排公关部或合作的公关公司进行处理。其中就提到了,有些记者会使用诓诈手段。   卫知月于是顺着她的话笑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到了小区门口,卫知月看着副驾驶上一动不动的小姑娘, 笑道:“怎么,想赖我车上了?”   阮歆棠按上车窗,转过上半身郑重地看着卫知月:“卫总,有件事我想和您坦白。”   卫知月左手手肘支着方向盘,美眸饶有兴致地打量她,“看起来似乎不是件好事。”   阮歆棠开门见山:“我和荆南翊复合了。对不起,卫总。……公司如果想要对我的发展路线做出调整,不管是什么样的调整,我都能接受。”   卫知月盯着她瞧,整张明艳的脸不辨喜怒。阮歆棠忐忑地迎着她的目光,小手紧紧攥着, 指尖抵进掌心。   受原生家庭影响,除了荆南翊以外,阮歆棠一直都是别人真心待她一分、她愿意回之两分的性格。   她与卫知月虽然是因为共同的敌对对象才有了交集, 但卫知月毕竟在她孤立无援的时候向她抛出橄榄枝,而且后续资源也都一个接一个的给。如今她与荆南翊复合,心底不免对卫知月滋生出满满的愧疚感――本以为是盟友,悉心培养后发现对方投入敌营, 换谁谁都得气炸。   卫知月一瞬不瞬地审视她,隔了好一会儿才笑容明艳地问道:“你是说愿意听从公司安排?”   “是。”   卫知月忽而一笑,“行吧,到了调整定位的时候,希望你可以记得今天的话。”   阮歆棠抿了抿唇角,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卫知月没有问她想说什么,只勾起唇角安抚了两句:“你没什么对我不起的,公司层面,我们互惠互利。私人层面,我和荆南翊不算有仇。”   卫知月本想开诚布公地告诉阮歆棠,乐未签她是自己与荆南翊做的一个局。但转念一想,说出来以后她必然恼怒,到时候恐怕又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也未可知。不如就继续瞒着,左右等荆南翊自个儿去坦诚。   卫知月笑道:“恋爱报告就不用打了,当我特批了。回去吧,晚安。”   **   阮歆棠回到剧组的第一天,主演中就有人就笑着调侃:“看来这几天休息得不错,歆棠,你还是胖一点好看。”   阮歆棠与荆南翊待在一块儿的这两三天里基本没有忌口,她长期处于on diet状态,甫一吃得多一点就容易有罪恶感。回到酒店一上秤,液晶屏上明晃晃显示47.20kg的字样。   简温大吃一惊:“你怎么突然胖了这么多?”两个礼拜前健身房的课程结束后,她看着阮歆棠称的体重,才八十八斤。   阮歆棠自己也有点惊讶,颇为丧气地说:“看来又要开始减肥了。”   简温将她拉到面前仔仔细细看了看身上的肉肉,“其实也还好,不算明显。可能是长期节食,然后你这几天没管住嘴,才会这样。”九十四斤对于走小花路线的女明星来说,在合适的体重范围之内,但关键是,阮歆棠下一部戏一个半月后就要进组了,角色对演员体型有要求。   简温考虑了一会儿,说:“时间还很充裕,这段时间先从饮食上下手,等杀青了,再安排健身塑形。”   三分钟后,阮歆棠的奶茶外卖到了。简温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阮歆棠对热量把控向来有分寸,当即承诺:“我就喝两口,今晚不吃晚饭了。”   回到剧组的第一天晚上,阮歆棠依言与荆南翊视频。荆南翊在公司加班,他走到落地窗前站定,给她看窗外璀璨的灯火。   “那我会不会打扰你工作?”   荆南翊微微扬起唇角,“我需要休息一下,补充能量。”   阮歆棠指腹摸了摸手机屏幕,弯眸笑道:“给你摸一摸。”   荆南翊狭长风流的桃花眼眯起,嗓音低沉透着一股磁性的不正经:“哪里都能摸?”   阮歆棠顿时想起他在床上的撩人手段来,不自知地红了脸。   荆南翊笑了下,体贴转移话题:“今天都干了什么?”   “一整天都待在剧组看戏,做了一些笔记,和导演聊了聊人物后续的成长变化,配合男主演走了几遍思念女主的戏。”   “哪种思念?”   “睹物思人。”   “嗯,我明天往你那儿寄几件衬衣过去。”   阮歆棠不解,正要开口询问,就听见他慢悠悠地说:“都是我穿过的。”   “……”   翌日下午,快递就抵达阮歆棠入住的酒店。   简温以为是粉丝寄来的礼物,拆开一看,结果里面装了四件洗干净的白衬衫,高奢牌子。   优秀的职业素养令她猜测出一种极为可能的状况,当即给留在片场的阮歆棠发微信:【你小心点,私生好像找上门来了!】   阮歆棠:【怎么了?】   阮歆棠:【对了,我那个快递你别拿。】   简温看了一眼拆完的包裹,回:【???】   这个装了野男人衬衫的包裹是酒店代签,简温回酒店的时候前台提醒了一下,于是她便带回房间了。   阮歆棠:【朋友寄的,比较私密,拜托拜托啦,不要拿喔。】   简温顿时明白过来,胸口啪地砸了块陨石,差点喘不过气来。   简温:【你别告诉我,你瞒着公司搞地下恋情。】   简温:【你知不知道这情况多严重?你在上升期啊姑奶奶!!】   简温刚想劝她分手,就看到屏幕上跳出阮歆棠的新消息:【卫总知道,允许了。】   简温:【???】   简温:【你是和卫大少爷谈恋爱?】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卫知月会有其他理由来允许公司主推的女艺人在事业上升期恋爱。   阮歆棠:【不是,是荆南翊。】   简温揉了揉眼睛,看了好几遍屏幕后,默默起身把包裹收拾好。   下午五点,简温开车去接阮歆棠。上了车,等开出一段距离后,阮歆棠才笑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简温挑眉,“惊讶什么?你和荆南翊?”   “是呀。”   “他以前不是封杀你来着么,稍微想想,就能想通了。不算太意外。”   简温顿了一顿,问道:“他把衣服寄过来……是要来探班吗?”那怎么只寄衬衫?还偏偏是引发无限遐想的白衬衫?   蓦地,简温了悟,忙揭过这个话题:“算了算了,你和荆南翊的事我还是不打听了,免得被灭口。”天,差点就问到不可描述的红戒线了!   阮歆棠在这方面的敏锐度不高,直到视频的时候荆南翊往她微信上发了一个网页链接。   页面以豆蔻色为主色调,简洁大方。   阮歆棠:“它向我请求调用摄像头。”   “嗯。”荆南翊似笑非笑地看着屏幕中软软一团的小姑娘,嗓音低缓:“衬衣收到了吗?”   阮歆棠点点头,起身走到衣柜前拉开衣柜门,“你要我今天抱着它睡觉吗?”   荆南翊那双平行微翘的桃花眼里勾起i丽笑意,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袖口,接着轻启薄唇:“我希望可以看着你穿上,当裙子穿,现在。”   “……!”   荆南翊低笑,语气轻缓温柔,眼中尽是缱绻笑意:“糖糖不愿意么?”   “这,这……这不行!”阮歆棠砰地一声关紧衣柜门,绯红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男人的嗓音柔缓中透着一股魅惑:“作为交换,哥哥给你看腹肌,嗯……其他部位也都可以,比如……”   “你别说了,”阮歆棠呼吸吃紧,红着脸飞快地说,“谁想看了!”   “我啊,我想看,想看我的糖糖。糖糖给看么?”   “不给看。”   “糖糖这是想让哥哥亲自飞来帮着穿?”荆南翊笑了下,歪头看着她,如同一只性情温顺的大型萨摩耶。   阮歆棠伸手捂住手机摄像头,咬着唇瞪他,“你怎么总是欺负我。”   荆南翊看着黑乎乎的屏幕,笑道:“没办法,偏偏只喜欢欺负你。把手移开,乖。”   阮歆棠看着胡桃色衣柜门,神思不由开始荡漾。她深吸一口气,迅速吐出几个字:“等下次见面再穿。”   荆南翊笑着,“脸红成什么样儿了?给哥哥看看。”   阮歆棠把按住摄像头的手掌移开,嗫嚅道:“也……没有很红吧?”   “很红,像苹果一样,想……”荆南翊故意停顿稍许,不怀好意地吐出最后一个字:“吃。”   “你这个人怎么一天天的都……”阮歆棠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他。   荆南翊笑得清风朗月,身上泛出静水流深的气质,仿佛刚刚那个说着荤素不忌的话的人根本不是他似的,“因为啊,我这个人一天天的都想着另一个人。而那另一个人呢,脸皮可真薄,床上做起来热情似火,但平时说两句却说不得。”   阮歆棠抡起手边的枕头,恨不能隔着屏幕砸过去。   荆南翊眯了眯眼,弯唇浅笑:“太可惜了,砸不到。后天剧组该转场成都了吧?下周我会去成都视察子公司,届时定会满足阮小姐的施虐欲。”   受乔楚伊影响,阮歆棠一听见“施虐欲”之类的词汇就控制不住地浮想联翩。她至今记得曾经做过的那个荆南翊要她喊主人的鬼畜梦境,于是试探着问他:“荆南翊,我问你,你喜不喜欢玩点刺激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有小天使问退婚原因,其实浅层次原因前面就写出来啦。退婚的浅层次原因是糖糖在青春期末尾对母亲的反抗,深层次原因会在后文讲到呀。   ☆、第 36 章   荆南翊饶有兴致地笑看她, 语调微微扬起:“有多刺激?”颇有一种我家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期待感与自豪感。   阮歆棠一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就知道这狗比男人肯定是误会了, 忙不迭否认:“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别多想。”   荆南翊笑了一声, 磁性悦耳,“那你说说,我多想的那一层是哪个意思?”   阮歆棠羞得匆匆别开眼, 不敢去看他,“我要睡了,晚安呀,明天再……”   “都可以。”他骤然笑道。   “啊?”   荆南翊唇畔噙着笑,温柔地看着屏幕中娇羞的小姑娘:“不管多刺激,哥哥都能配合你玩儿,只要是你能玩得了的。”   “……谁跟你说这个了!”阮歆棠赶紧按断视频通话,脸颊滚烫得仿佛顷刻就要烧起来。   微信上跳出新消息,荆南翊发来的:【宝贝儿,玩我也成。】   阮歆棠智商一时短路,亟不可待地点开乔楚伊的聊天界面, 跟她说:【初一,你那些bdsm存粮千万不能发给荆南翊!!】   乔楚伊秒回了一个滑稽笑的表情,然后又发来一句:【噢哟, 有意思。】   阮歆棠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乔楚伊:【你真的不是故意提醒我,要我给那位发过去?】   “!!!”   阮歆棠忙发语音过去:“当然不是!乔楚伊!你要是敢发,我就弄死你!”   乔楚伊发来视频通话请求,阮歆棠接受后, 乔楚伊兴奋的脸蛋出现在屏幕中。   “你们是不是玩什么限制级画面了?快分享给姐妹儿听一听,不枉姐妹儿带你发现新世界啊!”   “我在剧组呢,哪来的限制级?”   乔楚伊摸了摸下巴,“我听你这话,似乎很有怨言啊,是不是想那位想得睡不着觉?寂寞难耐大糖糖?”   “我看你倒是挺寂寞难耐的,儿子呢?”   “你儿子睡了,死冬瓜,一天天吃得比牛多,睡得比猪早。我下午想撸它,它竟然敢挠我!那么问题来了,猫肉怎么炖比较好吃?”   “建议易子而食。”   “哇,阮歆棠,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有了男人后,不要我就算了,还想把儿子送给别人吃掉!”   “不是你要吃你儿子的?”   “不,我要吃的是你儿子。”   哔哔叨一番后,乔楚伊好心提道:“糖糖,我听人说,有人看见温Z意最近频繁出入荆家。南山别墅那块,不止一次了。”荆家在南城房产众多,但南山别墅是主宅,荆父荆母与荆南翊一般都住那儿。   阮歆棠唇边的笑容淡下来。   “还有件事。”乔楚伊叹了口气,“你知道荆南翊要离开华森了吗?”   “什么?”   “据说,是荆叔叔知道了你们俩复合的事情,没同意。荆南翊反正……就跟荆叔叔闹上了,结果就要被荆叔叔踢出华森,现在正在离职交接。”   听完乔楚伊的话,阮歆棠垂下脑袋缄默许久。   乔楚伊心有不忍,安慰道:“你放心吧,他肯定不会放弃你们这段感情的,不然也不会连被戴绿帽的事情都能忍下来是吧?”话一说完,乔楚伊就后悔了,绿帽这事好像还是不提比较好。   乔楚伊赶紧换了个话题方向,给阮歆棠支招:“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看看叔叔阿姨吧?叔叔阿姨以前多疼你啊,现在说不定就是一时生气,多接触接触就好了。要我说,你上次回南城,就应该去看看阿姨的。”   当年的事毕竟闹成了那样,荆父荆母不可能对她没有隔阂。关于这层隔阂的消融,有一个非常简单且一劳永逸的办法,只要将当年所有的隐情和盘托出。但她不是过河拆桥的人,褚闻帮助她摆脱桎梏、实现了人格上的独立,她如何也不能为了一己私欲置他于不顾。   再者,以荆南翊的性子,一旦知道各种委曲,他不见得会放过褚闻。   阮歆棠一晚上没有睡好,同样没有睡好的还有简温。今天是《宫未央》的发布会,除了主创会出席外,发布会上也会公布主题曲――也就是说,唐瑶会一同出席发布会。   阮歆棠换了个助理,原来的助理今年考上了北电导演系。新助理小葵是个精力旺盛的女孩,毕业的学校不太好,但个人能力十分出众;卫知月的意思是想让她跟在阮歆棠身边历练个两三年,然后走简温的路线转经纪人或者进公关部。   化妆的时候,简温不在场,小葵轻声问阮歆棠:“棠棠,今天简温姐会和我们一块儿去吗?”当初她刚进乐未,就从一同进来的同事那儿听说了唐瑶曾经的经纪人是简温。   三年前,唐瑶凭借一档选秀节目名声大噪,紧接着就跟乐未打了场解约官司。听说,唐瑶当初刚参加选秀的时候全网黑,是简温给她定了心直口快的天真善良少女人设,才使得她在后期逆风翻盘、为日后成为一名流量爱豆奠定了基础。   同时,唐瑶也是简温带的第一个艺人。解约事件一出,简温遭公司冷落大半年,然后才陆陆续续签了两三个小艺人,直到后来成为阮歆棠的经纪人。   阮歆棠点头,“会去,你不用担心简温姐的事,她能处理好的。”   小葵“哦”了一声,便知趣地不再多言。   发布会在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车上简温预演了下媒体提问环节记者可能会提出的问题。   简温:“这个问题你不要回答,保持微笑就OK。”   “好。”   简温翻了翻手机备忘录,“最近棠棠的《初恋一生》正在热播中,部分观众对你扮演的姜小烟不太满意,你是怎么看待的呢?”   阮歆棠答完后,简温微微颔首表示满意,又问她如何看待风评屡次不如配角的事情。   事实上这些问题简温大可以让团队写好回答策略,再让阮歆棠背出来。但她始终秉持让阮歆棠自己来答的理念,这样才能走得长久。阮歆棠现在走的是清纯小花路线,人设这种东西,唯有从自我出发,才能尽量保证不会坍塌。   小葵举了举手,简温转眸看她:“怎么了?”   小葵挠挠头,看了看阮歆棠又看了看简温:“我们接的好像都是单一设定的角色,以后会尝试其他角色吗?”其实她本身想问的是阮歆棠的定位问题,但一旦问出口就会提及唐瑶,因此话出口前还是决定换个更加委婉的提问方式。   简温面露两分不虞,转瞬即逝,只说:“看公司安排。”   小葵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忙做了个封口的动作。简温噗嗤笑出声,揉了把她的脑袋:“想问就问,都是自己人,就算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也不打紧。棠棠的发展方面,公司有特别安排,我们能插手的地方不多。”   阮歆棠笑了笑,半是自嘲地开玩笑说:“我自己也橘子没有什么话语权呀。”   “谁让卫总特别器重我们棠棠呢。”小葵喜滋滋地笑起来。   简温笑着拍了下小葵,“怎么被你说得跟古代妃子争宠似的。”   冤家路窄,他们下车后刚走进酒店大厅就遇上唐瑶一行人。唐瑶大大方方地朝阮歆棠打招呼,笑容热络:“嗨,歆棠。”   阮歆棠笑着走上前,“好巧。”   “不巧啦,飞机差点晚点。”唐瑶朝她眨了眨眼,接着看向她身后的简温,笑盈盈地喊:“简温姐,好久不见。”   简温从阮歆棠身后往前走,客套笑道:“好久不见。”   唐瑶胶原蛋白充足的脸蛋上溢满笑,可爱娇俏:“找个机会我们一块儿吃个饭吧,一直没有机会感谢您曾经的照顾。”   伸手不打笑脸人,简温回以一笑:“好啊。”   发布会顺利举行,主题曲发布后唐瑶现场演唱,背后的大屏幕播放剪辑出来的片花。   接下来的环节,主演依次上台,介绍了角色并玩了两个活跃气氛的小游戏。阮歆棠出道有段时间了,今天她也来了不少粉丝。有个刚上大学的女孩子作为粉丝代表带着自己做的布偶娃娃上台,递给阮歆棠,神色间难掩激动:“棠棠,不要管别人怎么说,我……反正……”   阮歆棠伸臂揽住她的肩膀,垂眸浅笑:“慢慢说。”   女孩捂住嘴巴,带着哭腔喊道:“棠棠你是最棒的,小软糖会永远支持你!”小软糖是阮歆棠的粉丝团。   小葵知道这个粉丝因为网上舆论而心疼阮歆棠,她能理解粉丝的心情,并且因为在阮歆棠身边工作而不免共情。她低头看了看手中唐瑶助理请的咖啡,又觉得简温也十分不容易。   小葵抿了抿唇角,对身侧的简温说:“姐,我去上个洗手间。”憋好久了。   简温的目光凝聚在台上,“去吧。”   走出宴会厅左转就有洗手间,安保专门隔开来将这边的洗手间给艺人与工作人员使用。现在艺人们大多都在台上,工作人员也都在台下待命,因此洗手间内空空荡荡,隔间门全是绿色状态。   小葵走进就近的一间隔间,关上门后刚解开裤子腰带,就听见外面传来哒哒哒的高跟鞋声。   紧接着,唐瑶的刻意压轻的声音响了起来,似乎正在打电话:“简温?”   ☆、第 37 章   “呵。”唐瑶冷笑一声, 讥讽道:“没有我能有她的今天?她一个小小的助理, 要不是我给了她机会, 她得猴年马月才能翻得了身了吧。”   “确实有点能力, 不过啊,黔驴技穷了呗,看看阮歆棠现在被她带成一副什么样子?全网嘲了吧, 哈哈哈哈。”   小葵大气不敢出,立马拿出裤兜里的手机,点开系统自带的录音机进行录音。不过唐瑶没再多说什么,“好了,我心里有分寸,挂了。”   外头传来自来水流泻而下的声音,不久水声停了,高跟鞋声远去。   没录到有价值的内容,小葵丧气地把录音删除掉,心想:没想到唐瑶私底下竟然这么过分。   发布会结束后,小葵纠结要不要把这事跟简温说一声。刚到酒店, 简温就接到唐瑶的电话,小葵听见她笑着拒绝了唐瑶的邀约。   简温打完电话后,阮歆棠笑道:“每次提起唐瑶你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刚刚真怕你会跟她吵起来,之前在发布会也是。”   简温扶了扶额头,“我也没指望她对我多感恩戴德,只要当做不认识就好了。跟她交际, 我真的是……”简温摆摆手,不欲多谈。   小葵有些为她打抱不平,鼓起了腮帮子。   阮歆棠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腮帮子,弯眸笑:“怎么气呼呼的?替你简温姐生气?”   **   唐瑶将手机扔上茶几,啪嗒一声响亮。她双手环胸,杏眼轻微往上吊,少了几分人前的娇憨清丽。   经纪人:“拒绝了?”   “拒绝了。”   “一会儿再打一个。”   唐瑶略一思忖,猜测道:“你说那小丫头会不会压根没想去简温面前邀功?”   “再等等,实在不行,就换阮歆棠。”经纪人抿了一口清茶,言语间有胜券在握的笃定:“那小丫头要是个有能耐的,不光会去阮歆棠面前邀功,还会把简温这事搅一搅。”   “不行,阮歆棠那个方案我早就说过我不同意,我不会踩着朋友去获取热度。”唐瑶的态度十分坚决。   经纪人淡笑:“又不是第一次了,简温以前不算你朋友?”   唐瑶深吸一口气,“温Z意不一样。”   “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经纪人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这是你首场个人演唱会,只要热度够、办得够成功,公司……”   “温Z意这事再说吧,退一万步讲,从阮歆棠下手风险系数很高。”唐瑶顿了一顿,继续说:“荆南翊不是吃素的,他要是查到点什么,我就不用混了。”   “如果从阮歆棠和温Z意下手,团队绝对不会联系营销号联动,你放心,绝对安全。再说了,他们那事儿不是你偷听朱歧打电话才听见的么?怎么怀疑都怀疑不到你头上吧?”经纪人莞尔一笑,“我们倒是还能再炒一个姊妹情深的人设,你和温Z意的感情说不定也能更上一层楼。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   剧组离开宁波前,唐瑶又给简温打了两通电话,态度诚恳得令简温万分讶异。一直到了成都,新一轮拍摄开始后,唐瑶都还在打简温电话。   阮歆棠于是说:“简温姐,如果你决定去,我陪你去吧。“   “不去。”简温找了个借口支开小葵,问阮歆棠:“我倒是忘了问你,打算公开吗?”   这显然就是问她和荆南翊那档子事。   阮歆棠还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思及荆父与荆南翊近来不合的传闻,下意识放轻声音说:“暂时不会。”   “这就好,我也不支持你公开。你感情上的事我是不了解,不过就算要公开……还是定下来的时候再公开比较好,女艺人们大多这样处理。即使被拍到也无所谓,不承认就是了,就说只是朋友。但你们最好还是小心点,别真被狗仔偷拍。”   简温没有说出口的那层顾虑是,万一荆南翊与阮歆棠哪天分手了,阮歆棠在名声上总归会吃亏一些。   阮歆棠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提起:“对了简温姐,他这周会来成都,周四晚上来看我。”   简温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阮歆棠知道她想说什么,红着脸飞快地嗫嚅了一句:“不会影响第二天拍戏。”   简温次日傍晚就在酒店前台遇见荆南翊一行人办理入住,他穿着长款风衣,肩宽腰窄,身形清瘦修长。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荆南翊不是娱乐公司大老板,简温认为自己说不定会上前攀谈、争取把他签下来培养成流量小生。   片刻后,荆南翊似有感知一般,微微侧过身子朝她望过来。清隽的脸上浮起礼节性淡笑,“简小姐。”   简温扬起笑,“这么巧,荆总怎么也住这家酒店?”这家酒店只有四星级,但胜在离片场近,开车不到十分钟,因此导演与几个主演都在剧组的安排下选择住在这里。不过也有对住宿条件要求比较高的,比如男主角与执行制片人就住在十公里外的五星级酒店。   荆南翊面对她的明知故问,难得好脾气地浅浅一笑:“确实很巧。”   林特助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能不巧么?”   与荆南翊等人道别后,简温转身就给阮歆棠发短信:【荆南翊身边有个特别有气质的助理,这事你知道吗?】   阮歆棠在拍戏,半个多小时后才回道:【是吗?】   简温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心想,那就是不知道了。   她手指飞快地在输入框中打字:【我觉得这说不定是荆崇安排的,会不会是荆家钟意的儿媳妇人选?】   在简温按下发送键之前,阮歆棠来了一条新消息:【你说的是林姐姐吗?她是荆南翊父亲的心腹之一,在华森工作十几年了。】   简温:【十几年?林特助工作十几年了??】   【是的,林姐姐只比荆叔叔小十岁,先生是大学教授,儿子已经上初中了。】   此刻,林绵绵刚向荆崇汇报完今天的工作内容。她的职位虽然只是副总助理,但级别在高级经理以上、比肩各事业部总监,直接向总裁或董事长述职。   五分钟后,林绵绵敲开总统套房的门。   方怀开了门,请她进去。荆南翊坐在欧式描金沙发座上,垂眸看着手机屏幕浅笑。   不消多说,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与阮歆棠有关。   林绵绵轻轻咳嗽了一声,“荆总。”   荆南翊未抬眸,心情还算不错,“董事长有什么新指示?”   “成都子公司视察行程今天可以结束,明天下午您需要代表董事长出席RTCE国际互联网论坛。”   荆南翊起身,理了理挺括的西服,“不去。”   林绵绵:“董事长说……”   荆南翊抬起手腕看了眼百达翡丽,“晚上再说,我要去接夫人下班了。”   荆南翊在车内等了一个小时,才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阮歆棠。   阮歆棠一上车就看到男人板着脸,她粲然而笑:“导演临时讲了场戏,我们今天状态都还不错,就拍掉了。”   荆南翊清冷疏淡地看着她,深邃俊美的眉宇微蹙,“我就这么见不得人?”非要他来片场附近这家高档会所的VIP车位等,不就是为了不被别人看到吗?   司机听见自家老板的怨怼语气,默默按下后座挡板。   阮歆棠扑到他身上,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安抚性的柔吻,“久等了呀,哥哥。嗯……想要什么补偿?”   荆南翊托起她的脸,眼睑下垂,纤长的眼睫毛轻轻扇动,深深地注视她的脸蛋。   阮歆棠弯唇,乌眸明净:“再亲一下,就不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男人抿着唇角,嗓音低沉磁性,“解锁三个新姿势作为补偿。”   阮歆棠闭上眼睛,有些无言以对。解锁新姿势这种事……不是向来都由他主控的吗?就算她不愿意,到了那个节骨眼上,还不是被他折腾得什么都能应下来。   男人的长指勾勒着她的脸颊,指腹粗粝,摩挲间激起面部肌肤敏感的神经末梢。他低下头附到她耳畔,对着小姑娘已然绯红的小耳朵吹了一口气:“四个。”   阮歆棠:“……”   没有得到回答,他便张口咬住她的耳骨。阮歆棠顿时感觉到有一股酥麻从脚底板窜上来,酥酥麻麻遍布四肢百骸。   “五个。”他贴着她耳骨,亲昵地说。   阮歆棠被他磨得受不住,双手推着他胸膛,认输:“你想几个就几个,可以了吗?别咬我,你正经一点。”   荆南翊满意了,笑声低沉磁性,“那我们吉利点,就……八个吧。”   “……”   阮歆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个不可描述的问题。她企图从他怀里下来,但男人的双臂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她只好就势坐进他怀中。   阮歆棠:“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荆南翊自然不会让她这么容易就把话题揭过去,他浅浅勾唇:“去解锁新姿势如何?”   阮歆棠忍不住了,小手按上他的脸,“能不能就我们俩的时候再说这些话。”   虽然隔音效果好,但她真的感到好羞耻啊……   荆南翊任她按着,笑道:“就我们俩在床上的时候,你不也羞羞?”   阮歆棠气得去掐他脖子,“你再说,你再说!”   荆南翊见她又羞又恼,不由笑了起来。阮歆棠更气了,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打。荆南翊大掌握住小姑娘的手腕,归并至一处摁住,似醉非醉的桃花眼里溢满缱绻笑意:“好像打不到了。”      ☆、第 38 章   阮歆棠怕他不知收敛, 忙道:“别闹了哥哥, 在外头呢。”   荆南翊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小姑娘柔软的发顶, 黑眸含笑, “不是不喜欢喊哥哥?今天倒是喊得挺欢,像叫……”他贴着她的耳朵吐出一个字,不出所料地看着怀里小姑娘瞬间羞成一只美味可口的熟虾。   因着这句揶揄, 阮歆棠说什么都不肯再搭理他。车门被锁死了,她下不去,于是就气鼓鼓地别过脑袋用后脑勺对着他。   荆南翊揉揉小姑娘耳朵,放柔嗓音:“哥哥错了,哥哥一直都是一个坏蛋。”   阮歆棠咬了咬下唇,问他:“那你以后在外面还欺不欺负我了?”   荆南翊笑了,“不敢,以后只被你欺负。”   “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她嘀咕了一声,同时一脚踩上他锃亮的高定皮鞋。   荆南翊垂眸浅笑,凑近她的脸颊,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 “糖糖这是变着法要哥哥收拾?”   “你刚刚不还说愿意被我欺负?”   “愿意,怎么不愿意。”荆南翊放开她,笑道:“坐好, 我们去吃火锅。”   晚高峰的成都路况良好,车子一路顺畅抵达目的地。这家火锅店对客人的隐私保护十分完善,电梯从地下车库直通VIP包厢。食材已经备好,除了火锅食材以外, 还有不少阮歆棠爱吃的甜品,提拉米苏、抹茶慕斯等等摆了小半圈的第二层桌子。   阮歆棠这几天都是清水煮白菜地吃着,严格控制饮食。这一下子看到这么多诱人的小蛋糕,差点没忍住。荆南翊拿了块巧克力慕斯给她,她接了过来,心想就吃这一块……当做cheating day。   很快,阮歆棠又就着荆南翊的手吃完一块红丝绒蛋糕、一个草莓雪媚娘。当荆南翊问她接下来想吃哪个的时候,她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今天的热量摄入有点过分了。   阮歆棠赶紧从他怀里钻出来,拿起白色餐巾擦了擦唇角,“不要了,我吃饱了。”   荆南翊弯了弯唇角,大手按住小姑娘的后颈,将人带回怀里,“都是哥哥逼你吃的,接下来想我逼哪块?”   荆南翊伸手指了指,深邃的眉眼温柔缱绻,眼底漾满宠溺的笑:“巧克力还是抹茶?慕斯?熔岩蛋糕怎么样?”   这让阮歆棠想起年少时期。   傅茵蔓对她的体重有严格的要求,平时别说是蛋糕,连米饭都是不给吃饱的。她生性嗜甜,但又怕傅茵蔓生气,于是就会要荆南翊假装逼着她吃各种她想要吃的蛋糕、冰淇淋以及其他甜品。   等到早上称体重的时候,傅茵蔓一生气,阮歆棠就会低下头乖乖挨训,然后委屈地透露出是荆南翊非要她吃的。傅茵蔓便不再多说什么,最多勒令她今天只能啃黄瓜,每每如此、屡试不爽。   阮歆棠摇摇头,“真的吃饱了,不吃了。”   荆南翊长指沾了点奶油,刮在小姑娘挺翘鼻尖,“真不吃了?”   “肚子都要鼓起来了。”   “那我检查检查?”说罢,他作势要掀她上衣衣摆。   阮歆棠慌忙按住他的手,净白小脸皱成一团,“再动手动脚我就生气了!”   荆南翊笑着摸摸小姑娘脑袋,“嗯,那回去再检查。”他往她唇角抹了点奶油,笑道:“特别喜欢糖糖没有吃干净的样子,特别乖特别可爱,看得我都渴了。”   阮歆棠:“……”   他的嗓音低哑下来,低头贴着她下颌,无限旖旎:“怎么办好呢?”   他的呼吸灼热,酥酥麻麻地喷洒下来,阮歆棠顿时有些不好了。她嗓子发紧,因刚刚吃了两三块甜品……特别特别想喝水。   她指了指桌上的红豆汤,“荆南翊,我想喝这个。”   声音又软又娇,听上去就像是一种蛊惑的邀请。   荆南翊笑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伸手端起不远处的红豆汤,仰头灌了一口,旋即低头吻住小姑娘樱桃般的红唇。   荆南翊的大掌牢牢托住小姑娘后脑勺,炽烈的深吻如盛夏七月火热的阳光。阮歆棠呼吸被掠夺,几度喘不过气来,乌眸泛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荆南翊短暂地放开她的唇瓣,低笑:“傻瓜,要主动来抢我嘴巴里的空气。”说罢,他再度吻上她的唇瓣,难舍难分。   阮歆棠依言去抢他口腔中的空气,无意中加深了这个吻,换来男人野兽般的啃噬。   一室旖旎,不知过了多久,侍应生敲响包厢雕花木门。阮歆棠这才得以逃脱荆南翊的魔爪,伏在座椅扶手上大口喘息。   荆南翊也没有多好,他虽然肺活量足够,但经过一番天雷勾地火的深吻后,身上的燥热完全消不下去。他整了整西服,按下桌子侧边的红色键,示意侍应生不要进来。   在某些方面,男人总是比女人更难以忍耐。   荆南翊将小姑娘捞回怀里,黑眸深邃如潭,眼尾浮起动情的红,“糖糖,帮帮我。”   “……”   二十分钟后,荆南翊神清气爽地坐在鸳鸯锅前给小姑娘涮肥牛。   阮歆棠受了累,完全把控制饮食的念头抛之脑后,夹起肥牛沾了沾麻酱就往嘴巴里送,很快吃掉一小盘。   “肉好吃还是奶油好吃?”荆南翊将新涮好的肥牛与煮熟的撒尿牛丸一起放入阮歆棠小碗里。   阮歆棠一边吃一边露出满足的神色,“都好吃。”   “哥哥好吃还是奶油好吃?”荆南翊说完就笑了声,接着说:“要我说,还是糖糖最好吃。”   阮歆棠瞪了他一眼,埋头吃肉。   餐后,荆南翊揉了揉小姑娘发顶,笑道:“本来打算吃完饭去街头巷尾逛一逛,可惜你好像不大方便。”他知道她目前没有公开恋情的计划,他虽然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俩的关系、免得有不知死活的人觊觎他的小姑娘,但这毕竟是她珍之至重的事业。   阮歆棠仰起小脸望着他,乌眸明澈动人:“我可以全副武装,不被认出来就不要紧。”   荆南翊垂眸,散漫的笑容里带着两分认真:“我什么时候可以有一个名分呢,阮小姐?”   “你想要公开吗?”   荆南翊微微一笑,说:“我觉得隐婚听起来似乎也不错。”   这是他头一次在她面前提起婚姻,尽管他们曾有过十数年婚约。   阮歆棠抬眸看去,从他眼里看到了细碎流光。她知道他是认真的,然而在她的计划中,近几年都是没有成家这一条的。   阮歆棠垂下目光,轻声回道:“哥哥,我现在还小。”   荆南翊将小姑娘拽入怀中,垂眸浅笑:“好,那等我们糖糖想结婚了,我们再结。”   既然提到了结婚,阮歆棠不可避免地联想到荆父荆母。她想起乔楚伊说的话,荆父的反对、温Z意出入荆家的身影,以及荆南翊那一句当时听起来无甚感觉的“她是家母中意的儿媳妇人选”。   阮歆棠的脑袋靠在荆南翊胸膛上,心里堵得慌。她相信荆南翊,但同样不想看到荆家父子因她而闹得不可开交。   “荆南翊,你有没有事情想告诉我?”   荆南翊挑了下眉,唇畔勾起笑:“听说什么了?”   阮歆棠想问他是不是真的要被荆父赶出华森了,但又不想给他带来压力。虽然除了华森以外,他有自己的事业,而且做得风生水起,但她还是不想看到他背负流言离开华森。   荆南翊伸出手指碰了碰她的脸,笑道:“不肯说?”   阮歆棠摇摇头,“我好像给你带来麻烦,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那麻烦精就要待在我身边,不能再去祸害别人了。”荆南翊将她腾空抱起来,视线平视:“能先告诉我,这次给我带来什么麻烦了吗?”   阮歆棠盯着他的眼睛,“你告诉我,你最近遇到麻烦了吗?”   荆南翊审视了一脸认真的小姑娘好一会儿,饶有兴致地笑道:“听你这话,我似乎遇到麻烦了?”   阮歆棠转开脸去,细声咕哝:“那就没有吧。”   “支支吾吾,看来是想和哥哥玩点好玩儿的?”他笑了笑,附到她耳畔,压低嗓音不正经地吐出几个字:“到了床上。”   阮歆棠脑海中警钟大作,忙道:“不是说好今晚不会……那个吗?”   荆南翊抱着小姑娘坐到沙发上,二人挤在一处。   他抬眸看着她,眸色如浓墨般漆黑。   “说好不做,但要是小混蛋心里藏了事、又不肯说,那就不能怪哥哥用点特殊手段了。”   阮歆棠伸长手臂勾住他脖颈,换了个姿势爬起来,将他推倒在沙发上。局势瞬息转变,被推倒的荆南翊十分享受地眯了眯眼,唇角弧度渐深,“想对哥哥做什么?”   阮歆棠屈膝抵住男人腰腹,微微抿唇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佐料香味与浓郁肉香溢满整间包厢,覆盖了去油腻清茶的几缕淡香。火锅还在噗噜噗噜冒泡泡,轻微声响温暖着仲秋夜晚。   “荆南翊。”   她眨了眨眼,浓密卷翘的眼睫毛如翩跹蝶翼,盘踞在他的心上。他不由柔下眉眼,温声浅笑:“哥哥在。”   阮歆棠俯下身,轻轻吻上他的唇角,小扇子般的眼睫毛垂着,“荆南翊,你是不是很喜欢我?”   荆南翊侧过脸,将唇角吻转为唇上,贴着小姑娘柔软香甜的唇瓣答道:“你说呢?”   她往后退了退,不给他亲,问道:“你有多喜欢我?”   荆南翊想也不想,脱口就说:“如果再出一回褚闻那样的事儿,我就打断你的腿。”   “……”   “最好能由神明来审判,把我这辈子都赔给你。”   “……你就不能浪漫点吗?”阮歆棠有些丧气,松了手刚想从沙发上下去,就被男人拽住衣领拉回远处。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他身上,条件反射地用双手撑住他的胸膛。   荆南翊抬手捏她耳朵,笑道:“打断腿不浪漫?别怕,不会真打断,最多……没事,不会再出现那样的事,我会把你牢牢看住。”他的声音里是无尽的温情,像冬夜里的一簇簇篝火。   阮歆棠歪头笑着看他,双手依旧撑住他的胸膛,“那哥哥,你要把我看好好吗?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荆南翊笑了,眼底尽是温柔宠溺:“好。”他也曾不止一次在床事上磋磨她,半哄半逼着要她说出什么这辈子都只喜欢他之类的话;如今听见她真心实意地说出口,说出这句永远,他顿时整颗心脏都咚咚跳跃起来,感觉整个世界都亮堂了不少。   没有什么比你喜欢的人、你想要一个永远的人,也想要和你拥有一个永远更值得令人快乐了――哪怕,在这段快乐到达以前,曾经发生过让他不太愉快的意外。   阮歆棠弯唇,问他:“那你……会娶别人吗?”   搁以前,他定然会像刚才那般回一句“你说呢”,但此刻,他只想凝望着她,说一句:“这辈子,我只娶你,而你也只能嫁给我。”而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这么说了。   闻言,阮歆棠笑道:“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坏呢?我不想结婚,但又不准你娶别人。”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与对爱人的迷恋交织相错,形成了这样一个矛盾体。   荆南翊抱紧柔软的小姑娘,嗓音磁性勾人:“我们可以不结婚,但我们这辈子都要一直在一起。”   他对她的了解,即使不能说是透彻,但也绝不浅薄。他知道她的顾虑以及潜意识里对于婚姻的反抗,这没有关系,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其他的一切都是次要的。   他想要的,如果她暂时不想给,那他可以等――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秉持的信念,如今也不例外。 作者有话要说:  过了几天,荆南翊:我觉得我还是想结婚,肿么办TAT   ☆、第 39 章   回到酒店, 阮歆棠洗完澡趴在床上刷微博, 简温发微信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阮歆棠:【在酒店了, 顶楼。】言下之意就是和荆南翊在总统套房。   简温忠告:【别过火, 明天还要拍戏。】   阮歆棠羞赧,红着脸回道:【我们就盖着棉被纯聊天。】   简温:【呵呵呵呵呵。】   阮歆棠:“……”   简温:【我可相信了呢,呵呵呵呵呵。】   阮歆棠:“……”   下一秒, 阮歆棠就听见浴室那边出来动静。她抬起眼睛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洗完澡走出来的荆南翊。   男人上半身没有穿浴袍,胸肌紧实,再往下,是遒劲的八块腹肌,清晰分明的人鱼线没入裤衩之中。   阮歆棠下意识丢开手机、将棉被拖上来盖到鼻子下方,睁着黑白澄澈的大眼睛问他:“我们今天就盖着棉被纯聊天的吧?你不会言而无信的是吗,哥哥?”   荆南翊勾唇浅笑,“当然,过来帮我吹头发。”   阮歆棠掀开被子跳下床,驾轻就熟地一只手举起吹风机, 另一只手拨弄男人濡湿的黑发。他的黑发因沾水而软软趴着,充斥一股无害的奶狗气息。吹风机嗡嗡声响不大,阮歆棠一边帮他吹头, 一边笑道:“你还是头发放下来好看,有少年感。”   “那等我以后有白头发了,还有少年感吗?”   阮歆棠粲然而笑,没想太多就说道:“有, 只要那个时候帮你吹头发的人还是我。”   荆南翊抬手扼住小姑娘手腕,将人拽到腿上。   天旋地转,阮歆棠反应过来时,她的脑袋已经枕在男人穿着大裤衩的腿上。   荆南翊垂眸瞧着她,动情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带着不动声色的审视以及跃跃欲试的野性。如蛰伏的兽。   吹风机的声音还在嗡嗡响着。   阮歆棠按下off键关掉吹风机,看着他漆黑深邃的眼眸,不自知地撅起唇角:“荆先生,不能影响我工作。如果今晚你越界了,那以后就不准来探我班了喔。”   荆南翊粗粝的指腹抚上小姑娘细嫩脸颊,轻轻摩挲。他紧紧攫住她的目光,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今天怎么回事?喜欢往哥哥心上种草莓?”一句两句,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情话简直信手拈来。   荆南翊碰了碰她唇角,继续笑问:“以前怎么没发现,我的糖糖这么会?”   阮歆棠一脸无畏地与他对视,反驳:“我就不能哄哄你吗?”   “原来只是哄我?”荆南翊板起脸,冷峻俊美的脸部线条被头顶水晶灯灯光勾勒得分外深刻,“那我可要生气了。”   “你生吧,我不哄你了。”   荆南翊皱了下眉头,不满地捏了捏小姑娘鼻子,“白疼你了,小混蛋。”从晚饭到现在的时间,足够他差人去弄明白阮歆棠最近可能听到的风言风语了。   他的手指移动到小姑娘鬓边,轻勾她的细长碎发,“是不是听说我被我父亲赶出公司了?”   既然他提起了这个话题,阮歆棠于是就如实点点头。   荆南翊勾起唇角,兴致盎然把玩指间乌发,“是真的,我被赶出来了,这个月月底正式走人。”   阮歆棠羽睫轻扇,小心翼翼的乌眸如林间小鹿一般动人。她轻声问道:“你们吵架了?”   “嗯。”   “与我有关?”   “有关。”荆南翊并不想否认,唇边的笑容戏谑又温柔。   阮歆棠只当他的笑是缓解气氛,于是愈加小心翼翼地问:“你是因为我才被赶出公司的吗?”   荆南翊颔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睁眼说瞎话:“是的,而且吧……董事长发话说,会联合他的老友们搞我,势必要把我搞到破产。”   “……”   荆南翊笑着问她:“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阮歆棠垂下眼睫毛缄默片刻,缓缓道:“叔叔是不是想让你……联姻?”   荆南翊好笑地看着神色恹恹的小姑娘,“可不是么,他要我联姻段家。”   阮歆棠骤然抬起眼,满目惊诧,急急问道:“段时喻?”   荆南翊真是被她气笑了,忍不住屈指敲她脑门,咬牙切齿道:“你这小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什么?嗯?联姻段家那个姓阮娇气包,怎样,你让吗?”   阮歆棠摇摇头,丧气道:“叔叔阿姨不会再接受我了。”   荆南翊笑着揉揉小姑娘发顶,“原来在担心这个。”平心而论,他因她的担心而愉悦,这代表着她真的喜欢上了他,没有什么能比与恋人有关的忐忑更能证明彼此的真心了。   荆南翊抱起阮歆棠,走到床头柜旁边,“那你拿我手机,打电话问问你荆叔叔,愿不愿意你再做他儿媳妇。”   “不要。”   “那我打,你偷偷听着。”他将怀中的小姑娘放到床上,换了个姿势,扛到肩头。   阮歆棠骑在他的肩膀上,弯了弯唇角。   荆南翊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开了免提。十点并不算太晚,没过几秒电话就被接通了。   荆崇不怒自威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大晚上打什么电话?”   荆南翊风轻云淡地说:“爸,我想和棠棠在一起。”   荆崇冷笑:“我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听见这话,阮歆棠指尖抵住掌心,眼睫毛轻轻颤动。尽管早已预知这个场面,但她还是不可遏制地有些难过,并且也真心实意地为自己曾给荆家带来的负面影响而心生歉意。   电话里,荆崇继续冷笑:“除非你让棠棠喊我一声爸爸。”   正酝酿悲伤情绪的阮歆棠:“……”   荆南翊转过头仰望骑在他肩膀上的阮歆棠,眼尾眉梢溢满笑意:“听见没,咱爸催你喊人。”   阮歆棠:“……”   电话另一头的荆崇:“……臭小子!棠棠跟你在一处?”   荆南翊拖着懒散的调子,跟荆崇炫耀:“是啊,糖糖啊,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特别怕您要我去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商业联姻。”   阮歆棠瞬间红透脸颊,压低嗓音:“荆南翊!你别瞎说。”   荆崇显然没想到自己生出来的儿子脸皮竟然如此厚,隔了好一会儿才笑骂:“臭不要脸,我不信棠棠会说这话。”   荆南翊回头望着阮歆棠,歪唇笑,英俊的脸上满脸匪气:“自己交待,是不是你说的?”   阮歆棠咬牙瞪了他一眼,飞快从他肩膀上爬下来钻进被窝里,羞得要死。   电话里传来荆崇轻斥的声音:“荆南翊,不准欺负棠棠,不然老子踹死你,听见没有?”   荆南翊笑,“我哪敢欺负她啊,捧掌心都怕掉了。”   荆崇:“把电话给棠棠,我跟她说两句话。”   阮歆棠听见荆崇说要跟她说话,赶紧从被窝里钻出来。荆南翊笑着把手机递到她脑袋边,“喏,跟你爸爸好好说说。”   阮歆棠又羞又恼,用口型无声地说:“你闭嘴!”   荆崇的嗓音响起:“棠棠啊。”   阮歆棠忙正襟危坐,尊敬道:“叔叔您好。”   “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家里看看我和你阿姨?不急,等你方便,哈哈哈哈。”   阮歆棠从荆崇爽朗的笑声里明白这并不是一句客套,当即表示:“我下个月月初杀青后有时间,届时定来叨扰叔叔阿姨。”   “话说得多见外?什么叨扰不叨扰,你不算我们半个女儿了?”荆崇乐呵呵地调侃,“哦,不能算,咱们棠棠明明是儿媳妇呀,哈哈哈哈哈。”   又聊了几句之后,荆崇说:“你帮我劝劝荆南翊这小子,明天下午有个大会跟我的行程冲突了,他非不肯代表我、代表华森出席。难道华森就莫名其妙不露面了?这成什么样子!”   阮歆棠抬眸看着荆南翊。   荆南翊无奈勾了下唇角,立场十分坚定:“不去。”   荆崇:“棠棠,你跟他讲,要是他不去你就跟他分手。”   阮歆棠:“……”   荆南翊额角抽了抽,迅速按下手机屏幕上的挂断按钮。   阮歆棠乌黑明澈的大眼睛朝荆南翊眨了眨,刚张开嘴巴,就看到荆南翊眯了眯眼、身上腾起危险的气息:“要是敢提分手,今晚你就别想好过了。”   “……”   阮歆棠默默闭上嘴巴。   虽然她压根没想提分手。   荆南翊丢开手机,牵起小姑娘的手,“继续吹头发。”   阮歆棠看着他,不说话。   荆南翊缓缓靠近小姑娘脖子,不怀好意地笑道:“不吹头发也行,那就玩点好玩儿的?”   阮歆棠揉揉他微湿的黑发,“你想玩什么?”   荆南翊只是随口吓唬一下,没料到她会配合,“让我想想。”   “那你就想着吧,反正我不和你玩儿。”   荆南翊的目光顿时变得耐人寻味起来,阮歆棠条件反射般往后一缩再缩,警惕地望着他。荆南翊步步紧逼,最后索性将人拽到跟前,伸腿压制住。   他笑得风流恣意:“不和我玩儿?巧了,今天还挺想玩强制爱。”   阮歆棠鼓了鼓腮帮子,“那你很快就会没有女朋友了,除非你是被强制的那个。”   “成交。”   阮歆棠:“……”   阮歆棠:“谁想跟你玩这个了!!”   荆南翊含笑凑近,两个人旋即闹成一团。十分钟后,阮歆棠伏在床头喘气,乌眸湿漉动人。   荆南翊尽管难耐,但好在自制力足够强大。他强忍着将小姑娘抓回身下好好欺负一通的冲动,挺在床上阖目冷静。   小姑娘软糯出声,娇媚诱人:“荆南翊,你……”   荆南翊猛地睁开眼,眼尾微翘的桃花眼里溢满情.欲,眼眶都泛起浅浅的红。      ☆、第 40 章   阮歆棠立马止住声, 以避免事态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下去。   荆南翊的忍耐力确实差点崩溃, 野性在刹那间就要决堤。他揉了揉眉骨, 起身往浴室走, “你先休息吧,我去冷静冷静。”嗓音低哑克制。   阮歆棠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忍不住噗哧笑出声。荆南翊回过头, 意味深长地瞅了她一眼,大有一种“你给我等着”的架势。   在阮歆棠的撒娇攻势下,荆南翊最终不得不缴械投降、答应赶去参加RTCE国际互联网论坛。荆南翊走后,阮歆棠一回到酒店房间就被简温拉上体重秤。   当液晶屏上出现46.80kg字样的时候,简温错愕得睁大眼眶,紧接着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数落阮歆棠:“我确实猜到你会没节制,但我还真没想到你会这么没节制。要不你来当经纪人得了,我给你做艺人。”   阮歆棠小鸡啄米般点头,“好啊好啊。”   简温一噎,忍着脾气没发作,正色道:“阮歆棠, 你是不是以为有了荆南翊做靠山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阮歆棠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简温重重点了一下头:“你以为的没错,所以等我被乐未开了, 你能不能让荆南翊把我收进星盛?”   “啊?”阮歆棠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会被开?”   简温露出一个“你自己心里没有点B数吗”的表情,但阮歆棠显然没有。于是简温只好淡漠道:“形体不肯贴近角色,演员的基本素质都没有, 公司养着我们俩当吉祥物吗?”   阮歆棠:“……”   简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阮歆棠咬了咬嘴唇,乖巧承诺:“我接下来这段时间都听你的话,保证奶茶都不会喝了,你让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简温满意地点点头,说:“我会和小葵一起看着你,半个月瘦六斤,我相信你可以的。”   “……我觉得我不可以,好困难。”   简温轻悠悠地说:“小基数减起来是比较困难,但你吃起来怎么不困难?”   阮歆棠隔着衣服摸了摸小肚皮,“我不吃了。”   简温管起人来,片刻不松懈。几天下来,阮歆棠一日三餐被严格把控,她平时连望一眼同剧组其他演员请的咖啡都要被简温眼刀杀死。   阮歆棠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看着她:“咖啡能减肥的。”   “但不利于你的精神状态,你需要好好休息。”简温用iPad调出公司营养师为阮歆棠量身制定的减肥食谱,“今天中午吃鸡胸肉,我知道你不爱吃,那正好可以少吃点。”   “……”   小葵扑哧大笑,乐道:“那我们中午吃什么啊,简温姐?”   简温想了想,说:“今天不想吃盒饭了,点个火锅外卖吧。再点两块黑森林做餐后甜点。”   阮歆棠扶额,“你们两个过分了啊。”   晚上荆南翊打来微信视频时,阮歆棠正在简温、小葵房间里与她俩一起看秋季日剧。都是自己人,阮歆棠没有避嫌,直接接了视频。   荆南翊棱角分明的脸庞出现在屏幕中,深邃眉眼较平日里多了几分只有在她面前才有的柔和,“怎么都不主动联系我?”   阮歆棠弯了弯唇角,趁他说出少儿不宜的话之前,火急火燎地说:“我和我经纪人、助理在一块儿,你要和她们打个招呼吗?”   镜头外的简温赶紧摆摆手,“不了不了,不敢打扰荆总。”   小葵前两天才从简温口中知道荆南翊与阮歆棠的关系,探过脑袋热情对着屏幕中的英俊男人打招呼:“荆总,您好。”   小葵刚说了四个字,就被简温拍了下脑袋以示警告。小葵吃疼,瘪着嘴瞅了简温一眼,想要坐回去的时候听见男人笑着开了口:“你好。”   阮歆棠伸手把简温拽过来,笑道:“荆南翊,这个人叫简温,是我的经纪人,一直欺压我。”   简温忙反驳道:“我可能欺过你,但我没压过你啊!”   话音一落,众人的表情都有些耐人寻味。小葵微微张大嘴巴,旋即无声笑了起来。简温反应了几秒钟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了句令人浮想联翩的话,忙不迭亡羊补牢:“荆总,我的意思是……唔……”   阮歆棠怕她再说出什么伤风败俗的词来,顺势捂住她的嘴巴:“不用说了,打个招呼就好。”   简温于是唔唔唔地喊了一声“荆总好”。   荆南翊笑容亲和儒雅,一派温润,“你好。”   有外人在场,荆南翊与阮歆棠也就没聊几句,多数都是荆南翊问、阮歆棠答。荆南翊问她有没有按时吃饭,阮歆棠点头说晚上吃了好多――没说出口的话是:四朵水煮西兰花,一杯脱脂牛奶。   二人又聊了聊彼此这两天遇到的有趣事,末了,阮歆棠弯眸笑:“那我继续看电视了呀,你要加油工作。”   “好。”荆南翊温柔地笑了下,“等你下次进组我就空了,到时候去陪你。”   “不要,你别来。”阮歆棠知他最是爱胡闹,虽然前几天来探班那次还算守规矩,但就怕有擦枪走火的时候。   荆南翊不虞地抿起唇角,“为什么不想我来?”   阮歆棠于是就跟他说这件事日后再讨论,二人互道晚安,荆南翊如往常般等着阮歆棠先切断视频。阮歆棠挂断视频后,小葵立马凑过来笑道:“棠棠,荆总好温柔啊,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简温睨着她:“你这不废话,不喜欢能凑一块儿?”   小葵托腮笑,“也是哦。简温姐,你说荆总会请我们吃饭吗?”   简温环起手臂,冷冷道:“好好做你的事,别想那么多。”   阮歆棠见简温情绪有点不对劲,就拍了下她肩膀,弯眸笑道:“你今天怎么火气有点大?会长痘痘喔。”说完,她转过头朝小葵笑道:“我可以请你们吃饭呀,等我不用减肥了,我们去吃法餐好不好?”   看完最新一集,阮歆棠回自己房间,简温借着有工作要跟她细谈的由头陪她一块儿走。踏进屋子前,阮歆棠远远看见酒店服务生推着餐车路过,她可怜巴巴地望向简温:“我饿了。”   “忍着。”   “我晚上就吃了一点点,又做了一小时的操,好饿呀。”   “多喝热水。”   “……”   简温将她轻轻推进房里,背对着关上房门。二人处了快两年,除了是工作上的好伙伴外,私下交情自然也不差,简温便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你是好心想帮我们在荆南翊面前露个脸,你的好意我和小葵心领了,就别有下次了。”   阮歆棠半开玩笑道:“不是你要我跟他引荐?”   简温笑着摸了摸阮歆棠的手,“真的不用。”   “好吧,那你下次如果真有什么想法,就和我说。”阮歆棠顿了一顿,笑着说:“简温姐,你也别太防着小葵了。”   “她涉世未深、不知轻重,我还是希望她可以踏实一点,别惹出什么事情来。”   **   下了两场雨,秋意渐浓。   阮歆棠坐在休息区等下一场戏,拿着记号笔温习剧本。小葵痛经,买了杯奶茶捧着喝。   阮歆棠揉了揉肚子,无比怅惘:“我也想喝奶茶,我都快忘记奶茶是什么味道了。”   小葵跑开两步,警惕道:“就算你卖可怜,我也不会给你喝的。”简温这两天不在,去北京谈项目了,走之前特别叮嘱小葵看好阮歆棠。   阮歆棠托腮笑吟吟看着小葵,问道:“小葵,你喜欢徐安皓吗?”   小葵双眸一亮,她知道阮歆棠与徐安皓关系匪浅,徐安皓不止一次在社交网站上给她撑腰。   阮歆棠弯眸,像一只窥探秘密的小狐狸,“徐安皓明天来成都万达参加商演,本来想来我们剧组探班。“   小葵雀跃地跑回来,漂亮的大眼睛眨巴,一脸期待地看着阮歆棠。   “我让他不要来,所以他就不来探班了。”阮歆棠换了只手托腮,笑着继续往下说:“不过如果你现在愿意点个奶茶外卖的话,我可以邀请他来探班。”   小葵:“……”   小葵收了笑,气呼呼地说:“棠棠,荆总知道你跟徐安皓关系那么好吗?”   “嗯?”   小葵握紧拳头,愤愤然:“不行,你们这样不行的!”   阮歆棠:“……”   阮歆棠:“……我冒昧地问一句,我们……哪样了?”   小葵猛吸了一口奶茶,波霸与椰果咬得蹦Q蹦Q,“要是荆总吃醋,把徐安皓雪藏怎么办?”   一年前,徐安皓与原经纪公司打了解约官司,持续大半年后双方终于在今年春末达成庭下和解。徐安皓如今签在星盛娱乐,准确地说,他是在与星盛娱乐确定签约后才和原公司打的解约官司。   很久以前,阮歆棠曾私底下问过徐安皓是星盛抛出的橄榄枝还是他自己联系的星盛。徐安皓神神秘秘地告诉她,与荆南翊有关,但不能细说。   阮歆棠合上剧本,笑道:“不会的,他要是吃醋就不会签徐安皓了。”   阮歆棠拿出手机给徐安皓发微信:【你明天下午还来探班吗?我新招的小助理是你的粉丝。】   奶茶送到片场的时候,阮歆棠正在走位。小葵捧着奶茶候在场边,一到休息时间,就立马屁颠屁颠跑上前给阮歆棠送奶茶,不忘叮嘱:“不能喝完,少喝几口哦。”   导演揶揄:“歆棠,你最近不是在减肥?”   阮歆棠喝了口奶茶,笑着回道:“趁经纪人不在,放纵一小下下,麻烦大家帮我保密。”   一旁搭戏的男演员笑道:“那你得请我们大家喝奶茶,我们才肯替你保密啊!”   “没问题。”   随着知名度的提升,阮歆棠片酬涨了不少,请全剧组喝个奶茶或是咖啡自然不在话下。   结果两天后简温回到剧组,听说阮歆棠请全剧组喝奶茶的事,笑着问摄像组组长:“是不是歆棠好几条没过?不好意思了,我……”   “没有没有。”摄像组组长笑呵呵地说,“只是让我们帮她保密件事儿。”   “嗯?什么事?”   摄像大哥笑道:“那肯定不能跟你说嘛。”   他这么一说,简温就猜了个□□不离十。   今天男主角白庭杀青,阮歆棠则还有三天的戏份。阮歆棠作为女主角,与导演一起给男主演递了鲜花,恭贺杀青。现场切了个大蛋糕,阮歆棠看了两眼,忍住没吃。   白庭笑道:“歆棠,希望下次见你,你已经不再减肥了。说真的,拍完下部戏可以考虑增肥,你实在太瘦了。”   阮歆棠弯唇,“我在演艺圈只能算普通身材,不算瘦。”   “做明星确实需要注重身材、外表,但做演员,长久来说更重要的是健康。每个身材、每个年龄,都会有适合的角色,只要不拘泥于非得演主角。”   阮歆棠一出道就是接演女主的剧本,这两年以来就从没有演过配角,连配角的试镜都不曾试过。白庭当初看《宫未央》的女主角拟定人选中有阮歆棠,他是科班实力派男演员出身,本来不想跟阮歆棠这种流量小花搭戏;但他在看了几集阮歆棠演过的电视剧后改变了决定,原因无他,只因虽然这姑娘戏路颇窄、只喜欢演玛丽苏女主,但演技确实还算过关,算是新生代小花中的翘楚了。   阮歆棠并不辩解,扬起唇角笑道:“谢谢白庭哥提点,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会重新规划定位与发展方向。”   “你们这些被经纪公司包装出来的……身不由己,我理解。”这段日子合作下来,白庭对阮歆棠的演技颇为认可,“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可以为自己多争取一些出演不同类型角色的机会,恕我直言,你总不能一辈子都演戏路单一的女主角吧?”   阮歆棠与白庭聊到一半,简温笑眯眯地走过来跟白庭打招呼。白庭到了赶飞机的点,剧组众人拍了张大合影后,今天就早早收了工。   回酒店路上,简温冷着脸一言不发。   小葵叽叽喳喳地讲着昨天徐安皓来探班时带的零食,并欲盖弥彰地保证:“简温姐,我把棠棠看得好好的,一口都没有给她碰。”   阮歆棠看出简温的不虞,温声问道:“是不是谈得不顺利?那正好,我明年就可以休息一阵子了。”简温这次去北京谈的是一部电影项目,团队已经事先为这个项目专门留出档期。如果能谈得下来,就是阮歆棠作为新人的第一步大荧幕作品了。   她自然不会看不出来,简温的生气八成是因为知道了她偷喝奶茶的事儿――片场人多口杂,瞒不住是正常的。但关键在于,简温是因为她而生气,还是因为小葵而生气。   阮歆棠不怕简温生自己的气,毕竟她们一起一路打拼过来,情分自然不一样。但如果生的是小葵的气,那就有些棘手了。   简温语气很淡:“哪能谈一次就谈成,你的试镜没问题,尽人事知天命。”每一个主要角色的背后都牵连甚广,除了演员本身与角色的契合度以外,团队、名气风评、粉丝数量、经济公司以及投资人偏好问题都需要纳入考量。   开车的是合作的租赁公司派遣过来的师傅,有外人在场,简温不好发作,一路凝着面色。小葵不知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今天偏偏特别热衷于找简温搭话。   简温一开始只是不搭理她,到了后来实在忍无可忍,怒道:“江小葵,你是不是想换份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小葵和简温线隐喻的是糖糖和母亲线,不会过多描写,下章开始就很少提及啦   ☆、第 41 章   小葵安静下来, 抿紧唇角看着她。   阮歆棠忙扯了扯小葵衣角, 笑着缓解气氛:“话那么多, 简温姐嫌你烦呢。”   简温别过头, 望着车窗外不说话。   到了酒店,阮歆棠示意小葵先回房间。她拉着简温赔罪,“奶茶是我非要喝的, 小葵刚来我们身边不久,她拦不住我的。你生气呢,就朝我撒,好不好?”   简温冷冰冰剜了她一眼,明知故问地说:“你什么时候又偷喝奶茶了?”   阮歆棠:“……其实我没有喝。”   简温作势从浅珊瑚色GV3手提包里掏出手机,“我看你确实需要换个助理。”   阮歆棠一时嘴快:“那我还需要换个经纪人呢。”   简温原本就没打算真换掉江小葵,冷不丁听见阮歆棠脱口而出说要换经纪人,捏着手机的右手微微用力,手背上青绿交织、经络分明。   阮歆棠自觉失言,放柔嗓音道歉:“简温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简温自然知道阮歆棠不是真存了这份心思, 但她一朝被蛇咬,心里总归有些膈应。她闭了闭眼睛,冷声道:“我不管你了, 你自己的身材,由得你自己去!”   晚上视频的时候,阮歆棠向荆南翊说了这事,顺势问他:“荆南翊, 我是不是特别容易伤到别人?”   荆南翊似乎微微笑了一下:“那你还会伤我下一次吗?”   他的笑容有些难以形容,有种颓靡的美感,阮歆棠的心脏蓦地停顿了半瞬。她着实很对不住他,光是十八岁那一次就足以令她愧疚半生,更遑论她后来还向他提出了令人心寒的一年之约。   阮歆棠咬了咬下唇,双眸乌黑明净:“哥哥,对不起。”   荆南翊慢条斯理地抬起眼,黑眸沉静如潭,一瞬不瞬盯着她:“真觉得对我不住,那就与我聊聊你和褚闻的事。”   阮歆棠没想到他会再度提起褚闻。   毫无征兆,就提了出来。   这是横亘在他们之间过不去的一道坎儿。   阮歆棠垂下目光,手指指尖抵住掌心,默不作声地扮演一颗小蘑菇。   这场景看在荆南翊眼里,就十分不是滋味了。他面露两分不耐,屈起修长白皙的手指轻叩胡桃色办公桌,“说话。”   嗓音清冷严正,带着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审视。   阮歆棠缓缓道:“我不想聊他的事。”因为实在没什么好聊的,一聊就容易出破绽。而提及褚闻,阮歆棠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傅茵蔓。没想到她兜兜转转还是又回到荆南翊身边,间接满足了傅茵蔓所期冀的状态。   想到这里,阮歆棠不可抑制地烦躁起来,尽管她已经不下千百次地告诉自己,去放下对母亲的爱恨与怨怼。她竭力告诉自己,不能再因为想要报复傅茵蔓,就置荆南翊于不顾……这实在太可恶了。   “我们下次再聊吧,我去简温她们房间看看。”她没敢看他,亟不可待地说完话后就急冲冲挂断了视频。   **   视频被挂断,页面切回聊天页。   荆南翊手执手机,看着聊天页上的背景图片,面沉如水。   界面上跳出小姑娘的消息:【哥哥,我真要去我经纪人她们那看看了,我们改天再聊。】   荆南翊微微抬高棱角分明的下颚,冷峻线条因满胸腔的愤怒而绷直。   褚闻。   褚闻。   一提到褚闻,她就找借口避开。   荆南翊猛然抓紧手机,直直往桌角盆栽掷去,颀长的脖子上青筋暴起。   手机将盆栽砸下,一阵闷重的响声过后,二者齐齐躺在暗纹繁复的意大利手工地毯上。   四分五裂的泥土与小枝桠,宣示男人的怒不可遏。   半小时后,方怀敲门进来,看到地上一片狼藉的景象时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   他知道荆南翊方才是在和阮歆棠打电话或者通视频,那么也就是说……这祖宗八成又跟阮小姐发生了点不太愉快的事。   方怀有点头大,他按了会儿额角,做足心理准备后扬起标准的笑容,“总裁,今晚欢送酒会的致辞……”   “出去。”男人背对着他,挺拔的身影透出一股冷硬。   方怀的笑容愈加标准,露出八颗牙齿:“总裁……”   “出去。”男人的嗓音照旧清冷,没有加重语气,却无形中给人以压迫感。   方怀走出办公室,阖上门。外边的助理办公室是敞开式设计,林绵绵一眼就看到他手里拿着方才带进去的文件夹。她端起咖啡杯走过来,问道:“怎么,不满意吗?”   方怀摇摇头,苦笑:“没看呢。好像刚发过一场火,把花盆手机都砸了。”   林绵绵有些无言以对,默默啜了口美式。   方怀抬腕看了眼手表,“一小时后我再进去一次吧。”今天是荆南翊作为集团副总裁的最后一天,华森将在晚上为他举办欢送酒会,除了董事长、各股东以外,有合作往来的众多大小人物也会出席。   林绵绵点点头,提议道:“要是一会儿还气着,你就联系下阮小姐。手机都砸了,看来是气得不轻。”   方怀笑道:“不会影响晚上酒会,总裁他就算再恨得牙痒痒,到了人前也会把情绪整理好。”   他话音一落,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荆总”两个字。   方怀与林绵绵相视一笑。   方怀接了电话,果然是荆南翊让他进去送致辞文件。   **   晚上七点半,洲际酒店门口车水马龙。车身凌厉流畅的加长宾利稳稳停下,不待门童上前,自有等候多时的董事长办助理殷勤拉开车门,毕恭毕敬:“夫人。”   荆母扬起笑:“哎,小朱,辛苦你等我们了。”她向来亲和随性,从来没有摆过董事长夫人的架子。   “夫人您太客气了。”朱助理转眸就看见从另一边下来的年轻女人,她穿着一条Zuhair Murad高定黑裙,长发挽起,举手投足间皆是温柔知性的美丽。   董事长办有八个助理,朱助理不常在董事长夫人跟前走动,也不太关注娱乐圈,因此并没有认出来。他笑着问道:“夫人,不知这位是?”   “Z意。”荆母朝温Z意招招手,温Z意走过来扶住荆母的手肘,冲朱助理微微一笑:“你好。”   入场后,荆母带着温Z意往年轻名媛、富家太太堆里转了一圈。她向来不喜欢这样的交际场合,这回是有意要帮温Z意扩展交际圈。   陪段逍扬出席的是段时喻,傅茵蔓今天并没有来。荆母将温Z意留下,转身往段时喻所在的方向走去。段时喻见她过来,于是便主动迎上前,做足晚辈姿态,“伯母。”   荆母笑盈盈地与她寒暄了几句,而后问起:“今天怎么是你陪你父亲过来?”   段时喻抿了口红酒,笑容淡了几分:“家里那位伤了风,老段心疼她,不舍得带出来。”   荆母略一沉吟,旋即笑道:“好久不联系了,改日想去府上叨扰,不知什么时候方便?”她本以为今天会见到傅茵蔓,原来打算聊上个几句,然后约着喝下午茶。   细细想来,她与傅茵蔓私下也有四五年没有过交集了,每回相遇都是在觥筹交错的交际场合。她不喜交际,遇到的机会自然就少之更少。   “伯母您来,想必哪个时候都是方便的。”段时喻翘了翘唇角,目光望向正与名媛热聊的温Z意,笑着揶揄道:“我刚才一进来就听人说,伯母今天带了准儿媳妇来。”   荆母笑了,“我准儿媳妇是谁,你们还能不清楚?Z意这孩子我挺喜欢,估摸着挑个日子收作干女儿倒是不错,也省得外人误会。”   酒会进行到一半,荆父与荆母被簇拥着敬酒,温Z意知趣地退至一旁。段时喻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侧,举了举高脚杯,笑容明媚:“温小姐。”   ☆、第 42 章   温Z意不认得她, 但方才有见到荆母主动与她攀谈, 于是笑着举起酒杯, “您好。”   段时喻笑吟吟地说:“我姓段, 温小姐可能不认识我,但正好我有个好姐妹也是娱乐圈的。”   温Z意不知道她指的是亲姐妹还是好朋友的那层姐妹关系,脑海中率先过了一遍圈内姓段的女艺人。   段时喻勾了勾唇角, 笑着说:“阮歆棠,不知温小姐认不认识。”   温Z意心中莫名骇然,但面上毫不显山露水,笑眯眯地答道:“有过几面之缘,不算熟识,但我们聊得还不错。”   她听说过阮歆棠曾惹到荆南翊,一度被他封杀。传闻难辨真假,但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荆南翊看阮歆棠十分不顺眼――这一点,是王肆南无意间说漏嘴的。   关于荆南翊与阮歆棠的传闻,温Z意听过, 段时喻自然也听过。段时喻挺喜欢给阮歆棠搞点事情出来,便笑说:“温小姐,我这个好姐妹曾经做过触荆总逆鳞的事儿, 以至于到现在都过得不太好。如若方便,还望温小姐在荆总面前多多美言,帮一帮她。”   温Z意笑得无懈可击:“实在不好意思,我与荆总不太熟。”任谁听见这话, 都会认为她是婉拒,而不是真的与荆南翊不熟。   说话间,荆南翊撇下热情似火的众董事与合作伙伴,朝段时喻走来,“时喻。”接着,他微微侧过头,朝段时喻身侧笑容温婉的温Z意略一颔首:“温小姐。”   亲疏可见一斑。   温Z意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得体打了招呼:“荆总。”   段时喻愉悦地笑了笑,上前挽住荆南翊,回过头面向温Z意浅笑:“温小姐,失陪。”   二人转身走出一段距离,一路上不少商界长辈过来笑眯眯地跟荆南翊碰杯。荆南翊从容应对,待走出宴会厅后才冷冷出声:“松开。”   段时喻松开挽着他的手,挑眉轻笑:“这么洁身自好?”   荆南翊喝了一口杯中酒体饱满的葡萄酒,没什么语气地问道:“又打的什么主意?”   段时喻笑了下,扯开话题:“靳远哥今天怎么没有来?”   “不知道,你自己问他去。”   段时喻笑容明艳,勾着红唇道:“那你想问我阮歆棠的事,我也不知道,你自己问她去。”她不用多猜,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男人一定是跟她那个便宜妹妹之间闹不愉快了。   荆南翊仰头将杯中酒酿一口灌尽,性感的喉结轻滚,冷峻侧脸被树叶阴影切割得俊美风流。   段时喻捏着高脚杯,踩着高跟鞋往后退了两步靠着小花园作装饰作用的白色栅栏,兴致盎然地说:“这又是怎么了?说说呗。”   荆南翊眯了眯眼,目光如鹰隼一般扫到段时喻脸上:“她和褚闻的事你了解多少?”   “None.”   “有多少说多少。”   段时喻笑了,饶有兴致地打量他,“我说你们俩,倒底又是怎么了?褚闻那事还不算过去?”   荆南翊不答,走过来与她一起背靠栅栏,抬头望着天边一弯上弦月。   月明星稀,乌云尽散,今晚的夜空黑蓝晴朗。   他不说话,段时喻也没说话,她掏出手机点开慕靳远的头像,空白的聊天记录界面像一扇白色的窗,大门紧闭。   过了一会儿,荆南翊淡淡道:“都结婚了,放下吧。”   段时喻嗤笑,羽睫轻扇,盖住眸中万千情绪,“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她跟别人结婚了,你要怎么放下?”   荆南翊轻笑,深邃的眉眼流光溢彩。   “有我在,有谁敢娶她?”   段时喻笑了起来,吐出两个字:“褚闻。”   段时喻:“那我就告诉你吧,我确实不清楚她和褚闻之间的事儿。但她越对这事守口如瓶,就越说明他们之间不一般……至少没有前任关系里那种轻拿轻放、真正释怀的感觉。不然,难道不该是笑着提起往事,就跟说……”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荆南翊阖目,冷冷打断她。阮歆棠有多排斥提起褚闻,他看在眼里,每一次都宛如一把刀子往他心里剜。   段时喻呵了一声,傲然笑道:“那荆总您就自个儿慢慢赏月吧,失陪。”   段时喻刚要走回宴会厅,就听男人低沉清冽的嗓音在身后响起:“你帮我问出来,条件随你开。”   **   阮歆棠坐在化妆间里,与乔楚伊聊微信。妆发师认真地端详阮歆棠的脸,兢兢业业打着底妆。   乔楚伊:【那今晚等你回来吃宵夜,油炸冬瓜糖。】   阮歆棠忍不住弯了下唇角,妆发师见状,笑道:“棠棠今天心情好像不错,皮肤状态也很好。”   “因为杀青了呀。”阮歆棠眉眼弯弯地说,“不过还真有些舍不得。”同剧组朝夕相处几个月,多多少少会有点不舍。   一小时后,阮歆棠拍完最后一场戏。在众人的恭贺声中,阮歆棠切了杀青蛋糕,正式杀青。行李早已经收拾好,她明天有个广告通告,今晚得连夜赶回星城。   去机场的车上,小葵看了看简温,然后尽忠尽职地问:“健身教练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下午拍完广告我们就直接过去吗?”   简温“嗯”了一声。   阮歆棠放下手机,笑着对简温说:“你差不多点得了啊,还怪我呢?我这两天晚饭都不吃了,还不够把那天的奶茶抵回来吗?”   简温睇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的账回星城我再跟你算。”   阮歆棠朝小葵比了个wink,“简温姐只找我算账,不找你,你说她偏不偏心?”   小葵粲然一笑,抱住简温的胳膊:“姐姐对我最好了。”   简温意味深长地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见简温态度终于松动,阮歆棠暗自松了一口气。她翻着手机给乔楚伊、段时喻等人回了微信,段时喻一连两天打电话来问她一些有的没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乔楚伊分析:【你不是跟我说,段时喻说他爸要把大部分遗产留给你妈吗?我觉得吧,她八成是因为这事。】   阮歆棠:【那她干嘛问我这辈子活到现在有没有什么遗憾?】   乔楚伊:【你难道不遗憾没能好好报复你妈吗?】   乔楚伊:【不知道荆南翊会不会有这个遗憾,不过估计他舍不得报复你。当初那阵仗弄得好像要你插翅难飞,但实际上你签给卫知月,他也没怎样不是么?现在就更舍不得对你做什么了,羡慕啊!】   阮歆棠按灭手机屏幕,偏过脑袋望着车窗外火树银花的街景。   小葵看出她有心事,张了张嘴巴刚想开口,就被简温扯了下袖子拦下。   **   一回到公寓,阮歆棠就被乔楚伊拉到呼呼大睡的冬瓜糖面前。两人蹲在小房子形状的猫窝前,声音放得极轻。   乔楚伊表示强烈谴责:“你儿子最近又不给我撸了!”   阮歆棠:“可能她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是时候换款香水了。”   “哪来的娇气小喵喵?”   “你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你儿子才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不,你儿子才是!”   二人进行了一番毫无意义的辩论后,阮歆棠画下句号:“我儿子不就是你儿子?”   “哼,都不给我撸,我没有这样的儿子!”乔楚伊气鼓鼓地抬脚轻轻踢了下猫窝,撅起嘴巴:“她肯定是荆南翊的儿子,不是我的。阮歆棠,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一早就绿了我!”   “是的,这都被你发现了。”   乔楚伊咬牙捏她脸:“你怎么就死性不改呢你!”   阮歆棠:“……”   乔楚伊倏然收回手,尴尬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瞅着她,“糖爸爸,对不起。”一时嘴快,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阮歆棠:“……我不是你爸爸。”   乔楚伊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哎,明天晚上我陪你去挑礼物吧?你打算哪天去拜访叔叔阿姨?”   阮歆棠:“……”   荆父邀她去家里聚聚的事,她与乔楚伊提过,自己却差点忘了。   这两天阮歆棠一边拍戏,一边努力缓解简温与小葵之间僵化的关系,一边还要做新角色的功课。晚上洗完澡后,她躺在床上点开微信。   荆南翊似乎在跟她赌气,一连两三天没发消息了。   他肯定是因为褚闻的事生气,说到底,他心里并过不去这个坎。   阮歆棠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看来她得想个既不对褚闻造成损害、又能够让荆南翊不再患得患失的法子。   **   荆南翊昨天上午到的星城,此刻正与韩越洲、卫知月等人小聚。徐安皓与卫卓岩也在场,卫卓岩举起岩石杯,撞了下荆南翊搁在桌子上的杯子,“阮歆棠今天不是回星城了么?叫出来喝酒呗。”   徐安皓勾着卫卓岩肩膀,笑道:“今天杀青,连夜飞回来的,荆总能舍得喊她过来?一天天的,老嚷嚷阮歆棠这阮歆棠那的,咱荆总一吃醋,信不信你就连骨头都不剩下了?”   卫知月掩唇笑,埋汰起亲弟弟来毫不手软:“他打小啊,就喜欢跟在棠棠后边玩。说起来那会儿阿翊还差点下手把他给揍一顿,要不是王肆南拦着,恐怕都不知道鼻青眼肿几回了。”   卫知月与王肆南谈恋爱的时候,阮歆棠、卫卓岩都还是十来岁的小毛孩子,荆南翊也不大,一群人凑在一起玩过几回,后来就断了联系。   荆南翊浅浅勾了下唇角。   韩越洲单手箍起酒杯杯口,朝荆南翊晃了一下,笑眯眯地问道:“坦白了没有?”   荆南翊倒了半杯酒,浅酌一口,语气平缓:“有什么好坦白的。”   “合约那事儿啊!这事瞒不住,星盛和乐未并购案就快开始了,到时候阮歆棠知道了你处心积虑挖坑给她跳,你们不得……”韩越洲顿了顿,拍拍他肩膀,“轻则冷战个几天,重则吧,分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荆南翊冷笑,目光微凉,没什么温度,“落在我手里,还妄想逃出去?我倒是要看看,她有没有这胆子。”   闻言,徐安皓与卫卓岩面面相觑。   怎么跟他们想象的霸总宠爱小娇妻剧本有点不太一样??   卫知月好笑地倚在韩越洲身上,“你们听他胡扯,也就逞口舌之快,什么时候真舍得做点什么了?”   十二点散场,荆南翊坐进车里,吩咐司机把车开到乔楚伊公寓楼下。他下车抽了根烟,夜风清寒萧瑟,吹起他额前柔软黑发。   他从未如此刻这般,感到徒劳无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根雪茄很快燃到尽头。   ☆、第 43 章   段时喻的电话适时打了过来, “我真的问不出来, 抱歉了。”   “嗯。”荆南翊抬头仰望小姑娘房间的那格暖色窗户, 黑眸如静谧深海, 蕴藏危险暗涌。   “她不会……”段时喻犹豫了一会儿,方继续问下去:“不会在你们睡一块儿的时候,喊了褚闻的名字吧?”其实她想问的是, 阮歆棠是不是在跟荆南翊doi的时候喊了褚闻的名字――这就太刺激了。   “段时喻。”男人的警告声裹挟浓重的压迫感。   段时喻提议:“你要是真的好奇,怎么不想办法从褚闻那边下手问出来?”   “挂了。”荆南翊将手机塞回裤兜,眉间抑郁沉了几分。   怎么没有问?   他派出去的人昨天就把从褚闻口中打探到的答案汇报了上来。   他们当年的分手原因是――   阮歆棠想进娱乐圈,褚闻不让。   荆南翊眸中仿佛淬了一层寒冰,直勾勾地盯着那扇被暖色灯光打亮的窗户。夜色浓郁,男人英俊挺拔的身影被无边月夜拥住。   阮歆棠趴在被子上,晃荡一双小腿想了好久,才终于想到一套合适的说辞。她迫不及待点开与荆南翊的聊天界面,想要告诉他,她早就一点都不喜欢褚闻了――事实上她也从未喜欢过别人。   “算了。”阮歆棠打完字后又一个个删掉,自言自语:“明天的广告拍完后再说吧。”届时, 再问问选哪天去荆家拜访比较好。   **   今天拍摄的广告是阮歆棠与徐安皓共同代言的某个国内最大茶饮料品牌,针对市场和消费者的需求推出的一款新品,蜜桃乌龙茶。   十二秒钟的广告, 剧情很简单,主打校园纯爱风。   化妆的时候,徐安皓非要来阮歆棠化妆间一起化。双方经纪人知道他俩关系好,也就没说什么。   徐安皓:“上次你跟我说几号进组?我给忘了。”   “十三号。”   “那剩下这七八天有其他工作安排吗?打算做点什么?”   “今天广告拍完就没有别的安排了, 不过要忙着健身塑形。嗯……另外的话,会回趟南城。”   “哦哟。”徐安皓侧过头打量阮歆棠,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打趣笑容。   化妆师将他的脸扳回来,继续打散粉。   广告一般不会拍太久,一两天的通告算是长的了,顺利的话一个上午就能搞定。   拍了两条后,导演一个分镜一个分镜地琢磨,“歆棠,这里你拿到安皓送过来的乌龙茶后,转个圈怎么样?”   徐安皓兴致勃勃地提议:“阮歆棠芭蕾舞功底很扎实,加段挥鞭转如何?”   导演于是征询阮歆棠的意见,毕竟这不在原先的交涉范围内。   阮歆棠也认为加段单足趾尖旋转能更好得完成这个表演,因此非常好说话地换上了合作方急急忙忙送来的粉红色芭蕾舞练功服。   简温蹙眉道:“你身体吃得消吗?”   “没事。”阮歆棠走到镜头中,脚顶推地,通过扭转力旋转起来,同时迅速展开双臂保持平衡。   “棠棠!”   **   阮歆棠醒过来的时候,嗅觉先行闻到消毒水的清凉气味。她皱了皱眉头,脑袋依旧有些昏沉,肚子也难受得紧,像是被人搅了一团似的。   睁开眼,入目是雪白松软的被褥。   阮歆棠微微偏过目光,看向自己右手,瓷白手背上青绿色血管蜿蜒,静脉正注射着点滴。   不消片刻,她就记起自己是在拍茶饮广告途中突然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阮歆棠重新闭上眼睛,一侧脸颊贴着枕头,开始脑补自己得绝症的可能性。   咦……病房里难道没有人吗?她是第一次住院,经验不足,但一般病人睁开眼不是会有家属或者亲朋好友立马围上来的吗?   阮歆棠于是再次睁开眼,抬眸扫视整间屋子。   目光触及到男人含着愠色的深邃黑眸,阮歆棠条件反射般垂下眼睫毛,不敢与他对视。   半分钟后,男人走过来,大掌托起小姑娘日渐削尖的下巴。   他的掌心干燥温热,指尖微凉,一冷一热的触感同时摩挲在肌肤上,阮歆棠倏然被激起一阵电流,身子微微颤动了下。   她自己都想不到,今天这副身子怎么突然就这么敏感了……虽然她平日里也很敏感。   男人浓墨般的眼眸直勾勾地睇着她,脸上毫无半点笑容,英俊冷硬的线条泛着矜贵如神o般的孤高禁欲。   阮歆棠只看了一眼就挪开目光,嗫嚅道:“一醒来就看到你凶巴巴的,看来我肯定没得绝症。”   他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空气仿佛都被凝固住了。   阮歆棠感觉到的压迫感越来越甚,她忍受不住这长时间的诡异以及男人一动不动托着她下巴的大手。然而,她一转回目光,就撞入他黑沉的眸光中。   她看见男人这双漆黑幽深的眼眸里映着她的模样,眼神有些薄凉。   阮歆棠眨了眨乌眸,“哥哥。”   荆南翊勾唇,眸中无半点笑意,慢条斯理地开口:“你还是这样,犯了错就企图用卖萌来蒙混过关。”   年少时冰淇淋吃坏肚子的时候、弄坏他的乐高机器人的时候,都是如此。   阮歆棠被他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隐忍刺得有些心疼,默了一会儿,倏然伸出双手盖在他托着她下巴的手掌上,眸光细碎温柔:“那哥哥,你想怎么办?”   荆南翊目光下移,冷冷扫了一眼她覆盖在他手背上的嫩白小手,一只还在挂着点滴。   阮歆棠见他面露不虞,乖乖把右手搁回床上放好。   荆南翊松开她的下巴,手插裤袋冷淡地看着她,嗓音清冷:“我想怎么样,你很快就会知道。你可以不配合。”   阮歆棠哪敢不配合。   她原以为荆南翊依旧是为褚闻的事在生气,直到医生过来查房,她才知道自己是因为低血糖进的医院,同时突发急性胃溃疡。   做过检查后,荆南翊为她办理出院。阮歆棠被他往车子里一塞,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被带去哪儿。车上,她扯了扯他衣角,“哥哥,我的手机。”   荆南翊轻启薄唇:“不在我这。”   阮歆棠“喔”了一声,乖乖坐好。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道:“哥哥,我们现在去哪里呀?”   荆南翊睨了她一眼,阖上妖孽的桃花眼,一副“老子不想跟你说话”的样子。   阮歆棠扁了扁嘴巴,转而扬起一张明媚的笑脸问开车的司机。司机告诉她,现在是要去桃苑别墅区。   桃苑坐落于星城城郊莫如山的半山腰,以田园诗人陶渊明描绘的世外桃源作为蓝本,融和自然山水与雅致居屋,商贾富豪多于此地置业,不常住、只当做闲暇时的度假场所之一。   阮歆棠是被荆南翊抱下车的,不是公主抱的姿势,而是大人抱小孩子的那种抱法。她双手扶着他宽厚的肩膀,红着脸听见他吩咐佣人给游泳池加温的声音。   “荆南翊,你放我下来,我还没有病到走不动路的地步。”在人前被他这么抱着,令她感到几分羞耻。   荆南翊一言不发,抱着小姑娘穿过小花园,走进屋子。   阮歆棠以为进了屋他总归会放她下来了,然而没想到,他一直将她抱上二楼东南角的房间。   她被放置在床上,他弯下腰给她脱了鞋。   荆南翊帮自己脱鞋的时候,阮歆棠看到他低垂的眼睫毛纤长浓密,淌出温柔的光来。她倏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抬脚碰了碰他胸膛。   荆南翊抬起头,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饶有兴味地审视她。   阮歆棠摇头,一脸无辜:“我没有勾引你的意思。”我真的只是想跟你表示一下亲昵,但我知道……你显然不会相信……   荆南翊立了起来,阮歆棠随着他的起身昂起脑袋,从俯视变成仰视。   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扯下领带,慢条斯理地开始解衬衣纽扣。   阮歆棠:!!!   她赶紧双手往后撑住身体,同时把脚抬起来抵住他,“荆南翊!你冷静一点,我是一个个个病号!!”   荆南翊手指一顿,垂眸看她,眸色晦暗不明。衬衣半开,紧实有力的胸肌若隐若现,肌肉线条流畅诱人。   阮歆棠咽了咽口水,稳住心神尽量不被他蛊惑,“哥哥,你不会那么禽兽的,是吗?”   说完,她扑倒在被子上,演技拙劣浮夸,“啊,我胃疼,我的胃溃疡还没好。”   屋内一片静寂,落针可闻。   阮歆棠翻了个身,望向床边的男人。   荆南翊淡淡睇了她一眼,长指自下往上扣起衬衣纽扣。   阮歆棠舒了一口气,接着就看到他转身往外走了。   荆南翊好像……变得很不爱说话?   她想了想,明白过来这可能叫作冷战。   咔哒一声,随着男人身影的消失,房门在她视线中被关紧。   阮歆棠盘腿在床上坐了会儿,百无聊赖地抱着枕头打量屋内陈设。暖色系的装修,以粉、橙两色为主色调,一点都不是他的风格。那就不用多猜了,这间房八成就是给她准备的。   不过,把她放在专门准备的卧室内,莫非他是想要分房睡?   阮歆棠可不认为他会因为她生病了,就暂时放过她几晚。刚才的戛然而止,不过是因为现在是大白天罢了――   到了晚上,即使不做,他也肯定半强迫着要她帮他纾解。   阮歆棠单手支着下巴,两相权衡,决定到了晚上还是遂他心意吧,毕竟她也能舒服到,哪怕到了后面每回都被折腾得死去活来。   阮歆棠跳下床以后才发现,床下边摆着两对拖鞋,一双蓝色大码,一双粉色小码。   果然,她就知道这个狗男人不会有分房睡的想法。   阮歆棠把脚塞进粉色拖鞋后走了两步,又回到原地换成蓝色大拖鞋,趿拉着拖鞋往门口走去。   按下扶手,门拉不动。   阮歆棠:“……”   怎么还带玩囚禁PLAY的?   这明明在你的别墅里,下山不开车用腿走的话都要走半个多钟头呢,还能怕我跑了不成?   阮歆棠扶了扶额头,满脑子都是乔楚伊收藏的那些不可描述小说中的不可描述片段。   她回到床上,仰面躺上去,呈现出一个大大的“大”字。   一时间她竟分不清,他究竟是因为还在纠结她与褚闻的往事,还是因为她一点都不听话,在每次视频的时候面对他的例行关怀,骗他说有好好吃饭   怕就怕,这狗男人事实上是想借着别的事来好好磋磨她。   他在床上的手段花样百出,她已经领教过许多回了。   阮歆棠现在非常想找乔楚伊聊一聊,但只可惜,她的手机被没收了。   看,这个狗男人还真不是一般得过分!   连手机都不给她。   ☆、第 44 章   阮歆棠兀自生了不知多久的闷气, 直到荆南翊开门进来抱她出去吃饭。   这回, 别说他不说话, 就算他叭叭叭说个不停, 她也不想搭理他了。   于是,餐桌上格外安静,只有碗筷声偶尔响起。   主食是白粥, 五盘菜,西芹、韭菜炒豆干、豆腐炖鱼汤、西蓝花炒鸡蛋与红烧牛肉。   阮歆棠食欲不大,吃了没几筷子就不想吃了。   荆南翊搁下碗筷,吩咐侍立门边的佣人:“把体重秤搬过来。”   阮歆棠破功,忍不住问他:“你不会要我称体重,不到多少斤就不放我出去吧??”   荆南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目光意味不明。   佣人端着体重秤回来,秤上还放着一个白色小黑板。阮歆棠离桌,蹲在体重秤旁看白底小黑板上的字。   是一张事先的表格,写着接下来七天每一日的日期,字体遒劲自然, 笔势行云流水。她认得出来,这是荆南翊的字迹。   她的眼角余光扫到男人黑色裤腿,紧接着, 就感到自己整个人一空,被他凌空抱了起来。   佣人拿开小黑板,荆南翊抱着小姑娘踏上体重秤。   112.67kg。   荆南翊弯腰将她放回地面,从佣人手中接过黑板笔, 递至她手边。   阮歆棠看着他,没接。   荆南翊倏然笑了,绷得直直的线条顷刻间柔和下来。他伸手碰了碰小姑娘脸颊,轻轻笑:“自己写上。”   阮歆棠本来想跟他犟一会儿,但一犹豫的工夫,他已经握起她的右手,将黑板笔塞进她手中。   他带着她蹲下来,大掌包裹住她的右手,先在今天的日期下面写下112.67kg,然后写右上角的目标体重。   阮歆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被他握着写下115kg这几个字。   她微微睁大眼眶,“五斤?”   男人风轻云淡地说:“达不到目标体重,你就不用再去拍戏了。”   “……”   荆南翊的手指轻轻勾了勾她掌心,语气轻飘:“我说到做到,你可以试试看。”   阮歆棠不服气,“那你要是变瘦了怎么办,我不就要变更重才行?”   男人深邃的眼眸古井无波,“是的。”   阮歆棠无言以对。   先是疑似囚禁PLAY,然后现在这是给她定规矩??   不行,这狗男人实在太过分了。   荆南翊将人抱回桌上,双臂撑着桌面,将小姑娘禁锢在狭小的范围内。他垂眸看着她,脸满满靠近,直至鼻尖即将贴上她鼻尖,“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   阮歆棠小声道:“我胃小,吃不下了。”   他凑上薄唇,细细亲吻她的唇瓣,“是么?”   阮歆棠垂着眼睫毛关注他的嘴唇,看见自己的唇瓣被男人咬着微微往外扯了一下。不疼,反而带给人的感受相当不错。待他的唇瓣彻底离开她的唇,她便第一时间凑近他,主动去用嘴巴去扯他的唇瓣,如同一个渴望糖果的小孩子。   荆南翊眼眸一深,旋即伸手按住小姑娘后脑勺以防她逃脱。   不过,阮歆棠显然没打算浅尝辄止。她扯了会儿他的唇瓣后,又用自己的唇瓣去摩挲他的,不同于亲吻,更像是一种贴合。   荆南翊被她撩得心火难耐,用另一只手打了个手势示意佣人出去。良久,得到满足后的阮歆棠往一侧偏脑袋,男人温热濡湿的唇瓣划过她脸颊,一片旖旎。   荆南翊勾唇笑,揉了揉她后脑勺的头发,低声问道:“怎么不伸进去?”   阮歆棠耳尖樱粉,嗫嚅道:“我就喜欢在外面碰一碰。”   嗯……这对话怎么有点奇怪??   阮歆棠反应过来后,立马去推他胸膛,挣扎着要跳下桌子。   荆南翊嗓音一沉:“再动。”   阮歆棠:“……”   她只被他训孩子般的语气震慑了片刻,半分钟后,就继续挣扎着要下桌子。   荆南翊埋首亲吻她的下巴与脖颈连接处,温柔抚慰,“坐好,别乱动。”   他深知她的弱点,后颈稍一用力,她就遭受不住地软下来。   阮歆棠咬紧牙关,恨恨地闭上眼。正当她以为这狗男人即将开始他的禽兽行径之际,她的唇瓣被撬开了,接着,一勺白粥被喂了进来。   阮歆棠一个深呼吸,差点被粥呛到。   荆南翊发出一声磁性悦耳的笑,宠溺地揩去她唇角的水渍。   她把粥咽了下去,定定地看着他,小脸皱成委屈形状。   荆南翊放下勺子,拿筷子夹了朵西兰花送至小姑娘唇边。   阮歆棠闭紧嘴巴,无声地反抗。   荆南翊笑了笑,嗓音磁性又危险:“看来,我的荆太太不太满意当前投喂方式?”   阮歆棠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红着脸轻斥:“谁,谁是你太太!”   荆南翊忍不住大笑,“你说说你,怎么口头上这么不经撩?比身子还……”   阮歆棠匆忙伸手捂住他嘴巴,乌黑分明的大眼睛水盈盈地瞪着他,眼里满是对他的无声控诉。   荆南翊笑弯的桃花眼流光溢彩,与她对视了好一会儿后,才倏然想起什么似的,瞬间绷起脸。   阮歆棠:“……”   他重新拾起筷子,夹着西兰花送到她唇边,深邃脸庞冷峻如刀刻。   阮歆棠:“……”   “要我用舌头撬开?”   阮歆棠听到这句威胁意味过于浓烈的话,默默低头,粉嫩舌尖往前一卷,将西兰花带进嘴巴里咀嚼吃掉。   她抬起眼,就撞进男人暗流深涌的目光里。   阮歆棠腮帮子鼓动频率降下来,试探着问他:“……又,又怎么了?”   荆南翊眯了眯眼,目光晦暗不明地审视她。嗓音沉到low c,深沉厚重,“勾引我?”   “……啊?”   荆南翊凑近小姑娘的耳朵,薄唇轻启:“就算要做,你也得给我把饭吃完。”   阮歆棠:“……”   她认真回顾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自认为没有漏掉细枝末节,但如何都想不通为什么狗男人会误以为她在勾引他。   荆南翊单手捏住她的腮帮子,虎口托着她精致的下颌,冷冷命令:“张嘴。”   这种胁迫式投喂方式,令阮歆棠有些面红耳赤,“你松开,我自己吃。”   荆南翊没说什么,松开了小家伙,将碗筷摆好。   阮歆棠坐回原位,慢吞吞地这边夹一筷子、那边夹一筷子。   荆南翊也不拆穿,只淡声道:“体重不达标,你就得天天搁这儿吃固定饭菜。”   阮歆棠蓦地想起自己吃饭前好像还在生气来着,怎么一下子局势就扭转了?想到这里,她将碗重重往桌子上一搁,紧接着就在男人凛冽如腊月风雪的目光中,乖乖端起碗继续吃饭。   最后实在是一点都吃不下了,她攥紧筷子,可怜巴巴地看着荆南翊。   荆南翊也看出来她已经很努力进食,但长期节食的身体,依旧使得她尽管很努力吃,但吃的还是比正常女孩子的普通饭量少了许多。   荆南翊略一颔首,阮歆棠如释重负放下碗筷。   午后下了雨,阮歆棠趴在落地窗前遥望被大雨冲刷的花园。时值暮秋,初冬的寒气笼罩整座山庄,花园里栽了一大片开得姹紫嫣红的三角梅,此刻正迎着风雨摇曳生姿。   阮歆棠转回头,看了一眼把他捉来书房的男人。   荆南翊坐在宽大的书桌后边,一条腿屈着抵住桌沿,整个人懒散地靠在椅子里。膝盖上放着一份翻开的文件,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随意搭在一旁,间或翻阅一页纸张。   他的长相立体深邃,线条利落锐利,充满极具美感的侵略性。鼻梁高耸,又直又挺,似乎昭示着某项确实非同凡响的能力――   至少就她切身经历而言,足够非同凡响。哪怕,除却他之外,她缺乏其他经历与之相比较。   阮歆棠左手托腮,目光往下移动,落到男人性感削薄的嘴唇上。   “想要了?”他清冷带笑的嗓音蓦地响起。   阮歆棠条件反射般地抬高了一下目光,与他饱满戏谑的眼神来了一个对视。   荆南翊舌尖顶了顶腮,狭长桃花眼眯起,唇畔满是轻佻的笑容。他这副模样,像极了古装剧里风流放荡的公子哥,仿佛随时都能踹开街边良家屋门,跑进去掠夺一个姑娘出来。   而不管他踹开的是哪家屋门,被抢出来的,都只会是她。   不消几秒钟,荆南翊就看见小姑娘气鼓鼓地转过身子,继续望着窗外,只留给他一颗乌发柔顺的后脑勺。   荆南翊看得心痒痒,啪一声丢开文件,走到落地窗边。   阮歆棠的下巴被一双宽厚有力的手掌托住,紧接着,她的头顶仿佛有什么东西压了下来。很快她就明白过来,八成是那狗男人把下巴抵在她脑袋上了。   果不其然,她感觉到他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发顶,就好像抱着毛发旺盛的萨摩耶亲昵。   ☆、第 45 章   阮歆棠挣扎了两下, 气道:“荆南翊, 你别碰我!”   雨幕里, 天色苍茫, 不远处的山壁重叠嶙峋。   同样重叠的,还有书房内的两道人影。   荆南翊手臂勾住小姑娘脖颈,笑声自她头顶传来:“别动, 再动就撕票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阮歆棠就气得要死,顿时不管不顾地强烈挣扎起来。   荆南翊见她的动作突然猛烈起来,立马将人抱着调转了个方向,强制锁进怀抱里。   阮歆棠面对面看着他,咬了咬牙,小脸直崩崩板着。   荆南翊往一侧歪头,好整以暇地打量她,勾唇笑:“这是怎么了?我的气都还没找机会出掉,你还敢甩起脸来了?就不怕下不得床?”   阮歆棠别过头去, 不想看他。   荆南翊笑了笑,低下头亲了亲小姑娘柔软的耳骨,“气什么?糖糖不说, 那哥哥可就用点别的法子让你吐出来了?”   阮歆棠冷冷道:“你除了在这种事情上威胁我,你还会干什么?”   荆南翊低笑,语气里全是不正经的调调:“会……你还不够?”他终究做了让步,温柔地吻着她侧脸, 柔声道:“好了,都是哥哥的错,给你打好不好?”   阮歆棠照着他下巴就来了一拳,趁他吃疼之际,迅速从他怀里挣脱,哒哒哒跑了。   小混蛋这一拳不轻,荆南翊没有对她设防,猝不及防真被揍了这么一下,简直疼得龇牙咧嘴。他揉着下巴,无奈又纵容地自言自语:“这破脾气。”   阮歆棠拉开虚掩的书房门,风一般跑了出去,下楼时差点撞到打扫的佣人。佣人忙退到一边,笑着喊道:“太太。”   阮歆棠脚步一顿,转过脑袋郑重其事地告诉她:“你们荆总这种狗男人,是不会有老婆的。”   阮歆棠一路跑到大门口,被呼啸的寒风刺得缩了缩身子。她看着屋外越下越大的滂沱大雨,扁了扁嘴巴。连老天爷都跟她作对,非要她留在这儿陪他玩PLAY不成?   玩情趣……倒也不是不能玩……   但是!他要是顿顿逼她吃西兰花,这就太可怕了!   荆南翊没一会儿就追了出来,一边下楼梯一边沉声道:“你敢出去,这礼拜就别想下床了。”   阮歆棠:“……”   她本来并没想冲出去,但他这话一出来,搞得好像她不冲出去就跟怕了他似的。   阮歆棠犹豫稍许,刚抬起脚步,整个人就失重了。   荆南翊将她打横抱起,一边往里走,一边垂眸轻斥:“大冷天还想跑出去玩?你几岁了?”   阮歆棠无言以对,深吸了一口气,瞪着他:“我哪有想跑出去玩?”   “下雨天非要跑出去看蚂蚁搬家,结果淋雨发烧的不是你?大雪天非要跑出去打雪仗,结果摔了两跤哭得眼睛都肿了的不是你?”   “……你说的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荆南翊顿住脚步,眸色微黯,直勾勾地盯着她:“外面那么好玩吗?褚闻比我好玩吗?”他这两句问得很轻,口吻极淡,却活生生剜在她心上。   阮歆棠咬了咬嘴唇,直起身子伸手捂住他眼睛,缓缓道:“过去的事……不是说好不提了吗?”她知道他有多难过,她也知道如何去拔掉他心头横亘多年的那根刺,但她却不能这么做。   荆南翊唇角紧抿,棱角分明的下颌泛着冷。他一冷下脸,俊朗深邃的容貌就愈加立体起来,显得尤具震慑力。   阮歆棠仰起脖子,亲了亲他的下颌,“哥哥。”   亲完,她眨巴乌黑明净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又乖又软。   荆南翊静静瞧了她一会儿,漆黑的眼眸仿佛一潭深水,将她泉泉涌住。   阮歆棠知道他最吃这一套,于是再度仰起脖子亲吻他。这次不单单是下颌,一直吻到唇角,轻柔缱绻。   荆南翊绷直的线条渐渐柔和下来,在小姑娘的唇瓣离开他唇角的刹那间,低头咬住她的唇。   阮歆棠吃疼,轻轻“啊”了一声,随即被攻城略地的男人堵住。   一曲终了,阮歆棠被吻得睫毛微湿,她躺在被褥上大口大口喘气时,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抱回房间了。   荆南翊单手扯掉领带,平行微翘的桃花眼溢满浓烈情愫。   阮歆棠看到他黑亮的瞳孔中,那个小小的自己――仿佛占据了他的整片视线。   荆南翊长指勾着领带,绕在小姑娘一双雪白纤细的手腕上,目光深深地盯着她,不挪动一分一毫。   他歪了歪唇角,将绑好的领带一抽,紧紧拽住她手腕,“准备好接受惩罚了么?”   “……”   男人伸手托住小姑娘后脑勺,将她半抱起来。   阮歆棠的脑袋凌空腾起,全部重量都依托于他宽大手掌。   “知道这叫什么吗?”他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笑容戏谑。   阮歆棠迎着他的目光与他对视。   荆南翊俯下身,低低笑了一声,裹挟而出的灼热鼻息尽数喷洒在小姑娘柔嫩细腻的脸颊上。   他轻声吐出四个字,一字一顿,字眼压得无比旖旎撩人:“掌中之物。”   阮歆棠:“……你开心就好。”   荆南翊一手托着她后脑勺,另一只手拽住绑着她手腕的领带,直起上半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阮歆棠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赶在男人有下一步动作前脱口而出:“我身子还没好!我,我没有力气!”   荆南翊挑眉,“哪回不是我出力?你躺着就行。”   “……”   荆南翊看着眼前严阵以待的小姑娘,骤然噗嗤笑出声,眉眼间温柔倾泻。   阮歆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气得抬脚踹他,“好啊你,故意玩我呢。荆南翊,你怎么那么坏……”   荆南翊低下头,用额头蹭了蹭小姑娘光洁的额头,故意笑道:“嗯?想被哥哥玩?等糖糖身体好一点了,什么姿势哥哥都配合你玩。”   阮歆棠猛地往前倾,撞他脑袋,“荆南翊,你讨厌不讨厌。”   “说谁讨厌?”他按住她脑袋,四目相对。   “你。”   “再说一遍。”   “你讨厌。”   他往前撞了撞她脑袋,小气地报复她方才的举动,威胁道:“嗯?敢再说一遍?”   阮歆棠瞪着他:“荆南翊最讨厌。”   “再说。”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别,别啊!啊哈哈哈……”   “有本事再说一遍。”   “哈哈哈……别挠我痒痒啊哈哈哈……”   荆南翊惩戒完小姑娘后,将她拎回书房继续陪他处理工作。   这次,她被安置在男人身侧,一只手被他牢牢握在掌心。   阮歆棠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他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企划书,又看了会儿桌上的盆栽、钢笔与相框。   毫不例外,他书桌上的相框里,依旧是她的照片。这里这张是小时候的合照,他与她都还是两张稚嫩的脸庞,并肩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阮歆棠回忆了一下,记起这个时候荆南翊应该十岁左右,场景是庆祝她拿了某个少儿芭蕾舞比赛的桂冠。   荆南翊揉了把小姑娘毛茸茸的发顶,浅笑:“帮我翻文件。”   阮歆棠拒绝:“我不要。”   他于是捉着她的小手,翻了一页文件,“娇气。”   阮歆棠正无聊,顿时来劲了:“你说谁娇气!”   荆南翊只瞅了她一眼,便了然而笑:“左边第二格抽屉有IPAD,密码是你的农历生日。也可以玩我手机,密码也是你的农历生日。”   闻言,阮歆棠愣了愣,“可我从来不过农历呀。”他们这一代,鲜少有人过农历生日了。   “安全。”   阮歆棠毫不留情怼他:“全数字你跟我说安全?”   荆南翊饶有兴致地审视小姑娘,勾唇笑:“找事?”   阮歆棠知道她在他那里讨不着好,立马别过头去拿抽屉里的IPAD,权当没有听见他刚刚那话。   荆南翊笑着看了她一会儿,将目光移回纸质报告上。   少顷,耳边响起小姑娘低语埋怨的声音:“平板太大了,我想要玩我自己的手机。”   荆南翊偏过脑袋,打量她:“不相信我?”   阮歆棠巴巴地看着他。   荆南翊支起手肘,揉了下眉骨,笑容有些无奈:“哥哥真没拿你手机。”   “那我手机呢?”   “在你经纪人那里。”   “你怎么知道?”阮歆棠狐疑地审视他,“而且你既然知道,那当时为什么不把我的手机拿回来?”   荆南翊眯眼,唇边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因为我告诉简温,这几天你归我管,手机用不着。”   阮歆棠神色微凝,直直地看着他。   荆南翊长指挑起小姑娘下巴,“有意见?”   “这跟你拿我手机有什么区别?”阮歆棠拂开他的手,咬了咬下唇,气愤道:“你不就是想把我关起来吗?现在你满意了?”   荆南翊靠在椅背上,桃花眼勾着笑意,慵懒散漫,“我确实想把你关起来,不过目前不太满意。怎么,给关么?”   阮歆棠使劲想将小手从他掌中抽出来,他握紧五指不松开。   阮歆棠恼了:“荆南翊!”   “一点就着。”男人歪着唇角将小姑娘拽进怀里,“下雨天不让你跑出去就是关着你了?”   “我说的明明是你把我锁在房间里的事,你不要避重就轻。”阮歆棠挣不开他的大手,只好恹恹地放弃了,“荆南翊,我真的会生气。”   荆南翊低头安抚炸毛的小姑娘,轻轻亲吻她耳后,“生气了?嗯?”   阮歆棠缄默不语,浓密卷翘的眼睫毛低垂。   “你人都在我掌心里了,我锁着你做什么?”荆南翊浅笑,“好了,不气了,门把是全面屏指纹锁。”   阮歆棠还是不说话。   荆南翊笑着撸了撸小姑娘后颈,“好了,一会儿就带你去把指纹录上,给你最高权限好不好?”   “admin吗?”   荆南翊轻按额角,笑道:“行,给你admin。”   阮歆棠从他怀里钻出来,拿起男人随手搁在桌上的手机,“那我玩了?”   荆南翊勾唇笑,目光意味深长,“突击查岗?”   “不是你让我玩的?”   荆南翊忍不住捏她脸颊,恨恨道:“那你就不能骗骗我?说句在意我的话,能少块肉还是怎样?”   他咬牙切齿的模样,配合上那副俊朗非凡的面容,像极了警匪片中穷极末路的高魅力人设大反派。   阮歆棠弯眸一笑,伸手取过他手机,按下自己的农历生日顺利划开锁屏。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查个岗。”   微信点开后就是最左边的最近联系人TAB,阮歆棠手指划下屏幕,看看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头像。   荆南翊没有及时删除聊天的习惯,阮歆棠划了好几下才划到底。   “不点进去看看?”   阮歆棠摇摇头,把手机放回书桌上,“我相信你。”   荆南翊不确定她究竟有没有看见卫知月,默了半晌后问道:“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阮歆棠抬眸直视他黑漆漆的瞳仁,欲言又止。   荆南翊挑起小姑娘下巴,歪唇笑:“嗯?”   她抿了抿唇角,轻声道:“我不会给你看我的。”   荆南翊眯了眯桃花眼,眸色晦暗不明。   阮歆棠挺直腰杆,小脸严肃而认真:“荆南翊,我不会给你看我和褚闻的。”   荆南翊原先只是想与她坦白乐未二十年合约那件事,从未有过其他打算。骤然听见她严阵以待地提起褚闻,他一时间百感交集,整颗心脏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阮歆棠脊背发寒,清晰能感受到周遭升腾起冰冷如雪的氛围。男人敛了笑,英隽深邃的脸庞被镌刻得线条硬冷,一双黑眸更是寒意迫人,仿佛随时能将她撕成碎片。   阮歆棠硬着头皮没躲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地与他对视。   “呵。”荆南翊笑了一声,无论是唇角还是眼底,都毫无一丝笑意。他拉开手边的抽屉,从雪茄盒中熟稔地抽出一根雪茄,长指顿了顿。   “你们到现在都还有联系?”他垂眸看着FONSECA棕红色的烟盒,声线里有自己都没有发觉的颤音。   阮歆棠心一绞,咬了咬下唇。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手臂勾住他脖子,将脑袋枕上他的肩窝:“没有,我和他没有联系。荆南翊,请你相信我好吗?”她言语间十分注意,尽量没有使用“我们”之类在传播学上具有很强引导性的词汇。   荆南翊将雪茄丢回烟盒里里,啪一声关上抽屉。他将她的小脸捏起来,板正,“我可以容忍你有你的秘密,但你得藏好了,别给我抓到小尾巴。否则,我想我们都不会愿意看到那个局面。”   阮歆棠不敢再去对上他的目光,只觉得那个自私的、悲观的、永远留着退路的自己就快要无处遁形。她匆匆吻上他的眼睛,温柔吐息:“哥哥,我刚刚提了你不想听到的名字,你会惩罚我吗?”   荆南翊拎起小姑娘后颈,勾唇笑:“行,如你所愿。”   “……”   **   方怀上门时,阮歆棠正躺在沙发上生无可恋地休憩。   荆南翊将手机轻轻搁在茶几上,手掌轻抚小姑娘乖巧安静的脸颊,“你的手机我让方怀去简温那里拿回来了。”   阮歆棠半睁开眼,恹恹道:“你能不能换张舒服点的书桌?”   男人恶劣地笑了,“看来我的糖糖很喜欢躺桌上?”   阮歆棠气结,不欲跟他多费唇舌,闭上眼继续养精蓄锐。   未几,男人温热的唇瓣贴着她敏感的小耳朵:“按你喜好来,改天我们一块儿去挑。”   荆南翊关上书房门,慢悠悠走下楼。   方怀缓步上前,朝荆南翊身后望了几眼,确定阮歆棠的身影没有出现的迹象后,才压低声音汇报:“褚先生拒绝了OFFER。”   荆南翊微微颔首,“这件事以后不必再提。”   “星盛与乐未的并购平评估已经结束,合同……”   “不急,再等等。”   方怀望了一眼楼上,“阮小姐知道了吗?”   荆南翊没有表态,淡声吩咐:“订机票,后天回南城。”   ☆、第 46 章   阮歆棠在山间别墅被喂养了两天, 荆南翊抱着她的体重从112.67kg升至114.03, 距离目标体重115kg仅剩一公斤。   称完体重, 阮歆棠喜笑颜开地跑进洗手间。   荆南翊看着餐桌上的透明色玻璃杯, 浅浅勾唇,没有拆穿她。   到了机场,阮歆棠又跑了趟洗手间。   荆南翊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垂眸笑道:“今天早上称的体重不作数,晚上再称一次。”   “......!”   “或者......”他凑近小姑娘的脖颈,与之交颈,“可以好好想想怎么贿赂我。”   飞机上,阮歆棠又上了两次洗手间。   荆南翊有些好笑,问她:“下次还喝那么多水吗?”   阮歆棠当然不会承认:“我只是吃坏肚子了。”   “嗯,等回到家,哥哥好好给你揉揉。”   “不,不用了。”   时隔近五年,阮歆棠站在荆家别墅花园里不由有些局促。荆母早就候在门口,一见到人影就朝他们招手, “哎,棠棠。”   阮歆棠忙加快脚步小跑过去,荆南翊跟在她身后, 轻声叮嘱:“慢点。”   荆母迎上来,笑道:“别急别急,小心点,别摔着了。”   “阿姨。”阮歆棠刚喊出口, 就被荆母按住后背抱了抱。   “喊什么阿姨,多见外,该喊妈妈了。”荆母揶揄道。   荆南翊粲然而笑,“您别打趣她,从小到大脸皮一点没长厚,一会儿又该怪我身上了。”   荆母松开阮歆棠,瞪了儿子一眼,轻斥:“怎么说话的?荆南翊,你能用这么长时间才终于把棠棠给我追回来,我真是一点都不意外。你个直男癌。”   荆南翊笑眯眯地看向阮歆棠:“你完了,害我在咱妈面前挨骂,看我回去怎么收拾......”   “再把棠棠弄跑了,你上哪儿陪我个儿媳妇?”荆母心里明白荆南翊只是过过嘴瘾,这算是小俩口之间的情趣,但她还是忍不住耳提面命地告诫一番:“你这臭小子,嘴上整天挂着混账话的毛病就不能改改?一天天没个正行,棠棠能不被你说得发脾气那是她脾气好!你真……”   荆母一边念叨一边拉着阮歆棠进屋,勒令荆南翊站一边不许坐。   荆南翊无奈揉了揉眉骨,笑道:“我哪天不是把您儿媳妇当祖宗供着?不信您问问她……哦,除了床上。”   他话音未落,阮歆棠与荆母一人抄起一个沙发抱枕,狠狠朝他砸过去。   荆南翊一闪身,身手敏捷地躲开。他折身捡起地上的两个抱枕,“我算是看出来了,我在你们这个家,没一点地位。”   荆母不再搭理他,拉着阮歆棠的手看电视,“你荆叔叔上午有个会,就快回来了。”   荆母追的正是温Z意的剧,荆南翊站在阮歆棠身后两手按住她肩膀,笑道:“电视里就是咱妈钟意的儿媳妇,你跟人多学学。”   “嘿。”荆母转过头,佯怒地点了点他。   阮歆棠弯眸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荆母拉住她的手笑道:“棠棠就跟我女儿没差,要说钟意,我倒是不太钟意那女婿。听说好像叫荆南翊是吧?人特凶,一点都不温柔,棠棠听阿姨的,别……”   “不带这样儿的啊。”荆南翊单手盖住阮歆棠的小脸,“妈,您不能带坏她,这小混蛋本来就坏透了。”   荆母睨着他:“我真不明白,你怎么能找到女朋友。”   “因为您儿媳妇眼瞎。”荆南翊揉了揉小姑娘的脸,半威胁道:“说,是不是?”   阮歆棠:“……你才瞎。”   他低笑,嗓音醇厚干净:“行吧,我瞎。”   阮歆棠:“……”   这话怎么听起来还是她吃了亏???   荆母掩唇笑,看着面前闹腾的一双小儿女,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好歹两个孩子终究一块儿回到了这个家,但愿日后再也不会起其他波折。   荆母心里怀揣着这事儿,到了餐桌上,就开诚布公道:“你们俩分分合合也好多年了,不如就趁早定下来吧。”   荆崇颔首表示同意,缓缓道:“考虑到棠棠的事业,你们可以选择隐婚,婚礼就我们两家人找个古堡办一办。等以后你们愿意公开了,再补一个大的。”   荆南翊笑着回道:“我们还小,我现在还不想结婚。”   到底是跟自己血脉相连的亲儿子,荆母自然明白他抢着说不想结婚是什么意思。荆母断然做不出向阮歆棠逼婚的事情来,于是便往阮歆棠碗里夹了一筷子鳝丝,笑道:“要说我,荆南翊这个臭小子就是不想负责。棠棠要是受欺负了,就来找叔叔阿姨,我们啊给你撑腰。”   荆崇准备好的一番话,只好吞咽回了肚子里。   荆母希望阮歆棠留宿,荆南翊却怎么也不肯,不到九点就拎起阮歆棠跑了。   荆母气得要死,不住地向荆父吐槽:“跟谁要抢他老婆似的,用得着吗他!”   荆崇乐呵呵地笑道:“棠棠小姑娘家家,容易害羞。你让他们是住一个房间好,还是分开住好?”   荆母顿时气消了大半:“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她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孙女。”   “那你还一个劲儿地附和他们不结婚的话?”   “荆崇,你这什么态度?”   “没没没,我嗓门大了点。”荆父赶紧抱住荆母的脑袋,亲吻安抚。   荆母回应他的亲吻,短暂的温存后,她毫不留情地推开丈夫:“哎,你说阿翊究竟想不想结婚?他到底是为了棠棠才那么说,还是真……王八羔子一个?”   荆父:“……”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们先睡觉,乖。”   “???儿媳妇都没着落,你还睡得着?”荆母一脸不可思议地瞪他。   荆父:“……”   荆父:“实在不行,就你看中的那个姓温的小姑娘,凑合凑合得了。”   荆父:“啊――别打了别打了,我就随口说说,嗷――我的老腰……”   华森集团高冷严肃、威信十足的一把手荆崇董事长,在卧室中被夫人虐得差点……   荆崇靠在床头,叹道:“当初要是生个姑娘就好了。”   “生男孩有生男孩的烦恼,生女孩有生女孩的烦恼。就拿棠棠来说,棠棠要是我生的,我就该天天担心她被浑小子骗去了。”   荆父笑眯眯地将荆母揽入怀中,笑道:“这话说得不假,荆南翊那臭小子现在就是想法设法想把棠棠骗到手。你别看他说得好像多冠冕堂皇,实际上啊,他昨天晚上就给我打电话了,求我帮忙在今天的饭桌上催婚。”   荆母讶然,“嗯?什么?他今天不好把不想结婚的借口揽到自己身上?”   “这臭小子,老早就迫不及待想定下来了,也就在棠棠面前装装样子。我本来啊,是要帮他说服棠棠先把证扯了。”   不过,妻子先开了口,又把揭过了这事,他自然没有胆子跟她对上。否则今晚,恐怕就要被赶去睡书房了。   荆母顿时回想起荆父当年是怎么把她骗结婚的,狠狠砸了砸他胸膛:“你们父子俩还真是!就不能真诚点?”   荆父压住她的手,笑容渐深:“哪里不真诚了?不真诚能处心积虑把你们骗回家?”   与荆家主宅相距十数公里的翠园,阮歆棠刚洗完澡,趴在被褥上与宋奕欢聊天。   宋奕欢如愿进了电视台,从事本专业舞美工作,现在正忙着改跨年晚会设计稿。   宋奕欢:【我们台那档明星自助远行真人秀你真的不考虑?】   阮歆棠:【我老板明确讲过不让我参加真人秀。】   宋奕欢:【那你自己想参加吗?】   阮歆棠:【看钱。】   宋奕欢:【[风中凌乱.jpg]】   宋奕欢:【我要是遇到大老板,会介绍给你认识的,攀上了记得给我买别野。】   阮歆棠:【给你买别土。】   宋奕欢:【虽然我认识的大老板肯定没你认识的多,但质量绝对可以。星盛娱乐那个荆南翊是我师父的二舅的高中同学的弟弟,你有兴趣了解一下嘛?】   浴室门口传来动静,阮歆棠抬眸看向宋奕欢的师父的二舅的高中同学的弟弟。   荆南翊停下擦拭濡湿黑发的动作,将白色浴巾搭在性感完美的直角肩上。他倚着浴室门框,桃花眼慵懒地勾着,唇畔勾起幽深恣意的弧度。   阮歆棠瞬间翻了个身,将自己严严实实裹进棉被里,只露出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   荆南翊的目光意味深长,仿佛蕴藏一场蓄谋已久的猎杀。   “你……别这样看我,我害怕。”阮歆棠将小被子裹紧了些。   荆南翊走到床前,抽起肩膀上的白浴巾,俯身盖在小姑娘外露的半颗小脑袋上。   阮歆棠眼前骤然一暗,灯光投过浴巾缝隙丝丝缕缕扫进来,她听见男人愉悦的轻笑声。   阮歆棠晃了晃脑袋,浴巾太大,压根晃不掉。她只好往右侧挪了挪,留出点空隙来把手臂伸出被子。   果不其然,她一伸出手臂,就被男人制住了。   他慢悠悠地把她拖出被子,动作温柔轻缓,“阮小姐,该称体重了,想好欠我的债如何还。”   阮歆棠警觉:“我什么时候又欠你债了?”   荆南翊一手将小姑娘捞出被子,一手按住盖在她脑袋上的浴巾揉了揉,勾唇笑:“糖糖欠哥哥的债可多了,得以身抵债才能还得清。”   阮歆棠双手得到解放,一把扯开浴巾,扬起脑袋就对上了男人清冷深沉的黑眸。   阮歆棠:“……你别这样,我刚养好的胃溃疡都要被你吓得复发了。”   “嗯,那我给你揉揉。”   阮歆棠忙抱住他空闲的那只手,她就是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天性恶劣的狗男人动起手来绝不止揉揉肠胃那么简单。   荆南翊居高临下地审视她,含笑问:“不疼了?”   阮歆棠摇摇头:“不疼了。”   荆南翊一只腿屈膝抵住被褥,低下头凑近她的脸,“那我们该称体重了,称重结果将会直接影响我们今晚的激烈程度。”   “!!!!!”   “身体养不好,就把戏推了,嗯?”荆南翊用棱角分明的下颚蹭了蹭小姑娘柔嫩的脸蛋,“我帮你推。”   阮歆棠深吸一口气,主动推出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只要你不干涉我的工作,你想对我怎么样就……都可以,好吗,哥哥?”   她知道他是为她的身体着想,但身为演员,为贴合角色做出的努力,本就是分内之事。   荆南翊这次并没有被她的言语所蛊惑,微微蹙眉:“都低血糖、胃溃疡了,我再不管管,改天你是不是都能给我整出个昏迷来?”   “我……”   “我倒是忘了,低血糖已经整出昏迷来了。”他绷着张脸,俊朗深邃的线条英挺流畅,“以后还敢不敢节食?”   “……不敢了。”   “再有下次怎么办?”   阮歆棠松开手臂,睁着乌黑分明的大眼睛望着他。   荆南翊屈指刮了下小姑娘微翘的鼻尖,“卖萌也没用,又想蒙混过关?”   阮歆棠想了想,狡辩说:“哥哥,这不叫节食,我平常也都吃得少,只是那几天吃得更少了点而已。”   荆南翊挑了挑清高的眉棱骨,“不是说不敢了?看来我得亲自看着你。”   “……你不会……要陪我进组吧?”   “正好我被华森赶出来了。”   “可是树梨和星盛你不管了吗?”   “星盛有韩越洲,树梨远程办公。”荆南翊仔细观察她的神色,毫不显山露水地试探道:“过段时间,我从卫知月手里把你的合约转到星盛怎么样?”   阮歆棠心脏顿时一个大跳跃,慌忙攀着他的脖颈站起来,“荆南翊!”   她站在床上,垂眸看向他,乌眸中满是□□裸的抗拒与惊惧。   荆南翊的左心房遽然像是被人攥紧了。   二人一高一低地对视了好一会儿,荆南翊朝阮歆棠伸出手掌,笑道:“你不喜欢,我就不转了。”   因为这个小插曲,荆南翊没有再做出什么下一步动作来。他将小姑娘哄睡后,走出卧室到酒柜前倒了杯伏特加。   “时喻。”   段时喻的声音从手机里漫不经心地传出来:“荆总,你和阮歆棠又怎么了?”   荆南翊单手转动岩石杯,“没事,挂了。”   段时喻:“等等。”   手机里传来段时喻语气平稳的话:“褚闻要回国了,你知道吗?”   “嗯。”荆南翊一听见这个名字,嗓音不由沉下三分。   段时喻:“我意外发现褚闻经常给傅茵蔓寄礼物,不过傅茵蔓都原封不动地寄回去了。”   这句话的引申含义就是,阮歆棠与褚闻可能一直都没有断过联系,甚至......   段时喻:“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要告诉你。”   段时喻顿了一顿,抛出那颗□□:“荆南翊,你兴许不知道,一个人是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的。”   **   没有经过一夜摧残,阮歆棠七点多就自然而然醒了过来。窗帘紧闭,她睁开眼望着漆黑的空气醒了会儿神,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似乎正枕在荆南翊的怀抱中。   阮歆棠动了动脑袋,紧接着就感觉到男人的手臂紧了紧。   他低下头,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醒了?”   男人没有刮胡茬的下巴蹭在她脸上,酥酥麻麻,她顿时有种电流顺着脊背蔓延开来的感觉。   “你醒好早啊。”阮歆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将他的脸推开去。   很快,男人灼热的呼吸撒至她的耳部肌肤――他又把脑袋凑回来了。   阮歆棠惴惴不安,咽了口口水,轻声问道:“你不会......要......”   荆南翊的呼吸更近了些,嗓音有些喑哑:“嗯,想吃早餐。”   阮歆棠没有单纯到认为他说的早餐就真的是早餐,尽管知道负隅顽抗效果甚微,但她还是努力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我不好吃。”   “让我来尝尝,再告诉你好不好吃。”他的呼吸又凑了过来。   阮歆棠躺平,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无边黑暗中,她完全看不到男人的神色与目光。   须臾,她唇角准确无误地落下男人轻如蝉翼的吻。   一触即收。   “尝过了,很香很好吃。”他安静地说。   “……”   阮歆棠吃不准他的心思,翻了个身,伸手去按吸顶灯开关。   荆南翊在她摸到开关前,将她的小手捉了回来。   “再睡会儿。”男人的口吻很柔很淡。   这正是阮歆棠所担忧的,万一他躺着躺着就又要……虽然她对床上的事不抵触,相反,每次也都能从中获得欢愉,但他磋磨人的工夫实在过于持久,令她望而却步。   “不想睡了,我想起来。”   荆南翊把小姑娘扯入怀里,喉头溢出一声奇怪的声音,不像哽咽也不像□□燃烧的忍耐。他柔声道:“陪我睡会儿。”   阮歆棠伸手摸了摸他的喉结,“你怎么了?”   “累了,想多睡会儿。”荆南翊的声音很低,仿若呓语:“糖糖,你喜欢哥哥吗?”   阮歆棠虽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又提起这个话题,但她知道在他们两人的感情里,他一直都是缺乏安全感的一方。她没有故作矜持,耳朵贴着他胸膛,答道:“喜欢的。”   “嗯。”   没一会儿,她听见男人绵长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阮歆棠听着他结实有力的心跳声,很快也重新坠入梦乡。   阮歆棠回到星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找预约好的健身教练。简温闻讯赶过来的时候,阮歆棠正在举铁。   简温环着手臂站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指出她动作不标准。   阮歆棠气道:“教练都没你话多。”   简温笑了笑,随口提起:“哎,我在门口遇到温Z意了,看来她私教也签的这家。”   趁着教练去上洗手间的工夫,阮歆棠看了看屋内没有其他人,于是问她:“小葵呢?”   简温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下来,“我给她放了几天假。棠棠,我会重新评估小葵的表现,如果不合适,这个人我不打算留了。”   阮歆棠:“简温姐......2”   “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吧”,简温自嘲地笑了下,“她被我发现,她一直跟唐瑶那边有联系。”   阮歆棠本欲劝说的话顿时止住了。   简温:“在她身上,我总能看到我自己以前的影子,所以我也愿意培养她。但我有底线,农夫与蛇的故事我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二人说话间,温Z意来了。   温Z意听说阮歆棠今天也在这家健身馆,于是主动过来敲了敲磨砂玻璃门,“歆棠。”   她站在门边,莞尔而笑,没有走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就没有日更新万字啦,明天休息一天。接下来把诸闻的事情解决一下就大结局啦,一到两个礼拜,应该也就一个礼拜的事情o(*////////*)q 作者君下篇开古言,《太子妃养成记[重生]》,感兴趣的小天使收藏一下下好不好呀,附文案: 【文案男主视角,文章以女主视角为主】 太子殿下重生了。 彼时他临终前视为性命的太子妃还只是宣荣侯府内的一个小庶女,天天在外头瞎蹦Q。 他终于如愿娶到了太子妃。 夜半,太子殿下挥退内侍,附在太子妃耳边道:“如果有人接近你,肯定不是因为喜欢你,他们都是觊觎你的‘天命’。嗯……也就是说,他们其实都是想做皇帝。” 太子妃:“那么你呢?” 太子殿下:“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为了跟你生孩子。” ――观观,我愿为你奉上你想要的一切。 ――你把我前几日喜欢上的那个小倌…… ――休想。   ☆、第 47 章   阮歆棠放下哑铃, 弯唇笑:“好巧啊。”   温Z意这才提步往里走, 笑道:“没有打扰你们吧?”   “没有没有, 我经纪人正故意找茬说我动作不标准呢。”   简温寒暄了几句后, 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笑道:“那你们聊,我有个会得赶回公司了。”   阮歆棠与温Z意聊了会儿天, 决定一起练空中瑜伽。温Z意也有芭蕾功底,二人的身体柔韧性不相上下,瑜伽教练笑说:“你们的柔软度可比我都强。”   温Z意虽然不是自来熟的个性,但比阮歆棠善于交际。她们俩接触次数不多,但温Z意觉得阮歆棠甚为投缘,于是健身结束后主动开跑车送阮歆棠回家。   路上,温Z意似是不经意般提起:“哎对了歆棠,你是不是认识荆南翊?”   阮歆棠颔首:“对。”   “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误会吗?”温Z意对着中央后视镜中的阮歆棠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就是随便问问。”   “没事。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挺多人知道的,嗯……他封杀过我。”那些传闻阮歆棠自己也听过不少, 毫不介意地笑道:“有人说是因为我帮人抢了他女朋友,有人说是因为我勾引他,反正啊, 传什么的都有。”   流传最为广泛的版本自然是阮歆棠勾引荆南翊不成反而引起了他的厌烦,不过温Z意并不相信这个传言。她不认为以阮歆棠的品性会选择为这条捷径冒险,但娱乐圈是非纷杂,而普罗大众往往更愿意去相信这种带了桃色的传闻。   温Z意:“三人成虎, 我刚出道那会儿,还有人造谣我是某位以打戏闻名国际的大前辈的私生女呢。”说着,她就笑了起来。   温Z意笑的时候眼睛会弯成月牙形状,明亮得像新月时候的夜空繁星一般。阮歆棠瞧着莫名心生几分亲切,跟着粲然而笑。   温Z意将阮歆棠送到小区北门口,下车前,阮歆棠犹豫再三。   温Z意见状,笑道:“歆棠,你有话想和我说?”   阮歆棠侧过头看着她,缓缓道:“Z意,我和你说个事儿吧。荆南翊……他是我男朋友。”   温Z意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眼眶微微睁大,但不消片刻她就换上一副泰然自若的神色,笑盈盈地问道:“前男友?不会是因为感情纠纷,所以他才会封杀你吧?”她做出八卦的样子,眉目流转间整个人灵动美艳。   阮歆棠转过头看着车窗外的香樟树,目光虚投,一字一句地郑重开口:“他现在是我男朋友,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   **   阮歆棠回到公寓,乔楚伊正坐在客厅地毯上画设计图。屋内暖气开得足,阮歆棠一进门就脱下大衣与毛衣,只剩最里面的那件吊带衫。   乔楚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操,大糖糖你是不是又瘦了?这锁骨!绝了啊!都能当跨海大桥了,笔直笔直的!”   阮歆棠换好拖鞋,慢悠悠朝她走过去,“你今天不上班?”   “调休了。话说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今天不回来睡了。”乔楚伊露出一个不可描述的笑容:“那位舍得放你回来?”   阮歆棠蹲下身子,撸了撸趴在乔楚伊脚背上打盹儿的冬瓜糖:“想我儿子了,不可以吗?”   乔楚伊打了个哈欠,拿起彩色铅笔继续趴在茶几上画图,“信我帮你取了,就搁在你房间的书桌上。”   阮歆棠出道后在剧组一连待上两三个月是常有的事,她便托乔楚伊帮忙收她与M通信的信件。往常,乔楚伊去店里转悠拿到M寄来的信件后会发顺丰给阮歆棠快递到片场,而阮歆棠的回信则是就近寄出去。这次阮歆棠恰好杀青,乔楚伊便直接放她房间了。   阮歆棠骗乔楚伊说,M是她粉丝群里的一个大粉,时常寄信来对她播出的新剧写一些剧评。寄到代收点自然是因为不想暴露地址,乔楚伊没有起疑,反而经常会为好姐妹有这么认真的铁粉而感到高兴。   阮歆棠回到房间看了信,信上M表达出想要与男朋友结束关系的想法,希望获得阮歆棠的建议。   阮歆棠写完回信,在落款处勾勒下她的代号――R。   这种感觉就像冥冥之中的注定一般,形成了一个轮回。五年前,M给她勇气摆脱束缚,而五年后的今天,她也为M未来的生活出谋划策。   阮歆棠将信笺对折后,珍之若重地塞入白色信封中。她想了想,又将信笺取出来,撕了张便利贴写上自己的烦恼:【近日与那个男孩感情稳定,但他心中始终对当年的事抱有很深的芥蒂。我不知道是否应该跟他开诚布公谈一谈,可是,这也会斩断我自己的后路。】   终于,阮歆棠承认了自己的自私。   她倏尔想起段时喻说傅茵蔓自私的时候,她曾经对段时喻说过,没有人不自私。确实,没有不自私,至少她就在自私地活着。   **   “糖宝!糖宝!我的大糖糖!”乔楚伊将房门敲得咚咚直响,“翊哥来啦,糖宝你的翊哥来啦!”   阮歆棠披上一件咖啡色慵懒风外套,走到门口将门打开,瞪着眼前还来不及收回敲门的手的乔楚伊:“是你告诉他我回来了的是不是?”   乔楚伊一点没有愧疚的意思,眉眼弯弯地笑道:“我只是友情提醒翊哥,你跑回你乔爸爸的怀抱了!”   阮歆棠刚张开嘴巴,就看见身形伟岸修长的男人出现在视野中。   荆南翊微微扬起下颌,唇角噙笑,幽幽道:“看来就不该放你去健身房。”中午下了飞机后,二人一块儿吃了个饭,接着荆南翊回星盛处理工作,阮歆棠则直接去了健身房。   阮歆棠无奈地笑了,“你这个人是小孩子吗?真是没救了。”   乔楚伊自觉往旁边退开两步,把阮歆棠面前的位置让出来,狡黠一笑:“翊哥翊哥,你不能欺负我们糖宝啊!束带、小皮鞭、捆绑PLAY千万不要用在我们糖宝身上啊!”   阮歆棠:“……”   荆南翊走到阮歆棠面前,侧过脑袋朝乔楚伊笑了笑,“多谢提醒。”   阮歆棠:“……”   荆南翊转回脑袋,长指挑起眼前小姑娘的下巴,垂眸浅笑:“糖糖要是不做错事,我又怎么会舍得欺负呢。”   阮歆棠握住他的手指,耳尖漫上樱粉色,淡淡道:“你别那么轻浮。”   乔楚伊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嘻笑着跑开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多多轻浮一会儿,打扰了打扰了……”   阮歆棠暗暗在心底给乔楚伊记上一笔,发誓改天一定要连本带利地报复回来。   荆南翊反手握住阮歆棠的手,牵着她走进卧室里,“把想要带上的东西收一收。”   “……唔?”   荆南翊笑道:“阮小姐,我没有与你分居的想法。我想,你也是一样。”   阮歆棠条件反射般反驳:“谁说我没有?”   在男人压迫性的目光中,她硬着头皮补充了一句:“我就是有。”   荆南翊笑着揉了揉小姑娘发顶,“欠收拾。”   阮歆棠见他反应不大,旋即就壮起胆子来瞪着他:“你说谁欠收拾?”   “我欠收拾。”荆南翊唇角弧度渐弯,揉她发顶的频率大了些,“嗯,我欠被你收拾,可以吗?”   阮歆棠并没有什么需要特意带走的东西,况且荆南翊的公寓距离这里不到五公里,她又不是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但为了不空手出门,阮歆棠还是带上了床头那只Tiffany限量版泰迪熊。   乔楚伊盘腿坐在茶几前,依旧在画设计图,看到他俩出来,笑眯眯地扬声问道:“哎糖糖,你今晚还回来嘛?”   阮歆棠看着她这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忍不住将手中的泰迪熊狠狠朝她砸过去。   乔楚伊伸手想要接住,但没接上。她捡起砸落在地毯上的泰迪熊,“哎呀,不要那么凶嘛,你温柔点呀。翊哥,你怎么也不管管她?”   荆南翊笑道:“糖糖管我还差不多。”   阮歆棠:“你说这话不会不好意思的吗?”   “不会。”荆南翊朝乔楚伊颔首致意,“楚伊,阮歆棠日后就住我那儿了,她要是再私自跑回来,劳烦你……”   “荆南翊。”阮歆棠的语气里带着警告。   荆南翊适时止住话,眉梢笑意乍泄,“看,我难道不是被你管得服服帖帖么?”   荆南翊与阮歆棠离开乔楚伊的公寓后,先去位于城郊的酒庄取酒。因着荆南翊曾经的几番胡闹,阮歆棠对红酒有点PTSD,她这次说什么也不准他拿红葡萄酒。   荆南翊于是取了支酒体清澈透明的香槟,眼底笑意如瓶中持久大方的小气泡般淋漓尽致,“今天想用香槟?”   一个不怀好意的“用”字,瞬间将阮歆棠的处境描述得无限旖旎。   阮歆棠面无表情:“你休想再把酒浇我身上。”   荆南翊贴近小姑娘小耳朵,压低嗓音轻笑:“今晚不是要待笼子里玩?不备点美酒?”   经他一提醒,阮歆棠倏然记起,他要她发誓的时候答应过的事――   他答应会在笼子里待一晚上。   不对,是一周。   阮歆棠顿时兴奋起来,乌眸亮堂堂地盯着他:“你是说,今天选的酒是我对你用?”   荆南翊用香槟酒瓶并不细长的瓶劲挑起小姑娘下颌,冰冷的玻璃瓶触及肌肤,激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荆南翊勾唇笑,深邃的桃花眼风流恣意,“那得看你的本事。”   ☆、第 48 章   除了香槟外, 荆南翊另取了八支卢瓦尔河谷Saumur产区的起泡酒。阮歆棠心知玩不过荆南翊, 回公寓的路上再三强调, 以后不能再浪费酒。   荆南翊挑眉笑:“用你身上能叫浪费?”   “就是浪费!”阮歆棠斩钉截铁。   晚餐荆南翊亲手煎了牛排, 酒柜里还存着两支大拉菲,他开了酒,含笑看着隔着一张餐桌的小姑娘。   阮歆棠瓷白柔软的小脸上浮起生无可恋的神色, “你不能换瓶酒?”当初在意大利他就是用大拉菲欺负的她。   “可以,那就留着晚上给你泡澡。”   “......那还是就喝这瓶吧。”   这是他第二次为她做晚餐,相较于第一次的寂静缄默,这回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阮歆棠记着角色需要,吃得依旧不太多,拿刀叉玩着吃剩的绝大部分牛排。要是被傅茵蔓看见,八成会蹙眉头,说不定还会斥责她缺乏用餐礼仪。   荆南翊冷下声音,“还减肥?忘了我的话了?”   阮歆棠弯眸笑:“那你多吃点,我们就能到达目标体重了。”她将餐盘推往他面前,单手托腮, 笑吟吟地撒娇:“哥哥,糖糖吃不下了,你帮糖糖吃好不好?”   荆南翊终究做了退让, 面色端凝:“下不为例。”   “知道啦,我以后尽量少接外形上符合度要求不一致的角色好不好?”   荆南翊心道,以后绝对不会再给你接这种角色的机会了。他拿起白色餐巾,轻拭唇角, 动作十分优雅。   阮歆棠看着面前赏心悦目的画面,乌眸中的神采挡都挡不住:“哥哥真好看。”   荆南翊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阮歆棠,盯着她溢满笑意的明眸。她极少表达爱慕之情,即使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夸赞,都能让他受用良久。   他翘起唇角,柔声问道:“之前不是说不喜欢喊哥哥吗?现在怎么一口一个,喊这么起劲?不怕哥哥欺负你了?”   阮歆棠摇摇头,笑着告诉他缘由:“不喜欢喊你哥哥,是因为喊哥哥会有一种被你管着的感觉。我还挺讨厌被人管的,再喜欢的人都讨厌。”   “那现在是喜欢被哥哥管了?”   阮歆棠浅笑,“不是,是因为我相信你。哥哥,我相信你不会事事都管着我,我相信你会尊重我、支持我,因为从小到大,你都很少会勉强我。”   荆南翊收回目光,垂眸看着盘子里小姑娘吃剩的牛排,低低笑出声。   原来是跟他玩心眼呢。   先把好话一股脑儿倒出来,若他再为难她,自然就是他不够体贴与理解了。   小姑娘软糯动听的嗓音再度响了起来:“哥哥,你笑什么?难道不是吗?”   荆南翊搁下刀叉,抬眸好整以暇地打量她。小姑娘乌眸澄澈,一派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模样,眼睛里亮着期待的光芒。她向来擅长在他面前露出令人心软的一面。   面对如此纯真烂漫的注视,荆南翊一时提不起收拾小混蛋的心力来,整颗心脏柔软成一滩春水。他无奈揉了揉眉骨,移开目光看向别处,“行,算你厉害。”   阮歆棠见目的得逞,立马起身绕过大理石餐桌,跑到男人身侧。   荆南翊的左侧脸颊上落下一个柔软香甜的吻,带着令人迷醉的栀子香。   他眯了眯桃花眼,伸手托住她的脊背,另一只手绕到她膝盖弯下方,将人稳稳抱起。   进了浴室,荆南翊把阮歆棠放下来,以目光示意她乖乖跨进浴缸里趴好。   虽然屋里打了暖气,连带着浴室也不冷。但毕竟是初冬,阮歆棠手腕贴上浴缸缸沿时,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白瓷冰寒,她颤了下身子。   男人转身走出浴室,不一会儿就带着三瓶起泡酒回来了。他先开了一瓶香槟,安全起见,没有上下摇晃以使带着气泡的酒酿喷出来。   阮歆棠双手叠在一起搁在浴缸白瓷缸沿上,垫着下巴,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眨啊眨,“今天难道不应该是我对你为所欲为吗?我待会儿还要把你关进笼子里去的,你该不会是想先把我折腾得没有力气,然后耍赖不去笼子里待着吧?”   荆南翊勾起唇角,伸手揉了把小姑娘毛茸茸的小脑袋,“急什么?先来个开胃菜。”   “嗯?等等!先说清楚是你开胃还是我开胃。”   荆南翊垂眸笑,“你想开胃?”   阮歆棠仰望着他,点了点头,问道:“荆南翊,我想开胃,你愿意做开胃菜吗?”   “叫哥哥。”   “哥哥。”   荆南翊将香槟递入小姑娘手中。   阮歆棠像是怕他反悔似的,第一时间接过酒瓶,紧紧抱在怀中。   荆南翊居高临下地睇着她,骨节分明的长指解开衬衣纽扣,露出一截白皙诱人的锁骨。   男人深邃的眼眸晦暗不明,一瞬不瞬地牢牢盯住她,唇边勾起令人难以挣脱的笑容。   阮歆棠咽了咽口水,从浴缸里站了起来。   “......现在是不是应该你进来,我往你腹肌上浇香槟?”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神色,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又成了被浇的那个。   荆南翊舌尖顶了下腮帮子,俊美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整张如上好玉石般的脸庞愈加显得矜贵深刻。   他将双手伸进阮歆棠胳肢窝下,没费多少力气就将小家伙拔了起来,一转身放到浴缸外。   阮歆棠稳稳落地,伸脚踢了踢男人的小腿肚,小脸上溢满欣喜与期待的笑容,催促道:“你快进去,乖乖趴好。”   荆南翊顺从地跨入浴缸中,跪坐下来,扬起俊朗非凡的脸庞仰望她。他的脖颈又长又直,线条紧实流畅,向上仰望的时候,凸起喉结呈现出优美的弧度,如一座小山。   阮歆棠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进入了状态,她一时有些无措。   男人的轮廓如往常般深邃,眼眸漆黑如深潭,但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强势却收敛得一丝不漏。肌肤瓷白,薄唇是淡淡的粉。   一副任君摆弄的模样。   阮歆棠深吸一口气,放轻声音:“荆南翊?”   荆南翊也跟着放轻声音,含笑的桃花眼肆意勾人,喉结轻滚:“衣服我自己脱,还是你来?”他将每一个字都咬得婉转缱绻,好似拿着羽毛扇一扑一扑盘在她的心尖挠。   阮歆棠忙道:“你还是穿着吧,不要脱。”   荆南翊往左侧歪了歪脑袋,清隽的脸庞做出无辜表情来竟一点不违和:“阮小姐不喜欢不穿衣服的我么?”   阮歆棠想了想,笑道:“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直男面对女朋友的必杀技,注孤生座右铭。   荆南翊翘起唇角,眼神颇为意味深长。他慢条斯理地脱下白衬衣,幽幽道:“那就是......喜欢不穿衣服的我,是吗?”   他将脱下的衬衣拿在手上,朝她伸出手。结实有力的手臂上挂了衬衣后,配合一副肌肉匀称的身架子,简直引人犯罪。   明明是她主控全场的局面,她却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男人低低笑了一声,眼中满是戏谑:“阮小姐似乎不太习惯,那我......”   他刚站起来,阮歆棠就满身戒备地喊道:“你给我趴回去!!”   荆南翊依言跪坐回去,笑道:“别紧张,反正糖糖都是要被哥哥欺负回来的,不如趁这个机会把想对哥哥做的一并做了。”   他刻意咬重了“做”字的读音,醇厚的嗓音顿时将气氛渲染得暧昧迷离。   阮歆棠眨了眨眼睫毛,往前走了一步,来到他面前。她松开一只手,单手拎着香槟酒,微微弯下腰与他四目相对。   二人鼻尖与鼻尖的距离不超过十公分,彼此的呼吸喷洒向对方脸部肌肤。   阮歆棠弯起唇角,一扫几分钟前的不适应,乌眸也变得魅惑动人起来。她温热柔软的指尖划过他的肩颈线,屈指勾勒他异常凸显的喉结,笑容明艳夺目:“这是谁家的小哥哥?怎么困在我的浴缸里?”   荆南翊滚了滚喉结,眸色肉眼可见地深了下去。   小姑娘不轻易在表演之外的场合展现出妖娆娇媚的一面,一抛下包袱勾引人,简直令他每一处的细胞都争先恐后地叫嚣起来。   阮歆棠自然没放过他变化的眼神,唇角弧度勾得更大了些。她直起腰,居高临下睨着他,小手从喉结移开,按住他的后颈:“哥哥好像......快忍不住了?”   她将酒瓶移到他脑袋上方,毫不客气地将瓶口往下倾斜。   荆南翊手臂一伸,勾住小姑娘纤细的腰身,不容分说地将人按进怀里。   阮歆棠猝不及防,惊呼一声后,很快就只剩下了被堵住唇瓣的“唔唔”声。   ............   情.事荼蘼,荆南翊将洗干净的小家伙裹在白色浴巾里送上床。   阮歆棠累得手脚都抬不起来,但还是不忘要他去笼子里待着。   荆南翊一边吻着她的手腕,一边柔声轻哄:“先休息一会儿,再进去待着,嗯?”   阮歆棠已经快睡着了,朦朦胧胧间只当他是指他想过会儿再进笼子里,于是就咕哝了一声:“不行,快进去。”细细哼哼的小奶音,软得勾人心魔。   荆南翊扯过棉被给小姑娘盖好,“先睡一会儿,听话。”   阮歆棠全身乏累,没有力气与他争辩,没一会儿就睡死过去。   阮歆棠醒来时,睁眼一片漆黑,整个人正蜷在男人怀中。她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强撑起只恢复了一半的身子,刚一舒展腿脚就抵上几根冰凉的金属条。   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阮歆棠O@O@爬起来,荆南翊很快就被她吵醒了。黑夜中,他摸索了一会儿才成功将闹腾的小混蛋捉回来,按到胸膛上,“醒了?”   阮歆棠已经明白了过来,有些无言以对:“荆南翊,我们现在是不是在鸟笼里。”   无边夜色中,男人的笑声如历久弥香的酒酿般:“不是你非要睡进来的?”   阮歆棠:“......?”   阮歆棠:“我看起来有那么好骗吗?我怎么可能要睡进来!”说罢,她狠狠地踹了下身下的男人。   荆南翊紧了紧双臂,抱紧她,笑道:“不是糖糖非要我进来的?今天才第一晚,我们啊,还得在这儿度过六个晚上呢。”   阮歆棠没想到他会拽着她一起进笼子,气道:“不行,你放我出去,你这叫耍赖。我才不要睡笼子,你个混蛋。”   荆南翊亲吻她的小耳朵,轻轻笑:“打得过我,你就不用陪我进来。”      ☆、第 49 章   阮歆棠再次醒来时, 天色已经亮了, 而她也已经被荆南翊抱回床上。   男人左手支着颈部, 侧身温柔地看着她。   阮歆棠对上他的目光, 打了个哈欠,奶声奶气地问他:“你保持这么个姿势,手不酸吗?”   荆南翊勾着手指撸了撸小姑娘下巴, 笑道:“我只有吃醋的时候才会酸。”   阮歆棠哼唧了一声,阖上眼打算睡回笼觉。   荆南翊把小姑娘拎起来,“该起床了,困的话吃完早饭我们再补觉。”   他三下五除二,不由分说地扒光小姑娘的睡衣,给她挑了套暖色系的毛绒裙装穿好。   洗漱完后,荆南翊围上围裙进厨房做早餐,阮歆棠坐在餐桌前刷微博。   再寻常不过的早晨,连空气里都弥漫着细水流长的气息。   荆南翊煎好太阳蛋端出来,低下头往小姑娘唇上啄了一口。   阮歆棠仰起小脸,回啄了一下他的下巴。   荆南翊的眼神顿时柔软下来, 伸手拿走小姑娘手机,“别玩手机了,过来端牛奶。”   阮歆棠毫不怀疑, 他实际上想说的是――别玩手机了,玩我。   阮歆棠左手托腮,噘嘴望着他:“可我不想动。”   荆南翊伸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腮帮子,将她的小嘴巴捏成豌豆射手, 挑眉道:“那一会儿你洗碗?”   阮歆棠嘴巴闭不拢,含糊不清地反驳:“不是有洗碗机么?”   “那你干嘛?”   “我……把碗盘放进洗碗机?”   “行。”   分配完家务活后,荆南翊将牛奶、全麦吐司等早餐端出来。他习惯早上喝一杯美式黑咖,但与小姑娘在一块儿时,更愿意与她一起喝牛奶。   荆南翊取了片吐司,问阮歆棠:“花生酱还是脱脂芝士?”   “花生酱热量太高了,芝士我也不太想吃,你自己加吧。”她自顾自拿了片全麦吐司,撕着吃,间或喝上一口温牛奶。   荆南翊的刀工不错,土司片切得薄厚适宜,切面也十分平整。阮歆棠也自己切过吐司,每回都不尽如人意。   “把煎蛋吃了。”荆南翊特意做成小姑娘爱吃的半流心太阳蛋。   阮歆棠推开装着两颗太阳蛋的餐盘,撕了点吐司塞嘴里,“我不吃。”   “用的橄榄油,油加得很少。”   “不要,我不吃。”   “阮歆棠。”男人啜饮了口牛奶,放下玻璃杯,直勾勾地盯着她。   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阮歆棠抗拒道:“我不要吃,你再逼我吃我就生气了。”   荆南翊勾唇笑,手指挑起银叉,“那生一个,我看看。”   说罢,他将卷边煎得金黄的太阳蛋切了一小块,送到小姑娘唇边。   阮歆棠倏然笑了起来,乌眸弯成两轮月牙,“荆南翊,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特别像大人逼小朋友吃饭?”   荆南翊屈指蹭了蹭小家伙唇角,笑意幽深:“那小朋友要是不肯吃,大人会怎么办?”   阮歆棠看着眼前的一小块煎蛋,作出妥协:“那我只吃一口。哥哥,我就要进组了,不能功亏一篑。”   荆南翊放下叉子,薄唇贴着她耳廓,缓缓道:“这次可以不吃,等拍完这部戏,以后不准在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糖糖要和哥哥一起活到一百岁,肩并肩靠在藤椅里晒太阳,知道么?”   “喔。”   “膝下子孙满堂,含饴弄玄孙。”   阮歆棠被他呼出的热气搞得痒痒的,十分不舒服,嬉笑着推开他的脑袋:“干嘛呀你。”   荆南翊温柔笑着,将脑袋凑了回去,亲昵地蹭了蹭小姑娘颈窝。   “糖糖,嫁给我吧。”他说。   在长久的等待中,他一个人熬过被背叛的愤怒与思念的苦楚,在看不见希望的深谷中,一步一步攀了上来。生活不曾薄待于他,他终于重新站回了她身边。他本该满足,但未来变数太多,他只想永永远远地站在她身边,也让她,永永远远都待在他身边。   就像她进组拍戏,他可以跟着去。无论未来她想要做什么,他都愿意陪伴她共同完成。   他不想再等了,不想再等一个她愿意主动提出结婚的以后。   虽然知道她会拒绝,但他还是想为那万分之一可能的接受而求婚。   阮歆棠看着单膝跪下的男人,他的眸中如一片深邃静谧的大海,蕴藏无限情愫与许多她所看不分明、但却被之吸引的东西。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黑发,缄默了一会儿,笑道:“哥哥,我会嫁给你,但不是现在。”   “我可以相信你的承诺吗?”他揉了揉她的脸颊,笑道:“阮歆棠,如果这回你再做一个小骗子,我真的不会放过你。”   阮歆棠知道他为何突然又提起这事――   因为褚闻回国了。   “荆南翊,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阮歆棠捏住他高耸的鼻子玩了会儿,弯起唇角真诚地告诉他:“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哥哥,糖糖是你的,就只是你的。你不用担心我和别人会发生什么,我和他早就过去了,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跟他私下见面。”   尽管她不能将事实真相和盘托出,但她可以尽可能多地给他安全感,她也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慕之情:“哥哥,我现在真的很喜欢你。我感觉我很难再喜欢上别人了。”   荆南翊站起身,勾唇抬起小姑娘下巴,眼眸沉静:“什么叫很难?明明是不能,也不准。”   **   正午的阳光从窗户外扫射进来,将茶具笼罩得暖调怡人。   褚闻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前阵子树梨给我发了offer,我连简历都没有投过,想来这封邮件是荆南翊授意。”   傅茵蔓浅浅啜了一口清茶,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拒了?”   “当然。”褚闻挽起一截衬衣袖子,笑道:“他们小孩子间玩闹,我就不奉陪了。”   “阿翊比你大一岁。”   “在我看来,他和棠棠一个辈分,就都是孩子。”   傅茵蔓动作优雅地放下火玉青茶杯,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和棠棠最近关系还好吗?”褚闻问道。   “不亲不疏,维持令我们两个都感到适宜的亲子关系。”傅茵蔓抬眸看他,“你说,她会不会告诉荆南翊当年那事的前因后果?”   褚闻笑了,“不会。”   “嗯?”她没有想到,他会不假思索地给出否定答案。   “褚闻这个名字,是棠棠给自己留的退路。荆南翊生性偏执,控制欲、占有欲很强。棠棠就算再喜欢他,一旦与她得之不易的独立与自由相违背,她极有可能再次和他一刀两断。”褚闻好整以暇地看着傅茵蔓,“倒是你,你好像一直都没有动作。这么些年,你陪伴在棠棠身边,唤醒她的自我意识、引导她成长,难道就不想告诉她,一直以来与她通信的是你这个做母亲的?”   傅茵蔓摇摇头:“不了。”   让她与女儿面对面上演什么母女情深的戏码,她实在做不到。   在阮歆棠漫长的成长岁月里,她除了偶尔以苛责的面目出现以外,其他时候缺席已久。她不祈求用寥寥几封信件就能弥补上自己曾经的错误,从一开始,她想达成的,也就只是希望女儿可以挣脱桎梏、获得个人人格的独立。   褚闻端起紫砂壶,为她添了半杯茶,“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傅茵蔓勾唇,惊艳夺目的容颜上露出几分凉薄,冷淡道:“这不关你的事。”   “如果连你自己都做不到,那你无非就是在棠棠身上践行你所不敢做的事情。”褚闻微微一笑,“这和望女成凤的家长并没有区别。”   “激将法对我不管用。”傅茵蔓整了整裙角,起身告辞,“我们以后就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祝前程似锦。”   褚闻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傅茵蔓,河都没过,何必急着拆我这座桥?你和段逍扬离婚,也拿我出来当借口,不是很好么?”   傅茵蔓一点没有被冒犯到的恼怒,离开前反而轻飘飘地笑道:“我没有兴趣给各家太太添一笔母女风月事的谈资。”   这句话等于给他判了刑。   褚闻面上不显,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傅茵蔓带上羊绒大衣,转身拉开红木拉门。   “傅茵蔓。”   她动作一顿,紧接着就听见身后的年轻男人继续用那带笑的语气波澜不惊道:“我这座桥,可不是那么容易拆的。”   **   阮歆棠午餐找了家轻食餐厅吃草,荆南翊尽管不大高兴,但还是去隔壁西餐厅点了份牛排后带进轻食餐厅陪她吃草。   牛排也有轻食餐,但显然不符合荆南翊的口味。   “下午一块儿健身?”荆南翊切了块牛排,企图喂给小姑娘吃,被后者皱眉拒绝了。   “你要和我一块儿练空中瑜伽?”她故意笑道。   “嗯,把你托肩膀上举起来。”荆南翊俯过身,拿餐巾擦了擦小姑娘沾着番茄汁的唇角,眉眼柔和。   阮歆棠也拿起自己手边的白色餐巾,正要帮他擦擦并没有弄脏的嘴巴,她放在桌上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简温来电。   荆南翊按住她想要伸向手机的小手,沉下目光:“不行,先帮我擦。”   “……可你嘴巴又没有吃开来。”   阮歆棠话音一落,旋即明白过来这个幼稚的男人接下去会干什么,赶紧拿起餐巾按住他的嘴巴:“你不用吃开来,我给你擦擦。”   男人深邃的桃花眼眯了眯。   “好了,哥哥乖。”阮歆棠放下餐巾,拿起手机接了电话。“喂,简温姐。”   简温喟然长叹:“荆总在你身边吗?”   “在,你找他?”   “出事了。”   今天早上八点半,网上开始有网友陆陆续续爆出阮歆棠出入荆南翊公寓的照片,爆料人称,荆南翊正与温Z意处于谈婚论嫁的阶段,而阮歆棠“自荐枕席”早已不是第一次。   到了十一点,娱乐大刊的官博也报道了这件事,并且附带上更多、更高清的偷拍照片,其中包括温Z意数次出现在南山别墅的照片。   这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网上舆论快速形成,而温Z意的好姐妹唐瑶连发数条微博怒斥阮歆棠的不端行为。   简温:“会不会是温Z意炒作?”   侍应生敲门进来送果汁,待他走出包厢、阖紧包厢门后后,阮歆棠才开口说话:“不会,昨天她送我回家,我告诉她荆南翊是我男朋友了。”   一侧的荆南翊闻言,唇角微微上扬。   简温问道:“那你和荆总现在打算公开?”   荆南翊:“公开。”   阮歆棠:不打算。”   荆南翊的声音与阮歆棠一道响起。   简温:“……” 作者有话要说:  谜底揭晓啦,M就是麻麻鸭 第一个猜中的38252872小天使可以来领奖啦,500JJB 顺便,本章下评论的其他小天使今天也有红包呀~   ☆、第 50 章   荆南翊上扬的唇角顿时拉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他微微昂起下巴, 面色不善地睇着眼前的小姑娘。   阮歆棠侧身靠过去, 依靠在男人肩头, 安抚性地亲了下他的脖颈,接着继续与手机另一头的简温通话:“先看温Z意团队会不会回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他们很快就会联系你商讨解决方案。”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简温那边有个女孩子喊道:“唐瑶删博了!删光了删光了!”想来应该是乐未公关部的同事。   阮歆棠好奇道:“唐瑶都说我什么了?”她想了想,立马改口:“我一会儿自己微博上搜来看一下吧,肯定有人截图了。”在简温面前,还是少提起唐瑶比较好。   “为温Z意抱不平,说你在很久前的一个酒会上就当众勾引荆南翊了,没想到荆南翊和温Z意都在一起了你还跑去插足。另外就是一些带抨击性的话了,不过她倒是没说什么辱骂的话,但明里暗里的讽刺感觉挺恶心……什么有些人天天演小白花女主角……”   简温把唐瑶删掉的微博内容都给阮歆棠复述了一遍,阮歆棠有些怅然道:“看来她真的是很生气,我代入一下她的角色, 如果我最好的朋友被人挖墙脚,我说不定会比她更生气。”   简温缄默了一会儿,不予评论。   “小葵呢?上班了吗?”阮歆棠随口问道。   “心思早不在我们这儿了, 我让她这阵子别来公司了,她就真没来了。”简温冷笑一声,“去徐安皓那边倒是去得挺勤快,他没和你提过?”   “没有。如果小葵真要跳槽, 也没什么,人往高处走。”阮歆棠这边的通告基本依靠公司给的资源,她身边的人能接触到的机会自然有限,而徐安皓作为当红流量小生,饱受资本青睐。   这时,阮歆棠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提示有新电话进来,而荆南翊的手机随后也响了起来。   阮歆棠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温Z意。   “简温姐,温Z意给我打电话了,我们一会儿再聊。”   “嗯,你注意言行,防人之心不可无。”   “明白。”   荆南翊接电话前,朝阮歆棠晃了晃手机,勾唇道:“咱妈。”   他们两个紧挨着,都能听见电话里的声音,电话里的人也能听清他们的声音。于是,阮歆棠从他身上起来,走到窗户边才接起电话:“Z意。”   温Z意开门见山:“歆棠,对不起,给你带来麻烦了。”   阮歆棠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随即笑道:“明明是狗仔给我们都带来麻烦了。”   温Z意纤细美好的笑声从电话里传出来,她说:“瑶瑶误会我和荆南翊的关系了,她性子直、说话冲动,我待她向你道个歉。改天你要是不嫌弃,还请赏脸给我们个请客赔罪的机会。”   “没事,我理解。”   “你放心,我叮嘱过她了,如果你们不打算公开恋情,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温Z意顿了顿,继续说:“一会儿我就会发微博澄清我和荆总只有几面之缘,具体的危机公关,我经纪人会和你经纪人对接,你看这样处理可以吗?”   ……   阮歆棠打完电话,荆南翊那边还没有结束,他慵懒勾人的桃花眼望着她,唇角带笑。   “嗯,知道了,我会好好哄糖糖的。”   “没,您儿子是这种人吗?今天的事我知道不可能是她炒作,您放心吧,我不会对她做什么。我就算看她不顺眼,这也不值得我费心思去搞她不是?”   “行,我都知道。”   荆南翊又讲了十来分钟的电话后,才终于结束与荆母的通话。这段时间里,阮歆棠收到简温发来的公关文与律师函一稿,简温说温Z意和唐瑶的团队都已经联系她了。   荆南翊走到阮歆棠身侧,扼住小姑娘手腕将人拽进怀里,低头凑到她微翘的小鼻子边,“鄙人可以要求一个正式名份了吗?阮小姐。”   “不……”   男人的唇瓣往下方一顶,完美堵住小混蛋的拒绝。   他的吻带着铺天盖地的惩罚与掠夺,几乎剥夺她的呼吸,缠绵缱绻得几近霸道,不容对方一丝一毫的退缩。   直到阮歆棠乌黑的眼眸变得迷离,最后被吻出生理性泪水,他才堪堪放过她。   阮歆棠软在他怀抱里,一遍喘息,一遍偷偷观察橘子男人的身体部位――   果然,没有一次他是不起反应的。   这狗男人。   她毕竟学芭蕾舞出身,很快就平复了呼吸,然后求生欲爆棚地从男人怀里挣脱出来。   “你还忍得住吗?”   荆南翊按了按额角,嗓音低哑得可怕:“似乎不能。”   “......那你再冷静冷静。”   唐瑶删博后不久,就有营销号开始引导舆论,暗指阮歆棠背后金主出手想要摆平这件事。   同时,也有南城上流圈子中的网红名媛发微博表示,曾在重要场合见到荆南翊的母亲带温Z意出席、并不遗余力地介绍给一众太太小姐。   一时间,阮歆棠的微博下全是前来声讨的温Z意粉丝以及前来支援温Z意粉丝的唐瑶粉丝。   阮歆棠翻着评论与微博话题下的网友言论,倏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是了,以前她与徐安皓被传绯闻的时候,徐安皓的粉丝战斗力可要强多了。   但那时候路人与吃瓜群众并不下场,而现在显然……   阮歆棠翻着评论,蓦地噗嗤笑出声。   荆南翊抬起眼眸,幽幽看了她一眼。   阮歆棠笑道:“哥哥,有人说,你是对温Z意爱而不得,所以才选了我当替代品。”   荆南翊扯了扯领结,不咸不淡地睇着她:“做替身很开心?”   阮歆棠眉眼弯弯地笑道:“做替身待在哥哥身边,就很开心。”以前她脸皮薄,但自从知道他心中对褚闻的芥蒂有多深,她就尝试着去做细小的改变。她自然不会真把自己代入到莫须有的假设中去,偶尔说几句情话哄他开心,是她越来越愿意做的事情。   荆南翊压着忍不住上翘的唇角,冷漠道:“油嘴滑舌。”   阮歆棠翻到自己与温Z意的侧脸比对照,两张照片里她们分别笑着,轮廓十分相似。   “荆南翊,你有没有觉得,某些角度看起来,我和温Z意长得挺像的?”   “叫哥哥。”   阮歆棠粲然而笑,伸出手指戳了戳男人英俊清冷的脸,“你就这么喜欢哥哥这个称呼吗?”   男人将小姑娘抱到腿上坐好,缓声道:“不管像不像,你是你,她是她。我就只有你这一个阮歆棠,而她也会成为别的男人心里唯一的那个温Z意。”   “你这话里我听出来一层猫腻,你们俩是不是相过亲?”阮歆棠鼓起腮帮子,气鼓鼓地瞪着他。   荆南翊不知道她是真计较还是没事找事地伸出小爪子往他这儿挠一下,但不论是哪一种,他都甘之如饴。   他唇角勾起饶有兴致的笑容,浑身气质顿时变得雅痞起来,“可不是么,差一点就扯证了。”   阮歆棠别过脸,拿后脑勺对着他。   荆南翊伸手捏住小姑娘下颌,将小脸扳回来,挑眉笑:“你差一点就失去我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怎么就差一点了呢。”阮歆棠打开他的手,从他身上跳了去,兀自拿着手机继续刷微博。   荆南翊起身走到小姑娘身后,埋首蹭了蹭她的脖子,笑道:“小没良心的,你以为我是你吗?再说了,人家好好一个姑娘家,我总不好随意去祸害人家。”   “那你怎么就不觉得祸害我?”   “那我这个祸害,就劳烦阮小姐妥善收存了。”男人带笑的嗓音低沉磁性,如红枫深夜染了一地的月色。   阮歆棠刷了会儿微博,倏然道:“荆南翊,一直都是我在祸害你。”   “哥哥说过,以后不准再去祸害其他人,只准祸害哥哥。”荆南翊的声音轻了一些,一字一句极为认真,举重若轻地叮嘱道:“阮歆棠,你记住了吗?”   阮歆棠弯了弯唇角,伸手揉了把男人的头发,“嗯,记住了。”   随着阮歆棠方与温Z意方发出的联合声明,此时暂时告了一个段落。唐瑶发博@阮歆棠就误会一事致歉,不久,#唐瑶道歉#与#唐瑶温Z意#的话题就被刷上了热搜。   阮歆棠被简温召回公司开会,不出意料,卫知月也在场。   这条爆料是通过匿名邮箱发给各大主流娱乐媒体与温Z意、唐瑶等人的几大粉头的,源头很难查出来。   会后,公关部与宣发部的同事离开会议室,会议室里就只剩下阮歆棠、简温以及卫知月。卫知月打趣道:“今天这事倒让我想起几年前沈斯越被锤出轨杜晚晚那事儿,挺有意思的。”   沈斯越与卫知月前男友王肆南是至交好友,阮歆棠没想到她会提起沈斯越。阮歆棠与沈斯越没有产生过交集,倒是和他弟弟沈斯昂玩过几次――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沈斯越的妻子杜晚晚是娱乐圈知名女演员,擅长驾驭不同人物类型。阮歆棠出道前就看过她的作品,那时候她还在跑龙套,但哪怕只是一个龙套角色,也被塑造得血肉鲜明。   阮歆棠:“沈总的太太是我喜欢的女演员之一。”   卫知月微微一笑:“你以后有的是机会结识这位沈太太。”她转过头,问简温:“小葵呢?怎么最近好一阵没看见她了?”   “前段时间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棠棠,挺辛苦的,我给她放了几天假。”   ☆、第 51 章   “不管是对付阮歆棠还是对付简温, 我相信我都能给您带来不少帮助。”小葵唇边扬着信心满满的笑容, 心中的野心□□裸地呈现在唐瑶面前。   唐瑶抚摸自己新作的指甲, 波澜不惊道:“你误会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对付谁。”   “因为您只是想要虐粉,带一波流量,是吗?”   唐瑶动作一顿, 旋即继续把玩指甲,冷冷笑道:“江小葵,我不想听你在这儿胡言乱语。如果没别的事,你可以出去了。”   小葵笑了笑,“瑶姐,我是真心实意想往您这儿递个投名状。您今天愿意见我,想必也是知道徐安皓想要收我当助理。我就直说了,简温见我不顺眼,没少给我不痛快,那我肯定也不想给她痛快。只是我站到您这边后,日后免不了有跟阮歆棠那边撕破脸的一天, 到时候徐安皓不见得愿意继续留我。”   唐瑶心思一转,抬眸细细打量她:“你真心想来我这儿?”   “我想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小葵想了想,笑道:“对了瑶姐, 今天爆出来的那个料……其实荆南翊和阮歆棠在谈恋爱。”   “这事温Z意刚才和我说过了。”唐瑶勾起红唇,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审视一番后才说:“我没有想对付谁,但我愿意帮你。这样吧, 你想办法帮我把简温约出来。我能走到今天,离不开她的筹谋,我想好好谢谢她。”   “简温说,今天这件事的幕后推手是您与您的团队。”   唐瑶脸色一沉,“什么意思?”   小葵见她上了钩,于是故意抿了抿唇角,才继续说:“她说,阮歆棠和温Z意因为今天这事多多少少都会遭人非议,只有您得到了切实利益。另外……她好像查到了什么。”   “不可能!”唐瑶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忙亡羊补牢:“又不是我做的,她怎么可能查到什么!”   **   录音放到这里,简温闭上了眼睛。   唐瑶双商不高,一激动就容易暴露。那句“不可能”听语气明显就是被踩中尾巴的恼羞成怒,看来,阮歆棠被小三的与唐瑶脱不了关系。   小葵打开PPT,一页一页翻下来:“我做了这两年唐瑶的粉丝购买力分析与超话指数曲线图,她的粉丝以男粉为主,随着另一档女性偶像养成节目的爆红,她的粉丝流失率虽然不高,但活跃度却大打折扣,这些粉丝中的绝大部分都转向了其他偶像艺人的应援团队中。”   女子偶像如雨后春笋,在她们的夹击下,唐瑶粉丝购买力不容乐观。而唐瑶的第一场个人演唱会,将在年底举办。   那么,她一开始的目的是想约简温出去后,以某些手段获取到简温“欺辱”她的证据。后来,转换策略后,既能炒一波姐妹情深的人设,又能给粉丝造成可能会被阮歆棠背后金主封杀的猜测。   一旦达成虐粉目的,演唱会应援想必能上好几个台阶。   简温看着PPT,一时间没有说话。   阮歆棠默了一会儿,问道:“小葵,你就不怕唐瑶报复吗?”   小葵笑了一下,“我不怕。”说罢,她打开电脑里的另一个录音文件,发布会那时她在洗手间所闻刚才已经尽数说过了,“我当时删掉录音后,越想越奇怪,为什么简温要在洗手间打这个电话?她就不怕被人听去?”毕竟那时候,唐瑶在外面可是能看见隔间明显有人的。   滋啦滋啦的录音声里,小葵继续说道:“本来我想直接告诉简温姐,但想明白这点以后,我就先没有说。后来我通过数据恢复软件,把删掉的录音找了回来。虽然我没有录到什么,但我觉得如果这是唐瑶的一场局,那她必定不会让我录到。果然,被我发现她用了防录音干扰器。”   “也就是说,她是故意打这通电话,让你听见的。”阮歆棠看向简温,“简温姐,需不需要……”   “不用。”简温风淡云轻地看着小葵,“所以你要去徐安皓那里了?”   小葵合上笔记本电脑,“我打算离开乐未,但并不会去星盛,徐安皓只是出于道义帮我散播假消息给唐瑶。我接下来会去其他地方碰碰机会,可能……”   “为什么不留下来。”简温顿了顿,“我向你道歉。”   “简温姐,你对我怎么样,我清楚。虽然后期我们之间产生了误会,但也确实是我频繁接触唐瑶助理在先。”   “好在误会解除了,小葵,这对于你来说牺牲有点大,真的谢谢你为我们做这些事。”阮歆棠看了看简温,重新看着小葵:“既然说开了,那我们三个以后就一起继续努力下去吧。”   小葵最终还是拒绝了简温与阮歆棠的挽留,简温不再勉强:”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们。“   “我们也随时欢迎你回来。”阮歆棠说。   简温略一沉吟,“唐瑶那边我会告诉她,是我让你主动辞职的,她应该不会为难你。”   阮歆棠与小葵皆是讶异,异口同声地问道:“你要去见唐瑶?”   唐瑶显然有备而来,简温贸贸然赴局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简温浅浅一笑:“留着这个疙瘩终究是个隐患,放心,我能应付得了。”   阮歆棠当即道:“我陪你去吧。”   “真的不用,这毕竟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简温当天晚上就主动向唐瑶发出邀约,二人约在次日中午。   到了下午一点,阮歆棠收到简温的微信,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与此同时,她也收到一条来自陌生手机号的短信,看样子是唐瑶发来的:【简温手上藏了我的黑料,你认为她有可能不藏你的吗?】   阮歆棠想了想,回道:【可是我好像没有黑料。】   过了没两天,阮歆棠就进组拍戏,简温给她找了个新助理,而这条短信她没有向简温提起。   私底下,阮歆棠跟简温说起:“我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事奇奇怪怪的。”   简温颔首表示同意,“你有没有问过徐安皓,为什么愿意向小葵伸出援手?”   阮歆棠摇摇头,“就不多猜忌了,这对小葵不公平。”   “我最近想了想,还是缺少交流。一开始我是真心想好好带她,但到了现在,估计她心里边也膈应吧。”简温笑了一下,说:“个人各有个人的因缘际会。”   说话间,阮歆棠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轻按了一下关机键,铃声顿时不响了,但电话也没有直接拒绝接听。   简温极快地瞄了一眼阮歆棠的手机屏幕,隐约看到两个字,其中一个字是“褚”。她知道是自己在这儿,阮歆棠不便接电话,于是起身笑道:“我先走了,今晚你早点休息。”   阮歆棠送简温出门,她关上酒店房门后,褚闻的来电已经结束了。阮歆棠划开手机屏幕,点进微信看着与荆南翊的聊天界面。   进组前恰逢她生日,他给她庆生,二人从早胡闹到晚,她差点腰都要断了。   荆南翊本来坚持要陪她进组,她半是威胁半是撒娇地哄了他好几次、还主动答应更多床事上的不平等条约,他才堪堪断了这个念头。虽然他答应了不进组天天待在她身边,但也半强迫着要她答应允他隔一两个星期就到她入住的酒店来一回。   今天中午微信聊天的时候,他说这周六、也就是大后天就要过来了。   阮歆棠看着自己与荆南翊的聊天记录,出了会儿神。   荆南翊:【我可以多待几天吗?】   荆南翊:【乖巧坐姿.jpg】   阮歆棠:【你别告诉我,你说的隔一两周就来住一回,指的是隔一周来一次,每一次待七天。】   荆南翊:【隔两周来住一回,每一回待十四天也行。】   荆南翊:【乖巧坐姿.jpg】   阮歆棠:【这张表情哪里来的?荆总,你一点都不乖巧。】   荆南翊:【我看韩越洲都是这么发表情的。】   荆南翊:【乖巧坐姿.jpg】   阮歆棠:【最多只能待两天,不然你以后就不要来了。】   荆南翊:【那我三天来一回,一回待两天。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阮小姐。我们都快整整80个小时没有见面了,糖糖不想念哥哥吗?】   荆南翊:【乖巧坐姿.jpg】   消息记录只到这里,阮歆棠没有再回复。   荆南翊每天晚上九点会准时给她发来视频邀请,现在才八点二十五分,还有半个小时。   阮歆棠按了下home键,然后点开通话记录,准备给褚闻回一个电话。冥冥之中,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褚闻从来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一直以来,他们有话基本都在微信上说。   阮歆棠犹豫了一会儿,这间隔的时间里,褚闻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她按下屏幕上的接听按钮,“喂。”   不确定电话那头是不是褚闻,她有些严阵以待,直到褚闻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棠棠。”   阮歆棠松了一口气,笑道:“你怎么突然想起跟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是不能微信上说的?”   褚闻嗓音含笑:“我这不是怕微信消息会被别人看去。棠棠,我回国了,你最近有时间吗?我们见一面吧。”   褚闻回国的消息阮歆棠是知道的,她先恭喜她学成归国,然后委婉拒绝了见面的邀请。   褚闻揶揄地笑了,“你是怕荆南翊吃醋?”   阮歆棠并不避讳,笑着答道:“是呀。你也知道,他对你的存在很是介意,所以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对了,我打算把当年的隐情告诉他,你觉得可以吗?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自然不会跟他实话实说了。”   褚闻静静听完她的话,缓缓笑道:“棠棠,你还记得为什么那么迫切地想要离开他吗?”   “首先,是不想再受你母亲的摆布。但是更重要的是第二点――个人意识的觉醒,你知道你还有大好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性,而不应该被一个占有欲强烈的男人束缚在身边,像一只金丝雀。”   “我愿意帮你,除了我讨厌荆南翊、想看他在感情上栽跟头以外,我也是想要帮助你独立、帮助你铺就一条能够寻找自我价值的路。棠棠,你现在让我很失望。”   褚闻的语气颇为语重心长,劝诫的意味十分明显。但阮歆棠只缄默了几分钟,就回道:“我相信他会尊重我,至少我们在一起以后,他都挺尊重我的。就拿我这部戏开拍前的事情来说,他明明很担心我的身体、也放了狠话说我不好好养身体他就把我的戏推了,但最终我还是说服他了。”   褚闻笑了一声,仿佛是在笑她的天真:“那你每次都能说服他吗?他每次都能尊重你吗?”不待她开口,他就直截了当地给予重击:“你在乐未的合约还剩十八年吧?如果我告诉你,这纸合约是荆南翊、卫知月他们合谋做局,你还会相信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褚闻:乖巧坐姿.jpg ―――― 褚闻不算是好人,但也不是坏人   ☆、第 52 章   今天视频的时候, 荆南翊温柔地笑道:“想什么呢, 怎么心神不宁的?”   阮歆棠拿起水杯喝了口温牛奶作掩饰, “今天有段戏没有拍好, 就是女主角在操场上向男主角表白,我觉得加个踮起脚尖亲脸颊的镜头会更好。”   闻言,荆南翊那张俊朗非凡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阮歆棠放下水杯, 当作没有看见他的脸色变化。   荆南翊:“我生气了。”   阮歆棠没打算哄他也没打算与往常般跟他讲什么演员的基本素养,她淡淡道:“荆南翊,我今天很累。”   褚闻说,乐未的第一大股东江成平,是荆南翊好兄弟韩越洲的父亲。他说:“江成平与荆南翊有私下协定,他手头持有的乐未股份大半应该都是荆南翊的。乐未和星盛的并购案早就已经开始了,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去问你那个叫江小葵的助理,她是韩越洲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乐未只让你接角色单一的女主戏吗?因为从一开始,你就被荆南翊拿捏在手心, 他根本不想让你演其他。”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和乐未签二十年的经纪约,但我想你肯定不知道,卫知月和韩越洲是恋人关系, 他们已经恋爱三年多,也就是说,在你签乐未以前,卫知月和荆南翊的关系就不差。”   “除了江小葵以外, 我还查到你大学时期有位姓宋的好朋友。宋奕欢,她也是荆南翊的人。”   “光我能查到的都有这么多,我查不到的,又藏了多少呢?”   “棠棠,荆南翊比你想象得可怕。他的尊重只是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尊重,他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控制你。”   荆南翊说完一番体贴的话语后,见阮歆棠目光虚散,便就知道她又走神了。他敲了敲手机屏幕,蹙眉:“阮歆棠。”   阮歆棠回过神,揉了揉眼睛,嗓音软软糯糯:“哥哥,我真的觉得我下午演得一点都不好,完全没有代入感。”   荆南翊宽慰了她一会儿,挂视频前,他问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阮歆棠漾起笑,眉眼弯弯地说:“今天也很喜欢哥哥,晚安。”   荆南翊这才满意了,勾唇道:“嗯,哥哥也很喜欢糖糖,晚安。”   一挂断视频,阮歆棠唇边的笑容顿时消失殆尽。她不至于听到褚闻的片面之词,就全盘接受他的说法,但她清楚,他说的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她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找江小葵去查证。   但在这之前,阮歆棠先打通了乔楚伊的电话。乔楚伊这个点还在公司加班,吐槽了一波项目总监后,才问道:“你打我电话干嘛?想你乔爸爸了?”   阮歆棠没有兴致与她贫嘴,开门见山:“初一,我问你,王肆南和卫知月的分手原因是谁告诉你的?”   乔楚伊不解:“你问这个干嘛?”   阮歆棠:“是谁告诉你王肆南出轨?”   “就......很久以前,我哥和朱歧他们喝酒聊天的时候我刚好在,我哥说王肆南的老婆挺能折腾的,当初订婚闹出了大阵仗之类的。朱歧哥就提了一嘴,说什么王肆南和卫知月多般配,要不是王肆南出轨,他们俩现在连孩子都该有了。”   阮歆棠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她闭了闭眼睛,依旧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很久以前是什么时候?多久,你还记得吗?”   “挺久了,好像翊哥那个时候刚回国吧。我还很好奇地问朱歧哥,王肆南真的出轨了吗?我哥他们笑了笑,说我小孩子不要乱打听。”乔楚伊终于嗅出不对劲来,“棠棠,倒底怎么了啊!你别吓我啊!不会是卫知月真要搞你吧??”   阮歆棠坐到床上,用被子盖着腿,声音有些抖了起来:“你帮我保密,千万别去找任何人问这件事,你哥那里也不要露陷......我先挂了,等我搞清楚整件事再说。”   “糖糖你还好吗?要不要找翊哥帮忙?翊哥肯定能对付卫知月的,你放心,我......”   后面的话阮歆棠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了,她匆匆打断乔楚伊的话,再三叮嘱后才挂断了电话。   十二月的长春天寒地冻,阮歆棠整颗心也渐渐冻了起来。她已经不需要去找江小葵求证什么了,徐安皓为什么愿意帮江小葵、卫知月又为什么对江小葵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亲昵……一切都连通了,包括宋奕欢为什么突然如愿进了电视台。   褚闻发了微信消息过来:【我今晚的飞机,明天中午我们见个面吧。我这还有其他东西想要告诉你,能佐证我所言非虚。】   阮歆棠一夜未睡,翌日早晨上妆时,剧组化妆师笑着说:“昨晚是不是熬夜了?还偷懒没有做面膜哦。”   阮歆棠笑了笑,随口问道:“米姐,我们合作了好几部戏了吧?”   “是啊,你的一部剧也是校园戏,《青柠》,化妆组也是我负责的。”   简温笑道:“四部了,米姐算是看着我们棠棠发展起来的了。”   米姐半是揶揄道:“希望下回能有机会给你画黑化的妆,我还挺期待在你这张小脸上画出暗黑系。”   拍摄间隙,简温说起下周她要去谈一部古偶,这次很有希望谈下作为反派的女二号。“这个角色真的是超飒,我给你拿的原著小说有没有看?”   “看了,确实是一个很棒的角色。”   “卫总那边好不容易松了口,我先去跟导演、制片人谈谈看,看能不能给个试镜机会。”   简温多次不遗余力地为阮歆棠扩宽戏路,阮歆棠便猜到她应该对卫知月与荆南翊的计划并不知情。阮歆棠默了会儿,缓缓道:“简温姐,我觉得......我特别对不起你这两年的努力。”   简温愣了愣,脱口问道:“你是要换经纪人还是要跳槽去星盛?”   阮歆棠忍不住笑了,摇摇头:“都没有。”   简温松了一口气,笑道:“既然不想换经纪人,也不想跳槽,那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要说谈不成的合作,也是卫总那边不肯松口,不过卫总给的资源并不少,所以啊,只能说福祸相依吧。”她泡了杯温热的脱脂奶粉,递给阮歆棠。   阮歆棠接了过来,手心暖洋洋的,“简温姐,如果日后我这边出了什么问题,你就去接管别的艺人吧,不要耗在我这里。”   简温心思通透,瞬间就明白过来阮歆棠的意思。她压下脸上的忧色,轻声道:“棠棠,感情的事情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搭上前途值不值得,你还是得慎重。哪怕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也还是应该寻求温和的解决方案。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可以说出来,我帮你想办法。”“我曾经以为现在的我已经比以前的我更有能力去拥有一些东西,没想到是我太天真了。没有人帮得了我,没有人渡得了我,我只能靠我自己。”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该再优柔寡断了。   气氛过于浓重,简温不得不拍了拍阮歆棠肩膀,笑盈盈地说:“棠棠,别整得跟交代后事似的。只要你不退出娱乐圈,我就会一直帮你找工作机会。再说了,就算那个人再封杀你,咱们卫总依旧会是你最坚固的靠山。”   阮歆棠笑了笑,不置一词。   在一张网的背后,是另一张编织得更为精密的网。原来打从一开始,她就牢牢落在他的棋盘上。   她不知道,他所有深情的背后,又有多少缜密如斯的算计。   甚至,不久前突发的小三事件,细思之后,满满都是疑点。   以荆南翊的手段,他为何会允许这样的爆料被媒体发布出来?   阮歆棠有一个不敢去相信但又不得不去相信的猜测――   这件事的幕后始作俑者,或许从来不是唐瑶,而是荆南翊。   而他的目的,显而易见,是逼她承认他的存在,逼她公布恋情。   阮歆棠毫不怀疑,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   所以当与褚闻见面时,褚闻说出他认为上周的爆料极有可能是荆南翊一手策划后,阮歆棠没有反驳他。   “我确实没有证据,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褚闻笑了下,接着说:“我在网上搜了搜,你出道后只传过两次绯闻,第一次是和徐安皓。徐安皓现在是星盛旗下艺人,这点大家都知道,另外,你说巧不巧,徐安皓是卫知月亲弟弟卫卓岩从小到大同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阮歆棠抬眸看着他,“荆南翊的事,就不用再说了。我想知道你这么帮我的目的是为什么?”   褚闻垂下眼睫毛,转了转手中的酒杯,轻轻笑道:“爱而不得。”   他说:“如果爱而不得,我不会想毁掉,我没那么可怕。但我希望,能让我喜欢的人解脱。”   阮歆棠:“我不认为你喜欢我。”   褚闻笑了一声,抬起眼帘,目光坦荡地回视她的打量:“我喜欢的确实不是你,但我总归不会害你。我只是把我知道的、查到的,都告诉你了,要如何取舍,由你自己决定。”   他顿了一顿,笑道:“对了,你说荆南翊有可能不派人盯着我们吗?不出意料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我们见面的事情了。”   **   落地玻璃窗前,荆南翊长身侧立,单手插在西裤口袋中,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拍戏?”   电话里,小姑娘的嗓音淡淡的,“嗯,在拍戏。”   “中午不休息吗?”   “休息的,再过一会儿就要开拍了。”   荆南翊眯了眯眼,语气依旧温柔轻缓:“有没有想吃的?我给你带来?”   “需要维持体型。”   “嗯,那我不打扰你了。”荆南翊顿了一顿,笑道:“挂电话前,应该和哥哥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小姑娘没有吭声。   荆南翊的笑声大了些,揶揄道:“身边有人,糖糖害羞了?”   “我在片场,不方便。”   “好,那留着晚上说。”荆南翊的声音里照旧含着欲说还休的暧昧笑意,深邃的眼眸却冰冷甚晨间雾凇,“今天也是喜欢糖糖的一天,希望糖糖也一样喜欢哥哥。”   荆南翊挂了电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方怀看见他英隽清冷的脸庞上咬肌万分明显,他微微扬起下巴,所有暗潮汹涌的愤怒都压制在波澜不惊的隐忍中。   过了一会儿,方怀听见他一字一句地吩咐:“星盛和乐未的并购案,可以继续了。” 作者有话要说:  褚闻:他肯定找人盯着我们了! 荆南翊:盯着你又怎样:) 乔维安:……你凉了。 ―――――― 爆料真不是荆狗策划的,这只是个巧合   ☆、第 53 章   褚闻与阮歆棠谁都没有想到, 荆南翊的电话会来得这么快。   阮歆棠接完电话, 对上褚闻“你看, 我说得没错吧”的目光。   阮歆棠深吸一口气, “你就不怕荆南翊……”   “我不怕。”褚闻唇边勾起浅笑,直勾勾地盯着她:“我要是怕,我当年就不会帮你。”   “那你愿意再帮我一次吗?”阮歆棠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是说。   褚闻微微一笑, “我不介意你拿我说事,你可以告诉他,我回来追你了,你也重新答应了我的追求。我也愿意配合你……但我无法陪你当着他的面演戏,抱歉。”   阮歆棠微微颔首,“谢谢。”   “对了,荆南翊买通了我身边的同学,打听我们为什么分手。”褚闻啜了一口红酒,继续说:“我跟人说,是因为我不支持你进娱乐圈。你可以利用这一点,不对, 是使用这一点。”   阮歆棠自嘲地笑了笑,“或许一开始,我就不应该重新开始这段感情。”   褚闻触及她唇角自嘲的笑容, 有些不忍地移开目光,缓缓道:“棠棠,我多嘴一句。当断则断,不要等到泥足深陷、无法自拔的那一天。”   **   电脑屏幕中, 稚气未脱的小姑娘趴在桌子上,醉眼惺忪。   段时喻的手出现在镜头里,她推了推小姑娘,喊道:“阮歆棠,阮歆棠,棠棠……”   小姑娘被吵得皱起小眉毛,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声,整个人柔软得像泡在牛奶罐子里一般。   段时喻清脆的笑声从视频里传出来,“睡得跟猪一样。”她按住小姑娘肩膀摇了摇,“棠棠,棠棠,快醒醒。”   小姑娘不耐其烦,撑起脑袋,睁开迷离i丽的乌眸,“你干嘛呀……”   段时喻放轻了点声音:“棠棠,你偷偷告诉我,你喜欢荆南翊吗?”   小姑娘倏然笑了,眼睛都弯了起来。   “傻笑什么,喜欢不喜欢呀?”段时喻锲而不舍地问。   小姑娘乌眸澄亮,重重点了点小脑袋,傻乎乎地笑着:“喜欢。”   视频戛然而止。   韩越洲与卫知月对视了一眼,霍琳勾了勾唇角。   荆南翊甩开打火机,点燃雪茄,黑眸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你们怎么看?”   卫知月摇摇头,说:“不像是装出来的,我建议你找微表情专家评测一下这个视频。”   韩越洲顺走荆南翊指间的雪茄,“不是不抽了吗?不是你跟我说的阮歆棠不喜欢?”   荆南翊看着空了的指间,狭长的桃花眼显得有些凉薄,“不抽烟的我,她也不见得有多喜欢。段时喻有一次跟我说,一个人可以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她肯定是另外还知道些什么,有事瞒着我。”   韩越洲拍了拍他肩膀,叹道:“要我说啊,是你杯弓蛇影,想太多了。阮歆棠不就是私底下跟褚闻见了次面吗?男人嘛,气量大点。”   卫知月附和着点点头,“是啊,你既然尊重她,就首先应该相信她。大不了将人先欺负一顿,还怕她不交代吗?这招你不是最擅长了?我看你这副禽兽样,就知道你肯定没少对歆棠用。”   霍琳别有深意地笑道:“卫总经验丰富,看来韩总没少……”   卫知月忙扑过去捂住她嘴巴,后悔不迭。   韩越洲笑眯眯地说:“没办法,是个男人都会吃醋,就算是前任、完全成为过去式了,这醋我还是要吃的。你们看,阿翊现在不就正吃着?”   荆南翊站起身,整了整高定西服,“借你吉言,希望姓褚的对于她而言……真的完全是过去式。”   卫知月想了想,说:“你要不还是打个电话问问那个段什么,就阮歆棠她姐姐。视频既然是她给你的,我觉得她那个时候,说不定还问了其他话。”   霍琳将视频进度条拉到开始处,又放了一遍,沉思道:“有一处的逻辑有点奇怪,被问喜不喜欢以后,阮歆棠为什么要傻笑?不是说,这段视频拍摄在退婚之后吗?为什么没有一点其他的表情,直接就傻笑了?”   卫知月顿时恍然大悟。   是了,正常情况下,哪怕阮歆棠那个时候已经喝醉了,她不应该先露出怅惘或者是后悔之类的神情吗?不过,也不能排除醉酒状态下的阮歆棠已经遗忘了她已经退婚荆南翊的可能性。   霍琳也说:“可能是我多想了,人喝醉了,记忆出现短暂混乱、忘了一些事也有可能。醉酒情况下,做出什么反应都实属正常吧。”   卫知月想了想对荆南翊,说:“我觉得你现在首要任务,还是得赶紧先把合约的事情找歆棠坦白了,不然你真的可能要凉。”   荆南翊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安静,他打开手机通讯录,拨打段时喻的电话。   几秒后,段时喻闲散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荆总,又有何贵干?”   荆南翊直截了当地问她:“你给我的视频是不是有问题?”   “嗯?什么视频?”说完后,她就明白过来,语气也不复一开始的轻松自然:“你是说,阮歆棠说喜欢你的那个视频吗?”   “刚刚,半个小时前,她和褚闻见面了。就只有他们两个。”荆南翊笑了一声,听起来颇为危险,“段时喻,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别逼我。”   什么一个人会同时喜欢上两个人的鬼话,他真是昏了头,才会没听出不对劲来。   段时喻迟迟没有说话。   荆南翊没想到自己这个时候还能心平气和:“你那时候还问她喜不喜欢褚闻,是不是?”   隔了一会儿,段时喻终于认输。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我把原视频发你邮箱。荆南翊,不管阮歆棠喜欢谁、不喜欢谁,这都是她的自由。”   段时喻第一次发给荆南翊的视频,是一分零三秒。而这一次发过来的原视频,总共快五分钟。   视频里,段时喻一次又一次问醉醺醺的阮歆棠,喜不喜欢荆南翊、喜不喜欢褚闻。阮歆棠一言不发,一会儿呆愣楞地看着她,一会儿趴在桌上脸朝下。   直到视频最后一分钟,段时喻将她摇醒后,问她:“糖糖,如果傅茵蔓……如果你妈妈只和你一块儿生活,天天对你笑、再也不勉强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你会重新喜欢妈妈吗?”   小姑娘不再毫无反应,面对段时喻的假设,笑弯了眉眼。   “傻笑什么,喜欢不喜欢呀?”段时喻问。   荆南翊紧紧盯着屏幕。   阮歆棠澄澈亮堂的明眸,亮得令他感到刺眼。她重重点了点头,傻乎乎笑:“喜欢。”   原来,段时喻发给他的视频被剪辑过,她将音频移花接木,形成了一个令他喜不自禁的假象。   原来从始至终,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一时间办公室内的所有人都缄默着,韩越洲伸手重重拍了拍荆南翊的脊背,叹了口气没说话。   荆南翊面无表情地开口:“你们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   阮歆棠吹完头发,拿起手机看了看。   22:08   往常,荆南翊晚上九点一过就会给她发视频邀请,今天毫无动静。   阮歆棠轻轻一笑,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她刻意避开这个时间段,去洗头洗澡,就是不想接他的视频。现在倒是好了,免了这层烦恼。   屋外狂风大作,雪花大朵大朵地飘着,路灯灯光被蒙上一层刺眼的昏白。阮歆棠安静地看了一会儿,拉上窗帘。   她拿起剧本,坐在窗户旁边的沙发座上,脑海放空。   昨晚写好的信件,今天回酒店前,她已经寄出去了。这回她没有寻求M的建议,而是直接与M说,我们都应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既是对M是忠告,也是对她自己的劝诫。   谁能想到,在几天前寄出的信件里,她还在犹豫是否要与荆南翊开诚布公。这一封里,却是对这段感情结局的尘埃落定。   只能说,世事无常。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了起来。   三短一长,饶有耐性。   阮歆棠听得出来,是荆南翊来了。她低头笑了一笑,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起身去开门。   男人穿着挺括的黑色风衣,肩上落着未化的雪冰子。他看着她,垂眸笑,温柔又小心翼翼,“早来了一天,你会怪我吗?”   阮歆棠拉开门,微微笑道:“进来吧。”   男人脱下风衣,往沙发上一扔,转身就将刚关上房门、还没来得及转过身的小姑娘揉进怀抱中。   他从背后紧紧抱住她,将脑袋搁在她小小的肩膀上。   阮歆棠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无比清晰地感受到男人的温度与他搁在她肩头的重量。   就像电影里定格的镜头,把时间拖延得漫长。   “我烧个水,给你倒杯热茶吧。”阮歆棠说。   他不松开她,嗓音低低的:“我不是来喝茶的。”   他顿了一顿,轻轻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阮歆棠挣了一下,挣开他的拥抱。他没有勉强,很快松开双臂。她转过去,昂起脑袋仰望男人深不见底的黑眸,“荆南翊,我们分手吧。这次不要藕断丝连了。”   ☆、第 54 章   阮歆棠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她两个晚上没睡觉, 直到快天亮才沾了沾枕头, 紧接着就被简温的夺命CALL从睡梦拽回现实中。   阮歆棠打了个哈欠, 睡眼半阖,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嗯?”   “我的大小姐!你干什么了??”简温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进组都一礼拜了,为什么剧组突然要解约?”   阮歆棠花了三分钟,才从简温口中听明白,她现在拍的这部校园剧《小温暖》跟她解约了。解约函已经发到简温、阮歆棠以及乐未艺人统筹的电子邮箱。   简温满是不解:“你和荆南翊怎么了?不对啊,就算你和他发生什么事,这部戏明明就是乐未投资拍摄,跟他一点关系……”   “荆南翊可能是乐未的实际大股东。”   简温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阮歆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接替我角色的是谁?”   这点简温已经调查清楚了:“庄潇苒。棠棠,你说公司不会是……决定改捧她了吧?”她的言语中不无担忧。   阮歆棠云淡风轻地开口:“卫总那边怎么说?”   简温终于有些明白了,“卫总没有接我电话。棠棠,你……”   阮歆棠见她迟迟没有问出后面的话, 于是主动说:“简温姐,我和荆南翊分手了。”   简温并不意外:“你提的分手,他并不同意分手, 是吗?”   “他同意了。”   昨晚她提出分手后,本以为还要与他纠缠一会儿、放句狠话,他才肯罢休。然而,他只是轻轻亲了下她的耳朵, 声音极淡:“嗯,那就分手吧。”   说完就甩门走了,连大衣都没带上。   简温思忖了一会儿,问道:“棠棠,你和荆南翊的事情,没有更妥善的解决方法了吗?”   “曾经我以为有。”阮歆棠闭上困顿不堪的双目,没什么语气地说,“订明天的机票吧,回星城。”   不知是巧合还是对方的刻意,阮歆棠与简温以及助理办理退房的时候,恰好遇上庄潇苒团队。   庄潇苒艳压阮歆棠数次,终于取代她成为新戏女主角,不可谓不春风得意。双方都不是情商为负数,所以维持了表面的客套与寒暄,分别时,庄潇苒笑道:“歆棠,慕笙我会好好演,希望你可以期待我的诠释。”   阮歆棠想了想,从包里翻出做了密密麻麻笔记的剧本与人物小传送给她,“这只是我个人理解的慕笙,你可以参考一下。”   庄潇苒的经纪人以目光示意庄潇苒不要接,但庄潇苒还是接了过来,道谢:“谢谢你的笔记,期待未来的合作。”   回到星城,阮歆棠直接来到乐未找卫知月。   卫知月倒是没有躲她,直接让助理将她请进办公室,但没有让简温进来。   “歆棠,签约前我就说过,我会给你资源,但如果你的事业一直没有起色,我不会再捧你。”   阮歆棠颔首表示理解,“所以今天我是来谈解约的。”   星盛与乐未已经在昨天正式公布并购事宜,并购后,两家公司将资源共享、共同运营。乐未将继续由卫知月打理,星盛则由韩越洲打理,而荆南翊将成为星盛与乐未的首席执行官。   卫知月笑了笑,用iPad将经纪约调出来,“歆棠,按照我们签订的合约细则,如果你非要违约,你需要赔偿乐未的所有经济损失。在合作的这两年里,你一共直接或间接为乐未带来了超过五百三十六万的收益,合约还剩下十八年,你需要支付的违约金大概是四千八百万。”   阮歆棠默了默,“卫总……”   “当然,”卫知月打断她的话,体贴地提醒道:“如果是一年之后你再来找我谈解约事宜,违约金就会大大降低,只需三千万左右。”   卫知月既然能接连报出数字,就说明她已经事先算到阮歆棠会想解约。那么,也就是说,这两年里阮歆棠带给公司的经济收益,也早早掌握在卫知月的谋算中,或者说,是荆南翊的谋算中。   阮歆棠来之前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她看着卫知月,轻轻问道:“卫总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卫知月笑了,“歆棠,你应该知道,抬不抬手不是我能决定得了的。你倒不如去求荆南翊,说不定他会看在你们过去的情分上,放你一马。”   既然来了,阮歆棠就不得不问出心中疑问:“所以您和王肆南?”   卫知月毫无心理负担地朝她眨了眨眼,“和平分手,我跟他有仇是因为――分手的时候他明明答应我,不会比我早结婚,却食言了。你说,这种不守承诺的前男友是不是很过分?”   阮歆棠早已绝望得心如死水,自然不会因为听见这个真相而恼羞成怒。她起身告辞,卫知月喊住她:“歆棠,如果打解约官司,你打不赢荆南翊的。”   阮歆棠眼睫毛微微一颤,回道:“我明白,他会用最顶尖的律师团来打我。他耗得起,我耗不起。”   从落入这个圈套开始,她就走了死路,毫无胜算。   卫知月语重心长地规劝道:“他真的很喜欢你,你跟他服个软,好好解释清楚,不就……”   “卫总。”   卫知月适时噤声,看着一脸严肃的阮歆棠,笑了笑:“那祝你好运,歆棠。”   **   “我哥说,荆南翊回了南城。糖宝,你要回南城找他吗?”乔楚伊忧虑地观察阮歆棠的神色。   “那我今晚就回南城。”   “可你今天上午才飞回来,不休息一下吗?”乔楚伊忍不住红了眼眶,拉住阮歆棠的衣袖,“就算他不心疼你,我心疼你啊。糖糖……你别去了,大不了我们别演戏了,荆南翊摆明了就是想你求到他面前去,他好折辱你啊!”   阮歆棠:“我的演艺生涯才刚开始,总不能就这么断送了。我和他,也需要一个彻底的了断。”   “卫知月这事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都怪我!都怪我!”乔楚伊一激动,眼泪就扑簌簌往下掉。   阮歆棠赶紧抽纸巾给她擦眼泪,“怎么能怪你呢?荆南翊想对我下手,再怎么防,也防不住。真要说怪,还不如怪我自己。你劝过我,是我自己非要签乐未的。”那时候明明是为了决断她对荆南翊抱有的那一点点幻想,没想到,如今倒真的是彻底决断了。   乔楚伊泪眼朦胧地抱住阮歆棠的手臂,郑重道:“糖糖,这四千万,我……”   阮歆棠知道她想说什么,笑着打断她的话:“初一,这是四千万,不是四十万。四千万的流动资金很难拿到,我也不想欠你们家这么大的人情。我可能这辈子都还不清,真要我拿你们家的钱来付这笔违约金,我还不如顺从我妈妈的安排,直接把自己联姻了。再说了,顺利解约,荆南翊就会放过我了吗?”   乔楚伊扁了扁嘴巴,“为什么分手就不能和和平平呢?你说荆南翊倒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你呢?”   阮歆棠:“反正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就看明天,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我想我和他之间都能彻底了结。”   乔楚伊想要陪阮歆棠回南城,阮歆棠以找了段时喻作陪为由拒绝了。她与段时喻的姐妹情虽然塑料得不能更塑料,但段时喻还是冒着严寒开车来机场接她。   阮歆棠上了车,系好安全带,“我可能要在你那儿借住一到两天,方便吗?”   “嗯。”   “不方便的话我可以住酒店。”   “没什么不方便。”段时喻打了个方向盘,“这次回来是为了荆南翊?”   “为了解约。”阮歆棠纠正她。   段时喻抿了抿唇角,“事情到了现在这样,我有很大的责任。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阮歆棠半开玩笑道:“别告诉我,乐未和星盛联手的主意是你给荆南翊出的。”   段时喻笑笑,“你高看我了。”   段时喻把视频的事情从头到尾告诉阮歆棠,而后叹道:“我本来是想留着以防万一,要是荆南翊对公司下手,我就用这个视频去跟他作交换。”   说到这里,段时喻唇角浮起讥讽的笑容:“没想到公司真的出了事,在事态进一步恶化前,我立马找荆南翊,把视频给他了。后来我才知道,所谓的出事,根本就是老段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为的就是能够更加顺利地在遗嘱里给你母亲留下更多资产。”   阮歆棠咬了咬下唇,转过头看着她的侧脸。   段时喻还算平静,冷笑道:“我千算万算,却根本想不到,我找荆南翊帮忙相当于给老段和傅茵蔓做嫁衣。”   阮歆棠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笑了一下。   段时喻:“因为那个视频,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对不住了。”   “说什么麻不麻烦的,是我自己要跟他复合。现在……也是我自己要分开,就跟五年前一样,怨不得任何人。”   段时喻沉默了一会儿,问她:“这次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褚闻回来了?”   阮歆棠转过头去看着车窗外掠过的灿烂夜景,只留给她一个神色浅淡的侧脸。   段时喻笑道:“希望你真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吧。”   **   乔楚伊找了乔维安帮忙,她对阮歆棠说:“虽然我哥特别不是个东西,但问问荆南翊的动向,我想他还是会告诉你的。毕竟,荆南翊整这么一出,总归不会是不想你找上门去。”   阮歆棠回到南城的第二天下午,就收到乔维安发来的微信消息:【我们今天小聚,阿翊也在。】   发来的定位是他们那帮□□常去的那家私人会所。   经过卫知月的事情,阮歆棠已经明白她直接或间接从朱歧、乔维安等人口中获得的消息,多半来自于荆南翊授意。   她收到消息后就出了门,只身一人来到目的地。侍应生取了软饮来,请她坐在大厅等候区。   阮歆棠接过侍应生殷勤递上的杂志,问道:“荆南翊是不在还是不想见我?”   侍应生笑得无懈可击:“已经有人进去通报了,阮小姐您稍等一下。”   这所谓的稍等一下,一直等到半个小时都过去了,也没有人来给她一个回应。   阮歆棠心里清楚,荆南翊是想把她晾在一边,等她待不住了,再进行下一步动作。   他向来都是这样,善于给予人压力以及无形的逼迫,以此为目的的达成添砖加瓦。   她掏出手机,拨打荆南翊的手机号,与前几次一样,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阮歆棠心想他可能是想晾她几天,那么,她今天怕是见不到他的面了。   她合上杂志刚要走,就见朱歧从装潢辉煌的大门口走了进来。   “糖糖来了啊,真是又好久不见了。”朱歧瞅了眼迎上来的侍应生,“怎么办事的,果盘都不上?”   阮歆棠笑了笑,“不用了,我这就走了。”   “嗯?走什么走?”朱歧颇为不认同地笑道:“来都来了,就算堵在门口,好歹也能堵着人是吧?”   朱歧让人给候在外头的阮歆棠上了果盘零食,然后才慢悠悠地晃荡进去。   荆南翊等人正在玩牌,他懒散地坐在靠北的位置里,右手夹着雪茄,一双风流恣意的桃花眼俊美冷酷。   朱歧与乔维安对了个手掌,笑着看向众人:“你们还真敢跟阿翊打?他情场失的意,恐怕今个儿都得在这张赌桌上赢回来。”   “他真要玩起来,不管情场失意不失意,哥几个哪个能玩得过他?”   “老大啊!老大算牌速度可比他还快!”   荆南翊冷漠道:“慕靳远呢?打电话,把他喊来。”   “□□儿在怀,不知道有多滋润,哪有工夫来掺和你这破事。”乔维安丢出张牌,把位置让给朱歧,自个儿坐到一边的次座,“你来你来,我最不喜欢打牌了。”   朱歧嬉笑道:“那赢了算我的,输了算你的啊!”   乔维安一边剪雪茄,一边随意挥了下手,“成。”   打了一圈后,朱歧歪着唇角说起:“我刚刚进来前看到糖糖了,她来多久了?”   “半个多小时了。”有人回道。   荆南翊置若罔闻地打着牌,其他人也就没再提这茬事。   又过了一刻钟,乔维安起身,刚往外走了没两步,就被朱歧喊住了:“哎哎,你去哪儿?”   “放个水。”   “放个屁的水,你这是往洗手间去的方向吗?”   乔维安单手插袋,英眉微微蹙起,望向不远处的荆南翊:“糖糖都在外面等了快一小时了,从小到大你不是最疼她了?”   荆南翊漫不经心地摸了张牌,清隽的脸上无甚表情。   朱歧扔下牌,走过去将乔维安拉回来,笑道:“好不容易布的局,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咱荆总能放过她?”   另一人笑着附和:“就是,乔狗你别捣乱啊!我们可都期待着看看阿翊如何以正夫纲啊,哈哈哈……”   荆南翊拿牌敲了敲桌面,修长的手指屈成不耐的弧度,“还打不打了?”   “打打!陪太子打牌怎么能不打?”朱歧强行把乔维安拉回原位,按着他肩膀把人按到座位上,笑眯眯地说:“这牌你自个儿打,要是看不惯咱荆总的做派,你就好好杀杀他锐气!”   乔维安从善如流地摸了张牌,无奈道:“乔楚伊那丫头,又该跟我闹了。”   “小初一那儿,你就把罪过都推给我们不就得了?现在不就是我按着你肩膀,不让你给阮歆棠出头?”朱歧看了眼荆南翊冷峻如刀刻的脸庞,“阿翊,要不我们把糖糖喊进来?就算要她候在一边等着,也可以要她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等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荆南翊薄唇微抿,并不表态,高耸的眉棱骨皱都不皱一下。   朱歧与乔维安对了个眼神,接着,朱歧吩咐侍立一旁的侍应生:“去把阮小姐请进来。”   阮歆棠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毛衣罩衫,愈发衬得整个人雪肤花貌、肌肤如瓷。她不紧不慢地跟在侍应生后头来到牌桌前,垂眸看向眼前清冷矜贵的男人,“荆总。”   荆南翊抬起眼,神色疏离地睇着她。男人英俊的轮廓立体深邃,棱角带着不容违逆的冷硬与矜傲。   朱歧亲自搬了椅子来,热情地笑道:“糖糖,坐下聊。阿翊今天手气……”   “站着。”荆南翊抖了抖烟灰,深邃的眼眸寒意迫人。   阮歆棠本来就没打算坐下,她迎上他凛然如寒风的目光,不卑不亢道:“荆总,我今天过来是想与您聊一聊关于解约的事情,还望您高抬贵手。”   荆南翊掐灭烟蒂,饶有兴致地勾起一侧唇角,“不知阮小姐打算如何聊?”说罢,他长指一翻,手中那张牌随之掉落,静默无声地砸在厚重地毯上。   侍应生见状,刚要上前就受了男人警告性的一记眼刀。   朱歧走回乔维安身侧,笑眯眯地看着阮歆棠。   屋内众人也都心照不宣地安静下来,一时间,落针可闻。   阮歆棠将目光移到落在他椅腿边的那张三条上。   他向来恶劣,她毫不怀疑,她若是真的蹲下身子去捡那张牌,他会按住她肩膀不准她起来。众目睽睽之下的调戏与羞辱。   男人高傲清冷的嗓音响起:“劳烦阮小姐了。”   阮歆棠淡淡道:“还是劳烦荆总自己捡吧。”   男人笑了一声,“既然阮小姐没有诚意,那就没有什么好聊了,请便。”   阮歆棠不急不缓地将目光重新移回男人那张毫无一丝笑意的脸上,直视他深渊般的黑眸:“为难我,荆总就这么快乐吗?”   荆南翊眯了眯眼尾微翘的桃花眼,刚张开薄唇,阮歆棠就抢在他前头凝声道:“荆总,我想我有必要提醒您,三天前我和您是和平分手。”   荆南翊轻笑,“要么只谈生意,要么只谈感情,阮小姐现在这又是想要如何?”   阮歆棠挺直脊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荆总,这四千万的违约金我会想办法凑齐,但我希望,这是一个终点。”   荆南翊唇角微勾,碾着尾音重复了一遍她话里的最后四个字:“一个终点。”   她骄傲得像一只白天鹅,伫立在他面前,残酷地想要隔断与他一切的过往与未来。   阮歆棠眉眼低垂,再一次看向那张掉在椅子边的三条。她未再犹豫,走上前半步弯下腰去捡地上的那一张牌。   果不其然,男人宽厚有力的大掌随即压了下来,劲道大得令她不得不半蹲下去。   荆南翊一手按着她,一手从烟盒里挑起根新的雪茄。   他看见她微微颤动的眼睫毛,如两翼浓密纤长的羽毛一般。   阮歆棠被迫蹲在他的脚边,旋即,下巴被人用雪茄抬了起来。   男人的动作十分轻佻,阮歆棠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折辱人的话来,却没想到,他只是深深地看着她,不带什么语气地问道:“待在我身边就这么不好么?”   “没什么不好的。”阮歆棠盯着他的眼睛,言语顷刻化作一把利刃,字字如刀:“只是,我忘不了褚闻。”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能完结掉~   ☆、第 55 章   阮歆棠输完密码锁, 开门进屋。   段时喻正坐在客厅里看财经新闻, 转过头望向玄关处换鞋的阮歆棠:“你去找荆南翊了?”   “嗯。”   “情况怎么样?”   阮歆棠摇了摇头, 趿拉着拖鞋走进客厅。   段时喻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阮歆棠继续摇了下脑袋。   段时喻这才明白, 她摇头不是指事情一筹莫展,而是指她并不想说。   段时喻从来不是个学得会适可而止的人,更遑论是在面对阮歆棠这个便宜妹妹的时候。她伸腿挡住阮歆棠的去路, 没什么耐性地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倒底怎么样?!”   阮歆棠顺势往她身侧一坐,倏尔笑了,“他把我赶出来了,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都说了什么?”   “我还喜欢褚闻,所以不能和他继续恋爱下去。”阮歆棠缓缓道,“我跟他说,他放过我,就是放过他自己。”   段时喻无可奈何地扶住额头,“你果然对褚闻旧情难忘。我就说,倒底是初恋……你们当初分手也不像是出了什么大问题,你怎么可能对他一点感情都不剩下。”   阮歆棠见段时喻明显是把自己代入了她的角色中, 不由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了上来。她没有反驳,缄默了一会儿后,用带着几分怅惘的语气说:“或许你说得对。”   “我去找荆南翊谈, 就当是弥补对你的亏欠。”段时喻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视频那件事的亏欠。”   阮歆棠本想拒绝,但见她信心十足,忍不住问道:“你打算怎么谈?”   段时喻神色难测地看了她一眼, 说:“你既然已经跟他说了你心里还有褚闻,那就相当于把他装着你的那颗心劈了一半,而我,能劈掉另一半。”   **   段时喻关紧房门,取出手机拨通荆南翊的电话。   很快,电话那头响起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段,时,喻。”   荆南翊没有拉黑她,这倒是令她颇为欣慰。至少,她不用找人帮忙辗转联系上他,或者是与他面对面聊这事。   段时喻笑了笑,“荆总,我想和您单独聊聊。希望在您身边没有闲杂人等的时候,请问现在方便吗?”   “还要说她喜欢我吗?我不会再相信了。”他冷冷笑道。   段时喻仿佛从他的笑声中,听出了几分希冀破碎后空留一地虚无的滋味。她顿时有点不忍心把话说出口了,然而她也不忍再看他们两个这般无止修地纠缠下去。   阮歆棠,她不忍心再看到阮歆棠受到这些伤害。   “荆南翊,”段时喻抿了抿唇角,郑重道,“我想和你完完整整地聊一聊阮歆棠。”   **   阮歆棠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一条短信不期然撞入她的视线中。   是荆南翊发来的,三个小时前。   他说:【阮歆棠,我们结束了。】   算上标点符号,正好十个字,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像是给所有的爱恨纠葛,画上一个完美的终止符。   她无比清晰地知道,这回,是真的结束了。   没有期待中的解脱,没有如释重负,看到短信的这一刻,她似乎平静得令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阮歆棠换好衣服,洗漱完走出房间。   段时喻已经做好早餐,阮歆棠刚坐上餐桌,就被段时喻赶去洗手。   早餐是黄金小米粥与蒸烧麦。   阮歆棠一边吃着烧麦,一边说:“我以为你会热衷西式早餐。”   段时喻“嗯”了一声,用事不关己的语气说:“但姓慕的喜欢小米粥和烧麦。”   阮歆棠筷子一顿,敛眸掩去眼中的情绪。   阮歆棠一连吃了八个烧麦,喝掉小半碗小米粥。   段时喻笑话她:“你不是女演员吗?怎么吃得比猪还多?食量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阮歆棠笑道:“我也很奇怪,可能是因为你做得好吃吧。”   “小米粥熬熬就熬好了,烧麦是刘阿姨包完送过来的。下次你想拍我马屁,记得别拍到马腿上。”   “那我只能说,是你火候把握得好。小米粥熬得没有太硬;烧麦也是,蒸熟了。”   “你还可以再敷衍点吗?”   阮歆棠想了想,歪头一笑:“好歹你做的能吃。”   段时喻拿起筷子作势要敲她脑袋,阮歆棠匆忙笑吟吟地往后躲开。   饭后,阮歆棠帮忙收拾碗筷。姐妹俩一起洗锅洗碗,没有用洗碗机。段时喻洗完一只碗就递给阮歆棠,阮歆棠负责擦干水渍后放进消毒柜。   段时喻:“你还是太瘦了点,以后三餐都要好好吃,知道吗?”   “知道啦,你不嗦。”阮歆棠弯了弯唇角。   段时喻抬起头看了看她,将洗好的最后碗递过去。   阮歆棠毕竟专业素养过硬,哪怕时间极短,也能从段时喻这一个眼神里,读出不同寻常的味道来。她轻轻笑,说:“时喻,你找荆南翊说了什么?”   段时喻狡黠一笑:“既然是绝招,那肯定不能告诉你。”看阮歆棠的反应,她就能猜得到,荆南翊这回是真的已经放手了。   “你和荆南翊的事,终于大结局了?”段时喻确认道。   “嗯。”   段时喻拧紧水龙头,笑着抱了抱眼前这个她曾讨厌过的、也曾心疼过的便宜妹妹,“那恭喜你。棠棠,我希望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要停下脚步,也不要错过那个人,不要给人生留下遗憾。”   她说的是褚闻。   阮歆棠深知秘密之所以为秘密,是因为藏得够好。因此,不管是紧密如乔楚伊,还是在这一刻真心实意待她的段时喻,她都不可能把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分享出去。   “我暂时不想考虑感情的事情了,先打拼事业。”阮歆棠将脑袋搁在段时喻肩膀上,“倒是你,时喻,放下吧。”   段时喻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劝荆南翊放下,实际上,也是在劝我自己。”   昨晚的电话里,她对荆南翊说:“你对阮歆棠倒底还存着几分感情,我没有兴趣了解。”   “她从来就没有错,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婚姻自由、恋爱自由,有错吗?”   “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这些,只是,我实在是觉得我这个便宜妹妹……太可怜了。”   “她这一辈子活到现在,可能就只有跟褚闻在一起的时候,才活成了她自己的样子吧。”   “你以为只有你难过,你委屈,你受折磨吗?你喜欢她,你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就能占有她的一切了吗?”   “瘫上傅茵蔓这么一个妈,又遇上了个你。荆南翊,阮歆棠她不欠你们的。”   “她这辈子应该为她自己而活。”   段时喻抱紧阮歆棠,“棠棠,我们都应该为自己而活,为自己的人生与未来负责。”   阮歆棠没有在南城多留,段时喻送她去机场的路上,笑道:“不去看看你妈?”   “看来过年又不能一起过了。”阮歆棠笑了笑。   她想,傅茵蔓可能还不知道她与荆南翊彻底分手的事,不然,以傅茵蔓的做派,肯定要出来横插一脚。   似乎她这个女儿存在的意义,就是荆南翊的附属品,是成全她光鲜亮丽人生的一道辅助线。   阮歆棠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然后听见段时喻说:“这年过得能有什么意思?正好,就让老段跟傅茵蔓自个儿过去。”   分别前,阮歆棠半开玩笑道:“过年我可能会被初一拉去乔家过,如果你想和我一块儿守岁,得提前找我预约。”   今年过年早,下个月中下旬就是除夕了。   “滚吧你,谁想和你守岁?”段时喻挥了挥手,“你自己一切小心。”   再一次坐在卫知月办公室谈解约,阮歆棠接过卫知月亲自煮的美式咖啡,“卫总,违约金……”   “你先别想解约的事。”卫知月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双腿交叠坐在沙发里,红唇微勾:“荆南翊那边已经下了话,你的事由我全权处理,他不会再行干涉。我就不问你,你们两个现在是怎么回事了。”   阮歆棠一语中的:“卫总莫非想劝我不要解约?”   “我给你规划了这么久,培养了这么久,你就这样离开乐未……”卫知月坦然一笑,美眸盯着她:“说实话,我挺不甘心。”   “都是公司给的资源,我想即使……”   “我们就不要说官话了。”卫知月笑了起来,“我就直说吧,你和庄潇苒都在公司大力栽培的名单内,嗯……这个名单里也就只有你们俩。也许你会认为我只让你演玛丽苏女主,是因为荆南翊不允许你拍其他戏。今天我想告诉你,这与荆南翊无关,这是我制定的培养方案,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那我希望你可以和我一起践行下去。我向你承诺,你很快就能看到什么叫做卓有成效。”   阮歆棠浅笑拒绝:“抱歉,那我可能要让您失望了。”   卫知月好整以暇地打量她,“歆棠,我接下去说的话,没有其他意思,希望你不会想歪。”   卫知月换了个坐姿,笑道:“你的退戏风波发生在乐未与星盛的并购时间段里,现在圈内盛传,是荆南翊看你不顺眼,所以要乐未打碎你这只花瓶。如果你坚持和乐未解约,乐未不会出面帮你澄清……当然,你即使不解约,乐未也不会澄清。“   阮歆棠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也就是说,跟两年前一样,不会有其他公司愿意签我。”   “但你留在乐未,我能为你争取到乐未以外的戏约,以及最大的权益。至少有我出面,不管外面再怎么传荆南翊看你不顺眼,但封杀的谣言总归不会再出现,更不会成为现实。”   阮歆棠浅啜一口浓郁的美式,厚实的苦涩口感在口腔中蔓延开。   “卫总,同一个圈套我不会掉两次。”   卫知月半好气半好笑:“你把荆南翊都伤成那样了,他这回是彻底死心了,还给你下什么圈套?”   卫知月扭头喊助理:“小赵,拿着录音设备来。”   卫知月对着录音笔,把话又说了一遍,然后把录音笔给阮歆棠:“歆棠,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荆南翊真的已经心如死灰,你就放心地往前走吧。”   阮歆棠没跟她客气,结果录音笔揣进兜里,“谢谢卫总。”   卫知月站起身,语气里带上两分惋惜:“歆棠,你会后悔的。荆南翊捧出整颗心待你,我真为他感到不值。”   阮歆棠笑了笑,“荆总捧出的心,我承受不起。”   **   阮歆棠没有想到,荆南翊会再次打来电话。   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按下接听键。电话里,男人醇厚的嗓音异常低沉:“我就跟你说两句话,别紧张。”   阮歆棠点了点头,过了几秒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看不到,“好。”   “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吗?”   “第一次”这三个字眼,可以被时光渲染得充满暧昧与旖旎。无论是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亦或是第一次接吻、第一次身心上的坦诚以待。   她没有说话。   他也并没有期望得到她的回应,慢条斯理地继续往下说:“前一天晚上我们一块儿吃了日料,你妈妈带你来见我。”   阮歆棠轻轻“嗯”了一下。   电话那头安静了数秒钟,而后,他说:“阮歆棠,对不起,我那天骗了你。你母亲没有说过你任我处置的话,是我……想让你难受,故意拿话来刺激你。”   阮歆棠昂起脑袋,望了望天边层层叠叠铺陈在一块儿的云朵,“谢谢你愿意告诉我。”   “不客气。”他似乎笑了一声,笑声有些微乎其微,“我们就到这儿了,糖糖,祝你未来一帆风顺。”   “我也祝你一帆风顺,早日觅得佳人。”她缓缓道。   二人没有道别,通话就此截断,仿佛断了线的风筝般一去不返。   阮歆棠望着天边的云彩,心想,今天是一个很不错的天气。   至少,有阳光,有云朵。   把整个冬天都撑暖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三章就完结啦,糖糖其实一直都是喜欢荆狗的,只是接受不了荆狗的所作所为,但糖糖以为的所作所为,很多都不是荆狗做的r(st)q 别的霸总是追妻火葬场,我们荆狗是天天住在火葬场,太惨了r(st)q还是快点完结,让他过上番外里有老婆的不可描述日常吧o(*////////*)q   ☆、第 56 章   星城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冷上许多, 大雪一场接一场地下, 将整座城市装点得白茫茫一片。   导演喊了一声“卡”, 简温赶紧跑上前将厚实的大棉衣套到阮歆棠身上。   大冬天在雪地里跳黑天鹅, 真的很考验人的健康水平与忍耐力。   这支广告是新接的,酬劳不高,主要是简温需要拿着这支广告为阮歆棠去争取反派女二的角色。   简温与导演沟通了一下, 导演十分满意阮歆棠的表现,不吝溢美之词,无非就是夸赞阮歆棠远远出乎他意料、带来了与惯常形象截然不同的完美演绎。   “成片下周就能出来,朱导那边说,他要看观众反馈再决定。”简温拍了拍阮歆棠帽子上的雪花,“这个角色我一定会帮你拿下来。”   阮歆棠弯唇笑:“你最厉害了,那就拜托啦。”   “我当然厉害,不过还不是因为我带的艺人也厉害?”商业互夸后,简温问她:“你真的要接《双影》吗?”   《双影》是乐未即将开拍的一部民国戏,双女主。卫知月希望阮歆棠演的是假千金,片中女四号, 说是友情客串。   “嗯,我挺想尝试一下新角色。”   “庄潇苒演过类似的角色,我怕网友说的话会比较不好听。”   阮歆棠笑道:“现在也不好听呀。”   确实, 自从庄潇苒顶替了她的角色后,网上说什么的都有,不少人额手称庆。   简温噗嗤笑了出来,“可不是, 都说你被金主放弃了。不过这是好事,金主卫总明明是想给我们更大的舞台。”   阮歆棠笑着摇摇头,伸出手掌接住几朵雪花。   荆南翊没有再来打扰她的生活,乐未与星盛合并后,他只担任名义上的CEO,转头就回华森重新接受磨炼。   再次相见,是在次年中秋过后的慈善晚宴。华森旗下子公司作为主办方,向荆南翊发出邀约,荆南翊没有拒绝。   卫知月带着阮歆棠敬了几处酒,一转身就遇上众人簇拥着的荆南翊。   卫知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荆南翊,轻声对阮歆棠说:“你去旁边自己坐会儿,我一会儿就过来。”   阮歆棠微微颔首,刚要往外走就对上男人平静无波的目光。   他朝她举了举酒杯,礼貌性地笑道:“阮小姐。”他的身边站着温婉优雅的温Z意,二人站在一起仿若一双璧人。   阮歆棠落落大方回举,“荆总。”   接着,她也朝温Z意举了举酒杯,笑道:“Z意,好久不见。”   晚宴结束后,卫知月坐上韩越洲的车,无奈叹道:“本来以为他是放下了,今天看见他带着温Z意出席酒会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是没放下。”   韩越洲笑着说:“倒不见得。我想阿翊是真的放下了,他带温Z意来显然不是想引阮歆棠吃醋,应该只是想要让阮歆棠看到,他是真的放下了。”   “你这话说得矛盾,其实还是没放下。”卫知月轻轻笑。   **   翌日,华森副总裁办公室。   荆南翊沉着脸,俊朗深刻的面部线条紧绷,“再让我看到这种绯闻,让公关部集体走人。”   林绵绵依旧是公式化的微笑:“荆总,实在不是公关部没有想办法压,只是夫人那边……”她没有说下去,适时断住话。   荆南翊与温Z意这段时间绯闻消息不断,无一不是出自荆母的手笔。荆南翊这边施压一撤,荆母让荆崇那边施压一发,媒体自然就暗落落地爆出来了。   荆南翊回到南山别墅,温Z意也在。   她迎上来,弯唇笑:“阿翊。”   荆南翊淡声道:“温小姐,昨晚多谢相助,方怀会将酬劳打进对公账户。”   温Z意唇畔笑容一僵。   荆南翊一直走到客厅都没看见荆母,转身问佣人:“夫人呢?”   “伯母感冒了,在房里休息。”温Z意说。   荆南翊转回头,看着眼前温柔可人的女人,缓缓道:“过两天鄙人会接受采访澄清近期网络上出现的谣言,家母不懂事,很抱歉影响温小姐清誉。”   温Z意仰头看着他,弯眸笑起来:“伯母说,你和阮歆棠已经完全结束了,以后不会再有半点纠缠。那我想,我现在有追求你的权力。”   她眉眼弯弯的模样,瞧起来与阮歆棠有六七分的相似度。   荆南翊别开目光,似有若无地勾了下唇角,“温小姐,我是个很恶劣的男人。如果你了解我对她用过哪些手段,你会认识到被我这种偏执的男人喜欢不是一件幸事。“   “但被自己喜欢的男人偏执,我想是一件幸事。”   荆南翊抬起手,露出手指上款式简单的珀金尾戒:“温小姐,承蒙错爱,但我是独身主义者。”   荆南翊上楼,敲响东边第一间套房的门。   荆母披着咖啡色披巾开了门,望他身后望了一眼,“Z意呢?”   荆南翊提步上前,轻轻将荆母往里推了点,抬脚踢上房门。   “哎,你这孩子。”   荆南翊挺拔的脊背靠着门板,垂眸看着母亲,笑容有些惨淡:“妈,您儿子已经够可怜了,您消停会儿成吗?”   荆母被他的笑容刺痛了,微微叹了一口气,拢了拢披肩,“你以为我不心疼你?你爸不心疼你?荆南翊,我年纪大了,经不起你隔三差五折腾一次了。”   “那您别管我不就得了,您好过,我也好过。”   “Z意这孩子很喜欢你,我问过她了,她不介意你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们先处着看看,以结婚为目的进行接触。”   荆南翊举起右手,笑道:“都说多少回了,您儿子独身主义。”   荆母气得抬手打他,荆南翊一边躲一边笑:“您那么喜欢温Z意,就别让人姑娘把青春浪费在我这儿了,我真的很享受一个人的生活。”   荆母咬牙,恨恨道:“独身主义?享受一个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翠园那屋里,你摆了多少阮歆棠的照片!”   已经很久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过“阮歆棠”这个名字了。   荆南翊唇畔的笑容渐渐淡下来,他脑海中浮现出昨晚酒会上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在那一刻里,时间仿佛变成一条溪流,而他站在溪流中央平静地望着她为别人穿上白色婚纱的模样。   会有那么一天吗?   那个别人牵上她的手,走向只属于他们的未来。   他光想想就……嫉妒得想要发疯。   荆母缓缓道:“我不管你这次是真的放手了,还是假的。我话摆在这里,你这辈子都别想娶她。荆南翊,阮歆棠她喜欢的是褚闻,她心里只有褚闻,你给我牢牢记住了。”   荆南翊面露不虞,蹙眉道:“谁在您面前乱嚼舌根?乔维安?朱歧?还是其他人?”   一回到翠园,荆南翊就令人将所有相片收起。他点了支烟,一个人站在花园的紫藤花架下看夕阳西斜。   晚六点半,韩越洲打电话过来:“你那座圣米格尔湾的岛要开发了?”   “明年的事。”   韩越洲笑道:“你当初买这座岛……”   “告诉卫知月,别再来试探我。”   韩越洲叹了一口气,不无怅惘道:“事情翻篇了就好。”   他们都知道,荆南翊买圣米格尔湾的海岛,存的是能和阮歆棠时不时与世隔绝过段小日子的期冀。如今这二人分道扬镳,韩越洲与卫知月是真没想到,荆南翊竟然依旧拿这座岛来开发旅游事业,而不是转手卖出去。   转眼就又到了除夕,乔维安他们几个例行攒了局子玩闹。荆南翊到的时候,朱歧正搂着新交的小女朋友玩声色场里的游戏,而乔维安等人围成一桌打二十一点。   荆南翊脱下大衣外套,衬衣纽扣解开两颗,坐进众人让出的上首沙发座。   乔维安洗着牌,朝他挑眉:“庄家?”   荆南翊十指交叉,大马金刀地坐着,一派懒散风雅。“你坐庄,我随便打两把。”   **   是夜,天空飘着小雪子,落进阮歆棠毛衣领口,冰凉剔透。   朱歧十分钟前发了朋友圈,配了随手录制的小视频。   阮歆棠看着微信视频中英俊出众的男人,眼睫毛微微颤动。   他唇边勾着恣意潇洒的笑容,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嗓音低沉悦耳:“再来一张。”   高耸的眉棱骨下目若朗星,眉眼间透着一股矜重,气度卓然。   朱歧的配文是:【过年了,又老一岁了。没什么想说的,祝我翊哥今天能多输点!哈哈哈哈。】   朱歧比荆南翊年长两岁,平时只喊他阿翊,只有在社交软件上提起荆南翊时,才会偶尔称一声翊哥。   阮歆棠倏然想起,朱歧曾经也在微信群里称过她为糖姐。也有好事者,起哄称过翊嫂。   都是过去的事了。   “歆棠,快进来吃饺子了!”   阮歆棠回过头笑着应声:“这就来。”   她今年待在剧组过年,吃完饺子还得继续拍吊威亚的戏。   那厢荆南翊打了几把后,撇下兴致高昂的好兄弟们,独自走上天台透气。没一会儿,朱歧也上来了。   荆南翊摸了根烟,朱歧甩开打火机,用手拢着火给他点烟,“阿翊,大过年的,开心点啊你!”   荆南翊笑了笑,腾云驾雾间仰头望了眼漆黑一片的夜空,不紧不慢地问道:“朋友圈发了吗?”   “发了发了,保证任谁看见了,都会认为你过得贼潇洒!”   荆南翊低头抽了口烟,“多谢了。”   朱歧也点了根烟,陪着他吹风。   过了几分钟,朱歧倏然道:“哎,下雪了啊,雪粒子还挺凉。”   荆南翊仰起脸,眼尾微微泛湿:“是啊,又下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所有人的行为动机,可能是作者君没有写清楚QAQ 傅茵蔓是因为自己没有获得个人独立,而女儿也被她培养得缺乏自我与个人独立意识,所以她想要打破这种僵局,就化名为M鼓励糖糖摆脱受制于人的生活、帮助糖糖解决问题,包括安排诸闻出面。在番外里会讲到,傅茵蔓一系列变化的原因与过程。 阮歆棠是虽然喜欢荆南翊,但无法接受他想要控制她人生的做法,当然这里面很多是误会,荆南翊并没有做。 但荆南翊也确实做了很多为了将她拿捏住的事,比如二十年的合约。但他从一开始就是因为糖糖当年背叛了他,他带着报复的心思以及对她割舍不下的喜欢,想要重新拥有她。在一起之后,他也有在寻找机会向糖糖坦白,比如让她翻他手机,想让她看到他与卫知月的聊天。不过他一直狠不下心来直接坦白这件事,因为他好不容易重新拥有了她,怕因此再度失去。实际上因为并购案,荆南翊怎么都是要向糖糖坦白解释合约的事情的,只是没想到诸闻抢先了一步。 荆南翊选择放手,一个是因为他认为糖糖自始至终喜欢的都只是诸闻,他终于发现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抵不过诸闻在她心里的位置。而段时喻的话,也让他意识到糖糖真的很可怜,因为他很清楚糖糖从小到大一直都很缺爱。荆南翊无法撼动她心里对诸闻的感情,他明白就算强行留她在自己身边,也就只是现在这种情况的一次又一次重演,所以决定放手让她去追求她自己的幸福。 如果还有其他人的行为动机小天使们觉得比较迷的话,可以留言呀,会一一解释的o(*////////*)q   ☆、第 57 章   开了春, 阮歆棠结束电影补拍工作后, 马不停蹄赶赴东阳。车上, 简温道:“等电影上映了, 你很有希望拿个最佳新人奖,进军大荧幕的路会顺利很多。朱导不愧是闻名国际的大导演,那几个镜头一出来, 连我都要被你这妖精勾了魂去。”   阮歆棠笑道:“虽然挨了大半年的骂,但确实演得很畅快。”   “多亏卫总为我们争取到了这个角色。”简温掩唇笑,眸中的揶揄挡都挡不住:“都说朱导这半年的日常就是――吃饭、拍戏、骂阮歆棠,网上有些入不了眼的营销号在传你在这部戏只是露个脸,还被朱导嫌弃得要死。等成片出来,我倒要看看会是怎么幅光景。”   娱乐圈作为名利场,从来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嘲与黑,无非就是资源竞争的对家或者其他利益冲突者买了营销号黑人。不过,现在嘲得有多厉害,日后的爽文剧本才够爽。   说起这点,简温不得不佩服卫知月。   现如今庄潇苒已经成功跻身小花行列, 在乐未可以说是与阮歆棠平起平坐、分庭抗礼。名气和地位上去了,自然不屑再给人随便做配,女主戏接了一部又一部。   也正是因为如此, 成名后的庄潇苒出演的玛丽苏女主人设与阮歆棠曾经演过的那些角色一脉相承。就拿《小温暖》播出后的观众反馈来说,网友纷纷表示,演小白花女主还是阮歆棠比较在行。   以前她们骂得有多凶,现在就多感叹于阮歆棠处理人设相似的女主角时的表演层次是多么得丰富。   特别在庄潇苒的大女主戏播出后, 连嘲惯了阮歆棠演技的一个带头黑粉都忍不住发微博说:【不得不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阮歆棠的演技是真几把好,我缺她一句道歉!】微博底下,众网友纷纷附和。   不久,阮歆棠“友情客串”的民国戏播出,更是成功吸了一大波粉。一群男网友女网友在她微博下嚷嚷着,要给黑化的她生猴子。一年前曾上过热搜的广告片也被翻了出来,与阮歆棠有过合作的实力派影帝白庭在接受采访时,忍不住大笑:“看到她和她的团队能想开,我真的蛮欣慰。歆棠是个好演员,这回倒是找准定位了!”   卫知月的厉害之处在于,她既捧庄潇苒,又捧阮歆棠,使得她二人明面上互相踩着对方获得观众缘与知名度,实际上相辅相成、一路畅通。   庄潇苒不傻,所以即使网上舆论再偏向阮歆棠,她也没有真把阮歆棠当成敌人。反而,还真心实意地感谢阮歆棠曾带给她的帮助――《小温暖》剧本上密密麻麻的笔记。   横店剧组众多,不少明星常年驻扎这儿一部接一部拍戏。巧得很,阮歆棠在酒店登记入住的时候,遇到了唐瑶。唐瑶终究没有打破国内唱跳型偶像艺人喜欢往影视界插一脚的惯例,接了部穿越题材的网剧。   唐瑶红唇一勾,直接当着简温的面朝阮歆棠轻笑:“你倒是挺相信她,不怕她藏你黑料?”   阮歆棠微微笑:“我说过了,我没有黑料。”   唐瑶嗤笑一声,带着助理走了。   进房间后,简温问阮歆棠怎么回事;阮歆棠便将唐瑶曾给她发短信的事与简温说了。   简温略一沉吟,问她:“你就不怕我真的会对你不利?”   阮歆棠弯唇,“我们都朝夕相处多少日子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清楚?简温姐,我相信你。”   简温笑了,坦然道:“那我自然也担得起你这份相信。”   说来巧合,阮歆棠进组的这部戏是星盛投资拍摄的,女四号徐冰妍曾与她有过渊源――她们是校友,当年曾一块儿去星盛面试。当年同去面试的那批人里,星盛只签了个徐冰妍,她现在在这部戏中饰演阮歆棠的手帕之交。   最为巧合的是,徐冰妍的新助理是小葵。   说起过去这一年多的经历,小葵撅了撅嘴巴:“刚开始我跟了个刚出道的男艺人,结果他拍网剧小火了一把,经纪人就把我开了换了个男助理。”   阮歆棠笑着拍了拍她脑门,“你倒是挺吃得了委屈。”   “没办法,我们做助理的,吃委屈是家常便饭。”小葵毫不在意地回道。   此刻她们二人身边刚好没有其他人,阮歆棠于是压低嗓音故意调侃道:“那你这次去星盛,是想找你哥哥韩越洲给你撑腰?”   小葵一惊,忙伸手捂住她嘴巴,诧异道:“你,你胡说!”   阮歆棠扒拉掉天的小手,笑道:“我猜猜,你父亲姓江,你母亲姓韩,是吗?”   小葵耷拉下脑袋,点了点头,“嗯,我爸爸很爱我妈妈,所以第一个孩子就跟妈妈姓。”   阮歆棠正好心里头有疑问,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与荆南翊也再无纠葛,但她还是问了一句:“那你来我身边做助理的时候,知道我和……星盛那位的渊源吗?”   “那我是真的不知道,等你们分手后我才从我嫂子那儿听说了。”小葵口中的嫂子,自然是她那好哥哥的女朋友卫知月。   “要是这回在徐冰妍身边也待得不舒服,就回来吧,正好我想多招一个助理。”阮歆棠顿了顿,笑道:“你对简温姐的芥蒂,消了点没?让她给你正式赔个罪?”   小葵摇摇头,徐徐笑道:“简温姐对我很好,我明白的。不过啊,人不就是争一口气么,我不肯靠家里就是想要证明我自己,那我肯定也不可能再回你那边去。对了,说起这个,我从你那出来后,简温姐请我吃过饭,我们之间所有的误会都说开了,包括她不让我在荆南翊面前刷存在感。”   “她说我把自己和你绑定,在她看来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荆总是商人,而且是个非常有手腕的人物,他以前封杀过你,如果日后你们俩再发生点什么,我要是曾经因你的原因受过他的恩惠,那肯定会里外难做人。一个搞不好,受了波及,就很难混得下去了。”   小葵笑了笑,继续说:“没想到简温姐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阮歆棠跟着笑了下。   可不是,没几日她与荆南翊就分手了。   若不是她那声“我忘不了褚闻”实实在在地往他心里狠狠插了一刀,而段时喻又出面不知与他说了些什么,那她肯定是要过得举步维艰了。身边的人,自然也会如履薄冰。   **   横店与西湖距离不远,开车不到两小时。偶尔收工早,阮歆棠便与剧组几个演员一起去西湖逛逛、湖滨商圈打打牙祭,片场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四月间,荆南翊悄悄去了次横店,没有惊扰任何人,只远远望了她一眼。   他知道,他和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可能了。   那一夜,他抽了整整一宿的烟。   翌日荆南翊回到南城,久不在他面前晃悠的温Z意突然找上门来。他本不想见,但方怀传话说,温Z意说如果他不见他,会抱憾终身。   荆南翊一听,就更不想见了。   温Z意便从包里翻出一个黑色文件袋,托方怀转交给荆南翊。方怀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没有接,“温小姐,这实在……”   “荆总快生日了,这里面是我送给荆总的生日礼物。”   方怀继续微笑:“您太客气了,只是我们荆总……”   “方特助。”温Z意再一次打断他的话,唇角扬起笑,“我说的抱憾终身,可就是真的抱憾终身。”   最后还是林绵绵走过来,委婉地问温Z意文件袋里可是重要的东西。   温Z意打开文件袋,随手取了一封信交给林绵绵,笑道:“林特助不妨拆开来瞧一瞧。”   林绵绵与方怀一道拆开信件,她脸上渐渐浮出异色。不知前因后果的情况下,方怀对信里的内容看得云里雾里,但见林绵绵面有异色,便皱了皱眉头。   林绵绵将信纸塞回信封了,看向方怀:“这字我认得,是阮小姐的字迹。”   方怀差点惊掉下巴,再一想信上的内容,忙道:“我这就进去。”   **   温Z意坐在沙发里,看着办公桌后面的男人。   今天是个阴天,屋里没有开灯,男人的剪影被勾勒得几近完美。他的轮廓很深,鼻梁笔直高挺,下颚骨是那种欧美男模式的棱角分明。   此刻,他阖着眼,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浑身上下更是散发出一股令人着迷的气质。   温Z意有些心酸地心想,可惜这个男人永远都不能成为她的。   过了许久,荆南翊喉结轻滚,嗓音带了点颤:“M是谁?”   温Z意温婉一笑:“荆总,这点恕我不能透露,M并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无论是您,还是阮歆棠。”   荆南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蓦地站了起来,冲出办公室之前朝她微微颔首:“温小姐,今日之恩,荆某没齿难忘。”   ☆、第 58 章   这厢阮歆棠收了工, 徐冰妍等人邀她一块儿去吃烧烤。阮歆棠一边穿外套一边笑道:“最近都吃胖了, 我要开始新一轮节食了。”   小葵朝她眨眨眼:“怕什么, 简温姐最近不是不在嘛。”   阮歆棠走过去捏她脸, 半开玩笑道:“你忘了你以前是怎么害我的了?现在简温姐是管不到你了,那她就只能变本加厉地念我了!”   “大棠棠,过分了啊!当初明明是你非要喝, 我打死你!”小葵作势要去捶她。   阮歆棠忙躲到徐冰妍身后,弯眸笑:“我们之间就只有一杯奶茶的情谊,喝完就没了。”   徐冰妍跟着她俩闹腾了会儿,转过身向阮歆棠提议道:“那我们不如去喝个奶茶吧。”   阮歆棠还未表态,助理忙上前道:“棠姐,简温姐说看不住你,我就不用干了。”   鉴于阮歆棠有许多次偷喝奶茶的前科,简温离开前自然对助理耳提面命了一番。   阮歆棠谢绝徐冰妍的再三邀请后,回到酒店做了一小时的瑜伽。温Z意打来电话时,她正拿着玻璃杯小口小口地补充水分。   阮歆棠看到来电显示上的“温Z意”三个字,动作顿了顿。她放下玻璃杯, 平复了一会儿莫名起了波折的心绪,才接起电话。   “歆棠,好久没联系了。”温Z意的笑声犹如春风拂面。   阮歆棠笑着说:“是啊, 我前些天遇到唐瑶了,她也在横店拍戏。”   “那等我改天来探你们班。”温Z意主动聊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题,然后方道:“歆棠,我要结婚了, 可以邀请你来做伴娘吗?”   阮歆棠顿时心里一个咯噔,张了张嘴巴,喉头却一时发不出声来。   温Z意:“我和荆南翊终于要结婚了。”   阮歆棠隔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尽量笑出来:“恭喜你呀,Z意。”   这一瞬间,她的脑海中转过千万个念头,最终被记忆里男人那一句曾附在她耳畔问出口的话而占据――   “要是我爸妈反对我们在一起,逼我跟别人订婚,你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跑来带我走吗?”   温Z意:“歆棠,伴娘服你喜欢什……”   “Z意。”阮歆棠用手掌根按了按额头,也不想与她周旋了,直接笑道:“荆南翊又想干什么?”   温Z意笑道:“好吧,是我骗你的,跟他没有关系。我就奇怪了,为什么你一下子就看穿了?”   “你的性情我还是挺清楚的,如果真要和他结婚了,你是绝对不会来我面前说这些话的。”阮歆棠抿了抿唇角,“帮我转告他,我不管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温Z意笑了,“你误会了,这通电话是我自己想打给你的,与荆总无关。”   阮歆棠止住话,走到窗户边靠着墙壁。   温Z意半是揶揄半是调笑地开口:“歆棠,我怎么感觉你特别希望荆总继续对你纠缠不休?”   温Z意既然看过信件,自然就知道,阮歆棠并没有完全放下对荆南翊的感情。   温Z意这话说得其实过于冒犯了,以她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亲密到可以胡乱调侃对方的地步。阮歆棠下意识将指尖抵进掌心,尽量用云淡风轻的语气问道:“你想说什么?”   温Z意轻轻笑:“歆棠,你为什么不相信荆南翊呢?”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阮歆棠,”温Z意的语气重了些,“为什么你愿意相信你的经纪人简温,却不肯相信荆南翊?”   阮歆棠知道唐瑶应该是把简温手上藏唐瑶黑料的事告诉过温Z意了,她笑了笑,回道:“你相信唐瑶,我相信简温,就是这么简单。”   “那荆南翊呢?你为什么不相信他?”温Z意锲而不舍地追问。   阮歆棠勾了下唇角,淡淡地平铺直叙:“因为他不值得我相信。”   **   “总裁,前面就快到了,车是开进片场还是?”以荆南翊这迫不及待的状态来看,司机毫不怀疑他会要求开到阮歆棠身边,好让他打开车门拎了人上来就走。   果然,男人片刻都等不得:“开进去。”   他再一次打开手机看着温Z意昨晚发来的那条短信:【她说你不值得她相信,看来你真的需要加油哦。】   紧接着,司机就听见男人冷冰冰地改口道:“就停前面吧。”   八.九点的春日阳光正是最宜人的时候,阮歆棠待在自己的休息区,舒舒服服地阖眸小憩。   她今天戏份开始得早,早上不到五点钟就爬起来赶到片场上妆。拍完晨间戏后就短暂地闲了下来,等下一场戏。   荆南翊找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美人浅眠图,小姑娘陷在椅子里,瓷白.粉嫩的小脸安静乖巧,眼睫毛如同两扇蝴蝶翅膀一般。   他喉结轻滚,大步流星地朝她走起。   阮歆棠正是睡得朦朦胧胧之际,隐约间似乎听见总制片人与导演的声音,好像是在喊……荆总?!她心一惊,还未来得及从睡梦中彻底清醒过来,顿时感觉整个人浑身一轻。   阮歆棠遽然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男人线条分明的下颚骨。她又惊又怒,立马挣扎起来:“你!你干什么!”   荆南翊垂眸,薄唇勾起笑:“自然是收拾你。”   片场有人想要拦,被制片人一个眼神制止了。导演看着荆南翊抱着阮歆棠离开的背影,皱眉道:“这……”   制片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拍着导演肩膀:“小情侣吵架,我可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咱们荆总露出这么和煦的眼神来。”   **   荆南翊直接抱着小姑娘进了车里,司机立马为他们合上车门。   一脱离人群视线,阮歆棠立马扬起手一巴掌甩过去。   “啪――”   她这一巴掌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荆南翊没有躲,生生受了她这一巴掌,整张脸都被打得往一侧倾斜。他舌尖顶了顶腮,旋即转回脸来,勾着那双似笑非笑地妖孽桃花眼睇着她。   阮歆棠怒目而视,咬牙质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跟你之间不是早就毫无纠葛了吗!”她既恐惧又愤怒,恨不得用目光从他脸上戳出两个洞来。   司机上了车,眼观鼻鼻观心地升上后座挡板,然后发动引擎驶离片场。   荆南翊勾了勾唇角,伸手一把掐住小姑娘腮帮子,不怀好意的目光紧盯她乌眸,威胁道:“我可不想再从你这张小嘴巴里听见让我伤心的话,不然,我立马亲死你。”   阮歆棠手脚并用地踢他打他,他就是不松手,反而伸出另一只大掌扼住她一双小手。她又急又气,呜呜两声,饱含怒意的明眸顷刻间就浮上魉雾。   荆南翊忍着亲吻她眼睛的冲动,滚了滚喉结,同时松开制住她双手与腮帮子的两只手。   原以为得了自由的小姑娘会给他再来一巴掌,结果她倒是渐渐平静了下来,只冷声质问:“荆总这又是演的哪出?”   荆南翊笑得颇为邪魅狂狷,那股子只在她面前释放的轻浮浪荡劲儿登时展露无余,“强抢良家妇女,押回去做压寨夫人。”   “荆南翊!”   荆南翊唇角弧度渐深,黑眸浓郁如墨。   小姑娘穿着杏色襦裙戏服,发上的金镶玉流苏步摇来回摇晃,晃得他心里尽起涟漪。   阮歆棠攥紧拳头,怒目瞪着他,一字一字往外蹦:“荆总,烦请自重。”   荆南翊笑了,嗓音低沉轻缓:“不用像看敌人一样看着我,放轻松。糖糖,哥哥确实想了不少法子惩戒不听话的小家伙,希望你别给我机会用到你身上。”   没想到,他依旧是这么得……不可理喻。   阮歆棠扭过头,咬紧牙不再搭理他。   男人的笑声如夜色深处流淌而出的大提琴,“哥哥是不是很可恶?”   阮歆棠往远离他的那一侧挪了挪,整个人简直要贴到车窗上。   若是以前的荆南翊,此时定要拽住小姑娘、强硬地将人按进怀里了。然而现如今的他,只是含笑看着她毛绒绒的后脑勺,笑道:“糖糖惩戒哥哥的法子算得上心狠手辣,哥哥总得回报几分……”   阮歆棠蹭地转回头来,质问的话脱口而出:“我什么时候……”   “没有吗?”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勾唇笑,“那便没有吧。不如糖糖想些别的法子欺负哥哥,哥哥可以受你欺负。”   “心甘情愿。”他补充道,字句研磨,尾音缱绻得仿佛耳鬓厮磨处。   十分钟后,迈巴赫在酒店门口稳稳停下,门童上前为荆南翊拉开车门。   荆南翊长腿一迈跨下车门,回身望着车里一脸冷淡的小姑娘,温柔浅笑:“阮小姐,律师在总统套房,我想和你就某些事宜进行商榷。”   阮歆棠勾起唇角,笑得有些清冷。   她是偏柔和的长相,瓷白.粉嫩的小脸胶原蛋白充足,可口得像一只白里透红的水蜜桃。而当这副长相配上带着嘲讽意味的冷笑,整张小脸顿时无比明艳起来,美得娇艳欲滴。   荆南翊垂眸望着她,再度滚了滚喉结。   阮歆棠:“荆总这是又要用什么手段?”   荆南翊笑着朝她伸出手:“那不妨上去看看,我都给你挖了哪些坑。”   阮歆棠绝无可能去牵他手,自顾自地从另一个门下车。   **   电梯抵达,荆南翊绅士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我猜,阮小姐现在想必很后悔当初没有坚持解约,并且正回想过去这些日子里,哪些地方可能被我挖了坑。”   阮歆棠走出电梯,“就算当初解了约,以荆总您的手腕,照旧能逼得我无路可走。”   荆南翊跟在她身后,慵懒地抬起桃花眼,笑道:“阮小姐,我很好奇,你不是忘不了褚闻么?怎么没跟他复合?”   总统套房就在电梯口不远处,阮歆棠走了没几步就到达门口。她回过头,语气稀松平常:“多谢荆总关心,但这不关你的事。”   她本可以说,因为褚闻不同意我进娱乐圈。但演惯了悲欢离合后,她更知道怎么样的言语与表情,才能显得更为真实可信。   荆南翊低低笑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盯着她:“阮小姐不复合,难道不是因为心里住了别的男人么?”他蓦地上前几步,双手撑住门板,整个人微微压下,将小姑娘禁锢在狭小范围内。   男人带笑的桃花眼低垂,黑眸深邃静谧,如裹挟浪潮的滚滚江水般冲她袭来。   阮歆棠轻轻蹙了下眉头,正要开口呵斥,身后的门顿时打开了。   方怀一点没有打扰到老板雅兴的愧疚感,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总裁,阮小姐。”   方怀身后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气质斯文儒雅,又不失干练与气场。   “荆总。”打过招呼后,中年男人将目光转移到阮歆棠身上,露出礼节性笑容:“阮小姐您好,鄙姓刘,今日受荆总委托,处理合法财产转移中的赠与财务行为。”   阮歆棠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刘律说的是什么意思,就被荆南翊轻轻推进套房内。   刘律将拟定好的赠与协议拿出来,一条一条地念下去,并作出相应解释。   之后,他取出另一份协议:“股权方面,荆总目前持有星盛乐未31.6%股份、树梨科技38%股份、华森集团4.7%股份。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第七十一条规定:股东向股东以外的人转让股权,应当经其他股东过半数同意。股东应就其股权转让事项书面通知……”   刘律告诉阮歆棠,股权暂时无法转让,但可以通过其他途径将实际持股人变更为阮歆棠。   荆南翊懒散地靠在沙发座里,漫不经心地笑道:“这就是我的全部身家了,如果没有其他疑问,就签字吧。”   阮歆棠到现在都还处于发懵状态,直直地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男人的目光温柔缱绻,“我的全部身家,都归你了。以后你就再也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   “签字吧,阮小姐。”荆南翊顿了顿,继续笑道:“或者你可以把协议带走,字我已经都签过了,你可以找信得过的律师仔细对一下协议内容。没有阴谋,没有手段,我就是把我所有的财产交付到你的手上了,心甘情愿。”   阮歆棠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斜对面的男人:“荆总,我不知道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我还要赶回片场拍戏,恕不奉陪!”   荆南翊抿了抿唇角,深深地望着她,“我就如此不值得你相信?”   是了,他曾经那么那么得混蛋,为了逼她就范,联合卫知月等人编织一重又一重的密网。这样的一个他,又怎么能奢望她的信任?   荆南翊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拿出全部身家,已经是他能想到的、能给予她的最大安全感了。   阮歆棠转过身就要走。   “糖糖。”荆南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满是真诚与歉意,“哥哥向你道歉,乐未二十年的合约,我是个混蛋;派人盯着你,我是个混蛋;一年半前,要你求到我面前来,我是个混蛋。”   “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你……我以为你和褚闻,我以为我要一而再地被心爱的女人背叛,我……我真的很害怕,糖糖,我很爱你,我受不了你这样对待我。”   方怀与刘律见状,自觉地退了出去。   总统套房的门重新阖上,屋子里只剩下阮歆棠与荆南翊,一立一坐。   荆南翊缓缓道:“我知道褚闻对你说了什么,但糖糖,除了乐未的合约,除了派人盯着你们,其他的事情我真的没有做过。我看到了你和M的信件。”   阮歆棠听他提到M,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劈:“你,你……荆南翊你!”   荆南翊知晓她定是又误会了,他笑了下:“是M托人转交给我的,我不知道M是谁。转交人是温Z意,我真的没有骗你。”   荆南翊站起身,缓步走到小姑娘面前,笑容渐渐敛起。他看着她,“你知道吗,我看到一半的时候,有多么想……掐死你。我那么爱你,你怎么舍得为了抵抗你母亲,而选择抛弃我呢?”   既然他已经看过M那边的信件,阮歆棠也就没什么好掩饰了。她垂下眼睫,淡淡道:“我想过补偿你,想过给你安全感,也一直在努力做着。但荆南翊,如果你看完了所有的信,应该知道反抗我妈妈只是我要离开你的其中一个理由。”   “我知道,你所追求的是独立与自由。而我却没有充分尊重你的个人想法,只一味地吃醋,一味地想要占有你。我是个可恶的混蛋,比小混蛋还要混蛋。”他捏起她的小手,低头吻下去。   阮歆棠立马挣扎着要将手抽回来,但他紧紧捏着,不肯松手。   须臾,他的吻落了下去。   却不是落在她的肌肤上。   他捏着她的手,低头吻在他自己的虎口处,绅士又克制。   “所以我愿意把我的一切交给你,我再也不会有桎梏你的机会。”男人将目光转移回小姑娘脸上,弯唇问:“那么请问阮小姐,我可以重新追你吗?”   隔了许久,他才听见小姑娘开口道:“那我以后有吻戏拍吗?”   他忍了忍,维持温柔的笑容:“我不会再干涉你。”   “床戏也可以?”   “阮,歆,棠。”   阮歆棠退开一步,仰起脸较真地看着他:“你说不会干涉我。”   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如此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后,才坦陈道:“其实吻戏我也不想你拍,我知道这样不应该,但我真的是一只柠檬,一只小气的、特别爱吃醋的柠檬。但是糖糖,我尊重你的选择,未来的一切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阮歆棠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心里有话没说完。”   “……但所有吃的醋,我都会在床上要回来。”   阮歆棠又好气又好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就你这样还想追到我?”   荆南翊垂眸浅笑:“追一辈子也要追,谁让我这辈子就栽在你身上了呢?”   终此一生,你是我所有矢志不渝的偏执与喜欢。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终于写完啦,这篇文看得小天使不多,真的非常感谢大家陪作者君走到大结局。其他矫情的话就不多说啦,本章评论发红包,一周内的评论都发呀~ 休息两天后可能会修改一下某些章节,番外下个周末开始更新,所以下个周末前如果有提示更新的话,其实是修文,看过的小天使就不用继续点进来看了喔 番外肯定会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完,包括傅茵蔓那条线,另外就是婚后日常与养崽崽啦。对霸总文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去看一下作者君的完结文《他的小甜鹿》,男女主的儿子与糖糖、荆总的女儿是一对OvO 接档文,可能会开古言《太子妃养成记》,也有可能还是开现言《笼中雀的自我修养》,再一次跪求收藏,附一下《太子妃养成记》的文案: 【文案男主视角,文章以女主视角为主】 太子殿下重生了。 彼时他临终前视为性命的太子妃还只是宣荣侯府内的一个小庶女,天天在外头瞎蹦Q。 他终于如愿娶到了太子妃。 夜半,太子殿下挥退内侍,附在太子妃耳边道:“如果有人接近你,肯定不是因为喜欢你,他们都是觊觎你的‘天命’。嗯……也就是说,他们其实都是想做皇帝。” 太子妃:“那么你呢?” 太子殿下:“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为了跟你生孩子。” ――观观,我愿为你奉上你想要的一切。 ――你把我前几日喜欢上的那个小倌…… ――休想。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