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 傅先生的白月光不乖了 作者: 雪片单丛 简介: 傲娇霸道渣攻x小可怜卑微敏感痴情受   1V1/主受/渣攻回头/追妻火葬场/先虐受后虐攻   作为纪家的私生子,纪凡凡一直备受欺凌,直到他遇见傅泽川。   傅泽川的温柔、细心以及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甚至多次在危机时刻救他于水火,让纪凡凡认定这个人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所以当傅泽川对他真情告白的时候,纪凡凡才会飞蛾扑火地彻底沦陷。   可没想到,原以为的两情相悦,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傅泽川凉薄道:“你不会真的天真地以为我会和你结婚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别那么玩不起。”   短短的两句话让纪凡凡心如死灰,原来,傅泽川从未喜欢过他,原来一切只是他一厢情愿,原来他捧出的真心竟一文不值。   纪凡凡眼眶通红,“是我玩不起……”   他转身离去,决定彻底从傅泽川的世界里消失。   然而在纪凡凡离开后,傅泽川才终于追悔莫及,他离开的那一年,他跟疯了一样的满世界找他――   “凡凡,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回来好不好……”? 第1章 傅先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离开这里,等父亲身体好转后就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再也不回来。”   纪凡凡低着头,眼眶通红地强忍着泪水,搭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地攥起,直到华丽的晚礼服起了褶皱才如梦初醒地松开双手。   他慌张地将礼服上刺眼的褶皱一遍一遍的抚平,同时慌乱抬头张望四周,触目之处,没有一个人影,只余落地窗上反射出宴会厅的淡淡辉光。   纪凡凡连忙擦了擦眼里积攒的泪水,幸好、幸好现在大家都在宴会厅里跳着华尔兹,没人注意到这方陷在黑暗里的阳台,更没人注意到在这里的他。   宴会厅里的热闹、那暖融的灯光以及那些欢声笑语,都是不属于他的,只有这小小的笼罩在黑暗中的地方才是他唯一能立足的地方。   纪凡凡回身望向黑夜中的浩瀚夜空,繁星之中有一颗最亮的,他想或许那就是他在天国的母亲吧。   一想到病逝的母亲死的时候甚至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只有一张破旧发潮的草席和一个他用双手花了三天时间挖出来的坟坑,他的眼泪就忍不住地往外跑。   不、不能在这里哭,要是被继母发现……他一定会被打死的。   纪凡凡连忙用手背擦掉泪水,深呼吸了几次,将满心难过的情绪彻底压下,才敢转过身。   然而转过身的刹那,他却愣住了。   只见原本只有他一个人的阳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人。   那人抱着手臂靠在落地窗边,身形欣长,容貌十分出色,裁剪得宜的西服将他高挑完美的身材勾勒出优雅迷人的轮廓,他单腿支着,另一条腿微屈,脚尖点地,脚踝露出一小节,平添了禁欲风流的气息。   见纪凡凡惊诧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他站直了身,牵动嘴角露出温暖的笑容,“我打扰到了你吗?”   纪凡凡被他深邃的目光注视着,莹白的脸不由自主地快速染上红晕。   他的指尖微颤,下意识地咬着下唇,刚刚被这个男人的容貌惊艳过的大脑此刻已经被惊慌替代,他低着头轻轻摇了下头,几不可闻地说了两个字,“没有。”   这两个字刚说完就听那个男人疑惑地“嗯?”了一声。   那慵懒的、漫不经心的声线似乎有着独特诱人的魅力,鬼使神差地让纪凡凡抬起了压得极低的头,然而刚一抬眸就见那人的左脚微动,即将迈开一步。   一瞬间,纪凡凡下意识地就想逃。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纪凡凡像受惊的兔子般飞快地走到另一扇落地窗边,迅速地拉开一条仅能容他通过的门缝,匆匆地跑进宴会厅。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衣着华丽得体的男男女女们都在愉悦地交谈着,唯独他,显得和这里是那么地格格不入。   这种异类的感觉像无形的爪子,紧紧地扼住纪凡凡的咽喉,让他难受得喘不过来气。   纪凡凡没有多留,他沿着宴会厅的边沿迅速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躲得远远的,企图寻找一个能让自己安心驻足的角落。   他就像是误闯贵族宴会的丑小鸭,胆战心惊地不敢和任何人有接触,不敢和任何人产生哪怕一丝丝的联系。   夜风很凉,傅泽川莹润泛粉的指尖却微微发着烫,是灼人的温度。   他骨节分明的拇指缓缓划过柔软薄情的唇畔,望着纪凡凡落荒而逃的背影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傅少,怎么在这?”一个衣着时尚的男人左手手肘抵着落地窗窗框,右手还托着杯香槟,帅气的脸庞因为酒精染着微醺的浅红,笑吟吟地看着傅泽川问道。   傅泽川扯了扯一丝不苟的领口,心情愉悦地扬唇笑道:“闷了,出来透透气。”   说着他提步重新走进宴会厅。   纪凡凡匆匆忙忙地躲进洗手间里,开了水龙头,接连捧了几捧水将自己脸上的狼狈清洗干净。   他双手搭在洗手盆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人的衣着华丽,深蓝色的晚礼服搭配同色系的蓝宝石胸针,看上去是那么温柔又优雅,但他此刻湿淋淋的脸却完美地破坏了这份温柔和优雅。   他低下头苦笑,头发孤零零地散落着,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站在悬崖边上的人,仿佛周围风大一点,单薄的身体就会被吹落暗无天日的悬崖。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他浑身一颤, 他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抽了纸巾将手上残留的水珠擦干,这才深吸一口气,紧张地接起电话。   “喂,爸……”   “诶,凡凡呐,第一次参加宴会有没有哪里不习惯的?”   “……没有。”话音刚落,纪凡凡就跟掩饰什么似的连忙又补了一句,“我很好……”   电话那端的人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抱歉啊,爸爸身体不舒服不能陪你去这个慈善晚会,不过好在你阿姨过去了,要是有什么事就找你阿姨商量,知道吗?”   纪凡凡听到“阿姨”两个字就是一抖,握着手机的手又紧了紧,“……我知道了,我会的。”   纪先生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和他的私生子纪凡凡结束了通话。   挂掉电话的瞬间,纪凡凡如释重负,很难想象,和亲生父亲的通话会让他像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争斗一般身心俱疲。   纪凡凡将鼻尖渗出的冷汗擦掉,又捏了捏自己的脸颊,重新挂上讨喜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僵硬。   “今天傅少也来了,你看到了吗?”   “能不看到吗!他一来,整个会场的女的看他的眼神都直了,切,不就长得好看了点么。”   谈话声从门口传来,紧接着就是推门声响起,两个衣着华丽,浑身酒味的男人走进洗手间。   纪凡凡抿了抿唇,连忙收拾好自己,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极力压低自己的存在感从他们身旁路过。   就在他屏住呼吸终于握住门把即将出去的时候,身后两人的声音又催命般地响起――   “那个就是纪家的私生子吧?”   “可不就是,呵,山鸡就是山鸡,真以为换身行头就变凤凰了。”   “纪家也是绝,私生子都敢让他出来抛头露面,也不嫌丢脸。”   “嘿,你可别被人家听见了,要不回头他去找他老爸告状。”   “哼,我怕他不成,纪家的私生子给我提鞋都不配!”   纪凡凡真的很想假装没听到这些刺耳的话,但是眼眶却忍不住红了,唯剩下不肯落下的眼泪维持着他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第2章 傅先生是个好人   “私生子”这三个字如一把锋利至极的白刃,扎得他鲜血淋淋,让他如坠冰窟。   他很想大声告诉他们,他不是私生子,他不是!   可又有谁会相信他呢?   毕竟纪父和他母亲没结婚是事实,毕竟他母亲未婚先孕也是事实。   “私生子”这三个字在别人眼里就是贴在他脑门上的标签,哪怕扯破皮肉也扯不下来的标签。   纪凡凡几乎是逃跑着离开了那里,他想只要他跑得够快,那些人、那些尖刻的话语就追不上他。   “啊,对不起。”他泪眼朦胧,慌不择路撞上了一个人,甚至不敢抬头看撞到的人是谁,匆匆道完歉就要离开。   谁知那人却扣住了他的手腕,低沉如流水的嗓音从头顶响起,“又碰见了,怎么又哭了?”   纪凡凡一愣,抬头去看,居然是刚刚在阳台碰到的那个男人。   傅泽川见他泪眼汪汪,看着就是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心里一动,伸手就想为他拭去眼泪。   但他的手才刚碰上那温热的脸颊,纪凡凡就无措地后退了一大步。   纪凡凡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磕磕绊绊道:“对,对不起……”   傅泽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温润的嗓音很能安抚人心,他笑了笑,“你刚刚已经道过歉了。”   纪凡凡掌心都沁出了细汗,黏腻地糊在掌心,像把嗓子也糊住了一样,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傅泽川取出一方手帕,递给不敢靠近他的纪凡凡,“擦擦吧。”   手帕是质地十分柔软的丝绸所制,边缘还精细地织了两层深蓝色的花边,折叠成方方正正的正方形被傅泽川执在手里,和他修长好看的手指匹配得不像话。   见纪凡凡愣愣地看着那手帕,却不伸手拿,他耐心地笑道:“还不拿着?”   纪凡凡抿了抿唇,心慌地抬眼去看他,在对上傅泽川含笑的眼眸时又受惊地低下了头,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去接住这方金贵的手帕。   傅泽川看着眼前这个浑身上下写满了紧张的人,还想开口说什么,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话。   “这不是傅少吗?真巧。”   身后熟悉的声音让纪凡凡后背一僵,那是刚刚在洗手间嘲笑他的人的声音。   纪凡凡不想再被他们侮辱,所以他低着头,对着傅泽川连忙道了谢就赶紧走了。   他手里攥着那方手帕,走得很快,心跳得也很快,这是第一次他在这个名为上流社会的地方得到的第一份善意。   他走到一个更加偏僻的角落里才敢停下来,拿起那方手帕感激地看着,却发现他刚刚太慌张,好好的手帕都被他攥出糟糕的折痕了。   纪凡凡懊恼地将手帕的折痕捋平,好在产生折痕的时间不长,捋了几下折痕就消失了。   随后他将这方充满善意的珍贵手帕仔细地收进自己的衣袋里。   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是他肯定是个好人。   纪凡凡舒展眉头,露出今晚唯一一个真心的笑容。   “你在这干嘛!”   纪凡凡的手一抖,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地捏着裤缝线,抬头面对眼前满脸写着不耐的人,轻声开口,“小宇……”   纪元宇踩着锃亮的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那挤在一起的眉宇却生生在那轮廓分明的脸庞上劈了一斧子,让人看着心情就不好。   他趾高气昂地站在纪凡凡跟前,嫌恶地拿眼尾去扫纪凡凡,越看脸色越臭,不屑道:“谁准你喊我的,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他双手抱胸,鄙夷地上下扫了纪凡凡一圈,没好气道:“也不知道爸爸怎么想的,让你出来丢人现眼,跟你站在一起我都臊得慌,嘁,你要是识相点就该早早离开,别死皮赖脸地待在着,平白拉低了我们的身价。”   纪凡凡垂在身侧的双手用力地攥紧,不长的指甲却依旧扎得手心生疼生疼,他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和纪元宇一个月都说不上一句话,可是在他面前,他就是什么都错了,甚至连活着也是一种错。   “司机……司机说要等你们……一起走……”   纪凡凡鼓起勇气把纪元宇刚刚质问的原因给了,他以为这个理由足以让纪元宇不再为难他,可纪元宇听了之后脸色却更差了,黑脸程度甚至都能赶上被烧黑的锅底,“你猪脑子啊,你不会叫出租车吗?再不济不会搭公交吗?就没见过这么蠢的。”   纪凡凡委屈得满脸通红,他身上根本没有一分钱。   而眼前这位不拿正眼看人的大少爷根本就忘了在纪父给纪凡凡零用钱的那天,他将纪凡凡逼到了角落里,一把撕掉了他手里的支票,还大声地指责他,“不过是外来的贱种,凭什么用我家的钱!”   骂完后更是威胁纪凡凡不准告诉纪父,否则就要他好看。   其实打从纪凡凡刚被纪父接回家的时候,继母就私底下赏了他好几个耳光,可当纪父看到纪凡凡被打得红肿的脸时,纪父也只是告诉他要理解,家和万事兴,除此之外就再没有什么了。   纪父,他的亲生父亲,根本不会为他讨任何公道。   这点,纪凡凡知道的。   而他之所以现在还留在纪家,一是因为纪父修缮了他母亲的坟墓,不至于让他母亲连个体面的坟墓都拥有不了,再就是纪父如今身患重病,时日无多……   所以在面对纪元宇的刁难时,纪凡凡只是告诉自己,他迟早都会离开这里的,这里的一切,不管是人、事还是钱都和他无关。   纪元宇见纪凡凡一言不发,顿时就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郁闷无力,这种被无视的感觉更让他火冒三丈,“我看你就是欠收拾!”说着扬手就要打纪凡凡。   纪凡凡认命地闭上了眼,纪元宇他是得罪不起的,更何况纪元宇身后还有继母,要是得罪了纪元宇,就是得罪了继母,继母就会找父亲闹的,父亲如今重病,折腾不起了……   一个巴掌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第3章 外来的贱种   预料中的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纪凡凡缓缓睁开眼,他的继母梁女士不知什么时候也怼在这方角落里。   梁女士冷眼看着纪凡凡,还将纪元宇扬起的手压下,瞥了眼纪凡凡,语气寒凉,“要收拾他也别在这收拾,不仅丢脸,还脏手。”   纪元宇满腔的怒气无处释放,只得重重地哼了一声,又拿眼神狠狠剜了纪凡凡一眼,不甘心地跺脚道:“便宜你了!”   梁女士对纪凡凡这个私生子的厌恶更是能溢出屏幕,她用新做了美甲的手指捻着她那名牌包包的拉链拉开包包,拎出几张红票子扔到纪凡凡身上,施舍般地开口――   “老纪让我带你来宴会也带了,现在你可以滚了,别在这碍眼。”   纪凡凡将嘴唇咬得生疼生疼,那几张轻飘飘掉在地上的红票子简直是将他的尊严踩在地上蹂躏。   哪怕是纪元宇和梁女士离开了这个角落好一会儿,他的脸还是被他们的嘲讽抽得火辣辣地疼。   他最终也没有捡那几张红票子,转身离开这个地方。   走出令人窒息的宴会厅后,外面清新的空气将压抑的气氛吹散了许多,安静的环境总能让心情更加平静。   别墅的前花园亮着耀眼的大灯,将黑夜带来黑暗驱散了很多,在地上留下了大片大片的雪白。   纪凡凡站在光里,等离开纪家之后,他就要去过自己的生活,钱,他会自己挣,养活自己不是问题,他会有属于自己很好、很好的未来,他相信着。   “当啷。”   玻璃杯砸碎在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里异常清晰,清晰到让纪凡凡的心都跟着跳了跳。   纪凡凡不知所措地看着撞到他的高大男人。   那男人明显是喝多了,脸颊酡红,由于光线的原因,他一半的脸在光里,一半的脸隐在黑暗中,被光明和黑暗分割出来的阴阳脸看得人心惊肉跳。   而当他低头看了自己胸前那大片晕染开来的红酒渍时,整张脸像被极大的愤怒覆盖了一样,变得扭曲起来,他吊起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纪凡凡瘦小的身躯,“他妈的没长眼啊你!”   纪凡凡稳了稳砰砰直跳的心脏,张了张口,“我……是你,撞的我。”   男人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还有理了!”   纪凡凡惊吓地后退一步,双手紧紧地交握在胸前,好像这样的动作能给他勇气面对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他继续固执地辩解,“我没有,没有撞你。”   男人横起一张脸,猛地抓住纪凡凡的手腕,扯着他的手指向胸前的红酒渍,怒气冲冲道:“不是你!?那你说我这片污渍是怎么来的!?啊!”   纪凡凡的手在抖,眼眶通红,眼泪倔强地在眼眶里打转,呼吸都乱了,却坚持着没有失声尖叫,仍旧在为自己做苍白的辩解:“我没有,真的!”   “别跟老子说没有!老子这件衣服可价值不菲,说吧,你要怎么赔?”   纪凡凡哽咽着,细软的嗓音带着无助和轻颤,“不是我,我为什么要赔……”   虽然他的声音很小,但是还是足以让男人听清,足以让他暴跳如雷,“不赔!”   他抓着纪凡凡手腕更加用力,“老子可没有认倒霉的习惯!我告诉你,你要是赔不起――”   男人眯着眼,从那对混浊的眼球中射出危险贪婪的锋芒,他用那种令人极度不适的目光将纪凡凡上上下下打量一圈。   只见眼前这个小子长得白净清秀,身材高挑骨架偏小,眼含泪水楚楚可怜的模样甚至比女人还要让人动容,这样的人在某些特殊场合里绝对是很受欢迎的存在。   男人盯着纪凡凡露出诡邪的笑容,出口的话语更是夹杂着让人生理不适的隐秘情绪,“那就拿你自己来赔。”? 第4章 傅先生是我的救星   纪凡凡的手腕疼得他很想哭,整个人却因为他的话恐惧得发颤。   明明在几分钟前,他在计划着美好的未来,他还在描绘他以后生活的蓝图。   可一转眼,现实就把他打击得体无完肤,将他的蓝图彻底撕碎在地,让他掉进绝望的深渊。   讽刺的是,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不,我不要!”纪凡凡突然剧烈地挣扎地起来,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挣脱这个男人的束缚。   如果人生只能有一次祷告,他虔诚地希望有神能听到他的求助声,能帮帮他,救救他。   谁能来,谁来救他……   他不想哭,可泪水却决堤一般,止不住。   “妈的,力气还的挺大!”   男人正想用双手制住纪凡凡,突然一声凌空而来的低喝让他的手一顿。   “放开他!”   纪凡凡泪眼婆娑地骤然回头去看向那道声音出现的方向。   这一刻,傅泽川成了他的希望,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彻底在他心上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如果有神明,在纪凡凡的心里,神明的模样一定是傅泽川的样子。   傅泽川脸色阴沉如墨,他长腿一迈,瞬间来到李凡凡身边,毫不犹豫用力地捏住了那个男人的手腕,嗓音幽冷如地狱寒冰,一字一顿,“我说放手!”   傅泽川周身的冰冷气息足以令人不寒而栗,再加上他施加在男人手腕上那巨大力道更是让男人痛苦得面容扭曲,当下就放开了纪凡凡的手腕,还不跌声地连连求饶。   傅泽川厌恶地撒开他的手,“滚。”   男人如获大赦地转身就跑,甚至还因为跑得太急摔了一记狗吃屎,但却头也不敢回地爬起来赶紧消失。   坏人一走,傅泽川周身笼罩的冰冷气息立即散去,重新换上温和关心的表情,心疼地望着受惊的纪凡凡,“你没事吧?”   纪凡凡将泪水擦干,摇了摇头。   傅泽川伸手摸了摸他的柔软的发顶,笑道:“怎么每次见你都在哭呢。”   突然的触碰让纪凡凡立刻后退了两步,嘴唇几不可见地轻颤着。   傅泽川刚刚抚摸他头发的手还停在半空,脸色僵了一瞬,但转瞬即逝,他垂下手,又露出歉疚的表情,眼神真挚,“抱歉,我只是想安慰安慰你,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他的神情让纪凡凡的心里不可避免地生出浓浓的愧疚情绪,他觉得他糟蹋了他的好意,并且还为自己惊弓之鸟的动作感到十分抱歉,他开口,声音却因为刚刚的挣扎而带着嘶哑,“谢谢!谢谢!真的很谢谢!”   除了“谢谢”,纪凡凡真的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言语来表达他的感激。   眼前的这人眼眶红红,因为刚刚的事情小脸还有些苍白,但此刻,他那水汪汪的眼眸里单单映着傅泽川的身影,满眼真诚地对着他说着“谢谢”。   看着这小可怜的模样,傅泽川脸上的神色愈发柔和,垂在身侧的手拇指和食指饶有兴趣地相互摩擦着转圈。   “傅少,怎么在这啊?”衣着时尚的男子捋着发型走到傅泽川身边,眉眼带笑地顺带看了眼紧张的纪凡凡。   随后他又将目光转回到傅泽川身上,手肘一搭傅泽川的肩膀,“我说傅少,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瞧这眼眶红的。”? 第5章 傅先生送我回家   纪凡凡听到傅泽川被误会心里就特别着急,连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你别误会,是他救了我。”   宋承程打趣的目光落在傅泽川身上,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又接着说了句,“我就说嘛,我们傅少可是个大好人,怎么会欺负人呢。”   傅泽川挥开肩膀上的爪子,“好了,别吓着他。介绍一下,这是我兄弟,宋承程……”   “G,我自己介绍就好。”宋承程面向纪凡凡,笑容绅士有礼,“你好,我姓宋,名承程,承前启后的承,锦绣前程的程,宋承程,记住了吗~”话音刚落,还调皮地冲纪凡凡眨了眨眼。   纪凡凡懵懵地点了点头。   傅泽川仿佛刚想起什么,含笑道:“虽然见了好几次,但我好像还没正式做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傅泽川。”   傅泽川,傅泽川,傅泽川……   纪凡凡将这个名字来来回回咂摸了三次,将这个名字牢牢印在脑海中后才想起自己也应该介绍下自己,他心里忐忑,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道:“我……我叫纪凡凡。”   他的名字代表着什么,纪凡凡早就很清楚了,只是一想到他们听到自己的名字眼中将会浮现出的诸如鄙夷和轻蔑的情绪,纪凡凡就很失落。   然而出乎意料的,傅泽川嗓音清冽,精致的眉眼中没有一丝丝轻视,“纪凡凡,很好听。”   不知为何,当听见傅泽川说出自己的名字时,纪凡凡的心漏跳了一拍。   傅泽川:“我送你回去吧。大晚上的,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纪凡凡慌忙摆手,“不用,不用的,我自己能回去的。”   宋承程拍拍傅泽川的肩膀,边对纪凡凡说:“柳家的这栋别墅附近很难打到车的,当然如果你有车接送你回去的话,那你可以拒绝傅少的好意。”   纪凡凡攥着衣摆,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纪家那对母子还没出来,司机不可能单独带他离开,他本来想在外面待到那对母子出来再走的,可是刚刚发生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   好在眼前这位好心的傅先生愿意帮他,纪凡凡觉得自己真的是碰到大好人了。   傅泽川带着纪凡凡走向车库的时候,宋承程还在他们身后喊了句,“好好开车哈~”   不知是不是纪凡凡的错觉,宋承程好像在“开车”二字上加了重音。   车库里,一辆加长版的黑色汽车旁边站着一位剃着寸头,穿着板正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的严肃男人。   纪凡凡对车的品牌知道得不多,事实上, 他以前也接触不到这些,只觉得那辆车的版型看上去特别流畅好看。   “少爷,您要回去了么?”严肃的司机小王恭敬地弯腰问傅泽川。   傅泽川淡淡地“嗯”了一声后便为纪凡凡拉开了车门,还贴心地为他护住头顶避免被车框磕到。   傅泽川从另一侧上了车,还特别细心地和纪凡凡保持着安全距离,这样的距离让纪凡凡暗暗松了一口气。   司机小王对傅泽川多带了一个人上车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该坐的位置上,等着后座的老板发号施令。   傅泽川侧头笑着问纪凡凡:“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第6章 别拒绝我的好意   傅泽川侧头笑着问纪凡凡:“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纪凡凡局促地坐着,他想开口说出纪家的地址,但是一想到梁女士和纪元宇……   “西平路筒子楼,麻烦在那里放下我就好。”纪凡凡眉眼低顺地报出他和他母亲以前住过的房子。   一路上司机小王都充分充当着一个只知道开车和导航的机器人,对于后座人的谈话半点不敢多听,也不敢多说,不敢多想。   傅泽川则会找一些有趣的话题和纪凡凡聊,纪凡凡谨慎地一一应了,在交谈中,傅泽川的温和礼貌以及尊重让纪凡凡感到特别特别安心,也渐渐放松下来。   在到达筒子楼底下时,纪凡凡下了车,再次真诚地向傅泽川表示感谢:“谢谢你送我到这。”   他睁着瞳色分明的杏眼,黑色的瞳孔落了月光,看起来格外明亮,巴掌大的小脸微仰着看着傅泽川。   傅泽川心念一动,轻俯身靠近了纪凡凡一分,弯了眉眼,嘴角扬起动人的笑容,“你今天已经说过很多次‘谢谢’了。”   纪凡凡的心砰砰直跳,低着头轻轻应了声,“嗯。我,我先回去了。”   “等等,能留一下你的号码吗?”傅泽川浅笑地看着他。   纪凡凡不作他想,顺从地点点头报出11位数号码。   傅泽川纤长的手指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没过一会儿,纪凡凡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傅泽川:“这是我的号码,你存着。”   “……好。”纪凡凡应完礼貌地鞠躬告别就往筒子楼里走。   筒子楼楼下只有可怜兮兮的一盏路灯,而且灯罩还破了个大洞,灯泡也因为年久失修而忽闪忽闪的,让人十分怀疑这苟延残喘的灯泡下一秒就会因为灯丝彻底烧断而罢工。   借着这微弱的光芒,傅泽川狭长的眼眸扫了眼眼前这大半伫立在黑暗中的筒子楼。   夜色下这筒子楼活像某只隐在黑暗中的怪物,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傅泽川轻轻皱了皱眉。   这种残破的,所有的房子都跟追尾的车祸现场一样拥挤的堵在一处的地方对傅泽川来说,多看一眼都是伤了眼睛,更别提是来。   但现在为了目标,他已经来了,而且……   傅泽川迈开长腿,三两步又拉近了和纪凡凡的距离,和他并肩而行,语气依旧温和,“这里那么黑,我送你上去吧。”   纪凡凡本来就觉得今晚已经很麻烦傅泽川了,而他又是个不敢欠人人情的人,故而此刻对于傅泽川的体贴细心,他心里更多的不是感激不是开心,而且浓浓的担忧,潜意识里他总觉得自己是不配拥有别人这样好的对待的。   他紧张得磕磕绊绊,“我,我自己可以的。”   傅泽川笑望着他,“这里这么黑,我真的不放心,别拒绝我的好意,好吗?”   听到这话,纪凡凡眼眶一热,他觉得傅泽川真的是极好极好的一个人,这么好的一个人一定一定会得到上帝的垂怜,会过得很幸福的。? 第7章 这脏乱差的废墟   筒子楼里没有电梯,全都是一级一级的水泥楼梯,每节楼梯像八百年没人清扫过一样,沙子和泥黑的脚印沾在上面也就罢了,还有其他不明液体沾在上面,蔓延出一大片恶心的污渍,还散出阵阵难闻的气味。   最可怕的是楼梯间的杂物和垃圾都乱七八糟地一股脑堆在一起,无法分辨,从垃圾里流出来的泔水还没干,腐烂的味道直冲脑门,让人头皮发麻,几欲作呕。   这些景象纪凡凡都很熟悉,也早就习惯了,但傅泽川真的是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脏乱差”。   这里的每个地方都让他有扭头就走的冲动,尽管他竭力忍耐,脸上也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但身上的每个细胞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逃离这里。   纪凡凡看着这被垃圾堆得只能容下一人通过的路,抿了抿唇,蹙着眉小心翼翼地看着光鲜亮丽的傅泽川,“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嗯……今天谢谢你。”   都走到这了,傅泽川自然不可能打退堂鼓。   不就是一点……他咬牙,脸部肌肉因为这一动作拉扯出强烈忍耐的弧度,亿点垃圾吗!他克服得了!   傅泽川顶着已经僵硬的笑容迈步走过那条垃圾道。   当价值不菲,保养如新的鞋子接触到泔水的那一刻,傅泽川就已经决定,等离开这恶心的破地方,他就要把这鞋子毫不留情地扔进垃圾桶里,让它消失。   哦,对,身上的这衣服也不能要了,谁知道这里难闻的气味会不会残留在衣服上,都扔掉,还有,他身上也应该进行全方面的杀菌消毒才行,彻底和这里的病毒隔绝。   做好心里建设后,他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平静,然而周围的空气……   如果能换空气,他要把这破空气也给换了!!   彻底地换了!!   生无可恋地走过六层楼梯,他们才最终在一扇已经严重掉漆的铁皮门前停下。   绿色干硬脱落的油漆和铁门上大片生锈的锈迹交相辉映,傅泽川很难想象这是一扇“门”,顶多就是比破木板硬点的遮挡物。   关键是这破烂的遮挡物,纪凡凡还拿出了钥匙插进门上的钥匙孔。   啧,这玩意儿一脚就踹开了,还用得着钥匙?   门锁锁孔生锈干涩,纪凡凡认真地开着锁,像在跟门锁较劲儿。   较了好一会儿劲后,门锁才“咔哒”发出一声不情不愿的开锁声。   坚持送纪凡凡到门口已经是傅泽川最大的耐心了,他实在没有想进去坐一坐甚至是加深感情的旖旎想法。   他绅士又礼貌,做足了懂进退的好人模样,“你快进去吧,我也该回去了。”   纪凡凡抬起头看着他认真又重重地点了点头,同时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他还从没邀请过朋友进家门。   方才在开锁的时候他就已经紧张得呼吸紊乱,手心冒汗,幸好,幸好他没有要进门的意思。   纪凡凡站在门口一直目送着傅泽川转过楼梯口,彻底消失不见,随后又用贝齿咬了咬下唇,以最快的速度跑进屋里,迅速拉开对着筒子楼外围那扇窗户的窗帘。   他的双手紧紧地交握在胸前,从这个窗户的视角刚好能看到傅泽川从筒子楼出来走向他的车。   纪凡凡凝视着他的背影,缓缓露出了羞涩又安心的笑容,是久违的春暖花开般的笑容。? 第8章 送你的礼物   待那辆黑色的轿车载着傅泽川彻底消失在视线所及之处,纪凡凡才重新将窗帘拉起。   他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小心翼翼地给他的亲生父亲纪先生回了个电话,告诉纪先生说他今晚待在和母亲生前一起租的房子里,当然他也选择性地将纪元宇和梁女士的事情略过了。   纪先生也没多问,只以为他是思念亡故的母亲,又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话语才结束了通话。   房间里开着灯,白色的节能灯泡里有些发黑,却依旧倔强地坚持着自己照明的使命。   纪凡凡靠在窗边,双目无焦距地不知望着何处,脸上茫然和落寞的神色混合着,如同被抛弃在街头巷尾的小狗,无辜又可怜。   垂下的手虚虚地握着手机,手机屏幕显示的页面还停留在刚刚结束的通话页面上,等到手机的显示屏亮度变浅,最后不堪重负地完全息屏,纪凡凡才长舒了一口气颓坐在地上。   他抱着自己的膝盖,下巴抵在膝盖上,尽管已经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上,也只有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才能让他获得片刻的安全感。   凄清的房间里连家具都少得可怜,一张古老得好像随时会塌掉的旧床,两张大红色的塑料高凳,一张镌刻了岁月斑驳痕迹的木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和家徒四壁也没什么两样。   这个家实在是太空了,纪凡凡真的很想很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用自己的双手将这个家一点一点填满。   先用家具填满,当然,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在这个家里再添一个人。   一个能陪他说说话的人,一个能驱散这份孤寂的人。   纪凡凡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人……说不定也会有的,他憧憬着。   次日一早,纪凡凡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他很疑惑会是什么人来敲门,毕竟在这个筒子楼里每家每户都是自扫门前雪,他在这压根就没有相熟的人,所以不会有人来串门。   那会是房东吗?可是明明这个月的房租已经交过了,难不成是房东要涨房租了所以来通知他吗?   纪凡凡提着心,缓缓将门打开一条缝隙。   门外是穿着蓝色工作服,戴着蓝色鸭舌帽的男人,他笑得灿烂,像正午的阳光那样晃眼,“您好,请问是纪凡凡纪先生吗?”   纪凡凡的手下意识地捏着衣角,悻悻地点了下头。   工作人员指了指自己身后那些颇有分量的纸板箱,“那就对了。不知道您现在方不方便让我们把这些家具给您搬进去?”   纪凡凡探头看了眼那些巨大的纸箱,蹙着眉不解地眨了眨眼,细声道:“我没订家具……”   “哦,对,这些是一位姓傅的先生订的,是他让我们送到这里的。”   纪凡凡的眼眸微微睁大,着急道:“姓傅的先生,是,是傅泽川先生吗?”   “是的,纪先生。”   纪凡凡一听楼道里那十几个纸板箱的东西都是傅泽川买的,紧张得连连摆手,“不用的不用的,你们,你们把这些东西都送回去吧。”   工作人员露出为难的表情,“这……”   他的话还没说完,纪凡凡的手机刚好响了起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傅泽川”三个字让纪凡凡不由自主地有些心悸。? 第9章 乖,听话   纪凡凡将手机小心地放到耳旁,眉眼不自觉地弯了,“喂。”   “凡凡,我买了些东西让人送到你那边,他们到了吗?”   “到,到了的,但是……”   “怎么了?是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就换。”   “不是不是,太,太破费了,而且我不用这些的……”   傅泽川低沉悦耳的笑声化为电波传到纪凡凡的耳里,听得他的耳朵一麻,又听傅泽川缓缓道:“凡凡,我想对你好,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把那栋筒子楼都买下来给你。”   纪凡凡的手一抖,呼吸都乱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工作人员催促道:“纪先生,我们现在能把东西搬进去了吗?一会儿我们还要去其他地方送货呢。”   傅泽川通过电话听到这话,对纪凡凡安抚道:“凡凡,先让他们把东西留下,我一会儿过去找你,听话,好吗?”   纪凡凡眉心微蹙地看着那些东西,抿了抿唇,总不能和工作人员就这么僵持着,他最终还是先点了点头。   等傅泽川来了再让他把这些退掉吧,无论如何这些他都是不能收的。   等工作人员把东西都搬进去后,纪凡凡不肯让他们拆箱安装,于是这些大~小小的箱子就都堆在小小的房间里。   他坐在这些箱子中间,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扣扣扣”。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纪凡凡一跳,但他下意识地觉得来的人会是傅泽川。   他拉了拉自己的外套,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整齐。   门刚开一条缝,门外爽朗愉悦的笑声就已经透过门缝钻了进来。   待到门完全打开,装扮妖娆的女房东一张脸怼在大门口,纪凡凡看着这张脸,原本期待的心情化成泡沫消散。   是房东啊……   女房东撩了撩头发,眼睛笑得都快睁不开了,她将纪凡凡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眼神里藏着嫉妒,她却用笑容完美掩盖,前几年这小子被他那有钱老爸接回去,没想到现在居然勾搭上多金帅气的大款,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女房东亲切地搭上纪凡凡的手,“凡凡呐,我可要好好谢谢你。”   纪凡凡和房东并不熟,甚至说除了房租之外,房东不会和他多说一句话,更不会多看一眼。   以前他只要延迟交房租一天都会被房东骂得狗血淋头,在纪凡凡的印象里,房东从没给过他好脸色。   也是,毕竟一个死了妈的孤儿确实入不了高傲房东的法眼,而这种情况也就是在得知纪凡凡有一个突然间冒出来的有钱老爸的时候稍稍得到了缓解。   纪凡凡被纪父接回纪家的这几年里,因为他舍不得这个以前和母亲居住过的小屋,所以就还是租了下来,也还维持着这段房东与租客的浅薄关系。   纪凡凡将手从房东的手里抽出来,谨慎地看着她,“房东有什么事吗?”   房东自讨了个没趣,脸上堆起的笑容淡了几分,她抚了抚鬓边发,妖娆道:“以后啊要有什么事尽管知会我一声,知道吗?”   房东突然这么热情让纪凡凡特别不适应,他愣愣地点了点头。   房东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挤进门,眼睛快速地扫了眼房间里堆成小山的东西,随后那双精明的大眼亮了亮,凑近了纪凡凡,用手挡着半边红唇,悄悄问:“昨晚和你一起回来的那人我见着了,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第10章 难才更有趣   纪凡凡怕她找傅泽川麻烦,连忙解释道:“没,没什么关系。”   房东挤眉弄眼道:“我不信,没什么关系,这一大早的,又是生怕你住得不好找人搞清洁又是送礼的,啧啧。”   纪凡凡抬起眼眸,声音低低的,“什么?”   房东站直了身子,眼角分给纪凡凡个眼神,“你不知道?”   纪凡凡摇了摇头。   房东拉着纪凡凡踏出房门,走到走廊上,只见昨晚脏兮兮的走廊现在一点垃圾都看不到,甚至连走廊扶手都被擦得一尘不染,而且从走廊往下看去,每一层都有穿着防护服的人在清扫楼道。   原本散着腐臭味的筒子楼此刻飘散着淡淡的清香味,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过年大扫除。   纪凡凡眼眸微微睁大,才一夜,筒子楼还是那个筒子楼,却又好像不是那个筒子楼。   房东热情地拉着纪凡凡的手臂,“凡凡呐,以前是姐对不住你,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姐计较了啊。”   纪凡凡眉心不解地蹙起,他很困惑。   “你放心,姐也是很open的人了,不会乱说的。”房东一脸窃得了天大秘密的模样在纪凡凡耳边道。   纪凡凡沉吟片刻,“这些都是傅先生做的吗?”   房东八卦地转了转眼珠,“原来他姓傅啊。”   纪凡凡垂了眼眸,忧愁的五官堆成一团,不再言语,他轻轻摇了摇头,傅先生是他的恩人,是个温柔的好人,但是傅先生今天的安排他真的看不懂。   房东瞥了他一眼,见这小子对她难得的热情和示好半点不会意,不由得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不识好歹。   要不是看在那出手阔绰的阔少上,她才懒得来这一趟。   得,既然这小子不领情,她也没有继续当舔狗的道理。   不过呀,这老天怎么净这么瞎呢?好好的一个阔少居然喜欢男人?有钱人的世界真是搞不懂,喜欢女人不好吗?女人不香吗?老娘要个有个,要胸有胸,不比这干巴巴的小子强?真是瞎了眼。   房东在心里乱纷纷地吐槽了一番,待吐槽舒服后,这才高傲地施舍给纪凡凡最后一个笑容,“那什么,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纪凡凡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房东离开后,他坐在客厅里对着一大堆新家具心里既矛盾又纠结,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独自守着这些飞来之物等着傅泽川到来……   来见纪凡凡之前,傅泽川特地换了身随性又平易近人的衣裳。   他看着镜中一副邻家大哥哥装扮的自己满意地勾了勾唇。   仅仅用了一个晚上,傅泽川就将纪凡凡的过往经历查了个底朝天。   纪凡凡是纪父没结婚之前在外留下的种, 本来如果顺利的话,纪父是要和纪凡凡的母亲柳翠翠结婚的,奈何纪父的老母亲看不上贫穷的柳翠翠,硬是棒打鸳鸯逼着他们分开,还装病让纪父听话地娶了当地暴发户的女儿梁知世。   柳翠翠知道纪父违背诺言另娶她人,一气之下离开老家,可当时她却已经怀孕,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总之她最后还是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纪凡凡。   虽然柳翠翠生下了纪凡凡,但或许是一看到纪凡凡就相当于时刻提醒她当初爱人背叛的事,所以她对纪凡凡总是动辄打骂,将对纪父所有的仇恨都发泄在纪凡凡身上。   而纪父对自己的始乱终弃一直心怀愧疚,所以很想找到柳翠翠补偿她,可柳翠翠却是惩罚他似的,偏偏不让他找到,甚至连纪凡凡的存在都不让他知晓,这些年还总是带着纪凡凡四处搬家,愣是没给纪父留一丝一毫的机会。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四年前柳翠翠终于在临死前联系了纪父,也是从那一刻纪父才得知了纪凡凡的存在。   后来纪凡凡就被接回了纪家。   不过听说纪凡凡在纪家也过得不如意就是了。   初初得知纪凡凡的悲惨遭遇,傅泽川也很是同情他,随之而来的还有强烈的好奇心,他实在很好奇纪凡凡在这种爹不疼娘不爱又寄人篱下的情况下,他是怎样才能坚持活到现在的。   而且像纪凡凡这种经历过这么多事的人,要想让他对别人付出信任肯定很难。   但,难,不是才更有趣么?? 第11章 倾其所有地对你好   傅泽川理了理发型,扬唇笑得自信,对付纪凡凡这样有悲伤过去的人他很清楚应该怎么做。   再次来到这栋如同灾后重建的筒子楼,傅泽川还是嫌弃万分,不过好在现在落脚的地方还是有的。   他扬唇挂上抹春日暖阳的温暖笑容,一路走到纪凡凡的房门口。   虽然整栋筒子楼都被打扫过了,但这扇残破的铁门看上去还是那么地碍眼,差点让傅泽川的笑容绷不住。   他勉为其难地抬起手敲门,尽量让手指和这破门的接触面积达到最小。   纪凡凡听见有人敲门,连忙起身,快步来到门边,焦急地拉开门。   明亮的日光倾泻进室内,而傅泽川站在万千光芒里含笑看着他。   纪凡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傅泽川,虽然和昨晚相比,今天的他装束简单随意,但却自带干净爽朗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去靠近,再加上那被上天过分偏爱的完美容颜,那刹间,纪凡凡都看呆了。   纪凡凡的微表情让傅泽川嘴角的笑容又上扬了几分,他倾身向纪凡凡,充满笑意的眼睛看进纪凡凡的眼底,“不请我进去坐坐?”   纪凡凡回过神来,为自己刚刚的失态而尴尬不已,心慌得耳朵都是粉红粉红的发着烫。   他埋着头,连忙退开一步,将傅泽川请进家里。   傅泽川扫了他一眼,勾了勾唇,然而当视线落到屋里那大~小小还没拆封的纸箱时,却不由得皱了皱眉。   压下心中的不悦后,他缓缓开口,仍是温柔体贴的语气,“我明明交代了人将东西安装好后再离开,他们没做吗?”   纪凡凡连忙解释道:“不,不是,不是的,是我不让他们拆箱的,你别怪他们。”   傅泽川四下扫视一圈,他还从没来过这种危房,而且还是这么狭窄的危房,他家的厕所都比这破地方大。   不过既然这地方是纪凡凡和他母亲以前居住的房子,他忍了就是。   傅泽川耐着心思对纪凡凡道:“凡凡,这些东西是我送你的,你不用有什么负担,收着就好,而且你看这里的东西也该换一换了。”   纪凡凡想拒绝,却紧张得脸色通红,“可是,可是,我不能平白用你的东西,这样,不好。”   傅泽川正动手拆封纸箱,闻言回过头来,微倾身子靠近纪凡凡,双手自然而然地握住他的肩膀,“凡凡,我想对你好,你只要接受我的好就可以了,不要有顾虑。”   傅泽川的靠近让纪凡凡呼吸一窒,双手更是无措得不知道该往哪放,眼睛更是只敢盯着地面,不敢抬头,“傅先生,我,我……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傅泽川盯着纪凡凡墨黑的发顶看了一会儿,忽然左手食指微屈勾起纪凡凡的下巴,让他和自己对视。   当微凉的拇指指腹划过柔软的唇时,纪凡凡的瞳孔微微一缩,整颗心砰砰直跳,简直就要冲出胸膛的禁锢,他望着眼前这张俊逸到极致的脸庞,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   而紧接着从傅泽川口中说出的话语更是让他无所适从。   傅泽川神态认真,语气透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如同面对十分珍贵的物什,“凡凡,从我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我们是一类人。”   他的指尖从纪凡凡的脸颊边划过,带着温柔缱绻,“我承认我对你有好感,所以我想对你好,倾其所有地对你好。”? 第12章 我喜欢你   纪凡凡整个人呆在原地,眼里尽是慌乱,张了张口却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听到了什么!   傅先生怎么知道他是同性恋?!明明这个秘密他打算一直死守的,明明这个秘密他从没和任何人说过的!   纪凡凡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被人突然从阴影中拽到了阳光下,在刺眼毒辣的阳光下他所有难言的秘密都被赤裸裸地揭露了出来,无所遁形。   以前他不懂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喜欢男人是无药可治的疾病,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才慢慢懂得了这也是正常的。   可世界上的人们大多数都不认可他们,觉得他们就像妖艳贱*货,是恶心的代名词,所以纪凡凡根本不敢和别人说这事,甚至有时听到相关的话题他都会避而远之,不敢多言。   然而今天一切都变了。   傅泽川按住纪凡凡的肩膀不让他后退逃避,“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你不用为此感到负担或是烦恼,凡凡,人生难得能碰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我不想放手。”   纪凡凡紧紧地攥着掌心,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般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此刻应该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表明态度后,傅泽川便不再多言,这人嘛总得一点一点慢慢追,慢慢地把他套牢。   纪凡凡此刻心绪纷乱,他咬了咬唇,轻声喊:“傅先生……”   “叫我泽川~”傅泽川揉了揉纪凡凡的发顶,笑道:“总不至于因为我喜欢你,你就连朋友都不和我做吧。”   纪凡凡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不会的。”   “嗯。”傅泽川扫了眼四周,言辞关切,“这里是你和妈之前住的地方,我知道你念旧,但这个环境未免太差了,你住在这里我会心疼的。”   “你怎么知道这里是我和我妈住过的地方……”纪凡凡仰头蹙着眉望着他。   傅泽川清咳一声,忽然露出大男孩的窘迫来,“抱歉,我只是想关心你才……如果你生气的话,我跟你道歉。”   纪凡凡抿了抿唇,虽然傅泽川私底下调查他让他觉得不自在,但他也是出于好意,纪凡凡觉得自己不该小题大做。   他刚想开口说“没关系”,手机却响了,来电提示是“纪父”。   傅泽川十分体贴道:“你先接电话。”   纪凡凡乖巧地点了点头,走到一旁接通电话,“爸……”   “凡凡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用不用爸爸去接你?”   “不,不用。”纪凡凡握着手机偷偷地看了眼傅泽川,却在傅泽川投来疑惑的目光时连忙收回了目光,他低着头对纪父犹豫道:“我一会儿,就回去。”   和纪父又简单说了两句,纪凡凡才挂断电话,然而当他转身时眼前的场景却让他一愣。   只见傅泽川不知何时已经在桌上摆好了色香味俱全的早餐,正含笑望着纪凡凡。   纪凡凡的目光落在热腾腾的清粥上,心头暖暖的,“这些……”   傅泽川替他拉开椅子,侧身等他走近,“过来吃早餐,这些都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傅先生……”   “嗯?”   纪凡凡瓷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低声将那两个字唤出,“泽川……”   傅泽川拉住纪凡凡的胳膊将他好好安置在椅子上,“吃完后我送你回去。”话音刚落,他又将食指挡在纪凡凡唇边,“不要拒绝。”   纪凡凡的脸不争气地红了又红,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喜欢他,为他准备早餐,还一起有说有笑地吃饭。   从小到大,母亲带着他颠沛流离,所以他不曾能拥有朋友,后来,回了纪家,就更没有朋友了……   纪凡凡抬起头,眉眼温顺,黑色的瞳孔里映着傅泽川的笑颜,里头亮晶晶地藏着希望,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我们是朋友!”   他郑重的神色让傅泽川微微一愣,但他并没有放心上。? 第13章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离开筒子楼的时候,傅泽川联系了人将纪凡凡那间危房改造一番,他可不想以后每次到这来都要面对那堆破铜烂铁,当然这些事他并没有告诉纪凡凡。   傅泽川开车亲自送纪凡凡到纪家的时候,正赶上纪元宇要出门。   纪元宇本来还纳闷大门外怎么停了辆兰博基尼,但当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是纪凡凡时,脸色瞬间不好看了。   傅泽川随后下车,初秋的天微凉,他细心地替纪凡凡拢了拢深蓝外套。   纪元宇眼眸微眯地看着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觉得异样,眼看他们两个挥手告别,隔着老远开口大声道:“这不是傅少吗?还挺巧。”   他快步走到纪凡凡身边,阴阳怪气地蹦出几个字,“某人竟然舍得回来了,还以为你要和那个破屋子共存亡呢。”   原本正想离开的傅泽川在听到他的话后停下了脚步,面露不虞,“如果我没记错,凡凡是你哥哥,你就是这么对你哥说话的? ”   纪元宇显然并不把傅泽川放在眼里,语气不善,“傅少,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纪凡凡不想傅泽川因他受累,他悄悄扯了扯傅泽川的衣摆,傅泽川却回头温和地对他一笑,又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安心,随后回头重新面对纪元宇,“凡凡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斜斜地扫了眼纪宅,面上依旧带笑,语气却听得出十分明显的不悦,“看来有必要拜访一下纪总了。”   傅泽川牵起纪凡凡的手,目光坚定道:“凡凡,有我在,谁都不能让你受委屈。”话落便迈步率先往里走。   纪凡凡被他带着往家里走,还担忧地回头看了眼立在原地恨得牙痒痒的纪元宇,他跟上傅泽川的步伐,忧心道:“泽川,我没事的,我不想连累你,小宇他们……”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纪元宇和继母的手段了。   他真的很担心他唯一的朋友会因为他而受到伤害。   傅泽川只是握紧了他的手,并不在意他未出口的那些危险。   事实上,他根本不需要去在意,不就是一个纪家么?他随便撒点零钱都能把纪家整个公司买下。   而且在他看来,这次可是让纪凡凡提升对他好感度的绝佳机会,他又怎么会错过。   纪父见到傅泽川的时候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得老大,战战兢兢地往前走了两步,“傅、傅总,您怎么会来?!”   纪凡凡对傅泽川的了解也不过是这一两天,他也没有通天的手段去查傅泽川的背景,只知道他是他在柳家的慈善晚会上认识的有钱人家的少爷,仅此。   而纪父完全不敢得罪眼前这尊大佛,额角更是冷汗直冒,就连一向不给人好脸色的继母梁女士更是全程陪笑脸。   纪凡凡见他们对傅泽川恭敬得就差把傅泽川供起来的友好态度,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纪元宇却不那么容易向万恶的资本家低头,对二老那巴结的样子更是嗤之以鼻,“我倒是不知道傅少什么时候和某人走那么近了。”   他歪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目光在纪凡凡和傅泽川身上转一圈,幽幽开口:“之前就听说傅少爱好小众,就是不知道他居然能入得了您的眼。”   “小众”二字被纪元宇加重了音调,有心人一下就能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第14章 希望你能来   “小众”二字被纪元宇加重了音调,有心人一下就能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傅泽川心中一紧,连忙侧头去看纪凡凡,见纪凡凡对刚刚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乌黑的眼里只有对他的担心,他这才放心。   他冷冷的目光凌迟过纪元宇的脸,这人真是该死,要是敢影响了他在纪凡凡心中树立的形象,搅黄了他得到纪凡凡,他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傅泽川重重地搁下手中的茶杯,寒凉的眸光落在不断泛起的涟漪上,不咸不淡地开口,“我记得边江那块地是我和纪总谈的吧,纪总要是没那个能力,我不介意再把那块地拿回来。”   纪父的冷汗湿透背心,惊道:“那……可合约……”   傅泽川轻蔑笑道:“不过赔一两亿而已,这点小钱我还不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梁女士的脸都绿了,纪父的冷汗更是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傅总,傅总咱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您要是有什么意见,您尽管提,咱们万事都好商量的!”   家里的生意纪元宇还没接手,也不清楚边江这块地的重要性,嘟着嘴道:“他要就给他好了,咱家又不缺这块地。”   “住口!”梁女士被纪元宇气到气血上涌,整张脸红白交错。   纪元宇被她这一嗓子吼得都愣住了,他妈妈对他一向不舍得打不舍得骂的,今天居然,居然因为纪凡凡的情头吼他!!   纪元宇一想到他是因为纪凡凡才平白受这份气的,他就感觉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呸,都是垃圾。   他不服气道:“我说错了吗?不就是一块地,没了又不是不能签别的!”   梁女士气得手脚发抖,那傅泽川是什么人,是挥一挥手整个市场经济都得抖三抖的人物,那是一块地的问题吗!这明显就是傅泽川要对付他们!   梁女士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纪元宇,她现在竟然也开始后悔不该让纪元宇过得如此安逸,以至于现在他根本拎不清轻重。   还有那个该死的纪凡凡,他是怎么勾搭上傅泽川这条大船的,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梁女士简直头痛欲裂。   清香的茶味袅袅飘荡,傅泽川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望着纪凡凡的眼里是独一无二的温柔,“凡凡,我好像说了让纪总苦恼的事情了呢,你说该怎么办?”   纪父希冀的目光投在纪凡凡身上,纵使此刻心里有再多的疑问,现在他只想让纪凡凡帮忙说一句话,因为傅泽川是和纪凡凡一起来的,纪父下意识地觉得纪凡凡能帮忙。   纪凡凡望了眼纪父,又低下了头,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默默地对傅泽川道:“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但,爸爸身体不好,能别让他为难吗?”   傅泽川笑得温柔:“既然凡凡都开口了,我自然不会让你为难。”   他揽过纪凡凡的肩膀,锋利如刀的眼神划过纪元宇那张忿忿不平的脸,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烦恼,“不过,我看你这家里好像有人对我不太友好,正好,我在这附近有一栋别墅,凡凡,要不你搬到那去?这样我去找你也不用看人脸色。”   纪元宇气得脸都绿了,你他妈,什么叫恶人先告状,这就是!   纪元宇很想怼回去,但碍于梁女士威胁的眼神,因此只能按下不发作。   纪凡凡被傅泽川揽着,属于对方的温度源源不断地透过皮肤烫到狂跳的心,再加上对方身上那好闻的味道更是萦绕鼻尖不散,这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起了傅泽川那句深情款款的告白――   “我对你有好感”。   纪凡凡不敢再想,可这句话却发了疯似的在脑子不断回旋,于是他只能紧紧地攥着掌心来保持心绪稳定。   “凡凡?”傅泽川许久等不到纪凡凡的回应,揽着他的肩膀轻轻晃了晃。   纪凡凡如梦初醒,怕被察觉心事般低着头压低声音,“不,不用的。”   这已经是今天纪凡凡第二次拒绝他的好意了,傅泽川眼底的温柔逐渐凝固,变冷,他不明白,到底是他太着急了还是纪凡凡太不识好歹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的好意?   哼,多少人求着他傅泽川多看一眼,他都无动于衷,如今他肯花心思对谁好,那都是那人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他就该乖乖接受,可是偏偏这个纪凡凡就那么不懂事。   傅泽川在心里长舒一口气,也罢,对待难以到手的猎物总要多些耐心。   但,还是不爽!   傅泽川狭长的眼眸里映着纪凡凡的侧脸,饶有兴趣地眨了下眼,缓声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他站起身,“我也该回去了,凡凡你送送我吧。”   纪凡凡心里很乱,闻言胡乱地点点头,跟在傅泽川身后走出纪家大宅。   快走到车边时,傅泽川却突然回身,“对了……”   纪凡凡没注意到傅泽川骤然停下的脚步,猝不及防地撞上他的胸膛,他慌乱地连连后退几步,“我……对不起。”   他受惊的样子让傅泽川原本糟糕的心情稍微好上些许,“怎么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   纪凡凡犹豫地抬眸望了一眼傅泽川,又立即移开眼眸。   他觉得自己对眼前人的感觉有些难以言喻的奇妙,但他又觉得荒唐,毕竟他和他认识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他不敢确定自己是因为孤独太久了所以很依恋傅泽川对他的好,还是自己真的对他……动心,对他那句告白动心……   纪凡凡斟酌许久,“你刚刚想说什么?”   傅泽川挑眉看着他,“这周日是我家有个聚会,很重要的聚会,你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能来。”   纪凡凡一愣,“很重要……”   傅泽川亲昵地伸手理了理纪凡凡的外套衣领,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温热的脖颈,“周日我会让人来接你,乖乖在家里等我。”   纪凡凡觉得自己的脸又烫了许多,泽川让他去参加很重要的聚会~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重视他,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很特别,也很喜欢~   他由衷地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来,“好。”   目送傅泽川离开后,即使掠过周遭的风带了初秋的凉意,但纪凡凡的心却是暖的,很暖很暖的。   纪宅里,梁女士搭着双腿,双手抱胸,涂满艳丽口红的嘴唇不高兴地往下压,一副全天下的人都惹到我了的样子,和刚刚在傅泽川面前谨言慎行、伏低做小的姿态全然不同。   纪凡凡低着头,不敢招惹她,他只想当个透明人偷偷地穿过客厅去他的房间里,不想被任何人注意到。   “站住!”   纪凡凡背脊一僵,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哒哒哒哒”的声音响过后,一双红得晃眼的细跟高跟鞋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纪凡凡紧张得连续眨了好几下眼,随后才张口想问继母有什么事情,谁知“啪”的一个清晰的巴掌声将他尚未出口的话语打得支离破碎。   这一下力道之大甚至让纪凡凡脚步不稳地踉跄了好几步。   他捂着火辣辣抽疼的左脸,眼眶迅速地红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梁女士趾高气昂地看着纪凡凡,一开口便是毒蛇吐信,“别以为搭上傅少就能改变什么!”   “没错,贱种依旧是贱种!”纪元宇也来跟着帮腔。   “我……我没想改变……什么。”纪凡凡一说话就牵动就脸上的伤,很疼,但他还是努力把话说完。   梁女士抱着胸,冷笑道:“没想改变什么!哼,那你今天带他来干什么!”   纪凡凡的眼眸里盈满委屈的泪水,却还忍着不哭,“他只是。送我回来。”   纪元宇最恨看到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好像他们欺负他了一样,他不爽地猛地伸手推了纪凡凡一把,大声辩驳道:“你跟他什么关系他要送你回来!而且送到家门口还不够,还偏要进来给你撑腰,我看指不定就是你怎么勾引他才让他那么护着你!”   “我没有!”纪凡凡真的是被气到了,因为他说的话实在太难听,不仅侮辱他,还侮辱泽川,泽川明明是个好人!   纪凡凡倔强地不让他们误会傅泽川,哽咽却有力地解释:“我们,是朋友!”   纪元宇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死,朋友?你这种人也配当傅少的朋友?我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大言不惭的笑话。”   他上下扫视纪凡凡两眼,翻了个大白眼,刻薄道:“我看不是你想睡他,就是他想睡你,不过你除了给他睡还能干什么。”   纪凡凡气得连脸上的疼痛都忘记了,眼眶明明是通红的,却透着一股子凶狠,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据理力争,“你胡说!!我不准,你这么说他!”   梁女士听到纪元宇的话眉头直打结,又见纪凡凡一反常态地敢和他们呛声,顿时脸色就更差了,她瞪着纪元宇道:“胡说什么呢!”   纪元宇仍坚持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不服气道:“我怎么就胡说了!我虽然没混过他们的圈子,但也听说过,那家伙――”? 第15章 你的名字入木三分   “够了!”梁女士大喝着打断他的话。   被梁女士这么一吼,纪元宇再不甘心也只能撇撇嘴不说了。   客厅里这番争吵最终还是惊动了正在书房处理公事的纪父,纪父两条粗黑的眉毛都快皱死了,从书房里出来时他手上甚至还拿着一份没来得及放下的文件,“吵什么?!”   他来到客厅,看看左脸红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纪凡凡,又看看一脸“与老子无关”的纪元宇和满脸不悦的梁女士,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凡凡,你跟我过来。”   纪凡凡和纪父一离开,纪元宇瞧了眼紧闭的书房门,不满地又嘟囔了几句。   梁女士烦闷道:“行了。”训斥完纪元宇后她又问:“你刚刚说的那贱种和傅少的关系当真?”   纪元宇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不屑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傅泽川喜欢男的,呵,还真是玩得开,那贱种不知死活地跟着傅泽川这种人迟早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梁女士手抵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道:“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你以后少管,也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纪元宇抱着沙发上的靠枕玩,显然是左耳进右耳出的状态,“不提就不提。”   梁女士严厉道:“你给我听进去!没看到刚刚纪凡凡因为傅泽川都急红了眼吗!”   纪元宇跳脚道:“我怕他啊!”   梁女士凉凉地看他一眼,“老头子身体不行已经在考虑立遗嘱的事了,你要是想让纪凡凡多拿一些,你就闹得再难看点。”   “哼,老爸要是知道他跟姓傅的搞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指定能气得当场去世,更别提留一分一毛给那贱种。”   “我警告你,这种时候别给我整这些幺蛾子!听见了没有!”   纪元宇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他百无聊赖地揪着靠枕的边角玩,沉沉的目光里却逐渐酝酿出了一个计划。   ……   偌大的书房里,纪凡凡垂首站在书桌前,纪父则在书桌后的转椅坐着。   这景象在旁人看来,不像父子,倒像上下级。   纪父手肘抵著书桌,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略带审视的目光在纪凡凡身上转了一圈,对于这个儿子,这么多年他只知道他寡言少语,不争不抢,甚至被那俩母子欺负了也不会闹,实在是很乖巧,也很会为他这个父亲省事儿,很让他放心。   但是他却不知道这个儿子有一天会认识那位高攀不起的傅总,而且好像关系还不错。   纪父和蔼道:“凡凡呐,你是怎么认识傅总的?”   书房里的灯高悬着,像不知名的怪物的眼睛,俯视着这一切,光线亮得晃眼,照得纪凡凡的头有些晕,心也凉。   纪父第一句话问的不是他脸上的伤,而是打听傅泽川的事。   他木着脸道:“在上次的晚会上认识的。”   “你们看起来关系很好啊。”   “我们是朋友。”   纪父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好好好,朋友好。”他特地从书桌后绕过来,走到纪凡凡面前,拍了拍纪凡凡的肩膀,嘱咐道:“傅总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人,你和傅总相处,凡事多顺着他的意,知道吗?”   纪凡凡白着脸,轻轻应了一声,“嗯。”   纪父好像是到现在才发现纪凡凡肿得老大的脸,他拧着眉,心疼地看着纪凡凡,“痛不痛啊?”   纪凡凡见他问起自己的伤,漆黑的眼眸微微亮起一点光芒,他摇摇头,“我,没事。”   纪父叹了口气,眸光微闪,犹豫着去书桌底下的柜子拿了一瓶伤药给纪凡凡,这瓶伤药是进口的,价格更是贵得离谱,但有效也是真有效,他自己平时都舍不得用,如今给了纪凡凡也算是忍痛割爱了。   “凡凡,这药你拿着,回去擦擦,很快就能好的。至于你梁姨……”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你别怪她。”   纪凡凡手里握着药,乖乖地点了点头,“嗯。”   他向来懂事,不会让纪父为难的。   纪凡凡的房间是由库房改建的,在整个纪宅最偏僻的地方,屋里的陈设也是最旧最简单的,唯一一点好的就是阳光充足。   纪凡凡就像一株向阳的花木一般,有阳光他就很满足了。   他将房间里的窗帘拉到一边,然后用绑带系好,好让明亮温暖的阳光能最大限度地铺满整个房间,之后才坐在镜子前给自己擦药。   他看着镜子里的左脚皱了皱秀气的鼻子,离周日没几天了,希望这伤能赶紧好,他不想让傅泽川看到他这个样子。   冰凉的药液刚接触到皮肤的时候,疼痛的感觉更加明显,纪凡凡很怕痛,以前他和母亲生活在一起,她母亲一不开心就拿他出气。   晾衣服的架子都被打变形了,而纪凡凡只能忍着全身的剧痛缩在角落里,不敢多说一句话。   如今脸上的这点伤和当初相比不值一提,可是纪凡凡还是觉得很疼很疼,疼得想哭。   他揩了揩眼角沁出的泪水,忍着痛继续给自己上药……   晚饭时,梁女士和纪元宇从来都不准纪凡凡和他们同坐一桌。   通常家里的保姆何姨会给纪凡凡另外准备一点饭菜,纪凡凡去厨房领回来之后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吃完,然后收拾干净,之后再帮着何姨做家务。   但今天的情况却不同,纪父专门让纪凡凡和他坐到一起吃饭,而梁女士和纪元宇则全程黑脸。   纪元宇一推椅子,椅子和地砖摩擦出刺耳难听的声音,“不吃了!”   “给我坐下!”纪父吼完纪元宇后却因为身体不好又开始剧烈地咳了起来。   纪凡凡原本正手足无措地坐着,见纪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忙将手边的水递过去,还为他捋着后背顺气。   纪父顺过气后欣慰地对纪凡凡点了点头,随后对纪元宇严厉道:“凡凡是我们的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有什么不对吗!”   纪元宇梗着脖子不说话,心里却骂骂咧咧地骂着,谁他妈跟他是一家人!   纪父将纪凡凡的手握在手里,叹息着拍了拍他的手,“我早该这么做了,唉,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希望你不要怪爸爸。”   纪凡凡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望着纪父,鼻头酸酸的,这还是纪父第一次因为他驳了梁女士和纪元宇俩母子的面子。   梁女士顶着一张冰块脸,扫了一眼那边父子情深的画面,心中冷笑,对气鼓鼓的纪元宇道:“坐下吃饭。”   纪元宇:“我吃饱了!”   梁女士:“吃饱了就坐着。”   梁女士的话纪元宇一向是听的,他啐了一口,心不甘情不愿地重新坐下,眼前精致丰盛的菜肴怎么看怎么碍眼,愣是一口没动。   而纪凡凡坐得拘谨,纪父则一反常态地不断给他夹菜,于是他只能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吃着,也不敢看对面的人。   可以说整顿饭吃下来,气氛诡异到极点,除了纪父是笑着的,其他人要么吃得不自在,要么摆着一张臭脸,要么全程冷漠。   好不容易吃完饭,纪父又拉着纪凡凡在楼下转了一圈散步消食。   一直到晚上十点,纪凡凡才能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倒在自己的单人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枕套是今天何姨刚帮他换的,有满满的阳光气息,格外好闻。   虽然纪父突然对纪凡凡这么关心让他觉得不自在,但,纪父是他父亲,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这种关心弥足珍贵。   纪凡凡仰躺着,将右手放在心脏的位置,眉眼弯弯,一切真的越来越好了。   忽然手机震动了下,纪凡凡好心情伸手去拿被他放在一旁的手机。   他点开微信页面,只见傅泽川的头像右上角显示着一个红色的圆点,圆点里标了一个“1”。   他翻身坐起,期待地点开属于傅泽川的专属页面,只见傅泽川发来的是一张随手拍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张白纸,白纸上写着“纪凡凡”三个字,隐约还能看见每个字在白纸上被勾勒出的字迹浅痕,纸上还斜斜地压着笔身黑色,笔头金色的钢笔。   纪凡凡咬着唇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张照片好一会儿,一双眸子水亮水亮的。   他觉得自己应该回点什么,于是他翻了翻表情包,打上一个害羞的表情,但随即又觉得不好,又删了,删完后抱着手机贴在胸膛上又想了一会儿,最后在信息栏输入两个字――   “我在。”   发完后纪凡凡又盯着页面等了一会儿,手机震动的瞬间他的心也跟着震了震。   傅泽川的回复只有一个字,十分简短――   “乖。”   纪凡凡抱着手机害羞地笑了,他想问问对方现在在做什么,想和正常的朋友交流一样一点一点的去了解他。   然而信息还没发出去,房门却先被粗暴地敲响了。   纪凡凡只好先放下手机去开门,“来了。”   门一开,纪元宇就看到纪凡凡白嫩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粉,眼角眉梢还挂着笑,看上去显然心情很好。   纪元宇当下就觉得心里不平衡了,可恶,晚饭的事情搞得老子那么不高兴,他倒好,竟敢当着老子的面这么开心。   他气急败坏道:“滚出来。”? 第16章 他怎么会在这!   纪凡凡脸上的笑一僵,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倚在门边不敢再往前一步,“有,什么事吗?”   纪元宇凶道:“你靠近一点我能吃了你啊!”   纪凡凡抿了抿唇,不敢应声。   纪元宇嗤了一声,更加火大了,“爸让我带你去个地方。”   “现在?”   “对!”   “可是,晚上没听爸说过……而且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哪来那么多废话,叫你去就去!难不成我还能骗你啊!”   纪凡凡低着头,纪父身体不好这会儿肯定已经睡了,现在实在不适合再去打扰他,而且纪元宇也没必要骗他,“……好。”   “快点!”纪元宇命令式地说完就拽着纪凡凡往外走。   大晚上的,温度很低,风很冷,纪元宇甚至都没让纪凡凡多花几秒穿个外套就将他拖到了车旁。   此刻,纪凡凡只着一件单薄的浅蓝色长袖,犹豫地站在一旁,“我们要去,很久吗?”   纪元宇完全不理会他的问题,不耐烦地吩咐,“上车。”   “那我回去拿个外套……”   “啧”,纪元宇一开车门,推搡着直接将纪凡凡塞进车里,“磨磨唧唧。”   纪凡凡安全带都没扣紧,车已经飞了出去。   周遭的景物随着车速的提高不断地向后退去,纪凡凡紧张地抓着身前的安全带,眼里带着慌乱,爸到底要小宇带他去哪?是像上次一样要带他去参加什么聚会吗?   可是,小宇不是嫌他丢脸吗?怎么还会主动带他出来呢?   纪凡凡努力平复自己的不安的心绪,他跟小宇毕竟是兄弟,小宇肯定不会做伤害他的事的。   飞驰的汽车是在一片灯红酒绿的地方停下的,这里只有一间特别显眼的建筑,建筑的脑门上明晃晃地挂着“不夜城”三个霓虹大字,还有一群人勾肩搭背地进进出出。   纪凡凡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地方,也不晓得这里究竟是做什么营生的,而且这个地方未免太清静了些,为什么会有人把店铺开在这里呢?纪凡凡想不明白。   不夜城酒吧里,吉他手在演奏台上深情地弹唱着情歌,那低回婉转的曲调飘过酒吧里每一个角落,明明是能直击心坎的音乐,此刻却没多少人愿意欣赏。   人们都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或各自玩游戏,或各自调情,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诉求,或疯狂或放纵的诉求。   在这个地方,皮相俊美的人有很多,不过,现在在吧台边的那两位却格外突出。   宋承程递了杯酒给身边的人,随后背靠着吧台站着,看着在这里出现的各种景象,眼里既没有喜欢也没有讨厌,他慢悠悠地转了转杯里的酒,侧头看向身边的人调侃道:“你不是刚看上了一个吗,怎么还来这里?”   傅泽川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那家伙就跟个木头一样,难搞得很。”他将手机的微信打开,翻到和纪凡凡的聊天记录,然后扔给宋承程看,“老子还要装文艺青年来塑造形象。”   宋承程扫了眼聊天记录,打趣道:“看来咱们傅少还花心思了啊。”   他将手机还回去,饮下一口酒继续道:“不过那天那人我也见了,看着柔柔弱弱的,我还以为你那天晚上就能得手呢。”   傅泽川一想到纪凡凡住的那破地方就觉得扫兴,烦躁道:“别提了,你都不知道他住在什么破地方,再好的兴致都没了。”   宋承程刚想再问,这时酒吧老板提着酒杯走到吧台边,在傅泽川对面坐下,爽朗笑道:“傅少,有段时间没来了啊。”   老板长得有几分痞气,留一点胡子,一双天生的笑眼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见傅泽川的杯子空了,还十分有心地给他续杯,“新到的,尝尝。”   傅泽川端起酒杯,品了一口,神色淡淡地评价,“口感不错,哪进的?”   老板热情道:“澳大利亚酒庄进的,傅少要是喜欢,我给傅少送几箱过去。”   傅泽川一挑眉,“酒就不必了,听说你这来了两个新人。”   老板心照不宣道:“傅少消息真灵通,刚巧,新来的这两个都是您喜欢的类型。”   宋承程搭着傅泽川的肩膀笑道:“那可不一定,咱们傅少的口味可是随时在变的。”   老板笑着应了,随后对着一边招了招手,两个眉眼精致,穿着皮衣皮裤,眼神露骨又不安分的男子在傅泽川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宋承程早在看见这两人走过来的时候就自动自觉地走开了,他可没兴趣也没那么厚的脸皮在这围观他们调情。   其中一位眼角眉梢都自带风情的男子从口袋里掏了电子烟,笑吟吟地问傅泽川,“傅少,介意我抽烟吗?”   傅泽川将目光中酒杯移开,落到这人的脸上,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但见眼前人活脱脱就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这种,确实很对他的口味。   磨人的小妖精没有等到傅泽川的回答便默认他答应了,傅泽川的身份地位老板都和他说过了,只要能讨得傅泽川的开心,在这繁华的市区里随便拥有一套房根本不是问题。   想到这,磨人的小妖精表演得更起劲了,他深深地抽了一口烟,而后靠近傅泽川,暧昧地将那口烟喷洒在傅泽川的脸上。   这样的动作让傅泽川微微挑眉,只是盯着他,也不言语。   磨人的小妖精还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吸引到这个人帅钱多的大款,立即眸含秋水,轻咬下唇,魅惑地想邀请傅泽川进行更深入的了解。   殊不知此刻傅泽川早已被他恶心开了,唯一让他没有让这家伙立即滚蛋的原因就是他看着这个人脑中却突然浮现起纪凡凡的样子,那个乖乖的,被欺负了却会倔强得不肯掉泪的纪凡凡。   那磨人的小妖精不知他心中所想,还大胆地伸手去摸傅泽川的大腿,然而下一秒只听傅泽川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磨人的小妖精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傅、傅少……”   傅泽川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目光落在手里盛着酒液的玻璃杯上,薄情道:“怎么?是聋子?”   磨人的小妖精虽然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这位大款,但他对危险的直觉向来很敏锐,当下就不敢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连手里的电子烟都赶紧收好,遵从吩咐地从傅泽川身边滚开。   另一位一起来的男子见到这样的场景心中害怕,但一看到傅泽川手腕上戴的劳力士手表,还有傅泽川喝的那瓶酒……   他们培训的时候他听老板讲过,这种酒是新来的,价格死贵死贵的,老板还说要是他们推销出一瓶,他们十天半个月都可以不用来上班。   所以,他不想错过傅泽川!   但他也聪明,既然傅泽川不喜欢刚刚那种小野猫款的,那他就换一种,男子低眉顺眼地温顺道:“傅少,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这样的语气最终换来了傅泽川的关注,男子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个赞,看来他赌对了!   傅泽川一抬下巴,示意已经空了的酒杯,淡淡道:“倒酒。”   柔弱男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然后伸手去拿傅泽川前面的酒瓶,这个间隙他还有意无意地借着灯光在傅泽川的眼前露了露手臂。   那光滑的小臂在灯光下是那么地纤细、柔软,白皙的手背还隐隐能看见皮肤下的血管,让人很想咬上一口,在上面留下点痕迹。   倒完酒,柔弱男乖巧地将酒杯端给傅泽川,期待地看着他。   傅泽川真觉得自己是中了毒了,中了纪凡凡的毒,他觉得自己的眼前居然又浮现出了纪凡凡的脸。   纪凡凡也是这么地乖巧,这么地让人想欺负他……   傅泽川垂眸看了会儿眼前的酒杯,随后他伸手端过,在柔弱男欢喜的眼神中――   直接将酒泼在他的脸上。   !!!   柔弱男没想到剧情还能这样发展,醇香的酒液顺着他尖细的下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板上。   他以为自己也要被傅泽川叫“滚”了,然而一睁眼却见傅泽川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柔弱男瞬间就觉得自己的机会还在,他微仰着小脸,讨好道:“这样傅少的心情就能好些了吗?”   话音刚落就见傅泽川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他跟纪凡凡根本就不一样!   纪凡凡要是被这样对待,他肯定是红着眼眶,然后倔强地质问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根本就不会这么阿谀奉承,假模假样!   傅泽川生气地蹦出一个字,“滚。”   柔弱男还想再争取,可只刚刚喊了一声“傅少”就被傅泽川那明显厌恶的眼神吓得把所有的话都吞回肚子里,不敢多留地赶紧离开。   傅泽川郁闷地灌了一口酒,心情更差了。   另一边宋承程则百无聊赖地到处逛了逛,偶尔有美女上前他也会幽默风趣地和对方说上两句。   这不,他正和一位浓颜系,身段极佳的美女聊着天,结果余光一扫,万万没想到居然看见了意料不到的人――   纪凡凡!   他怎么会在这!!? 第17章 就他,我要能看见脸的!   纪凡凡原本不想进酒吧的,但是纪元宇非说里面有个人他必须得见,还生拉硬拽地将他拖了进来。   纪凡凡穿得单薄,这酒吧里的冷气又开得特别足,对于那些酒酣耳热的人来说这温度可以说是十分舒适,但对纪凡凡来说就一个字,“冷”。   酒吧里面的氛围让纪凡凡感到特别的不自在,也特别的不喜欢,更离谱的是他居然还看见有人在大庭广众下就亲得难分难舍。   纪凡凡低着头红着脸地缩在沙发的一角里,不敢细看。   纪元宇倒是对眼前的一切司空见惯,他站在一旁的角落里拍了拍旁边人高马大的男人的肩膀,对着缩在那边的纪凡凡抬了抬下巴,声音冷淡得很,“就他,我要能看见脸的,无码,高清,明白了吗?”   男人看着纪凡凡诡异地舔了舔唇,“没问题。”   纪元宇冷笑地再多看一眼纪凡凡,纪凡凡,我倒要看看老爸看见你和别人乱搞还会不会想着给你留财产,不,不对,等他看见你还是和男人乱搞,就算不气得立即升天也会被你恶心死,然后将你逐出家门吧。   吩咐完事情后纪元宇转身就走,他才不要在这里被纪凡凡恶心。   纪凡凡本来就一直注意着那边角落里的纪元宇,小宇刚刚说要和朋友聊两句所以就走到了一边,可现在他要去哪?!   纪凡凡三步并作两步连忙追上纪元宇,微喘息道:“我们,是要回去了么?”   纪元宇嫌弃道:“我就是去上个厕所,你过来干什么,别跟狗皮膏药似的跟着我。”   纪凡凡垂在身侧的手不按地搓着裤缝线,和纪元宇商量道:“我,我是想说,如果,我们要见的人还没来的话,就……”   纪元宇根本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烦躁地吼了一句,“你在这多待一会儿会死啊。”   纪凡凡委屈地低着头,“可,可是这里……”这里的环境他真的不习惯,也不喜欢,而且刚刚还有人对他动手动脚的,还对他说一些,一些……   总之,他真的很想尽快离开这里,一秒都不想在这多待。   纪元宇才不会考虑纪凡凡的感受,眼下他的计划才是最重要的!   他对身旁那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道:“你先带他过去坐会儿,我去趟厕所。”末了还意有所指地补了一句,“多照顾着点。”   男人拍拍胸脯别有深意地保证道:“放心,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说完后他就要来拉纪凡凡,纪凡凡不认识他,而且总感觉他刚刚的语调怪怪的,不过,这人是纪元宇的朋友,他也不好得罪,因此他只躲了一下,惶惶地低声道:“我,我自己走就好。”   男人偏了下头丝毫不在意纪凡凡对他的疏远态度。   于是纪凡凡只好重新回到刚刚待的地方,秀气的小脸蔫哒哒地挂着愁容,一边等纪元宇回来,一边想着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男人兴致勃勃地看着纪凡凡,他是真没想到纪元宇带来的人居然这么……这么让人有兴趣。   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瞧这脸嫩的,而且……他的视线不加掩饰地从纪凡凡的侧脸滑到他的锁骨处,又悄悄钻进他的衣服里。   “你第一次来这里吗?”   粗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纪凡凡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这个只穿着一件黑色背心的男人,男人的手臂肌肉十分发达,线条分明,显然是个经常健身锻炼的人。   不过和耐看的身体比起来,他的脸就十分的乏善可陈,脸上的胡子没刮干净,下巴左侧还有一道被刮胡刀刮破的小伤口,凝固着一点血迹,更加影响美观了。   纪凡凡拘束地坐着,只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了头,默默地盯着自己正纠在一起的手,“……嗯。”   男人不动声色地朝纪凡凡靠近了许多,推了杯酒给他,“别那么害羞,来,朋友喝一杯。”   他身上那浓重的酒味和混杂的其他不知名的香味熏得纪凡凡鼻子很难受,但他又不敢说,只能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他们的距离。   随后纪凡凡将手挡在身前小幅度地摆了摆,“我,我不会喝酒。”   男人可是收了钱要完成这个香喷喷的任务的,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纪凡凡,因此纪凡凡一退他就又坐近了,还将酒杯又递了过去,“男人怎么能不会喝酒呢,来来来,不要不给面子啊。”   纪凡凡欲哭无泪,为难地看着他,希望他能理解,“我,我真的不会喝。”   男人一挑眉,不喝怎么能行?不喝这杯加料酒一会儿不就不能顺利完成任务了,虽然他很喜欢对方在床上不老实,但要是因此没完成任务就得不偿失了,所以还是得把这杯酒给他喂进去才最为稳妥。   这样想着,男人直接揽上纪凡凡的肩膀,不容拒绝地将酒杯逼到纪凡凡的嘴边,就算是灌也要把这杯酒给他灌进去。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纪凡凡立刻就想逃,但却被死死地压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而且对方还硬是把酒往他嘴里灌,纪凡凡急得都要哭了,却也不肯喝这酒,拼命地摇头抵抗,还奢望对方能理解他,放过他,“我,我真的不会喝酒……”   “怎么就不会喝了?多喝几杯不就会了。”男人索性跨坐在纪凡凡身上,一手直接将纪凡凡的双手锁住压在他胸口上,一手掐着酒杯强硬地将酒往纪凡凡嘴里倒。   纪凡凡哪里能想到会面对这样的场面,脑子里轰地一声炸起硕大的蘑菇云,这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强迫他?他不是小宇的朋友吗?小宇呢?为什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他拼命挣扎想为自己争一条生路却无奈对方力气太大,他的挣扎根本就是无用功,混浊的酒液更是撒了一身,纪凡凡急得眼泪直往下掉。   “宝贝儿,别挣扎了,乖乖听话,把这杯酒喝完后,哥哥一定好好疼爱你。”男人说着俯在纪凡凡的耳边,十分变态地狠狠吸了一口气,“宝贝儿的味道真不错~”   纪凡凡的身体不可抑制地发着抖,恐惧让他的脑子都快停止思考了,带着哭腔道:“你,你要干什么!”   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纪凡凡,邪笑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来这里的人都是来找乐子的,你说我要干什么。”说着他趁机摸了纪凡凡的脸一把,那掌心下滑嫩的触感真是让人蠢蠢欲动。   男人眼睛里闪着势在必得的精光,幽幽如鬼火,他迫不及待地拽起纪凡凡,拖着他就往不知名的地方走。   恰逢此刻酒吧里的音乐换成了能让人更加疯狂的摇滚风格,嘈杂的声音彻底掩盖了纪凡凡的求救哭喊声。   纪凡凡绝望地被拖着前进,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还不肯放弃地四处寻找着纪元宇的身影,“小宇!小宇!小宇你在哪?救救我……”   “everybody动起来!哟!哟!”舞池里的人跳得更加起劲,彻底将那卑微的呼喊声淹没。   纪凡凡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衣服领口都被扯变形了,恐惧的眼泪慌乱地淌在脸上,但他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地警告他,绝对不能被这个男人带走,绝对不能!   突然纪凡凡发狠地往男人的手臂咬了下去,男人没想到会有这种变故,一吃痛就松开了纪凡凡的手。   纪凡凡成功为自己争取了三秒的短暂自由,他慌不择路,踉踉跄跄地往前跑,哪怕是撞到突出的桌角他都不敢停下。   他只知道要跑,一定要跑!只要,只要离开这里就好了!   男人被咬了一口,火气更是蹭蹭蹭地往脑门上涨,草,还以为是温顺的小兔子,没想到是泼辣的小野猫。   他步子迈得极大,三两步追上纪凡凡,粗暴地抓住纪凡凡的手,脸色难看地阴狠道:“宝贝儿,你要跑哪儿去啊?”   纪凡凡恐惧得浑身发抖,颤抖的声音里饱含着支离破碎的无助,“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我,我没有得罪过你……”   男人故作怜香惜玉地摸了下纪凡凡的头,皮笑肉不笑道:“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纪凡凡红着眼眶一怔,但他根本没时间再去细想,因为男人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然后用比之前更大的力气企图再次将他拖走。   纪凡凡拼命地向周围的人求救,可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这样的事情完全是司空见惯,因此根本没有人会理会他。   难道这就是命运吗?注定他一生多舛,注定他才刚获得一点亲情的温暖就要被如此对待?   周围的时间好像都变慢了,那疯狂唱跳的人们的动作好像都变迟缓了,声音也逐渐远去了,纪凡凡心里的黑洞幽幽的仿佛要把陷入绝境的他彻底吞噬。   “砰”!   突然间,抓着纪凡凡的男人猛地被人一拳打倒在地,那人出手之重,甚至让那身体壮硕的男人嘴角溢出鲜血。? 第18章 难道你谁都可以吗!   自己的好事被人破坏,而且还把他打得当场吐血,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和羞辱!   男人气急败坏地回头去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和他动手。   只见一个长相十分俊美的高大男人挡在纪凡凡身前,而纪凡凡抱着双腿蜷缩在地上,还在低声啜泣。   傅泽川的脸色从没像现在这样这么难看过,他妈的,老子看上的人老子都还没睡到手呢,这哪来的阿猫阿狗竟然敢捷足先登!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男人显然不认识傅泽川,他狠狠地将嘴巴里还弥漫着血腥味的唾沫吐在地上,随后横起脸来,“你小子谁啊!不知道不该管的别管吗!”   傅泽川不答反问:“哦?那你又是谁?”   “我是谁?”男人眯起眼睛扫了一眼傅泽川,忽然抡起拳头就往傅泽川脸上砸,“我他妈告诉你我是谁!”   傅泽川猝不及防被打了一拳,脸颊迅速红了一片。   他用舌头顶了顶脸颊,肌肉受损引起的疼痛让他确定他是真的被人打了。   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他欺负别人的份,还从没有人敢碰他一根毫毛的!   傅泽川回头看了眼衣服领口被拉扯到一边露出大片肌肤,还哭得肩膀轻颤的纪凡凡,而后重新看向那个混蛋的眼里简直就是在冒火。   不再多说,傅泽川一个左勾拳砸了过去。   双方谁也不让谁地扭打起来,就连闻讯赶来拉架的老板都拉不住,反而在乱拳中不幸挨了几拳,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好在还有宋承程也加入了拉架圈,这才成功把傅泽川和那个企图欺负纪凡凡的混蛋分开。   傅泽川用力地甩了甩胳膊,试图挣脱宋承程的阻拦,愤怒吼道:“放开我,老子要打死他!”   宋承程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让傅泽川脱手继续去揍那个混蛋,苦口婆心劝道:“我的大少爷诶,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这要是被你姐知道,我铁定完蛋。”   老板揉了揉被打了一拳的腹部,也赶紧向傅泽川赔罪道:“傅少,今天在我的地盘上发生这样的事我很抱歉,您消消气,我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说完后,他回身面对一旁同样挂彩的罪魁祸首,脸色阴沉道:“这位客人,傅少是我朋友,您打他就是在打我,不夜城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罪魁祸首的男人见老板开口维护傅泽川,也是气得脸都绿了,他扫了一圈围观的人,既然他们合起伙来,那就别怪他把事情闹大!反正今天他不能人财两空!   男人指着纪凡凡大声道:“我走可以,但是他,我必须要带走。”   老板皱眉看了看纪凡凡,又见傅泽川脸色难看,他素来最会察言观色,此刻心里对傅泽川和纪凡凡两人的事有了猜测,知道定不能让这人带走纪凡凡。   他蹲下身安抚地拍了拍纪凡凡的肩膀,指着那个怒瞪着他们的男人道:“小兄弟,你能告诉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吗?”   纪凡凡害怕地抬起一点头,更加用力地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哽咽着说:“我,不认识他。”   “胡说什么呢!”男人气急败坏地就要来拉扯纪凡凡。   可老板也不是吃素的,当下就是一个眼神让早已等在一旁的保安按住了那个男人。   老板心情很不美妙道:“这位客人,我这里可不是什么撒泼场所,既然人家都说不认识你了,你还要纠缠不休,就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了。”   他又对两个保安道:“你们俩把这位闹事的客人扔出去,以后不准他再踏入不夜城半步。”   男人不甘心地还要大吼大叫,却被保安堵住嘴强行拖了出去。   罪魁祸首一走,场面就好收拾多了,老板对围观的人挥了挥手,“今晚的不愉快都是我管理不周,这样,今晚的酒水免费,当是我给大家赔罪,现在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啊。”   老板这么一说,围观的人顿时就都散了,只是……   老板看着傅泽川身上的伤,胆战心惊地建议:“傅少,要不我带您去医院看看吧,您的伤……”   傅泽川看都没看他,而是将自己的黑色外套披在纪凡凡身上,一言不发地拉着纪凡凡离开这里。   老板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求助地望向宋承程。   宋承程朝他们离去的方向看了眼,拍了拍的老板的肩膀,颇有深意道:“记住了,别多嘴。”   老板混了这么多年,早就是个人精了,光听这六个字,他就识相地点点头,“放心,我肯定不会乱说。”   从酒吧里离开后,纪凡凡的情绪还是很低落,连被傅泽川塞进车里也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唯独震颤的瞳孔预示着他还没从刚刚的阴影中脱离出来。   傅泽川压迫性地靠近纪凡凡,冷着脸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纪凡凡缓缓抬头面向他,通红的眼眶里泪水在委屈地打转,他带着哭腔喊了一声,“泽川……”   这声委屈至极的轻唤让傅泽川布满寒霜的脸稍稍回暖了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他还是对今晚纪凡凡出现在这里的事很生气!   纪凡凡低着头,眼泪不争气地大颗大颗滴落,“泽川,我是不是就不配得到幸福?”   傅泽川眼眸微眯:“发生什么事?”   纪凡凡用手背去擦眼泪,却怎么擦都擦不完,反而越擦越难过,越擦眼泪越多。   他不是白痴,今晚的事情,他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但是,他不明白,不明白纪元宇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明明他从来都没有做过害他的事情,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可笑的是他刚刚还一直奢望纪元宇能来帮他,他甚至还觉得他们是兄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可原来这层血缘关系不过淡如水。   傅泽川被他哭得心烦意乱,“到底怎么回事?”   纪凡凡却只是摇摇头,他自己的事情不该再把泽川牵扯进来了,“泽川,谢谢你,你又救了我一次,真的,谢谢你!”   此刻,傅泽川和他靠得极近,近到他能清楚地看到眼前这个小可怜眼里对他满满的信任,近到他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别人的味道!   傅泽川忽然攥住纪凡凡的手腕,压着声音气闷道:“今晚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知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他突然的举止让纪凡凡一愣,连眼泪都不自觉地止住了,却又慌乱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话!”   他的压迫感太强,纪凡凡下意识地往后退,然而后背的车窗却让他退无可退,他涨红了脸,绞尽脑汁地想说些缓解紧张气氛的话,磕磕绊绊道:“泽川,我……我……对不起。”   傅泽川一想到今天他看上的小白兔差点被别人玷污,心里就烦躁得不行。   他猛地将纪凡凡的手按在车窗玻璃上,挑起他的下巴,不由分说地欺身而近,“你别告诉我你不懂。”   手上的温度在冰冷的窗玻璃上留下一圈淡淡的白雾,纪凡凡紧张得睫毛都在细细地发着颤,呼吸急促,心脏狂跳,张了张口努力地说话:“泽……”   话音戛然而止,纪凡凡呼吸一窒,眼眸不可置信地睁大,因为傅泽川突然在他喉结上咬了一下。   纪凡凡脸颊的温度烫得好像他整个人都在燃烧,心脏则如打鼓般跳得飞快,让纪凡凡有种他的心脏即将跳出胸膛的感觉。   傅泽川步步紧逼,眯着眼眸看他,“难道你谁都可以吗?”   纪凡凡从没想过傅泽川会这样,他惊吓过度地抖着手就要去开车门,车门却掰不开,他着急地连连扯了几下,车把手被拽动的闷响在狭窄的空间里异常清晰。   傅泽川冷着眼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随后他从纪凡凡身后将他抱进怀里,纪凡凡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就连呼吸都停了。   “凡凡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纪凡凡的心跟着他的话一颤,慢慢地冷静下来,“泽、泽川……”   傅泽川用温柔的语气轻声道:“刚刚吓到你了,对不起,我道歉,你别讨厌我。”   “我,我……”   “你要是生气就打我两下出气好不好?”   纪凡凡低下头,无意间看见傅泽川手背上的伤口,那是刚刚为了救他和别人打架留下的伤口。   纪凡凡的心里涌上愧疚,也顾不得刚刚的事了,“你的伤……”   “嗯?”傅泽川松开纪凡凡,随意地看了眼手背上的伤,“不碍事。”   “你的脸……”   “过两天就好了。”   傅泽川的云淡风轻没让纪凡凡的负罪感减轻半分,反而更加过意不去,他蹙眉忧虑道:“我带你去医院吧。”   傅泽川摸摸他的头,“那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纪凡凡难过地摇摇头,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宁愿对方身上的伤都在他自己身上。   傅泽川没想到纪凡凡居然这么好哄,就看了一下伤口刚刚的事就那么轻飘飘地揭过了,不过这样也好。   他傅泽川想得到的人从来都是要对方心甘情愿的,强迫人那一套他是不屑用的,他刚刚还想着要是纪凡凡从此要跟他老死不相往来,那也就算了,不曾想居然峰回路转了。   纪凡凡犹豫了下,还是主动去牵傅泽川的手,心疼道:“疼吗?”? 第19章 你们到哪一步了?   纪凡凡犹豫了下,还是主动去牵傅泽川的手,心疼道:“疼吗?”   傅泽川反握住他的手,“没事,你呢?有没有受伤?”   纪凡凡偏了偏头不说话,掩饰地说了一句,“没事。”   这样明显的撒谎傅泽川怎会看不出来,他伸手就要去掀纪凡凡的上衣,关切道:“伤哪了,我看看。”   纪凡凡连忙压下他的手,红着脸紧张地说:“别,别这样,我没事。”   既然他不愿意,傅泽川也不想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变僵,只能无奈地摸摸他的头,善解人意道:“那我送你回家。”   纪凡凡蹙着眉,显然还是不放心,“你的伤,要去医院的。”   傅泽川笑着弹了下他的额头,“我的伤我待会儿会去处理,这么晚了,我先送你回家。”   他握着纪凡凡的肩膀,极有分寸地轻贴着他的额头,低缓的语调有让人信服的魔力,“虽然你不告诉我今晚发生什么,但如果你真的碰到了什么难事,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这样近的距离让纪凡凡难免心慌,他移开眼眸,害羞地点点头。   “你今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纪凡凡好奇地问。   傅泽川正把车钥匙一拧发动汽车,闻言神态自若道:“酒吧的老板打电话跟我说我朋友在这喝醉了,我是来接他的。”   “那你朋友……”   “我刚给司机打过电话了,一会儿他会来接我朋友回去。”   纪凡凡不疑有他,十分信任地点点头。   车子很快开到了纪家门口,纪凡凡正要将身上的外套脱下,傅泽川却阻止了他的动作,“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露肩膀。”   纪凡凡知道他说的是他的衣服被扯坏的事,他抓着外套的手紧了紧,下定决心般地朝前迈了一步,主动抱了面前的人一下,也不敢看傅泽川的表情就又飞快地跑开。   一直跑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的心还在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纪凡凡将脸埋在掌心,既害羞又觉得大胆,他刚刚居然抱了泽川!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他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指,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经过酒吧的事后,纪凡凡就更加避着纪元宇了,而纪元宇看他的眼神也更加不友好。   可就在这种时候纪父却突然开始教纪凡凡打理生意上的事,也因为这事让纪元宇和梁女士更加视纪凡凡为眼中钉肉中刺。   这日是纪凡凡和傅泽川约好参加聚会的日子,纪父早早就为纪凡凡准备了新衣服。   私人聚会不用穿得很正式,于是纪凡凡选了件假两件的深蓝色带领长袖,搭配纪父特地给他准备的长款深色外套。   纪凡凡本就长得白净秀气,而忧郁的性子被深色系的衣服一衬托,妥妥就是一个忧郁王子的模样。   纪父看着他满意地直夸奖,都把纪凡凡夸得不好意思了。   纪元宇扫了纪凡凡一眼,阴阳怪气道:“骨子里的东西是打扮得再花枝招展都掩盖不了的,烂透了的垃圾再怎么华丽也是垃圾。”   纪父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你怎么说话的!”   纪元宇嗤道:“难道我说错了吗?一个私生子还敢到处抛头露面,纪家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私生子”三个字简直就是纪父的大忌,这么多年来这三个字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当初是如何抛弃纪凡凡的母亲另娶新欢的。   纪父的手杖毫不留情地朝纪元宇的小腿打去,这一下完全是用了死力气,纪元宇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纪父怒气冲冲地指着他道:“再多说一句,老子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纪元宇气愤地将手边的东西摔在地上,一言不发地摔门而出。   这样的场景这几天几乎都在上演,今天也还好是梁女士有事不在家,否则又是一场争吵,如今纪凡凡面对这些事比之之前要平静了许多,毕竟人总是要成长的。   他将纪父吃的治疗心脏病的药拿给他,细心嘱咐:“爸,这些药我都帮你分好了,我要是晚回来你记得把药吃了。”   纪父重重地叹了口气,常年养在身边的儿子居然没有他这个在外漂泊的儿子关心他。   他握着纪凡凡的手欣慰地拍了拍,慈爱道:“知道了,去吧,有什么事给爸打电话。”   纪凡凡乖巧地应了。   傅泽川派来的司机已经等在门口,纪凡凡礼貌地和他打了招呼才上车前往聚会地点。   他是第一次参加私人聚会,手心紧张得都出汗了,一路上坐在车里也十分拘束。   开车的司机老王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叔,笑容十分和蔼亲切,也很健谈。   “你是少爷新交的朋友吧。”   纪凡凡坐得端正,认真地回答:“啊,是。”   老王透过后视镜看到他拘谨的模样哈哈笑了两声,“不用那么拘束,不过我一看你啊就觉得你是个好孩子。”   他思索着又补充道:“比少爷之前的那些朋友要规矩许多,看着就让人打心底里喜欢。”   老王一想起之前傅泽川让他接送的那些人就眉头一皱,那些人要不就是一上车就这里看看那里感慨,要不就是一个劲儿地和他打听傅泽川的喜好,总之就是让人膈应得很。   纪凡凡弯了弯眼眸,对别人的善意他向来是十分珍惜的,他温和地和对方聊天,“泽川那么优秀,朋友也一定很多,他的朋友也很优秀吧。”   “唔……怎么说呢,少爷的朋友是很多,就是感觉都不太一样,哎呀,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老了,搞不懂年轻人的想法咯。”   纪凡凡听得云里雾里,老王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是问起了纪凡凡的工作和生活,和他聊一些家长里短。   纪凡凡不擅长和别人聊天,但他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了。   “停车!停车!”   车开到半路,谁知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来拦车。   老王烦闷地吁了一口气,对后座的纪凡凡道:“小凡呐,你先等一会儿哈,我下去看看。”   纪凡凡双手轻握着搭在膝盖上,点了点头,“好。”   门外拦车的是一位染着暗紫色头发,模样俊俏,穿着紧身牛仔裤,身材高挑纤细的男人。   男人显然和老王认识,一见到老王就笑开了,露出小虎牙的脸看着添了几分稚气。   纪凡凡坐在车里听不清他们具体谈的什么,只见老王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好像很为难。   紧接着那人探头往纪凡凡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就“哒哒哒”地朝这边跑过来,拉开车门二话不说就上了车。   老王腿脚慢,晚了他几步跑过来,看着赖在车里的人,无奈得额头上的皱纹都堆在一起了,“小清,真不是王叔不愿意带你,实在是少爷会不高兴的。”   被唤为小清的年轻男人丝毫不在意他的话,只是凑近了纪凡凡,嬉皮笑脸道:“啊嘞,这是傅少新交的朋友吗?看着好乖啊,还有这脸好嫩啊~”   他说着就要上手去捏捏纪凡凡的脸颊,纪凡凡不习惯别人的触碰,身体比意识更快做出反应。   小清捏了个空,也不恼,依旧嬉嬉笑笑的,“哎哟,还会害羞呢,傅少现在……”   老王重重的叹气声打断了小清滔滔不绝的话,小清转头就跳了刚刚的话题,对老王道:“王叔,要不是我车半路坏了,我也不至于蹭你的车啊,你就行行好,搭我一段路吧。再说,我跟傅少怎么说也是朋友,我去参加他的聚会怎么了,他不会不高兴的。”   小清趴在前座的靠背上,冲着老王眨眨眼,“王叔,你再不开车可就要迟到了,傅少一贯不喜欢别人迟到,到时他就更不开心了。”   老王左思右想,还是叹口气,但也重新坐上驾驶座,“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先说好,我只带你到门口,然后你得自己走进去。” 这样不至于让傅泽川发现他又带了个人也能顺利到达会场,老王为自己的机智安排点赞。   车辆重新启动,车里却多了一份叽叽喳喳的声音。   小清自来熟地和纪凡凡交谈,“你叫什么名字啊?从哪个地儿出来的?”   他的话纪凡凡一半听得懂,一半又听不懂,但他不是会冷落别人的人,他端坐着,礼貌地回答,“我叫,纪凡凡。”   小清眨了眨明亮的大眼,将纪凡凡从头看到脚,又笑了,“G,你的名字和你好搭呀。”   他兴奋地朝纪凡凡前倾了一分,“我混过很多个场子,像你长得这么好看的我要是见过一定会有印象的,所以你是新来的吧?是不老板那边的吗?”   纪凡凡被他说得懵懵的,而且他身上的香水味随着他的靠近变得更加清晰,略有些刺鼻,纪凡凡不自觉地往后靠了一点点,“什么场子?不老板是谁?”   小清看他一脸的迷茫,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喃喃自语道:“原来不是啊,我说呢。”   他自顾自地轻哼一声,“哼,口味换得还真快。”   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后,小清又凑近纪凡凡,还特地瞟了一眼老王,见老王专心地开车,这才小声地问,“你们到哪一步了?”? 第20章 你是真的不知死活   纪凡凡被他问得傻傻愣愣的,实在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摇摇头。   小清似乎对他的回答不太满意,索性歪坐到一旁,咕哝一句,“现在是流行清纯版的了吗?”   纪凡凡不擅长和别人搭讪,还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然而小清时不时投来或好奇、或打量的目光还是让他如坐针毡。   终于挨到目的地,老王在门口就将小清放下,然后载着纪凡凡光明正大地驶进别墅里。   纪凡凡前脚刚从车上下来,后脚傅泽川就得了消息,他推了别人的敬酒,面带微笑地从大厅离开。   从大厅到别墅正门有一段走廊,小清就等在这里,想碰碰运气等傅泽川经过,结果没想到还没等一会儿傅泽川就出现了。   小清赶忙上前拦住傅泽川:“傅少,好久不见~”   熟人见面,傅泽川的表情不见有多欢喜,“我不记得有邀请你。”   小清来到他身前,双手自然而然地勾住他的脖子,“分开后我可是一直想着傅少呢,难道傅少就没想过我?”   傅泽川神色淡淡的,“我需要想起你吗?”   小清嘴角一瘪,开了傅泽川身后的门,推着他就转了进去。   房间里厚厚的窗帘挡住了外头的日光,这让整个房间都嵌在昏暗里,平添了一种迷蒙的荒唐错觉。   小清将傅泽川抵在门上,放肆地贴近对方,嘟着嘴道:“傅少还真是无情,哪怕你说只有一点点想我,我也会很开心的。”   “哦?”傅泽川语气上挑,听不清情绪,他右手捏着小清的下巴,低声说出两个字,“是吗。”   小清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娇笑着踮起脚尖主动往前。   傅泽川没躲,只是在他接近前缓缓说出一句毫无波澜的话,“上一个分开后还纠缠我的,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小清一顿,微微退开了一分,搭在傅泽川肩膀上的手却没收回,气鼓鼓地撒娇道:“傅少的口味变得还真快,那种呆呆愣愣的人难道能比我花样多?他能满足你吗?”   傅泽川捏着他下巴的手转而停留在他白皙修长的脖颈上,平静的语气下是深不见底的危险情绪,“你见过他了?”   小清一愣,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但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依旧撒娇道:“傅少,和他在一起哪有和我在一起刺激~”   他靠在傅泽川的耳边,低缓的声音带着无限的诱惑,“而且我最近又学了新花样,傅少要不要试试……”   “你是真的,不知死活。”傅泽川的声音低低的,像在喉咙里过了一层笑意,让人觉得他不仅无害还容易靠近,但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是危险降临的前兆。   小清还以为他是调情,低低地笑了出来,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傅泽川掐着他的脖颈反身将他压在门上,后背撞击到门的声音并不大,但这声闷响却如惊雷般在小清脑海里炸开了,他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房间里光线不足,他甚至看不清傅泽川的脸,但却更让他觉得恐惧。   “分开的时候我就说了,好聚好散,你是没明白么?”   傅泽川的语气分明是淡淡的,还带着一点怜惜的意味,却让小清听出了修罗的低语,他害怕得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傅、傅少,我错了,我、我现在就走,马上、马上消失!”   傅泽川厌恶地松开他,拉开门迈步走了出去,不再多看瘫软在地上的人一眼。   纪凡凡望着眼前的别墅踌躇着,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该进,今天来这里的人也太多了,多到他很紧张。   而且这些都是泽川的朋友吗?他还以为很重要的聚会是……只有很重要的人才会到的,纪凡凡有些失落地想。   “凡凡。”   纪凡凡抬头望去,眼眸里的微光亮了许多,耳根悄悄爬上一抹粉红,“我,迟到了吗?”   傅泽川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一贯地温柔,“没有,刚刚好。怎么不进去?”   “我……”   “是在等我吗?”傅泽川说着亲昵地屈指刮了下纪凡凡的秀鼻。   纪凡凡的脸又红了几分,低着头轻轻应了一声。   傅泽川满意地看着他害羞又乖巧的样子,牵着他的手,“来,我带你进去。”   纪凡凡怔怔地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掌心的温度温暖得让人迷恋,他悄悄地回握住,单是这样的动作就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跳得更快了。   傅泽川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本想放开纪凡凡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了,而且握着他手的人似乎很紧张,掌心都出了微汗。   他眼角染上一点笑意,微勾的唇角代表他此刻真的心情不错,他回头望着纪凡凡意味深长道:“舍不得我?”   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纪凡凡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人家的手不放,连忙慌乱地松开了手,无措得直把自己的手往背后藏,涨红了脸,“我……我,抱歉。”   傅泽川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而后才重新走进大厅。   纪凡凡跟在他身后走进大厅。   华丽的大厅里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到处都是言笑晏晏的人,不过吸引纪凡凡的却是中间墙上那些装饰的气球英文字母,晶莹饱满的气球圆滚滚地鼓着,将“Andrew,happy birthday”的字样清晰又讨喜地展示出来。   纪凡凡一怔,这是生日会,而泽川跟他说的重要的聚会……   所以,今天是泽川的生日!   纪凡凡懊恼地蹙眉,自己怎么会这么迟钝,竟然想不到这个,而且还两手空空地来……   他默默地退到一边,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回去重新准备一份礼物再来。   “纪凡凡?”   听见有人喊自己,纪凡凡条件反射地抬头,惊喜道:“宋先生……”   宋承程将手里的香槟放在路过的女侍托盘中,欣然朝纪凡凡迈近一步,“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纪凡凡重重地点头,那天在酒吧里宋先生也帮了忙的,他记得!   “宋先生,那天,谢谢你!”   宋承程倒没想到他会突然道谢,但一联想到之前酒吧里的事也就明白了,“举手之劳,不用客气,更何况出手的是傅少,你该好好谢谢他。”   纪凡凡又是重重的点头,眼神真挚又认真。   宋承程和他并肩而立,侧眸见他神色,忽而问道:“你觉得傅少怎么样?”   纪凡凡眉眼弯弯,真诚地说:“他是个好人。”   宋承程望着被簇拥着的傅泽川眸光微闪,“你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说话很难让人不相信啊。”   纪凡凡似懂非懂,“?”   宋承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没事。”   纪凡凡垂眸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问出了口:“宋先生,那天的事……有给你们带来麻烦吗?”   宋承程闻言侧头去看他,讶异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理所当然地一摊手,“单单是傅少在那受伤就已经让他们诚惶诚恐的了,还敢来找麻烦那不是嫌命长吗?”   纪凡凡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宋承程好奇地看着他,“你知道傅少是什么人吗?”   纪凡凡愣愣地摇摇头。   “那你看这里的人,你认识几个?”   纪凡凡还是摇摇头。   宋承程纳闷,“纪家的人好歹也是混商圈的,你怎么跟个局外人一样?这里的人居然一个都不认识。”   纪凡凡窘迫地低着头,他是真的不认识这里的人,18岁以前他跟着母亲颠沛流离,18岁后母亲离世,之后才被接回纪家。   只是继母和弟弟都极其讨厌他,因为他的事和父亲争吵不休,父亲为了调节家庭矛盾,所以都只是让他待在家里,从没带他出来过。   宋承程见他不说话,又联想到他的身份,也是猜了个七七八八,他好心地给他介绍,“这么跟你说吧,今天,整个阳城有头有脸的都在这了,喏,那边正和傅少聊天的是省长和他的老婆儿子,那个是美迪集团的萧总,这些人你总听说过吧?”   纪凡凡抿了抿唇,垂在身侧的手紧张地攥着,他僵硬地点了点头。   宋承程:“傅少是傅震天的儿子,傅震天你也知道吧?”   纪凡凡的眼眸微微睁大,“是那位,有名的华侨慈善家吗?”   “对,就是他们家还捐钱建了一所理工大学的那位。”宋承程抱胸靠着墙壁站着,慢悠悠道:“之前他们家的产业大多都在国外,也就是这两年才回国发展国内市场,两年,仅仅就用了两年,整个阳城的GDP翻了三倍,你说恐不恐怖?”   阳城的GDP本身就是个天文数字了,翻了三倍,那是能用恐怖来形容的吗!   纪凡凡咬着下唇,他的震惊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是有想过傅泽川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但他从没想过他会是那位有名的归国华侨的儿子,这样的人居然和他是朋友?   纪凡凡不敢再想。   宋承程看着他的表情笑道:“吓傻了?”   纪凡凡脸色有些苍白,他摇了摇头,“觉得,不可思议。”   “凡凡,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傅泽川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这,见纪凡凡神色恍惚,轻声关心道。   纪凡凡摇摇头,勉强露出笑容。   傅泽川询问地望向宋承程,宋承程连忙举手表情无辜,“我可没干嘛啊。”   傅泽川:“我带他去休息,你留在这招待宾客。”   宋承程耸耸肩,表示没问题,   傅泽川带着纪凡凡到别墅的房间里休息,这里是专门给来宾准备的休息室。   房间的采光很好,通透明亮,纱窗被风扬起,在空气中划出起起落落的痕迹,像此刻纪凡凡漂浮不定的心,他不安地坐着,胸口窒得难受。   就连傅泽川倒了杯温水递给他,他也只是木木地接过。? 第21章 礼物,你已经给了~   傅泽川在纪凡凡身旁坐下,伸手去牵他的手,却发现纪凡凡的手很凉,“手怎么这么凉?”   纪凡凡如梦初醒般将手从他掌心收回,低着头将水杯放下,“泽川,抱歉,我,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傅泽川将他按在沙发上不让他起身,“你哪里不舒服?我这有医生,我让他给你看看。”   纪凡凡不敢看他的眼睛,慌乱道:“不,不用了。”   傅泽川将他的脸掰正,让他面对他,“你在躲我?”   “我……我不知道。”   “为什么?”傅泽川拧着眉,面露不虞,“刚刚还好好的,承程和你说什么了?”   “不是,他的原因。”   “那是为什么?”   纪凡凡将头偏向一边,眼眶酸涩,“泽川,我心里很乱。”   “你不说清楚我不可能放你走。”   纪凡凡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的看着他,郑重地问:“我们是朋友吗?”   傅泽川一愣,“当然,你不是早就清楚吗?”   纪凡凡反复地揪着衣摆,自卑地低着头,“可是,你长得好,家境也好,还那么优秀,而我,我什么都没有,也,不好,我能当你的朋友吗……”   傅泽川莫名松了一口气,但又觉得哭笑不得,“就因为这个?”   纪凡凡绞着衣摆不说话。   傅泽川将他的双手捧在掌心,笑容温暖,深情款款,“凡凡,我和你交朋友,甚至我喜欢你,都只是因为你这个人,和其他无关。”   他的话让纪凡凡心尖一颤,也对,泽川帮了他那么多次,而且也从不计较他的身份,他在意的肯定是他这个人。   毕竟像泽川这样好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图他什么,难道图他比他穷,图他没他好看,图他什么都不会吗?   纪凡凡感动地抬起头和傅泽川对视,他能从他的眼里看见自己小小的缩影,就好像他的世界里只装了他一个一样,是那么地真诚,那么让他动容,那么地吸引着他想去靠近。   而傅泽川看着这个兀自感动的小可怜,一时间竟出了神,只见他仰着小脸,长长的睫毛沾着将掉未掉的晶莹泪水,那种全身心信任的眼神,以及――   他的视线落到被纪凡凡咬得殷红的唇上,不由自主地用拇指去描摹他的唇形,眸色幽深。   纪凡凡的瞳孔紧紧一缩,连呼吸都忘了,唇上那柔软的触感让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不知所措。   他一动也不敢动。   傅泽川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也是一愣,他为什么会亲纪凡凡?   不对,这是他现在该考虑的事情吗?   傅泽川没有退开,反而更加深入地亲吻对方。   纪凡凡是被腰上的伤疼得回过神的,他慌张地从沙发上跌下,被撩起的衣服下的皮肤是一大片还没消散的淤青。   他六神无主地连连后退两步,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他觉得自己做了特别不好的事,一开口就是道歉,“我……我……对不起。”   中途被打断让傅泽川的心情很不好,但纪凡凡身上的伤更让他觉得扎眼,“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纪凡凡下意识地将上衣拉好,挡住腰上的淤青,跟犯了错的小孩被罚站一样定定地立在原地,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说话也是磕磕绊绊的,“上次,在、在,酒吧撞、撞到的。”   傅泽川:“过来我看看。”   刚刚才莫名其妙发生那样的事,纪凡凡哪里敢让自己再靠近傅泽川,要是,要是他又对泽川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怎么办?   纪凡凡努力地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根本做不到,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失去方向。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先走了。”   “站住!”   纪凡凡逃跑的脚步一下子就止住了。   身后傅泽川一步一步靠近的脚步声异常清晰,清晰到纪凡凡觉得那每一步都好像踏在他的心上,让他慌得喘不过来气。   直到他看见身后人的影子被光线投影在他面前,和他的影子暧昧地交叠在一起,纪凡凡更慌了。   他使劲地眨了眨眼,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刚刚那荒唐的一幕,强迫自己忘掉刚刚错误的感觉。   “你就这么走了吗?”   傅泽川的声音冷静中透着难言的失落。   单单这一句话就让纪凡凡打心底里生出无限的愧疚。   傅泽川站在纪凡凡身后,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又贴着他的脸颊,语气里带着委屈和控诉:“亲完就跑?嗯?”   纪凡凡的瞳孔震颤着,除了道歉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对对方造成的伤害,纪凡凡觉得自己罪无可恕,他就是个混蛋!大混蛋!   “凡凡――”傅泽川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一手绕到纪凡凡腰间圈住他,一手捏着他的下巴抬起,在纪凡凡看不见的地方,戏谑的眼神和恰到好处的委屈语调互不相干,“你说该怎么办?”   纪凡凡都快急哭了,“泽川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傅泽川还是第一次碰到纪凡凡这么有趣的人,明明是自己受了欺负却还觉得愧对别人,还一个劲儿地跟他道歉,真的,很搞笑,但也让人更想欺负他,并且乐此不疲。   傅泽川靠在他肩颈处,悠悠的语调散着漫不经心,“我不想听对不起。”   哪怕是这种被挟持的姿势,纪凡凡也根本顾不得,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做错事的愧疚,他想说他会对他负责,可他要怎么负责?他负责得起吗?他就是个穷小子,他怎么敢迎娶白富美?   温热的眼泪滴落到傅泽川手背上的时候,傅泽川莫名地觉得心虚,也没了继续逗弄他的兴致,他掰过纪凡凡的身子,用手背擦去纪凡凡脸上的泪水,“好了,别哭了,我不为难你就是了。”   纪凡凡眼圈红红,“可是……”   “刚刚就当是一个意外,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别哭了。”   “……嗯。”   纪凡凡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却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沮丧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没有准备礼物,对不起……”   傅泽川揉揉他的小脑袋,温柔地笑了,“你能来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再说,礼物――”   他意犹未尽地用拇指碰了碰纪凡凡柔软的红唇,“你已经给了。”   纪凡凡羞红了脸,连脖子都红透了,只盯着自己的脚尖半晌说不出话。   聚会一直进行到晚上十点,上了年纪的人基本都和傅泽川告别离开,只剩下一些年轻人还精力旺盛。   其中一个染着黄头发的人勾住傅泽川的肩膀,笑嘻嘻地在他耳边道:“傅少,上半场结束了,是不是该进行下半场了啊?”   他说这话时没有避着别人,外加上现在大厅里人少,声音基本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一直拘束着坐在一旁的纪凡凡疑惑地抬头去看傅泽川,眼神像在询问聚会还没结束么?   傅泽川冷冷地扫了黄头发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脸色未变,挥开黄头发的手,不冷不热道:“哪有什么下半场,别胡说。”说完后他就朝纪凡凡那边走去。   黄头发都被他说懵了,不是说好了有下半场的吗?总不至于他们也跟那些老头老太太一样现在就回去睡大觉吧?   他不解地跟着傅泽川就往纪凡凡那边走,还一边喊:“G傅少……”   傅泽川现在真的很想捏爆他的头!   宋承程见势不妙,连忙将黄头发中途拦走,“志斌我们好久没见了吧,你现在和你爸在哪啊?”   多事的人被叫走,傅泽川暗暗吁了一口气,他对纪凡凡温和道:“我让王叔送你回去,到家了记得给我发个信息,别让我担心,知道吗?”   这样简单的关心让纪凡凡心头一暖,他乖乖地点头。   纪凡凡见傅泽川也忙了一天,眉宇间难掩倦色,他想伸手摸摸他的脸,但手刚举起一点又突然觉得不妥,连忙放下,改而礼貌道:“今天,辛苦了。”   傅泽川笑着应了,随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他倾身靠近纪凡凡,从衣袋里掏出一瓶药放到纪凡凡掌心,“我特地为你准备的,记得擦,下次见面要把完好的纪凡凡还给我,记住了?”   纪凡凡听得耳朵又开始发烫,他小心地握着手里的药瓶,心慌地点了点头。   傅泽川朝一边招了招手,“王叔,送凡凡回去。”   宋承程一直等到傅泽川贴心地送纪凡凡到门口,又看着他上车,挥手告别之后才上前。   他望着逐渐远去的车子,对身边的傅泽川严肃道:“泽川,我觉得吧,纪凡凡这人好像对什么事都挺认真的,要不你换一个人玩?”   傅泽川瞥他一眼,不在意地转身往里走。   宋承程追着他继续道:“像他这样的人,你当心以后甩不掉。”   傅泽川脚步不停,“我有分寸。”   宋承程难得地坚持不懈道:“真的!你听我一句劝,而且回国的时候你姐还专门嘱咐我――”   “行了。”傅泽川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又挑眉道:“纪凡凡这么好玩,我还没玩够呢,等我玩够了自然会和他好聚好散。”   宋承程皱眉道:“我是当心你玩脱了。”   傅泽川不以为意:“你什么时候见我玩脱过?”   宋承程翻了个白眼,“我说不动你,反正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傅泽川压根就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他扯了扯领口,重新迈进大厅,对里面的人扬唇道:“走,下半场。”? 第22章 另一个人,是谁?   回到家还没进门,纪凡凡就连忙拿出手机给傅泽川发到家信息。   他还特地把手机的静音模式关闭,将手机贴身放着,这样一有信息他就能第一时间知道了。   晚间11点的钟声刚敲过,纪父这个时间点已经睡了,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备用灯,有些暗,保姆何姨正坐在灯下缝补衣服。   纪凡凡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何姨,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何姨放下针线,“凡凡你回来啦,害,你第一次这么晚还没回来,何姨不放心,又睡不着,索性就在这里等你。”   纪凡凡在一旁坐下,腼腆道:“谢谢何姨~”   何姨关心地看着他,“饿不饿?要不要何姨给你做点吃的?”   纪凡凡眼眶一热,在这个家里,若说有谁从一开始就待他好,也就只有何姨了。   还记得他一开始到纪家的时候是梁女士闹得最凶的时候,那个时候梁女士总是趁纪父不在的时候就将纪凡凡关进仓库里,不给吃不给喝,一关就是五六天,直到纪父回来的前一小时才会把他放出来。   也是多亏了何姨总是偷偷地从窗户给他塞吃的,要不他可能早就死了。   正因如此,纪凡凡对何姨一直很感激,此刻见何姨这么晚了还想着给他做吃的,纪凡凡连忙和她说:“不用忙了何姨,我有吃东西的,我不饿。”   “那就好。”说着何姨又叹了口气,“今晚纪先生和夫人又吵架了,小宇那孩子也跟着闹,真的,吵得可凶了,幸亏你不在。”   纪凡凡垂眸不语,他们吵架的原因他大概也知道,纪父的身体越来越差,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纪父也和他说过,他已经在着手立遗嘱了。   遗嘱的具体内容纪父没有告诉纪凡凡,但梁女士估计知道纪父的安排,也不满纪父的安排,所以争吵是必然的。   这些事纪凡凡掺和不了,也不能掺和,至于纪父会给他留什么或是不留什么,他也不在意,总之他总能靠自己养活自己。   纪凡凡将何姨补好的衣服整齐地叠起,“何姨,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何姨拍拍他的手,又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这才悄悄地对他说:“我瞧着夫人这次被气得狠了,最后还带着小宇回了娘家,估计没两天夫人的娘家人就要过来一趟,凡凡,你听何姨的,这两天你先出去躲一躲。”   纪凡凡瞳孔紧缩,双手防卫似的紧握成拳,后背更是冷汗连连,继母的娘家人……   以前纪凡凡见过他们一次,也是那唯一的一次,他差点没被他们打死,后来,每次他们来,纪凡凡都要到外面躲一躲。   纪凡凡感激地对何姨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何姨!”   纪凡凡回到房间就开始整理衣服,明天一早等父亲醒后他跟他说一声就走!   他的东西很少,整理起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   将行李箱合上后,纪凡凡捂着脸坐在床边,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着。   18岁那年,是他刚到纪家的那一年,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从今往后可以不用再颠沛流离,终于,他终于能有个家了,可没想到这却是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那天,纪父刚好出差不在家,而梁女士的娘家人气势汹汹地闯进他的房间,将他生生从房间里拖了出来……   纪凡凡猛地闭上眼睛,那些细节他不敢再去回想,他只知道他全身上下都很痛,剧痛,脑震荡、肋骨断裂,大腿骨折……   要不是何姨及时报了警,他真的会死。   纪凡凡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手臂,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巨大的恐惧甚至让他不敢关灯,也不敢睡觉。   他就那么坐了一夜,睁着眼一直等到天亮。   纪父刚起床,纪凡凡只说要去他和妈妈以前租的地方住几天,其他的什么也没提。   纪父重重地叹了口气,也大概清楚是什么事,他嘱咐纪凡凡在外小心后便让他离开了。   从纪家离开的那一刻,纪凡凡整个人才终于得以放松下来。   他疲惫地拖着行李箱回到筒子楼,筒子楼经过上次的清理干净了不止一个度,而且……   纪凡凡站在门口,这门,也太新了吧,而且还是密码锁的,这……   他往左看了看门牌号,又往右看了看门牌号,再次确定这就是他租的那间房,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改成了这个样子。   纪凡凡打电话给房东问情况,房东那边显然是刚睡醒,起床气大得很,吼了两句说去问你那老相好就挂了电话。   纪凡凡懊恼地看着电话,她说的老相好不会是泽川吧……   于是,纪凡凡只能打电话给傅泽川。   电话响了很久,却一直没有人接听,然而就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秒,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纪凡凡双手握着电话,心跳得比平时要快了不少,“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从电话那边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喂~”拖长的尾音带了点软绵绵的撒娇意味。   纪凡凡一怔,这不是泽川的声音。   电话那边的人显然还没睡醒,用迷迷糊糊的语调又问了一次,“喂~谁啊?”   纪凡凡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声音有些颤,“你是谁?这不是,泽川的电话吗?”   “嗯~你找傅少啊?”   纪凡凡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紧张地听着电话那边的动静。   电话那头OO@@的声音响了几秒后,又是那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傅少~电话~”   紧接着有个男人的呼吸声出现在电话那头,男人心情很不好地问了两个字,“哪位?”   纪凡凡抿了抿唇,试探性地问:“泽川?”   纪凡凡没等到他的回答,因为下一秒电话就已经被挂断了。   纪凡凡怔怔地望着手里的手机,刚刚,那是泽川吗?那另一个声音,是谁?   而另一边,傅泽川怒气冲冲地抄起枕头就往床上还迷糊的人砸,粗暴地将他叫醒,“谁让你碰我手机的!”   那奶声奶气的男人被一枕头砸醒还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委屈得瘪了瘪嘴,“傅少,发生什么事了?”   傅泽川懒得跟他解释,抄起自己的衣服就往身上套,迅速穿好衣服后开了门就往外走,哪怕床上的人还在嘤嘤嘤地喊他也充耳不闻。   奶声奶气的男人见他头也不回地走,气得抓起床上的枕头就往地上扔,哼,渣男,昨晚还跟他翻云覆雨的,现在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渣男!渣男!渣男!   傅泽川可没工夫去理会他的抱怨,他冷静了一会儿后,重新给纪凡凡拨了过去。   纪凡凡正看着手机发呆,没想到不一会儿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泽川”,他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手机。   连忙接通电话,纪凡凡紧张地听那边的人讲话。   “凡凡不好意思,刚刚那是我小外甥,昨天我姐临时把他放我这了。”简单地掩饰过后,傅泽川立马转了话题,“一大早的怎么了?”   原来是他的小外甥啊,纪凡凡理解地点点头,随即又想到傅泽川看不见他的动作,于是他松了一口气道:“你昨天照顾你小外甥一定很累了吧,我还这么早打扰你,我,很抱歉。”   傅泽川的声音听着有点疲惫,“四岁的小孩子确实是闹腾了些。”随即他又不在意道:“你还没说你找我什么事呢?”   “我是想问,我在筒子楼租的那间房……”   “那个啊,门的密码是你生日,你先进去看看喜不喜欢,如果还缺什么我让人送过去。”他顿了顿,用满是疼惜的语气缓缓道:“我很抱歉没有经过你同意就擅自装修,但,凡凡,我真的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   这种被心疼的感觉让纪凡凡鼻头发酸,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涩,郑重地道谢,“泽川,谢谢你!”   傅泽川笑道:“别跟我客气~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你能开心,就什么都值得。”   纪凡凡低头笑得羞涩,“嗯。”   傅泽川站在阳台上,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手指漫不经心地在围栏上轻轻敲着,“我这边还有事,晚点过去找你。”   纪凡凡刚想应下,却突然想到什么,他不自在地眨了眨眼,改口道:“别……”   傅泽川敲着围栏的手一顿,“嗯?”   纪凡凡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正常,“我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最近,都不在家,你别来。”   傅泽川侧身靠着围栏,手肘随意地搭在围栏精美的瓷砖上,“你要去哪?离开多久?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纪凡凡不想骗他,但梁女士的家人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他害怕把傅泽川卷进这些不相干的事里来,他害怕他会害他受伤。   纪凡凡支支吾吾道:“我……我只是有点事情要处理,很快,很快就回来了!”他珍惜地握着电话,发自内心地轻声说了一句,“你,别担心。”   傅泽川还想多问两句,却瞥见从房间里出来的人,那人没穿鞋子,赤着脚,眼眶红红的,衣服也没有好好穿,短袖宽大的领口都朝着左肩倾斜,露出肩膀大片雪白的肌肤。? 第23章 一见钟情   这一场景让傅泽川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在酒吧里,纪凡凡被人欺负,因为衣服被撕烂露出一半肩膀的样子,那时他仰着布满泪痕的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好像他就是他的救世主……   傅泽川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因此在纪凡凡和他说了再见后,他也很快挂了电话。   他大步往前走去,伸手就将人捞在怀里……   纪凡凡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暖的笑意,他在门上按了密码,缓缓将门打开。   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地抽了一口气。   短短几天,这个房子和之前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纪凡凡小心翼翼地走进屋里,眼里满是震惊。   只见房子的内部被重新铺上了白色的瓷砖,小客厅里的桌子是新换的,还多了触感柔软的长沙发,洁白的墙上挂着最新款的液晶电视,天花板则是花纹温馨的吸顶灯。   整个厨房也是焕然一新,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盘子碗筷,冰箱、榨汁机、微波炉等新家电也各自规划了一个地方放着,整个厨房既干净整洁,又亮堂。   纪凡凡简直不敢相信这和之前那个光线晦暗的厨房是同一个地方。   他不可置信地从厨房走到客厅,又从客厅走到厨房,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却还是无法平复激动的心情。   他握着手机,抿着唇,点开微信,望着微信里被置顶的属于傅泽川的聊天框,忽然很想,很想见他。   明明才刚刚结束和他的通话,但现在,他迫切地想听到他的声音。   纪凡凡的指尖停留在视频通话的按钮之上,仅仅只有一毫米的距离,他在这一毫米的距离里犹豫着,只要越过这一毫米的距离,他就能得偿所愿。   可通话接通之后呢?他应该说什么?说感谢的话吗?但他想表达的又不只是感谢。   纪凡凡闭了闭眼,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简直乱成了一团浆糊。   他珍而重之将手机贴在胸口,靠着墙站着,闭着眼眸微仰着头,昨天意外亲吻的那一幕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他不自觉地伸手去触碰自己的唇,随即又像被惊醒般的连忙移开,同时,脸跟着了火一样发烫起来。   他像被发现隐秘的心事一般不安得睫毛轻颤,就连手机上的聊天页面都不敢再看。   纪凡凡缓缓坐在崭新的木纹地板上,贝齿咬着唇,手机被倒扣着放在身侧。   他眸色悲凉地凝视着手机,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质问――   他配得上泽川那样优秀的人吗?而且像他这样的人,配拥有幸福吗?   他将脸埋在膝盖上,良久,才重新站起来将行李箱拖到唯一的房间里。   房间是暖色系的装修风格,看着就倍感温馨,里头的窗户开着,米色的窗帘在窗框边摇摇摆摆。   微风里夹杂着花香,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又自在地从窗户离去。   纪凡凡倚靠在门框边,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以前期待的样子,他曾经幻想过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样一个明亮温馨的家,只是没想到现在这个愿望傅泽川帮他实现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和傅泽川认识的时间竟然才这么短。   “一见钟情。”   纪凡凡的脑子里忽然间跳出这个词,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这个词竟然会这么好听,好听到他甚至光在心里默念都觉得害羞。   “叮”。   手机忽然响了一下,纪凡凡愣了愣,随后才点开手机信息,居然是他之前兼职当英文翻译的工资到账了。   他大学学的就是翻译,本来毕业后要去一家外资企业工作的,面试都谈好了,只是后来纪父身体不好,也不同意他去那边工作,就不了了之。   但纪凡凡还有这边房子的租金要交,而一方面他不想和纪父拿钱,另一方面梁女士和纪元宇也不允许纪父给他任何金钱,所以他就只能偷偷接一些兼职来赚钱交房租。   纪凡凡看着手机里显示的账户余额,虽然不多,但是这是他自己赚的,他可以安心地花,不用担心被继母他们发现从而再次引发家庭矛盾。   纪凡凡望着自己翻新后的新家,缓缓露出轻松的笑容,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纪凡凡将行李整理好,又打了水将家里都擦洗一遍,还顺带拖了地,又将被单整理出来晒太阳,最后他才出门去买今晚的食材。   他推着小推车在超市里慢慢地走着,他会在这里待上好几天呢,而且家里刚刚翻新过,一些生活日用品都要重新添置,还有他也想给另一个人准备一些东西~   于是,毛巾,牙刷,拖鞋等等所有他能想到的东西他都准备了双份,以至于结账时,收银员还打趣地问他是不是和女朋友住一起,这又让纪凡凡害羞得脸都红了。   晚上纪凡凡做了色香味俱全的晚餐,他纠结着给傅泽川拍了照片又发了几句简单的问候,然后就一直提着心在等对方的信息,甚至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在各种假设对方会给他回复什么。   只是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复,一直到他准备上床睡觉手机才终于响了起来。   纪凡凡连忙去看手里来电,却不是傅泽川,而是何姨。   他有些说不出的失落,却还是调整好情绪,接通电话,“喂,何姨。”   何姨语气焦急地问:“凡凡呐,你今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纪凡凡黑白分明的眼眸眨了眨,温声回道:“没有,我很好。”   何姨顿时松了口气,语气都轻松不少,“那就好,那就好,夫人的娘家人今天来过了,幸好你走得早没碰见他们。”   纪凡凡心里一紧,“嗯。”   “他们今天还跟我打听你在哪来着,你放心,我没告诉他们!还有这段时间你就先在外面住着,何姨会帮你看着情况,你别担心啊。”   纪凡凡感激道:“嗯,谢谢何姨,还有我爸的病也麻烦何姨多帮我照看一下。”   “何姨晓得嘞,你放心,放心啊。”   纪凡凡握着手机露出暖心的笑容,他正想应声,却听从那边传来一道催促的声音――   “何姨,我的面好了没有?”   是纪元宇的声音!   纪凡凡紧张得握紧了手机。   何姨谨慎道:“小宇少爷来了,我先挂了哈,之后再聊。”   “好。”匆匆挂了电话后,纪凡凡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握在掌心压压惊,杯子里的水在他手中不断泛起涟漪,他们在打听他的下落……   之后的几天,纪凡凡过得提心吊胆的,每天除了出门去附近的小超市买菜外,他都呆在家里,也不敢联系纪父,只有偶尔何姨给他打来那一通风平浪静的电话才能让他稍微觉得安心。   这天午后,纪凡凡忽然接到了房东的电话,房东说楼下有几个人自称是他以前的同学,让他下楼一趟。   同学?怎么会有同学来这里找他?   纪凡凡纳闷地多问了两句,房东却不耐烦了,只说领头的那个说叫杨超,其他的让他自己下楼去看。   杨超师兄!纪凡凡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杨超是他在大学时的师兄,在大学里最艰难的时期是他帮了纪凡凡一把,所以纪凡凡对他一直都很感激,而且以前他也和他提过他住这里。   纪凡凡没有多想,开了门就往楼下走。   师兄怎么会来?也不提前和他说一声,而且他女儿也已经三岁了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带着他女儿一起过来,上一次他们见面的时候他女儿还抱在手里呢。   纪凡凡兴奋地小跑着下楼。   然而这份愉悦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楼下等他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师兄!   而是――   纪凡凡全身的血液都仿佛都冻住了,就连头顶的烈日都驱不散那份恐惧的阴寒。   他撒腿就跑,根本不敢回头。   纪元宇的舅舅!他们找到他了!!   纪凡凡根本不敢想象他们来找他的原因,也无法想象被他们抓住后的后果。   他只能跑,拼命地跑!   纪元宇的舅舅梁志带着几个五大三粗人一见他跑就连忙追了上去。   纪凡凡又哪是这些常年干体力活的人的对手,没跑多远就被团团围住,而房东看见势头不对,也不敢惹事,立马就将门给关了,只睁着眼睛透过门缝来观察外面的情况。   纪凡凡喘息着,冷汗一直从脖侧淌到后背,又浸入衣服里,湿透背心。   头顶的太阳更加毒辣了。   梁志大喇喇地上前一步,“跑啊!跑得还挺快!”他猛地扇了纪凡凡一巴掌,恶声喊道:“你再跑啊!”   纪凡凡被他扇得后退了两步,白皙的脸上五指痕迹异常醒目,但现在他已经顾不得疼了,他红着眼眶,“求你们,放过我……”   “放过你?”梁志粗暴地将嘴上叼着的烟狠狠地扔在地上,一把揪住纪凡凡的衣领,眼神凶狠:“你他妈四年前就应该把你弄死!贱女人生出的贱儿子都是一样贱!”   纪凡凡恐惧的抓住揪着他衣领的手,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我不会跟他们抢什么的,我和我妈也从来没有跟他们抢过什么,你们……”   “啪”!清晰的巴掌声甚至让刺眼的阳光都闪了一下。   纪凡凡被打得嘴角溢出鲜血,眼前更是黑了一秒,差点站不住。? 第24章 四年前你就该死了!   傅泽川这几天几乎天天都在应酬,和纪凡凡的联系也仅限于手机信息,几天不见还怪想念的,于是他今天推掉了其他人的邀约,穿一身休闲服,开着车就去了纪家。   只是没想到纪凡凡居然不在纪家,但他又想到上次纪凡凡问那个破房子的事,于是他又转到了那破旧的筒子楼。   车还没开到筒子楼,远远地就看见几个穿着黑色背心的男人围在一起,然后拖着一个人往面包车里塞。   被抓的那人还挣扎了几下,只是在那些壮汉面前这点挣扎几乎是微不足道,只见其中一个壮汉按着他的脑袋就往车门上重重地砸了一下,被抓的人就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只能任由他们塞上车。   傅泽川开着车从一旁路过,嫌弃地评价一句,“大白天的,这里治安怎么这么不好。”   他把车停好,而身后那辆面包车也刚好开走。   傅泽川正打算往楼上走,突然一楼的房东从门里窜出来,直接抓住傅泽川的胳膊,指着那辆逐渐远去的面包车喊道:“你那个小男友被抓走了!”   傅泽川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话,但她那不干净的手在他干净的衣服上留下的黑印让他的心情立马跌了一个度,冷声道:“放手。”   房东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慌得一批,连傅泽川不友善的语气也听不出,只知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她着急忙慌地重复了一遍,“那个纪凡凡,被抓走了!”   傅泽川的心脏猛地抽了一下,语速极快,“你说什么!”   房东急得跺脚,指着那辆面包车,“那辆面包车――”   她的话还没说完,傅泽川已经扭头坐进车里,发动汽车,极速调头追了上去。   草!纪凡凡居然在他眼皮底下被抓走了!   面包车已经开出了一段距离,而且还他妈的碰上了红绿灯!   眼看前面的车都快跑没影了,傅泽川才没有什么闲心在这遵守交通规则,鸣着喇叭一路冲了过去,直把一旁没来得及踏上人行道的路人气了个够呛,纷纷骂道是不是没长眼睛。   傅泽川速度极快地飙车,一边将油门踩到底,一边还嫌弃这破车不够快,哪怕他的车已经是当下设备最先进的了。   面包车里的人开了一会儿后从后视镜发现有辆车一直跟在他们后面,“老大,有人在跟着我们。”   梁志扒拉着车窗看了一会儿,“啧,也不知道哪个开豪车的神经病在跟着我们,甲子,甩掉他,咱们今天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被唤为甲子的男人点了点头,随后一转方向盘,开进了一条隧道里,同时提速,想在隧道里甩开后面的神经病。   傅泽川又怎么可能轻易让他们得逞,虽然他嫌弃这辆破车,但他的车再怎么破也不是那辆烂面包车能比拟的。   他稳控方向盘,控着车速,终于在出隧道的时候拉进了和面包车的距离,现在他们相隔不过百米,过不了多久他就能逼停面包车。   很显然甲子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连忙道:“老大,甩不掉,怎么办?”   “他奶奶的!”梁志气急败坏地爆了次粗口,接着对甲子道:“别管那个神经病了,去原定的地方,那个神经病要是敢跟过来,咱们就把他一块料理了!”   “这,志哥,不太好吧,而且那个神经病我们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车上的其他人想得多,劝说道。   “怕什么!是他自己不要命撞上来的,又不是我们要搞他!”   “可是……要不改天再处理后面那小子?”说话的人往后座那一动不动,呼吸微弱的纪凡凡看了一眼。   梁志唾了一声,当即道:“不行,夜长梦多。你们放心,有什么事我担着,现在,听我的!”   车上的几人一贯唯梁志马首是瞻,此刻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也就不反驳了。   纪凡凡的额头磕破了,鲜红的血液顺着额角流下,在他侧躺的椅上晕染出红艳艳的一片血迹。   他的头很晕很痛,四肢也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严重的耳鸣让他连车里的人说的话都听不真切。   纪凡凡不知道他被带到了哪里,只知道漏进车窗里的阳光被外面高低连绵的遮挡物切成斑驳碎片。   他费力地睁开眼去看向窗外,那不断闪过的树影预示着他已经被带往森林一带的地方。   他想挣扎自救,可是他的身体却跟不上他的想法。   面包车忽然硌到了路面上一块凸起的大石头,整个车身都跟着颠簸了一下,纪凡凡被这一颠簸又撞了一下,头更晕了,还伴随着恶心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很难受,很难受。   再次被人从车里拖出来的时候,纪凡凡整个人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唇色更是白得吓人。   “志哥,我怎么看着这小子快不行了?”   “本来就没想让他活,他怎么死都是死。”说着,梁志还厌恶地踢了纪凡凡一脚,“这一脚算是还你害小宇被打的事!真他妈便宜你了!”   纪凡凡失去平衡地跌在地上,掌心被地上尖锐的沙石刮破,悲哀地渗出点点血迹。   “求你们……放过……我……”他的眼神空洞着,却还拼命地想活下去。   梁志没有任何怜悯之心地切了一声,随后将震动不已的手机接起,“喂小宇,你放心,舅舅说了会帮你搞定就一定会帮你搞定,你放心吧,那个贱种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了。”   电话那头的纪元宇不知说了句什么,惹得梁志不屑地笑了一下,“放心吧,舅舅有分寸,这事你也别跟你妈说,知道没?嗯嗯,那先这样,挂了啊。”   鲜血顺着石缝蔓延,纪凡凡虚弱地喘息着,尽管手心很疼,却还是努力地用手撑起身子,他一点一点地往前挣扎,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里跌落,他只是想要活着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梁志挂完电话见他居然还敢拖着身子试图逃跑,顿时上前一步揪住纪凡凡的头发,粗暴地把他又拽了回来。   他将纪凡凡一直拖到山崖边,山崖底下是一个山谷,山谷底经常有失足掉落的野兽,也有一些被遗弃在这的不知名的尸体,于是长年累月的积累了很多白骨。   每每夜里,这个聚集了诸多阴灵的地方总会传出阵阵奇异声响,连吹过的风都透着刺骨的寒意,就连白天太阳最盛的时候,在这山崖边也让人觉得极其不舒服,更不愿靠近。   梁志揪着纪凡凡的头发用力往后扯,迫使他仰着头,他凑在纪凡凡耳边,语气缓慢狠毒,“这山崖底下是一个死人谷,你放心,你死在这里没有人会发现,你就安心地去死吧。”   话落,梁志就想将纪凡凡一脸踹下,却突然凭空传来一声大喝――   “放开他!”   这森林里的路乱七八糟的,傅泽川花了些时间才找到面包车留下的痕迹,一路追了过来,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要将纪凡凡置于死地!   这究竟什么深仇大恨!   傅泽川脸色难看得直视着他们,如同发怒的豹子让人不敢小觑。   梁志扭过头,看向傅泽川的眼神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无所畏惧,他脸颊的肌肉皱了皱,轻蔑道:“就你是吧,刚刚那个一直跟着我们的神经病。”   他将纪凡凡扔在地上,一脚踩上纪凡凡的后背,满意地听到纪凡凡重重地咳了两声,这才大发慈悲地对傅泽川道:“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你现在调头走,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放过你,滚吧。”   傅泽川冷冷的眼眸中透着杀气,“阳城的治安什么时候乱到连你这种东西也敢和我叫嚣?”   听到这话,梁志的眼神惊讶地瞪了一下,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我好害怕哟!”   他面色一转,阴沉道:“初生牛犊不怕虎是吧!老子成全你。”   梁志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神,自然就有人上前阻止傅泽川再上前,同时他再次拽起纪凡凡,今天势必要让他命丧于此。   傅泽川想去救纪凡凡,却被人拦着一时抽不了身,他怒道:“你放开他!你要什么我给你!”   梁志根本没把这跟车狂当一回事儿,他冷笑一声,大声道:“老子就想要他死!这小子早就该死了,他还能活蹦乱跳地多活了四年都是他丫的见鬼了!”   他指着傅泽川沉声道:“我告诉你,这不关你的事,你小子最好给我识相点。”话落,他又揪起纪凡凡往崖边拖。   纪凡凡被拖行着,身体被沙石硌得生疼,他努力保持着意识的清醒,虽然头晕让他的眼睛有些看不清,但他还是能认出来来救他的人是傅泽川。   眼看傅泽川和那些人扭打在一起,纪凡凡心急如焚,他不能拖累泽川,不能害他受伤!   就在梁志要将纪凡凡一脚踹下山谷时,纪凡凡咬牙扛住了这一击,随即用尽全身的力气顺势一推推开梁志,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跌跌撞撞地就往傅泽川那边跑。   傅泽川一拳放倒一个,又一脚将另一个人踹飞,正好在这群人的围攻中撕出一道口子可以和纪凡凡汇合。   梁志本以为事情已经是十拿九稳了,没想到纪凡凡都伤成这样了还能从他手里逃脱!   妈的!他恼羞成怒,从身上摸出一柄小刀,三两步追上纪凡凡,阴狠的脸比厉鬼还要恐怖,手中的白刃在阳光下闪着地狱的幽寒。? 第25章 他是特别   白刃被鲜血染红,从纪凡凡的后背狠狠抽出。   纪凡凡的瞳孔颤动着,眼里还映着傅泽川的身影,指尖从傅泽川的指缝中滑落。   “凡凡!!”   “不许动!”“不许动!”“不许动!”   居然是姗姗来迟的几个交警控制了这混乱的场面。   这几位交警因傅泽川连闯了好几个红灯所以追了他一路,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起普通的交通违规事件居然会牵出一起刑事案件。   梁志骂了句娘,撒腿就想跑,然而其中一个交警眼疾手快地一个过肩摔将他撂倒,还干净利落地掏出手铐铐住了他的双手。   其他人见事情闹大,又见老大被擒,顿时都主动举起了双手,不敢再多事。   在暂时控制了梁志几个人后。交警们又连忙联系了附近的警察以及120救护车……   医院的手术室外,傅泽川的双手满是粘稠的血,他一路抱着昏迷的纪凡凡来到医院,整个人都是慌的。   而且一想到纪凡凡紧闭着眼眸,脸色惨白如纸的模样,他的胸口就堵得慌。   这次要不是他偶然撞见纪凡凡被抓走,又及时跟了上去……   傅泽川抬头看着那三个亮着灯的“手术中”字样,眉心拥挤成一团,他坐立不安地站起来在手术室的门口转了两圈,越转越心烦,越转越烦躁!   他气得一拳锤在墙壁上,冷白的墙壁登时多了一个血印。   宋承程刚到医院就看到这一幕,连忙快步走近,眉宇间带着倦色,“傅大少,你这又是气什么?”   傅泽川按了按眉心,稍微冷静下来后,冷声道:“处理好了么?”   宋承程沉声道:“你放心,警察那边已经处理好了,至于那几个绑架纪凡凡的人――”   “我要他们蹲一辈子大牢!”傅泽川重重地打断他的话。   他发狠的语气听得宋承程一愣,从接到警察的电话到得知傅泽川在医院的消息,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来,原本以为是傅泽川受伤了,却没想到这事又牵扯到了纪凡凡。   宋承程刚和一起送纪凡凡过来医院的警察了解了一番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据那位警察说傅泽川是见义勇为,因为此对于他违反交通规则的事暂不做处理,但以后还是要注意云云。   宋承程简单应了,但他却隐隐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而且在他的印象中,傅泽川一向薄情,但却三番两次为了纪凡凡做出这些出格的事……   这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宋承程看着焦躁不安的傅泽川更觉得忧心,他按了按抽痛的太阳穴,对傅泽川道:“现在你人也救了,可以回去了吧?”   傅泽川紧紧地盯着手术室的门,像要把这门看出个洞来不可,他烦躁道:“你先回去,”   这个回答让宋承程皱了皱眉,“泽川,你是不是对纪凡凡太过关心了?”   傅泽川心中一怔,面上却不显半分,他在一旁的长椅坐下,语气平淡无波,“你想多了。”   宋承程皱眉上前一步,“我希望是我想多了,但泽川,傅大少爷,你最近的行为我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之前在酒吧,你就为纪凡凡出头受伤,今天又为了救他,赤手空拳地和穷凶极恶的歹徒搏斗,你看看,你和他才认识多久,现在都已经因为他受了两次伤了。”   傅泽川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平静道:“我有分寸。”   分寸?宋承程简直想笑,“你看看你最近做的事哪一件像有分寸?”   他郁闷地咬着自己的右手拇指,又纠结地来回走了两圈,这才重新站定看着傅泽川规劝道:“作为兄弟,我还是提醒你一句,纪凡凡这个人麻烦太多,你还是离他远一点。”   傅泽川瞥他一眼,烦躁道:“别嗦嗦的,他充其量也就是我还没玩腻的宠物,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些人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敢这么欺负他,难道我还不能让他们吃点苦头?”   宋承程怀疑地看着他,不确定地问:“你真的只是玩玩?”   忽然写着“手术中”三个字的牌子灯暗了,傅泽川没有回答他,而是立即起身大步走向被推出的依旧昏迷的纪凡凡。   戴着口罩的中年医生见傅泽川着急担心的模样,只以为他们不是亲人就是朋友,宽慰道:“伤口已经处理过了,等他醒了就没事了。”   傅泽川的目光紧紧地锁着推车上的纪凡凡,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嗯。”   他正想跟着推车进病房,却听那医生叹了口气,幽幽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打架弄得满身伤,这里一块疤那里一块疤难道就那么好看吗?”   傅泽川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脸颊的肌肉微微收紧,缓缓开口,“你说什么?”   那医生摘了口罩,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说的就是你朋友啊,他肩膀上的那道疤估计有些年头了,我刚刚给他处理后背的伤时看见的,以我的经验,他那伤――”   宋承程见傅泽川脸色沉如死水,周身的低气压都快把人冻成冰块了,他连忙打断了医生絮絮叨叨的话,“好了好了,我们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生看了眼傅泽川的脸色,心里一咯噔,点点头,不再多说,离开这里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傅泽川喉头涩得难受,心里也沉沉地跟坠了铅一样,他站在纪凡凡的病房门口,看着里面一动不动的人,莫名地从心里生出一种酸涩的感觉。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觉得很难受,很不舒服,这种感觉让他很讨厌。   宋承程站在他身旁,也朝里面的纪凡凡看了一眼,他和纪凡凡接触不多,了解的也不多,只觉得这个人不是命运多舛,就是灾星转世,此刻看他躺在病床上,那小脸比纸还白,不由得也起了恻隐之心。   他拍拍傅泽川的肩膀,“不进去看看吗?”   傅泽川沉默了一会儿,才迈步走进病房。   宋承程跟着走进去,扫视了一圈病房的环境,这个VVIP病房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安排的。   他看着纪凡凡摇了摇头,“你说这纪凡凡怎么就活得这么惨,他也没招谁惹谁,怎么就总有人要害他呢?这人好像活着就是一种错。”   傅泽川已经从刚刚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简简单单地评价一句,“他是特别。”   宋承程将双手背在脑后,在病房里转了转,眸光瞥见输液管里正一点一点滴落的药液,目光顺着这条透明的细细管道往下,最后落到纪凡凡平放的手上。   纪凡凡的手很纤细,很白,能看见隐没在皮肤下的青色筋脉。   宋承程眸光微闪,忽然有感而发,“我要是像他一样经历这些事,未必能活得比他好多少。”   傅泽川对他的感慨没有任何感觉,在他看来,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是不一样的,像他,打小就是千人疼万人宠,只要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但是纪凡凡呢?   他的出生就是个悲剧,他是不被期盼的,他需要在别人的厌恶中艰难求生,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挑剩下的,他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力。   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所以既然从一开始就不一样,那么就没有对比的必要。   傅泽川饶有兴趣地看着昏迷的纪凡凡,然后伸手去触碰他紧闭的眼眸。   睫毛划过指尖的感觉,痒痒的,带着触电的感觉,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某种引诱。   其实一开始吸引他的,就是纪凡凡的这双眼睛,第一次见到纪凡凡的时候,他在他眼中看到的那份坚韧,让他很感兴趣。   后来了解了纪凡凡的事,他就在想,要是毁掉这份坚韧会怎么样?   宋承程清咳一声打破病房里的沉默,“你还要留在这?”   傅泽川站起身来,左手插在兜里,冷清的话语不带任何情绪,“走吧,还有几个人要处理不是吗?”   他走到门口,最后再回头去看一眼纪凡凡,随后将门一拉,转身就走。   然而门和门框碰撞出的轻微细响却让昏迷中的纪凡凡不安地动了动眼眸……   纪凡凡做了个梦,可惜的是那不是个好梦。   在梦里他看见梁志那一刀不是扎在他身上,而是扎在傅泽川身上。   鲜红的血从傅泽川白色的衣衫前襟透出,迅速染红了整个上衣,又在地上积成了一片血泊,最终傅泽川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可他却救不了他,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纪凡凡是哭着醒过来,止不住的眼泪湿了大半个枕头,巨大的悲痛让他慌张得心跳都要停了。   病房里没有开灯,他不知道这是哪,而且这样让人窒息的黑暗更让他恐慌,他什么都想不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泽川,傅泽川,他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事?!   纪凡凡从病床上跌下,膝盖磕在坚硬的地板上,但他却不知道疼一般,借着医院走廊的灯光透过门上的小窗口带来的微弱光亮,他爬起来就往门跑。   谁知,门一拉开,左腿刚迈出一步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第26章 乖,要呼吸   “怎么跑这么急?”   傅泽川浅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纪凡凡仰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着急地去拉傅泽川的手,“泽川,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傅泽川一愣,又见他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他曲起食指将他脸上的泪水拭去,动作温柔至极,看着纪凡凡的眼里满是绵绵情意,“我没事,倒是你,伤得不轻还敢乱跑。”   纪凡凡的眼泪像决堤一样,他将头埋进傅泽川的怀里,啜泣着低声诉说:“我刚刚,做了个梦,梦里……很不好,很不好,我还以为你……”   他紧紧地揪着傅泽川前胸的衣服,难过得语无伦次,“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你受伤,对不起泽川……”   傅泽川好笑地看着怀中哭得一颤一颤的人,怎么会有人被梦吓成这样?   他轻轻地拍着纪凡凡的背部,语气柔软得不像话,“好了,别哭了别哭了,再哭我就亲你了。”   纪凡凡泪眼模糊的抬头看他,眼睛都哭红了,晶莹的泪水沾湿乌黑的睫毛,他泪眼汪汪地眨了两下眼,哽咽地发出疑问,“啊?”   傅泽川可不会给他后退的机会,他顺势低头,在纪凡凡的唇上啄了一下,玩心大起地笑道:“说到做到。”   纪凡凡眼眸微微睁大,震惊得忘记了哭泣。   温热的气息洒在脸上,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么近,近到傅泽川能看到他红透的耳垂,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加速。   傅泽川不否认,纪凡凡是唯一一个他认识了这么久却还没睡过的人,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很稀奇,但最后也只被他归结为“还没得到所以有吸引力。”   所以,试着得到呢?   傅泽川揽紧了纪凡凡僵硬的腰,往前一步就将纪凡凡带进了病房里,随后抬脚将门一踢,门就听话地关上了。   他将纪凡凡禁锢在墙角,屋里很暗,暗到触觉的感官被无限放大,暗到暧昧的气息能轻易地撩拨心弦。   傅泽川抬起他的下巴,没再迟疑,他要要用行动验证自己的想法。   纪凡凡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甚至连呼吸都不敢。   因为,泽川,泽川在亲他!   纪凡凡身体僵硬着,整个人就像牵线娃娃一样,没人拽他他就彻底失去了动作。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后背紧紧地贴着墙壁,脚后跟也退无可退地抵着墙根,他不敢挣扎,只是被动地接受着。   傅泽川索取了一会儿后才发现他的异常,他退开了些许,从走廊透到屋里的些微灯光在他的侧脸上打下浅浅的微光。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情动的沙哑,在舌尖转了一圈的话语听得人耳廓酥麻,撩得人脸颊升温,“乖,要呼吸。”   纪凡凡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剧烈地喘息着,但猛然灌入胸膛的空气又让他控制不住地偏头轻咳了两下。   他根本不敢去看傅泽川的眼睛,身侧的双手也不知所措地揉搓着衣服,整个人从头红到脚,温度高到让纪凡凡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了。   傅泽川的拇指划过他微肿的唇,那不可思议的柔软的触感让他的眸光又幽深了几分,他轻声问:“你没接过吻?”   两次的经历和纪凡凡的反应让他在心里确认了这一点,却还是想听这个乖乖的小人儿亲口承认。   纪凡凡想说“没有”,但他现在却紧张得大脑都要宕机了,张口更是说不出一句来,只能努力地摇摇头。   而傅泽川因为他的回答则心情愉悦地勾了勾唇,纪凡凡在这方面简直就是一张白纸,而他就要做那个在白纸上书写描绘的人。   这个发现让傅泽川的心情大好,甚至心里还泛起丝丝缕缕的甜蜜。   他温柔缱绻的嗓音中带着连自己都没发现的珍视,刻意压低的声音仿佛怕把好不容易寻到的宝贝吓跑,“我教你。”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纪凡凡的呼吸又乱了,震颤的瞳孔慌乱地盯着地面,大气也不敢出。   傅泽川耐心地在他耳畔循循善诱,“来,抬头。”   纪凡凡感觉自己身上的温度都能把自己蒸熟了,又哪里敢再抬头。   他不肯抬头傅泽川也不恼,他按着他的肩膀,湿热的吻落到他的脖颈上。   纪凡凡浑身一抖,“泽、泽川,别……”   傅泽川自认自己经验丰富,又怎么会在气氛正好的时候听一个小雏鸟指挥。   纪凡凡抖得更厉害了,他双手抗拒地抵在傅泽川胸前,却不敢将他推开,害怕和感恩两种极端的情绪在心里互相拉扯,让他的眼泪忍不住溢出眼眶,滴落到傅泽川的肩膀上。   当微凉的泪水透过衣服浸透到皮肤的时候,傅泽川的动作一顿。   他重新去看纪凡凡,强硬地掰起他的脸和他对视,却发现纪凡凡正无声地哭着,他没来由地觉得烦躁,“你不愿意?”   纪凡凡哭得更凶,肩膀微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傅泽川握着他肩膀的手微微收紧,一对剑眉不满意地揪紧,“你不愿意就说,我又不会强迫你!”   纪凡凡能感受到他的不高兴,他嘴角下压地抿着唇,哭着轻轻地用手去拽住傅泽川的衣摆,支支吾吾地说:“我……我……”   傅泽川偏过头去,闷声道:“不愿意就算了。”   他烦闷地后退一步想离开这里,但纪凡凡却拽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   傅泽川耐心都要被他耗光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纪凡凡缓过一口气来,泪眼朦胧地缓缓看向他,眼里映着的满满都是他的样子,他乞求的语气是那么明显,“别走……”   傅泽川听得心里一软,火气也下了大半,他凝视了纪凡凡的手一会儿,之后又重新温和了语气,“凡凡,你知道我喜欢你的,所以我对你有欲望是很正常的,我做不到只当个正人君子,如果你接受不了――”   他苦笑着继续道:“那我只能离开才能让自己不对你造成伤害。”   纪凡凡一听他要离开,攥着他衣摆的手更加用力,紧接着他上前一步,害怕地拥住傅泽川,颤声道:“别走,你别走,求你……”   他已经孤身一人在这苍苍莽莽的世界独行了这么久,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对他这么好、这么温暖的人,他真的害怕他消失,他想留住他。   傅泽川故作痛心道:“凡凡,你别这样,你这样我会动摇的。”   纪凡凡抽噎着开口,“泽川,你,你给我一些时间,我……我可以的。”   傅泽川面露为难,“可是我们现在这样,我觉得还是分开一段时间,等你想清楚了……”   纪凡凡听他还是要离开,心慌得不知所以,混沌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不能让他离开,他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相信他!?才能留住他!?   他的身体先于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他踮起脚尖,吻住了傅泽川的唇。   傅泽川没想到刚刚还抗拒的人现在居然这么主动,他愣了一下。   纪凡凡很快退开来,看着傅泽川的眼神害羞又无辜,他小心翼翼地问:“这样,你能相信我吗?”   傅泽川心里的弦忽然被拨动了一下,荡起浅浅的涟漪,他薄唇轻抿,脸上居然有点发热,不自在地转过头,嗓音低沉,“……嗯。”   纪凡凡听他应下,心里总算踏实了,他紧紧地抱着傅泽川,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腼腆地弯了弯眉眼。   纪凡凡在医院待了两天,傅泽川每天都会来陪着他。   纪父因为担心他的安危也打过一次电话,纪凡凡眸光黯淡地说自己没事,也说这两天有朋友来找他,所以暂时先不回去了,其他的他没敢提,只希望梁志那些人不要再来找他的麻烦了。   傅泽川将切好的水果递到纪凡凡面前,“今天特意去挑的,尝尝看。”   纪凡凡正怔怔看着手里早已结束通话的手机,闻言抬头。   傅泽川一如初见,饱满的额头,斜飞入鬓的剑眉,长而密的睫毛下是那双摄人心魂的眸子,每每被他注视时纪凡凡都会心跳加速,高挺的鼻梁下那润泽的红唇有让人无法拒绝的吸引力……   纪凡凡的脑中突兀地想起那两次亲密接触,那种感觉太过强烈,他到现在还记得异常清楚。   脸颊又开始失控地发烫,纪凡凡连忙移开了眼眸,害羞地咬了下唇。   傅泽川见他低头害羞的模样,好玩地伸手捏了捏他粉红的耳垂,又凑近他扬唇笑道:“要看就好好看,害羞什么?”   纪凡凡眨了眨眼,他拿起一块苹果塞进嘴里,顾左右而言他,低声道:“很甜~”   傅泽川微微挑眉,轻抬他的下巴,意味不明地问:“哦?真的?”   纪凡凡认认真真地应:“嗯。”   傅泽川的眼神落到他的唇上,幽幽道:“我试试。”   话音刚落他就在纪凡凡的唇边碰了碰,而后无赖地笑看着他,“确实,很甜。”   纪凡凡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眼睛更是不敢乱看,他连忙又拿了一块水果塞进嘴里掩饰紧张的心绪,只是那颤动的睫毛却将他的情绪暴露无遗。   傅泽川满意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纪凡凡低头揉着被角,连忙转了话题,“那个,泽川,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第27章 我会保护你的   纪凡凡低头揉着被角,连忙转了话题,“那个,泽川,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傅泽川好心情道:“你说。”   纪凡凡犹豫道:“我问过医生了,他说,我可以出院了。”   傅泽川轻轻皱眉。   纪凡凡连忙补充道:“你不用担心,我,我后背的伤可以自己换药的,真的,我真的没什么问题了,医生,医生说――”   傅泽川坐在一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忽然出声道:“出院后你要去哪?”   纪凡凡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愣,声音更弱了几分,“我,回家……”   傅泽川坐直了身子,平静的视线还是注视着他,“回哪个家?纪家?”   纪凡凡的双手不安地绞着,“不是,那个梁先生他……”   “梁志吗?如果是他的话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处理好了,杀人未遂的罪名可不是那么容易能脱罪的,你也不用担心有人保释他,有我在,任何人都保释不了。”   纪凡凡惊讶地看着他。   傅泽川的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变化,出口的话语却阴沉得很,“伤害你的人我绝不会放过。”   他伸手温柔地摸着纪凡凡的脸颊,柔和了神色,“以后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你,我会保护你的。”   轻柔的话语在纪凡凡心中却像有千斤重,他一下子红了眼眶,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会保护他,从来、从来就没有人对他这么这么好过……   纪凡凡深吸一口气,他感动地握住傅泽川的手,重重地点头,“嗯。”   傅泽川反握住他的手,纪凡凡的手在他的掌心显得异常娇小,又那么相得益彰,握着很舒适,他很喜欢。   纪凡凡这个人好像就是专门为他长的,性格温顺、乖巧,除了瘦了些,抱起来有点硌手外,其他的怎么看怎么顺眼。   就是不知道那方面是不是也这么合拍……   傅泽川的喉结动了动,他建议道:“出院手续我会办,但出院后一切听我的。”   纪凡凡满眼真诚地点点头,“嗯,好~”   纪凡凡住不惯医院,而且,他看着这间宽敞清净又一应俱全的单独病房……   以前他妈生病住院的时候纪凡凡就经常跑医院,医院的病房都是群间,好的时候是四个人一间,多的时候是六个人一间,像现在这种华丽的单人间纪凡凡只听说过,从没见过,而且据说这种房间的住院费很贵,但他很穷,他交不起。   纪凡凡咬着唇,“泽川,这段时间住院的费用你记得把单子给我,我,自己还。”   傅泽川正给他倒水,闻言手一斜,水就倒偏了,他是真的没想到纪凡凡会和他说这样的话,他处过那么多个,一直都是他花钱给钱,他也不介意,钱都对他说不过是一个数字,而且他也花得乐意。   他将桌上溅出的水擦干净,转过身含笑地看着纪凡凡,愉悦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纪凡凡搓着手,像要把手搓掉一层皮,他低着头,弱弱的语气里满是严肃认真,“我会努力还的,一定会还上的。”   傅泽川被他这样认真的语气逗笑,纪凡凡真的是个宝藏,他果然很有趣,总是能给他惊喜。   他的语气里满是上扬的笑意,“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说要自己还钱的。”   纪凡凡很迷茫,他自己住院自己给医药费不是很正常吗?   傅泽川不在意地摆摆手,“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纪凡凡执着地摇摇头,“不行,不能让你出这个钱,这样,我会不安的。”   傅泽川看他这么较真,手指若有所思地在桌上敲了敲,挑眉道:“那你亲我一下,这笔账就一笔勾销。”   纪凡凡蹙着细眉,微抬着头,小小的脸上是不赞同,轻声道:“泽川,不要开玩笑……”   傅泽川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觉得这样也很有趣,他站直身子,“行吧,回头我把账单给你,你可以,慢慢还。”   “慢慢还”三个字被他说得又轻又慢,像是某种不着调的暗示,又像是情人的低语,缱绻得很。   纪凡凡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只觉得他的声音“性感”得很。   他心中一慌,他怎么会想到,“性感”这个词……   但……   纪凡凡悄悄咽了下口水,不敢再多想。   傅泽川出了病房去办出院手续,纪凡凡则赶紧去洗手间将身上的病号服换下,换衣服的时候他在镜子里看见右边肩胛骨处那难看的疤痕,又看见那贴着伤药的地方,他失落地垂下了眼眸。   要是被泽川看见这难看的疤痕,他会嫌弃的吧。   他真的什么都配不上他……   纪凡凡沮丧地低着头,将衣服拉好,挡住这些不完美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纪凡凡以为傅泽川会带他回出租屋,却没想到他开的这条路那一路的风景他都不认识。   他坐在副驾驶,双手握着斜在胸前的安全带,茫然地问:“泽川,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傅泽川理所当然地回道:“没走错。”   纪凡凡眉心微蹙,轻声开口,“可是,这不是回筒子楼的路……”   “我们不回筒子楼,那里环境不好。”傅泽川说着,又闹脾气般地补了一句,“治安也不好。”   “不回筒子楼,那,我们去哪?”   “我在这附近有栋别墅,去那里。”   纪凡凡握着安全带的手紧了紧,商量道:“能不能,回筒子楼?那边现在,不会有危险的。”   傅泽川的眉宇几不可见地蹙了下,他将车靠边停下,侧过脸来直视着纪凡凡,“不是说好了出院后都听我的么?”   纪凡凡垂眸沉默,眼里是纠结的情绪,他以为傅泽川指的是让他好好休养才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只是他没想到傅泽川会直接让他搬家。   但他不想什么都靠着傅泽川,那样会让他更觉得自己没用,更觉得配不上他。   傅泽川轻呼一口气,“你到底为什么想回那栋楼?因为你母亲吗?可据我所知,她生前对你并不好。”   他将手搭回方向盘上,不理解道:“我并不想恶意揣测,但对你不好的人你为什么还留恋着和她相关的东西?”   纪凡凡反复地抓着膝盖的裤子布料,又反复地松开,他在思考该如何开口,他低着头,从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眼里复杂的情绪,低低的声调透着无助和凄然――   “她虽然,会骂我,打我,但是,她也会在发过火后问我‘疼不疼’,也会做好热腾腾的饭菜喊我吃饭。”   他抬头去看傅泽川,那种可怜兮兮、奢望得到一点关注的眼神让傅泽川心中发紧。   纪凡凡深吸一口气,沉重的话说出来却如悄声低语,带着无限荒凉,却在荒凉之上悲哀地燃起一点点希望,“在过去的那十八年里,她是唯一一个会对我好的人。”   傅泽川脸颊的肌肉微微收紧,又觉得有点窝火,就因为这一点点的好,纪凡凡就记了那个对他非打即骂的女人这么久!   他到底,是有多容易满足!   傅泽川忽然很想做点什么,他解了安全带,侧过身去,伸手一捞就将纪凡凡按在他的怀里,保证似的说:“从今往后,我会对你好,你把其他人换了,把我记在心里。”   纪凡凡呼吸一滞,心里的委屈让他的眼角湿润,他伸手回抱住傅泽川,闭上眼眸,感激地轻轻应道:“嗯。”   “既然说好了出院后都听我的,那就不能食言,你先在我那里安心养伤,伤好后你要再回到那个……”傅泽川话语一顿,他轻咳一声,“破楼”两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美化成“筒子楼”后继续道:“我也不拦你。”   纪凡凡犹豫着,但傅泽川可不会给他拒绝的机会,他重新驱动车子,带着纪凡凡来到他的别墅。   别墅外是一道黑色铁门,铁门两侧的石柱各自安了壁灯,壁灯是光感的,每到夜晚就会自动亮起,暖黄的颜色带来温馨的感觉。   在夜色下,这栋二层的独栋小洋楼静静地伫立着,好像在等待他的主人。   傅泽川将车停在门口,下了车后,他长腿一迈,来到大门边,将指纹识别机器的防护罩拨开,食指按下,只见那小小的机器上亮起了绿灯,随即大门便缓缓向一侧打开。   夜晚的风微凉,纪凡凡抬头看着这栋房子,紧张得手心微微出汗。   他还是第一次在外面过夜。   傅泽川伸手去牵纪凡凡的手,“我带你进去看看。”   纪凡凡被他牵着跟在他身后,他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宽阔的后背,还有那掌心传来的温度,这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   像镜花水月,是那么容易消散,但纪凡凡却很想抓住。   他悄悄握紧了傅泽川的手,低头缓缓地露出羞涩的笑容,却在低头的瞬间看见他们在月光的映照下交叠在一起的影子。   两道影子仿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纠缠在在一起,不可分割,纪凡凡看得脸登时一红,尴尬地移开了眼眸,却又忍不住偷偷去看。? 第28章 这衣服太大了   傅泽川用钥匙开了门,又开了灯,在玄关的鞋柜处换了家用鞋,纪凡凡也跟着换了鞋,又拘谨地将鞋子工工整整地摆好,还将傅泽川扔在一旁的鞋子也摆好,这才跟着走进去。   但从玄关即将踏入客厅时,纪凡凡却停下了脚步,他愣愣地站在客厅的入口处。   房子的内部装修是时下最为流行的现代简约风格,整体的色调都是干净整洁的白色。   整个客厅很宽敞,天花板的水晶吊灯能将每一处角落照亮,深灰色的长沙发,配套影音设备的液晶显示屏以及投影仪,甚至是桌上那鲜嫩欲滴的红色鲜花,一切都是那么精致。   精致得让纪凡凡不敢走进去亵渎,这一切都太过美好了,美好得让他有点不安。   傅泽川四下扫了一眼,对这里的一切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我提前让人将这里打扫过了,你――”他说着回头去看纪凡凡,却发现他还站在玄关处,于是他又走了回去,纳闷道:“怎么不进来?”   纪凡凡踌躇着,他嗫嚅着低声说:“这里也太好看了……”   甚至比纪家还要好看,纪家由于纪父的缘故,整个房子的装修风格都偏古朴,颜色也偏暗,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   纪凡凡的双手攥了攥自己的衣摆,之前筒子楼那间出租屋被改造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很好看了,没想到这里的设计更好看,好看得都超乎他的想象了。   傅泽川听他这么说又扫了里面一眼,依旧没什么感觉,语气稀松平常:“你喜欢就好。”   他懒洋洋地打算往里走,见纪凡凡还站在原地,于是他转而牵住他的手带着他往里走,边走边简单介绍,“客厅里的那些电器都是我前两年买的,你要是不喜欢那些款式就扔了,再重新挑一些……”   纪凡凡拘谨地跟在他身后,听他这么说连忙道:“不,不用,这些,很好。”   傅泽川不在意地点点头,又带着他走进厨房,“这里我没用过,你要是觉得少什么东西,回头我让人送过来。”   “还有,这边……”傅泽川从厨房出来,迈步走上螺旋向上的黑色楼梯,“二楼是卧室。”   他拉开衣柜,“衣服我也替你准备了一些,明天我会再让人送一些来……”   “那个,泽川……”纪凡凡拉着他的衣角轻轻拽了拽。   “嗯?不喜欢这些吗?”   纪凡凡低着头,弱弱地问一句,“不是,是这里太好了,我,我住在这真的好吗?”   傅泽川笑着揉揉他的头,从他的视线能看到纪凡凡不安得微颤的睫毛,让人很想去碰碰,而实际上他也这么做了。   明明睫毛只在指尖划过,却像在心上扫过,那酥酥麻麻的感觉真的很想让人将他就地正法,要不是清楚纪凡凡是什么样的人,傅泽川真的会认为纪凡凡在勾引他。   傅泽川垂下手极力忽视指尖的感觉,他将钥匙放在纪凡凡掌心,“你要是喜欢,这个送你。”   纪凡凡一愣,手心放着的钥匙也没有握紧,只是机械地当一个放钥匙的小撑板,他仰着小脸,温顺的眉眼是惊讶的表情,嘴唇微微张着,傻傻愣愣的模样可爱极了。   傅泽川的喉结动了动,呼吸都重了几分,大半夜的,纪凡凡还在他的地盘上,还是这么没有防备的模样,简直就像是送上门的羔羊。   妈的!他快忍不住了!   但是现在要是忍不住就功亏一篑了!他还没彻底抓住纪凡凡的心,没让他对他死心塌地,没让他心甘情愿地主动贴上来。   所以现在绝不是最好的时机!   傅泽川胡乱地从衣柜里拿了套衣服塞给纪凡凡,将他的身体一转,让他下楼,“很晚了,你先去洗澡。”   纪凡凡看不见他的脸,却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急切,关心道:“你怎么了?”   说着他就要转过身来,傅泽川却不让他转身,“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你快去洗澡。”   纪凡凡听话地点点头,“好,那你先……”   “砰”,纪凡凡话还没说完,傅泽川就把他推出了卧室并把卧室门关了。   傅泽川突然这么反常,纪凡凡有点担心他,他想敲门,但又怕打扰到傅泽川,思虑再三,还是算了。   他抱着衣服慢腾腾地往楼下走,又不放心地回头去看那扇紧闭的门扉,一会儿洗完澡再去看看泽川吧。   他一边想一边下楼,心不在焉地走进浴室。   浴室也很宽敞,比他在筒子楼的出租屋还要大好几倍,白瓷浴缸洁净得能映出纪凡凡的脸,但纪凡凡不习惯用这个。   他开了花洒,又将水温调到合适的温度,这才开始脱衣服。   洗衣机也放在浴室里,但和洗澡的地方隔了一层磨砂玻璃,纪凡凡将脱下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按下下水的按键又倒了适量的洗衣液浸泡。   做完这些才避着后背的伤口小心地用花洒洗澡。   他已经很久没能这样放松地待在一个地方了,还是待在一个可以让他这么安心的地方。   袅袅的烟雾在浴室里飘飘荡荡,哗哗的水声如同最佳的催眠舞曲,让纪凡凡有点昏昏欲睡。   他用水冲了冲脸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拿过一旁干净毛巾将身体擦干,对着镜子把伤药贴好,随后才开始穿衣服。   傅泽川塞给他的是个白衬衫,纪凡凡套上后看着长了一节的衣袖还有垂到大腿根的衣摆愣了愣。   这衣服……太大了。   纪凡凡抿了抿唇,他换下的衣服都泡水了,总不能去捞起来再穿吧。   还是先穿着这件吧,待会儿再去衣柜看看有没有稍微合身一点的。   纪凡凡将袖子卷起一节,好歹不妨碍他拿东西后,他再去拿其他衣服,然而――   他的裤子呢?   纪凡凡在浴室里找了一圈,都没看见那条深蓝色的短裤,奇怪了,明明他刚刚下楼还抱在手里呢,怎么会不见了呢?   他又在浴室了转了两圈,还是没看到,难道是他刚刚没注意掉在外面了?   泽川在楼上休息应该还没下来,他又不想打扰他,但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待在浴室里不出去。   纪凡凡为难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浴室的门打开一条半手掌宽的缝,他整个身体都躲在门后,斜着脑袋从缝里往外看。   只见那条短裤就在从客厅拐到浴室这边的拐角那静静地躺着。   纪凡凡一方面庆幸总算找到他的裤子了,一方面又烦恼,那条裤子离他太远了,根本不在他伸出手臂就能拿到的距离里。   难道要这样出去拿吗?   纪凡凡很纠结,一想到要他没穿裤子走那一段距离他就觉得难为情。   但转念一想,现在这里又没人,也不会有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他就跑快点,就几步路的距离而已,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他就能拿到裤子了,拿到后他就立马跑回来,事情不就解决了。   纪凡凡越想越觉得这样可以,可他还是有些犹豫,真的,太丢脸了。   他不断给自己加油打气,可以的,纪凡凡,你可以的!你可以的!   纪凡凡深吸一口气,压下脸上的燥热,又将衬衫往下拉了拉,仿佛这样就能给他更多的勇气,让他能尽快行动。   终于,纪凡凡下定决心,他将长衬衫扯到不能再往下扯。   随后眼一闭,心一横,从门后跑了出来,他哒哒哒地跑到那个拐角,连忙蹲下抓住那条让他纠结、犹豫许久的裤子。   抓住裤子的那一瞬间,纪凡凡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眉眼也散了开来,太好了!他成功了!   然而他一抬头,正和从螺旋楼梯上下来的傅泽川四目相对。   纪凡凡整个人都石化了,僵在哪里一动不动。   泽川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下来?!!   他不是要休息吗?他已经休息好了吗?还是他洗澡洗太久了?!   现在怎么办?他要赶紧站起来跑回浴室吗?   可是泽川还看着他呢!?怎么办啊!好丢脸啊!!   纪凡凡刚刚好不容易压下的燥热腾地瞬间传遍全身,整个人就像煮熟的虾一般从头红到脚,紧张和无措让他慌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而傅泽川看到他也是一愣,楼梯也设在这个拐角处,所以此刻他站在楼梯上往下看,能看到纪凡凡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的脸,衣服被过分下拉而露出的精致小巧的锁骨和白皙细腻的肌肤。   还有此刻未着寸缕的大腿……   纪凡凡的肤色本就白,这常年挡在布料之下的大腿更是白得过分,白得让傅泽川刚刚下去的欲望又开始冒头。   而且,尽管衬衫偏长,但贴在纪凡凡后背垂下的那一小截衣摆根本挡不住什么。   流线型的肌体冲击着傅泽川的神经红线,他锁着纪凡凡的眼神越发幽暗,他忽然有点后悔把纪凡凡带到这里来了,因为他发现这个人对他实在太具诱惑力了。   不过这点后悔也没持续多久,他口干舌燥地舔了舔唇,故作淡定地从楼梯走下,他注视着纪凡凡泛粉的耳垂和脖颈,真的很想扑上去咬一口。? 第29章 耍我很好玩吗?   纪凡凡低着头,手里还紧紧地抓着他的裤子,双腿并拢地蹲着,不敢站起来,也不敢说话,他真的很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而且当傅泽川在他跟前站定时,他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头埋得更深了。   他不敢去看傅泽川,只听到傅泽川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了些,隐约能听出压抑的忍耐,“你在干嘛?”   纪凡凡不敢出声,但又觉得不说点什么不行,他小声地干巴巴地解释:“我的裤子,掉在外面了。”他咽了咽口水,紧张的汗水从额侧滑下,继续道:“我只是,出来捡裤子……”   傅泽川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纪凡凡尴尬到想撞墙,他能感受到头顶上那道火热的视线一直在盯着他,他更加紧张地攥紧了手里的裤子,声音小得可怜,“那个,你能不能,转过去?”   傅泽川依旧看着他,也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都是男人,你怕什么?”   纪凡凡缩了缩脖子,虽然他说得是没错,可是……他害羞得脸都不敢抬。   就这么僵持一会儿后,傅泽川再次开口,幽幽的声音里有调侃的笑意,“你打算就一直这样不穿么?”   纪凡凡慌乱道:“不,不是的,我,我……。”   傅泽川意味不明道:“那你现在穿吧,就在,这里。”   纪凡凡踌躇着,再次道:“你能不能,转过去?”   傅泽川微眯着眼眸,视线从他的脖颈划到他的锁骨处,又在他的下半身转了一圈,唯独那该死的白衬衫怎么看怎么碍眼,“我说了,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还是你在等我做些什么?”   纪凡凡听他这么说,手一抖,连忙道:“没、没有,我现在穿,现在就穿。”   他的贝齿羞耻地咬着下嘴唇,脸更是烫得厉害,他依旧埋着头,抓着裤子挡在该挡的地方,下了好大的决心,鼓足了勇气才敢站起来。   他背过身去,衣摆垂到了大腿根部,只能勉强遮住那点风光,这种半遮未遮,若隐若现的朦胧样子看得傅泽川浑身发热。   纪凡凡用最快的速度拉好裤子,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好了,我先去整理东西。”   他低着头,迈开腿就要跑,忽然身后的傅泽川抓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拉就将他带入他的怀中。   傅泽川双手揽着他的腰,让他整个人都陷在他的怀抱里,不让他逃离半分。   他伏在纪凡凡的脖颈处,幽深的眸子凝视着这节因为过度紧张而显出弧度的脖颈。   这节脖颈是那么白皙、修长,让人很想在这上面留下点什么痕迹,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痕迹。   傅泽川呼吸间的温热气息洒在纪凡凡敏感的肌肤上,吓得纪凡凡动也不敢动,低回婉转的嗓音比大自然的任何声音都要动听,“你是在考验我的定力么?”   纪凡凡的双手用力地抓着衬衫的下摆,将平直的衣摆揉得发皱,心脏咚咚咚地剧烈跳着。   傅泽川轻呵了一口气,带点湿气的男低音听得纪凡凡的睫毛颤得更厉害了,“你要是再这样,就别怪我忍不住了。”   纪凡凡浑身僵硬着,过近的距离更是让他紧张得舌头打结,“泽、泽川……今天,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就算你不是故意的,可我现在已经这样了,你说该怎么办?”傅泽川说着顺势在他的肩膀不重不轻地咬了一口。   肩膀传来轻微的刺痛让纪凡凡的眼眸微微睁大,眼底满是慌乱,他不知所措地咬着唇,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   当略带粗糙的指腹划过腰侧的皮肤,纪凡凡浑身一震,他下意识地抓住傅泽川的手,泛白的指尖细细地发着颤。   傅泽川的眸光晦暗,语气冷了三分,“连碰也不让碰吗?”   纪凡凡紧张得结结巴巴,“不、不是,我,我只是,只是……”他越说声音越小,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傅泽川扫兴地松开他,赌气地冷声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就直说,别这么吊着我。”   纪凡凡慌乱地转过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双手抓着傅泽川的手,连连摇头,“不是,不是的!”   傅泽川偏过头去,几次三番都是这样的结果着实让他气恼,“不是什么!”   纪凡凡眼眶通红地看着他,被咬得血红的嘴唇张了张,“我,我……”   他沮丧地垂着头,却还执着地抓着傅泽川的手不肯放,哽咽着低声说:“我,喜欢你的。”   傅泽川负气道:“喜欢我为什么不让我碰。”   他说着又试图重新靠近,但这样的动作却让纪凡凡受惊吓似的瞳孔紧紧一缩,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防卫的样子实在太过明显。   傅泽川的眼眸暗了暗,烦躁地沉声道:“放手。”   纪凡凡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但还是执着地摇摇头,就是不放手。   傅泽川耐心告罄地吼了一句,“纪凡凡你到底想怎么样?!耍我很好玩吗?”   纪凡凡哭着喊他,“泽川……泽川……我没有耍你,我,我喜欢你,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你……”   傅泽川蹙眉不耐道:“喜欢是你这种反应吗!你别搞得好像我要强间你一样。”   纪凡凡哭着摇摇头,他摸索着用双手去握住傅泽川的手,卑微的语气里是诚恳的期盼,“泽川,你相信我……”他哭得太厉害甚至还重重地咳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咳嗽让他的话断续得不成章。   傅泽川看着他这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一揪,却狠心地偏过头去不再看他,语气终究是软了几分,“别用上次那一套。”   纪凡凡缓过气来,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上因为剧烈咳嗽染着红晕,倔强地保证,“泽川,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会准备好的!”   尽管他都这样诚恳地保证了,傅泽川还是僵持了一会儿才重新回头看他,闷声道:“真的?”   纪凡凡哭着重重点头,他一定可以克服心理障碍,一定可以给他想要的,他们可以和正常的情侣一样的。   傅泽川垂眸思索了一下,又闹脾气道:“我还是不信,除非……”   他怀疑的视线落在纪凡凡殷红的唇上,在纪凡凡期待的眼神下淡淡道:“除非你能回应我。”   “什――”   纪凡凡的“么”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已经被傅泽川堵住了嘴。   纪凡凡下意识地想挣脱,却又连忙压下自己的想法,他不能再让他误会了。   眼角的泪水未干,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脸缓缓闭上了眼睛。   眼泪顺着脸颊蜿蜒流过嘴角,涩涩的,将纪凡凡心里那段从不敢宣之于口的经历揭开,打破,直至化为星星点点的碎片,让他能如释重负地从沉重的阴影里走出,重新回到阳光底下。   明亮的灯光有些炫目,石英时钟的指针转过一圈又一圈,纪凡凡的大脑像缺氧般晕晕乎乎,他微微睁开眼,刚哭过的眼眸迷蒙水润,他身上的力气像被抽空一样,只能勉强地靠着墙站着,在傅泽川的引导下动作生涩地回应。   傅泽川亲吻的动作一顿,他退开一点,和纪凡凡额头相抵,微微喘着气,心情愉悦地看着眉眼温顺的纪凡凡,湿润的嗓音格外扣人心弦,“这次就相信你了。”   太长时间的亲吻让纪凡凡招架不住地觉得累,他靠在傅泽川怀里,周围都是对方的气息,是他很喜欢,很喜欢的气息。   他仰起小脸去看傅泽川,水润润的眼神看着十分无辜,“泽川,谢谢你!”   傅泽川揽着他,低头在他鼻尖啄了一下,含笑道:“谢我什么?”   纪凡凡没有回答,只是害羞地低下头,将头贴近他的胸膛,然后用力地抱紧他。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傅泽川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趁热打铁,温柔地低声诉说,“凡凡,既然我们彼此喜欢,那么我希望有一天我们能一起做喜欢的人之间会做的事,所以你不要让我等太久,好吗?”   纪凡凡垂眸,最后坚定地轻轻点了点头,“嗯。”   傅泽川在他额头温柔地印下晚安吻,拇指在他微肿的唇摩挲了几下,情意满满道:“刚刚那么折腾累了吧,你先上楼去休息,我洗完澡就来陪你。”   纪凡凡仰着脸迷茫地问:“你不回去么?”   傅泽川挑眉佯怒道:“这么晚了还要赶我走啊?”   纪凡凡怕他误会,紧张地连忙辩解,“不、不是。”   傅泽川笑着摸了摸他的脸颊,“不逗你了,乖,先去睡。”   纪凡凡乖乖地点头,随后就在傅泽川的注视下害羞地走上二楼。   等他坐在柔软的床上时,还觉得今晚的一切像梦一样,他呆呆地看着自己摊放在膝上的掌心。   “啪嗒”,眼泪滴落在短裤上,在短裤上晕开一圈浅浅的水痕,纪凡凡从以前的回忆中惊醒,他慌张地用手背擦掉脸上的泪水,却越擦越多,难受得不能自已。? 第30章 如果是你的话就没关系   纪凡凡抱着膝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还不断地去擦掉眼泪,纪凡凡,别哭了,别哭了,以前那些不好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他现在有泽川,他们会有很美好、很美好的未来……   傅泽川这个澡洗了很久,此刻他泡在浴缸里,双手搭在浴缸边缘。   他闭着眼仰着头,精致好看的脸上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随着呼吸起伏那些水珠从细腻的皮肤上滑落,滴落到水里,漾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傅泽川缓缓睁开眼,漆黑幽深的瞳孔里冷静和笑意并存。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和纪凡凡接吻的感觉比他和其他人的还要棒,还要甜美,尽管纪凡凡没有任何技巧,但那生涩的感觉才更让他留恋和欲罢不能。   傅泽川缓缓勾唇,纪凡凡确实是他玩过的人里面最让他提得起兴趣的,他指节分明的手指抚在唇上――   如今纪凡凡已经住进他的地盘,他可以随时来找他,得到他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傅泽川从浴缸里起身,溅落无数水花,随手拿了条毛巾擦干身体,套上衣服走出浴室。   他的小可爱可还在楼上等他呢,也不知道会不会怕黑睡不着。   傅泽川上楼的时候,纪凡凡已经睡着了,这让傅泽川有一瞬间的幻灭。   不过,看着纪凡凡规规矩矩的睡姿,乖乖的睡颜,他不禁露出笑容,随即他把擦头的毛巾随手丢在一边,好心情地弯腰在纪凡凡的唇上又亲了一下。   真甜~   忽然手机震了震,傅泽川怕吵醒了他的小可爱,大步走到一边接起电话,边接边往楼下走。   “喂,我是傅泽川。”   宋承程在那边嚎得嗓子都快破了,“傅少!你去哪了这一整天的不见人!今天要签合同你忘了吗大哥?”   傅泽川的脸色淡淡的,轻声道:“嗯,知道了,小声点。”   宋承程一通输出还没来得及上场就被傅泽川这句话给截停了,他眉眼微微上扬,合同的事立马被他瞥到一边,好奇地八卦道:“哟,这是跟哪个蓝颜知己在一起呢?这么宝贝,真是少见。”   傅泽川从酒柜里取了瓶红酒,拔掉瓶塞,倒了杯睡前红酒,心情不错地和他多聊了两句,“还能有谁。”   宋承程一愣,惊讶道:“这么晚了你和纪凡凡在一起?”   傅泽川修长好看的手指夹着红酒杯的杯柄,悠闲地转着里头成色正好的红酒,反问:“不行?”   宋承程往椅背一靠,晃着腿回一句,“行啊,恭喜傅少抱得美人归。”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宋承程是希望傅泽川要么早点离纪凡凡离得远远的,要么就早点将纪凡凡追到手,不要花那么多心思在纪凡凡身上,这样至少能说明傅泽川不是认真的,他对纪凡凡真的只是出于新鲜玩玩而已。   毕竟像傅泽川这样的人,最终都是要正常结婚的,至于婚前爱好小众地玩一玩根本无伤大雅。   宋承程正了正神色,“先提一句啊,温柔乡可以有,但是明天签合同你得来,不能耽误正事儿。”   傅泽川随意地应一句,“行,我明天准时到。”   他将酒杯置于唇边,杯柄往上轻轻一提,优雅地将红酒倒入口中,“还有事?”   宋承程歪了歪头,“你姐问起你的事了。”   傅泽川漫不经心地应道:“嗯,老规矩。”   宋承程转了转手中的钢笔,“放心吧,不过,我听她说她过阵子要回国,你自己看着办。”   傅泽川的眸光稍稍一顿,随即又恢复寻常,“嗯,挂了。”   他挂断电话,将红酒一饮而尽,垂眸站了一会儿后才重新上楼。   纪凡凡一向浅眠,当身后有人将他圈进怀里时,他条件反射地立刻警惕地睁开了眼,什么睡意都没了,同时挣扎着就要下床。   “别动,是我。”   傅泽川的声音在黑暗中浅浅传来,纪凡凡这才安下心来,也不再挣扎,但一想到他们现在睡在同一张床上,纪凡凡的脸就又开始冒热气,紧张得手心冒汗。   他轻轻问道:“泽川,你,怎么,睡在这?”   傅泽川将纪凡凡又往怀里揽了揽,闭着眼贴着他的脸颊,睡意朦胧道:“我不睡这睡哪?”   纪凡凡不适应地悄悄挪了挪身体,“那,你睡这,我去隔壁房睡。”   傅泽川揽着他不让他跑,“别动。”他又往前靠了靠,自然而然地在纪凡凡的耳侧亲了一下,“我就想抱抱你,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很累了,睡吧。”   他说完就不再出声,绵长均匀的呼吸声在纪凡凡耳边悠扬地响起,这下更让纪凡凡不敢乱动了,他怕打扰到他休息。   纪凡凡紧张地抿了抿唇,他还是第一次跟别人一起睡,但如果这个人是泽川的话,应该没关系吧……   身后的胸膛是那么宽阔,那么温暖,纪凡凡依恋地缓缓闭上眼睛。   月上中天,漫长的夜更深了。   厚重的云逐渐靠近皎洁的月亮,一点一点地将月亮的辉光完全遮住,密不透风,像戏曲终了拉上的幕布,整个世界都暗了。   纪凡凡猛地睁开眼睛,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而且当他发现在无边的黑暗中,他的身后居然有人的时候,他吓得瞳孔紧缩,脖子像被什么东西勒住一般喘不过来气。   他慌手慌脚地立即将腰间的手用力掰开,挣扎着连忙下了床,却突然腿一软地跪倒在地。   与此同时他听到床上的人语气不甚愉快地嚷了一句,“你干嘛!”   纪凡凡惊恐地连连往后退,带着哭腔的颤音是那么害怕和无助,“别过来别过来!你别过来!”   傅泽川迷迷糊糊中听到他这样的声音也是一惊,脑子瞬间清醒,同时连忙开了床头灯。   当暖黄的灯光在卧室里亮起的时候,傅泽川的眉宇骤然拧紧。   他看到纪凡凡防备式地挨着衣柜紧紧蜷缩成一团,整个人都在剧烈地发抖。   傅泽川的身体比脑子更快行动,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纪凡凡身边了,“凡凡,凡凡你怎么了?”   纪凡凡将脸埋在腿上,双手抗拒地去推开任何人,哭得撕心裂肺,“别过来别过来……”   傅泽川从没见过他这样,一颗心紧紧地揪着,他按下他乱挥的手,着急地开口,“凡凡,是我,我是泽川,我是傅泽川!你看清楚!”   纪凡凡抗拒的手一顿,他慢慢地将脸抬起,一张脸上满是泪痕,当看清在他身边的人真的是傅泽川时,他的眼泪流得更凶,哭着将他紧紧地抱住。   傅泽川虽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直觉纪凡凡身上肯定发生过什么,或许和他一直以来害怕和他亲密接触有关。   只是现在显然不是询问的时机。   他安抚地轻轻拍着纪凡凡的后背,语气里是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极致温柔,“别怕,我在,没事了,没事了。”   纪凡凡靠在傅泽川肩上,哭得不能自已,只是断断续续地喊着傅泽川的名字寻求安全感,“泽川……泽川……”   傅泽川耐心地不断安慰他,一直到纪凡凡的情绪重新稳定下来。   纪凡凡哭累地靠在傅泽川怀中睡着,只是小手紧紧地抓着傅泽川胸前的衣服不肯撒手。   傅泽川一动,纪凡凡就惊醒了,他害怕地开口,“别走!”   傅泽川安抚他道:“别担心,我不走,我只是抱你去床上睡。”   纪凡凡双眼紧紧地盯着他,不说话也不点头,任由傅泽川动作轻柔地将他抱起,又将他放到床上。   就在傅泽川要去关灯的时候,纪凡凡突然沙哑着急声喊道:“别关灯!”   傅泽川的手顿了顿,视线和纪凡凡哭红的眼睛相撞,莫名地涌起心疼的情绪,他将手从灯上的开关移开,“好,我不关。”   随后他重新在纪凡凡身侧躺下,深色的眸子里映着对眼前人的浅浅担忧,“我陪着你,别怕。”   纪凡凡窝进他的怀里,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身边人最真实的温度,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到一丝安全感。   纪凡凡缓了很久,很久,久到傅泽川都有些昏昏欲睡,他才慢慢开口。   哭太久的声音很沙哑低弱,听着就让人心疼,“泽川,你,睡了吗?”   傅泽川又清醒了过来,调整了下和他拥抱的姿势,“没,怎么了?”   纪凡凡的拇指和食指犹豫地互相揉搓着,将指尖按得发白,最终还是情绪低落地开口,“我大学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一些,很不好……很不好的事。”   傅泽川皱了皱眉,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温和地哄道:“不想说就别说了。”   纪凡凡在他怀里摇了摇头,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继续道:“那个时候,有人说我是同性恋,他们,嘲笑我,觉得我恶心。”   他寻求保护地往傅泽川的胸膛靠得更紧,又沉默了许久才继续开口,“有一天,有四个人拦住了我,他们……他们把我抓到了一个小黑屋里,还……”   他难以启齿,脸色苍白地攥着傅泽川的衣服前襟,嘴唇因为恐惧而不由自主地颤着。? 第31章 你是我放在心里的,很重要的人   他难以启齿,脸色苍白地攥着傅泽川的衣服前襟,嘴唇因为恐惧而不由自主地颤着。   “他们还强迫我,和他们一起看……那种片子,还,还扒了我的衣服……”纪凡凡猛地闭上眼睛,那不堪回首的回忆让他至今想起都害怕得身体控制不住地痉挛。   傅泽川没有打断他,双手却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心里一团火像浇了油烧得他目眦欲裂,只能通过紧咬着牙才能压抑住内心的愤怒。   他说不清到底是因为纪凡凡被欺负而愤怒还是因为自己不是他第一个男人而愤怒,他只觉得自己整个胸膛都要气炸了!   傅泽川咬牙切齿地问:“他们碰你了!!”   纪凡凡平复了下内心灰霾的情绪,低声平静回道:“没有,幸好杨超师兄救了我。”   他的话让傅泽川的怒火稍微微压下了一点,却还是觉得胸口堵得慌,脸色更是阴沉得吓人。   “从那次之后,我,就很抗拒别人的触碰。”纪凡凡闭着眼,眼泪从眼角滑落。   傅泽川的薄唇紧抿成一条凛冽的直线,他似乎能想象到纪凡凡当初在面对那样的事情时是有多么害怕,多么恐慌,多么无助。   他用力地将纪凡凡抱在怀里,心里酸涩得很难受,让他喘不过气的难受,“对不起,我之前还……”   傅泽川第一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闭了闭眼,“凡凡,我不会再强迫你了。”   纪凡凡摇了摇头,“你不用道歉。”他仰头去看傅泽川,却只能看到傅泽川绷紧的脖颈和紧抿的唇。   他低低的嗓音诉说最真挚的话语,“泽川,你是不同的,你是我放在心里的,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我会克服的,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的。”   傅泽川情绪复杂地偏了偏头,“别说了。”   他沉默了许久,最后只安抚地轻轻拍着他的背,“睡吧。”   纪凡凡听话地闭上眼睛,“嗯。”   纪凡凡是真的累了,没过一会儿就在傅泽川的怀里沉沉入睡。   傅泽川低头去看纪凡凡的睡颜,他脸上还带着泪痕,眉宇不安地轻蹙着,傅泽川伸出手温柔地轻轻触碰他的脸颊,沉沉的眸光凝视着黑夜,了无睡意……   纪凡凡习惯早起,一到七点生物钟就让他自动醒了。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傅泽川,只见傅泽川闭着眼,眼眸下有浅浅的乌青,他昨晚应该很晚睡。   纪凡凡忽然很愧疚,要不是因为他,泽川也不会睡不好。   他不敢吵到傅泽川,极其小心地从傅泽川的怀里退开,然后轻手轻脚地下楼,不敢多发出一点声音……   傅泽川是被手机设定的闹钟吵醒的,他闭着眼,烦躁地去摸床头柜上烦人的手机,睡意朦胧地睁眼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然后将闹钟关闭,手机扔在一边。   突然,他意识到什么,猛地睁开眼睛,而他身边却是空空如也。   纪凡凡呢?!   傅泽川骤然坐起,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连忙奔下楼,直到看到纪凡凡正将做好的早餐摆在桌上,他才松了一口气地重新冷静下来,但随即又为自己刚刚那短暂的心慌感到好笑。   纪凡凡抬头看到正朝他走近的傅泽川,眉眼弯了弯,腼腆地唤了一声,“泽川~”   傅泽川心情不错地站在桌前,“让我看看你做什么做得这么香。”   纪凡凡脸红地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做了一些……”   傅泽川绕过桌子,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脸颊,“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纪凡凡低着头,开心地笑了。   傅泽川洗漱完后,又换了外出的衣服,边吃早餐边对纪凡凡道:“我今天有个合同,忙完了就回来陪你。”   纪凡凡乖乖地应下,“好。”   待傅泽川离开后,纪凡凡将今早换下的衣服洗了晾干。   也是今天早起换衣服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昨天穿的居然是傅泽川的衣服,一想到这个,纪凡凡就脸颊发烫。   公司里,宋承程将签完的合同资料一股脑地往傅泽川桌上堆。   今天谈的这个合同,内容其实双方早就确认过了,傅泽川过来也就是露个脸,以示合作的诚意。   因此这事儿根本没花多少时间。   宋承程歪坐在真皮沙发上,瞥了眼傅泽川眼底的乌青,揶揄道:“别纵欲过度啊大公子。”   傅泽川没有理会他的揶揄,只是结冰的脸上显示他心情真的不好,他抬起沉沉的眸光看着宋承程,薄唇上下一碰就是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你帮我做件事。”   宋承程眨了眨眼,不明白刚刚签合同还一脸春风得意的傅泽川此刻怎么就一副被触了逆鳞的模样,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端正坐姿,“什么事?”   傅泽川的视线落在虚空中的某处,“帮我找一个人――”   宋承程正襟危坐地等着他的下半句。   “纪凡凡在大学时的学长,‘杨超。’”   傅泽川的语气很平静,甚至还带着点温和,但宋承程却平白听出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咽了咽口水,“你找他干嘛?”   傅泽川起身走到窗边,俯视着这整座城市高高低低的建筑,嗓音听不出喜怒,“你别管,带他来见我。”   “哦。”宋承程不敢反驳。   但是他实在很好奇,昨晚他不是才抱得美人归么,怎么今天就多了一个纪凡凡的学长,不会这个学长是纪凡凡的初恋吧?   不过这些疑问宋承程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他可不会神经大条地去问傅泽川。   另一边,纪凡凡将家里收拾整齐后,又和小区里的保安打听到了菜市场的位置,于是出发前往菜市场买菜,他在菜市场逛了一圈,回来时左手右手都提满了东西。   他想,既然傅泽川在临走的时候说会回来陪他,那他可得先把食材准备好,等他一回来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纪凡凡眉眼弯弯,这样的生活,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可是现在却实现了,他觉得自己现在真的,真的好幸福~就连空气都好像有甜甜的味道~   回去的路上,纪凡凡的手机响了,他把右手提着的东西换到左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刚接通,紧接着就从手机里传出一声咆哮――   “纪凡凡!你他妈怎么不去死!”   纪凡凡的手一抖,手机没拿稳地摔在地上。   然而电话里的咆哮却还在继续,纪元宇愤怒地对着纪凡凡一通骂,“纪凡凡你这个害人精!你害我舅舅进监狱,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你以为你躲得了一时,还躲得了一世吗!我告诉你,我他妈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我一定要弄死你!!”   纪凡凡脸色发白,害怕地后退一步,也不敢去捡手机,那掉在地上的手机此刻就像洪水猛兽般让他不敢靠近。   “纪元宇你发什么疯!”   纪凡凡呼吸一滞,手里的袋子被他攥出轻微的细响,是纪父的声音!   “还不都是你!硬是要接这个私生子回家!要不我们家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你给我住口!”   “敢做还不敢让别人说吗!就是因为你自己管不住自己的身体,跟那个贱女人乱搞还留下这么个贱东西才会惹出这么多事!现在舅舅坐牢你满意了吧!”   “啪”一记响亮的巴掌声震得人头皮发麻,紧接着通话就被挂断了。   纪凡凡愣愣地站在原地,明明头顶的太阳很烈,可是他却手脚冰冷,如坠冰窟。   他慢慢地俯下身,抱着自己的膝盖,压抑地无声哭着。   纪凡凡情绪低落地回到傅泽川的别墅,在将钥匙往锁孔里插的时候,他却忽然顿住了。   耳边纪元宇的谩骂声好像还在回响――   “纪凡凡你这个害人精!害人精!”   他真的是个害人精么……   纪凡凡垂着眼眸,强忍的悲伤情绪让他眼眶通红,好像从小到大和他亲近的人都没什么好事……   他妈,死了,他爸,重病,命不久矣……   纪凡凡死死地咬着唇,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委屈得像被遗弃的动物。   忽然手机响了一下,是傅泽川的信息,“想我了吗?我在路上。”   纪凡凡站在门口,难过地咬着唇,不断地用手背去擦眼泪,不能哭,不能哭,要是被泽川看见,他会担心的……   纪凡凡,别哭了,别这么没用,他仰起头,不想再让眼泪往下掉。   他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他不是害人精,他和泽川一定会没事的!他们一定会好好的!   纪凡凡的胸膛深深地起伏了好几下,然后赶紧将门打开,拎着东西进屋做饭。   傅泽川到家的时候,纪凡凡正在厨房里忙碌,他小小的身影立在一锅煮沸的汤前,手里拿着勺子舀了一勺汤正在试汤的咸度。   灯光下纪凡凡的侧脸渡了一层光晕,长长的睫毛轻轻眨了一下,美好得让人移不开眼。   饭菜的香味悠悠地飘荡在整个厨房里,这格外温馨的画面让傅泽川沉寂的心微微一动。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纪凡凡身后,伸手将他拥入怀中,仅仅是这样的动作就让傅泽川感到了极大的满足,比他今天签下的那张价值不菲的合同还要让他感到身心愉悦。? 第32章 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纪凡凡措不及防地被他抱在怀里,右手手中汤勺里的汤洒了一些在左手托着的碗里,紧张得心跳都加快了不少,“你,回来啦~”   傅泽川在他颈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嗯,我想你了。”   纪凡凡的耳垂热了热,他羞涩地转移话题,“那个,你先坐一会儿,这汤刚好好了,我盛给你。”   傅泽川的视线分给了那锅汤一秒,随即又懒洋洋地靠在纪凡凡肩膀上,“我现在不想喝汤,我想做点别的。”   做的别的……   纪凡凡没有多想,“你想做什么?用不用我帮忙?”   傅泽川被他的话逗笑,“我想做的事当然需要你帮忙。”他偏了偏头,咬了下纪凡凡的耳垂,而后在他耳边轻声蛊惑,“我想吻你,可以吗?”   经过了昨晚的事后,傅泽川觉得有必要改变自己的攻略,在这些事上他会充分征求纪凡凡的意见,他要让纪凡凡全身心地接纳他,他要让他离不开他。   纪凡凡的脸红得不像话,他握着碗和勺子的手由于过度紧张用力而指尖发白,纠结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傅泽川的请求。   傅泽川深深地凝视着他,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不会勉强你的,我会等你准备好,等你能完全适应。”   他的体贴让纪凡凡心中涌起深深的感动,但同时他话语里的失落又让纪凡凡觉得很愧疚。   纪凡凡抿了抿唇,泽川都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了,如今更是这么迁就、体贴他,他对他真的太好了,纪凡凡觉得自己也应该为傅泽川做出改变。   他转过身,低着头,低声细语地应了一声,“嗯。”   傅泽川的眸光亮了亮,他一手去牵纪凡凡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一手捏住纪凡凡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   纪凡凡的视线飘忽,脸红得不敢直视傅泽川。   傅泽川捏着他的下巴微微用力,“看我。”   纪凡凡只好紧张地将视线移回到傅泽川的脸上,从他的眉毛,到他深情款款的眼眸,挺拔的鼻子以及那柔软润泽的唇……纪凡凡的呼吸微微急促,脸更红了。   傅泽川缓缓低下头,充分当好一位温柔体贴的绅士。   他的吻很温柔,很细致,很克制,夹杂着对对方的珍视。   纪凡凡慢慢抚上他的背,配合他的节奏,稚嫩又生涩地回应。   傅泽川本来只想浅尝辄止,却没想到越陷越深,他情不自禁地将纪凡凡用力地压在怀里,   迷离的双眼染着情/欲,对着纪凡凡的喉结动情地咬了一口。   纪凡凡全身战栗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和震颤的瞳孔显示着他的不安,脸上更是血色尽褪,白得像纸一样。   傅泽川察觉到他的异常,连忙退了开来,担忧地握住他的肩膀,“凡凡,凡凡你没事吧?!对不起,是我没控制住自己……”   纪凡凡用力地呼吸着,还对着傅泽川摇摇头,努力扯出一个愧疚的笑来,“你不用道歉,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傅泽川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心疼地轻抚着他的头,语气里满是疼惜,“我会等你的。”   纪凡凡缓了一会儿,脸色才终于回归正常,他靠在傅泽川的怀里,弱弱的声音含着深切的期盼,“泽川,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傅泽川一怔,不自在地眨了下眼,但他很快回道:“会,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将我们分开。”   这样铿锵有力的回答不仅让纪凡凡心头暖暖的,而且还泛起丝丝缕缕的甜蜜。   傅泽川拍拍纪凡凡的肩膀,“先吃饭吧,汤都要凉了。”   “嗯~”   傅泽川平时对吃的很挑剔,家里御用的从来都是五星级大厨,只是他没想到纪凡凡的厨艺居然也这么好。   早上由于吃得清淡和匆忙,所以他没尝出些什么,此刻对着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佳肴,傅泽川每一道菜都尝了一口,越吃越满意,看着纪凡凡的眼神也越热烈。   他果然总是能给他惊喜~   纪凡凡倒是对自己的厨艺不太自信,睁着期待的眼神看着傅泽川,生怕他不喜欢。   傅泽川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颊,“我家宝贝儿做饭居然这么好吃,我看没几天我就能被你喂胖。”   一瞬间,纪凡凡心花怒放,但反应过来傅泽川对他的称呼时又腼腆地低下头,过了一会儿他才睁着湿漉漉的眼眸重新去看傅泽川,眼里的微光明亮动人,小脸上更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真的吗?”   傅泽川毫不避讳地夸奖道:“当然。”   其实纪凡凡的厨艺都是跟家里的何姨学的,他只知道何姨以前是大饭店里的掌勺,而在纪家他也总是给何姨打下手,久而久之也就会了,但是他一直没做饭给别人吃过,所以一度认为自己的厨艺普普通通。   如今得到傅泽川的肯定,纪凡凡开心得不得了,何姨也是待他很好的人,纪凡凡特别想将这份喜悦和她一起分享。   于是晚饭过后,纪凡凡将厨房整理干净,又掐着点拨通了何姨的电话。   “喂,凡凡呐。”   亲切熟悉的声音让纪凡凡鼻头一酸,“嗯,何姨,是我,您最近还好吗?”   电话那头的何姨笑得爽朗,“何姨好着哩,你呢?有没有好好吃饭?”   纪凡凡乖巧地应道:“我很好。”   何姨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哑,“你这孩子还想瞒我,我都听说了,夫人的弟弟找你麻烦还把你给打伤了。”她心疼地问,“凡凡你老实跟何姨说,你伤哪了?伤得重不重?”   纪凡凡听着她关心的语气眼眶热了热,连忙仰着头不让自己掉泪影响声音,“我……就擦了点皮,没什么大碍,您别担心。”   何姨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果只是擦破了点皮,夫人的弟弟又怎么会坐牢?你啊……”   纪凡凡不想她跟着担心,连忙转了话题,“何姨你知道吗?今天有人夸我做饭好吃呢。”   何姨也不再追问他受伤的事,顺着他的话嗔道:“之前何姨就跟你说你还不信,这次是哪位说了大实话啊?”   纪凡凡羞涩地低头笑着,“是……我朋友~”   傅泽川在客厅里待得无聊,又见纪凡凡在厨房待了那么久还没出来,于是借着喝水的由头就想去看看他。   结果刚走到厨房就听到这么一句“朋友”,他一挑眉,索性就斜靠在一边看着背对着他打电话的纪凡凡。   “是上次来家里的那位傅先生吧?”   “嗯,是他~”   何姨和蔼道:“那位先生长得俊,而且我看他对你也好,你爸和夫人对他也很客气,说实话,你能交到这样的朋友,何姨真的很替你开心。”   纪凡凡听她这么夸傅泽川,搭在灶台上的手指不自觉地转着圈圈,“嗯~”   “对了何姨,我爸他,身体还好吗?”   何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回答:“你爸的情况你也清楚,但是凡凡,这段时间夫人和小宇闹得很凶,你听何姨的,先别回来。”   纪凡凡心里不是滋味地轻轻点了下头,“嗯……”   “还有件事,本来我也想打电话跟你说的,现在就一并告诉你吧。”   “何姨您说。”   “下个月我儿子就调到阳城这边工作了,他和我儿媳妇都会搬到这边来住,也让我回去和他们一起住,所以我打算做到下个月底就回去了。”   纪凡凡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将手机更加贴近耳侧,提着气轻声问:“您要走?”   “嗯,我儿媳妇也快要生二胎了,我想着回去帮他们带带孩子,让他们少点压力也好。”   身边一直待他好的人要离开,这让纪凡凡心里酸酸的,眼泪不自觉的在眼眶里打转,他真的很舍不得她,但他也明白何姨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人,他不能勉强。   纪凡凡懂事地点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嗯,他们能到阳城和您团聚,这是好事儿。”   何姨又多说了两句安慰他的话,这才结束通话。   纪凡凡微仰着头,将手背搭在眼睛上,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平复自己难舍的心情。   傅泽川见他打完电话后反而情绪这么低落,迈步走近,狭长的眼眸扫了一眼被纪凡凡放在一旁的手机。   手机还没自动息屏,通话记录的最上方显示着两个字“何姨”。   傅泽川从纪凡凡背后将他抱住,“怎么了?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说。”   身后突然有人靠近让纪凡凡的身体一僵,但意识到是谁后,他又放松下来,搭在眼睛上的手撤开了些许,他摇摇头,然后回身抱住傅泽川,埋在他怀里依恋地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   纪凡凡难得这么主动,这让傅泽川甚是欢喜,他的手滑到纪凡凡腰间,隔着布料不着痕迹地触碰那没有一丝赘肉的细腰,“你不说的话那我可有话要问。”   纪凡凡仰起小脸,眼眶有些红,声音闷闷的,“嗯。”   傅泽川看进他的眼里,深沉的目光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你刚刚说我们是‘朋友’?”   纪凡凡一愣,嘴唇微微张着,刚刚的话他听到了么……   傅泽川低头在他唇边印下一吻,“你真的觉得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第33章 我们结婚吧!   纪凡凡的睫毛轻颤着,连忙低下了头,咬着唇不敢看他,心里却是百转千回――   他们之间早已越过了朋友的界限,他们是情侣……   纪凡凡一想到“情侣”这两个字就脸颊发烫。   但,如果是情侣的话,纪凡凡的喉结动了动,他们是不是可以更进一步?可以结婚……   纪凡凡真的很羡慕何姨有自己的家庭,还有自己的家人,那么亲近的家人,可以无话不谈,会互相关心,互相陪伴的家人。   他也想有。   所以他想,既然他和傅泽川互相喜欢,也说过要永远在一起,那他们是不是可以――   结婚……   泽川会答应吗?   傅泽川不知他心中所想,抬手捏了捏他红透的耳垂,笑着问,“怎么不说话?嗯?”   纪凡凡用力地抱紧身前的人,他想问!他想知道答案!他想永远和他在一起!他想和他结婚!   心里强烈的想法几乎要将纪凡凡吞噬,淹没,就像被强烈摇晃震荡的汽水,内部产生的巨大能量足以冲破瓶口。   他忽然抬起头,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心脏因为太过激动而剧烈地跳着,就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的,满心满眼都是傅泽川的样子,脱口而出,“我们结婚吧!”   傅泽川都懵了,脸上的笑容就那么凝固了,半天都回不过神。   见鬼!   他做梦也想不到纪凡凡会跟他说这样的话!   结婚!?   他疯了吗!!   纪凡凡见他没有反应,还以为吓到他了,连忙慌乱地解释:“泽川,我知道,我知道这有些唐突,我,我,我也没有要你马上答应我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你想结婚?”傅泽川的眼里淡淡的,只有冷静,没有情意。   纪凡凡慌乱的低着头,错过了傅泽川眼里的冷意,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我想,结婚。”   傅泽川凝视着不安得攥衣摆的纪凡凡,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纪凡凡使劲地按着自己的手指,通红的眼眸里积聚着泪水,失落得仿佛心里都空了,哽咽道:“你,不愿意吗?”   傅泽川听着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心里涌起陌生的酸楚,但他脸上却越发平静,他垂眸站在纪凡凡面前,缓和了语气,“凡凡,结婚不是小事,你想清楚了吗?而且,你家里人也都不知道我们的事,如果我们结婚我们也是需要和他们说的,不是吗?”   纪凡凡低着头,很多话都堵在胸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他拒绝他了……   但他又觉得,是不是他太着急了,所以吓到对方了,他应该再找个正式的场合,应该再郑重地和他说这件事才对。   而且泽川说得没错,他还没和他爸说这件事,他确实是考虑得太少了,太不周全了。   纪凡凡很自责,他就不该那么冲动的。   傅泽川正想着该怎么再编一些借口来稳住纪凡凡,却见纪凡凡缓缓抬眸看他,真诚的眼眸里有令人心疼的泪光,脸颊因为刚刚过于激动产生的红晕还未褪去,声音轻轻的,“对不起,是我考虑得少了,你千万不要有困扰,我会,好好考虑我们的未来的。”   傅泽川移开了眼眸,没有和他对视,莫名地有点心虚,“我一会儿还要回公司处理点事,你先睡吧。”   话落他就大踏步离开了厨房,一直到走出门都没回头再看纪凡凡一眼。   纪凡凡抿着唇,双手不安地交缠着握在胸前――   泽川他,是生气了吗……   纪凡凡想再好好地跟傅泽川再道一次歉,但是他坐在客厅里一直等,一直等,到深夜都不见傅泽川回来。   而此刻,狂乱的酒吧里,五色灯光晃荡着洒遍酒吧里的每一个角落,让人疯狂的音乐声大得惊人,傅泽川坐在吧台边仰头将杯里的酒喝光,然后又负气似的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他刚要往嘴里送就被旁边的宋承程按住杯口给压下了。   傅泽川不耐烦地扫他一眼,“干嘛?”   宋承程无奈道:“这两个字应该是我问你,你干嘛?大晚上的出来喝闷酒?怎么?和纪凡凡吵架了?”   傅泽川拍开他的手,烦躁道:“没有。”   宋承程转了转杯里的酒,提到唇边想喝结果却又搁在了桌上,稍微凑近傅泽川疑惑地问:“昨晚你不是还和他蜜里调油么,今天为什么吵架?”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又惊讶道:“难不成是因为那个杨超?!”   傅泽川目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人找到了吗?那么多话。”   宋承程耸耸肩,“大哥,别这么催啊,最少也得给我24小时不是?”   傅泽川懒得理他,端起酒杯继续喝酒。   宋承程却还是觉得他们肯定是吵架了,而且他真的特别好奇,就纪凡凡那个温顺乖巧的性子能和傅泽川吵什么呢?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宋承程用手肘捅了捅傅泽川的手臂,“行了傅少,不就是分了一个纪凡凡嘛,你身边又不缺人,至于在这里喝闷酒吗?没了纪凡凡那不还有何凡凡、李凡凡、张凡凡……”   傅泽川垂眸看着着杯里的酒,长睫下的眼眸有浅浅的微光流动,修长好看的手漫无目的地转了转杯子,忽然回了一句,“谁说我和他分手了。”   宋承程一愣,随后惊道:“没分手啊?”   傅泽川凉凉地瞥他一眼,“你就那么希望我和他分手?”   宋承程被噎了一下,“没有没有,你可别多想。”他纯粹就是怕傅泽川玩脱,到时他这个帮忙隐瞒的得被傅泽川的姐姐敲死。   傅泽川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屈指弹了下杯子,杯子发出清脆的微响,在这嘈杂的酒吧里这点声音微不足道,甚至特别容易被淹没,但他却清楚地听到了,“你知道他今天跟我说什么吗?”   宋承程兴致缺缺,端着酒杯喝酒,边无聊地问:“说什么?”   “他说他要和我结婚。”   “噗!”宋承程一口酒尽数喷了出来,不可思议地喊道:“什么!”   傅泽川的语气平淡无波,“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宋承程简直匪夷所思,“纪凡凡疯了吧?!你能和他结婚?他简直异想天开。”   傅泽川这一晚上被纪凡凡这句话搅得心神不宁,却又控制不住地去想,还有纪凡凡看着他的眼神,那种饱含期盼的,渴望的眼神。   他修长的手指转着杯口,在灯光下有种别样的好看,低语道:“他好像以为喜欢就可以在一起,可以结婚,呵,好天真。”   宋承程重新灌了一大杯酒压压惊,转过头就问傅泽川,“你没答应他吧?”   傅泽川毫不在意地凉薄道:“你觉得我有可能答应他?我脑子又没进水。”   宋承程摇摇头,还是无法理解纪凡凡怎么会有这样幼稚的想法,他和傅泽川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   而且在宋承程看来,纪凡凡就算再笨也该知道傅泽川和他不过是情人关系吧,就这种关系连认真都谈不上,更何况其他。   他想了想还是对傅泽川道:“你要不还是和他分开吧,早点分也没那么多麻烦。”   傅泽川又点了一瓶高浓度的酒,酒液火辣辣地从喉咙滑过,他轻呼了口气,回了宋承程一句,“纪凡凡给我的感觉和别人不同,他的事我会处理,你别多事。”   宋承程啧了一声,“我是怕你玩火。”   傅泽川将酒瓶往他面前一推,烦闷道:“喝不喝?别唠唠叨叨的。”   “喝喝喝,喝还不行。”宋承程无奈地伸手去拿酒瓶,真的是,一个突然说“结婚”,一个出来喝闷酒,都奇奇怪怪的。   ……   纪凡凡是被开门声惊醒的,他从沙发上立即起身,甚至因为起得猛而眼前黑了一下。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傅泽川回来了,鞋都没穿就急急忙忙地跑到玄关处。   然而当看到进来的人时却是一愣。   宋承程看到他也是一愣,“你怎么在这?”   “我……”纪凡凡紧张得语无伦次,好半会儿才将舌头重新捋直,“泽川他……”   宋承程眸光微闪,很快明白了些什么,“哦,没事,应酬多喝了几杯,来帮忙搭把手。”   纪凡凡连忙跑过去搀扶醉得不省人事的傅泽川,他身上的酒味很重,呛得纪凡凡的鼻子有些难受。   宋承程本来想将傅泽川扔下就走的,可看到纪凡凡那么瘦小的身体撑着傅泽川这个高大个,他就有点于心不忍,于是他就帮着纪凡凡将傅泽川移到二楼,扔到床上。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走了。”宋承程拍拍手就打算往楼下走。   “那个……”纪凡凡犹豫地看着他。   宋承程疑惑,“还有事?”   纪凡凡从衣柜里取了套傅泽川的衣服,“能不能麻烦你……”   宋承程看看他手里的衣服,又看看他,再看看傅泽川,震惊了,“你不会要我给他换衣服吧?”   开玩笑呢,傅泽川要是知道他给他换的衣服,转头就能甩他一个暴击,更何况,纪凡凡和傅泽川他们俩不是都睡过了吗?现在纪凡凡害羞个毛啊。   “我不干的啊。”宋承程说完逃也似地跑了,他只管搬运,其他一概不知,一概不管。   纪凡凡抱着手里的衣服纠结万分,难道要他给傅泽川换衣服吗?   虽然还没动手,但一想到那个画面……纪凡凡就不禁心跳加速,双腿就跟在地板上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第34章 他疯了吗?!   虽然还没动手,但一想到那个画面……纪凡凡就不禁心跳加速,双腿就跟在地板上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忽然傅泽川难受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酒精上头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口渴得很,晕晕乎乎地想要一杯水缓解胸腔里的窒闷感。   纪凡凡听到他的声音才从一动不动的木头状态回归为人类状态。   他连忙倒了杯水,将傅泽川扶起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水杯送到傅泽川唇边,“水来了,你慢点喝。”   傅泽川就着水杯浅浅地喝了一口,微凉的水划过胸膛稍微缓解了那种窒闷的感觉。   纪凡凡还想再喂他多喝一点,却见傅泽川闭着眼,墨眉蹙起,一副不想再喝的样子。   于是他侧过身将水杯放在小桌上,打算将傅泽川安顿好,让他好好休息,谁知一回身就见傅泽川睁着眼,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纪凡凡被他看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呼吸都乱了,他手忙脚乱地就要将傅泽川放下,但他的手刚一抬起就被傅泽川按住了。   傅泽川缓缓开口,被酒辣过后的微哑嗓音比夜色还要撩人,还要让人脸红心跳,“纪凡凡。”   纪凡凡被他看得心慌,“嗯。”   纪凡凡还以为傅泽川清醒了,也想转移这样让他招架不住的对视,他垂眸轻声问:“你今天,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问完后,纪凡凡紧张地揉着被角等他回答,但过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听到傅泽川的回答,他疑惑地抬眸重新去看傅泽川。   只见傅泽川依旧直勾勾地看着他,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那个,你醒了的话,要不要换身衣服再,再睡?”   傅泽川眸光微眯地看着他,如同猎人盯着圈内的猎物,忽然道:“你是我的。”   纪凡凡怔了怔,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傅泽川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气恼地按住他的后脑勺往下压,赌气地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再次强调:“你是我的!”   纪凡凡后知后觉地伸手去触碰自己的唇,还有点痛,也明白了傅泽川的意思,他羞涩地低下头,欢喜地笑着答应,“嗯,我,我帮你换衣服~”   酒精的作用让傅泽川有些头痛,他听不清纪凡凡说什么,只能看到他的唇一张一合,像在引诱他去采撷。   所以当纪凡凡伸手去解他的衣服时,他抓住纪凡凡的手,简单地翻身就将纪凡凡按在身下。   纪凡凡的眼眸紧张地睁着,他看着傅泽川,瞳孔里的微光随着他颤动的睫毛微弱地晃动,傅泽川施加在他手上的力量很大,但他却像忘了疼,也忘了挣扎。   他说不清心里更多的是期盼还是害怕,连呼吸也变得不规律起来,大脑空白得不知道该如何思考。   傅泽川却没有其他让人浮想联翩的动作,他的目光紧锁着身下的人,钳制着纪凡凡的下巴,朦胧的醉意让他有些孩子气,“你扒我衣服?嗯?”   纪凡凡动了动手腕,却被傅泽川更加用力地按在床上,他心里慌乱,也怕自己不为人知的想法泄露,不敢再多看傅泽川,微微偏过头低声解释,“你身上,酒味,很重,我,我只是,想帮你,换件衣服……”   傅泽川意味不明地说了两个字,“是吗?”   纪凡凡刚想低头,但下一秒傅泽川却抓着他的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按在腰腹上。   纪凡凡的脑子轰地一声,手掌像被烫到一样立即紧握成拳,下意识地就要把手抽回来。   傅泽川强势地抓着他的手去触碰自己的身体,“你躲什么?”   纪凡凡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温热的肌肤触感清晰得让他心惊,他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他觉得现在不清醒的傅泽川实在太危险,他不敢再和他待在一起,小腿弓起挣扎着就要从傅泽川的压制下逃脱。   面对他慌乱的挣扎,傅泽川却显得十分不在意,甚至还悠闲地放松了一些对他的钳制,饶有兴趣地欣赏着他的样子。   纪凡凡迅速将手从他掌心抽出,连忙侧身就要下床,然而脚还没落地就又被傅泽川按住肩膀用力地摔回床上。   傅泽川看着被吓到的纪凡凡,心情愉悦伏在纪凡凡的耳畔边低低地笑着,嗓音比月色下潺潺流动的清泉声还要清冽,“想跑。”   他将纪凡凡的双手按在身上,挑起纪凡凡的下巴,微醺的眼眸自信满满,“都说了你是我的了。”   纪凡凡心里很慌,他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为难地蹙着眉,试图和这不清醒的人商量,“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傅泽川听了他的话,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随即墨黑的瞳孔跃上几点浮光掠金的璀璨笑意,在纪凡凡恳求地注视下,一字一顿,“不,好。”   他好玩地看着如笼中猎物一样逃脱不得的纪凡凡,幽幽道:“你不乖,是要接受惩罚的。”   纪凡凡一愣,下一秒他就看见傅泽川竟然伸手去拽自己的领带!   纪凡凡不知所措,只能呆呆地看着傅泽川将他的双手绑紧,然后又把领带的另一头绑在自己的右手手腕上。   随后傅泽川晃了晃右手上和纪凡凡相连的带子,勾唇愉悦地笑道:“这样你就跑不掉了。”   他说完又重新躺在纪凡凡身边,将他紧紧地圈在怀里,毛茸茸的头发蹭在纪凡凡耳侧,靠着他的肩膀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睡之前还要嘟囔一句,“你是我的,不许跑……”   纪凡凡怕他又醒过来闹腾,身体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只挣了挣手上的束缚。   但手腕上的带子被绑得死紧死紧的,纪凡凡手腕的皮肤都搓红了也松动不了半点。   纪凡凡的眉毛无奈地蹙着,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叹了口气。   不过,他看着靠着他睡着的傅泽川还是抿唇笑了笑,喝醉的泽川,有点任性,但是莫名地可爱~   我会慢慢了解你的,记住你喜欢的一切~   泽川,傅泽川,纪凡凡将他的名字在心里默念了几十遍,又悄悄地用自己被绑着的双手去牵他的手。   傅泽川的手微凉,纪凡凡怕惊醒他所以只敢虚虚地握着,泽川,我真的好喜欢你,想和你一生一世地在一起……   傅泽川一早睡醒,头痛的感觉还是让他很不舒服,他的手刚一动就发现什么东西扯到了他的手。   他烦闷地睁开眼,手腕上的领带让他一愣,视线顺着领带往上,是被捆绑在一起的双手,再往上是凌乱的衣服,再往上是纪凡凡小心翼翼的眼神。   “那个,你,酒醒了吗?”   傅泽川难得的窘迫,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况是真的,“这是,我做的?”   纪凡凡垂眸脸红地眨了眨眼,点了下头,昨晚睡着睡着,傅泽川又醒了一次,二话不说就往他衣服里钻,拦都拦不住,问他他也不说,还在他身上闻来闻去的,像极了犬科动物缠着喜欢的人的行为。   傅泽川根本不记得自己昨晚干了什么,脸上可疑地飘着红云,他清咳一声,动手给纪凡凡的手松绑,“不好意思。”   纪凡凡的手被绑了一晚上,磨出了一道显眼的红痕,在纤细白嫩的手腕上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傅泽川握着他的手,拇指轻轻擦过那道红痕,“疼吗?”   纪凡凡摇摇头,腼腆地笑道:“没事的。”   傅泽川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喝醉了居然会做出这么奇怪的事情,明明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他也摸不准自己还对纪凡凡做了什么,斟酌地问:“我……”   纪凡凡连忙将手从傅泽川的手掌中抽出,“我,我去给你做早餐。”他咬着唇跑着下了楼,因为昨晚那些事情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而且怎么说都觉得很害羞。   傅泽川一个人坐在床边,蹙着眉,烦躁地用手撑着额头,他究竟在干什么,居然因为纪凡凡一句话就心烦地去喝酒,纪凡凡什么时候对他这么有影响力了,他真是疯了。   纪凡凡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玩偶,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尽管这么想,但傅泽川还是觉得糟心得很,还是觉得很烦躁。   傅泽川想去冲个澡冷静一下,然而衣柜一拉开,他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摆在里面,而旁边另一沓同样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是纪凡凡的……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他可以和纪凡凡在这里尽情地做深入交流,可惜纪凡凡对和别人接触有阴影,这才让他的计划泡汤。   傅泽川想伸手去拿自己的衣服,目光却粘在了另外一叠衣服上,手也鬼使神差地调了个方向,抓住了不属于自己的衣服。   这些衣服上面……有他的味道……   傅泽川的脑子空白了一秒,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发现自己居然拿着纪凡凡的衣服捂在脸上神经质地闻!!!   他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神经病!   见鬼!   他在干什么!   他疯了吗!   傅泽川像甩掉洪水猛兽一样粗暴地将衣服扔进衣柜里,然后狠狠地甩上衣柜,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第35章 失去联系   衣柜“砰”地一声被剧烈地关上,巨大响声甚至让在楼下准备早餐的纪凡凡一愣,他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着急地就往二楼跑,“发生什么事了?!”   傅泽川的心很乱,他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让他心烦意乱的纪凡凡,他偏过头不去看纪凡凡关心的眼神,推开他就往楼下走,“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纪凡凡觉得他的情绪不太对,连忙拉住他的手臂,担忧地看着他,“泽川,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告诉我吗?”   傅泽川的视线落到他的手上,却又被烫伤似的匆忙移开眼眸,将纪凡凡的手拉开,声音淡淡,听不出多少情绪,“没什么事,你在这好好待着。”   “可是……”   傅泽川没有再听他继续说下去,大步地往楼下走,就像在逃离什么危险生物。   他离开的脚步太快甚至让纪凡凡愣了一会儿,纪凡凡连忙追了上去,却只来得及看到傅泽川的车开走的影子。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注视着那辆车毫不留情地拐弯,最后在视线里消失,眼圈忽地红了。   是他做错了什么吗?还是说是因为他昨天提的结婚的事让他生气了?   所以这一切难道都是他一厢情愿吗?   可泽川明明也说喜欢他的……   难道泽川会骗他吗?   不,不会的,泽川对他那么好,他怎么会骗他?他不会骗他的。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纪凡凡想不明白,他真的想不明白,他孤独地站在路口,眼泪从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汇聚到下巴不停地滴落在灰黑色的地上。   他难过地咬着唇,哭着用手背不断擦去滚滚掉落的眼泪,把整个手背都打湿了却还是止不住苦涩的泪水……   回自己家的路上,傅泽川随手联系了最近一个约会对象,限他十分钟内在他家等他,然后就烦躁地挂了电话。   十分钟后,傅泽川暴躁地踹开卧室的门,里面的人已经一丝不挂地提前躺在床上等他。   那人雪白的大腿露在外面,被子堆在该遮的地方,微微张着红唇,本是媚眼如丝的魅惑表情却在看到傅泽川难看的脸色时微微一愣,但他很快恢复了正常。   傅泽川冷着脸,心乱如麻地扯散自己的衣领。   被临时叫过来的床伴主动用双手缠上傅泽川的脖子,乖乖地将自己的身体贴近对方,闭上眼就要去亲傅泽川。   傅泽川看着这张越来越近的脸,眉头越皱越紧,越皱越紧,垂在身侧的手也越捏越紧,心里烦躁的火越烧越旺,脑海中纪凡凡的脸也越来越清晰,开心的,难过的,害羞的表情跟在他脑中扎了根一样,每一个样子都那么生动、清晰。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怎么看怎么碍眼,而且还越看越恶心,他偏过头,冷冷地抛出三个字,“你走吧。”   男人一愣,“傅、傅少……”   傅泽川冷漠无情道:“趁我没发火,消失。”   男人也是会看脸色的主儿,见傅泽川心情实在不好,也不敢再纠缠,连忙捡起自己的衣服套上,不敢多停留地出去,哪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吓得他身子一抖,头也不敢回地跑着离开了。   房间里,整张床都被傅泽川踹歪了,但他还是不解气,偏偏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他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心烦到快要疯掉!   ……   一连几天,纪凡凡都没有收到傅泽川发来的哪怕一个标点符号的消息。   微信的聊天页面满满的都是他发过去的消息,没有回复的消息,打电话也只有客服冷冰冰的提示音。   他彻底失去了他的消息。   纪凡凡落寞地坐在窗前,这是不是就意味着结束了……自己是不是该离开了……   傅泽川不再联系他,是不是就是给他一个体面,让彼此都不尴尬的体面……   纪凡凡的眼神空洞着,心痛到难以呼吸,他揪着心口的衣服,指尖泛白。   他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脸埋在腿上,眼泪透过布料,触到皮肤,凉得刺骨。   他保持着那个姿势很久,久到墙上石英时钟的指针转过一圈又一圈,滴滴答答的声音不间断地回荡在漆黑空旷的房子里。   纪凡凡木木地站起身,却是腿上一麻,跌倒在地,膝盖磕在坚硬的地面很痛,不用看也知道已经淤青了。   可纪凡凡却像没有灵魂一样,他不知道痛,只是怔怔地等着腿上的麻劲过了,然后重新站起来。   他失魂落魄地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收拾整齐,都恢复原样,本来他来的时候就没带什么,整理起来根本连五分钟都花不了。   他想,他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忽然纪凡凡听到了手机震动的声音,他枯寂的眼里逐渐亮起微光,泽川!是泽川的电话吗?!   他连忙往客厅的桌那边跑,因为跑得太急还被桌角拌了一下,但他理会不得,着急地想伸手去拿手机,下一瞬手却一顿。   他这么晚打电话给他是要正式和他提分手吗?   还是要和他和好的?   为什么这么多天他都不跟他联系?信息不回,电话也不接。   会不会是他出了什么急事不想他担心所以才不联系的?   纪凡凡胡思乱想着,明明离手机只有一步之遥,却始终不敢去拿,而桌上手机还一直在震个不停,每一声都在敲打着他的心,让他在勇敢和退缩之间徘徊不定。   他攥紧了掌心,又松开,又深呼吸了几次,最后才下定决心上前将倒扣在桌上的手机翻起。   然而在看清来电显示后,刚刚所有的准备和设想都分崩离析,他眼里的微光暗了下去,又成枯寂的一片。   他掐了掐自己的脸,暂时将失落的情绪压下,随后强打起精神,划开接通键,“喂,何姨。”   “凡凡!不好了!你爸病发住院了!”   纪凡凡眼前一黑,双耳出现短暂的失聪状态,他踉跄了一步,努力用手撑着桌子才不至于站不住,声音都是颤的,“哪家,医院?”   何姨马上报出医院名:“仁和医院!”   纪凡凡以最快的速度出门打车,但是这里是别墅区,过往的出租车本身就少得可怜,而今晚也不知道是什么好日子,愣是一辆车都看不见。   纪凡凡眼眶通红地站在路边等了几分钟,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着急地哭着在路上跑,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哭声都是断断续续的。   无助和绝望将他淹没,而他没有救命稻草。   昏黄的路灯将他孤独绝望的身影拉得好长,把他的恐惧无限放大,他跑过一盏又一盏的路灯,汗水湿透衣服,可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他怎么跑都跑不完……   无边的黑夜蔓延着,将纪凡凡的哭喊卷在其中,让他陷入黑暗的深渊,无力挣扎。   宋承程是专门来找傅泽川的,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大晚上的会在路边看见纪凡凡!   纪凡凡边跑边哭的崩溃模样真的是把他吓了一大跳。   靠!这大半夜的,玩命跑马拉松啊!   他一脚踩下刹车,摇下车窗探头就喊:“纪凡凡!纪凡凡你干嘛呢!?”   纪凡凡泪眼朦胧地看见一辆车停在他身边,他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哭着紧紧抓住车窗,语句不成调,“宋、宋先生,求你,带我,去一趟,仁和医院!求你……”   宋承程拧着眉头看他一副快断气的样子,当下也顾不得多问,“上车!”   纪凡凡去拉车门的手都是抖的,连续掰了几下车门都因为手软没掰开,急得他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宋承程看不下去地下车替他拉开车门,让纪凡凡上车后,马不停蹄地发动车子,掉头就开往仁和医院。   纪凡凡双手攥在一起抵着额头,哭得肩膀直颤,宋承程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于心不忍的情绪牵扯着脸颊的肌肉,形成了更加严肃的表情,随即他踩下油门提高车速。   车开到半路的时候,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其实他更想直接问是不是傅泽川出事了或者是傅泽川为什么让他一个人单独出来,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比较中性的问法。   “我爸……”纪凡凡只能从悲痛的情绪中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其他的就再也说不出口,也没力气再说,也不敢去猜测纪父现在在医院的情况。   听到不是傅泽川出事,宋承程稍微安心,但是他心里又有另一个疑问,傅泽川呢?难道傅泽川没和纪凡凡在一起?那那家伙去哪了?   只是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宋承程只好先专心开车。   到仁和医院的时候,纪凡凡慌慌张张地就要下车,但脚刚接触到地面,却又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地踉跄了一下,幸好宋承程及时扶了他一把才不至于摔倒。   纪凡凡来不及道谢就匆匆往医院的急诊室跑,宋承程重重地抿了抿唇,害,最终还是一跺脚跟了上去,同时疯狂地再次拨打傅泽川的手机号码。   “接啊,快接啊,你这小子你跑哪去了!快接啊!”? 第36章 你再碰他一下试试!   其实宋承程也是好几天没见到傅泽川了,他整个公司都转了一遍,愣是没见到傅泽川一点影子,问了助理,助理也表示不清楚傅泽川的去向。   于是他又去了傅泽川在阳城的豪宅,结果是敲了好半天门都不见有人开门,整个房子也都是暗的,没有一间房间亮灯。   宋承程站在楼下打了半天电话也一直是没人接的状态。   后来他又想到了那个别墅,他想,傅泽川或许还和纪凡凡在那间别墅里腻歪,于是,他又驱车赶往别墅……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此刻,宋承程真的有一肚子的疑问要问傅泽川,他边絮絮叨叨地试图用意念让傅泽川接电话,边大步地往急诊室走。   “啪!”   清晰到令人心头一跳的巴掌声在安静的抢救室外突兀地响起。   宋承程抬头去看就看到梁女士高高抬起的还没落下的涂着血红色指甲的手,是那么扎眼。   而纪凡凡被她打得一个趔趄撞到硬邦邦的白墙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宋承程惊得眼眸睁得老大,三两步就上前挡在纪凡凡身前,脱口而出就是一句,“草,怎么还打人呢!”   梁女士脸上的愤怒还没消退,她没好气地对宋承程道:“宋先生,这是我们的家事,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宋承程反驳一句,“家事也不能打人呐!”随后他回身去看纪凡凡,见纪凡凡磕在墙上半晌没缓过来,他连忙去扶他。   纪凡凡艰难地用手撑着墙壁,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本就苍白的脸上被指甲无情地划出五道触目惊心的红痕,甚至还隐隐透出斑驳血迹,额头更是肿了一个大包地红成一片。   宋承程看得眉头直皱,这下手也太狠了……   纪凡凡眼含泪水,倔强地去看梁女士,剧烈哭过的嗓子沙哑得让人心疼,“阿姨,我爸他……”   梁女士刻薄地吼了一句,“他的死活跟你有关系吗!”   纪凡凡声线都是颤的,“阿姨……”   宋承程糟心地看着这一幕,这都什么事啊。   忽然他别在耳上的蓝牙耳机传出一声轻响,“喂。”   宋承程被这一声“喂”唤回神,连忙将注意力放到好不容易接通的电话上,他看了受伤的纪凡凡一眼,摇摇头还是先走到一边,“我的大少爷!你终于接电话了!你这些天跑哪去了?我都快以为你被绑架了!”   傅泽川的声音透着疲惫,“有些事想不通,就静了几天,你什么事?没事我挂了。”   宋承程忙不迭道:“诶诶诶,等一下!等一下!!”   傅泽川言简意赅:“说。”   宋承程又往那边的纪凡凡看了一眼,然后低声问:“你,是不是和纪凡凡吵架了?”   傅泽川沉默了几秒,平静地回答,“……没有。”   宋承程:“那你这几天也没和纪凡凡在一块?”   傅泽川不耐烦道:“你就只是想问这些?”   宋承程严肃道:“那你知道他大半夜在马路上跑得快要断气了吗?”   傅泽川怔住了,语气明显急了几分,“什么?”   宋承程扶额:“纪凡凡他爸现在在抢救室。”   傅泽川:“地址!!!”   挂断电话后,宋承程也不敢走,谁知道那女人会不会再发疯地对纪凡凡再打一次,他虽然和纪凡凡不熟,但也不会见死不救。   梁女士厌恶地看着纪凡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母子俩打的什么主意!柳翠翠那贱女人特意在死之前联系纪有为,不就是为了财产吗!我告诉你,你做梦!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休想拿到一分一毫!”   纪凡凡红着眼圈摇摇头,“我没有……我没有要财产……”   梁女士抱着胳膊冷笑道:“说得倒是好听!呵,纪凡凡,你是不是一直觉得你妈不是第三者,但是,你看清楚了,和纪有为结婚的是我,我才是他法定的妻子!你妈就是个贱/货,死了还要留下你来恶心我!最后还害得我弟进监狱,纪凡凡,我真后悔没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把你弄死!”   她咄咄逼人,斩钉截铁地继续道:“还有,我儿子才是公司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纪凡凡,就算你能进了纪家的门,这点也绝不会改变!”   纪凡凡低着头,倔强地不让自己哭出来,攥着衣服的双手却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他哽咽道:“我妈不是第三者……”   梁女士嗤之以鼻,讽刺道:“破坏别人的家庭不是第三者是什么! 她不是第三者难道我是第三者吗!”   “纪凡凡!”   一声怒吼从走廊尽头传来,纪凡凡还没反应过来是谁,重重的拳头已经砸到他的右脸上,打得他嘴角溢出鲜血,让他跌倒在地。   纪元宇压根就不给他重新站起来的机会,骑在他身上,揪着他的衣领就往他脸上使劲儿招呼。   “我说过,我他妈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这一切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我打死你!”   “你们有毒啊!”宋承程不可置信地连忙赶过去拉住纪元宇,试图将他拉开!   梁女士也上前去拉住纪元宇,“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纪元宇被拖开后还拼命地在挣扎,凶神恶煞地狠狠盯着纪凡凡,还用力地往前蹬腿,试图再将纪凡凡踹个百八十脚才能解心头之恨,“放开我放开我!纪凡凡纪凡凡!你不得好死!我他妈早晚要弄死你!!”   纪凡凡没来得及躲开被他一脚踹在肋上,痛得他站都站不起来,冷汗直冒。   宋承程暗骂一声,推开纪元宇就赶紧去搀扶纪凡凡,“喂你没事吧?”   纪凡凡弓着腰,重重地咳了好几声,额头的汗珠滚滚落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梁女士拽着纪元宇退开,纪元宇挣扎着气愤大喊:“妈你别拦我!你忘了舅舅现在还在大牢里吗!”   梁女士气得脸色铁青,她指着纪凡凡,大声道:“我忘不了,可你把他打死了你舅舅就能出来了吗!还是你要我眼睁睁地也看着你进监狱!”   纪元宇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他死死地盯着纪凡凡,“你别以为你勾搭上傅泽川我就拿你没办法!”   宋承程活了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场面见过不少,但就是没见过这种不把人当人的场面,他不爽道:“你怎么说话那么难听呢!”   纪元宇笑得讽刺,“怎么?又勾搭上一个?纪凡凡你还真是够贱的!和你那放荡的妈一样贱!一样让人恶心。”   宋承程一张脸都气绿了,“你要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当你是哑巴!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纪元宇大骂道:“呵,被我说中了,狗急跳墙了吧。”   “你放屁!”宋承程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逼得他修养都不顾地爆粗口。   纪元宇胳膊一甩,甩开梁女士的手,大步走近气得发抖的宋承程,欠揍似的斜着头指着自己的脸,“生气是吗?想打我是吗?来,往这打!来呀!谁躲谁是孙子!”   草!这能忍!   宋承程刚想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却见纪元宇伸手就要去抓纪凡凡,他连忙用手去挡,纪元宇却顺势将他推开,随即一把揪住疼得精神恍惚的纪凡凡后领,拖着他就往外走。   “装死是吗!”他发狠地把站不稳的纪凡凡拖拽着走,还对一旁的梁女士道:“妈你放心,我只是不想在这里看见他,不会打死他的。”   梁女士也不想再看见纪凡凡,因而她想都没想地拦在宋承程前面,不让他再多事去救纪凡凡,宋承程急都急死了,没好气道:“让开!”   梁女士一张脸寒若冰霜,冷冷地回了一句,“宋先生,我说了,这是我们的家事!你这个外人不便插手。”话落她又对纪元宇道:“掌握着点分寸。”   纪元宇哧了一声,拖着纪凡凡就要继续走,然而他刚转过头,就狠狠地吃了一记重拳,打得他下意识地松了拽着纪凡凡的手,还重心不稳地往旁边退了一步。   傅泽川将纪凡凡接在怀里,见纪凡凡脸色惨白地闭着眼,双手紧紧地捂在肋骨处,整个人都不对劲的模样,他心疼得整颗心都是痛的,同时看向纪元宇的眼神更是愤怒得能喷火。   “你再他碰一下,我让整个纪家陪葬!!”   纪元宇鼻子都差点被打歪了,又被傅泽川这发怒的样子一吓,心里抖然一惊,却还是不肯示弱,大着胆子叫嚣,“傅泽川!你别以为我怕你!”   傅泽川没空和他多废话,他一颗心都挂在纪凡凡身上,他抱起纪凡凡就快步地想去找医生。   纪元宇却不依不饶,跑了两步挡在他前面,“你走可以,把这贱种留下。”   傅泽川脸色阴沉得宛如地狱修罗,他暴怒地挤出一个字,“滚!”   梁女士见情况不对,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着急地响起,她快步来到纪元宇身边,使劲儿地推了推犯轴的纪元宇让他退到一边,虽然没有好脸色但她也不敢跟傅泽川呛声。   宋承程趁机隔开纪元宇和傅泽川,不再让纪元宇有机可乘,语速极快地对傅泽川严肃道:“纪凡凡伤得不轻,你先找个病房将他放下,我马上去找医生。”? 第37章 你不会喜欢他吧!   傅泽川将纪凡凡放到病床上,看着纪凡凡痛苦的样子心如刀绞。   他就不该丢下他一个人!   这么多天,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要一清醒脑子里就全都是纪凡凡的样子,他觉得自己疯了,就连纪凡凡发来的信息和打过来的电话,他都下意识地回避。   他觉得这样或许才能让自己恢复正常,才能消除心里的焦躁,可直到今天他重新见到纪凡凡,他才发现他努力了这么多天搭砌的防线在一刻全都付之一炬。   他用力地将纪凡凡的手握在手里,又紧紧地贴在脸颊边,生平第一次觉得不知所措,“凡凡,对不起,我来晚了……”   纪凡凡勉强睁开眼睛去看一脸担忧的傅泽川,额头的碎发已经让汗水湿透,无力地贴在额上,他虚弱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虚虚地握一下他的手,让他别担心,接着就坚持不住地昏了过去。   医生几乎是被推着塞进病房里的,看到纪凡凡的第一眼时他就愣了一下,但还是连忙先给他检查伤口。   为了不打扰医生处理纪凡凡的伤口,傅泽川和宋承程都退到了病房外。   “你这几天到底去哪里了?”宋承程不解地问懊恼自责的傅泽川。   傅泽川没心情同他说话,草草应付,“在家。”   宋承程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在家你干嘛不开门?!我敲门敲那么大声你没听见?”   “不想。”傅泽川瞥他一眼,语气不善,“别吵了。”   宋承程闻言立马闭紧了嘴巴,然而没过一会儿,他又想问些什么,但当他看见紧绷着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病房门的傅泽川时,他又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他蹙眉默默叹了口气,这样紧张某一个人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从傅泽川的脸上看见。   想到这,他心里忽地一惊,他对纪凡凡该不会真的……   宋承程甩了甩脑子,把那种莫名其妙的可能甩开,怎么可能?   作为打小和傅泽川一起长大的人,他这个好兄弟是什么样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了,他对纪凡凡肯定是新鲜劲儿还没过去而已。   想通这点,宋承程背靠着墙站着,仰着头深深地叹气,“这纪凡凡也太惨了,今天要不是我们在这,他那继母和他那个便宜弟弟估计得把他打死。”   他侧眸去看傅泽川,“诶你说,这究竟什么仇什么怨啊?”   傅泽川没有回答他,只是紧握成拳的双手青筋暴起,漆黑的眼眸划过凛冽杀意。   宋承程絮絮叨叨地继续道:“而且我听说他爸,呃,现在在抢救室……他好像心脏出了问题,活不了多久了。”   他稍稍站直了身子,哀叹地摇了摇头,“这都什么事啊。”   话音刚落宋承程就听到“砰”地一声拳头砸在墙上的声音,他被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着锤墙还脸色难看的傅泽川,“你干嘛?好好的自残啊?”   傅泽川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过身去重新去看着病房中牵动他心神的人,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让隐隐作痛的心脏重新恢复平稳跳动,只是垂下的手那通红一片还在显示着他对病房里那人的在意。   医生给纪凡凡打了止痛针又处理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挂了点滴,最后才从病房里走出来。   他将门小心地带上,而后才摘下蓝色的口罩,推了推鼻梁上的老款眼镜,鬓边的发已经显现出岁月的痕迹,眉宇皱成了深沟,嗓音苍老,“这位小兄弟是四年前的那个吧?”   傅泽川握在门把上的手一顿,侧眸去看这位老医者,漆黑的瞳孔如深不见底的黑洞,话语透着凉气,“四年前?”   老医生面色严肃地点点头,“嗯,四年前他浑身是血的被送过来的时候也是我接手治疗的。”   他疲惫地摘下眼镜,从白大褂的衣袋里摸出眼镜布缓缓地擦拭眼镜,似乎陷入了回忆,“他给我的印象太深了,那个时候好像才十七八岁吧,我还以为是小孩子聚众打架受的伤,不过后来听说是家里人打的。”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显然无法理解。   又重新戴上眼镜,疲惫道:“那时我接手的时候还以为他或许熬不过来的,没想到这娃子还挺坚强,后来在医院将养了大半年才出的院。”   他抬眸用眼神询问傅泽川,“今天这又是怎么了?你是他的家里人吗?”   傅泽川呆呆地站在原地,老医生那句“或许熬不过来”的话在他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时反应不过来。   宋承程见他没反应,连忙接过医生话头,“我们是他朋友。”   “朋友啊。”老医生点点头,又往四周看了看,没见到有其他人,也是明白了什么,对他们交代道――   “这次伤得比较轻,基本都是皮肉伤,肋骨那处也幸好没伤着内脏,养一养就能恢复,你们不用担心,其他伤口呢就定时换药,等他稍微好一些,我再给他开一些口服的药,哦,对了,他背后那个刀口没好全,又裂开了,我也处理过了,你们呐……”老医生思索了一会儿,最后只留下一句“劝他静养。”   老医生离开的时候,宋承程和傅泽川还能听到他叹息地说一句,“什么父母能这么狠心呐……”   傅泽川几乎要把手里的门把捏碎,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仿佛阻隔了一切可以温暖流通的血液。   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随后将门把一拧,开了门。   病床上,纪凡凡还没清醒,他脸上贴着两块纱布,一大一小,一个在脸颊一个在额头,扎眼得很。   而那双带着笑的、小心翼翼的眼眸此刻紧闭着,眉宇似乎还极为痛苦地蹙着,唇色泛着不正常的白,打点滴的透明细管和纪凡凡白得接近透明的手背连接着,透着苍白的病弱感。   他就像是易碎的陶瓷娃娃,让人担心得只想把他捧在手心好好呵护。   傅泽川站在病床前,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纪凡凡,短短几天,他竟然比之前更瘦了……   傅泽川的心很痛,痛到无法呼吸,他怔怔地伸出手去碰纪凡凡的手指,触手很凉。   他温柔地将纪凡凡的手放在手心里,想用自己手的温度去温暖他的。   他还想喊一喊昏迷的人的名字,却喉头酸涩得厉害,发不出一字半句。   宋承程没有进病房,只是站在门外看了里面的两人一眼,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他怕惊动他们,赶紧接起手机,同时识相地走到一边,“我是宋承程。”   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听着就给人一种雷厉风行的压迫感,“小川呢?我打他电话怎么没接?”   宋承程尴尬地看了那个病房一眼,然后脸不红,心不跳道:“悦姐,泽川他现在在洗澡呢,所以才没接电话。”   傅悦的声音明显沉了沉,“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又和那帮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了?!”   宋承程心想我倒是希望他能去鬼混,现在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看着就让人担心,但他还是识趣道:“哪儿啊,阳城这边的度假村项目不是要启动了吗,所以最近才比较忙,光是应酬都得应酬到大半夜。”   傅悦怀疑地问:“真的?”   宋承程理直气壮道:“悦姐,我能骗你吗?还是你有急事要找泽川?我去踹他门让他给你接电话。”   傅悦淡声道:“没什么急事,你让他洗完澡给我回个电话。”   宋承程一口应下,“行,没问题。”   傅悦的声音大了些许,重点强调道:“还有啊,小程,你帮我看着他点,别让他老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接触。”   宋承程的嘴角抽了抽,“悦姐,那些人好歹也是各界有名有姓的人物,能不能别形容得那么……”   “你有意见?”   “啊没,不敢,悦姐说得都对。”   “没事了,挂了。”   “好的,悦姐再见。”   好不容易糊弄对方挂了电话,宋承程长吁了一口气,将手机塞回口袋里,然后他重新走向病房门,手犹豫地搭在门把上,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开了门。   他站在无精打采的傅泽川身边,缓声道:“你姐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就打到我这里来了,我没告诉她这里的事,你呢,抽空给她回个电话。”   傅泽川目不转睛地看着纪凡凡,提线木偶似的应了句,“嗯。”   宋承程从没见他这样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忍不住推了他一下,皱眉不解地问:“傅泽川,你没事吧你!”   傅泽川垂眸,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莫名情绪,低沉的声线透着迷茫,“我只是觉得心里空空的,很难受。承程,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宋承程的脑子九曲十八弯地想了一圈,最后看着傅泽川问出了一句让他觉得都不可思议的话,“你不会喜欢上纪凡凡了吧?”   傅泽川沉默地思索着,没有回答。   殊不知他这个样子在宋承程眼里就相当于默认了,宋承程像遭受了晴天霹雳般,眼睛睁得老大,震惊地拔高了音调,“不会吧!你不会真的喜欢他吧!”   傅泽川的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过了一会儿又松开,他的心浮浮沉沉地落不到实处,嗓音却淡淡的,“我没有喜欢他。”? 第38章 真是好哄~   宋承程一脸求证真理似的看着他,“真的?”   傅泽川漆黑如墨的眸子锁着昏睡中的纪凡凡,浅浅的嗓音多了几丝凉薄,“嗯。我只当他是我的所有物,是我没厌倦的宠物,除此,再无其他。”   宋承程窥着他的脸色,斟酌着问:“那你现在……”   傅泽川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偏执的狠厉,“我的东西,只有我能碰,其他人,碰了就要付出代价。”   宋承程被他这森寒的语气惊出了一身冷汗,索性闭嘴不敢再多谈。   他又去看病床上受伤的纪凡凡,恻隐之心微动,却什么都没再说,迈步出了病房。   房门被轻轻关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宋承程深吸一口气,不再去理会医院的这些人和事,转身提步离开医院。   他步履沉重,心中也沉沉的有些不安,看来纪家那俩母子得出点血了……   纪凡凡是在隔天中午醒过来的,彼时窗外刺眼的阳光让他不舒服地眨了眨眼睛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待眼睛适应了阳光后,他看了圈周围陌生的环境,一时迷茫得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他想坐起身,然而身上却痛得很,他痛苦地蹙了蹙眉。   但下一秒他瞳孔一缩,想起什么似的,连忙从病床上下来,忍着浑身的剧痛就往外跑,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声音在拼命回响――   爸,爸怎么样了!?   一出病房,他慌张地望着向左和向右两个方向的走廊,他不知道纪父在哪个病房里,也没有人能告诉他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他只能心慌地一间病房一间病房地找过去。   他很自责,特别地自责,自责自己为什么这段时间没有待在纪父身边?!要是他待在纪父的身边,是不是纪父的病就不会突然恶化?!   纪凡凡眼圈红红地一间病房找过一间,每次他都急匆匆地走进去,可是没有,他找不到纪父的病房。   他急得眼眶含泪,却仍然不放弃地继续找着……   傅泽川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原本应该待在病房里的纪凡凡此刻正跟无头苍蝇一样穿梭在各个病房门口。   他生气地皱紧眉头,身体还没好就到处乱跑,三两步就上前抓住纪凡凡的胳膊,“乱跑什么?”   纪凡凡被他拽得一愣,眼眶里泪水还在打转,鼻头也因为情绪激动而红红的,看到傅泽川的时候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傅泽川见他咬着唇愣愣地看着自己,水汪汪的眼睛是那么无辜,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转而去牵纪凡凡的手,“跟我走。”   纪凡凡迟疑在他身后,明明掌心里的温度是那么真实,他却害怕这只是一场梦,他不舍地用双手去紧握傅泽川的手,是梦也好,现在能不能,能不能陪在他身边……   傅泽川将他带回病房,纪凡凡却还不肯松开他的手,压抑地低着头,不敢哭也不敢说话。   傅泽川任他握着,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凡凡,我在。”   纪凡凡的眼眸不敢相信地睁大了一些,却更加难过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在傅泽川的手上,他怕惊醒美梦地一点一点抬起头,哽咽着喊对方的名字,“泽川……”   傅泽川不忍心地低头吻去他的泪痕,苦涩的眼泪如同丝丝红线绑缚住他的心,让他心疼得想把这个人藏起来,一辈子不再让他受到伤害,他疼惜地去亲吻他的唇,“嗯。”   纪凡凡握着傅泽川的手用力地收紧,他是真的,他真的在我身边,他没有离开我……   他哭红了眼,抱着希望抽噎地问:“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我爸……他住院了……”   傅泽川揉揉他的小脑袋,安慰他道:“你爸已经脱离危险了,别担心,我带你去看他,”   纪凡凡感激地点点头,“嗯!”   经过抢救纪父已经脱离危险,此刻他正在普通病房里休养。   纪凡凡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因为里面纪元宇和梁女士都在,他不想再让纪父为难,而且纪父的病需要静养,他也不想再让他因为他们的事生气了。   纪凡凡眼眶湿润地看着里面才是一家人的一家三口,而他则是个多余到令人讨厌的人……   他的手紧紧地攥着,不长的指甲在掌心扎出深刻的红痕。   忽然纪元宇的目光一瞥,刚好和纪凡凡的眼神相撞,纪凡凡心里一惊,匆忙转过身,拉着傅泽川就赶紧走,赶紧逃离这里。   傅泽川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只是伸手揽住纪凡凡的肩膀,将他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而后他回过头去看紧追出来的纪元宇,冷漠的目光让纪元宇刚抬起的左脚又不甘心地放下。   纪元宇愤恨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纪凡凡!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这一切付出代价!让你百倍千倍奉还!!   纪凡凡呆呆地回到自己的病房,也不敢在傅泽川的怀里多待,他怕自己习惯他的怀抱,怕自己没有勇气再忍受一个人的孤寂。   他不敢抬头去看傅泽川,双手揪着病号服,良久才开口,“今天,谢谢你!”   傅泽川在他身旁坐下,想去牵他的手再安慰安慰他,但下一秒他却看到纪凡凡的手逃避似的往身后藏。   傅泽川怔了怔,但他没在意,抬起的手顺势换了个方向想去碰纪凡凡的脸颊,但纪凡凡也没给他机会,纪凡凡几乎是慌乱地挪了挪位置,拉开和他的距离。   傅泽川的手僵在半空,脸上原本积聚的笑意也逐渐凝固,在半空的手缓缓地攥紧,最后用力地抽回。   他双手搭在双膝上,沉着脸,声音里布满强压的愠怒:“你干什么?”   纪凡凡的双手纠在一起,几不可闻地回答,“你,不是要和我,分手么……”   傅泽川不理解:“谁跟你说我要和你分手?”   纪凡凡晦暗的眼里冉冉升起了一点微光,但随即又暗了下去,“可这些天,你,不回信息,也不接电话,你不是生我的气,讨厌我了吗……”   傅泽川浅浅呼出一口浊气,他握住纪凡凡的肩膀,掰正他的身体,让他面对着他,“公司有些急事要处理,我这几天都在出差,那地方比较偏远,信号不好,所以我才没能及时联系你,抱歉让你误会了,我跟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纪凡凡的睫毛被聚集的泪水沾湿,楚楚可怜地抬头看着他,眼里晶莹的流光映着他的影子,带着哭腔的声音沙哑又可怜,“真的吗?”   傅泽川眼神真挚地看进他的眼底,“你不相信我吗?”   纪凡凡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对方认真的样子让他动容,在他看来,傅泽川是个切切实实的好人,总是在他有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他不会骗他的,他张了张口,这么多天的难过情绪总算得以宣泄,他点点头,“我相信你。”   见他终于放下戒心,傅泽川顺势噙住他的唇,而纪凡凡闭着眼,紧紧地抓着床单,平直的床单被他攥出一团褶皱。   傅泽川微微睁开眼去看眼前这近在咫尺的人,漆黑的眼里迷离和冷静并存,温情和冷漠兼有,纪凡凡,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他在纪凡凡唇上用力地咬了一口,血腥味蔓延而出,他松开纪凡凡,拇指指腹轻轻擦过那个小伤口,湿润的声音能轻易地撩动心弦,“这是对你的惩罚,以后不准再胡思乱想。”   纪凡凡抬起湿漉漉的眼眸偷偷去看他,却见傅泽川将他拇指上沾染的血迹置于唇边,然后用舌尖将那点血迹卷进口中,滚动的喉结是那么惹人遐想。   纪凡凡被这一幕刺激得睫毛直颤,他连忙低下头,害羞地咬着唇,整个人都是滚烫滚烫的。   傅泽川特别喜欢他这种不经挑逗的样子,他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你爸那边我已经请了最权威的心脏科专家去治疗,凡凡,我会帮你的。”   纪凡凡羞得不敢去看他,却还是努力地点点头,“嗯,谢谢你!”   傅泽川将他整个人拥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低沉的嗓音透着极致的温柔,“为你做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也不需要你的道谢,但是,凡凡,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留在我身边,好吗?”   纪凡凡靠着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伸手环住他的腰,坚定地点头,“嗯。”   傅泽川满意地轻抚着他的后脑勺,又温柔地亲了下他泛粉的耳垂,真是好哄~   ……   纪凡凡住院期间,他每天都会偷偷跑去看纪父,可病房里基本不是梁女士在就是纪元宇在,他们就像防着纪凡凡一样,轮流看守在纪父的身边。   所以纪凡凡每次都只能在门口望一眼就赶紧离开,他不敢让他们发现。   只有一次,纪凡凡在黄昏的时候来看纪父,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口,能看到病房里梁女士和纪元宇都不在。   纪凡凡心里一喜,然后紧张地敲响了病房门。   “进来。”   苍老疲惫的声音让纪凡凡鼻头一酸,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转动门把,走进病房。   当看到两鬓斑白,老态尽显,瘦骨嶙峋的纪父时,纪凡凡的眼眶热了热,却倔强地扬起温暖的笑容,“爸。”   纪父看到纪凡凡时则愣了一下,然而当视线落到纪凡凡贴着纱布的脸和身上的同款病号服时,却喉头一痛地重重咳了起来。? 第39章 我吃醋了!   纪凡凡紧张地连忙上前替纪父顺背,“爸你没事吧?!”   纪父咳了一阵,咳得双颊爬上红晕,才勉强缓了过来,他安抚地拍了拍纪凡凡的手,眉头的皱纹揉成凌乱的一团,“是不是你阿姨他们又为难你了?”   纪凡凡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情况,只停顿了一秒,他就连连摇头,“没有,这……是我自己摔的。”   纪父不赞同地揭穿他拙劣的谎言,“你自己摔的能摔得住院?”   纪凡凡支支吾吾,“我,我摔得,严重了点。”他又着急地补上一句,“真的,自从上次离开家后,我还没有见过他们。”   纪父将信将疑,“真的?”   纪凡凡用力地点点头,纪父不能受刺激,所以那些事不让他知道是最好的。   纪父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你知道他们这两天一直在这医院里吗?”   纪凡凡下意识地点头,梁女士和纪元宇他几乎天天都在躲着走,但随即他又意识到不对,他涨红了脸又摇摇头。   纪父哪里能不知道纪凡凡在说谎,他叹了口气,凡凡太过单纯,只有被人骗的可能,但他却骗不了人。   纪父慈爱地摸了摸纪凡凡的头,温和的眼神异常坚定,“他们这段时间轮流监视我,就是想逼我改遗嘱。”   他偏头望向窗外,正对着窗口的是一颗枯树,那树上零星地挂着几片泛黄干枯的叶子,在风中,那些叶子倔强地不肯从树干脱落,黄昏的辉光将枯树的影子投进病房,映在纪父不堪重负的病躯上。   纪父苍老的声音在压抑的病房里回荡,“我本来想着如果时间允许的话,让你进公司学一学东西,日后在公司的股份分红上别人也不至于能糊弄你,可惜……”   他幽幽地叹气,接着继续道:“公司的股份我分了三份,还有在阳城光明小区那个房子我也是留给你的……”   纪凡凡抿唇摇了摇头,哽咽着说:“爸,你不欠我什么,我不想你为难。”他真的不想纪父在最后的日子里还得在这些争吵中度过。   纪父歉疚地摸了摸纪凡凡的头,“凡凡,爸爸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你妈,如今你妈走了,爸爸也没办法再继续陪着你,所以爸爸想尽可能地补偿你。”   纪凡凡握住纪父的手,他低着头,呼出的气息格外难受,虔诚道:“阿姨他们不会同意的,而且因为这件事您现在才会住院……爸,我只希望您能,好好的,我只剩下,您一个亲人了……”   他这辈子能抓住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很多时候他都以为自己抓住了,可是那些东西却全都像指间沙一样,一点,一点地从指缝溜走了,最后什么也留不下,什么都没有。   如果一开始就不曾拥有,就不会觉得失望失落,可在拥有之后再失去,那种锥心的感觉便会格外强烈。   纪凡凡吸了吸鼻子,眼神坚定,“而且我可以养活自己,我没问题的。”   纪父一方面感慰他的听话懂事,但一方面在遗嘱的事情上他却不会妥协,他有权利按照自己的想法处置遗产。   他严厉道:“别说了!我不想在这件事上还要跟你争论,你听话就好了!”   纪凡凡苦涩地低着头,没敢再多说,他终究是改变不了什么,他只要听话,只要乖乖地接受就好了,什么也不能干涉,什么想法都不能有。   纪父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太强硬了,他拍了拍纪凡凡的肩膀,“凡凡,爸爸都是为你好,你要理解爸爸。”   纪凡凡没有说话,只是顺从地点了下头。   回到自己的病房后,纪凡凡郁郁寡欢地坐着,黄昏的暖光在他垂下的脚踝上留下漂泊的身影,他却不觉得暖,心里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想了他妈妈的事,又想到了病重的纪父,还想了总是对他非打即骂的梁女士和纪元宇……   是不是只要他离开,这一切,就能变好……   纪凡凡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搭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来换药的护士敲了敲门,“纪凡凡,该换药了。”   纪凡凡回过神,失落地点点头。   年轻可爱的女护士端着药品在病床前站定,而后伸手揭下纪凡凡脸上的纱布,边给他换药边问:“我听说经常来看你的那个帅哥是你朋友,那你的家人呢?怎么没看见他们?”   纪凡凡下意识地动了下头,却听护士强调一句,“别乱动。”   于是他只好绷紧身子,不敢乱动地坐着。   护士继续和他唠嗑,“诶,怎么不说话?”   额头上的伤还有些痛,纪凡凡微微眨了下眼忍着,轻声应道:“他们……很忙。”   护士将准备敷脸颊的纱布贴在纪凡凡的脸上,替他抱怨一句,“再忙也得来看你啊,怎么能扔你一个人在这呢,家人不就是相互扶持的么。”   纪凡凡知她是好意,微微笑了笑,眼神却很落寞。   心大的护士吐槽完又开始给纪凡凡的后背上药,郁闷道:“看你年纪也不大,怎么身上这么多伤?”   她凑过头来看纪凡凡的侧脸,“你跟人打架啊?”   问完后她却一愣,眼前这个人的侧脸轮廓非常好看,细腻白皙的皮肤带着一点粉,温顺柔和的眼睛轻眨两下,那长长的睫毛随着他的动作如蝶翼轻扇,能把人心脏都看酥了。   他长得,真好看~   纪凡凡偏过头面对她,笑着回她,“不是。”   护士的脸热了热,连忙站直身子,专注给他换药。   刚回来的傅泽川将那一幕尽收眼底,眼眸微眯地站在门口,看着这两个背对着他换药的人。   背上的伤换好药后,护士将纪凡凡卷起的衣服拉下,含羞带怯地问:“那个,你排斥姐弟恋吗?”   纪凡凡:“?”   “咳。”傅泽川咳嗽一声打断病房里那两人的交谈,长腿一迈就来到纪凡凡身边,对着护士凉嗖嗖地抛出一句,“药换好了吗?”   护士连忙端起托盘,“啊,换好了。”眼前的人虽说也是个大帅哥,奈何气场太强,她可招惹不起。   傅泽川没好心情道:“换好就出去吧。”   护士又看了一眼纪凡凡,眉眼都是乐的,还是这位帅哥看着舒服。   傅泽川真是恨不能把她扔出去,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   护士心大地没注意到傅泽川凌厉的眼神,还嘱咐纪凡凡“好好休息”,然后才端着放药的托盘开心地离开病房。   她一走傅泽川就气恼地把门一关,关了还不够,还把门也给锁上了。   傅泽川防范地盯着那门,仿佛那门随时会被哪个觊觎他宝贝的人推开,然后他对纪凡凡嘱咐道:“别跟别人靠那么近!”   纪凡凡心不在焉地应下,“嗯。”   他这样敷衍的态度让傅泽川皱了皱眉,傅泽川压下心头的烦躁,温柔地对他道:“凡凡,现在坏人那么多,我只是紧张你,我只是怕你受到伤害。”   纪凡凡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他出神地轻声问:“泽川,是不是我离开,一切,就都好了?”   傅泽川一怔,“你在说什么?”   纪凡凡迷茫地看着他,像在十字路口迷失的孩子,“是不是我离开,我爸和阿姨他们,就能好好相处?是不是我爸,就能留久一点?”   傅泽川见他的心思都在这上面,于是暂且搁下其他,他将他揽在怀里,柔声宽慰,“你爸和你阿姨的矛盾早就存在了,不是你离开就能解决的,还有你爸的身体也不是你能决定的,所以你别多想。”   纪凡凡靠着他的腰腹,他身上有淡淡的清香,很让人安心,他依恋地轻应,“嗯,我听你的。”   傅泽川一挑眉,想起刚刚的事,醋味浓重地问:“那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呢?也听我的?”   纪凡凡从他怀里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用眼神询问他。   傅泽川佯装生气地捏了捏他的脸颊,“让你别和别人靠那么近,听进去了没有?”   纪凡凡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类似护食的表情,刚刚的郁闷都因为他的表情而消散,眉眼间都是柔和的喜悦,腼腆道:“我也没和别人……”   傅泽川俯身就在他的耳垂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还说没有,刚刚和那个护士靠那么近我都看见了!”   耳垂上湿热的感觉让纪凡凡羞赧地红了脸,但心里却涌出更多甜蜜的感觉,他不好意思地去看傅泽川,“你,是吃醋了吗?”   傅泽川只是不喜欢有人碰他的东西,但他知道怎么说才能加深和纪凡凡的感情,于是他屈指挑起他的下巴,“我就是吃醋了,怎么办?你要怎么哄我?”   纪凡凡双手环住傅泽川劲瘦的腰身,侧脸在他的腰腹处欢喜地蹭了蹭,白皙的脸上是幸福的笑容,“泽川,有你真好~”   傅泽川站在原地任由他抱着,一手搭在纪凡凡肩上,一手轻抚着他的发顶,眸中有淡淡的笑意,纪凡凡这样温顺的模样真是对他的胃口,难怪他对他这么有兴趣~   他低头注视着身前的纪凡凡,目光从他的耳垂滑到他敏感的脖颈,又穿过宽松的病号服在他身上留连,眸光逐渐幽深。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美味的佳肴总是需要耐心来浇灌,这样最后品尝起来才会格外甜美……? 第40章 希望你能离开他   为了让纪凡凡身上的伤口彻底好全,傅泽川特地让纪凡凡多住了几天院。   而在住院的这段时间,纪凡凡依旧会偷偷地去看望纪父,而且他发现最近梁女士和纪元宇很长时间都不在病房里,因此他可以放心地在病房里多待一会儿,陪纪父说说话,甚至还可以带他去散散步。   可以说,这两天是纪凡凡近段时间过得最为舒适的一段时间,没有人找他麻烦,安安心心地陪在亲人身边,仅仅这样就这已经让他感到很满足了。   经过几天的休养,纪凡凡脸上的伤已经好全了,摘掉纱布的时候脸上那种窒闷感终于消失的感觉让纪凡凡觉得轻松了不少。   这天,宋承程趁着傅泽川不在,敲响了纪凡凡的病房门。   宋承程面色严肃,他没有多绕弯子,开口就直入话题,“纪凡凡,我有个建议,希望你能认真考虑。”   纪凡凡看他这么认真,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同样认真以对,“宋先生请说。”   宋承程扯了扯领口的领带,感觉紧勒的脖颈好受一些,这才重新开口,“我想了很久,有句话还是觉得得告诉你。”他停顿了一秒,“是这样,我希望你能离开傅少。”   纪凡凡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话震得愣了愣,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和他说这样的话,还有难道他知道他和泽川的关系了……   纪凡凡下意识地虚握了下手,深吸一口气,随即才张了张口,“我们……”   宋承程双手撑在桌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直截了当道:“你们的事我知道,但我还是请你慎重地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说到这,他又真挚地补上一句,“相信我,这是为你好。”   纪凡凡还没从他口中那句“你们的事我知道”的突然袭击中缓过神,又被他这么诚恳的话语砸了个晕头转向,“这……宋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没关系,但希望你能按我说的做。”   “可……”   宋承程打断他的话,“你们不适合。”   纪凡凡怔住了,眼里的星光黯淡了些许。   他一直都知道他和傅泽川之间有差距,但是他想,他们喜欢的都是对方这个人,只要他们都是用真心换真心,那么在感情上,他们就是平等的,他们是可以在一起的。   可今天,这句“不合适”从傅泽川的好朋友宋承程这里说出来,还是将他的自尊打击得七零八落。   纪凡凡低着头,语气却依旧执着,“是泽川,让你来说这些的吗?”   宋承程又尴尬又为难地站直了身子,“不是。”平心而论,他只是这两天得知纪凡凡受了这么多委屈后,他同情心泛滥,觉得纪凡凡很可怜,所以他今天才会来劝他。   毕竟,在宋承程看来,纪凡凡根本就不认识真正的傅泽川,要是等他知道傅泽川是什么样的人,知道傅泽川对他只是玩玩而已……   宋承程觉得他大概会受不了吧。   而且让他们分开这也是为了傅泽川好,如果纪凡凡像傅泽川以前交往过的那些人一样,只谈钱不谈感情的话,那宋承程绝不会这么多事来多此一举。   可纪凡凡是能说出结婚这样的话的人,就足以代表他的认真程度,所以到时要是真要分道扬镳,只怕彼此都会闹得难看,倒不如就此打住。   宋承程习惯性地考虑了全部因素,再次对纪凡凡道:“说实话,我之前没想过你会过得……”   他柔和的目光在纪凡凡才刚刚痊愈的伤口上留连了会儿,又想起了纪凡凡在医院被欺负的一幕,他哀叹地移开目光,随后才接上刚刚的话,“过得这么艰难。”   这样同情的话语让纪凡凡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他摇摇头,“我挺好的。”   他又抬头去看宋承程,眼里尽是迷茫和不解,“宋先生,能告诉我,为什么今天,要和我说这些话吗?”   宋承程为难得牙酸,他当然不可能去揭他兄弟的底,但他又不想纪凡凡受到伤害,他犹豫着,正想着随便编个理由糊弄纪凡凡,但他才刚张口,气都还没来得及呼出,就听到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们在聊什么?”   宋承程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被吓起来了,连忙咬住舌头止住话头,将那些烫嘴的话一字不漏地统统咽回肚子里。   妈呀,幸好及时刹住车,不然被傅泽川听到他那些话……   真是老天保佑,阿门。   傅泽川倒是对宋承程没起任何疑心,他将花瓶里放了一天还没着急枯萎的花抽了往垃圾桶一扔,随后好心情地将手里的鲜花插在花瓶里,还饶有兴趣地拨了拨。   做完这些,他的视线才回到纪凡凡身上。   他看着纪凡凡已经恢复如初的脸蛋,是怎么看怎么满意,他之前还担心要是纪凡凡破了相,留下一点两点难看的疤或许他对他的兴趣就得大打折扣了。   不过,幸好。   傅泽川伸手去摸他的脸,光滑细腻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眼底蕴满笑意,温柔的话语像从蜜里泡过一样,“今天感觉怎么样?”   纪凡凡的眉眼弯如月牙,眼里映着傅泽川的身影,乖巧地笑着回答,“我觉得已经痊愈了。”   傅泽川宠溺地点了点他的鼻头,他知道纪凡凡容易害羞,因此不会在人前说一些逗弄他的话。   而且他下意识地觉得纪凡凡害羞的样子很可人儿,他并不想和他人分享那样美好的画面。   傅泽川望向一旁当着巨大电灯泡还不自知的宋承程凉凉地飘出一句,“你今天挺闲。”   宋承程从满腹心事中回过神来,看看纪凡凡,又看看傅泽川,然后恍然大悟地干笑两声,“不闲不闲,我,一点都不闲,我这就去忙。”   走到门口的时候,宋承程的手握在门把上,却还专门回头去看一眼纪凡凡,眸光复杂难辨。   纪凡凡刚好接触到他的目光,依然是不理解。   宋承程轻拉上病房门,隔绝了里面的两人,在心里幽幽地叹口气,算了,听天由命吧。   没了别人,傅泽川也不用顾忌太多,他食指微屈地刮了下纪凡凡的鼻子,佯装不满,“我在你身边还敢看别人。”   纪凡凡回过神,水蒙蒙的眼睛不好意思地去看傅泽川,俏皮的低声说:“没有。”   傅泽川微微挑眉,俯身就在他唇边旖旎地轻咬了一口,然后捧着他的脸,额头相抵,“我都看见了,还说没有。”   他们的距离近得几乎鼻尖抵着鼻尖,这样闯破安全距离,让彼此气息相缠的危险距离,纪凡凡的脸不可抑制地开始冒热气,连耳朵尖都红成一片,他睫毛轻颤,紧张地咬了咬唇。   但他不知道他这下意识的动作在傅泽川的眼里简直就成了赤裸裸的邀请。   傅泽川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害羞得不敢看他的人,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划过纪凡凡羞红的脸颊,鲜红诱人的润唇,泛粉的脖颈。   纪凡凡的皮肤本就偏白,如今又覆上一层浅浅的粉,让人特别有犯罪的欲望。   傅泽川的眼眸愈发幽深,他甚至想撕开他的衣服,想看看此刻他身上的皮肤是不是也如此地好看诱人。   纪凡凡轻轻推了推傅泽川的胸膛,微微侧过头,羞赧得声音几不可闻,“那个,现在是白天,而且,这里还是,医院……”   傅泽川全然没把纪凡凡的这些顾虑放在眼里,他的拇指蛊惑般地划过纪凡凡的唇,漫不经心道:“那又怎么样?”   纪凡凡压低着头,他是真的怕被人撞见他们接吻,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害羞得整个人都在发烫。   而且傅泽川之前动情的时候总会把他亲到无法呼吸,有时嘴唇也会肿起……   他细声和傅泽川商量,“我待会儿,还要,去看我爸……”   既然他这么说了,傅泽川也不会强迫他,只是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还是让他心情烦躁,但他却很快调整好,面上也没有露出半丝不悦的情绪,他退开一步,体贴又善解人意道:“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   虽然傅泽川这么说了,但纪凡凡还是觉得对不起他,毕竟他们现在已经是情侣了,在面对另一伴的索求时,他却无法给他回应。   他想,他以后一定要加倍地对傅泽川好,一定要好好地弥补他。   傅泽川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里,看着连头发丝都别样乖巧的纪凡凡,温和道:“你爸的病情已经稳定,如果他愿意,可以转到我名下的疗养院休养。”   纪凡凡的心里涌出丝丝缕缕的暖流,他真的打心里感激傅泽川为他做的这些,“泽川,谢谢你!”   傅泽川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不是说要看你爸么?我带你去。”   纪凡凡蹙眉看了下时间,这个时间点……   他摇摇头,“现在去会碰到小宇他们的,我们晚点去。”   傅泽川牵着他往外走,“没事,他们不在,你不用担心。”   不在?纪凡凡很疑惑。? 第41章 不过是一点小冲突   不在?纪凡凡很疑惑。   他晃了晃傅泽川的手,清澈的声音包含着深深的担忧,“万一碰见他们……”   上次刚到医院就和纪元宇和梁女士起冲突的一幕还历历在目,而且还连累到了傅泽川和宋承程,如果可能,纪凡凡真的不想再见他们。   桥归桥,路归路也好,总归不见面就是好的。   傅泽川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还牵起他的手自然而然地凑在唇边亲了一口,“听我的,放心。”   手本就是人类感知能力最强的部位之一,因此当温软的唇和手背接触时,那温暖的,带点湿润的感觉就像一道直通心脏的电流,瞬间激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纪凡凡眼神闪躲地偏了偏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在些,声音里却掺杂着点点紧张的情绪,“那个,他们,真的不在吗?我担心他们会伤害你……”   傅泽川勾唇笃定道:“他们现在可没空在这里。”   纪凡凡:“?”   纪凡凡半信半疑地跟着傅泽川来到纪父的病房,结果梁女士和纪元宇竟然真的不在。   而纪父显然因为什么事在烦恼,就连他们走进病房都没察觉。   “爸。”纪凡凡喊了纪父一声,但他却像没听见似的没有半点回应。   直到纪凡凡疑惑地又喊了几声,纪父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转头去看纪凡凡,然而脸上本是慈爱的笑容在看到傅泽川时却僵住了,“傅、傅总……”   傅泽川脸色未变,客客气气地和他打招呼,“叔叔,身体如何?”   他的称呼让纪父和纪凡凡同时一愣。   纪凡凡紧张地搓着裤缝线,微微发烫的心脏砰砰砰地跳动着,泽川该不会要和爸说他们的事吧……   纪父则是干笑两声,也没敢应,只是看着傅泽川的眼神却不太对。   纪凡凡悄悄拉了拉傅泽川的衣摆,单纯的眼神明亮得很,心里既雀跃又期待,他看着傅泽川无声询问他是什么的意思。   傅泽川微微勾唇便是令人目眩神迷的笑容,礼貌道:“你是我朋友,我称呼你爸为叔叔有什么不对吗?”   他这话并没有避着纪父,但纪父闻言却是下意识地看了眼纪凡凡,苍老的眼神饱含了诸多情绪,全都乱糟糟地纠成一团。   而纪凡凡在听完傅泽川的话后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却又有点说不出的失落,好像是他多想了……   纪父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先开口,“傅总怎么有空来看我?”   傅泽川笑得客套,“叔叔,您应该提前跟我说的,那样我会更早来看望您。”   纪父皮笑肉不笑地应一声,“傅总说笑了。”   傅泽川的脸色淡淡的,淡漠又疏离,说实话,任谁看了这幅样子都不会觉得他是真心来看望病人的。   纪父清了清嗓子,和蔼地对纪凡凡道:“凡凡,我这水壶里的水冷了,你去帮我换一壶热的,哦,还有,今儿天热容易出汗,你再去前台找护士帮我拿一套替换的衣服。”   纪凡凡下意识地看一眼傅泽川,而傅泽川则回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见此,纪凡凡才起身去拿水壶,有点不放心地轻声道:“那爸,你和泽川先聊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纪父特地补了一句,“不用着急,慢慢来。”   待纪凡凡出去后,纪父脸上原本还残留的和蔼可亲的笑容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严肃的面孔,“傅总,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泽川垂眸,言笑晏晏道:“您说这话我可就不明白了。”   纪父的胸膛轻轻起伏着,显然是被气到了,他板正脸,“傅少,这里没有其他人了,就不用卖关子了吧。”   傅泽川的嘴角上扬了点弧度,似笑非笑地看着纪父,“卖关子的好像是纪叔叔您吧。”   纪父见他一副不挑明就装傻到底的样子也是很无奈,索性直接道:“梁家,也就是我岳父那边,这两天日子很不好过,原因傅总您也清楚,所以我想问问傅总究竟是什么意思?”   听他提起,傅泽川这才恍然大悟,不过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是这件事根本不值一提,“没什么意思,就只是生意上的一点小冲突而已。”   他的话刚说完,纪父就一副被什么东西堵住胸口上不来气的窒息样子,简直信口雌黄,傅家那么大的产业能跟梁家那个小公司有什么生意上的冲突!而且还冲突到梁家要破产的地步!   但是,就算傅泽川在睁眼说瞎话,纪父也不敢怼他就是了。   纪父深深地换了几口气,直到胸膛里的窒息感散了一些,这才继续道:“傅总,是梁家做了什么事得罪您了吗?”   傅泽川扯开一抹没什么诚心的笑,“没有。”   纪父诚恳道:“既然没有,那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不要这么针对梁家。”   傅泽川闻言目光冷了几分,纪有为这个人不可能不知道梁家的人对纪凡凡做过什么,可他却一点也不上心,甚至可以说,纪凡凡之所以被那两母子那么欺负也是因为纪有为这样纵容的态度。   要不是看在纪凡凡对他这个父亲那么看重的份上,傅泽川真想把这些人一块端了,省得一天天地恶心他。   他语气不善地回一句,“梁家确实是碍着我的事了,对待碍事的挡路石我向来不会手软。”   纪父粗黑的眉宇瞬间皱成一团,用长辈的口吻不满地说了句,“年轻人还是不要戾气太重的好。”   傅泽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低低地笑了两声,他把玩手里的手机,戏谑道:“一个我看不上眼的东西居然还能让叔叔您上升到戾气重的地步,您是太看轻我,还是太高看梁家了?”   纪父也知道他和可以在阳城只手遮天的傅泽川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但他还是感到一阵唏嘘。   罢了,反正该说的也已经说了,该做的他也做了,他对梁家也算仁至义尽了,至于梁家能否挺过这次的难关还是彻底崩溃破产就不关他的事了。   只是对于傅泽川突然对梁家发难一事,纪父是真的表示很不理解,同时心里也觉得像傅泽川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还是得让纪凡凡离他远一点。   纪凡凡拿着水壶和衣服重新回到病房的时候,只见纪父和傅泽川正各自坐在一边自由沉默,再看纪父的脸色是少有的沉重,傅泽川却是一脸悠闲,整个病房充斥着一种微妙的气氛。   纪父不再和傅泽川多说什么,转而对纪凡凡道:“我打算出院了,凡凡,你和爸爸一起回去吧。”   傅泽川闻言深邃的眼里划过一道暗光,没说什么。   而正在给纪父和傅泽川倒水的纪凡凡则放下手里的水壶,眉心微蹙地看着纪父,忧虑道:“您的身体真的没问题了吗?要不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纪父摆摆手,“我问过医生了,回家好好休养就行了,而且在医院待着也实在不自在,你去办出院手续吧。”   纪凡凡还想再说什么,但看纪父的样子显然不会听他的,于是他只能先应下。   从病房里出来后,傅泽川看了眼震动不已的手机,上面显示着来自宋承程的未接来电,他眸光微闪,对纪凡凡道:“凡凡,我去接个电话。”   纪凡凡乖乖地点点头,“好,那我先回去换身衣服办出院手续。”   傅泽川就喜欢他这么听话,他宠溺地揉了揉纪凡凡的发顶,这才去医院走廊的尽头接电话。   纪凡凡回到自己的病房将身上的病号服换下,随后又从柜子里取出他那份病例表,他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要伤口彻底愈合不再反复就没问题了,所以他打算和纪父一起出院。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好好照顾纪父,陪他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   他将纪父的病例表也拿在手上,沉重的感觉让纪凡凡如鲠在喉,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攥着亲人的病例表了。   四年前,他也是这样,几乎每天都泡在医院里守着他母亲。   在他母亲病情彻底恶化的时候他拿着病例表无助地四处借钱,几乎把整本电话薄都翻烂了,能联系的都联系了,挨家挨户地求过去,最后东拼西凑地终于凑到了医药费,可惜结果却也不如人意……   纪凡凡深吸一口气将这些沉重的情绪压下,又将被攥出褶纹的病例表重新抹平,现在的情况比当初要好一点,至少他可以全身心地陪在亲人身边。   他抿了抿血色不足的唇,然后将两份病例表叠在一起出了病房去办出院手续。   办理出院手续的前台护士看了纪凡凡好几眼,似乎不明白怎么会有父子一起住院的。   前台护士将一叠单子递给纪凡凡,还好心嘱咐道:“这些单子你拿着,药到医药房那边拿,你的药和你父亲的药注意不要弄混了。”   纪凡凡礼貌地道谢:“好。”   拿药的窗口人不多,纪凡凡握着手里的药单正想上前,然而迎面而来的人却突然喊出了他的名字――   “纪凡凡?”? 第42章 你知道分手费吗   那人戴着黑色口罩,浅绿色的T恤上有着特意裁出的具有艺术气息的破洞,贴身的牛仔裤包裹着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他兴奋地跳到纪凡凡跟前,右手扯下口罩,露出明媚的笑来,“果然是你,我没认错人。”   纪凡凡怔了怔,这个人,有点眼熟……   小清指了指自己白嫩的笑脸,“我啊,你不记得我了吗?”他连比带划道:“上次去参加傅少的生日,在路上我搭了顺风车了,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原来是他,纪凡凡点点头,拘谨地向他问好,“你好。”   小清十分自来熟,笑嘻嘻地看着他,“好巧啊,你怎么也在医院?”   “我……”纪凡凡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小清就凑过脑袋看了眼他手里的病例表上的名字,纪有为?和纪凡凡一个姓呢。   小清好奇地抬头就问:“陪你家人来啊?”   这么说也对,纪凡凡点了点头。   小清嘟了下嘴,对纪凡凡陪家人来医院的事显然不感兴趣,但他对另一件事倒是比较感兴趣。   他亲切地挽上纪凡凡的胳膊,拉着他就往一边的角落里走。   纪凡凡虽然对别人的触碰很不自在,但对方没有恶意,他也不会反应过激。   小小的角落在墙壁的阻挡下落了一道阴影,自成一方天地,特别适合说悄悄话。   小清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看着纪凡凡问:“你和傅少分开了吧?”   纪凡凡愣了一下,但随即耳根冒上丝丝热气,难道他知道他和泽川的关系吗……   小清见他不说话,只以为是自己猜对了,语气懒洋洋的,“我还以为傅少的口味变了呢,没想到不过是一时兴起啊。”   他用手肘捅了捅纪凡凡,眼神发光地继续说:“我听说傅少在朝阳小区那边有栋独栋别墅,你去过没?”   纪凡凡想起傅泽川带他去的过的那栋别墅,就是位于朝阳小区,虽然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但他还是懵懵地点了点头。   小清本来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在他点头后瞬间就变得震惊无比,“你真的去过?!”   纪凡凡再次点点头,轻声回他,“去过。”   小清一双眼睛都直了,激动地抓住他的胳膊,声音拔高了两个频率地惊叹道:“天呐,你居然去过!”   过度惊讶的声音回荡开来,惹得周围的人纷纷对他们侧目。   这时小清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他摸着后脑勺对周围的人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表情,见别人不再关注他们了,他才又凑近纪凡凡低声道:“你知不知道,傅少从没带人去过那栋别墅,简直,简直unbelievable!”   感叹过后他又可惜道:“我那个时候啊,想方设法地讨傅少开心就是想去那栋别墅看看,确认下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个地儿,结果如你所见,我失败了。”他说着耸耸肩,“不过,傅少也大方,没亏待我就是了。”   纪凡凡总觉得他话里有些用词很奇怪,他和傅泽川不是朋友吗?为什么要特意讨他开心?还说傅泽川没亏待他?朋友之间需要谈论这些吗?   或许是他们的相处方式不同吧,纪凡凡这样想。   纪凡凡的语气轻轻的,像求证一件重要的事那样小心翼翼,“去那里的人很特别吗?”   “当然,能去那里的人说明至少在傅少的心里还能有点分量,像我们……啧啧啧。”小清晃了晃头,显得十分地惋惜。   而纪凡凡听了他的话则是害羞地低下头,明亮的眼眸盈满羞涩的笑意,我在泽川的心里有分量……   小清拍了拍纪凡凡的肩膀,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提醒他道:“相信我,分手费你一定要试试能不能拿到那栋别墅,那可是价值上亿的别墅!上亿!”   他重点强调的字眼纪凡凡没听进去,反倒是对前半句很疑惑,他愣愣地重复,“分手费?”   小清自顾自道:“对,没错,傅少还是很大方的,你都不知道,我现在的这位金/主不仅抠抠搜搜的,而且那方便还有点抖S倾向,这不我都到医院来拿伤药了。”   金/主?抖S?   前一个词纪凡凡还听得懂,金/主,是给钱的,可后面的新词“抖S”他就真的不理解了。   而且他总觉得这位没见过几次面的先生很奇怪,说的话更奇怪。   纪凡凡想问问这些是什么意思,胳膊却猛然被人一拉,他脚步不稳地后退一步,正好撞进傅泽川的怀里。   纪凡凡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身后的人,只见傅泽川的脸色特别不好看,看着小清的眼神简直就要杀了他,语气也十分冰冷,“你和凡凡说什么?”   小清没想到傅泽川居然也在医院,更没想到的是纪凡凡和傅泽川居然还见鬼地没分手!   靠,所以这是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吗?!小清表示我不理解。   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脸色他总是会看的,他见傅泽川脸色阴沉,连忙将手举到身前匆匆忙忙地连续摇了几下,试图撇清关系,“我什么也没和他说。”   傅泽川眼眸微眯地警告道:“最好是这样!”   经过上次的事后,小清可不敢再轻易招惹傅泽川,这人对你好的时候能浓情蜜意到J死人,但不好的时候也是真的冷漠无情,于是小清不再多说地连忙离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保命要紧。   傅泽川掰过纪凡凡的身子,双手几乎是用力地握着纪凡凡的肩膀,表情十分认真,语气里带着焦急,“他跟你说什么了?”   肩膀的骨头都被捏疼了,纪凡凡却没有挣扎,只是忍着疼摇了摇头,“他,没和我说什么。”   傅泽川握着纪凡凡肩膀的手忽然松了,但他还是凝视着纪凡凡的脸好一会儿,直到确认纪凡凡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时,心里那根紧绷的弦才彻底松下来。   他可不想一直以来树立的良好形象就这么被不相干的人轻易毁掉。   但下一秒,傅泽川又觉得莫名其妙,他为什么要怕纪凡凡知道他以前的事?更何况就算他真的知道了那又怎么样?他那么好哄,只要自己多说两句好话还怕不能把他哄回来?   纪凡凡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拉了拉脸色阴沉的傅泽川的衣摆,黑白分明的眼眸透着不解和迷茫,“刚刚那个不是你朋友吗?为什么你……”   朋友?那样的人也配?傅泽川面露厌恶,果断截断他的话,“他不是。”   纪凡凡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么讨厌一个人的表情,他下意识地揪着上衣衣摆,心中惴惴不安。   傅泽川稳了稳自己的情绪,他将纪凡凡的双手用力地握在手里,克制的着急的声音能让人明显地感受到他的关心,“无论刚刚那个人说了什么你都不要信,他没有一句是真话,知道了吗?”   纪凡凡困惑地点了下头,但一想到刚刚小清说的那些奇怪的话,总觉得有哪里说不通……   他脸上的疑惑傅泽川都一一看在眼里,他思索了几秒,然后温柔地揉了揉纪凡凡的手,眼里的真诚几乎要化为实质将纪凡凡一层一层包裹起来,“凡凡,你相信我吗?”   纪凡凡下意识地抬头,却一头撞入傅泽川眼中那深不可测的温柔里――   他能在傅泽川的眼睛里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纪凡凡紧张得掌心冒汗,确实,他和傅泽川认识这么久,对方待他如何,他心里都很清楚,所以他又怎么会不信他?   纪凡凡信任地重重点头,“我相信你的!”   听他这么说,傅泽川才终于笑了,他摸了摸纪凡凡的头发,然后自然而然地抽过他手里的药单,柔声道:“那就什么都别想,我们去拿药吧,一会儿我送你爸回去。”   “好。”   傅泽川将药单递给窗口的护士,拿药单的护士先是被他那张俊脸惊艳了一下,又见他气度不凡,于是连忙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去接药单。   将所有的药找齐后,护士也不敢拿给气场强大的傅泽川,而是递给了一旁的纪凡凡。   纪凡凡双手攥着装药袋子的提手带一路往纪父的病房走,一想到要有一段见不到傅泽川,他就很舍不得。   他沉默着,一直走到要回纪父病房那边的拐角处时,他刚准备开口,却听傅泽川问道:“你要和你爸一起回去?”   纪凡凡悄悄捏紧了手里的手提袋,他也担心和纪父回去会见到不该见的人,但是,让他抛下纪父他也不忍心,“我……”   他才说了一个字就突然被傅泽川狠狠抱在怀里,虽说现在这个拐角没有人,但纪凡凡还是紧张得心都跳出来了。   傅泽川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让他整个人都镶嵌在自己怀里,他靠在纪凡凡肩头,在他耳畔缱绻轻语,“我不想你回去。”   他和纪凡凡的感情正是升温的关键时期,傅泽川当然不想十天半个月地见不到纪凡凡人,最好是能让纪凡凡一直待在他眼皮子底下,一直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要是还能想碰就碰那就更好了。? 第43章 不能说的秘密   纪凡凡不知道他的打算,只以为他是单纯地舍不得自己,他眼圈红了红,“我,会去看你的。”   傅泽川闷声道:“你一定要回去照顾你爸吗?”   纪凡凡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声,微哑的声音带着点湿润,“最后这段日子我想陪着他……”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傅泽川也不能强人所难,但心里还是郁闷得很,那老头也没对他多好,怎么他就对那老头那么死心塌地的。   尽管不想纪凡凡离开,但傅泽川还是善解人意道:“好,我不逼你。”   傅泽川松开纪凡凡,无奈地弹了下他的额头,宠溺的眼神毫不掩饰对他的喜欢和爱不释手,“但你得经常和我见面,知道了吗?”   纪凡凡摸了摸并不疼的额头,缓缓露出温馨害羞的笑来,“嗯~”   回纪家时,对于傅泽川的殷勤,纪父一口拒绝,然后就带着纪凡凡上了自家司机的车。   纪凡凡就算再傻也看得出来纪父对傅泽川态度的转变,如果说之前是客客气气,那么现在就是敬而远之。   “那个,爸,你和泽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纪凡凡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纪父一听到傅泽川的名字就老脸一皱,冷声命令,“你以后别和他来往了。”   纪凡凡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因为之前纪父明明不反对他和傅泽川来往的,怎么会突然间……   “爸,为什么?”   纪父对他的不听话很不满意,“我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听着就是,爸爸不会害你的。”   “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你现在连爸爸的话也不听了吗!”纪父严厉说完这句就捂着嘴剧烈地咳了起来。   纪凡凡连忙替他顺背,咬着唇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纪父接连喘了好几口大气才彻底缓过来,他看着一脸难过歉疚的纪凡凡心里也不好受,他安慰地拍了拍纪凡凡的手,“凡凡,你听爸的,傅泽川那样的人我们招惹不起,你要理解爸爸。”   纪凡凡将手从纪父的手里挪了回来,他低着头,眼眶通红,倔强地将想夺眶而出的眼泪忍住,原本滚烫的心像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样,由内冰冷到外。   纪父没有再多说什么,纪凡凡一向听话孝顺,他认为纪凡凡和他闹别扭也不过是一时半刻,他很快就会按照他的话去做,和傅泽川断了联系的。   本来之前纪父还以为和傅泽川搞好关系说不定能有其他好处,可是经过梁家这件事,纪父是巴不得和傅泽川断绝来往的好。   毕竟在纪父看来,像傅泽川这种说对付别人就对付别人,而且还毫不手软的人,着实不适合靠近,谁知道他哪天突然抽风就来对付纪家了呢。   纪父叹息摇头,只能把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里他才能安心。   一路沉默无话地回到纪家。   纪父开了车门就往家门口走,而落后他一步的纪凡凡却犹豫地站在原地。   纪父:“怎么不走?”   纪凡凡眼神躲闪,他不安地攥着衣摆,虽然知道回来就意味着必须要面对梁女士和纪元宇母子,但真到了这一步,他还是有些心慌。   纪父看出他的迟疑,对他保证似地说了一句,“有爸爸在,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确实,以前有纪父在时,他们都会收敛很多,纪凡凡抿了抿唇,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   客厅里,梁女士、纪元宇以及梁女士的父母都在,按理,纪凡凡应该称呼那两位老人为“外公外婆”,但他却怎么也喊不出口。   四年前,梁女士的弟弟梁志对他做的那些事也有这二老的授意……   纪凡凡站在纪父身边,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但或许是今时不同往日,这些人都没再为难纪凡凡,只是个个脸色变幻莫测,难看至极。   纪元宇看着纪凡凡的眼神简直恨不得能在他身上戳两个窟窿,他语带嘲讽,“哟,你的情头没送你回来啊,我还以为他要来给你撑腰呢,搞得我们全家严阵以待。”   纪凡凡沉默着,他不想做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   梁女士则是罕见地维护了次纪凡凡,“小宇,别乱说话,他现在可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纪元宇特地探头往门外看了看,见确实没有傅泽川的影子,这胆子一下子就大了起来,忍了好几天的脾气也终于爆发,“我乱说什么了!这贱种和那个姓傅的搞在一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可倒好,姓傅的还因为他来整我们家!他妈的!恶心!恶心至极!”   纪父怒吼道:“够了!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一听纪父说话,梁女士就来气,他猛地站起身,怒气冲冲地大声反驳道:“什么叫做我教的!这难道跟你这个当爸的没有半点关系吗!纪有为,小宇也是你儿子,你凭什么就那么维护柳翠翠生出来的贱种!”   纪父不耐道:“你别乱扯!”   “我乱扯!我扯什么了!”梁女士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她声泪俱下地抱怨道:“这么多年,陪你打拼,给你带娃,和你共渡难关的人是我!不是柳翠翠那个死人!你凭什么一直将那个死人放在心里!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知道我每天看着那个贱/货生出来的贱种,我有多么恶心吗!”   字字珠玑,将纪凡凡扎得遍体鳞伤,前人已逝,他成了所有错误的宣泄口,他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纪父憋着闷气憋得满脸通红,“以前的事能不能不提了。”   梁女士还想多控诉两句,却被那二老拉住了。   一时整个客厅除了梁女士的低声啜泣,再无其他声音。   纪父听得心烦,索性就要回房间里去,眼不见心不烦。   纪元宇却不会轻易罢休,他始终认为只要纪父知道纪凡凡和那姓傅的真正的关系,纪父就肯定会和他们站在同一战线,一起讨厌纪凡凡,从而打消给纪凡凡留遗产的想法。   他三两步冲到纪父身前,挡住前路,说话时感觉整个表情都在用力,“爸,你相信我,这次姓傅的这么整我们家就是在为纪凡凡出气!你想想,他们要是普通朋友,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吗!”   纪父只觉得纪元宇说的这些话不仅无理取闹而且还很荒谬!   纪凡凡和傅泽川之间除了是朋友还能是什么关系?难不成能是情侣?是夫妻?这简直神经病,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   纪元宇见纪父还是不相信,顿时将矛头对准纪凡凡,他指着纪凡凡逼问道:“爸!你不信你自己问!”   从刚刚开始,纪凡凡就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事,只能大概猜到或许是傅泽川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件事让他们心生不满。   而现在面对纪元宇的步步紧逼,他手足无措,纪父才刚要他和傅泽川分开,要是被他知道他们的关系……   纪凡凡不敢再想,只希望纪父不要问!   然而纪父被不依不饶的纪元宇烦得狠了,索性就直接问纪凡凡,“你说,你们是怎么回事?”   纪凡凡的手死死地攥着,周身的血液好像都瞬间停止了流动,一点点地凝固变冷,脸上的血色也渐渐褪去,呼吸近乎静止,最终他动了动泛白的唇,“我们,是,朋友。”   这几个字几乎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指甲将掌心扎得十分疼痛,而他只能用这样的疼痛才能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让自己能继续站在原地。   殊不知纪父将纪凡凡的一切反应看在眼里,纪父的脸上产生了一丝几不可见的错愕,但他很快恢复过来,黑着脸不再多说一句话,甚至不再多看纪凡凡一眼,   纪元宇见纪凡凡不承认,就想冲上去揪着纪凡凡的领子好好质问,幸好有纪父挡着才没让他冲过去,但他还是气得整个胸膛都要炸掉,“纪凡凡!你说谎!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敢做不敢认!你个怂包。”   纪凡凡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被抽空了,他喘不过来气,他的手忍不住地轻颤,无数想拼命忘却的片段来回在脑海里无情切换,将他的心切割得更加支离破碎。   那些回忆,那些人像张牙舞爪的黑影,咧着嘴要将他单薄的身子吞没――   “就是那个纪凡凡吧,听说是个同性恋呢。”   “G,同性恋好像是性别认知障碍吧?是不是有病啊?”   “不对不对,那不是性别认知障碍。”   “哎呀,管它是不是,反正肯定都是病!”   “听说黑老大他们那天将纪凡凡堵在那个废弃仓库里,你说他们会干什么?嘿嘿嘿。”   “哇靠,真的假的,黑老大不就是同性恋吗?啧啧啧。”   “那纪凡凡也是个被人上过的破鞋了吧,你别说,他长得还真的很可以哦,要不下次我也去试试,应该不错。”   “一起啊,肯定很好玩!!”   ……   “呕”,纪凡凡突然冲进洗手间一阵狂吐。   这景象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连纪元宇都忘了继续用言语攻击他。   纪凡凡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但痉挛的胃却还是止不住地泛起阵阵恶心,吐到最后他什么都吐不出来了就只能干呕。   他脱力地倒在墙边,眼睛猩红又涣散,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他防备地抱着自己的胳膊,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第44章 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   纪父想走过去看看纪凡凡,想问问他怎么了,但一想到纪凡凡和傅泽川……他就迈不开腿。   最后彻底狠下心来,转身就往楼上走。   楼下几人面面相觑,梁女士的父母也特地嘱咐梁女士和纪元宇不要去管纪凡凡也不要再去找纪凡凡的麻烦了,毕竟梁家已经经不起那个姓傅的第二次打压了。   梁女士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回了自己房间,而纪元宇则一脸不情愿地应下,随后就开车送二老回梁家。   偌大的客厅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凄清了许多,连空气都是冷的,滞的,仿若一滩死水,死气沉沉的。   纪凡凡独自一人在洗手间呆了很久,直到身上的痉挛逐渐减轻,他才撑着沉重的身体站起来。   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来关心一下他,哪怕是言语上的。   他在洗手台前洗了把脸,不知是不是幻觉,他竟然觉得从银色水龙头里涌出的水是暖的。   水珠滴滴答答地砸在瓷砖地板上,纪凡凡伸出手去触碰镜子里看着特别憔悴的自己,指尖的低温却依旧能在镜面上留下一圈白晕般的水汽。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回来是对是错,但他能确定一件事,如果不回来,他会后悔的。   他不想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纪凡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房间,哪怕他离开了一段时间,但这里的一切依旧是干干净净的,看得出来何姨有经常给他打扫。   不过今天回来好像没有看到何姨,或许是她的儿子已经搬到阳城了,她请假去陪他们了吧。   纪凡凡躺在床上,头顶上的白炽灯很晃眼,照得他昏昏欲睡,他累了,想着休息一下,明天,明天一切就都好了。   ……   天空亮了又暗了,浓重的乌云遮天蔽日,硬是不肯让一丝光线穿透云层的束缚降临人间,黑压压的云层像是要从天上掉下来一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突然间一声惊雷炸响,炫目的闪电简直要把天空劈成两半,而虎视眈眈地俯视着人间的乌云在闪电下则显得更加可怖。   转瞬间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纪凡凡是被隆隆作响的雷声惊醒的,寒风骤雨通过没有关上的窗户源源不断地往屋里灌,纪凡凡冷得一阵瑟缩。   他醒了醒神,起身去将窗户关紧。   门外斗大的雨还在没有章法地下着,撞击到紧闭的窗户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纪凡凡看着这满地的水皱了皱眉,得打扫一下才行。   他走到门边,握住门把手想拉开门,但却一愣。   这门怎么打不开?   他又试了好几次,却还是打不开,只能听到门在他的拉动下发出轻微的“吱吱”声。   这是怎么回事?   纪凡凡咬着唇,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用力地拍了拍门,想看看门外有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动静,然后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吗?有人能听到我的声音吗?我的门打不开了……”   “有人能帮帮我吗?”   “有人吗?!”   纪凡凡拍了好一会儿,门的后面却始终没有半点动静,就好像他被人遗弃在了这个小小的房间中,就好像他是注定要被遗忘的人一样。   屋外那密布的阴云里,雪白的闪电刮破天际,照得纪凡凡的脸煞白煞白的。   而后,阵阵惊雷接踵而至,每一声都好似砸在纪凡凡心上,将怔在原地的他猛地拉回现实。   纪凡凡心慌地掐了下自己的胳膊,肉体上的疼痛告诉他这并不是幻觉。   他的瞳孔微微震动着,用贝齿用力地咬着唇来平复内心的惊慌,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们不可能一声不吭就把他留在这里,还把他关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   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   屋里的白炽灯还亮着,明明外面还在下雨,明明空气里携带的水汽落到皮肤上的感觉是冷的,可他却出了一身汗。   纪凡凡深呼吸了几次,他回头去看桌上的圆形立钟,指针滴滴答答的声音稍稍将那份心慌压下。   6点10分,现在是清晨,难怪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纪凡凡松了一口气。   或许他们都还在睡梦中,或许这个门只是年久失修,所以才打不开罢了,纪凡凡这样安慰自己。   他伸手拉了张凳子,动作僵硬地坐下,双手无助地抱着脑袋,看着时钟,等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此刻他多么希望时间能过得快点,再快点,这种煎熬的感觉真的很糟糕,很糟糕。   就像小时候他母亲一生气就将他关在黑暗的房间里一样糟糕,一样让他感到窒息和恐惧……   淅淅沥沥的雨还在下着,大自然的白噪音却丝毫不能治愈纪凡凡心底对黑暗和被抛弃的恐惧。   他一直等,一直等,等到雨势渐小,等到时钟的指针终于转到八点整,等到门外终于响起细微的脚步声。   纪凡凡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连忙奔到门边拍着门,“有人吗?有人在吗?我打不开门了!”   门外的脚步声最终在门后停了下来,然后又归于无声。   纪凡凡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动静,就在他想再次出声时,门后响起了一道苍老又熟悉的声音――   “等你什么时候和傅泽川断干净了,我就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纪凡凡的眼眸微微睁大,不可置信,难道爸他知道了……而且居然还因为这件事把他关起来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不相信他爸会对他这么狠心。   纪凡凡连忙又拍了拍门,不死心地问道:“爸、爸,为什么?”   纪父生气的声音里夹着浓浓的失望,“你还敢问我为什么?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我告诉你,我不同意!”   他语气狠厉地又补了一句,“我们纪家,丢不起这个人!”   纪凡凡如遭雷击,连搭在门上的手都受惊地缩了一下,周围的一切声音好像都远去了,空白了,耳边只回荡着纪父最后说的那句话――   “我们纪家,丢不起这个人 !”   丢人……   他爸……觉得他丢人……   原来他的喜欢,他的心意,在他爸的眼里,居然成了可鄙的“丢人”二字……   难过的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啪嗒啪嗒地落在地板上,纪凡凡的手下意识地紧紧攥起。   他以为纪父就算不认同他的喜欢,至少也不会限制他、责怪他,可当真相揭开时,却是那么血淋淋,那么难以接受……   “凡凡,爸爸是为你好,你不要怪爸爸。爸爸也不想限制你的自由,但爸爸必须在你走上错误的道路前阻止你,爸爸必须让你重新回到正道上来!”   纪父言辞恳切地在门外说着,而房间里,纪凡凡颓坐在地上,他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汹涌的眼泪顺着指缝不停地淌着。   他不知道纪父是什么时候走的,他一动不动地靠着门坐着,冰凉的地板将他的体温偷走,但他却不知道冷。   纪凡凡保持着那个姿势坐了很久,空洞洞的眼神没有半点生气,他好像掉进了无尽的深渊里,他无所适从,不知所措。   “叮咚。”   手机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纪凡凡呆呆地注视着桌上的手机,他手机里的联系人少得可怜,给他发信息的人是谁几乎不难猜,但此刻他却不敢去看。   他怕自己越陷越深,最后真的无法自拔。   纪凡凡眼眶通红地低着头,他不想这么难过,可心里却针扎似的,很痛,痛得他仿佛下一秒就会陷入休克。   他应该听纪父的话吗?他应该做纪父眼里的正常人吗?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却在诉说着他不想放弃,他只是想喜欢一个人而已,肆无忌惮地喜欢一个人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纪凡凡揪着心口的衣服,由于太过用力使得手背上的筋脉是那么清晰可见,指节血色尽失,他无助地蜷缩着瘦弱的身子。   他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雨又开始下了,它绵绵不绝仿佛没有尽头,仿佛要让这个世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泡在它的怀抱里才甘心,河水在这样的攻势下也悄然上涨了水位,一切都在潜移默化地变化着。   而此刻,奢华的咖啡厅里,傅泽川一身西装革履,显然是刚从哪个谈判桌那刚下来。   他双腿交叠着,熨烫笔直的西装裤因为他的动作而卷起一些,露出一节白皙的脚腕。   傅泽川百无聊赖地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淡淡的眼神落在被外面的雨打湿的玻璃上。   每滴雨点奋不顾身地撞击到透明的玻璃上,却又无法突破玻璃进入屋内,于是只能无奈地滑下,在洁净的玻璃上留下一条长长的水痕。   傅泽川眼眸轻阖地看着这些兀自挣扎的水珠,越发地觉得无聊。   “叮铃铃。”咖啡厅的门上挂着的风铃随着被突然推动的门而出发一连串清澈的声响。   进来的是个约莫二十八九岁的男人,他长得不算俊,但却胜在五官硬朗立体,第一眼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十分可靠的感觉。   或许是外面的雨太大,又或许是他的伞太小,只见男人的肩膀被雨水打湿了许多。   他站在咖啡厅门口,甩了甩折叠伞上不断汇聚的水珠,这才接过店员递过来的雨伞袋,随后将还在滴水的雨伞装在袋中交给店员。   做完这些,他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定在窗边的那一方桌子,紧接着就大步走了过去。? 给宝子们的一封信   宝子们,这本书要上架啦~   首先,感谢一直以来喜欢这本书、陪伴这本书的宝们,你们的每个评论和吐槽我都会去看,也非常珍惜,特别是每天在书底下打卡的宝们,真的很感动,让我知道自己不是在单机!   还有给书投催更票、月票和推荐票的宝们,你们的支持是我努力码字的动力!90度鞠躬!   我知道,上架后可能会有人选择离开,但还是很感恩遇见,感谢陪伴,也希望更多的宝子能继续留下来,继续支持这本书,真的特别感谢!再次鞠躬!   说一下书耽的收费标准吧,上架后每三千字大概是15币,没有币的宝子们可以去红包广场逛逛,而且我也会不定时地发发粉包,大家记得来接收~   另外前期的订阅数据真的灰常灰常重要,希望大家不要囤,书能不能多露脸就拜托大家了QAQ   最后希望能跟大家一起继续见证这本书接下来的故事,感谢喜欢,爱你们,笔芯~? 第45章 我信他!   男人来到桌前,望着早已等在这里,容貌十分出众的傅泽川,此刻他阖着眼眸,看上去好像已经睡着了。   杨超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这个用手支着侧脸轻眠的人,说实话,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就像他老婆经常用来形容某些明星的那个字,“帅”,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个字简直就是为这个人量身定做的。   不过,好笑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这个约他来这里的人究竟是谁。   他接到的消息里,只有对方浅浅透露出来的一句,“我是纪凡凡的朋友,希望能和你见个面聊些事情。”   傅泽川轻轻睁开眼眸,看见他等的人已经到了,他换了个坐姿,微一侧头,淡淡地吐出一个简单至极的字,“坐。”   杨超回过神来,为自己的迟到而尴尬地道歉,“不好意思,下雨天路上有点堵。”   傅泽川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他一抬下巴示意了下桌上放着的菜单,“随便点。”   杨超怔了怔,然后摇了下手,“不,不用了。”他惯来就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开门见山道:“你是凡凡的朋友?”   傅泽川勾唇露出个友好的微笑来,“你好,我叫傅泽川。我听凡凡说起过你,你是他大学时的学长,而且还在大学里帮了他很多。”   杨超憨憨地笑了笑,还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和凡凡都是互相帮助的,而且我也没有能帮上他多少忙。”   傅泽川眼里的笑意深了一分,“怎么会,凡凡可是说当年要不是你多亏了你救他,他可能就会被别人欺负了。”   杨超本来还笑着的脸在听到傅泽川这句话时却陡然变了脸色,虽然傅泽川没有明确指出是哪件事,但是能和这句话挂钩的也只有一件事。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严肃,“你真的是凡凡的朋友吗?他不可能会对别人说起这件事!”   傅泽川端正了坐姿,眸光无比真诚,“你放心,我确实是凡凡的朋友,而且我们的关系……”   他没有将话全部说完,但未完的那后句话却可以给人无限的联想。   杨超的眼眸不敢相信地睁得老大,纪凡凡性取向小众的事并没有瞒着他,他也从来没有歧视纪凡凡的意思,但是当纪凡凡切切实实的男朋友真的坐在他面前时,他还是心情有点复杂。   傅泽川没有给他多少缓冲的时间,眸光微沉,平淡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层平淡下实则暗藏杀意。   他说:“请你告诉我当初凡凡在大学里遭遇了什么。”   杨超搓着手,有些犹豫,“那些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为什么现在还要提起呢?”   傅泽川优雅地端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口,“这些事在凡凡的心里一直都是个不散的阴影,我想帮助他克服,我想给他最好的,希望你能理解。”   杨超为难地看了眼傅泽川,坐立不安地搓了搓手,但一想又觉得傅泽川说得有道理,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道:“这件事很长,除了我参与过的――”   他停顿了一下,清咳一声继续道:“那件事以外,其他的我也只是听说的。”   傅泽川:“没关系,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好。”   杨超想了想,好一会儿才在心里将字句整理好,他坐直了身体,肃着脸道:“那我从头讲起吧。”   傅泽川双手交叠放在膝盖处,等着他的下文,   “我第一次听到凡凡的名字是在其他人的讨论里,是这样,大学的时候在凡凡加入的社团里有人说他上千块的耳机不见了,他怀疑是……凡凡偷走的。”   杨超说着皱了皱眉,提起以前的不愉快他还是有点膈应,他调整了下情绪,接着道:“而且那个人还在学校的论坛里开了个帖子专门说这件事,但因为他本来就无凭无据的,所以一开始根本没人相信他,直到一个id名叫’真相大白’的人出现。”   “这个人自称是凡凡的小学同学,还说凡凡已经不是第一次擅自拿别人的东西,还说他有证据……”   杨超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傅泽川的脸色。   却见傅泽川只是伸手用小汤匙搅了搅咖啡,在咖啡飘起的雾气中,他神色平静,笃定地回了一句,“他不会。”   杨超明显一愣,但随即重重地点头,“嗯嗯嗯,凡凡肯定不会!”   直到现在,杨超才算对傅泽川真的放下戒心,至少在他看来傅泽川是足够相信纪凡凡的,也不会对纪凡凡不利。   傅泽川对他的猜想和怀疑不感兴趣,他纯粹是基于对纪凡凡的了解做出的判断,毕竟,连医药费都不肯花他的钱,而且对他随手送出去的别墅,但钥匙却还原位放回的纪凡凡,怎么可能会去拿别人的东西?   也就是因为纪凡凡身上那种干净纯粹的气质,所以傅泽川才会对他格外喜欢,甚至想为他做些什么。   杨超放松下来后,这会儿才觉得身上被雨淋湿的衣服穿着很难受,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下随手放在一边。   随后在傅泽川示意继续的眼神中重新开口,“当时那个自称是凡凡小学同学的人说以前他们班里有个人丢了个手表,最后老师检查了全班同学的书包,而那个丢失的手表最终是在凡凡的书包里找到的。”   “虽然当时凡凡也一直说不是他做的,但物证都有了,根本没人会相信他,因为这件事凡凡还被请了家长,而他妈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差点打断他的腿。而且他还贴出了凡凡当时被打的照片,我记得那张照片我还有,你等等,我找一找。”   杨超掏出手机,翻到相册页面,边翻找照片边道:“本来这张照片我是不想留的,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留了下来,要不是你这次找我来问起这事,我都快把这张照片忘记了。唔,找到了!”   他将手机递到傅泽川手边。   傅泽川心情不太好地单手接过手机,手指一转就将手机转了个方向。   当幽深晦暗的目光落到手机里储存的那张电子照片上时,傅泽川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揪住一样,让他连呼吸都是痛的。   这张照片显然是匆忙拍下的,光线、角度都特别不好。   但能看出在刷了白漆的旧教室角落里,一个穿着深蓝色短袖的小孩紧紧地缩在角落里,一旁则是不知被谁一脚踹翻的垃圾桶,垃圾桶里的纸屑和灰尘都翻倒在地,胡乱地散在小孩的脚边。   而小孩短袖之下露出的手臂上满是被鞭打出来的青紫伤痕。   他抱着脑袋,整个人都害怕地团在一起,盛满泪水的眼睛透着无助和委屈。   在照片里,还能看到一个女人凶狠的侧脸和她举起的扫把棍,而在女人的身后,隐约还能看到几双在拉着她试图阻止她继续施暴的手。   傅泽川觉得头有些痛,他将手机还给杨超,又伸出手揉了揉眉心,胸腔窒得很难受。   他完全没有办法想象纪凡凡的成长环境。   毕竟,在他的过去里,从来,也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从来都是众星捧月,他身后永远都是对他好言好语,毕恭毕敬的人。   傅泽川深吸几口气,却还是挡不住腾腾升起的怒火,“就没有人去帮他吗!?就没有人为他辩解吗?!”   杨超浓黑的眉宇往下塌了塌,叹气道:“后来这事我问过凡凡,他那个时候的表情我永远也忘不了,很平静,像在说一件别人的事。”   “他告诉我,其实当时是有人故意捉弄他才把那个手表放在他的书包里,后来因为他妈在学校里闹成那个样子,那个人怕出事才出来承认。”   而纪凡凡没告诉他的是,虽然这件事被澄清了,但是却还是有好事者拿这件事到处说,到处歪曲事实,最后所谓的真相在人们日复一日的笑谈中终于被湮灭,最终让他在整个小学阶段沦为了一个笑柄,一个罪恶的盗窃者。   他在原本该欢声笑语的年纪里却被迫抬不起头地活着。   杨超说着突然义愤填膺道:“可是你知道吗!那个所谓真相大白的神经病居然在帖子里一点都不提及凡凡被冤枉的事,完完全全就把凡凡说成了一个拿别人东西的小偷,真是无耻!太无耻了!”   杨超气得抄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白开水就咕咚咕咚地灌下肚,但却还是浇不灭心里的怒火。   哪怕时隔多年,他至今想起来都还想把那个造谣的家伙再揪出来胖揍一顿。   傅泽川垂着眸,长长的睫毛挡住了愈发冰冷的视线,“然后呢?”   “后来,就得说到我和凡凡认识的事了。其实也挺偶然,就有一次我储存论文资料的U盘掉了,刚好被凡凡捡到。”杨超想起当时的情景愠怒的脸上总算恢复了点笑,“多亏了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去给我送U盘,要不我那个时候啊麻烦就大了。”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觉得他不是那张帖子里写的那种人,也了解到了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因为看不惯那些人那么污蔑凡凡,所以我就经常去帖子那里和别人对骂,就这样一来二去的,我跟凡凡也就逐渐熟悉了起来。”   说到这杨超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后来这个闹得沸沸扬扬的帖子好不容易沉下去了,本来以为一切都风平浪静了,可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个匿名者在我们学校一个叫‘白花’的论坛里,突然爆出凡凡性取向的事,还贴了他照片,还有人去人肉他的信息……”   傅泽川只是听着,也不打断他,只是原本他正握着小汤匙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只听“啪”地一声轻响,陶瓷小汤匙在他手中骤然断成两截。? 第46章 谁是谁的猎物   杨超下意识地去看傅泽川的手,然后又去看傅泽川的脸。   而傅泽川只是笑了笑,将手里那半截汤匙放进白瓷碟中,礼貌道:“不好意思,没注意力度,你继续说。”   杨超愣愣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哦哦。”为什么他感觉这人在压抑自己的怒气呢?这样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着有点}人啊。   随后杨超清了清嗓子,继续刚刚的话题,“呃,那个白花论坛你可能不清楚,其实这里面的所有话题都是关于同性间的交流的,而且因为都是匿名的关系,所以里面的人说话都很……肆无忌惮。”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想出一个听上去比较恰当的词。   “后来我们就顺着帖子的IP一路追查,最后发现这个发帖的人和当初那个发帖诬陷凡凡拿耳机以及后来跳出来煽风点火的那个’真相大白‘居然都是同一个人!”   杨超双拳紧握,怒斥道:“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闹剧!真的,我从没见过这么卑劣的人。”   杨超还待继续谴责却听傅泽川突然插了句话,“他是谁?”   杨超看着傅泽川并不愉悦的脸,同时也被他身上的低气压冷到了,语气就渐渐低了一些,“……他是我们学校的,也真的是凡凡小学时的同班同学,叫,王盟。”   他以为傅泽川知道这个人后会暴跳如雷地宣布要去找这个人算账,却见傅泽川面色平静地应了一声“嗯”,其他的倒什么也没说。   杨超又多看了傅泽川几眼,这个男人不管是容貌还是周身的气质以及那自带的强大气场,都说明了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杨超不知道纪凡凡是怎么认识傅泽川的,但他觉得有傅泽川这样的人陪在纪凡凡身边,说不准儿是好事。   傅泽川幽深的眼眸里夹杂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后来这些事解决了吗?”   杨超下意识地点点头,“我们后来找到王盟,才知道他做一切仅仅只是因为他喜欢的女生说她喜欢凡凡。”   他说着用手撑了一下额头,真的很无语,“之后我把那家伙打了一顿,让他在帖子上解释清楚,并且公开向凡凡道歉,那家伙虽然很不情愿,但揍了几次后也就老实照做了。”   “如果事情到这就结束的话,或许后面就不会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了。”杨超叹气道。   “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有个诨名叫黑老大的人带了几个人将凡凡堵在废旧的仓库里,还……”   他说不下去了,脸色涨得通红,半晌才说出一句,“好在我听到消息及时赶到那里,要不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傅泽川搭在桌上的手指没有规律地轻轻敲击着,语气里透着冰凉的杀意,“你还记得那些人的名字吗?或者你有他们的照片吗?”   杨超闻言抬头看着傅泽川,犹豫道:“有是有,但你想做什么?”   傅泽川唇角微勾,笑得友好善良,“没什么,认识一下。”   认识一下?杨超表情复杂地看着傅泽川,他要是相信这句话那他这二十多年就白活了。   而且这些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杨超不希望这些本该被遗忘的旧事现在还要被翻出来,因此他本想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却听傅泽川客客气气道――   “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尊重你的选择,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另外,今天的事请不要告诉凡凡。”   傅泽川拿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推给杨超,“谢谢你之前为凡凡做的一切,如果以后遇到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忙的,请到这个地方找我。”   他站起身,将整洁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那么,再见。”   他走得毫不拖泥带水,反倒是杨超愣了好久。   过了好一会儿,杨超才反应过来,他将桌上给的名片拿起,名片上方方正正地印着傅泽川的基本职业信息――   他看着上面的字喃喃低语,“恩华集团”,这个企业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由于杨超本身就是天天和网络打交道的,因此出于职业习惯他开始在手机上搜索这个企业的信息。   或许是网络不太好,专门用来查企业信息的APP一直在转圈圈,杨超拿起桌上的杯子边喝水边等着网络缓过来。   突然,他看着搜索软件里跳出来的那些关于这家企业的基本信息,顿时一口水都呛在了喉咙里,他咳得满脸通红,但是这根本抵不上心里的震惊。   靠!居然是那个跨国企业!!   他缓了缓,又把手机上显示的企业名称和名片上的仔仔细细,认认真真,一个字一个字地比对。   还是一模一样!他没有看错,也没有搜索错。   杨超摸了摸脖子,一时有点缓不过神了,不过凡凡是怎么和这样的人认识的呢?   他纳闷了一会儿后也就不想了,总之他觉得傅泽川对纪凡凡好那就可以了。   杨超将自己的衣服重新披在身上,然后就往门外走,但走到一半,他又突然想起,他竟然忘记向傅泽川问问纪凡凡的近况了。   算了算了,回头他再打个电话问问凡凡吧,说起来他们也好久没联系了,那家伙应该过得不错吧,杨超这样想。   他去前台和店员取雨伞,店员却让他稍等一会儿,随后将一份打包好的精致甜点和他的雨伞一同交给他。   杨超有点愣,粗黑的的眉毛轻轻皱了皱,“我没有点这些。”   店员十分有礼貌地笑了笑,“这是刚刚和您同桌的那位先生点的,他说您可以带给您老婆和女儿。”   最后杨超站在咖啡厅门口,左手拿着甜点,右手拿着雨伞,还是一脸懵逼。   傅泽川怎么就知道他有老婆孩子了呢?难道凡凡也和他说起过?   杨超撑开雨伞,带着疑惑走进雨中……   傍晚,下了一整天的雨总算停了,天空竟然还少见地透出些月明星稀来,雨后的空气更是格外的清新。   但此刻,傅泽川却并不关心这天空怎么样、这空气怎么样,他很烦,很心烦!   他侧身靠在宽大的阳台边,白色的短袖衣摆在微风下微微扬起,能隐约看到肌理分明的腹肌,那线条若隐若现的,引人遐思。   空了的酒杯被孤零零地随意搁置在一旁,傅泽川又拿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他将手机重重地扣在阳台的小桌上,又烦闷地揉了揉脸,心情更差了。   他都不记得自己今晚看了多少次手机了,手机的微信页面也一直停留在和纪凡凡的聊天页面上,但是那头就是没有一点回音。   纪凡凡究竟在搞什么?!竟然连他的信息也不回!电话也不接!还说喜欢他!这就是他对喜欢的人的态度吗!   傅泽川呼出一口浊气,又烦躁地在原地来来回回踱着步,对大厅里的热闹充耳不闻。   而此刻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和傅泽川交好的几个人正在一边喝酒一边谈天说地。   染着一头黄头发的黄志斌将手中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一搭宋承程的肩膀,望着在阳台焦躁不安的傅泽川奇怪地问道:“老宋,你说傅少这是怎么了?不喝酒也不出去玩,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正说着,黄志斌又发现什么似的“诶”了一声,“喏,他又看手机了,就今晚,前前后后我都看他看了不下上百次手机了,他干嘛呢?等谁的电话吗?”   宋承程翻了个白眼,不咸不淡道:“等他的猎物电话。”   “哈?”黄志斌不信道:“可拉倒吧,他那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那个猎物呢。”   宋承程闻言撇了他一眼,忽然坐直了身子,“我怎么发现你今天难得地说了一句明白话。”   黄志斌一脸见鬼地看着他,自信道:“老子说的一向都是明白话。”   宋承程默默收回刚刚赞赏的目光,假装没说过刚刚那句话。   黄志斌却一点都不会看人脸色,他神秘兮兮地凑近宋承程,一脸坏笑地八卦,“傅少最近又看上哪个猎物了?长得怎么样?有没有照片?给我看看。”   宋承程一把拍开肩膀上的咸猪手,嫌弃道:“滚滚滚,有本事自己找傅少要去。”   黄志斌一推他的肩膀,理所当然道:“嘿你这人,我要是要得到还用得着找你?”   宋承程白眼一翻,端起酒杯喝自己的酒,并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   黄志斌却不依不饶道:“你到底有没有?给我看看?要不然你说个名字给我也成啊!咱们这圈子就没有几个是我不认识的。”   “没有,不知道。”宋承程应完这句就不再多说,要不是看在他们父辈有些交情的份上,宋承程才懒得搭理他。   再说宋承程现在也不想在这看傅泽川抓狂的样子,在他看来,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去谈恋爱,给自己找个贴心的软乎媳妇。   可就算宋承程再不想搭理黄志斌,却也招架不住这人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最后宋承程被他烦得不得不多说一句,“他不是我们圈子里的。”   黄志斌就跟狗嗅到骨头一样,眼神立马亮了好几个度,“我就知道你认识!他是谁啊?能让傅少想得快疯了的一定是很会来事儿的人吧?”? 第47章 他怎么敢提分手!   黄志斌就跟狗嗅到骨头一样,眼神立马亮了好几个度,“我就知道你认识!他是谁啊?能让傅少想得快疯了的一定是很会来事儿的人吧?”   “呵。”宋承程冷笑一声,敷衍道:“嗯,对,没错。”如果家庭情况复杂也算是会来事的一种的话。   话落宋承程将酒杯往桌上一搁,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然后起身就往阳台走。   视野开阔的阳台上,傅泽川脸色阴霾地坐着,他的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心情差到了极点,就连周遭的温度都仿佛因为他的低气压而降到冰点。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居然会被人冷落!   他难得想在意一个人,难得关心一个人,难得想为谁做什么事,可是如今这个人却完全和他切断了联系。   这种被人忽略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你在干嘛?”宋承程蹙眉看着焦躁得整个人都不对劲的傅泽川问道。   傅泽川心烦地站起身,双手插兜,站在阳台上俯视着周遭的一切,可是不管目光落在哪个角落,一切都是那么碍眼,他抱怨似地说了一句,“他不回我信息,也不接我电话,他究竟什么意思!?”   宋承程头疼地用一根手指支着额侧,他就知道又是因为纪凡凡,他思索着粗糙地解释道:“没准儿纪凡凡在忙,没看手机吧。”   傅泽川显然不满意他给出的理由,“他忙什么能忙这么久!忙到连给我发个符号的时间都没有吗!”   宋承程无奈道:“你给他打了很多电话吗?”   傅泽川不情不愿道:“打了一个。”   宋承程怔了怔,委实有点哭笑不得,“大哥,你就只打了一个啊!打一个没接很正常呐,我还以为你电话轰炸呢。”   傅泽川十分不解地看着他,“我能给他打电话不是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吗?”   毕竟,在傅泽川交往过的这么多人里,他从来没有这样想去联系谁,从来都是别人对他苦苦追求,所以他认为,他能打出一个电话已经很能说明纪凡凡在他心里是和其他人不同的了。   可就是他这突然心血来潮的一次,对方竟然接都不接,这让傅泽川在一向顺风顺水的感情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宋承程不清楚他和他那些情人的相处方式,但也能猜到几分,只是……   他想着,是不是上次他和纪凡凡说的那些话对方听进去了,所以才会有现在的情况?不过这样也好。   宋承程拍了拍傅泽川的肩膀,满不在意道:“没联系就联系吧,大不了换一个。”   傅泽川的视线落到他的脸上,挑眉语气不善道:“你很高兴?”   宋承程心里咯噔一声,尴尬地连忙转了话题,“要不然你就去纪家看看,或许那帮人又欺负纪凡凡了也说不定。”   傅泽川望着天际,又想起他今天听到的那些关于纪凡凡的过往,心里就堵得厉害,“梁家那边我已经给过警告了,他们要是还敢对凡凡做什么,我不介意把他们现在的救命稻草彻底毁掉。”   他语气平淡,好像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宋承程却听得一脸严肃。   宋承程的眉宇不自觉地蹙起,就傅泽川和纪凡凡这层情人关系来说,傅泽川的做法确实是过了,但他之前也和傅泽川提过这事,只是傅泽川却否认了他和纪凡凡的其他可能。   宋承程不是一个爱唠唠叨叨的人,提过的话不会反复多说,因此他只是沉默地叹了口气。   傅泽川眸光沉沉地看着虚空中的某处,有了梁家的前车之鉴,纪家也不敢再对纪凡凡不利才对,那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跟他联系?   “叮。”   突然,那沉寂了好几个钟的手机终于接收到了一条信息。   傅泽川转身立刻拿过手机,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此刻自己有多么急切,手机解锁,期待的信息跳入眼中。   这条信息确实是从纪凡凡的微信账号发来的,却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傅泽川看完后突然暴怒地将手机狠狠地摔在地上!   纪凡凡竟然,竟然敢和他提分手!他怎么敢!他怎么能这么做!   傅泽川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他脸色阴沉,迈步就往外走。   宋承程被他这过度的反应惊了一下,连忙拉住他询问,“出什么事了?”   傅泽川压抑着无处宣泄的怒火道:“放手。”   宋承程看了眼被摔碎屏的手机以及少见发怒的傅泽川,猜测道:“是纪凡凡说什么了吗?”   傅泽川真的是被气到不行,他一脚踹翻阳台上的玻璃桌,玻璃桌重重地倒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傅泽川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怒吼道:“他居然要和我分手!!!”   宋承程惊住了,纪凡凡平时不声不响的,这一出手就是王炸吗!?   傅泽川甩开他的手,大步就往外走,而大厅里正愉快聊天的人们听到他们刚刚的动静,都纷纷停了交谈,不明所以地看着走得比风还快的傅泽川,以及后面紧追不舍的宋承程。   大厅里悠扬的音乐还在继续播放,却完全无法缓解傅泽川心头的怒火。   宋承程拦在傅泽川前面,急声道:“你要干什么?还要去找他吗?”   傅泽川:“我要去找他问清楚!”   宋承程:“问清楚之后呢?”   傅泽川一愣,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线,之后呢?纪凡凡要是真的不喜欢他了,要和他分手他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要把纪凡凡绑在自己身边吗?!   宋承程语气平缓又郑重道:“泽川,你真的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傅泽川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紧握着的双拳也忽然松了开来。   他渐渐冷静下来,如果不是宋承程的提醒,他都意识不到自己的失态。   他是怎么了?就因为纪凡凡的一句“分手吧”就差点失去理智!   大厅里的人面面相觑地看着这一幕,都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这两人差点吵起来,也只有刚刚旁敲侧击得到了一些消息的黄志斌心里有了点数。   他联想起上次在傅泽川生日会上出现的那个生面孔,那时他还以为那是哪位刚留洋归国的公子哥呢,还想去认识一番,可惜那时没有机会。   但是现在想来,如果那人就是傅少最近新找的猎物好像也说得过去。   而且,黄志斌摸着下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那人长得还蛮不错呢,细皮嫩肉的,就是不知道叫什么,不过这也不难查,他兴奋地捻了捻手指。   黄志斌这人有个特点,特别喜欢玩傅泽川玩剩下的,好像通过这样的方法他就能和傅泽川平起平坐。   比家族地位比不过,但若是其他方面能压上傅泽川一头,对黄志斌来说也足够让他满意的了。   黄志斌摸出手机,翻到通讯录那页,随后将“小清”的名字移入黑名单,过去式的他才不要,要玩就要玩现在的。   ……   此刻纪家,自从纪凡凡被纪父关了起来后,纪父和梁女士、纪元宇的关系总算是缓和了一点,而梁女士母子对纪父关了纪凡凡禁闭的原因也都心知肚明,不过大家都不会在明面上多提这件事,毕竟这并不光彩。   昏暗的房间里,纪凡凡躺在床上,一头冷汗打湿了额前碎发,素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得厉害,他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四肢也绵软得没有一点力气。   他张了张口,喉咙却干涩发疼,发不出多少声音。   屋里的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什么人关的,手机也不翼而飞,他不知道在他昏睡期间发生了什么,但他现在觉得身体很难受。   他觉得自己是发烧了,他想找点东西给自己降温,可他出不去。   空荡荡的房间里幽暗又冰冷,腐朽和死亡的气息在整个房间里蔓延。   纪凡凡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他想再去敲敲门,看看有没有人能放他出去,却腿一软,整个人都跌在地上。   呼出的热气在冷温下被凝结为清晰的水汽,纪凡凡看着那扇门,明明距离他只有几步远,可现在他却觉得那扇门是那么遥远,远得他都用尽了全身力气却还是够不着。   他眼前阵阵发黑,声音更是弱得可怜,“有没有人……”   晕晕乎乎间,他似乎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那时也是个阴雨连绵的下雨天。   他站在昏暗的走廊下,在一旁的洗手池拼命地搓洗着自己的外套。   然而衣服上的污渍却是那么难洗,他把手都搓红了还是没能洗干净。   “谁在哪?”   突然传出的声音将纪凡凡吓了一大跳,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赶紧跑而是将手上的衣服藏在身后,紧张得都不敢呼吸。   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女老师从拐角里走出,她开了走廊的灯。   走廊的灯由于年久失修,通电线路不是很好,不过那白炽灯接连闪了几下后还是坚强地亮了起来。   纪凡凡屏住呼吸,抓着身后衣服的手更加用力。   那位老师见一个小孩在寒冬时节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她很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她在纪凡凡跟前俯下身,“下课都很久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而且怎么穿得这么少?”   纪凡凡低着头,眼神飘忽地瞥向一边,支支吾吾地不敢说真话。? 第48章 你跑吧!   老师见他身后藏着东西,于是探头去看,却看见一件湿透了的浅黄色外套,正滴答滴答地滴着水。   “你的外套为什么湿了?”   “……”   老师见他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叹了口气,拉过他冰凉的小手,“跟我来一下。”   “对不起。”   纪凡凡突然的道歉让老师呆了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不是带你去登记违规的,天这么冷,你穿这么少是要感冒的,正好我那有一件我儿子小时候的外套,你看看能不能穿。”   纪凡凡缓缓抬起头,畏惧的眼神亮起点点希冀,这位老师手心里的温度很暖,他能感觉到。   老师看着他摇了摇头,牵着他的手就往教师宿舍楼走。   雨还在下着,老师撑了一把伞,挡在纪凡凡头上,为他隔绝了外面冰冷的雨点。   他们走过路灯下,一大一小的影子像极了母子在雨中漫步。   他侧过头去看身旁的人,眼眶有些发烫。   到达宿舍时,老师让他进屋,纪凡凡却不敢进去,他摇摇头,坚持地站在原地,他怕他沾满泥泞的鞋子会弄脏房间的地板。   于是老师只好让他在外面等着,她则进去拿外套。   和老师住同一宿舍的还有另一个人,那人正在涂指甲,见舍友回来没关门,她好奇地一探头就看见了外面站得直直的纪凡凡,小嘴一嘟问道:“你怎么把他带这来了?”   老师翻着衣服,抽空回答,“他的外套湿了,我给他找一件,那么小的孩子要是感冒了可怎么好?干嘛,你认识他?”   “认识啊,隔壁班的纪凡凡,估计又被其他小朋友欺负了吧。”   “他们欺负他干什么?”   “小孩子的世界不就是逮着异类欺负嘛,呐,他们总是嘲笑他是没爹的野种。还有啊,之前他妈在学校的那件事你应该知道吧,就是他。我还听说他这学期的学费还没交齐呢,估计他妈要让他辍学了吧。”   老师终于将外套翻了出来,柳眉纠结着,却没有再说什么。   她走到门外将外套交给纪凡凡,看着纪凡凡比同龄人还要瘦弱得多的身子心疼地嘱咐,她的声音很温和,透着温暖的感觉,“这件衣服你穿好了,别着凉,还有这把雨伞你拿着。”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学费的事还是得和你妈商量一下,你还这么小不能辍学的。”   纪凡凡自卑地低着头,刚刚她们的话他都听到了……   他声音低低地留下一句,“我会把这些还回来的。”就赶紧离开了宿舍楼。   他太害怕身旁异样的目光了,他不想从帮助他的人眼里也看到这样异样的目光。   他一路跑回家,却在家门口不敢徘徊着不敢进去,上次他被人欺负弄脏了身上的衣服时,他妈就大发雷霆过,这次……   纪凡凡攥着湿透的外套,努力地想用小手将那块污渍挡住。   柳翠翠一开门就看到了在门外罚站似的纪凡凡,当然还有他身上那件从没见过的外套!   常年暴怒的脾气让柳翠翠原本姣好的面容看起来格外刻薄,她大声质问道:“你身上的衣服是哪来的!”   纪凡凡小手一抖,更加压低着头,颤着声实话实说,“老、老师,借我的。”   柳翠翠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哪个老师会那么好人借你衣服!他们嫌弃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对你好!”   “真、真的。”纪凡凡的声音几不可闻。   柳翠翠看见他就觉得碍眼,看见他就想起被人抛弃的过往,她过分细长的手气得发抖,抬手就扇了纪凡凡一个耳光,骂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学你那个死鬼爸一样说谎了是吧!”   纪凡凡被打得晕头转向,连站都没站稳就又感觉自己被人死死地抓住了胳膊。   柳翠翠固执地将那件碍眼的外套从他身上扒下,狠狠地扔到楼下去,那怨毒的眼神像是和那件善意的外套有什么深仇大恨。   一道闪电劈头划过,柳翠翠那阴森的脸就那么映入纪凡凡的眼里,那张牙舞爪犹如厉鬼的模样让纪凡凡害怕得不敢乱动,也不敢出声。   紧接着门“砰”地一声被重重关上,而纪凡凡咬着唇蹲在家门口不知所措。   他不敢去敲门,因为他怕又招来一顿毒打。   他红着眼眶去楼下将那件本来干干净净的,温暖的外套捡回来。   外套被雨淋湿了,格外沉重。   他就抱着那件外套蹲在家门口,将脸埋在大腿上无声地哭了……   纪家纪凡凡的房间里,何姨着急地将水盆里的毛巾拧干,然后敷到纪凡凡的额头上给他降温,“这孩子,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她看了看外面依旧阴沉沉的天,喃喃自语,“用不用去医院啊……”   纪凡凡缓缓睁开眼就看见了坐在他床边唉声叹气,一脸忧愁的何姨。   他大梦初醒,只觉得身上很重,很累,他想喊一喊何姨,却感觉喉咙很烫,烫得他难以说话。   何姨注意到他过来,连忙谢天谢地,“哎哟我的天,凡凡你终于醒了。”   何姨贴心地倒了杯水,又将他扶好靠在一旁,“来,喝点水。”   她眼神关心,语气却责怪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发烧了,要不是我过来送饭发现了,你这会儿脑子都快烧傻了。”   纪凡凡勉强露出个笑容,喝过水后嗓子好了许多,“何姨,我睡了多久?”   何姨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笑,你都烧两天了,把我急死了都。”   纪凡凡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有些落寞,“其他,人呢?”   “你爸临时有事去忙了,夫人和小宇也不知道去哪了。”何姨凑近了些,不解地问:“这是怎么了?我一回来就听说你被关起来了,你是犯了什么错能让你爸这么狠心,病了都不让你出去。”   纪凡凡笑得苦涩,犯了错吗……如果喜欢也是一种错的话……   他摇摇头,虚弱地又问起另一件事,“何姨,我的手机呢?”   “被你爸拿走了,说等你想通了就还给你。”   纪凡凡的眸光暗了暗,纪父这是铁了心要他和傅泽川一刀两断了。   何姨悄悄把自己的手机塞给他,“你要是需要联系别人,给,先用何姨,咱们偷偷的,不给你爸知道。”   纪凡凡虚虚地握着手里的手机,鼻头酸涩得厉害,眼泪就那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他哽咽地低声道:“何姨,能抱一下我吗?”   何姨摸摸他的头,温暖地抱住了他,还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心疼地安慰他,“何姨当你是自己的孩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要是有什么苦可以跟何姨说说,别憋在心里啊。”   纪凡凡捂着脸,咬着唇哭得不能自已。   他擦了擦眼泪,却越擦越多,泣不成声,“何姨,我只是……只是……”   “没事啊,没事,难过就哭吧,何姨不会笑话你的。”   纪凡凡用手托着眼睛,眼泪顺着手腕蜿蜒着一路往下,他只是觉得委屈,他只是想得到认可,他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哭着乞求,“何姨,能不能放我出去?”   “这……”何姨为难地抿了抿唇,“你爸回来要是见不到你……”   纪凡凡也知道他们的事不该拖何姨下水,他红着眼睛摇摇头,“对不起……我……”   何姨看看纪凡凡比之前还要瘦的身子,又看看那扇关紧的门,咬牙一狠心,她把口袋里的钥匙塞到纪凡凡手中,“孩子,你跑吧,你在这才关了没几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何姨不是没有良心的人。”   她一拍大腿道:“就算你爸发现是我放了你,大不了我就提前走呗,反正我也是要辞职的,早走两天而已。”   纪凡凡眼眶通红,感激地看着她,他深吸一口气,“不行,这是,我和我爸的事,不该,拖累你的,何姨,谢谢你!谢谢你!”   他吸了吸鼻子,“你帮我转告我爸吧,我想和他谈一谈。”   何姨想了想,还是劝道:“你爸都那么狠心了,你确定不现在跑?”   纪凡凡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泪水,“放心吧,我有数的。”   纪父在乎的不过是怕他丢了纪家的脸,那么如果他不当纪家的人呢,他是不是就可以放心了……   纪凡凡眸色淡淡的,眼底沉沉地积聚了一池悲伤,他不想拖累任何人,如果可以,他想自由地活着。   纪父是在傍晚回来的,当知道纪凡凡生病的事情也只是黑着脸应了一声,但对于纪凡凡提出的见面请求,却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他是没有那么快就原谅纪凡凡的,而且一想到纪凡凡手机里那些傅泽川发过来的信息,他就气得脸色发青。   不要脸,可耻!太可耻了!   他绝对不可能让纪凡凡和那个姓傅的在一起!而且要早知道那姓傅的对纪凡凡是抱着那种心思,从一开始他就不可能支持他们来往!   纪父气鼓鼓地上楼,关门,他还要再晾纪凡凡几天,要让他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亲口承认错误!? 第49章 你是第一个敢甩我的!   何姨将纪父的态度告诉纪凡凡的时候,纪凡凡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向何姨借了手机,他已经好几天没联系过傅泽川了,需要给他报个平安。   纪凡凡按下了那个早就烂熟于心的手机号,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冒汗,泽川会不会因为他这些天没联系他而生他的气?   他紧张地听着电话里的铃声,等着拨出的电子信号的被另一头那部手机的主人接收。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被接通,“喂。”   从电话里传过来的声音很沙哑,混着浓重的鼻音,纪凡凡听得心里一紧,“泽川,我是凡凡……”   “嘟嘟嘟”,电话被立马挂断了。   纪凡凡愣愣地看着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为什么他要挂断他的电话?   纪凡凡不理解地又拨了过去,这次却连接都没接通就直接被掐断了。   他怔怔地看着手机,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纪凡凡不死心地又拨了好几次,都快急哭了,他咬着紧握成拳的手,接电话啊,快接电话啊……   泽川,你快接电话,你不要不理我……   他不停地拨着,不停地拨着,越拨越绝望,却还是不肯放弃,他不相信傅泽川会突然不理他,明明他们最后一次见面都还好好的。   他相信他会接的。   最后通话总算是被重新接通了,傅泽川语气不善地吼了一句,“你有完没完!到底想干嘛!”   纪凡凡双手珍惜地握着手机,听着这来之不易的通话,他抽噎着,“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傅泽川笑得讽刺又无情,“我生气?纪凡凡,说分手的是你,现在打电话来假关心的也是你!你耍我很好玩吗?”   纪凡凡睫毛轻颤,整个人都愣住了,脑子里只回荡着那两个字“分手”!?   傅泽川咬牙恨声道:“纪凡凡,你真是够狠心的,够有胆量的,真的,你是第一个敢甩我的!你真行!”   纪凡凡握着手机的手不停地在抖,慌乱地解释,“没有,我没有,我没有要分手,泽川泽川,你不要挂电话,我真的没有……”他急得眼泪直掉,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在装吗?”傅泽川冷淡地开口,“是甩了我之后发现没有更好的,所以才又来找我吗?纪凡凡你!”他气极了,他气得抓狂,他气得快要疯掉――   “我真特么蠢,我居然还想,还想为你做些什么!可笑!实在太可笑了!”   纪凡凡痛哭着,“泽川,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傅泽川薄凉道:“要我相信你也可以,除非你现在就能出现在我面前!”   纪凡凡咬着唇,他现在被关在这里,他根本出不去。   傅泽川听他沉默着不说话,心里空落落的更加失望,“怎么,不行?你果然只是说说而已,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纪凡凡怕他挂电话,连忙压住哭声一股气把话说完,“我被我爸关起来了,我出不去。”他说完就又开始哭,眼泪大颗大颗地掉着,边哭还边咳嗽。   傅泽川听着他支离破碎的声音,也差不多能想象得出他现在的样子,心里的弦忽然被拨了一下,不禁软和了语气,“你爸关你干什么?”   纪凡凡吸了吸鼻子,鼻头红红的,“他知道我们事了,他不同意。”   傅泽川闻言这两天憋在心里的闷气也散了大半,他这两天被纪凡凡突然分手的事折磨得要疯,现下终于能冷静思考,“他不同意,所以就把你关起来不让你和我见面?”   纪凡凡委屈地点点头,像被霜打蔫的茄子,“嗯。”   傅泽川轻呼了口气,又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那串陌生号码,“这号码是谁的?你手机呢?”   纪凡凡连忙解释,有问必答,“这是何姨的手机,我的……被收走了。”   傅泽川按了按抽疼的太阳穴,他这下是什么都清楚了,分手的信息绝对是纪父干的!难怪之后他发什么信息给纪凡凡都跟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半点回音。   真是绝了。   这两天的颓废一扫而光,傅泽川从黑暗中站起身,他开了灯,房间里横七竖八地倒着好些酒瓶,他越过这些酒瓶往浴室里走,“你不要怕,我现在过去。”   “泽川……”   “放心,交给我。”   纪凡凡将手机紧紧地贴在耳朵上,傅泽川的声音带着某种抚慰人心的神奇力量,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何姨从厨房忙完的时候,纪凡凡正好挂了电话,她一回来就看见纪凡凡如释重负地放下手机,但是那发红的眼睛是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疼。   何姨将一颗红彤彤的苹果放到他手上,“怎么打个电话还哭了。”   纪凡凡咬着唇摇摇头,他把手机还给何姨,犹豫着,小心翼翼地问:“何姨,如果,如果我和别人,不一样,你会讨厌我吗?”   何姨叹息着摸了摸他的头,“凡凡,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你活得开心就好。”她想了想后爽朗地笑了,“何姨年轻时呢,也见识过不少大世面,你不要怕别人的目光,听听自己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纪凡凡认真地想着她的话,听听自己的心吗……   他抬起头,迷茫地望着何姨,轻声道:“我能为自己活着吗?”   何姨拍了拍他的手,肯定道:“当然,并且你不用为此感到愧对别人,凡凡,不要让别人成为你的枷锁。”   纪凡凡咬着唇,难以抉择,“那,如果我离开这里呢?我担心爸他……”   何姨开导道:“你担心你爸没人照顾?可是不是还有小宇和夫人吗?而且你爸能走能跳的,他可以照顾自己,你只要定期回来看看他就好了。”   纪凡凡想着她的话陷入了沉思,他回来的初衷就是为了能好好照顾纪父,只是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那接下来呢?   难道他要继续留在这里被关着吗……   傅泽川来得很快,不过,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一名律师。   当纪父再次看到光鲜亮丽的傅泽川时,他是真的很想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长辈模样,但他是真的做不到!   他挤了半天也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他的目光在傅泽川身后的律师过了一遍,“傅总这是什么意思?”   傅泽川一手搭在膝盖上,上半身微微前倾,那张脸虽是笑着的,却让人不寒而栗,“纪总,你知道非法拘禁吗?”   纪父心里一顿,却依旧神态自若道:“傅总大老远过来就只是想说这个?”   傅泽川可没空跟他绕弯,他对身后的律师招了下手,那律师就开始板正严肃地解释什么是非法拘禁以及非法拘禁在法律上会有什么样的惩罚。   傅泽川笑吟吟地看着纪父,“纪总,您听懂了吗?听懂了请把凡凡放出来。”   纪父的脸被气得一阵青一阵白的,他重重地搁下手上的茶杯,“我不明白傅总的意思。”   傅泽川低头笑了,随后用最温和的语气缓缓道:“我本来以为有了梁家的前车之鉴,你们多少能收敛点?没想到……呵。”   他坐直了身子,直视着纪父黑如锅底的脸色,赤裸裸的威胁道:“纪总,凡凡尊敬你,舍不得对你出手,但我可不会,如果你坚持不肯放人,那么我不介意让纪家成为下一个梁家,你知道的,这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纪父一拍桌子,脸红脖子粗道:“傅泽川,你别以为你能只手遮天。”   傅泽川毫不畏惧,甚至还能笑着回答:“您严重了,这只是正常的生意往来。”   又是这句!   纪父差点被他这句话气出心梗。   纪元宇早就看不惯傅泽川了,而且如今在他们的地盘上,他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因此纪元宇当即跳起来道:“傅泽川,你别太嚣张。”   傅泽川眼神都没分给他一个,这种小鱼小虾多看一眼,都是浪费他的精力。   纪元宇哪里能忍受得了这样的忽视,他冲上前去,就要对傅泽川动手。   关键时刻,只听傅泽川身后的律师指着自己领带上夹着的微型摄像头,冷漠地开口,“纪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行举止,我们这,是有全程录像的。”   这种还没出手就被截停的憋屈感,让纪元宇气得火冒三丈,额头青筋直跳。   纪父不肯让步地继续道:“傅总,这是我们的家事,您会不会管太多了?”   傅泽川面上带笑,阴阳怪气地回他一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   说着,他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俯视着众人侃侃道:“如果您执意要和我作对,我保证明天新闻的头条一定有纪家的一份。纪总,孰轻孰重,还请您,想清楚了。”   纪父是真的没有想到傅泽川居然能为了纪凡凡来威胁他,但难道他真的要为了纪凡凡而得罪傅泽川?将他好不容易打拼出来的事业置于危险的境地,甚至付诸东流吗?   不,不可能!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纪父当机立断道:“何姨,把凡凡放出来。”   虽然纪父已经同意放纪凡凡出来,但傅泽川却还有另一个东西要向他拿回――? 第50章 自由触手可及   虽然纪父已经同意放纪凡凡出来,但傅泽川却还有另一个东西要向他拿回――   “凡凡的手机也请还回来。”   他步步紧逼,意有所指地继续道:“我相信纪总也不会有故意扣留别人的手机,还拿别人的手机乱发信息的习惯吧。”   纪父的老脸都快挂不住了,他现在真的很想掐死傅泽川,让他住口!住口!   他脸色铁青地将纪凡凡的手机从口袋里取出,重重的拍在桌上,“满意了吗!”   傅泽川淡笑着收过手机,当着纪父的面就翻了翻手机里的微信聊天记录,然后选中那条“分手”以及之后的一串信息,一键删除,他可不希望纪凡凡看见这些伤心。   随后他气死人不偿命地扬起一个璀璨笑容,看着纪父违心地夸一句,“纪总修养真好。”   纪父被他这么讽刺,顿时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比吃了苍蝇还要难受。   纪凡凡被放出来的时候,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虽然他很希望纪父能理解他,但当他在客厅里看到傅泽川时,他就明白事实并非如此。   傅泽川是怎么都没想到,才短短几天不见,纪凡凡的脸色看起来比当初住院的时候还要差,苍白的脸色和毫无血色的唇让他看起来更加羸弱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支撑不住地倒下去。   这哪里是回家,不知道还以为他是被绑架了!   傅泽川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以及想将纪凡凡拥入怀中的冲动,他大步来到纪凡凡身边,心疼地低声轻语,“抱歉,我来迟了。”   纪凡凡眼眶酸涩,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傅泽川拉着他的手就要带他离开这个炼狱,纪凡凡却轻轻握了握他的手,“等一下。”   傅泽川不解地看着他,“难道你还要留在这里被关着吗?”   纪凡凡沉默了一会儿,然而没等他说话,纪父就插话道:“傅总,人我已经放出来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傅泽川冷笑一声,针锋相对,“我不可能把他留在这里,我现在就要带他走。”   他握住纪凡凡的肩膀,深深地看见他的眼底,期盼地问:“你愿意跟我走吗?”   纪凡凡垂眸咬着唇,脸色更白了几分,他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下定决心地对纪父道:“爸,我不觉得我有错,请您,尊重我的选择。”   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纪凡凡违抗了纪父的命令。   纪父怒其不争地瞪着纪凡凡,厉声道:“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里一步,就永远都别回来了!”   纪凡凡的双手紧紧地攥着,身体几不可见地晃了一下,低低的声音却无比坚定,“爸,对不起……”   傅泽川满意地摸了摸纪凡凡的头,将他的手包在自己掌心,“走吧。”   刚踏出纪家大门时,外面明亮的日光和清新的空气让纪凡凡恍如隔世,他从来没有发现自由离他这么近,近得像微风穿过他的掌心,是那么的触手可及。   傅泽川让纪凡凡先上车,随后对过来帮忙的律师道:“辛苦了,你可以回去了。”   律师恭敬的弯腰应下,“是,少爷。”   他应完后就在路边招手打了辆出租车自行回去,全程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更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傅泽川回头再看一眼纪家,要不是为了纪凡凡,他来都不会来这里,这个地方,光是看着就觉得恶心。   他上了车,又俯身过副驾驶那边,替发呆的纪凡凡将安全带系好。   当属于傅泽川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时,纪凡凡才忽然回过神来,这次还能再见到傅泽川,简直就像一场梦一样,他还以为他们再也见不了面了。   纪凡凡下意识地握住傅泽川替他系安全带的手,他的手很暖很暖,是让他很依恋的温度。   傅泽川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他看着眼圈红红,脸色憔悴的纪凡凡心疼得不行,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才养好的脸色又被折腾没了。   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纪凡凡的小脑袋,安慰他道:“没事了,有我在,谁都不能再欺负你。”   纪凡凡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哽咽着点点头,“泽川,谢谢你!我还以为,你会生我的气……”   傅泽川用手背怜爱地碰了碰他的脸颊,“傻瓜,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就算要气,也是气你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你看你,我才离开几天,你就瘦了一圈,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纪凡凡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溢出眼眶,只有他还会这么关心他。   傅泽川用纸巾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哄孩子似的安抚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带你回家,回我们的家。”   纪凡凡哭着笑了,“嗯!”   傅泽川带着纪凡凡一路开回之前那栋小洋楼,纪凡凡很累,在车上就抵不住身体的疲惫昏睡了过去,就连傅泽川将他从车里抱出来都没有醒过来。   他把纪凡凡抱回卧室,又贴心地给纪凡凡盖好被子。   他坐在床边,温柔地伸手将纪凡凡额前的碎发拨到一边,他专注地注视着纪凡凡。   这个人真的太脆弱了,脆弱得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会像瓷娃娃一样被摔碎,可他又太坚强了,坚强得好像那些糟糕的过往都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一样。   傅泽川情不自禁地俯身在他唇上印下轻吻,这一刻,他无比地清楚一件事,他想保护他,想将他圈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让他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纪家也好,梁家也罢,通通都别想再碰到他一根头发。   纪凡凡,留在我身边,成为我的人,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第二天一早,纪凡凡睁开眼的时候还呆了好几秒,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哪里,直到他听到身旁浅浅的呼吸声。   他侧过头去看身旁的人,傅泽川正在他旁边安静地睡着。   哪怕是睡着都丝毫不影响傅泽川的颜值,他依旧是那么好看,好看得怎么也看不够。   纪凡凡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着,从他长长的睫毛一直滑到他高挺的鼻梁以及,柔软的唇。   光是这样看着,纪凡凡的脸有些发烫,他见傅泽川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忍不住用手指轻轻去触碰他的唇。   傅泽川本就浅眠,他一碰,他就醒了。   纪凡凡就像被人当场抓包一样,连忙抽回手,害羞的将自己藏进被子里。   傅泽川看着他的反应却低声笑了,刚醒的声音,带着点微哑,听着格外撩人心弦,他伸手将纪凡凡的被子拉下。   然后在他额头亲昵地亲了一下,“宝贝儿,早上好。”   纪凡凡整张脸都红透了,一双明亮的眸子躲闪着不敢去看他,“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傅泽川屈指刮了下他的鼻子,宠溺道:“没有,时间刚好。”   “那,我去给你做早餐。”纪凡凡说着就要下床。   傅泽川却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你好好待着,再休息一会儿,早餐我会让人送过来的,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把身体养好。”   “我,我没事了。”   傅泽川一敲他的脑袋,“你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很差吗?”   纪凡凡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脸,求证地问一句,“会吗?”   傅泽川将纪凡凡拥在怀里,双手圈在他腰间,轻声应道:“会。”   他靠在纪凡凡的后肩处,暧昧的咬了一下他的耳朵,“再陪我睡一会儿,乖。”   此刻他们两个人的身体几乎是贴在一起的,纪凡凡甚至能听到身后的人那强有力的心脏的跳动声,这让他又紧张又觉得安心。   但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很矛盾,他想转过身来面对面地看着傅泽川,但又怕吵到他。   “你很紧张吗?身体都是僵硬的。”   傅泽川忽然响起的声音让纪凡凡整个人都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傅泽川将他不自觉握紧的手掰开,这才发现他的手心都是冷汗,他和他十指相扣,轻声地安抚他,“又想起以前的事了?”   纪凡凡咬着唇,睫毛轻颤地和他商量,“那个,泽川,我能不能看着你睡?”   傅泽川:“你转过来。”   纪凡凡听话地调了下位置,乌黑地眼眸凝视着傅泽川的脸,“现在,这样,好多了。”   傅泽川闭着眼和他额头相抵,轻拍着他的后背,“别怕,我会陪你克服的。”   纪凡凡窝进他的怀里,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温顺地蹭了蹭他胸前的衣服,重新闭上眼安心地入眠。   接下来的几天,纪凡凡每天除了休息就是正常的一日三餐,外加各种补品。   傅泽川似乎是铁了心要把他养胖,因此每天都安排了顶级厨师将做好的美味佳肴端到纪凡凡面前,并且还坚持着监督他吃完,若是碰上公司有急事需要处理,他也会开着视频看着纪凡凡乖乖把东西吃光为止。   然而连续吃了一个星期补品的纪凡凡现在真的是一听到补品的名字就犯愁。   这天晚上,他看着桌上的炖盅整个表情都是苦哈哈的,纠结着和傅泽川商量,“泽川,我能不能,不吃了……”? 第51章 他的手机……   傅泽川抬头去看纪凡凡,笑道:“怎么了?是味道不好吗?”   纪凡凡连忙摇摇头,没什么底气地说:“不是,是太腻……”   他一贯不敢拒绝别人的好意,总觉得他拒绝了就是对别人的一种辜负,这让他从心理上感到自责。   傅泽川坚持地将补汤推到他面前,“乖,你先吃,一会儿吃点水果就不腻了。”   纪凡凡看着这碗汤为难了好一会儿,希冀地看着傅泽川问:“真的,要喝吗?”   傅泽川被他这苦大仇深的表情逗笑,这几天一直好吃好喝地养着总算是将纪凡凡的脸色养好了,而且还小小地长了点肉。   他好笑地捏了捏纪凡凡的脸颊,这Q弹的手感让人特别爱不释手。   傅泽川温和笑道:“你不想喝,我明天就不让他们送过来了,但,今天的得喝完。”   纪凡凡闻言瞬间心花怒放,他点头如捣蒜,随后听话地小口小口将今日份的补汤喝完。   吃过晚饭,纪凡凡将厨房都整理洗干净后就陪着傅泽川看电影。   他们一起坐在铺着毛毯的地板上,投影仪将缠绵悱恻的爱情片尽数投影在幕布上,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些亲密的镜头,看得纪凡凡脸都红了,低着头不敢多看。   傅泽川揽着纪凡凡,侧过头就看见他害羞躲闪的表情,他心中一动,屈指抬起纪凡凡的下巴,就深情地吻了下去。   纪凡凡紧张地捏紧了自己的衣摆,呼吸都不受控制。   柔软的毛毯隔离了没有温度的瓷砖,他撑不住地往后靠,却又被身前的人强硬地拉进怀里。   一旁的手机却在氛围正好的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傅泽川看也没看手机,手一拨就将手机弹出好远,碍事的手机滑动着撞到墙壁才堪堪停下来,却还在不依不饶地响着,好像他的主人不接电话就誓不罢休。   “泽、泽川,你的手机……”   “不管它。”   手机响了好一会儿终于自动挂断,但没过几秒就又响了起来,简直烦人。   纪凡凡避开他的索求,靠着他的胸膛害羞得脸都不敢抬,“要不,你还是,接一下吧,万一,是急事……”   都到这步了还要被打断,傅泽川烦躁得想把手机直接扔垃圾桶里去。   傅泽川原地生了几秒闷气,打算起身去接电话的时候,手机又因为没人接而自动挂断了。   这下正好,傅泽川扣住纪凡凡的手,柔声道:“现在它不响了,我们继续,”   然而他才刚重新靠近纪凡凡,那该死的手机就又又又响了!   傅泽川一脸黑线,搞什么啊!小白兔的衣服他都撩到一半了,还难得地小白兔不排斥他了,这都到嘴的肉了还不让吃!   傅泽川极其不爽地起身去接电话,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老是坏他的好事!   但当他看清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时却脸色稍霁地皱了皱眉,他走到阳台上,又把阳台的落地窗关上,这才接通来电。   “喂,姐。”   傅悦对着电话就是一通咆哮,“你干嘛去了你?每次打电话都打不通。”   傅泽川语气淡淡的,“没干嘛,什么事?”   傅悦不悦道:“你就只会问什么事吗?就不会关心关心你姐我吗?”   傅泽川无奈地按了按眉心,顺着她的话问:“那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姐夫和小齐呢?”   傅悦轻哼一声,“我过得肯定没你自在,你姐夫最近应酬多的很,老是三更半夜才回来,小齐也不省心,学习成绩烂得没眼看。”   她说着还重点强调一句,“还有你!”   傅泽川无可奈何地笑道:“我怎么了?”   “你有时间多给爸妈打打电话,妈最近经常念叨你,还埋怨爸就不该让你回国内,现在连你人都见不到了。”   “嗯,知道了。还有吗?”   “还有爸让我问问你,度假村的项目怎么样了?”   “没什么问题,政府那边该走的流程都走完了,下个月会正式动工。”   “嗯好,这个项目很重要,你多盯着点。”   傅泽川透过落地窗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还在大厅里整理衣服的纪凡凡,心不在焉地应着,“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没事我挂了。”   傅悦听他这么着急地想挂电话,差点就想顺着信号过去敲他一脑袋,“你急什么?还是你又你和那些朋友出去鬼混了?”   “姐,你想什么呢?我在家。”   “真在家?”   “我骗你干什么。”   “成吧,对了,你把度假村项目的资料发我一份,我先过一遍,明天再带去公司给爸。”   “好,明天发你。”   “什么明天,现在!”   “现在?”   “对!”   傅泽川扶额,“资料都在公司……”   “那你现在就去公司拷一份,反正你现在住的那个房子离公司又不远。”   傅泽川一脸的不情愿,关键他现在不在那个离公司近的房子里……而且……   傅泽川幽怨地盯着纪凡凡。   他已经开始后悔接这个电话了,早知道就直接关机扔垃圾桶,“好,挂了。”他应完就直接挂了电话,不再给傅悦找其他让他干活的理由。   纪凡凡穿戴整齐地站在一旁,乖巧地等着傅泽川把电话接完。   傅泽川闷闷不乐地拉开落地窗,上前一步就将他揽在怀里,他埋在纪凡凡的颈侧缓缓呼出一口气,“真想就这么抱着你。”   家里现成的小白兔还等他好好咬一口呢,傅泽川是十二万分不想去弄什么劳什子资料。   但这资料一分钟不发,傅悦就能一晚上不间断地给他打电话,他那只知道工作不懂享受生活的工作狂姐姐真是让人没辙。   纪凡凡笨拙地抱着傅泽川的背脊,轻声询问:“是有什么急事吗?”   傅泽川孩子气地抱着纪凡凡不肯松手,郁闷道:“我姐让我现在回公司考一份资料给她,烦得很。”   纪凡凡腼腆地笑着,“那你快去吧,我在家等你。”   傅泽川耳尖微动,环在纪凡凡腰间的手隔着布料轻轻摩挲他的皮肤,勾唇在他耳边魅惑地低语,“等我回来继续吗?”   纪凡凡的睫毛颤了颤,不自在地咬着唇,脸上的温度都能把他自己烫熟了,他羞涩地埋在傅泽川的肩膀上。   傅泽川和他拉开一点距离,看着他脸红的模样,郁闷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他家小白兔害羞的样子真是可爱得想把他一口吃掉~   他摸了摸纪凡凡柔顺的发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道:“我很快回来。”   纪凡凡一想到刚刚的事情就脸红心跳加速,羞得就差找个壳把自己藏起来了。   直到傅泽川离开,他又跑到浴室冲了个澡才把脸上灼人的温度降下来。   傅泽川火速回到公司,从抽屉里取出加密的U盘,和电脑连接后,又花了点时间整理好资料,然后一气呵成地点击发送。   整个过程十分迅速高效,一点拖泥带水的成分都没有。   发送成功后,他把U盘带上,以防他姐姐傅悦又给他整什么幺蛾子,紧接着就开车飞速赶回别墅。   只是这老天就像跟他作对似的,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居然发生了一起追尾事故,好在事故并不严重,只是却也导致整条路的车都暂时拥挤地堵在一起,而他恰好就被堵在中间,进不得,退不出。   傅泽川憋屈地一拍方向盘,烦躁!   等他终于从那条堵成狗的破路上回到别墅时,纪凡凡已经在沙发上等他等得睡着了。   而在一旁是纪凡凡为他准备好的换洗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的,看上去和纪凡凡一样那么乖巧。   纪凡凡小小的身子歪在沙发上,睡着的小脸看着比平时更加柔弱可欺。   他似乎做了不愉快的梦,秀眉轻蹙着,低声地说着梦话。   傅泽川靠近了才听清楚他的话――   “爸,我真的,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傅泽川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脸,心底因为这个人柔软成一片。   他俯身将他抱起,还细心地让他整个人都嵌在他怀里,让他能更舒服地睡着而不至于惊醒他。   把纪凡凡抱回卧室后,傅泽川才恋恋不舍地下楼,然后轻手轻脚地取了沙发边的衣服进了浴室。   洁白干净的浴室里,原本清晰的镜子在蒸腾的热气下蒙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水雾,变得看不真切了。   傅泽川躺在浴缸里,也没关水龙头,任由水哗啦啦地不断溢出浴缸。   他出神地看着天花板,思考着他和纪凡凡的关系。   他喜欢他吗?   至少比起以前那些人,他是比较喜欢纪凡凡的,这点毋庸置疑。   但同时他又觉得纪凡凡很可怜,他觉得自己是因为同情他所以才会产生这种对他的别样喜欢。   可要是让他看着纪凡凡和别人在一起,他又不乐意,因为他打心底里就觉得纪凡凡是属于他的,是他一个人的所有物,是不可以和别人分享的。   傅泽川把自己沉进浴缸里,任由水漫过头顶……   而此刻,本应该睡熟的纪凡凡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睛,其实刚刚傅泽川抱他上楼的时候他就醒了,但他真的很喜欢待在他的怀里,他的怀抱是那么宽阔,那么温暖,那么让人流连忘返。   忽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一下,纪凡凡以为是自己的就拿了过去。? 第52章 他的手机里怎么会有这种照片!   纪凡凡自己是没有给手机设密码的习惯的,因为他用得也真的不多,好好的一台智能手机硬是让他用成了只会打电话和接收信息的老年机。   而傅泽川之前的手机摔坏了,这台新换的手机也还没有设置锁屏密码。   纪凡凡没有多想地滑了一下就解屏了,然而跳出来的一张照片却让他连呼吸都停了。   那是一张极具诱惑力的照片,照片里的人只露出了下半张脸,他将白色的近乎透明的上衣撩起,然后用嘴轻咬着一点衣服不让其滑下,黑色的裤子也被褪到了大腿根部,只松松地挡住了那一角风光。   纪凡凡瞳孔猛地一缩,受惊地连忙扔掉了手机,又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墙上,退无可退。   怎么会有人给他发这种……这种难以启齿的照片!   纪凡凡不可置信地盯着那手机,好像那手机是什么怪物变的,但随即他又一愣。   他发现那手机的外观显然不是他眼熟的,那手机居然不是他的。   那是傅泽川的手机!   纪凡凡紧紧地捏着被角,嘴唇微微颤着,脸色有些白,怎么会有人给泽川发这样的照片?!   他不敢多想,不断的安慰自己,是不是别人发错了?肯定是发错了!   “叮”,那手机又响了一声。   纪凡凡浑身一抖,他死死地咬着唇,他知道窥探他人的隐私是不好的,但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那条新发送过来的短信,“喜欢吗?亲爱的~”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让纪凡凡心如刀绞,他用力地握着手机,指节泛白,他多么希望这台手机不存在,多么希望自己没有看到这两条可怕的信息。   纪凡凡红着眼眶,拼命地摇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泽川不会背着他和别人在一起的!不会的!   他努力地安慰自己,但那两条信息却像黑暗中可怖的巨兽,张着阴寒的獠牙就要将他吞噬。   傅泽川洗完澡回来就看见纪凡凡呆呆地坐在床上,他边用毛巾随意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走近纪凡凡,笑着想去亲他一口,纪凡凡却低头匆忙躲开了他的碰触。   傅泽川微微怔了怔,却没把他突然疏离的动作放在心上,他顺势在床边坐下,温柔地关心他,“怎么醒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纪凡凡纠结着根本不敢去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提他手机里那张照片的事,只能低着头忍着眼泪不说话。   他这样不言不语生闷气的样子让傅泽川不由得皱了皱眉,纪凡凡不会无缘无故的和他闹别扭,现在这又是怎么了?   眸光一瞥,他就发现了被扔在床上的手机,傅泽川眉梢一挑,伸手就拿过了手机。   纪凡凡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傅泽川,他想知道他的反应。   只见傅泽川看见手机里那两条暧昧的信息后,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纪凡凡屏住了呼吸,他紧张地绞着自己的手指,不敢乱猜也不敢多想,他既怕误会他又怕这些是真的,他不知所措。   傅泽川平静了一会儿后,手指一转,将手机屏幕对着纪凡凡,声音冷了几分,“这张照片,你看到了是吧。”   纪凡凡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了下头,眼圈红红地揪着被子,心里却在期待着他的解释。   傅泽川握住他的肩膀,脸色凝重地看着他,“我要是告诉你,我不认识这个人,这肯定是发错了!你信吗?”   纪凡凡泫泪欲泣,咬着唇看着他不说话。   傅泽川被他看得心里发慌,他指着手机里那串陌生的号码,焦急地解释,“你看我连这个人的备注都没有,我真的不认识他!”   纪凡凡泪眼汪汪地吸了吸鼻子,还是没说话。   傅泽川心烦意乱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要怎么说才能够糊弄过去?怎么说才能让他相信他?   而且关键是这神经病,这到底是谁呀?这哪个神经病给他发这种见鬼的照片?!还什么时候发不好,偏偏挑这个时候发!   如果换做是以前,傅泽川就算收到这种调戏意味浓厚的照片,虽然心里会抵触别人泄露了他的电话号码但却不会生气,可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同!   傅泽川将所有能想到的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将心一横,真挚地对纪凡凡道:“你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打过去,我开扩音,你就在旁边听,但凡我跟他有一点关系,我……”   他蹲下身,紧张地握住纪凡凡的手,言辞恳切,“你怎么惩罚我都行!好不好?”   纪凡凡将汇聚到下巴的泪水擦掉,然后摇了摇头。   傅泽川握着他的肩膀不自觉地用力,他不相信他!   傅泽川此刻是真的慌了,但心里有个声音在沉沉地回响,他必须让他相信他,必须让他留在他的身边!   他竭力掩盖自己的心慌,强自辩解:“你看着我的眼睛,凡凡,你看着我!我真的没有骗你!”   纪凡凡抬头看着他,眼里泛着泪花,哽咽地说:“我相信你,只要是你说的,我就相信。”   他打心里就不觉得傅泽川会骗他,他是那么相信他,甚至比相信自己更加信他。   而且他知道以傅泽川的身份地位来说,他以前或许也谈过几个对象,但是只要,只要他们现在是彼此的,他就不会再去刨根究底他以前的事,他们要拥有的是彼此的未来。   傅泽川闻言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现在为什么比以前更害怕被纪凡凡知道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只想在纪凡凡面前一直保持好形象,他只想纪凡凡能永远活在他为他编织的美好环境里,其他的,他最好永远也不知道。   傅泽川重新露出笑来,他摸了摸纪凡凡的头,“以后有什么事都要直接问我,不要闷在心里,知道吗?”   他将纪凡凡的双手捧在手心里,又郑重地在唇边亲了一下,深情款款地看着他的眼睛,“而且你知道的,我很紧张你,我很在意你的想法。”   纪凡凡听话地点头,“嗯。”   傅泽川揉了揉听话的纪凡凡的小脑袋,柔声道:“那你先睡,我去吹干头发就来陪你。”   傅泽川安抚好纪凡凡后就下了楼,临走时还把手机也一并带走了。   这该死的忘记设锁屏密码的手机!差点就暴露了!   还有,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给他发这种东西!   傅泽川眸光冰冷地拨通那个陌生的号码。   电话那头的人一看见傅泽川的号码就笑了,但他还是矜持地开口,“傅少,晚好~”   傅泽川冷漠地直接问:“谁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你的?”   “傅少,别生气嘛,是不是我给您发的照片露得不够?”   傅泽川眸光危险地眯着,语气稀松道:“哦?原来你还能露得更多!”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些兴奋,他轻轻地抽了口气,“当然,傅少要是想看的话,我可以……”   要不是隔着电话线,傅泽川真想把这个人的脑袋按在地板上摩擦!   合着要不是这神经病刚刚含蓄了,现在纪凡凡就什么都知道了!   好!真是好得很!   傅泽川怒极反笑地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介绍人我也得感谢感谢。”   电话里那人的声音兴奋得有些颤了,“我叫李艺,我们之前见过的,就在不夜城酒吧里!”他小心翼翼地问,“傅少还,记得我吗?”   傅泽川回忆似的“哦”了一声,却压根想不起这人是谁,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该找谁算账了!   傅泽川没有再多问地挂了这人的电话,随后重新拨了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从听筒里传来一道十分毕恭毕敬的声音,“您请吩咐。”   傅泽川冷漠的眼神里划过一道寒芒,他直视着不见五指的幽深黑夜,“不夜城的老板,给他找点事做。”   对面的声音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地服从,“明白。”   挂断电话后,傅泽川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随后他把手机里不该有的东西全部删掉。   他的凡凡,就该什么都不知道的好!他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   次日,傅泽川去了公司后,纪凡凡也没有闲着,他去市场买了菜,又打电话给纪父问好,但纪父还是不接他的电话。   纪凡凡落寞地看着还没接通就被掐断的通话记录,爸他,还需要时间来接受吧……   纪凡凡打起精神开始收拾房子,扫地,拖地,擦窗,叠衣服,整理房间,甚至还重新换了一套床单。   望着干净整洁的房子,纪凡凡轻轻呼了一口气,他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水,转身又进了厨房,然后挽起袖子开始处理食材。   他昨天就和经常送餐的厨师说了让他不用再送餐过来了,他现在身体好了,他可以自己做饭。   纪凡凡熟练的把新鲜的活鱼去鳞,去内脏,然后洗净,下油下锅调蘸料,同时又将准备煲汤的材料倒进炉子里,开火。   他有条不紊地地在厨房里忙活着,还抽空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将今天晒的被子、衣服等都收进家里,折叠整齐后放进柜子里。   他抬头看了眼时钟,还有半个钟傅泽川就下班回家了,等他回来炉子上煲的汤也刚好可以关火了。   在等傅泽川的这半个钟里,他打开了手机邮箱,之前他休息的时候还投了好几份简历,算算时间,今天也该有回音了。? 第53章 他身上有别人的香水味!   纪凡凡抿着唇,紧张地点进收件箱里,里面除了一封推销信用卡的广告之外,还有两封邮件是他期待的回音。   他抱着手机又确认了好几遍,确定是他之前投简历的公司发给他的邮件后,沉寂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他又仔细地确认了面试的时间和地点,随后一一在邮件下敲下回复,点击发送。   这真是这么多天以来,他收到的最值得开心的消息了。   他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甚至让回来的傅泽川怀疑他今天是不是中奖了。   但纪凡凡只是笑着摇摇头,他要等面试通过之后才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而傅泽川对纪凡凡拒绝厨师送餐的事也没什么反应,反正只要纪凡凡开心就好。   晚饭时,他递给纪凡凡一张黑卡,“密码是你的生日。”   纪凡凡舀汤的手一顿,“不,不用的。”而且他很快就要有自己的工作了,他不用花他的钱。   傅泽川宠溺地捏捏他的脸颊,“给你的你就拿着,别拒绝,嗯?”   “可是……”纪凡凡蹙眉为难着,他不想成为傅泽川的拖累,他不想什么都依靠着他,那样,他会看不起自己的。   傅泽川真是气馁,以前是别人缠着他要各种东西,房子车子票子,哪个跟过他的人没有提过,偏偏到了纪凡凡这里就各种碰壁。   给房不要房,给钱也不要钱,傅泽川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好才行,他耐心的开导他,“凡凡,我们之间不用分得那么清楚。”   纪凡凡咬了咬唇,傅泽川无奈的表情让他心里产生了种对不起他的负罪感,而且他知道傅泽川是在对他好……   于是,纪凡凡只好折中道:“那,我先收着。”   傅泽川满意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又亲了下他的额头,“乖~”   不过傅泽川不知道的是,纪凡凡说的收着就真的只是收着,他甚至连去查查卡里的天文数字都没有。   这天,纪凡凡等傅泽川出门后就查了路线出发去面试,他激动地想,他也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而公司里,宋承程觉得最近傅泽川很奇怪,真的很奇怪,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傅泽川,就好像,好像那个什么,哦对,他谈恋爱了。   但是,可能吗?   一个经常混迹风月场所的花花公子他谈恋爱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妥妥的冷笑话。   别说他不信,谁都不相信。   但怎么解释他目前的状态呢?   偌大的办公室里,宋承程看着心情好得不得了,就差把“我很开心”四个字印在脸上的傅泽川,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这个兄弟有点问题。   他试探性地问道:“俱乐部那边给你发的邀请函,你看见没有?”   傅泽川正看着纪凡凡发给他的食材信息,嘴角带笑,漫不经心的回一句,“看见了。”   “那你今晚去不去?”   傅泽川果断地回了两个字,“不去。”   宋承程匪夷所思的看着他,“你不是挺喜欢那俱乐部的活动吗?每次有邀请都必去的。”   傅泽川无甚感情地瞥他一眼,“没空。”   没空?宋承程才不信,傅泽川的行程安排他最清楚不过了,这人哪里会没空,他闲得发慌好吗。   宋承程纳闷道:“你能有什么事儿,真不去?”   傅泽川悠闲地转着手机,随口道:“不去,凡凡还在家等我。”   宋承程“哦”了一声,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整个人都从沙发上弹直了,见鬼地看着傅泽川,“你说什么?!”   傅泽川不想跟他这种没有人陪伴的单身狗多说,拿了自己的外套就往办公室外走,“走了,剩下的事你处理。”   宋承程都快被他整不会了,三两步追着他进了总裁专用电梯,震惊得都结巴了,“不是,你你你……”   他跟纪凡凡不是才分手吗?现在是又和好了?难道这中间他错过了什么吗?   傅泽川按了下楼的电梯键,“有话就说。”   宋承程“你”了半天,最后只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句,“你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傅泽川皮笑肉不笑地回他一句,“谢谢。”   电梯运行得很快,甚至没等宋承程组织好下一句话就已经到了负一楼。   电梯门一开,傅泽川就走了出去,随后就开车直接从车库里离开了。   留下宋承程站在原地风中凌乱,这他妈没下班就走啊,要不要这么积极,他谈生意都没这么积极过!   宋承程揉了揉脸,他怎么感觉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脱离轨道了,这究竟是好是坏啊……   傅泽川是真的心情很好,他甚至还十分有闲心地去花店挑了一束鲜嫩欲滴的玫瑰花。   他现在每天一回去就能看见纪凡凡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还会做好饭菜乖乖地等他。   而且纪凡凡也不会缠着他,更不会挖空心思地去打听他家和他公司的事情,他只是一心一意地喜欢他,照顾他,就好像他是他的全世界。   这种感觉对傅泽川来说很新奇,也很享受,也让他更喜欢和纪凡凡待在一起。   傅泽川将精心挑选的玫瑰花束放在副驾驶,随后又驱车去珠宝店逛了逛,随手买了条价值不菲的项链,买了项链还不够,又进了名牌手表的专卖店,挑了一对情侣手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买这些,但就是想买。   兜兜转转地买完这些东西后他才开着车,心情愉悦地回家。   他已经开始期待纪凡凡看到这些礼物时的表情了,他是会害羞还是会感动呢?   傅泽川回到别墅,将车停好之后,晃着车钥匙,拿上礼物,抱着花束大步去开门,却意外地发现门居然是锁着的。   纪凡凡不在家?   是不是他回来得太早了?   傅泽川看了看时间,他确实回来得早了,不过他之前也没注意纪凡凡这个时间点是在家还是出门买菜,所以他没有多想,开了门就在家里等着纪凡凡回来。   然而没过五分钟,他就觉得好无聊啊……   平时有纪凡凡给他亲亲抱抱,陪他聊聊天,怎么着也能打发时间,可现在就他自己一个人,他才呆了几分钟就感觉自己快要被无聊淹没了,他觉得自己要发霉了。   傅泽川躺在沙发上,正着躺也不舒服,侧着躺更不舒服,坐着更是难受。   他频频地去看时间,纪凡凡怎么还不回来……   他到底去哪了?   他无聊地在家里逛了逛,却发现厨房里的食材早就买好了,傅泽川随意看了看,这些东西正是纪凡凡今天跟他说的要做的那些菜的材料。   他没去买菜,那他去干什么了?   傅泽川烦躁地又等了等,可是眼看着都过去了半个钟纪凡凡还是没回来,傅泽川终于等不下去了,他掏出手机拨打纪凡凡的电话。   电话没响多久就接通了,纪凡凡似乎在很嘈杂的地方,傅泽川听着那边的声音皱了皱眉,“你在哪?为什么不在家等我?”   “我,我,我等一下再跟你说。”傅泽川只听见纪凡凡说了这句后,紧接着就听见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准确的来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凡凡,地铁到了。”   “好。”纪凡凡应了那男人一声后对电话里的傅泽川说了句,“我马上就回去了,人有点多,我先挂了。”   “嘟嘟嘟嘟”,傅泽川话都还没说完,通话就被切断了。   他脸色发黑地看着手机,他居然敢挂他的电话!   而且傅泽川想到他现在还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就不爽,很不爽。   他为什么要去见别的男人?他跟别的男人待在一起干什么?他有我还不够吗?他不知道外面很危险吗?万一被别人欺负了怎么办?   傅泽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不放心,他焦躁地走来走去的,甚至再次去拨打纪凡凡的电话,这次却很久都没人接听,直到听到那阵讨厌的客服提示音――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此刻傅泽川很后悔为什么没在纪凡凡的手机上装个定位软件,这样他就能随时随地知道他在哪里了,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就在傅泽胡思乱想地等得快疯了时,门外终于有了脚步声。   他三两步来到门口,急躁地推开门,而纪凡凡正站在门口拿钥匙准备开门。   纪凡凡见门开了,抬起清澈的眼眸含笑地看着傅泽川,他依旧是一副温温顺顺地模样,小脸红扑扑的,像是刚运动过,胸膛微微起伏着,“你今天提前回来了吗?等很久了吗?我马上去做饭。”   傅泽川伸手就将他拽进门,将他压在墙上质问道:“你为什么跟别的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是谁?!”   而且,傅泽川敏锐地从他身上闻到了别人的香水味,汹涌的怒气不断地涌上心头,他气得简直要疯,气得快要炸了,“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你和谁接触了?你们干了什么?!”   傅泽川只要一想到他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他就,他就恨不得将那人拖出来鞭尸!? 第54章 十个你我也养得起   纪凡凡不知道他一瞬间的功夫就已经想了那么多事情,愣了愣,然后才开心地和他解释,“我今天去面试了,还是杨超师兄介绍我去的,他的老板人很好,还说我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纪凡凡今天本来是去其他公司面试的,不过碰巧今天杨超给他打了电话,两人聊起了近况,杨超听说他在找工作,就建议他去他们公司试试,然后纪凡凡就去了,没想到还真就被录取了。   新的工作环境里能有熟悉的人在,这让纪凡凡更加安心。   纪凡凡雀跃的表情落在傅泽川眼里,他却并不开心,甚至有些恼怒,“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纪凡凡呆了呆,他茫然地想了一下才知道傅泽川指的是什么,他刚刚真是太高兴了,净想着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悦了。   纪凡凡反应过来,轻声和他解释,“我今天就是去面试,然后和杨超师兄还有他的老板一起吃了个饭。”   “吃饭为什么你身上会有这种熏人的香水味!”   熏人吗?纪凡凡闻了闻自己的袖子,不会啊,挺好闻的。   傅泽川见他非但不反省还“留恋”这种恶心的味道,他就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纪凡凡不明所以地解释,“吃饭的时候老板就坐在我旁边,是那个时候沾上的吧。”   傅泽川黑着脸,强硬地将他沾着别人气息的深蓝外套拽下,负气地直接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纪凡凡不理解地看着他,“你干嘛,扔我的外套?”   傅泽川言简意赅,“脏了!”   纪凡凡疑惑道:“我弄脏了吗?那我去洗洗。”   他说着就要把他的外套捡起,却被傅泽川伸手又拽了回来,“洗什么洗,我给你买新的。”   纪凡凡看着他秀眉微蹙,声音弱弱地辩驳一句,“我的外套,本来就是新的……”   傅泽川烦躁道:“跟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纪凡凡被他这么一吼,他就知道他生气了,虽然他并不明白傅泽川为什么会生气,但他还是很懂事地不再和他争执这件事。   傅泽川心里又烦又乱,重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出去找工作?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纪凡凡看他没有半点开心的样子,心里找到工作的喜悦也降了几分,他咬着唇低声解释:“我只是想等,正式找到工作之后,再跟你说。你,不开心吗?”   傅泽川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面色不虞道:“你根本就不需要出去找工作,在家陪着我难道不好吗?”   纪凡凡不知道他居然会反对他找工作,但在这件事上,他不想退却,他卑微地低着头,偏过头坚持道:“我想工作,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傅泽川直白道:“我从来不觉得你会是我的累赘,而且就算是我养着你又怎么了?我就愿意养着你,十个你我也养得起。”   纪凡凡咬着唇,眼里渐渐蓄满了泪水,却忍着不哭,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地攥着衣摆。   他很难过,他不知道傅泽川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来伤害他可怜的自尊心,他根本就不想成为那样没用的人,他希望能够独立地活着。   他不想再听到以前那些嘲讽了,以前他妈还在世的时候就总是说他拖累她,说他就是个只能依附别人生活的废物,后来到了纪家,纪元宇就总是嘲讽他什么都不会,他到纪家来就是来跟他抢财产的。   现在呢?他喜欢的人却让他成为一个依附他的废物……   傅泽川看着他泫泪欲滴的可怜模样不由得软和了语气,捧着他的脸温声劝道:“凡凡,听我的,你不要出去工作,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好好照顾我就好了。”   纪凡凡难得和他唱反调, 固执地低声坚持,“不要。”   傅泽川真是不理解他,他明明可以安逸地生活,为什么就一定要出去挣那可怜的工资?   凝重的气氛逐渐蔓延开来,这是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陷入僵局。   纪凡凡不想和他吵,他什么事都可以妥协,唯独这件事他真的不想让步,他避开傅泽川,低声道:“我去做饭。”   傅泽川面色阴郁,但他又不舍得见纪凡凡难受,他长臂一揽就从纪凡凡身后抱住了他,不让他走,让步地提议,“凡凡,你要实在想出去工作,那就去我公司,我给你安排,好不好?”   去傅泽川的公司?那跟靠着他有什么区别。   纪凡凡哽咽地拒绝,“我不要……”   傅泽川被他磨得脾气都上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纪凡凡听他语气不善地吼他,眼泪当即就下来了,滚烫的泪水“啪嗒啪嗒”的直往下掉。   傅泽川虽然心疼他,想好好安慰他,但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要他答应他出去工作吗?让他整天都见不到他人吗?   傅泽川按了按眉心,深吸一口气平复烦躁的心情,但见纪凡凡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他就更加压不住胸口的闷气。   他一把将纪凡凡拉在怀里,发泄般地去吻他,也完全没有了平日的耐心,动作粗暴地将纪凡凡断断续续的哭声尽数吞下。   纪凡凡从没见过他这样子,但他知道他惹傅泽川生气了,他被他的攻势压得喘不过气,可他又不敢推开他,他怕他一旦推开他,他会更生气,他怕他会不搭理他,所以他只能被动地承受着。   纪凡凡站不住地往后推了一步。   傅泽川却没有打算放过他,他直接将他打横抱起,扔在沙发上,按住纪凡凡的手不让他乱动俯身就继续。   当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时,纪凡凡惊恐地看着身上的人,他没想到傅泽川会在这个时候……   他害怕地挣扎着,“泽川、泽川,不要!”   傅泽川一闻到他身上还残留的别的男人的味道,他就不想再忍了。   凭什么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的人,别人说碰就碰!   而且纪凡凡凭什么就不能让他碰,他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为什么他就不能睡他!   他傅泽川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纪凡凡哭着就要逃离,他努力地翻过身就想跑,却被傅泽川抓着脚腕又拖了回来。   纪凡凡哭得撕心裂肺,又被压制着动弹不得,他甚至哭得喘不过气,只能重重地咳着。   傅泽川被他哭得心烦意乱,但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理智逐渐占据上风,他看着被欺负狠了的纪凡凡,心里居然说不出的难受。   他突然很后悔,他在干什么?!   他明明知道纪凡凡的脆弱,明明知道他有阴影,他还想强迫他。   傅泽川扯过沙发上的毯子盖在纪凡凡身上,他想去抱他安慰他,可纪凡凡却害怕地瑟缩了一下。   他的动作让傅泽川歉疚地放下了手,傅泽川坐在一旁双手捂着脑袋,脸侧的肌肉因为懊悔紧绷着,“对不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明明想好好对纪凡凡的,桌上买的礼物都还在,他本来是想哄他开心的,但……   傅泽川现在却只觉得很难堪,他需要去冷静一下。   但傅泽川刚站起来,纪凡凡却拉住了他的衣角,他仍旧在哭着,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却不想让他走。   傅泽川无法回头去面对他,心里堵得难受,“凡凡,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下。”   纪凡凡的眼睛都哭肿了,他抽噎着开口,“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比起工作他更害怕失去傅泽川,他已经从纪家离开了,纪父到现在都不肯接他的电话,再失去傅泽川,他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什么都没有了。   纪凡凡哭得头痛欲裂,“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傅泽川心里一软,他缓缓转过身去看纪凡凡,他白皙的肩膀上有他刚刚太过用力留下的痕迹,太扎眼了。   而纪凡凡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祈求原谅,可错的分明不是他!   傅泽川突然很生气,他不是气纪凡凡,他是气自己,他现在这样和那些欺负纪凡凡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可他到底,到底该拿纪凡凡怎么办才好?傅泽川很懊恼,很头疼,他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世纪难题。   他俯身将纪凡凡抱在怀里,心疼地轻声安慰他,“你没错,别哭了。”   纪凡凡紧紧地抱着他,靠在他的胸膛上,泪水止都止不住,“泽川、泽川你不要走,不要不理我……”   傅泽川缓缓地为他顺背,温柔的嗓音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珍重,“我不走,我说了会在你身边的。”   纪凡凡在他的安慰下渐渐地止住哭声,他哭到脱力,靠在他怀里轻轻喘着气恢复力气。   傅泽川冷静下来,他愧疚地对纪凡凡道:“刚刚吓到你了吧。”   纪凡凡没什么力气地应了一声,“嗯……”   他这么老实反倒让傅泽川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他怎么活成这个样子了,傅泽川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丢脸过。   太丢脸了!   纪凡凡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一些,他从傅泽川的怀里站起身。   傅泽川却紧张地看着他,“你干什么去?”? 第55章 做饭手残党   纪凡凡抓着身上的毯子,眼神躲闪地不敢去看被撕坏的衣服,嗫嚅道:“我去换身衣服……”   傅泽川的脸更烫了,他倏地站起身,果断道:“你坐着,我去。”说完也不等纪凡凡反应,就快步上了楼。   傅泽川拉开衣柜,看着属于纪凡凡的那一叠整整齐齐的衣服,忽然想起自己不久前神经质地干的蠢事,更觉得自己把脸丢到了宇宙尽头。   他咽了咽口水,他不否认自己对纪凡凡的渴望,这种渴望比他以前对任何人的都要强烈,但不代表他就能接受自己做的事情。   他不敢再多看,迅速抓了好几件衣服就下楼,也不敢再去看纪凡凡,离着两步远就把手直直地伸了过去,“给你。”   纪凡凡怔怔地从傅泽川手中接过衣服,他能感觉得出傅泽川在回避什么,而且他还脸红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傅泽川也是会脸红的。   虽然时机和场合都不对,但纪凡凡还是有点开心这样的发现。   他迅速套好衣服,随后就进了厨房。   傅泽川也跟着进了厨房,虽然氛围有点怪,但愧疚的心理让他没办法就这么看着纪凡凡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   可他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别说切菜了,洗菜都不会。   搞了半天,什么忙都没帮上,倒是把自己溅了一身水,他气愤地看着这些不听话的菜,这些东西是不是故意和他作对!   纪凡凡在一旁忍着笑,将他手里的东西接过,然后迅速地整理好。   傅泽川看着那些食材在纪凡凡的手上一样一样规整的摆放,瞬间脸就黑了,这些不听话的东西还分人的吗?!   纪凡凡顾及着傅泽川的感受,他轻声开口道:“那个,你能帮我,把这些排骨,洗一洗吗?”   傅泽川一挑眉,这个他会,只要把这些排骨放在水里浸一浸,然后捞出来就好了,很简单的。   傅泽川信心十足。   然而在实施的过程中――   他再一次被气到了。   这些油腻腻的东西沾到他手上了啊!   他看着自己满手的油,这种感觉简直说不出地恶心。   傅泽川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的神色不停地变换着。   纪凡凡看他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又看向他悬在半空中的双手,顿时明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细心地将那些排骨端过,沥水洗净,用盘子装好放在一旁。   随后在自己手上抹了洗洁精,搓了一手的泡泡,然后牵过傅泽川的手,仔细地搓洗着他的手,从他的手背,手心,指缝,他都一丝不苟地为他清洗干净。   傅泽川凝视着身旁认真细致的人,纪凡凡比他矮半个头,灯光下,他能清楚地看见纪凡凡根根分明的睫毛投在眼下的剪影。   他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地看过他。   明亮的灯光打在纪凡凡脸上,这让他的侧脸蒙了一层浅浅的光晕,看着特别的温柔,沉静。   可傅泽川知道,他也有倔强的一面,只是那一面他很少展现,但他见过。   那样少见的纪凡凡,有种难言的破碎感,很容易激起别人的保护欲和同情心,却也更有吸引力。   纪凡凡用干净的毛巾将他的手擦干,一抬头却发现傅泽川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他迟疑地问了一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傅泽川移开眼眸,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回,闷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   纪凡凡愣了一下,连忙摇头,“没有。”他踌躇地眨了眨眼睛,声音低低的,却很真诚,“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东西,你也有,我也有,我不会笑话你的。”   傅泽川听着他的声音,闷闷不乐的心情总算好了些许,他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道:“那什么,还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纪凡凡看着他露出一点笑来,“那,你把盐,拿给我吧。”   傅泽川转身,扫了一圈架子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瓶瓶罐罐,盐他还是认识的,就是一瓶白色的颗粒结晶体,但是,为什么这架子上有两瓶白色的东西??   他蹙眉判断了一会儿,都是盐吧,于是他伸手就将一瓶白色的东西递给纪凡凡。   纪凡凡从他手里接过瓶子,刚要倒一些进炒熟的菜里调味时却愣了一下,他怕伤害到傅泽川的自尊心,于是又默默地将他递给他的那瓶调料又放了回去,然后换了另一瓶。   傅泽川不理解的问他,“你为什么要放回去?”   纪凡凡尴尬地小声道:“那是……糖。”   傅泽川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他沉默了。   他无法相信,现在,就在这个小小的厨房,在这短短的半个钟里他竟然接二连三的遭到了多次降维打击!!   纪凡凡看他一脸的生无可恋,磕磕绊绊地连忙开解他道:“我,我以前也分不清楚的,多看看就好了,熟、熟能生巧的!”   傅泽川整个人都跟漫画里蒙了一层阴影的人物一样,心灰道:“别安慰我了。”   纪凡凡牵住他的双手,眼神诚挚地看着他,涨红了脸,鼓励他道:“其他方面,泽川还是很厉害的!泽川,是我见过的,很优秀,很优秀的人!真的!”   傅泽川的视线落到他真诚的脸上,又移到纪凡凡牵着他的手上,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要他来安慰他,他有点不自在,从鼻腔里轻轻地“嗯”了一声后就走到一边,彻底退出这个不适合他的“战场”。   他双手抱胸,侧身靠墙站着,静静地观察着纪凡凡。   他好像有点理解纪凡凡为什么要出去工作了,是不是就像他在这个厨房里觉得自己是废物一样?然后也想找个什么样的方式让别人认同自己?   傅泽川从来都是我行我素,不用试图去理解别人的感受,这是第一次他开始站在别人的角度上去理解别人。   他语气平缓地开口,“你找的什么工作?”   纪凡凡正用长勺搅拌着熬煮的汤,闻言搅拌的手一顿,随后又继续刚刚的动作,“翻译。”   傅泽川挑了挑眉,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感兴趣地问:“你还会翻译?”   纪凡凡点了点头。   傅泽川好整以暇地摸着下巴,“会哪种语言?”   纪凡凡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但他还是有问必答:“英语,和俄语,都会的。”   傅泽川倒是没想到他居然还会这个,同时也觉得自己对纪凡凡的了解确实还太少。   傅泽川问完这些后就不再继续问了,两人一时沉默无话,只余空气中漂浮着的饭菜香味以及浓汤煮沸时的声音。   长久的沉默中,傅泽川又重新开口,“哪家公司?”   纪凡凡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闻言抬头望向傅泽川,刘海下的眼眸不确定地看着他,乖乖地回答他的话,“捷成。”   傅泽川思索了一下,“做游戏的?”   纪凡凡点点头,“他们公司要开一款面向海外玩家版本的游戏,所以……”   “知道了。”傅泽川公事公办的态度让纪凡凡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而且他们今天还因为这件事闹得不愉快,此刻纪凡凡就更加不会去追问。   “明天我会看看这个公司的资料,如果没问题的话,你可以去上班。”   纪凡凡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站在原地傻傻地看了傅泽川好长时间。   傅泽川被他盯得心里毛毛的,偏了偏头,“别这么看着我。”   纪凡凡的眼眸微微睁大,一时不敢相信这峰回路转的一幕是真的,“你,同意了?!!”   “等我看过资料――”   傅泽川的话还没说完,纪凡凡就冲过来一把抱住了他,他兴奋地搂着他的脖子,眼眸比天上的月亮还要亮几分,比星星还要璀璨,“泽川,泽川你真好~”   他难得这么主动,让傅泽川阴郁的心情也明亮了大半,佯怒道:“嗯?离开我,你就这么开心?”   纪凡凡紧张得磕磕绊绊,“不、不是,我,我……”   傅泽川好笑地揉了揉他的后脑勺,温声道:“别紧张,我没生气。”   纪凡凡乌黑的眼眸里映着傅泽川柔和的俊颜,他嘴唇微微张着,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尖吻住对方。   傅泽川没料到仅仅只是答应他出去工作,就能有这样甜美的意外收获,早知道他就早点答应他了。   他情动地托着纪凡凡的身体,按着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过了好一会儿,纪凡凡揪着傅泽川胸前的衣服,害羞地低着头喘息着,整个人红成一片。   刚尝到甜头的傅泽川怎么会在这时放过他,他按着他的腰将他用力地压近自己的身体,抬起他的脸就要继续。   “泽川……”   傅泽川在距离他的唇一厘米前停下,漆黑的眼里染着被挑起的情欲,“嗯?”   纪凡凡望着他,白皙的皮肤泛着迷人的粉,漂亮好看的眼睛起了一层朦胧的水雾,嘴唇因为刚刚的动作而鲜红欲滴,犹如艳丽的玫瑰格外诱人,他微微动了动唇,“我们,结婚,好吗……”? 第56章 离那个斯文败类远亿点   傅泽川本来高涨的热情被他一句话浇得凉透了,兴致也少了大半,他松了抱着纪凡凡的手,不高兴道:“怎么又提?”   纪凡凡拉着他的衣摆,手指犹豫地搓着,“我想过了,如果我们结婚,等日子一长,我爸说不定就同意了……”   傅泽川最烦这事,他都不明白纪凡凡为什么像个女人一样这么纠结这件事,两个人在一起开心不就好了。   他们今天才刚吵过,现在好不容易才和好,傅泽川不想因为这件事再跟他吵,他当做没听见刚刚的话,淡淡道:“吃饭吧。”   说着就走到洗手池边洗手,也不去看身后的纪凡凡是什么反应。   纪凡凡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地用贝齿咬着唇,他是还没准备好吗……   他安慰自己,他不会逼他的,就像泽川也没逼着他和他做那事一样,他会等的,等他也能准备好。   纪凡凡将心里的失落压下,抿了抿唇重新露出笑容,拿起桌上的碗舀汤。   饭桌上,他们谁都没再提这件事,只是却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心事……   能够上班挣钱对纪凡凡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但对傅泽川来说这件事却并没有多好,甚至让他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像被打入冷宫,倍感凄凉。   傅泽川现在已经不想提前回去了,因为回去也是他自己一个人待着,空荡荡的房子里没有一点人气,而且没人陪的时间很难熬。   以前他从来不会觉得孤独,也不知道孤独是什么滋味,因为他身边从来不缺人,但现在――   他觉得自己好寂寞,好孤独。   傅泽川翻了翻手机的通讯录,和纪凡凡的通话记录明晃晃地显示在手机页面的第一条,但纪凡凡现在在上班他不能找。   他无聊地又往下翻了翻,这里面的人有些他还记得,有些他已经记不得长什么样了。   他对情人的要求一向很高,干净,必须绝对地干净,他不喜欢玩别人玩过的。   他眼花缭乱地看着里面的名字,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的速度很快,快得他几乎看不清字,但他又并不在意能不能看清这些字,他只是想找个人陪他。   可他翻了半天,又赌气似的把手机扔在一边。他发现他并不想要这些人陪他,他只想要纪凡凡陪他,他想让他围着他转,想成为他的世界中心。   傅泽川烦躁地靠着椅背,百无聊赖地转着转椅,纪凡凡现在在干什么呢?   有在想他吗?是像他一样感到无聊,感到孤独寂寞冷吗?   “叮”,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傅泽川连忙坐直身子,急切地拿起手机就看――   原来不是纪凡凡的消息啊,他失望了,又将手机扔在一边,不想回信息。   宋承程在给傅泽川连续打了五次电话还是没人接后气得直接杀到了办公室,多年培养的良好修养在他推门的一瞬间荡然无存,“傅泽川,你在办公室里玩失踪啊!!”   傅泽川将椅子转了过来,抬眸瞥了他一眼,然后又转了过去,继续无聊。   宋承程被他的无视搞得差点当场石化,就连今天精心处理过的帅气发型都能被傅泽川气成爆炸头,他没好心情地拽了拽自己的领带,“大少爷,你又怎么了?”   傅泽川感觉自己做什么都没心情,他难得地发起了呆,“好无聊。”   宋承程还以为他是遇到了麻烦事,结果他给他来了一句“无聊”?!   如果他是火山,此刻他已经原地爆发了。   宋承程把手里的合同重重地拍在他面前,要不是想着傅泽川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他就直接呼他脸上去了,他没好气道:“无聊就把这份合同从头到尾、从尾到头,每一个字都好好看一遍!”   傅泽川眼神都没挪动一下,气死人不偿命地说了两个字,“不看。”   宋承程抓狂地捏了捏拳头,“我看你不是无聊,你是欠揍。”   “纪凡凡去上班了。”   宋承程被他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整得一愣,然后他匪夷所思地问出一句,“就因为他去上班,所以你就无聊了?”   傅泽川垂眸不语,脸色淡淡的,让人摸不准他的想法。   宋承程真的很想直接甩他一句,“我看你是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但他不敢。   他无语地叹了口气,在柔软的长沙发坐下,歪着头看着傅泽川,“纪凡凡去上班干嘛?你又不是养不起他。”   傅泽川想起纪凡凡倔强的脸,深沉的眼眸划过一缕微光,他语气平静,却又透着点迷茫和捉摸不定,“他不想我养。”   宋承程表示自己无法理解,情人不就是用来包/养的吗?纪凡凡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但他也不想看到傅泽川这幅辣眼睛的颓废样子,索性道:“你要是想去找纪凡凡那去找他不就好了?”   他说着又若有所思地补充一句,“我多说一句,自从你遇见纪凡凡,我觉得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你自己了,你还是我认识那个傅泽川吗?”   傅泽川用后脑勺敲了敲椅背,没说话。   他又转了一圈椅子,然后起身就往外走。   宋承程跟着他站起身,“你去哪?”   “去找纪凡凡。”他留下这一句话就消失在了门口。   而办公室里宋承程头疼地扶额,摇了摇头,真是疯了。   傅泽川驱车很快来到了纪凡凡工作的办公楼下。   他到的时间刚好是饭点,碰巧遇到纪凡凡和同事一起走出办公大楼。   傅泽川犀利的目光落在纪凡凡身侧的两个人身上,一个是杨超,他认识,已婚有娃人士,另一个,西装革履的,一看就是斯文败类。   而纪凡凡还和那个斯文败类有说有笑,傅泽川握住方向盘的手逐渐收紧。   和这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人相处有那么开心吗?!   他们三个人站在树荫下不知道说了什么,随后杨超就跑进了马路对面的24小时便利店,一时间树荫下就只剩下那两个人。   其实,在傅泽川看起来像斯文败类的那个人是纪凡凡的老板,他戴着金丝框边眼镜,面容俊逸,待人接物温和有礼,举止文雅。   他看着纪凡凡的眼里总是透着尊重和欣赏,所以纪凡凡和他相处起来很轻松,甚至他很高兴能交到这样的朋友。   翟思诚见纪凡凡的肩头落了片叶子,出于好意,他伸手就想将那片叶子拂落,但手还没落到纪凡凡的肩膀上,却猛地被另一只手用力地打开。   傅泽川脸色不好看地拽着纪凡凡后退一步,和这斯文败类保持距离,而后他宣誓主权般地揽着纪凡凡的肩膀。   纪凡凡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傅泽川,眼里惊喜和疑惑并存,“泽川,你怎么来了?”   傅泽川扯了下嘴角,“没什么,过来看看你。”   纪凡凡悄悄拉了拉他的衣摆,他能感觉得出他心情不好,但他也知道现在的场合不对,不会在这个时候问他原因。   翟思诚垂在身侧的手背被傅泽川刚刚那一下打得红了一片,他的目光在纪凡凡和傅泽川两人身上过了一圈,不做任何猜测评价,只是礼貌地问:“这位是?”   纪凡凡连忙开口介绍:“老板,这是我朋友,泽川。”   傅泽川不轻不重地按了下他的肩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朋友吗?”   纪凡凡一怔,他还担心傅泽川不让他在别人面前说他们真正的关系,但此刻听他这么问,他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了。   纪凡凡的心里就跟烟花绽开一样那么灿烂,他害羞得耳朵尖都粉粉的,羞涩地重新补充,“男朋友~”   翟思诚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将目光从他们俩身上移开,明了地应了一声后就不再多言。   杨超提着几瓶水回来的时候,看到傅泽川的脸,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他揉了揉眼睛,发现居然真的是本人!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是该打招呼还是不该打招呼,毕竟上次傅泽川还专门嘱咐过他,不要告诉纪凡凡他们见过面。   纪凡凡光顾着害羞了,都忘了介绍杨超和傅泽川认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傅泽川都带着他走远了。   他回过头去看树荫底下的人,“那个,杨超师兄……”   傅泽川不爽地将他的头掰回来,语气不热不冷道:“刚刚那个是吧,见过了。”   纪凡凡声音弱弱地问傅泽川:“你是不是生气了?”   傅泽川嘴硬道:“我没有。”   “可你看起来心情不好……”   傅泽川拉开车门,微抬下巴,“上车。”   纪凡凡站在原地,揉着衣角,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不能走远的,下午还要上班。”   上班!上班!又是上班!傅泽川额头青筋暴跳。   他后悔一时脑子发热放他出来了,可是他也不能出尔反尔。   傅泽川按在车门上的手下意识地用力然后又逐渐松开,“陪我吃个饭,我会准时送你回来的。”   纪凡凡见他脸色不好也只能点点头听话地上车。   翟思诚将不远处那一幕看在眼里,情绪不明地开口:“刚刚那个是凡凡的男朋友?”? 第57章 他送我戒指!   翟思诚将不远处那一幕看在眼里,情绪不明地开口:“刚刚那个是凡凡的男朋友?”   杨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他摸了摸后脑勺,哈哈哈地尬笑了两声,然后点头,结巴道:“对、对啊。”   翟思诚复问道:“他们感情很好吗?”   杨超拧眉想了想,“很好吧。”毕竟在他看来,傅泽川还是很关心纪凡凡的。   翟思诚收回看向那辆车的目光,“没事了,去吃饭吧。”   杨超神经一向大条,压根也不会多想什么,提着水就跟着去吃饭。   装修高档,氛围清净的餐厅独立包间里,纪凡凡局促地坐着,对面则坐着面色不虞的傅泽川。   傅泽川不开口他也不敢问,气氛一时凝固着。   过了好半天,傅泽川才缓和了脸色,拿起筷子给纪凡凡夹菜,“快吃吧,菜都凉了。”   纪凡凡乖乖地吃饭,却听傅泽川又开口道:“那个人你离他远一点。”   纪凡凡迷茫地抬起头看他。   傅泽川的眉宇厌恶地蹙着,语气不善道:“你那个老板,他看你的眼神不对。”   眼神?纪凡凡眨巴着眼睛回忆了一下,思诚老板看人的眼神不是一向都那样吗?很友好啊,没有什么不对的。   傅泽川看他傻傻愣愣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没往深处想,强调一句:“总之,你听我的,离他远一点。”   纪凡凡虽然不明白傅泽川怎么会对翟思诚有这样的敌意,明明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但既然傅泽川不让他和翟思诚多接触,那他以后多注意着点就是了,反正他们之间也就只有工作上的事需要往来。   “过来。”他正想着,傅泽川的一句话又把他唤回神。   可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见傅泽川已经从对面走了过来,然后弯腰靠近他,将一串冰冰凉凉的东西戴在他的脖子上。   傅泽川的手还停留在他的锁骨处,指尖的温度是那么灼人,眸光温柔如水,“上次就想给你了,果然你戴着很合适。”   纪凡凡低头去自己脖子上的项链,那是一条银白色精致小巧的项链,项链的吊坠是一枚镶了钻的双层戒指,在灯光下,钻石折射出绚丽的光芒,而且戒指的内侧还有一个英文名缩写。   那是傅泽川的英文名缩写,纪凡凡认识的!   虽然纪凡凡不了解这些珠宝类的品牌价值有多高,但他却明白戒指的意义。   他激动得手心都是热汗,眼眶湿润,鼻头酸涩,他送他戒指!泽川送他戒指!   原来他并没有不想和他结婚。   纪凡凡忽然紧紧地搂住傅泽川的腰,埋在他的腰腹处既感动又幸福地流着泪。   而傅泽川看着纪凡凡因为一件简单的礼物就感动不已有点纳闷,他没想那么多,只是纯粹觉得这戒指适合纪凡凡就顺手买了。   要是他知道纪凡凡会误会成这样,或许他根本就不会买,毕竟求婚结婚这样的场合傅泽川还是很看重的,压根就不会像这样随意得好像转头就能把这件事忘记。   纪凡凡哭了好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从傅泽川身上退开,傅泽川抽了纸巾把他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无奈地笑着,“送个礼物怎么还哭成这样?”   纪凡凡珍惜地握着项链的吊坠,抽抽搭搭着说:“我是高兴!”   傅泽川不甚在意道:“你也太容易满足了。”话落,他忽然扬唇,玩心大起看着他的脸调侃,“那我要是再送你一件,你是不是就得以身相许了?”   纪凡凡脸都被他说红了,嗫嚅着说:“你别不正经。”   傅泽川牵起他的手就把情侣手表的其中一只往他手上套,“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套上手表后他莫名地觉得纪凡凡身上都是他的标签了。   他暧昧地用指尖挠了挠纪凡凡的手心,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的情意浓得能把人淹没,“现在能以身相许了吗?”   纪凡凡全身都在发烫,对上他不加掩饰的目光更是紧张得声音发颤,“我上班,该,迟到了。”   傅泽川拉着他的手贴在心脏的位置,磁性的嗓音像从幽潭的最深处发出,带着丝丝蛊惑,“不去行不行?”   纪凡凡能感受到他的心脏在掌心下的有力跳动,他咽了咽口水,心里也紧张得不行,“能不能,晚上再说……”   傅泽川就是单纯地想撩撩他,想看他脸红害羞的模样,真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答应了!   他惊疑不定地又问了一句,“晚上就可以?”   纪凡凡压低着头,整张脸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已是默认。   素来长袖善舞的傅泽川这会儿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言语来表达内心的狂喜,他像个愣头青,磕磕绊绊地“我”了好久,最后才说出一句,“我在家等你!!”   自从答应了傅泽川的话后,一整个下午,纪凡凡都沉浸在紧张里,连怼在眼前的资料都看不进去。   甚至握着笔的手都在细微地发颤,笔下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变成了傅泽川的名字。   他呆呆地看着一分一秒跳动的时钟,但他的心脏跳得比指针移动的速度还要快十倍。   “凡凡?”   翟思诚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将纪凡凡吓了一大跳。   翟思诚见他这么大反应,而且额头也出了细汗,便关心地询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他说着就想用手背去探探他额头的温度。   纪凡凡想起傅泽川的话,因而偏头躲了一下,还后退了半步,“没、没事,谢谢关心。”   翟思诚也不介意他疏离的动作,笑着垂下手,“晚上公司聚会,大家都去,正好你可以趁这个机会和公司的其他同事熟悉熟悉。”   “晚上?!”   “你晚上有事吗?”   “我……”   翟思诚眼镜之后的眼睛带着点点笑意看着纪凡凡,“不会是,要回去陪你男朋友吧?”   纪凡凡犹豫着。   翟思诚缓声道:“凡凡,你的世界不止他一个,你也需要花时间社交的,而且――”   他嘴角的笑深了一些,“你们的感情不是很好吗?一晚上没陪他,他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纪凡凡很为难:“……”   老板都亲自开口让他去了,总不能不给面子,那他去参加一会儿就走,晚一点回去应该,也没关系吧……   翟思诚轻轻拍了下他的发顶,没等他回答就拍板定下,“就这样定了。”   和纪凡凡分开后,傅泽川也没去公司,而是早早地回了家,而且为了让纪凡凡能留下美好的回忆,他还专门去买了东西打算好好布置一番。   玫瑰花瓣是必须的!   音乐和浪漫的灯光也是必须的!   烛光晚餐当然也要有。   可是,傅泽川有点犯难,他不会做饭……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请顶级厨师过来教他,上次的事只是个意外,他想他那么聪明,肯定很快就能学会!   傅泽川心情愉悦地想,既然对方是纪凡凡,这点心思他还是愿意花的。   他心情美美哒地按着厨师说的步骤,掌握着火候,哪怕是烧毁了三个锅他都不在意,反倒是过来教他做菜的厨师教得胆战心惊。   最后还是在厨师的大半帮忙下才终于将一桌美食准备好。   傅泽川好心情地看着自己做的东西,也没什么难的嘛。   而提着一大堆被摧残的东西离开的厨师则在心里默默地表示这个人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个。   傅泽川还特地搬了张凳子,翘首以盼地坐在门口等着纪凡凡。   如果以前有人告诉傅泽川,他以后会像个二哈一样在门口等主人的话,傅泽川一定觉得这个人是神经病……   傅泽川看着手腕上戴着的和纪凡凡同款的情侣手表,心里就美滋滋的在冒粉红泡泡。   纪凡凡说他会晚半个钟回来,让他不用他去接他,那他就好好地在家等他回来。   这种期待的心情真的是格外不同。   亲爱的小凡凡,快点回来呀~   日头渐渐西斜,然后缓缓沉了下去,太阳轮班成了月亮,明亮的天空被暗夜的月光和漫天繁星取代。   傅泽川从满心欢喜等到满心焦躁。   为什么都下班一个钟了还见不到人!?他究竟在干什么?难道他要放他鸽子吗?!   自从上次找不到纪凡凡人后,他就暗暗地在他的手机里装了个定位。   而现在,傅泽川看着手机里定位系统显示的位置,脸色铁青。   他这么晚不回来去那里干什么!!   只是他了解纪凡凡,纪凡凡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种娱乐场所里。傅泽川压下心头的怒气,冷静地拨通纪凡凡的电话。   KTV里,纪凡凡出了包厢,匆匆地走到电梯旁边,按下下楼的电梯键,等着下楼回家。   刚刚在公司聚会上多花了些时间,他怕傅泽川会担心,于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先给傅泽川打个电话,然而手机却在这时也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正是“傅泽川”。   纪凡凡连忙接起。   傅泽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试探性地问他,“你现在在哪?”? 第58章 身陷囹圄   纪凡凡着急地等着电梯,希望和电梯连接的电子显示屏上的数字跳动能快些,再快些,他双手捧着手机,将手机紧紧贴着耳朵,语气焦急,“泽川,对不起,今晚公司有聚会,我本来以为能很快就走的,没想到居然这么晚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傅泽川的声音很冷静,很好,还知道和他解释,“嗯,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纪凡凡左右看了看,终于找到了KTV的名字,连忙道:“我在,金色年华KTV,这里。”   傅泽川听他报出的名字和定位系统显示的一致,心里的火气也散了大半,他还是不会骗他的。   但不生纪凡凡的气不代表他就乐意让他去那个破公司上班,钱少事多,上司还不是什么好东西,早晚让纪凡凡辞掉这劳什子工作。   “叮”,电梯终于运行到纪凡凡所在的楼层。   纪凡凡握着电话,低头走进电梯的角落里,下意识地和电梯里的另外两个人保持距离。   “电梯来了,我,我现在下楼,嗯,一会儿我们在楼下见面。好,我待会儿在楼下给你拍张照片。你好好开车,路上小心。”   挂了电话后,纪凡凡双手握着手机轻呼了一口气,安心地笑了,幸好泽川没生他的气。   电梯里的气温有些低,纪凡凡合了合身上的外套,尽量不让身上的体温散开,但他却没注意到此刻电梯里那道如狼似虎地盯着他的目光。   电梯一路往下运行,机械运行的声音掩盖了电梯里打斗挣扎以及呼喊求救声。   而负责这块娱乐场所监控的中年保安正将腿架在桌子上,一边悠闲喝茶一边闭着眼听着从收音机里飘荡而出的戏曲,完全没注意到左下角那一个已经黑掉的摄像头。   戏曲抑扬顿挫的声音悠扬婉转,演绎着一段又一段悲欢离合。   “叮,一楼到了。”   随着播报楼层的机械女音响起,电梯门缓缓向两边打开。   染着一头黄发的黄志斌和另一个染着绿发的男人架着陷入昏迷的纪凡凡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他们身上都带着浓重的酒气,看上去就好像是扶着已经喝醉的同伴一样,因此没有多少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   黄志斌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纪凡凡,前段时间他就找人查过纪凡凡的身份了――   纪家的私生子,啧,他是真没想到傅泽川现在居然这么不挑,稍微长得好看的也能扑上去。   本来知道了纪凡凡这膈应人的身份后他对纪凡凡的兴趣就下降了不少,可这段时间完全淡出花花公子圈的傅泽川又让他感到非常奇怪,难道那个纪凡凡真有那么大的魅力把傅泽川迷得神魂颠倒,从此君王不早朝?   他很好奇,于是今天意外碰到纪凡凡时他才会毫不犹豫地迷晕了他。   看在傅泽川的面上,他就勉为其难地玩一玩吧。   黄志斌和他的同伙架着昏迷的纪凡凡,驾轻就熟地就往附近一家亮着LED招牌灯,显示着“营业中”的宾馆走。   傅泽川正看着纪凡凡的定位开车,却发现原本显示在KTV的定位居然发生了偏移,移到了一家宾馆那!   他眉头紧皱,纪凡凡在干嘛?不是说了在原地等他吗?!   他很快拨了通电话过去。   此时,黄志斌正撑着纪凡凡的身子站在前台,他的同伙则在登记入住所需的身份信息。   小宾馆并不正规,哪怕他们没有出示纪凡凡的身份证也依旧愿意为他们开房,只是作为管理员的年轻小弟看着不省人事的纪凡凡还是多问了一句,“他怎么了?”   正填表登记的绿发男人抬起头,老道地表示,“这是我兄弟,刚失恋,在酒吧里买醉,我们怕他家里人担心,就先想找个地方让他休息会儿,等酒醒后再让他回去。”   管理员例行公事地问完后正打算把房卡交给他们,就在这时纪凡凡的手机响了起来。   黄志斌面不改色地从纪凡凡口袋里抽出手机,扫了一眼上面名字,谁知仅仅是一眼就让他手一抖,差点连手机都拿不住。   绿发男人此时已经接过房卡,见黄志斌看着一直在响的手机犹豫地皱着脸,他径直走过来,看也没看手机上的名字就挂断了来电,接着对黄志斌使了个眼色,装模作样地喊一声,“发什么呆呢,赶紧扶他去休息。”   说完,绿发男人又和黄志斌架起纪凡凡就要往房间那边走,只是没走几步,那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绿发男人没什么好脾气地索性直接将手机关机。   黄志斌虽说喝得有点酒精上头,却还存着理智,他苦着脸道:“那是傅泽川的电话。”   绿发拖着纪凡凡来到房门口,不以为意道:“傅泽川的电话怎么了?天王老子的电话老子也敢挂。”   绿发平时混三教九流的地儿混多了,说话也就无遮无拦,而且他跟傅泽川更是没打过一星半点的交道,因此更加无所畏惧。   但黄志斌不同,他对傅泽川还是有些了解的,傅泽川对玩腻的人可不会这么频繁地打电话,所以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这个纪凡凡目前还不能碰。   在他犹豫思索期间,绿毛已经刷开了房门,拖着纪凡凡就往房里走。   黄志斌忐忑不安地搓着手,犹豫地对他道:“要不还是算了吧,傅泽川可不好惹。”   绿毛将毫无反抗能力的纪凡凡扔在床上,然后一屁股坐在单身沙发上喘气休息,他倒了杯凉水,三两下咕咚喝下肚,随后一抹嘴上的水渍――   “拜托,是你叫我把他弄过来的诶,而且他身上的药效都发作得差不多了,你怕什么,反正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谁对他做什么。”   黄志斌看了看昏迷不醒的纪凡凡,拿不定主意地来来回回徘徊犹豫着,而那边绿毛休息够了,已经站起身走近纪凡凡,准备上手去扒他的衣服了。   黄志斌有贼心没贼胆地来回踱步,“等等,你让我再想想。”   绿毛就见不得他这磨磨唧唧的样子,一点魄力都没有,他又瞥了眼犹豫不决的黄志斌,然后在心里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他这种瞻前顾后、畏手畏脚的窝囊样子就算能成事,撑死了也就是土里一泥鳅,难怪混得比他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傅泽川还要差。   纪凡凡觉得很身上难受,这种燥热的感觉让他不可避免地想起某些不好的回忆,同时身体条件反射地痉挛以及不断翻滚的胃让他恶心得想吐。   他挣扎着从昏睡中清醒,他的头很晕,眼前很模糊,绵软的四肢能调动的力气不多。   他只记得在电梯里,有人从他身后用一团泛着腐烂味的臭布捂住了他的口鼻,他想挣扎,却被人抓住双手用力地压在电梯壁上,然后有人往他手臂上扎了一针,将某种液体注射了进去,后来的事,他就记不清楚了……   他费力地眨了眨眼睛,努力地想看清眼前的东西,可在眩晕的状态下,一切空间和物体都好像扭曲了起来,成了奇奇怪怪的四不像。   不过他还是能分辨得出这房间里来回移动着的是两个人,他们长什么样他看不清楚,但绝对不是他认识的人。   他下意识的感到危险,他要跑,要赶紧跑!!   绿毛回头一看发现原本应该昏迷的人此刻居然清醒了过来,“卧槽!这人怎么醒了!”   黄志斌跟着看过去,就见纪凡凡费力地爬下床,却因为腿软没有力气而摔在地上,他顿时就慌张了,指着乱动的纪凡凡对绿毛大喊道:“你你你你是不是药效不够啊!他为什么醒了!”   “屁!老子下的量从没失手过,那个剂量就算是一头大象也能晕半天。”   黄志斌急得抓耳挠腮,慌里慌张道:“那他现在醒了,你快点想想办法啊!要不然就加大剂量!”   绿毛抽了抽嘴角,嫌弃他道:“你以为那玩意儿能随便加,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黄志斌磕磕绊绊道:“那那那那现在怎么办?他看见我们了!”   “那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绿毛随口一提。   黄志斌蓦地睁大了眼睛,咽下一口惊恐的唾沫,结巴着问:“可、可以吗?”   绿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吼了一句,“你有病吧?!挖出来你吃下去啊。”   黄志斌慌张地抓着头发,“那现在怎么办?!”   绿毛看着他这幅怂样更加鄙夷了,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塞到黄志斌手里,“我有办法。”   黄志斌像看救星一样看着他,期待着他说出什么好办法来解决当下的困境。   绿毛狞笑着,轻描淡写道:“你把这些视频留下来,只要有这些东西在手,还怕他不乖乖听话?”   黄志斌脖子一缩,显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提议,将信将疑地问:“这……能行吗?”   绿毛拍拍胸脯,一脸自信地保证,“放心,我有经验,他要是敢不听话,到时候就把这些东西全都发给他的亲朋好友,看他到时候怎么做人。”? 第59章 失去理智   黄志斌没干过这种事,他现在像无头苍蝇一样,又见绿毛说得那么自信,顿时就下意识地去同意绿毛的话,他死死地抱着手机,就像抱着救命稻草,慌张地点点头。   绿毛看他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真是后悔和黄志斌这么个怂货合作,不耐烦道:“你上还是我上?”   黄志斌现在真的是六神无主,怕的要死,哪里还敢上,他结结巴巴道: “你你你你你上。”   绿毛转身就把试图逃跑的纪凡凡又拖了回来,粗暴地重新扔到床上。   纪凡凡恐慌着,他下意识地用双手胡乱去抓东西,也不知道抓到个什么就直接就往那个模糊的人影扔过去,用尽全力地喊出警告的话,“你别过来!!!”   绿毛躲过他扔过来的枕头,吊着眼睛听着他猫叫一样的怒吼,看着他无谓地挣扎着往角落里缩。   他扭头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黄志斌,“准备好了没有?”   黄志斌咽了咽唾沫,感觉自己的心七上八下地落不到实处,举着手机的手直发抖,“准准准备好了。”   连续拨了两次纪凡凡的电话都被掐断,后面纪凡凡的手机竟然还直接关机了,这让傅泽川心里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一路飙车来到最后定位的丽日宾馆位置,将车随便扔在路边,森冷的目光扫了一圈四周就锁定了宾馆的位置。   他快步走进宾馆,脸色阴沉得吓人,周身的低气压更是能把人直接冻死,语速极快,“刚刚有没有人来开过房?!”   守着前台的年轻小弟正无聊地在打游戏,听见人声头也没抬,草草地回了一句,“没有,要找人去别处找。”   抽空应完这一句,小弟的游戏角色却因为分神一个没注意就被敌方一击爆头,草!他还没来得及大骂一句,然而下一秒,他在现实里的头就直接被人暴力地怼在桌上。   傅泽川语气森寒,“你想清楚了再说话!”   小弟被砸得脑瓜子嗡嗡作响,眼球都差点凸出来,他这下也意识到自己惹到了煞神,忙不迭求饶道:“有有有,有三个!有三个!!”   傅泽川眸光微眯,压着他头更加用力,手背青筋暴起,暴怒道:“有没有叫纪凡凡的!”   小弟感觉自己的头都要被压扁了,甚至脑浆都要从七窍里流出来了,他着急忙慌地连连拍着登记本,“有有有!!你先放开我啊!救命!!”   傅泽川厉目扫了一眼登记本,黄志斌和纪凡凡的名字赫然在上!   他不可置信,被背叛和羞辱的感觉魔鬼一样地爬上心头,将他的心死死扼住,他怒火中烧,脑子完全无法冷静思考。   一瞬间傅泽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怒火烧疯了!一向冷静自若的眼睛此刻简直在喷火。   妈的!   他咬牙切齿,纪凡凡怎么敢背着他跟别人……!!   傅泽川发疯般地快步袭向登记本上写的房间号,抬脚就狠狠踹开了门。   然而里面出现的景象却瞬间把他的理智拉回笼,紧接着一股更大的愤怒将他焚烧得体无完肤,让他心痛到几近窒息。   纪凡凡的双手被捆绑着,上衣和裤子都被扒了,头发还湿漉漉地往下淌着水,脑袋靠着的墙上沾着触目惊心的血迹,而房间里那个绿色头发的男人的手臂上则鲜血淋漓。   黄志斌像吓傻了一样还僵硬地举着手机,连看见傅泽川也忘了反应,直到重重的拳头砸到他的脸上才终于清醒过来。   黄志斌的下颌骨被打得差点脱臼,牙齿更是接连崩了两颗,鼻血顺着人中流了下来,手里却还只记得牢牢地抓着手机。   绿毛却比黄志斌更快反应过来,连忙抄起一边的凳子就往傅泽川头上抡。   傅泽川气急败坏地用手去挡,抬脚就踹向绿毛的下半身。   绿毛被他踹得差点不举,捂着要害直不起身,哇哇乱叫地骂道:“神经病不讲武德!”   被暴打一顿还怕出事,所以跟着跑过来的管理员小弟看到房间里混乱的场面时都傻眼了,他害怕地后退了一大步,紧接着连忙报警!   傅泽川真的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样!   此刻他单膝跪在纪凡凡跟前,看着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纪凡凡,伸在半空中的手不住地颤着,完全不敢去碰他。   纪凡凡的眼神涣散着,嘴唇上都是鲜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蜷缩着的身体在不停地痉挛,还止不住地干呕。   傅泽川的眼睛红成一片,强烈的情绪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难以呼吸。   他脱了外套就想给纪凡凡披上,纪凡凡却更加畏惧地把自己蜷成一团,鲜血从他的后脑勺淌下,滴答滴答地和地上的花瓶碎片和水渍错综复杂地混在一起。   傅泽川愤怒得全身发抖,他颤抖的手终于触碰到纪凡凡的脸,喉咙干涩得像火烧,“凡凡,是我……”   纪凡凡耳鸣得厉害,他听不清他的话,他害怕地露出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模模糊糊地看见眼前有个发着光的人影。   他听见这个发光的人影哽咽地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听见他说,“我是泽川”……   纪凡凡的视线渐渐聚焦,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一直强忍的眼泪在此刻崩溃地划过脸颊,他想伸手去抓住这个光影,却没有力气。   傅泽川温柔地把他抱在怀里,整颗心都是痛的,痛到四肢百骸都像不是自己的,他从来没哭过,现在却难过得忍不住泪水。   纪凡凡的眼眸惶惶地睁了一下,但对方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却让他终于能放松下来,他声音沙哑着,无助地喊着那个让他安心的名字,“泽……川……泽……川……”   傅泽川咬牙忍着哭声,“我!在!”   “当啷”一声轻响,纪凡凡手心里攥着的花瓶碎片掉到了地上……   警察局里,绿毛还在审讯室里一遍遍怨气冲天地叫骂着,“两个神经病!都是神经病!老子真是倒了血霉了!倒了八辈子霉了!”   而另一个审讯室里,被打崩了牙的黄志斌则害怕得身体一直在抖,神经质地抓着头发,后悔地说着:“我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干!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审讯室外,傅泽川抱着脑袋痛苦地坐在长椅上,宋承程则沉默地看着警察电脑里的视频,那是从黄志斌手机里拷过来的现场视频。   视频里,绿毛动作粗暴地撕了纪凡凡的衣服,纪凡凡胡乱地挣扎着,混乱中一拳打在绿毛的脸上,绿毛跳起来抓着他的脑袋就往墙上砸,之后为了防止他乱动还拿毛巾把他的双手捆了起来。   视频里忽然响起黄志斌弱弱的声音,“你悠着点,别,别把他弄死了。”   绿毛绑完纪凡凡后还气愤地重重踹了他一下,闹心地呸了一口唾沫,骂道:“妈的,真麻烦!”   骂完后还不忘回黄志斌一句,“死不了。”   绿毛脸色难看地盯着纪凡凡又看了一会儿后,忽然走到椅子边抄起自己的外套,然后在上衣袋里取出一个撕了标签的白色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胶囊。   他将胶囊拿在手里抛了抛,脸上挂着阴森诡异的笑,随后慢悠悠地将胶囊的两端拆开,将里面的药粉倒进杯子里,又冲了水,搅拌均匀。   黄志斌看着他的表情哆嗦了一下,连带着手上拿着的手机也晃荡了一下,“你你你干嘛?”   “这小子耐药性比较强,再给他灌点特效药。”绿毛晃了晃杯子里混浊的水,阴险地笑着,“你信不信这一杯下去,就算你什么都不做,这小子也会哭着贴上来。”   镜头明显又抖了一下。   等镜头再次恢复稳定时,只见绿毛蹲在纪凡凡跟前,一手捏着他的下巴,一手抓着杯子就要把这杯加了料的水给他灌下去。   就在这时,纪凡凡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甩开了他的手,疯了一样张口就死死咬住他拿着杯子的手!   视频里绿毛的尖叫声扑面而来,让视频外的人都感同身受地竖起汗毛。   绿毛痛得哇哇叫着,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就往纪凡凡身上狠狠招呼,但不管怎么打他,纪凡凡却始终不肯松口半分。   镜头又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而后只听“哐啷”一声。   当镜头重新恢复正常的时候,只能看到四分五裂的花瓶,而纪凡凡被甩在墙边,头发被水打湿,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答滴答地滴在地板上。   绿毛捂着差点被咬下一块肉的胳膊大发雷霆地问候纪凡凡的祖宗十八代。   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巨响,在晃动的镜头中傅泽川的脸一闪而过。   视频到此播放结束,警察翻开记录卷宗开始头头是道地分析这起恶劣的绑架案件。   当黄志斌和绿毛从审讯室里被带出来的时候,傅泽川一下子就冲了过去,要不是其他警察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只怕这两人还得挨一顿暴揍。   傅泽川双目血红,尤其一想到纪凡凡的遭遇就更加气得失去理智,只想把这两个人打死,让他们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黄志斌被他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当场就瘫了,要不是身后审讯他的警察还揪着他的后衣领,他怕是能直接给跪了。? 第60章 我会乖的,会听话的……   黄志斌后悔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喊着,“傅少傅少,我什么都没有对他干,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他病急乱投医地指着绿毛,“都是他,所有的事都是他干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傅少,你放过我!放过我!求求你!”说着他突然跪下来就一个劲儿地对着傅泽川磕头,磕得脑门哐哐直响,比他清明上坟还要真诚。   绿毛被黄志斌这为求自保什么都能出卖的窝囊姿态气得够呛,顿时也不管不顾地破口大骂,“你他妈明明就是你定的目标,在电梯里你是怎么说的!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你可以啊黄志斌!”   这典型的狗咬狗的场面让一众警察都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刚刚在审讯室里还藏着掖着地不肯说,这下倒好都抖搂出来了。   他们互相推脱着,要不是因为还有警察在控制场面,恐怕这两人能当场掐起来。   而宋承程则是使劲儿地拉着还想上去再补两脚的傅泽川远离那两个人渣,他揪着傅泽川的领子拼命地晃了晃,“泽川!傅泽川你冷静点!冷静点!”   傅泽川果断地挥开他的手,他双目赤红,熊熊燃烧的怒火快要将他的理智吞噬,将他的肉体烧成灰烬,他失控地怒吼,“我怎么冷静!你没看到凡凡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了吗!”   宋承程也很同情纪凡凡的遭遇,但他更不能让傅泽川因为纪凡凡而犯错!何况现在还是在警察局!   他压着怒气,看着傅泽川言辞恳切道:“我看见了!但你就算打死他们又能改变什么呢?!”   能改变什么!能改变什么!   他什么都不能改变!傅泽川气得双拳攥紧,青色的筋脉清晰可见。   他猛地一拳砸在墙上,砸完一拳又接着下一拳,洁白的墙壁在他的发泄下留下斑驳血迹。   他气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气自己为什么不能好好保护纪凡凡,他气是因为他才让纪凡凡陷入这样的事情里。   和傅泽川相处这么多年,宋承程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悲痛的表情,他甚至不知道那个不可一世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天之骄子傅泽川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一切就好像从他遇见纪凡凡的那一刻起就乱套了,就好像原本好好的一副拼图,因为多了纪凡凡这一块碎片,而让整幅拼图分崩离析,再也拼不回原来的样子。   可讽刺的是,还是傅泽川先去招惹的纪凡凡。   宋承程没有阻止他,而是等他发泄完了,然后才上前去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的。”   傅泽川双手撑着墙,垂着头,脸上是异常痛苦的神色,全然没有了平日的沉着冷静的贵公子模样。   他现在只要一想到纪凡凡,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张网扯住了,这张网上布满荆棘,扎得他的心血肉模糊,让他痛不欲生。   他一言不发地往警察局外走,宋承程自然也跟了上去,他们该做的笔录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事自然会有律师处理……   医院里,纪凡凡后脑勺被花瓶砸出的伤口已经经过妥善处理,被碎片划破的掌心也缠着厚厚的纱布。   虽然人已经脱离了危险,但却还没有清醒的迹象。   他昏迷着,和最深,最恐惧的梦魇做斗争。   医院的长廊很长,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也很安静,安静得死气沉沉,像十八层地狱,游荡着堕落的魂魄,散发着陈年的腐朽气息。   空气里仿佛结了冰,呼吸到肺里凝成了一根根冰冷刺骨的冰刺,冻得人遍体生寒,让活人逐渐丧失痛的知觉。   傅泽川靠着墙站着,发泄过后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那双漆黑幽深的瞳孔最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萌芽,碎裂,破壳而出。   “都到医院了,你的手要不要也处理一下?”宋承程刚去看完昏迷的纪凡凡后,又看着傅泽川自残弄出来的伤口建议道。   傅泽川看了他一眼,“他怎么样了?”   宋承程被他那一眼看得心底发凉,像被搅动惊醒的恶魔盯住一般,无端地生出几分恐惧,竟一时失语。   等他回过神来时,这里已经没有了傅泽川的身影。   宋承程的手抑制不住地细细发着颤,他,这是怎么了……   傅泽川出现在病房里,他靠着门站着,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纪凡凡正沉沉地昏睡着。   他的头上缠着一圈纱布,那纱布丑得让傅泽川生气,丑得他很想把它踩在脚底,蹂进最肮脏的土里。   仪器发出的节奏平稳的“滴、滴、滴”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着,代表着纪凡凡稳定的生命体征。   突然,记录纪凡凡心率的机器骤然起了一个高峰,纪凡凡的手无意识地挣扎了一下。   尽管他只是这样一个细微的动作,但傅泽川还是在瞬间就发现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来到纪凡凡身边,连忙握住他的手,沙哑的嗓音里是显而易见的紧张,“我在!凡凡我在!!”   纪凡凡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然后绷紧的身体又慢慢地放松下来,直到心率重新回归平稳。   傅泽川的双眼充满血丝,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纪凡凡,直到他在纪凡凡的脸上看见一丝痛苦的神色,他才意识到自己握着纪凡凡的手太过用力以至于都弄痛他了,他一下子就松开了他的手。   他慌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眼里无措和癫狂矛盾地纠缠在一起,“对不起,凡凡,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然而纪凡凡却还没有清醒,根本无法回应他的话。   傅泽川神经质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他咬着牙,头痛得快要窒息,他感觉自己的心里破了个洞,那个洞像能吞噬一切的黑洞,要将他疯狂地卷入其中。   他奋力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纪凡凡被欺负的那一幕却始终无法从脑子里驱逐出去,他要疯了!   纪凡凡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中,他拼命地想跑出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跑了很久却还是跑不出去。   他急得满头大汗,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十分痛苦的粗喘。   那人压抑着,发出的声音并不大,但这个声音纪凡凡却很熟悉!   纪凡凡一下子就慌了神,泽川,泽川你在哪?!你怎么了!   泽川,泽川你别吓我!   纪凡凡拼尽全力地睁开眼,头顶的灯光很亮,亮得他看不清东西,亮得让眼前的一切模糊成一片,像被打翻的油画颜料,所有的东西都杂糅在一起。   纪凡凡的视线移到身旁的人身上,傅泽川崩溃的样子让他很焦急,很心慌,他费力地抬手去抓傅泽川的手,“泽川……”   他光是喊完这一句就已经用光了全身的力气,虚弱地轻喘着。   傅泽川猛地抬起头,正看到纪凡凡额头的汗水顺着额侧滑落。   他疯了一样地扑上去,用力地抱住纪凡凡,用力地想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让他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纪凡凡身上的仪器被他这一动作扯到瞬间接触不灵地发出一连串急促的“滴滴滴”警报声。   傅泽川伏在纪凡凡肩膀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直到现在他才终于能透过气,直到现在他才能感觉到新鲜的空气终于能进到肺里。   他就像是在岸上快被烈日炙烤而亡的鱼,在即将面对死亡时却又重新回到海里一样轻松解脱。   “痛……”纪凡凡被他抱得喘不过气,难受地轻哼出声。   傅泽川如梦初醒地连忙松开他,“凡凡,凡凡你没事吧!?”   纪凡凡的身体撑不住地晃了晃,傅泽川慌乱地将他扶在自己怀里。   纪凡凡靠着他休息,还努力地去牵傅泽川无措的手,特别关心地问:“泽川……你怎么了……”   他刚醒来不是问自己的事,而是关心自己!傅泽川心里不是滋味地偏过头,压着情绪,“我没事。”   “你,骗我……你不,开心……”   傅泽川用手撑着额头挡住自己的脸,挡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纪凡凡很累,他微睁着眼睛费劲儿地保持清醒,“泽川……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傅泽川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决堤的情绪,“别说了。”   纪凡凡苍白无力的手抓着傅泽川的前襟,“对不起……我会……乖乖的,泽川……我会听话的……”   傅泽川用力地攥着双拳,牙关紧咬,他根本就不需要道歉!该说对不起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傅泽川骤然回身单手撑在纪凡凡身侧,一手用力地按住他的后脑勺和他纠缠着亲吻。   他很凶,又很心疼他,更加舍不得放开他。   宋承程在门口看到这一幕,他不自在地侧过身回避,他扯了扯被领带束紧的领口,站在门边仰头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   他想,要是他当初再用心一些阻止这两人交往,是不是这些伤害都能提前规避,是不是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傅泽川是等纪凡凡重新睡着后才出的病房。   门外,宋承程站得双腿发麻,他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头痛地问他,“你分得清对纪凡凡的感情吗?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同情他?你分得清吗?”? 第61章 我喜欢凡凡   傅泽川握在门把上的手还没有收回,他就保持着那个姿势沉默地站着,由于灯光的角度问题,他的脸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宋承程软和了语气,温声劝道:“泽川,和纪凡凡分开吧,不要再和他牵扯不清了,那样对你,对他都好……”   “我分得清楚。”   宋承程正在劝说的话语一下子卡在喉咙里,“什么?”   傅泽川用力地抓着门把手,像要把门把捏得粉碎,“我喜欢他。”   他忽然松了紧握的手,紧绷的心弦也随之一松,混沌的眼眸重新恢复清明,他喃喃地重复道:“我喜欢凡凡。”   宋承程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睁得老大,脑子空白了一两秒,甚至还短暂地出现了耳鸣。   他习惯地考虑了所有的因素和可能出现的结果,仅仅在这短短的几秒里,他就已经得出了结论。   他们……不可能的!   哪怕傅泽川喜欢纪凡凡,他们,也不可能的,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大到如深海鸿沟无法跨越。   宋承程震惊得都结巴了,“你、你疯了吗?”   傅泽川忽然笑了一下,低沉的笑声像在喉咙里反复回旋了几遍才终于脱出,带了几分得到救赎的解脱,他喃喃出声,“你就当我是疯了吧。”   宋承程的双手对砸在一起,发出声音明明不大,此刻他却觉得震耳发聩,他步子焦躁地来回踱了几圈,然后前所未有地认真看着傅泽川,“大少爷,你别开玩笑!”   将一直在心底躲躲藏藏的话说出来后,傅泽川反而能平静下来。   他背靠着墙,双手插兜,下颌微仰,露出一段优美的脖颈曲线,“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的……喜欢他。”   宋承程揉搓着手,像无头的苍蝇乱得团团转,“你喜欢他!难道你还要和他结婚吗?你想过后果吗?你爸,你妈,你姐,你觉得他们会答应吗?”   傅泽川的肩膀放松着,低声道:“我不会和他结婚。”   宋承程闻言一愣,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你不和他结婚?那你还喜欢他?”   傅泽川眼眸淡淡地看着虚空,“喜欢就一定要结婚吗?”   宋承程被噎了一下,他怎么给急傻了!喜欢确实不用结婚,他松了一大口气,幸好傅泽川还没有头脑发热到看不清现实,“那你打算将纪凡凡怎么办?实话实说吗?”   傅泽川低沉的声音透着不容拒绝的果断,“不能告诉他。”纪凡凡三番两次地提到想结婚的事,要是让他知道这些事,他们……   宋承程想了想,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语气担忧道:“可就算你现在不告诉他,纪凡凡也迟早会知道这些事的?难不成你还能瞒他一辈子?”   傅泽川幽深的眸中划过偏执的狠绝,“那就瞒他一辈子,只要他能待在我身边。”   “这……”宋承程想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他看了看傅泽川的脸色,还是把这句大实话给咽了下去。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宋承程才转而说了句能缓和这凝重氛围的话,“这一整天的你也没有休息过,你要不要去歇一歇?”   傅泽川垂眸站着,半分脚步也没有挪,“我在这陪他。”他要在这等着,等他醒来,他想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宋承程知道劝不动他,别别扭扭地叹了口气,“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吃。”   他说完就医院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觉得傅泽川是流年不利,这才和纪凡凡在一起多久,医院都跑了好几趟了。   这要是被傅泽川的家里人知道……宋承程光是想一想身体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希望傅泽川能一直瞒下去吧,阿门。   傅泽川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儿后又转进了病房。   他温柔地握着纪凡凡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脸颊上,细细地去感受他的体温。   “纪凡凡,凡凡……”,光是这样轻轻地念出他的名字,傅泽川就感觉自己的心里胀胀的填满了温柔,还有一丝他从没感受过的甜蜜。   他忽然很想亲他,抱他,想和他真真切切地融合,和他做所有能做的事情。   傅泽川忍不住去亲吻他的手背,我居然喜欢你,凡凡,你能听到吗?   你会不会也像我一样这么激动,这么开心,这么想,这么想拥有对方?   我以前一直以为我对你的感觉不同只是因为新鲜期还没过。   可是现在,我懂了,我明白自己的心了。   凡凡,你能明白我吗?   傅泽川动情地去亲吻他的额头,他的眼眸,鼻尖,嘴唇……   纪凡凡,你是我的,谁都休想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桌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着,傅泽川却视若无睹。   他双手撑在床侧,虽然昏睡的人无法给他回应,他依旧乐此不疲。   直到身下的人嘴唇被吻得肿起,他才和他分开,傅泽川的眼里满满地映着纪凡凡的样子,他像初尝情滋味的毛头小子一样,既满足又矛盾地看着自己的意中人。   他既希望他能清醒过来和他共赴极乐,又不想他勉强清醒影响身体的恢复。   他笑着刮了下纪凡凡挺翘的鼻梁,“小家伙,等你醒了,一定要你好好补偿我。”   桌上纪凡凡的手机又开始在不停地震动着。   傅泽川扫了一眼那手机,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和刚才的温柔缱绻简直判若两人。   他接通电话。   “凡凡!凡凡你怎么了?你今天没来上班是生病了吗?!”杨超担心的声音通过电话一声不差的传进了傅泽川的耳里。   傅泽川冷漠地回一句,“他不去。”   话音刚落,他就又补充道:“以后也不会去了。”   杨超反应慢半拍地停顿了好几秒,随后才反应过来这居然是傅泽川的声音!   所以,纪凡凡和傅泽川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待在一起吗?!   杨超一时哽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然而就在傅泽川将要挂电话的时候他终于反应过来那最后一句话,“等等等等,什么叫以后也不会去了?”   傅泽川淡漠道:“字面意思。”   他说完不顾还在懵圈,还想追问的杨超就直接挂了电话。   纪凡凡是他一个人的,最好别跟别的任何一个活着的生物接触,他的世界里只要有他就好了。   傅泽川想着还想将杨超的联系方式也随手拖进黑名单里,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既然杨超帮过纪凡凡,就勉为其难地留着吧。   至于其他人,傅泽川手指一动就将“翟思诚”的联系电话拖进黑名单里。   ……   纪凡凡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昏昏沉沉地又躺了两天才终于能正常地清醒过来。   他晕晕乎乎时发生的事情已经记不得多少了,他甚至分不清楚哪些事是梦境哪些是现实,他感觉自己的记忆一节一节的,像不连贯的幻灯片。   只是在这些断片的记忆里,他仍旧记得那让他不寒而栗的袭击。   他记得他死死地咬住了一个坏人的手臂,紧接着后脑勺就袭来一阵钝痛。   后来呢……后来发生什么了,他们是不是把他……   纪凡凡紧紧地攥着被角,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傅泽川,他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了……   铺天盖地的痛苦和悲伤要将他压垮,纪凡凡失声痛哭着,他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软弱,痛恨自己为什么逃不掉,痛恨自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傅泽川捧着鲜花来看纪凡凡,然而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人压抑的哭声。   那悲凉无助的哭声让傅泽川一下子就慌了神,手里的玫瑰“哒”地掉在地上,他匆匆忙忙地推开门,却看到纪凡凡抱着自己的双腿蜷成一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连忙上前将他抱在怀里,心脏随着他的哭声一抽一抽的,疼得让他难以呼吸,“凡凡,凡凡,我在!我在!”   纪凡凡泪眼朦胧中看见傅泽川,顿时心里更加难过,他哭得几欲断气,死死地抱着自己的肩膀,躲避着不敢再留在他的怀里,那么温暖的怀抱他不敢去玷污。   傅泽川捧着他的脸不让他逃离,慌张失措地看着他,“凡凡,凡凡你怎么了?!你看着我,你别躲着我!”   纪凡凡自卑地低着头,“你别……看我……别看我……”   傅泽川强硬地抬起他拼命压低的头,心急如焚道:“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   “我……我……”纪凡凡泣不成声,他根本说不出口,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挣扎着不想面对傅泽川,迷途地道歉,“对不起,泽川……对不起……”   傅泽川紧紧地将他抱在自己怀里,一分都不让他逃离,“凡凡,没事了,没事了,我就在这里陪你。”   他一遍遍地顺着纪凡凡的后背,一遍遍地安慰他,耐心地等他发泄完,耐心地等他冷静下来,等他不排斥自己,等他接纳自己。   纪凡凡哭了很久,哭到嗓子都哑了,哭到眼睛通红成一片,哭到身上没有丝毫力气,然而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般还是不停地流着。   傅泽川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怜惜地摸着他的头,嗓音温柔似水,轻哄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难过吗?”   “泽川,我们……分手吧……”纪凡凡眼神空洞,心如死灰地说出了这句话。? 第62章 你是我最虔诚的信仰   “泽川,我们……分手吧……”纪凡凡眼神空洞,心如死灰地说出了这句。   他已经有没办法面对他了。   这世上他果然什么也无法拥有,什么也无法得到,哪怕拼尽全力。   傅泽川抓着他肩膀的手骤然收紧,盛怒道:“你说什么!!”   纪凡凡崩溃地低着头,尽管肩膀被捏得剧痛,但身体上的痛远比不上心里的痛,他不敢去看傅泽川的脸,流着泪悲哀地重复,“我们……分手吧……”   傅泽川松开了他的肩膀,他看似平静地站起身。   紧接着,一阵叮啷当啷的声音骤然响彻整个病房。   桌上的一切被尽数扫落在地,花瓶碎了一地,水渍蔓延开来,鲜嫩欲滴的鲜花被砸碎了花瓣悲凉地四散着,电水壶滚落在地,撞到墙壁后害怕地缩在角落里不敢乱动,更不敢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就连明亮的光线都变得黯淡。   傅泽川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从来没有!   纪凡凡他,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他发现他喜欢他之后,还能提出“分手”!!!   傅泽川用手按着抽疼的太阳穴,他想自己冷静,再冷静一些,纪凡凡刚清醒过来,他不能对他发脾气的,不能的,医生特地嘱咐了不能让他再受刺激的。   “砰”,傅泽川一拳砸在桌上,光滑的桌面立时多了几道刺眼的裂痕。   纪凡凡死死地咬着唇,心痛如绞地看着忍着怒气无处宣泄的傅泽川,低声啜泣着,除了“对不起”他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他已经不配站在他身边了,他已经彻底地什么都没有了……   “为什么!”傅泽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质问。   纪凡凡泪眼模糊地抬头,一眼就撞进那漆黑深沉的眼里,那双眼睛似乎被冰封住了,没有一点点怜惜,没有一点点温柔,强烈的怒意反倒让他看起来相当平静,像午夜最深的黑暗带给人最深的恐惧。   纪凡凡流着泪,身体抑制不住地轻颤着,他断断续续地哽咽道:“我,配不上你……”   傅泽川的脖颈僵直着,白皙的皮肤下青色的筋脉由于过度愤怒和压抑而一抽一抽地跳着,他咬着牙艰难开口:“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   纪凡凡抱着膝盖蜷缩着,把头深深地埋在腿上,泣不成声,“可我……对不起你了……”   他每说一个字心就痛上一分,每一个字都好像化作了刽子手手中锋利的、泛着寒光的刀刃,一刀一刀地将他凌迟,最终遍体鳞伤。   傅泽川猛地将他抱住,巨大冲击力让他和纪凡凡都跌倒在床上,小小的单人床承受不住两人突然的重量发出苦苦支撑的声响。   傅泽川用尽全力地抱着怀里的人,让他能填满他的怀抱,填满他因为这个人而穿了孔的心脏。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很好,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去得太晚让你受委屈了……”   纪凡凡的泛着泪花的眼眸微微睁大,忽然忘了哭泣,他抱着一丝希冀确认,“我……他们……”   傅泽川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慰他,情绪剧烈起伏过后让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没有,他们没碰你。”   纪凡凡眸含泪水,枯寂的眼里升起一点点微光,“真,真的?你不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傅泽川用双手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对他说。   他眼里的真挚让纪凡凡知道他真的没有骗他,但纪凡凡的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心里的委屈让他难过得更加止不住眼泪。   傅泽川温柔地拭去他的泪水,对他的心疼让他整颗心都是纠着的,他低下头深情地去亲吻他。   他吻得很认真,很仔细,也很温柔,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将自己汹涌的情意绵绵不绝地传递给对方。   纪凡凡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小手揪着傅泽川胸前的衣服,笨拙地去回应他。   傅泽川只觉得他的一点点回应都能轻而易举地撩动他的心,让他情动,让他疯狂地想现在就占有他,但好在他还能保留着一丝理智。   傅泽川恋恋不舍地和他分开,拇指轻轻划过纪凡凡被吻得红艳艳的唇,赤裸裸地在他耳边低语,“你知道我有多想要你吗?”   纪凡凡整个人红得和煮熟的虾差不多,他紧闭着双眸,不敢看他也不敢说话,甚至连呼吸都轻得不能再轻。   傅泽川忍不住探进他的衣服里,宽大的病号服根本没有任何阻碍,纪凡凡敏感得浑身发颤,连忙按住在身上乱动的手。   他的力气不大,傅泽川只要轻轻一挣就能挣脱,但他没有,掌心下的皮肤细腻光滑,带着灼人的热度,他低声轻语,“每时每刻。”   纪凡凡的瞳孔微微一缩,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他的手在细细地发抖,忍着心里的恐惧,努力地保持冷静,他睁开眼将傅泽川的样子满满地映在眼睛里,以减少内心的抗拒。   傅泽川深深地看进他的眼底,漆黑的眼底翻涌着忍耐的情愫,放低的语气听着有几分可怜,“凡凡,我想要你想得快疯了,你还要我等多久?”   等多久?纪凡凡没有办法回答他,只能沉默着。   傅泽川咬着他的耳垂,“我会很温柔的。等你出院后我慢慢教你,好不好?”   他缱绻地和他额头相抵,低沉的声音动听得让人无法拒绝,“我们一步一步来,好不好?”   纪凡凡呼吸不畅,双眼迷蒙着,像雨后的森林,蒙着一层白茫茫的水雾,他按着他的手的力气忽然松了几分,咬着唇哽咽地应道:“嗯……”   傅泽川还以为他经历了这次的事后会更加抗拒,也做好了继续等他的准备,没想到他竟然点头了。   他激动地反握住他的手,“你真的答应了?!”   纪凡凡紧张地低头埋进他的怀里,“嗯。”   傅泽川握着他的手更加用力,喑哑的声音里透着欢愉和不容反驳的偏执占有,“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   “泽川,我不知道,能不能给你想要的,但,我会努力的。”纪凡凡埋着头,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句话,脸上更是着火似的发烫。   傅泽川紧紧地抱着他,闭着眼眸感受他的存在,“没关系,我会帮你的。”   傅泽川轻呼了一口气,他难得地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恨不得让这个人全身都挂满他的标签,喜欢到就想让对方全身心地只属于他一个人。   此刻他心里不由自主地涌起丝丝缕缕的甜蜜,愉悦地轻唤,“凡凡……”   “嗯。”   “没什么,只是想叫叫你。”傅泽川低头去看纪凡凡湿润晶亮的眼睛,又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温声道:“磨人的小妖精,以后不准再说分手,知道吗?”   纪凡凡想到刚刚的误会,又想起那个似幻亦真的梦里出现的那个发光的人影,“泽川,是你,救了我吗?”   “嗯?”   “我被……抓的时候――”纪凡凡回避似地将那些不想提及的字眼略过,随后才继续道:“我迷迷糊糊的时候,看见有一个发光的人影在保护我,那个人,是你吗?”   傅泽川在他鼻尖留下轻吻,墨黑的眼眸却划过阴狠的冷芒,那时的场景他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么触目惊心,他一定要那些人十倍百倍地付出代价!   他压着心里的恨意,轻抚着纪凡凡的眉眼,自责道:“我只恨自己不能再去得早一些,那样你就不会受那么多委屈。”   他心疼地轻轻触碰纪凡凡后脑勺那一圈纱布,语气里满是疼惜,“疼吗?”   纪凡凡双手用力地搂住他的腰,将自己更加帖近他的身体,那个人真的是他!原来真的不是梦!他真的去救他了!   他真的是他的神!是他最虔诚的信仰!   纪凡凡感动地在傅泽川的怀里摇摇头,咬着唇流下幸福的泪水,声音闷闷的,“不疼。”   他忽然抬起头眼圈红红地看着傅泽川,“泽川,我想回家,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傅泽川温柔地抚摸着他哭红的眼睛,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柔情,“你身体还很虚弱,还需要在医院多观察两天。”   纪凡凡拼命地摇摇头,执拗地急声道::“我好了,我不想再在医院里待着了,泽川,我想回家,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如果有可能,纪凡凡真的永远都不想再来医院了,他再也不想闻到医院那种消毒水的味道,再也不想听到医院里绝望的哀嚎和挣扎的哭声,“医院”这个地方承载了他太多痛苦的回忆,他不想再待在这让他心慌的地方。   傅泽川眉宇微蹙地看着纪凡凡尚且苍白的小脸,“凡凡……”   纪凡凡吸了吸鼻子,期盼又可怜地看着他,“泽川,我想回家,回我们的家……”   他可怜兮兮的祈求目光看得傅泽川的心都要化了,傅泽川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   纪凡凡闻言终于露出一点笑来,苍白的脸也因此重新焕发出明媚的光彩。? 第63章 过期约会   傅泽川从柜子里取出一套面料柔软的衣服递给纪凡凡,温声道:“你把衣服换了,我去安排你出院,一会儿接你一起回家。”   纪凡凡兴奋地点点头,他目送着他离开病房,手里则还紧紧地抓着残留着对方温度的衣服,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和欢欣。   他换好衣服在整理东西的时候却发现手机里居然有很多条未读的微信消息,都是杨超发给他的。   杨超问他怎么没去上班?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以及他为什么突然想辞职?   还说他去了他之前租的那个房子却听说他已经很久没回去了,问他现在住哪?可以的话还想去看看他。   最后杨超还让纪凡凡看到信息后赶紧给他回电话,他很担心他。   纪凡凡一条一条信息看下来,虽然对杨超说他想辞职一事感到纳闷,但他还是连忙拨通了杨超的电话。   毕竟从公司聚会到今天已经过去了两天,整整两天他都没有去上班肯定让他们很担心。   纪凡凡一边等待着电话被接通,一边努力地想着怎么说才能不让他们担心的措辞。   “喂凡凡!你终于来电话了!你这两天去哪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担心死我了。”杨超着急上火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光听着他的声音纪凡凡都能想象得出他现在的表情。   纪凡凡心里暖暖的,“师兄,我这两天,在医院,对不起,我应该――”   “医院!!”杨超没听他说完就着急忙慌地追问道:“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严不严重?”一连串地追问后他又不放心地自言自语,“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看你。”   “凡凡,你把定位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纪凡凡听着他担心的话语轻轻笑出声,“不用了,师兄,我要出院了。”他又歉疚地补充道:“这两天让你担心了,对不起,还有,老板那边……”   他顿了顿,沮丧道:“我知道旷工,很不好,如果老板要辞退我,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师兄,我会和老板解释清楚的,我不想连累你。”毕竟他是杨超介绍过去的,他担心因为自己的问题而影响杨超的工作。   杨超被他这过分懂事的态度气得特别无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你――”   纪凡凡正听着杨超的声音,然而下一瞬电话里的声音却忽然变了――   “凡凡吗?”   那人的声音很温和,冷静中带着自持,纪凡凡怔了一下,“老板?”   翟思诚拍了拍杨超的肩膀,示意把电话借他一下,然后才拿着他的手机走到窗边重新开口,“我打你电话打不通,又找不到你人,这会儿就借杨超的手机和你说说话,突然打断你们的聊天,我很抱歉。”   纪凡凡连忙道:“没、没事的。”   翟思诚随手摘下眼镜 ,用手背按了按紧蹙的眉心,“刚刚无意中听到你们的谈话……”他不好意思地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问:“你在医院?”   “嗯……”   “是身体不舒服吗?”   纪凡凡不想再提那些事,只好又应了一声,“嗯……”   “工作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辞退你的,你先好好休息,下个星期再来上班就可以了。”   纪凡凡抿了抿唇,“可是……”   “你现在在哪?我……”翟思诚停顿了一秒后,礼貌地补充道:“和杨超一起去看看你。”   纪凡凡犹豫了会儿,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自己的衣服,“我一会儿,要和我男朋友一起回家,可能……不太方便。”   说完这句后,纪凡凡就听对面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只能从手机里传来的轻微呼吸声来确定通话的确还没有断开。   翟思诚语气淡淡的,重新建议道:“那改天,我们约一下?就这周六,行吗?”   纪凡凡踌躇着,泽川说过不让我和他往来的……   翟思诚轻笑道:“难道你男朋友连让你出来见一见朋友都不肯吗?而且,我们只是担心你,想亲眼确定你没事而已。”   “不是的。”纪凡凡紧张地连忙维护傅泽川的形象,他一点都不想让别人误会傅泽川,因为在他心里傅泽川是很完美的,很温柔的存在。   他握着手机的手出了一层细汗,低声问:“那个,周六你和师兄都来吗?”   翟思诚语气平和地笑道:“当然,他也很担心你。”   “……好,那我们,周六见。”   “嗯,具体的时间和地点我发微信给你。”翟思诚说着又想起了什么,笑道:“我好像还没加你微信,稍等我一下。”   几秒过后,纪凡凡的微信忽然弹出了一条新的好友验证信息,又听翟思诚温声提醒,“我加你了,记得添加。”   纪凡凡切到微信页面,点击那个绿色的“验证通过”按钮,还不忘给翟思诚反馈,“添加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不打扰你了。”   “好……再见。”   礼貌地挂断电话后,纪凡凡呆呆地看着手机尚且还亮着的页面,心里有些不安,周六的见面师兄也会去,那样就没关系了吧……   傅泽川将出院手续办好后,就来接纪凡凡回去,他走进病房,顺势抱了下纪凡凡,孩子气地抱怨一句,“那医生听说你要提前出院,唠唠叨叨地说了好长一段时间,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纪凡凡被他这样的语气逗笑,但也很感激,“泽川,辛苦你了,也谢谢你。”   “谢什么?东西都拿好了吗?我带你回家。”   纪凡凡点点头,“嗯。”他主动去牵傅泽川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腼腆地低声道:“我们回家~”   傅泽川看着他们交缠的手,眼里泛起深深的笑意,扣紧他的手就带他离开医院。   别墅里还残留着之前的布置,灯光,蜡烛,鲜花,本来一切都该是温馨美好的,现在却蒙上了一层灰败的气息,无端地让人感觉像被扼住喉咙,很难受。   傅泽川蹙眉看着这些,他竟然忘了让人把这些东西处理掉。   纪凡凡愧疚地低着头,他想去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傅泽川却拦住了他,“你别乱动,我现在让人过来收拾。”   纪凡凡却摇了摇头,声音低得像做错事的孩子,“不用,我来就好。”   他默默地走过去将餐桌变质的东西一一倒掉,心里沉甸甸的像坠了铅一样很沉重,难以呼吸,他一边整理还一边默默地抹眼泪,他很自责,觉得是自己破坏了这美好的一切。   傅泽川舍不得见他难受的样子,上前一步便轻声安慰他,“你别难过,大不了我下次再给你做一桌好吃的,下次的卖相肯定比这次的好看。”   纪凡凡听他这么说,虽然很难过但还是惊讶地轻声问:“这些是,你做的吗?”   傅泽川不自然地摸着脖子,难得地羞赧道:“……嗯。味道,可能没你做得好。”   纪凡凡眼眶一热,猛地扑进他的怀里,狠狠地抱着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傅泽川的做饭水平了,可他却愿意为了他去学,甚至还亲手做了这一桌菜。   纪凡凡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幸福的泪水溢出眼眶,他真的对他太好了,好到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了。   傅泽川轻拍着他的脊背,“别哭了,不就是一桌菜,乖,别哭了。”   纪凡凡也觉得这么幸福的时刻自己不该哭,可他就是忍不住眼泪,他抽泣着开口,“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傅泽川心里的弦被轻轻拨了一下,既无奈又心疼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容易满足?”   纪凡凡抽抽搭搭地抬头看着傅泽川,被泪水浸湿的眸子里满满都是他的模样。   傅泽川用指腹抹去他的泪水,柔声道:“你要是这么容易满足,那以后我要是为你做更多的事,你怎么办?”   纪凡凡红着眼眶,哑着声认真地对他道:“那我,就也为你做更多,更多的事!”   傅泽川深深地看着他,指腹划过他淡色的唇,食指微勾地挑起他的下巴,忽然道:“可我要是不喜欢你为我做的那些事呢?”   纪凡凡微仰着头和他对视,湿漉漉的眼眸和通红的鼻尖看着更加惹人怜爱,“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我就,做你喜欢的事。”   傅泽川的眼神因他这句话幽深了许多,他的喉结微微动了动,双眼紧紧地锁着眼前这个小可怜因胸膛微微起伏而露出的锁骨,他突然发现他的锁骨是如此的性感,性感到他真的特别想咬一口,他意味不明地问:“真的?”   纪凡凡没有犹豫地应道:“嗯。”   傅泽川垂眸牵起他的手,还爱不释手地揉了揉他的掌心,“那你跟我来。”   纪凡凡被他牵着一步一步地踏着楼梯往楼上走,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紧张得手心不断冒汗,心里有点期待又有点不敢面对。   他回头看了眼客厅里摆成心形的玫瑰花瓣,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因为太过紧张,睫毛甚至都颤得不像话。   傅泽川站在纪凡凡跟前,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不过三两寸,他看着将头压得极低极低的纪凡凡,淡淡的嗓音里藏着最深的欲望,“你知道我喜欢你做什么吗?”? 第64章 喜欢是能溢出屏幕的幸福感   纪凡凡下意识地攥着自己的衣摆,把平直的衣摆都揉皱了。   傅泽川看见他的小动作,笑着伸手去牵过他的手,温柔地将他攥紧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和他十指相扣,“你是不是忘了我在医院和你说过的话了?”   纪凡凡的嘴唇不安地动了动。   傅泽川一手捧起他的脸,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呼吸间的气息彼此纠缠着,“我说过,我想要你,每时每刻。”   纪凡凡的瞳孔震颤着,他看着眼前人的脸,瞳孔的焦距就跟老化了的拉风箱一样无法对焦。   他们的鼻尖相抵,傅泽川的手指从他的脸侧滑到他的锁骨,在那里试探地打着圈儿,“我本来还想着,若你在医院多住两天,那我就再多忍两天……”   他的嗓音低沉悦耳,如同在坐在海岸礁石上的美人鱼的低声吟唱,透着丝丝蛊惑,“可你却没把我的话听进去,纪凡凡,对喜欢的人,我是有正常的需求的。”   揉皱的碍事衬衫被无情地扔在一边,他的语调依旧很轻,轻得只会让人觉得他温柔无害,“这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你见过有饿狼不吃送上门的小白兔的吗?”   纪凡凡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我……泽川……我们……”   傅泽川动情地咬在他的右肩上,幽深的眼眸在看见他肩胛骨上触目惊心的疤痕后,眼里逐渐聚起深沉的冷意。   那足有婴儿巴掌大的疤痕在纪凡凡细腻光滑的后背皮肤上显得那么扎眼,以至于影响了整体的美感。   傅泽川面色不虞地伸手去碰那道伤疤,“谁干的!?”   纪凡凡喘息着,忽然意识到对方看到了什么,他连忙后退了好几步,将整个后背都用衣柜挡住,难堪地撇过头,“是不是,很丑……”   傅泽川压迫性地站在他跟前,漆黑的眼底藏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他语气平淡地问,“你告诉我,谁干的?”   纪凡凡无措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只能将整个人都紧紧贴在衣柜门上,磕磕绊绊地回答:“以前,帮朋友,挡了下硫酸……”   硫酸!   傅泽川的双手骤然握紧,胸口像压了千斤重的巨石,沉重得透不过气,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要用到硫酸这种恶毒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发生了什么?”   “我……泽川,能不能,别问了……”纪凡凡真的不想再去回忆那些事,那些事对他来说,都过去了。   傅泽川忽然用力地握住他光洁的肩膀,泛白的指节透着他隐忍的怒意,“你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纪凡凡缓缓抬头去看傅泽川的眼睛,他能清晰地看见他眼里翻滚的恨意,他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绷紧着,好像下一刻他就会化为嗜血的修罗。   纪凡凡并不想看到这样的他,他也不想他因为他的事变成这个样子。   他伸出手去捧住傅泽川的脸,清澈的嗓音比潺潺的流水更能抚慰人心,“你不要生气,那些事,都过去了,我现在,挺好的。”   “过去了!”傅泽川怒不可遏,像发怒的豹子找不到宣泄口。   他焦躁地在原地来回踱圈,他不想对纪凡凡生气,他拼命地压抑胸膛里愈烧愈旺的怒火,他不理解地看着纪凡凡,“为什么你什么事都能那么轻易过去!”   傅泽川感觉自己的心里就像关了一头发狂的凶兽,它拼命地挠着锁着它的牢笼,爪子和牢笼撞击产生的“滋滋”声摧毁着他脑中岌岌可危的冷静神经,它愤怒地嘶吼着,势必要破笼而出,将他的敌人撕得粉碎。   纪凡凡小心翼翼地去牵他的手,细碎地低语,“可是,这些事,都已经发生很久了……”   “时间不代表原谅!”傅泽川又开始头痛了,他牙关紧咬,他想做些什么来发泄心头的怒气,他想让那些伤害过纪凡凡的人全都得到应有的惩罚,想让他们全都跪下来忏悔!   他要让他们――   傅泽川思绪突然中止,癫狂的大脑因为唇上生涩的亲吻而渐渐冷静下来。   纪凡凡心慌地看着傅泽川刚刚发狂的样子,他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他冷静下来,情急之下只能抱着他亲。   他没有技巧地亲吻对方,就算是把自己吻得喘不过气也不知道要换气,还是傅泽川把他拉开,他才涨红了一张脸气喘吁吁地呼吸新鲜空气。   傅泽川脸上的情绪变换着,最终归于平静,“你在干什么?”   纪凡凡急得六神无主,话都是乱的,“我,我,你,你生气,我不想……”   傅泽川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语气里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开心,“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   “我,我,我错了……”纪凡凡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是自己的错,卑微地低着头。   傅泽川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心里却像灌了一碗苦水,苦涩的感觉却让他更加心疼他,他轻抚着他的头发,“你知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要是失去理智,很容易伤到你的。”   纪凡凡轻轻咬着唇,怯生生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对他的信任,“你,不会的。”   傅泽川闻言怔了怔,他轻轻放下搭在纪凡凡头上的手,幽暗的眼眸里映着纪凡凡单纯无辜的样子,心底的恶魔却在此刻张牙舞爪地露出了獠牙,他忽然就很想让他知道什么是人心险恶。   他的脑子才刚刚划过这个危险的想法,但下一刻他已经将纪凡凡的双手都压在衣柜上,布帛撕扯的声音在黑暗里异常清晰。   “现在呢?你还觉得不会吗?”   纪凡凡茫然地看着他,他明明还会询问他的感受,为什么要露出这样威胁他的表情呢?   他将他故作凶狠样子映在眼里,抿了抿唇,低声开口,“泽川,很,温柔的……”   傅泽川闻言轻轻挑了下眉,随后眸光微眯地看着他,纪凡凡到底哪来的错觉觉得他是个温柔的人?觉得他能一直控制住自己?觉得他不会伤害到他?   他决定要给这个单纯的小东西一点教训。   他用力地将纪凡凡带进怀里,转身就将他压在床上……   纪凡凡太累了,他累得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累得哪怕是维持了多年的生物钟都叫不醒他。   他第一次这么放纵自己,第一次这么疯狂,他们的狂欢一直持续到天蒙蒙亮才结束。   傅泽川侧躺在纪凡凡身边,他没有一点困意,一脸餍足地注视着纪凡凡熟睡的小脸。   他拉着纪凡凡的手,怜爱地去亲吻他的手背,昨晚的感觉依旧清晰,让他特别留恋,他从没有这么酣畅淋漓过。   虽然纪凡凡真的毫无技巧,也真的什么都不会,动作生涩得让人怀疑他平时根本就不会有需求,甚至还需要他亲手教他,但傅泽川就是喜欢他,喜欢他的稚嫩,喜欢他的单纯。   手背上痒痒的感觉让纪凡凡的意识有了一丝回笼,他苍白的小脸上残留着泪痕,哭狠了的嗓子哑得厉害,“泽川……我好困……”   傅泽川听着他这样的声音心底软成一片,他揽着纪凡凡的身体让他更加贴近自己,更能感受彼此的温度,带着笑意道:“你睡,我不会乱动的。”   纪凡凡的头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就又睡熟了。   傅泽川靠在他的脖颈处深深地呼吸着,空气中的每一个粒子都沾着纪凡凡的气息,这样沉溺在某一个人身上的感觉虽然有些荒唐,但很美好,美好得……   傅泽川对自己身体的反应很无奈,可他不能不顾及纪凡凡……   要是把人折腾坏了,他自己也心疼。   他叹气地闭上眼忍着,他的忍耐力一向不错。   可今天他却越忍越觉得口干舌燥,关键他怀里还抱着自己有生以来第一个喜欢的人,他食髓知味地开始回忆昨晚的事,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   “呃……”睡梦中的纪凡凡忽然痛苦地轻哼了一声。   傅泽川如梦初醒,他难受地喘息着,压抑得出了一身热汗,他连忙下了床,去浴室泡冷水澡冷静……   纪凡凡一直睡到午后,当暖洋洋的阳光倾斜到他脸上的时候他才意识朦胧地睁开眼。   他眨巴眨巴眼,一时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自己身处哪里。   但几秒过后,他猛地坐起!   但他这大幅度的动作却牵扯到某些难言的痛处,他的意识终于全部回笼,小脸唰的就红透了,耳朵更是烫得跟火烧一样。   而且随着他起身的动作,原本遮得严严实实的被子滑落……   纪凡凡感觉自己的脑袋在冒烟。   他连忙抓起被子又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的,挡得只能露出半个脑袋,他咬着唇,不敢再去回想昨晚的事情,但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还是不断地在脑子里冒来冒去。   他感觉自己就像在打地鼠,压下这边的画面,那边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他害羞得只想找个壳把自己装进去,最好是整个人都装进去。   纪凡凡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平复下自己躁动的心,他双手抓着被子,起身就想去拿套干净的衣服换上。   就在这时,他却听到了脚步声,一抬头,正和上楼的傅泽川四目相对。? 第65章 我会心疼的~   彼时纪凡凡的腿才刚刚伸出床外,刹那间他又连忙缩了回去,随后迅速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粽子。   他的速度快得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他。   傅泽川被他这宛若惊弓之鸟的反应逗笑。   他走到床边,挨着纪凡凡坐下,俯身故意对他道:“宝贝儿,你对我还满意吗?”   纪凡凡就算蒙在被子里,也还是将这句调戏意味十足的情人耳语一字不差地听进耳中,他害羞得把被子压苡桥得更低了。   傅泽川似乎心情很好,看着他的动作又低声笑了,慵懒低沉的嗓音仿佛是被上帝亲吻过的嗓子才能发出的,他声带的每一次震动都撩得纪凡凡的心狂跳不已。   他伸手拉下纪凡凡的被子,“乖,别挡了,你要是闷着自己,我会心疼的~”   纪凡凡满脸通红,只敢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去看身旁的人。   他不知道傅泽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醒的,但此刻他已然穿戴整齐,白色的低领衬衫,深色的牛仔裤,哪怕是最简单随意的搭配都挡不住他由内而外散发的矜贵气质。   纪凡凡看着这样的他又悄悄把被子拉上了一些,被被子遮住的唇悄悄上扬了一点,他昨晚的样子只有他见过……   纪凡凡觉得那是只有他才能拥有的画面,他心里有点小小的窃喜。   傅泽川不知道他天马行空地在想什么,双手一捞就将他连人带被都捞进怀里,挑眉勾唇道:“你害羞什么?明明都坦诚相见过了。”   纪凡凡耳热的移开眼,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别说了……”   傅泽川好玩地捏了捏他粉色的耳垂,“饿了吧,快起来吃点东西。”   纪凡凡动了动被子里的身体,“那,我去换衣服。”   说完后他见傅泽川还在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也没有想回避的意思,于是小声提醒道:“你,能不能,下楼等我?”   傅泽川一挑眉梢,语气不明地反问,“我还得下楼?”   纪凡凡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活像被只被人一碰脑袋就缩回壳里的小蜗牛。   傅泽川玩心大起地直视着他,又将身体凑近了几分,“你亲我一下,我就听你的。”   纪凡凡羞涩得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更不敢和头顶热烈的目光对视,他默默地想,明明昨晚都亲了那么多次了,怎么现在还要他亲他……   傅泽川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见纪凡凡当真没有准备亲他的动作,于是,他猛地搂紧了他的腰,抬起他的下巴就在他唇上温柔地咬了一下,“你不来,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润泽的唇,“我的凡凡,和我想的一样甜~”   纪凡凡好不容易恢复常温的脸倏地又烫了起来,全身的血液又滚烫地涌向心脏,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轻颤着,他咬着唇瞥过脸。   傅泽川知道再逗他,他估计真的能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一整天,于是拍了拍的他肩膀,“你先换衣服,我去楼下等你。”   纪凡凡看着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口,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连忙下床,拿了衣服套上,却因为身体不适所以多花了些时间才把衣服穿好,然后才忍着那不适的感觉,扶着楼梯扶手慢慢地挪下楼,进了洗手间。   纪凡凡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被咬破的嘴唇在冷水的刺激下有点刺痛,但昏睡了这么久的脑袋却因此清醒了不少。   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滴答滴答地滑落在洗手池里,撞出清脆悦耳的水声,他闭着眼,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还痛吗?”傅泽川忽然从他身后抱住了他,体贴地揉着他的腰,他下楼迟缓的动作他当然注意到了,心里半是甜蜜半是酸涩的心疼。   没有防备的触碰让纪凡凡身体一僵,但又马上放松下来,他腼腆地微微收着肩膀,“只是,有一点痛,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傅泽川眯着眼,舒服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待会儿给你上点药?”   纪凡凡又慌张又难为情地连忙道:“不、不用了。”   傅泽川睁开眼睛,调笑地看着镜子里纪凡凡羞怯的表情,“真的不用?”   “……嗯。”   傅泽川捏了捏他的脸颊,又扯过毛巾细心地将纪凡凡脸上的水珠擦干,然后随手丢在一边,牵着他的手温声道:“来,我陪你吃点东西。”   纪凡凡被他牵着,他说什么都下意识地点头答应。   吃饭的时候,傅泽川不断地给他夹菜,也不吃东西,就看着纪凡凡笑,时不时地问他好不好吃,是这个菜好吃还是那个菜好吃。   纪凡凡被他看得脸上的红晕就没降下来过,“你,别看着我了,你也吃。”他一边说还一边夹菜放进傅泽川的碗里。   傅泽川的视线从头到尾就没挪动过,他支着脑袋盯着对面的纪凡凡瞧个没完,笑着说,“我不饿,你吃。”   纪凡凡疑惑地问他,“不饿吗?” 他从昨晚到现在可是真的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傅泽川怎么会不饿呢?   傅泽川意犹未尽地用手指触摸自己的唇,看着纪凡凡的眼神里是浓烈的情意,语调暧昧,“我吃饱了。”   纪凡凡听着他这样的语气手就是一抖,差点拿不住手里的汤匙,脑袋低得都快压进碗里了,“你,别不正经。”   傅泽川有意逗他,轻声笑着,“我还有更不正经,你要不要听听?”   纪凡凡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不要。”昨晚他就已经俯在他耳边说过很多不正经的话了,他每听一句都会面红耳赤半天,而且现在还大白天的,他怕他乱来,他是真的受不住了……   傅泽川对他的回答挑了挑眉梢,随后站起身,单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强迫性地抬起桌对面纪凡凡的下巴,当着他的面魅惑性地舔了舔唇,“为什么不听?嗯?”   纪凡凡被迫抬起头和他对视,嘴唇微张着,鼻翼紧张地翕动着,傅泽川低回婉转的声音就像是一道桥梁,将现在和昨晚的记忆连接起来,纪凡凡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汤匙。   傅泽撑着桌子,俯下身靠近他,日光透窗而进,勾勒出他们的轮廓,而他们的影子则被顺势投影在地板上。   由于距离太过靠近,那两道影子几乎连接到了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两道彼此纠缠在一起的影子。   傅泽川含笑地看着他,“你还没夸过我呢?”   纪凡凡不自在地眨了好几下眼,“夸、夸什么?”   傅泽川靠近他的耳畔,轻声言语,“比如,我的身体,比如,我昨晚的表现……”   纪凡凡的脸红得像能滴出血来,他都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些话的?他光是听着都觉得受不了了。   小心脏更是不受控制地咚咚咚的跳着,像马上就要跳出胸膛一般!   傅泽川却像是没看到他涨红的脸,不依不饶道:“你快说呀~”   纪凡凡腾地站起身,逃避似的,“我,我,我吃饱了。”说完就匆匆地往客厅走。   那些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指尖还残留着对方脸颊的温度,傅泽川愉悦地勾唇,然后将那点温度放在唇边,轻声感慨:“啊,好烫~”   纪凡凡窝在沙发上,既紧张又羞涩地将沙发上的抱枕抱在怀里,时不时地还把脑袋也一起埋进去。   之前泽川明明不会总说这些让人浮想联翩的话的,怎么现在……   纪凡凡心里又害羞又甜蜜,嘴角止不住地扬起幸福的笑容,还开心地倒在沙发上用抱枕挡住脸打滚。   “凡凡~我不会洗碗~你来教教我~”   从厨房里传来的声音让纪凡凡短暂地将脸上的抱枕放下。   他在喊他!   纪凡凡连忙将抱枕放回沙发上就起身去帮忙,“来了。”   他尽量忽视身上的不适,步子迈得大些,走得快些,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傅泽川双手沾着泡沫搭在半空的空气中,一脸求助地看着他。   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让纪凡凡打心里感到高兴,他连忙过去握住傅泽川的手腕,“我帮你,冲干净。”   傅泽川安静地任他摆布,享受着这种只有手残党才能享受的待遇。   而且,对方的手指在他手中穿梭的感觉,痒痒的,像是一道静电,将他的心都电酥了。   傅泽川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纪凡凡的脸,从他的额头,到他认真的眼眸,莹润的鼻尖,微动的唇,他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着,仿佛眼前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勾起他的欲望,让他烧起燎原的欲火。   傅泽川现在有点后悔喊纪凡凡过来了,他本来只是想逗逗他,现在好了,把他自己给逗进去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是,他们既然有过一次了,傅泽川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可以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他猛地将手从纪凡凡的手中抽出,手上的水珠因他这突然的动作滑出了一道晶莹的抛物线,有几滴还溅落到纪凡凡的脸上和衣服上。? 第66章 你总会做一些让我意外的事~   纪凡凡迷茫地侧头去看他,这一回头却正好被低头的傅泽川噙住他的唇。   傅泽川将他的惊慌尽数咽下,急切地攻城略地。   纪凡凡眼眸微微睁大,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因为后腰被眼前的人控制着所以几乎还在原地,但也勉强拉开了一点点距离。   他的双手抵在傅泽川胸前,指尖发烫地泛着浅浅的粉,脸红的低着头。   傅泽川捧起他的脸,抵着他的额头,喑哑的声线性感得充满危险的诱惑,“怎么了?”   纪凡凡将呼吸放得极慢、极慢,避开他的眼睛,“你,怎么还……”   傅泽川掰正他的脸,眼里涌动着浓重的情意,“不行吗?”   纪凡凡难为情地绞着双手,“我,我,我不舒服……”   他都这么说了,傅泽川也不好强迫他,只是还是郁闷得紧,不能随时随地吃他的小白兔的感觉简直糟糕透了。   他偏过头,轻呼了一口气,“那你先在这吧,我去泡个澡。”他说完迈步就走,完全没有再和纪凡凡多腻歪一会儿的其他动作。   纪凡凡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没有多作停留的背影,他生气了吗……难道他不该拒绝他吗……他是不是做错了……   纪凡凡落寞地站着,双手无措地揪着自己的衣服,他不会谈恋爱,也没谈过恋爱,更不清楚其他恋人是怎么相处的,在面对另一半的需求时又是怎么处理的。   但此刻他看着傅泽川离去的背影,他忽然觉得很自责,觉得他做了特别不好的事。   他觉得傅泽川对他那么好,而且每次在危机时刻都那么帮他,所以他应该迁就他的。   纪凡凡迈开步伐,慢慢踱步到浴室门口,浴室被一道磨砂玻璃隔着,他看不清里面的人影,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个轮廓。   可尽管只是看到个轮廓,纪凡凡依旧觉得他如雷鸣般的心都要跳出胸膛来了,更何况浴室里除了清晰可闻的水声之外,还伴随着其他让人耳热的声音。   他紧张地揉着自己的衣角,将好好的衣角揉得褶皱成一团麻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下定决心地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傅泽川的动作一顿,“谁?”   “泽川,是我……”   “怎么了?”   纪凡凡透着玻璃,能看到玻璃后有个人影走近了,他不长的指甲更加紧张地陷进自己的掌心,嘴唇微动,“你,还好吗?”   傅泽川听着他这奇怪的话有点纳闷,他应该很清楚他在干嘛才对,怎么还问?   疑惑归疑惑,傅泽川还是用毛巾将下半身围住,“啪嗒”一声打开浴室的门。   他的目光在门口站得笔直僵硬的纪凡凡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他压低的头上,随后抬起光滑白皙、富有力量线条的手,手肘搭在门边,半边身子都倾斜着,一开口就是调笑的语气,“才一会儿没见,就想我了?”   纪凡凡的视线慢慢抬起,从对方精瘦的腰身,到肌肉结实匀称的腹部,再到他宽阔的胸膛,他的身上还残留着晶莹剔透的水珠,那颗颗饱满的水珠和他带了点粉的皮肤交相辉映,竟然有种说不出的迷人。   纪凡凡的目光被吸引着看着那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往下淌的水珠,最后没入傅泽川的腰侧……   纪凡凡看得心里更加小鹿乱撞,连忙移开眼眸,刚刚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现在都兵临城下了却又想退缩了。   他无措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还努力控制自己的眼睛不要乱看,心慌得只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我,我就是来问问,你用不用,拿衣服……”   “原来只是这样。”傅泽川的语气透着说不出的失落,“我还以为……”   纪凡凡听着他这样的明显低落的语气,心里猛地一揪,下意识地就抬头去看他,还着急地想解释,但他才堪堪说了一个“我”字就撞进了傅泽川那双含笑的眸子里。   他顿时意识到自己被他带跑了,羞赧地动了动站得僵硬的双腿。   只是他一动,紧接着头顶又响起傅泽川淡笑的声音,“又想走了?”   纪凡凡左右为难,在他火热的视线下想走又不敢走,只好站在原地不断地搓着自己的衣摆,都快把衣摆搓出着火花了。   傅泽川向他迈近一步,瞬间将他们的距离拉得过分接近,宠溺道:“你怎么就一点都学不乖呢?”   纪凡凡紧张得脑子都快停转了,胡乱地应着,“……嗯。”   傅泽川微微俯身,好玩地观察着他的脸,他是真的觉得纪凡凡单纯可爱到出乎他的意料,明明他知道他对他的渴望,明明他看起来是那么紧张又害怕,现在却还敢站在他的面前,他到底是胆子太大还是真的傻呢?   傅泽川轻笑着缓声道:“凡凡,你知不知道你总是会做一些,让我觉得意外的事?”   纪凡凡手足无措地应着,“……嗯。”   傅泽川低声笑着,磁性的嗓音在这样的场合下平添几分旖旎,“是不是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只会应这一个字?”   “……嗯。”纪凡凡下意识地应完后才反应过来,连声道:“不,不是!”   傅泽川朗声笑着,他屈指刮了下他柔嫩的脸颊,那吹弹可破的皮肤带来的触感让他留恋得不想抽回手,体贴道:“你不舒服,我不会强迫你的,别在这里傻站着,要不我怕我真的会忍不住。”   自己的心事被他这么简单地揭穿,纪凡凡更加不好意思了,而且傅泽川这么体贴也让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暖暖地很感动。   他抬起头偷偷看他一眼,又立马低下头去,“那,我,我走了。”   他缓缓转身,垂眸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傅泽川的视线范围。   傅泽川则是靠着门框一脸无奈,果真是有了喜欢的人后他都不舍得伤害对方了,若是以前,他哪里会考虑对方舒不舒服,反正兴致来了,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哪像现在……   人都送到他嘴边了,他还畏手畏脚,想这想那的,他真是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只是,这种欲拒还迎,若即若离的感觉还真是让人上瘾,像中毒一样让人无法自拔,欲罢不能,真是疯了。   淅淅沥沥的冷水驱不散皮肤上滚烫的温度,反倒将这种特别的感觉和对某个人的依恋深深地烙进骨子里,深刻到无法忘却……   纪凡凡后脑勺的伤所幸伤得不深,养了一两天就结痂了,剩下的只要等痂自动脱落重新长出皮肉来就好了。   但有时纪凡凡撩起自己的头发对着镜子勉强往后看时,还是不喜欢他身上不完美的地方,虽然傅泽川没有嫌弃他,但他还是不喜欢,他希望这个伤能好得再快些,最好还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他心里一直觉得傅泽川很完美,不管是哪里都很完美,所以他想要自己能再配得上他一点,不管是哪方面的。   而那次的事情纪凡凡也没再提起,他不知道傅泽川是怎么处理那些人的,总之傅泽川没和他提过后续,他也就默认了不问。   不过,他现在又多了一件烦恼的事。   他发现他的对象精力太旺盛了,他有点承受不住。   傅泽川忍着等他休养了两天,身体恢复过来之后,每天除了吃饭就是拉着他亲亲抱抱举高高。   他也不去上班,每天就和他腻在一处,陪他做饭,陪他整理房间,陪他一起看电影,兴致来了,在哪里都能解决,房间、厨房、沙发……   纪凡凡在他这样的猛烈攻势下,腿肚子都禁不住地打颤。   这晚,在又一次酣畅淋漓地结束过后,纪凡凡撑着疲乏的睡意,决定和傅泽川好好谈谈,“泽川,我们,太放纵了……”   傅泽川将他满满地抱在怀里,闻言一挑眉,“怎么说?”   纪凡凡困得眨了眨眼,努力保持清醒,“我们,不能,总是这样的。”   傅泽川没有半点应该自制的自觉,“我觉得挺好的。”打从纪凡凡第一次住进这里的时候他就想这样了,要不是后来乱七八糟的事太多,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能这么开心。   纪凡凡的小脑袋困得忍不住一点一点的,却还坚持着睁着眼,“我们,这样,不好的。”   傅泽川见他都困迷糊了,还跟他谈这个,而且在床上他们能谈出什么结果才是奇迹。   他轻轻拍着纪凡凡的背,“别想了,睡吧。”   纪凡凡坚持着抬头去看他脸,眼睛困得都快睁不开了,“你答应我……”   傅泽川望着刚被欺负过还红着眼眶的可人儿,心里柔软地迁就他,随口应道:“行,我答应你就是了。现在可以睡了吧?”   纪凡凡听到了想要的答案,终于忍不住困意闭上眼睛,“嗯……”   傅泽川怜爱地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开始思考自己这两天没日没夜的行为。   好像,是有点放纵了。   不过他也不想这么放纵,可是一看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纪凡凡他就忍不住,他活了这么久,第一次和别人产生“喜欢”这样微妙的情感。   他现在巴不得24小时都他喜欢的人腻在一起,而且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他推掉了所有的工作,一心一意地沉浸在温柔乡里。   他调整了一下睡姿,心满意足地抱着自己的人,想着他现在这么消耗,确实是得吃点东西补一补。? 第67章 单独会面   很快就到了纪凡凡和杨超他们约定的周六。   傅泽川好像今天才终于想起他还是一个公司的CEO,他和纪凡凡腻歪了一下就出门了。   纪凡凡想着这样也好,这样他一会儿出门和杨超他们见面也不会让傅泽川心情不好。   这几天里,纪凡凡发现傅泽川已经愈来愈不喜欢他提起别的人了,哪怕是他碰巧提起杨超,傅泽川虽然嘴上不说,脸色却还是冷了几分。   他不知道傅泽川在想些什么,但总之他不喜欢的事纪凡凡觉得自己少提就是了,他总会迁就他的。   纪凡凡看了看时间,时针刚刚滑到10点的位置。   时间还来得及,纪凡凡查了约定地点的路线后,关好门就出门赴约了。   他们约定的地方是一间古香古色的茶楼,茶楼的装潢精致典雅,在喧嚣的闹市中独得一份安稳宁静。   纪凡凡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十五分钟到达,他望着眼前明显属于高档场所的地方,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提步走了进去。   他没来过这里,心里有点紧张,对周边的一切都保持着一份认认真真的尊敬态度。   他走到前台,前台的女孩子打扮得雅致古风,和周遭的一切十分相衬,她笑弯了一双杏眼对纪凡凡轻声问道:“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纪凡凡稳了稳心绪,“有的,我朋友,他在这里,提前定了位。”   女孩礼貌道:“请问您的朋友名字是?我帮您查一下。”   纪凡凡正想说出翟思诚的名字,却在此时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回头,只见身后站着的正是翟思诚。   翟思诚穿着长款的米色风衣,和他温润的气质合搭得不像话,而且他身形本就欣长,穿什么都像是模特一样,特别好看。   前台的女孩对翟思诚明显很熟悉,她的笑容真诚了些,“原来您是翟先生的朋友。”   翟思诚温和地对前台道:“他就是我等的人,我带他过去就好,辛苦了。”   待前台的女孩子点头回了他一个礼貌的笑容后,翟思诚才带着纪凡凡回到早已预定的雅间。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包间隔音做得特别好,纪凡凡走过走廊的时候,竟然没听到其他房间透出的只言片语。   眼前的环境实在太过陌生,纪凡凡有些惴惴不安地多看了两眼,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拘束,   翟思诚推开雅间的门,举止依旧绅士有礼得让人放心,“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里就擅自预定了,希望不要见怪。”   纪凡凡连忙摆手,“不会,不会,这里,很好。”   翟思诚侧了下头示意他进门。   纪凡凡手心有些湿润,却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布局和外面一脉相承,依旧是古色古香,不过比起外面却要更加精致。   这里新增了颜色搭配十分和谐、充满国风韵味的屏风,还有正燃着熏香的小巧香炉,袅袅烟雾从炉顶那繁复的花纹丝丝缕缕地飘出,让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四四方方的矮桌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看上去就很昂贵的茶具,矮桌的对边还放着两个柔软的蒲团。   纪凡凡匆匆地看了眼房间的布局后就拘谨地站在一边,而翟思诚将房间门关好后就在蒲团上特别端正地正坐着。   他上半身直立,坐姿优雅,对纪凡凡示意了下对面的位置,温言道:“你随意就好。”   纪凡凡虽听他这么说,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感觉,反而更加紧张了,他紧绷地在他对面同样正坐着。   翟思诚看着他这样乖巧的样子微微笑了,“你不用那么紧张,放松。”   纪凡凡搭在双腿上的手轻轻蜷了蜷,轻声道:“那个,老板,杨超师兄……”   翟思诚看着他无声笑了,“他们总是喊我’翟总‘,’翟先生‘,唯独你,总是喊我‘老板’。”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只能停留在这框定的上下级一般。   纪凡凡愣了一下,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又听翟思诚缓声道:“我想我们是朋友,你对朋友也会这么生疏吗?”   纪凡凡抿唇缓缓摇了摇头。   翟思诚循循善诱道:“那以后你就喊我名字,好吗?”   纪凡凡又摇了摇头,哪有员工直呼老板的名字的,他微缩着肩膀,低着头道:“不好的。”   翟思诚想着或许是他急切了,于是又笑着说:“我听你经常喊杨超’师兄‘,那不如你就喊我哥吧。”他的表情有些无奈,“不要再拒绝了,这只是个正常的称呼而已。”   纪凡凡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拒绝就这么被他堵了,他又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该这么不礼貌地拒人之外,就点了点头。   翟思诚开始动手烹茶,又在纪凡凡提问前先他一步道:“杨超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纪凡凡又愣住了,杨超师兄来不了了,那岂不是现在,就只剩他和翟思诚两个人……   纪凡凡的手心又开始紧张得冒汗了。   翟思诚将水煮沸,取过茶叶,素白的手指撕开茶叶包装,将晒干的茶叶倒入茶壶中,随后加入滚烫的泉水。   热水一冲,茶叶清香的味道缓缓溢出,散了满室清香。   翟思诚动作优雅,泡茶的步骤行云流水,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他良好的教养。   他将倒好的茶移到拘束的纪凡凡面前,“你好像很紧张?”   纪凡凡似乎被惊了一下,“不是,只是,老板的动作很流畅……”   翟思诚温和地纠正他,“喊‘哥’。”   纪凡凡纠结着,还是轻声喊了一声,“思诚哥……”   翟思诚满意地笑了,他将脸上的眼睛摘下,含笑看着纪凡凡。   他的眼睛是上挑的凤眼,右眼眼角有一颗泪痣,和他的眼睛完美地搭在一起,又融合了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气质,让人恍惚有种他是古代贵族的错觉。   纪凡凡不自在地将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   翟思诚轻声细语道:“是我长得不好看吗?”   纪凡凡怕他误会,连忙解释,“不是的。”   翟思诚玩笑道:“我还以为我的长相吓到你了。”哪怕是开玩笑,他的声音也依旧温和如水,并不会让人觉得冒犯,反倒有种被他珍视的感觉。   纪凡凡拼命地摇摇头,“你长得,很好看。”   “那,和你男朋友比呢?”翟思诚忽然扬眸看着他,虽然那双好看的眼依旧是带笑的,却藏着清冽的锋芒。   纪凡凡被他问住了,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和傅泽川完全是不同的人,哪怕是容貌也完全不需要拿来对比,傅泽川是张扬明艳的俊美,而翟思诚则是那种沉静内敛的好看。   纪凡凡再次摇摇头,认真的回答,“你们,是不一样的。”   翟思诚对他的答案并不意外,又好像不管他得到什么样的回答,他都觉得是正常的。   他的情绪依旧很平缓,“上次听说你在医院,是生病了吗?”   纪凡凡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不过为了让他相信他不会继续旷工,他又补充了一句,“下星期我会准时上班的。”   翟思诚因为他这句话忽然笑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单纯地关心你,站在朋友的立场上。”   纪凡凡无措地看着眼前的白瓷茶杯,礼貌疏离道:“我已经,没事了。”   翟思诚凝视着低着头的纪凡凡,静默了一会儿后,才重新开口,“凡凡,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录取你吗?”   纪凡凡听他提起正事,端正了神色,正襟危坐地等着他发言。   翟思诚知道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还没那么自然,因此他不会总说让他“不必紧张”的客套话,而是一点一点慢慢地和他聊天。   一点一点地渗透他的生活,让他们逐渐熟悉,也让纪凡凡有适应的过程。   他用手撑着下巴,毫不掩饰对纪凡凡的欣赏,“你来之前,杨超告诉我,你翻译过所罗门的《烟花巷》。”   纪凡凡点点头,这是他少数翻译过的有名的作品之一。   翟思诚的声音温润得如滚珠落玉盘,很流畅很自然,“我有幸拜读过,所罗门写的这本书描绘的是上个世纪的家族纷争,他对当时的事批判颇多,并且很多词汇都由于语言表达的差异,所以翻译成外语……”   他淡淡地笑着,“你知道的,读起来很奇怪。”   纪凡凡认真地点点头,对这点深有体会,他当时着手翻译的时候也花了很多心思。   “我看过几个版本的翻译,只有你的翻译很流畅,也很精准。听杨超说,当时找你的这家出版社,在你还没大学毕业的时候就邀请你去任职了,只是后来这事突然没了下文。真的,挺可惜的,他们错过了一个人才。”翟思诚惋惜道。   纪凡凡听他提起以前的事陷入了沉思,当时出版社邀请他的时间正是他被冤枉,谣言满天飞的时候,所以后来这件事自然也就黄了。   翟思诚没追问这件事突然结束的原因让纪凡凡松了一口气。   翟思诚提完以前的事后又忽然转了话题,“你男朋友好像把你看得很紧?”? 第68章 这关系到我是否会追求凡凡   翟思诚提完以前的事后又忽然转了话题,“你男朋友好像把你看得很紧?”   纪凡凡伸手握住茶杯,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默默看了眼手表。   “凡凡,可能我说这话有些冒犯,但还是希望你听一听。”   纪凡凡抬头望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翟思诚表情平静地说着,好像一个友好的朋友在提建议,“你的世界里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你应该有朋友,有属于自己的交友圈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离开他,你能过得比现在要好?”   纪凡凡握着茶杯的手很凉,明明这杯茶还在冒热气,但指尖的温度却像要把它降温变凉,甚至冰冻。   他低声辩解,“我们,很好。”   傅泽川也待他很好,他也喜欢他,他并没有离开他的想法,他只想和他好好的,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翟思诚微微转了转茶杯,素白的手指和白瓷茶杯仿若天成,相得益彰,话语却夹杂几分尚未挑明的朦胧,“可是,你真的了解他吗?”   纪凡凡的心忽然一紧,他以为他是了解傅泽川的,但是他又觉得他不了解傅泽川,哪怕是连他家几口人他至今都不清楚,他动了动唇没有开口。   翟思诚起身道:“你缓冲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他推开房间门,却在即将踏出门的时候回眸深深地看了眼陷入沉思的纪凡凡,而后才转身将房门关上。   傅泽川是在茶楼的洗手间门口偶然碰见翟思诚的。   他并不喜欢觊觎他东西的人,甚至他很讨厌像翟思诚这样的人,看着就是表里不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斯文败类。   翟思诚对傅泽川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可以说是想看两厌。   虽然彼此看不顺眼,但翟思诚还是礼貌地和傅泽川打招呼。   然而身份地位到了傅泽川这食物链顶端的一层,他完全可以自由选择要不要搭理别人,以及怎么搭理别人,简单来说,就是全凭心情。   他看都不看翟思诚一眼,权当这个人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对于他的忽略,翟思诚轻推了下眼镜,眼里维持的礼貌笑意更淡了,“傅先生,方便聊聊吗?”   傅泽川神色淡淡,“你是不是找错聊天对象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那如果是凡凡呢?”翟思诚依旧在笑着,只不过这笑不达眼底,像挂在脸上的友好面具。   傅泽川很讨厌这人脸上一点都不真诚的表情,果然让纪凡凡离这个人远一点是正确的,他冷淡开口,“凡凡以后跟你不会有任何交集。”   “是吗?”翟思诚一贯地维持好修养,但不代表他就需要忍耐对方的脸色,琉璃般的眸色透着冷芒,“我并没有辞退他,他依旧是我的员工,抱歉,让你失望了。”   傅泽川眸光微眯地看着他,针锋相对,“你的脸皮掉地上了,你没发现吗?”   翟思诚并不在意他的讽刺,“现在可以聊聊了吗?”   话落他也不看傅泽川的态度,而是慢悠悠地在洗手池边仔细地洗了手,又在烘干机前烘干,等他做完这一切,回身的时候,如他所料的,傅泽川还站在原地,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罢了,但这并不是翟思诚关心的。   翟思诚没有选择重新开一间谈话的雅间,而是在大厅里靠中间的位置落座。   大厅里有人在下棋,下围棋,象棋的都有,彼此都很安静,偶有交流也就是正常的音量,在这里声音稍微大一点瞬间就能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很明显翟思诚并不会让自己成为这样的焦点,他防的只是对面不耐烦应付他的人。   翟思诚没有和傅泽川多客套,微冷的视线落在面前的热气腾腾的墨绿茶杯上,“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对凡凡不是认真的吧。”   傅泽川也是见惯了神神鬼鬼的人,只要他想维持,他的礼仪修养完全可以很到位,比如现在,出于某种竞争的心理,他一点对不想被对方比下去,“如果你只是想刺探这些消息,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们感情很好。”   翟思诚的指腹和磨砂质感的茶杯壁互相摩挲着,语气微冷地抛下一句,“感情好到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傅泽川并不认可他的胡言乱语,只认为他是挑拨离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傅先生,伊甸园俱乐部,想来你不会不熟悉。”   傅泽川的眉宇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傅先生,如果你对凡凡的态度和对俱乐部的人一样,那么,请你放手。”翟思诚语气平缓,话语却很犀利,“我相信你也看得出来,凡凡是个很单纯的人,我想你并不适合他。”   傅泽川冷声道:“我跟他的事不需要外人来指手划脚。”   “那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把他当成一时兴起的情人,还是未来的结婚对象?”   “这跟你有关吗?”   “当然,这关系到我是否会追求凡凡。”   “大言不惭!”   “彼此彼此。”翟思诚慢条斯理地继续道:“我很喜欢像凡凡这样安稳乖巧的人,跟他相处,我很安心。”   傅泽川挑眉回敬,“他跟你这种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相处不会安心。”   翟思诚抬眸看了他一眼,微笑着回他,字字珠玑,“傅先生,我觉得你不够了解凡凡,甚至不够尊重他,相反,这些我都可以给他,我还可以带他去见我的家人,还可以和他结婚,这些,你能吗?”   傅泽川承认被他说到痛点了,因为他说的这些别说给,他甚至没想过带纪凡凡去见他家里人,更没想过和他结婚。   他们之间,只是比可有可无的情人关系多了一层他对他的喜欢。   但傅泽川不会和翟思诚这样看不顺眼的人说这些,他的表情甚至没有丝毫变化,“可惜,你来晚了。”   翟思诚温和地笑着,话语却充满挑衅,“没关系,我有信心。”   傅泽川冷笑一声,有信心?再等个八百年他都没有机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翟思诚心里也很明白了,他站起身告辞,“好了,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了,我还有重要的朋友在等我,那么,再会。”   傅泽川坐在原地,眸光沉沉地看着茶水飘荡而起的袅袅白气,拇指和食指微微相抵,随后弹了下茶杯。   墨绿色茶杯里的水在他轻微的动作下还是禁不住泛起圈圈涟漪。   傅泽川起身将要回到他那间包间时,却在十字走廊处瞥见了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在这?   联想到刚刚出现的的翟思诚,傅泽川面色阴郁地脚步一转,三两步追了上去。   纪凡凡正在店员的引导下走出茶楼,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他愣了一下,回头看见傅泽川脸的刹那,心脏陡然剧烈地跳了一下。   傅泽川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抓着纪凡凡的手力道却很大,“跟我过来。”   纪凡凡的手腕很疼,却不敢多言,脑子很乱,泽川怎么会在这里!?但他也庆幸,幸好没有和翟思诚一起走出来,要不然,只怕他会更不开心。   傅泽川拽着他的手就要走,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厌恶的声音――   “凡凡,我还是送送你吧。”翟思诚走到纪凡凡身旁,客气地对傅泽川一点头,“傅先生,好巧。”   傅泽川扯了下嘴角,“巧吗?”他强硬地把纪凡凡拉到自己身后,粗暴的力道让纪凡凡重心不稳地踉跄了一下。   翟思诚面色微冷地看着他的动作。   傅泽川勾唇笑得讽刺,笃定道:“今天这个场合是你故意安排的吧。”   翟思诚只是看着他笑,却没有开口,算是默认。   傅泽川回头看一眼低着头的纪凡凡,压着怒气笑道:“好得很。”   翟思诚扫了一圈对他们投来好奇目光的人,“傅先生,你确定要在这,让凡凡这么难堪吗?”   “不劳你费心。”傅泽川甩完这句就拽着纪凡凡往外走。   周边路过的人看见气势汹汹的傅泽川都自动自觉地让出一条路,甚至怕殃及无辜都不敢多看两眼。   傅泽川的脚步很快,纪凡凡只能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   他们一路来到地下停车场,傅泽川拉开车门就将纪凡凡塞进车里,动作毫无温柔可言。   他“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车门,却没有上车,而是扯掉了束着脖子的领带,又脱掉熨烫平整的西装外套,发泄般地甩在车顶。   纪凡凡居然敢瞒着他和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见面!   翟思诚担心傅泽川怒气之下会对纪凡凡不利,所以也一路跟了过来,他落后他们几步,到的时候正看见傅泽川背靠着车门,烦躁按着眉心,而纪凡凡则被他关在车里。   傅泽川冷眸一扫就看见厌恶的人出现在视线里,顿时心情更差了。   翟思诚的目光直直地落到傅泽川身上,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此刻终于扯下,“原来这就是你们的相处方式。”   傅泽川没心情也没必要跟他解释,“你跟过来是什么意思?”? 第69章 他就是图谋不轨!   翟思诚上前一步,压迫的气息扑面而来,“没什么意思,只是看不惯你的做法,把凡凡放了。”   傅泽川眸色淡淡地瞥他一眼,忽地笑了,“难道你以为他会跟你走?”   他冷漠地评价四个字,“自作多情。”   翟思诚并不在意他不善的言语,却也不肯让步,面色冷冷地站在原地表明自己的态度。   傅泽川见他一点自觉消失的觉悟都没有,又想到纪凡凡和这个斯文败类单独待了那么久……咬紧的后槽牙将脸部肌肉绷出极力隐忍的线条。   他转身拉开车门,对车里的纪凡凡冷声道:“出来。”   纪凡凡眼圈红红地看着他,眼眸夹着泪光,随后听话地下车。   傅泽川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调甚至透着轻松,“你要跟他走吗?”   纪凡凡泫然欲泣地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绞着衣角轻轻摇摇头。   翟思诚心疼地搭住纪凡凡的肩膀,转过他的身体,看着他轻声安慰,“凡凡,你不要怕,有我在,他不能对你怎么样的。”   纪凡凡用手背将忍不住滑落的眼泪擦掉,摇摇头,喉头发涩地哽咽道:“思诚哥,你先回去吧。”   他对翟思诚的称呼让一旁的傅泽川危险地眯了眯眼眸,但他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翟思诚忧心地还想再劝,“凡凡……”   “今天,谢谢你,可是,这是我们的事,我会解决好的。”纪凡凡都这样礼貌地拒绝了,翟思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翟思诚无可奈何地应一声,“好吧。”他握着纪凡凡肩膀的手紧了紧,“如果发生什么事,记得给我电话,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的。”   纪凡凡没有拒绝他的善意,轻点了下头。   “说完了吗?”傅泽川面色平静地插话。   翟思诚看也不看他,只是搭在纪凡凡肩膀上的手还没有收回的意思。   傅泽川将纪凡凡拉回自己身边,隔绝这两人再接触的可能,冷漠地对翟思诚道:“死心了吧,现在可以滚了吗?”   纪凡凡闻言悄悄拉了下他的衣服,翟思诚是他的顶头上司,而且对他也没有恶意,一直都很友好,他不希望傅泽川用这样恶劣的态度对他。   傅泽川深深地看了纪凡凡的手一眼,深吸一口气后,不再理会翟思诚,重新将纪凡凡塞回车里,随后上车,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傅泽川的车速很快,快到让纪凡凡很心慌,他只能紧紧地抓着身前的安全带才能维持可怜的安全感。   傅泽川是在一个纪凡凡不认识的地方停车的。   他似乎很生气,又似乎只是生闷气,停车后也没有下车,只是抓着方向盘的手特别用力,甚至指骨都凸显著。   他这样的平静反倒让纪凡凡很不安。   就在他想开口先解释的时候,傅泽川下车了。   他甚至都没有分给纪凡凡一个眼神,独自下车就往眼前富丽奢华的大别墅走。   纪凡凡连忙慌张地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傅泽川没有等他,步履依旧很快,快得纪凡凡追不上。   纪凡凡连跑两步,却不小心绊了一下,稚嫩的掌心被地上粗糙的砖石蹭破了一层皮,灰色的小石子还扎在他的掌心上,血珠从掌心渗透而出。   傅泽川听到身后的动静终于肯停下脚步,回过身,只见纪凡凡跪坐在地上,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他心里不是滋味地又挪步走了回去,冷声命令道:“起来。”   纪凡凡没有站起来,而是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拉他的手,抽泣着开口:“你不要不理我……”   傅泽川指尖微动,却还是任由他牵着,没有挣脱,“你就这么怕我不理你吗?”   纪凡凡哭着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惹我生气?”   “我……”纪凡凡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却不知该怎么解释地低下头,瘦弱的肩膀轻颤着。   傅泽川被他哭得心烦,手上一用力就将他拉了起来,然后转身就不留情地继续走。   纪凡凡几乎是被他半拖着走进这栋华丽的房子的。   直到现在,纪凡凡才想起来这是哪里,这是他之前参加傅泽川生日聚会时来过的地方。   傅泽川将他带进门后就甩开他的手,自顾自地沿着蜿蜒往上的白色楼梯上楼。   纪凡凡抹掉脸上的泪水赶紧跟了上去。   傅泽川进了一个房间,从玻璃柜里取出一瓶红酒,开了盖之后也不倒进杯子里就往嘴里灌。   溢出的酒液沿着他的下巴蜿蜒着滑向脖颈,最后没入衬衫领口,在白色的领口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他足足灌了大半瓶后,才将酒瓶“砰”地重重放在桌上,对站在角落里的纪凡凡道:“过来。”   他的语气是那么地不容拒绝,纪凡凡忐忑地攥着手,抽噎着走过去。   傅泽川似乎是嫌他走得太慢,三两步就来到纪凡凡跟前,单手钳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眸子漆黑一片,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你跟他挺熟?”   纪凡凡知道他说的是谁,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思诚哥是我的上司,对我也很好……”   傅泽川钳住他下巴的手更加用力,语气重了许多,“看来你们确实很熟,都叫得这么亲密了,嗯?”   下巴上的力度大到几乎要让纪凡凡的下巴脱臼,他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开口,“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没有,别的关系,你要是,不喜欢,我这样喊,我不喊就是了。”   “普通朋友!只是普通朋友他今天会这么维护你?纪凡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纪凡凡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双手握住傅泽川的手腕,哭着道:“我没有,骗你。”   “那好。”傅泽川甩开他的下巴,压抑着心里的怒气,“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和他单独见面?”   纪凡凡努力地做着苍白的解释,“我没有,本来杨超师兄,也会来的,可他临时有事,来不了……”   “你以为这种鬼话我会信?”   纪凡凡不住地用手背去抹眼泪,哭声就没停过,“真的……你相信我。”   傅泽川看他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有些动容,却狠心地偏过头不去看他,“就算你没骗我,和杨超见面为什么也要瞒着我?!”他忽然想到翟思诚质问他的话,双拳紧握地责问道:“难道你以为我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吗?”   纪凡凡低着头,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地从眼眶滚落,“我怕你不开心,我怕你生气,才不敢告诉你。”   傅泽川猛地一拳砸在桌上,桌上的酒瓶被他砸得一震,晃荡着摇晃了两下,最后不堪重负地倒在桌上,瓶中的红酒顺着瓶口涌出,从桌面倾泻而下,在干净整洁的地板上形成一滩殷红的酒渍,让本就陷入冰点的房间更僵了。   傅泽川想着今天翟思诚冷冷抛出的那番话,心里也不知道是气纪凡凡对他隐瞒见面的事更多,还是气他自己被这样赤裸裸地拆穿真相更多。   他面色阴霾道:“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离那个人远一点吗?你到底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没有?”   “可是,泽川,我不明白,思……”纪凡凡看着他的脸色连忙换了个称呼,“老板他对我很好,是我的朋友,为什么,你对他会有那么大的敌意?”   傅泽川咬牙道:“我对他有敌意?!我他妈他对你图谋不轨,难道我还要对他笑脸相迎?”   纪凡凡被他这句话惊到了,连泪水都断了,但他很快就摇头否认道:“不是,不是的!你误会了。”   傅泽川气急败坏道:“他今天亲口跟我承认的,你还你跟我说误会!”   纪凡凡的瞳孔不可置信的紧缩着,颤抖着连连摇头,“不,不是的,他,他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   傅泽川条理清晰地吼道:“你知不知道,今天的事就是他特意安排的!他打听我的行踪,故意在那个茶楼订位,他就是想挑拨我和你的关系!他就是想趁机将你从我的身边抢走!甚至,可能连杨超没来,都是他故意安排的!”   纪凡凡还是不敢相信,翟思诚待人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的,他不可能会做这种事的!   傅泽川大步上前,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漆黑的眼里透着偏执,“凡凡,我跟你说过,外面很危险,坏人很多,你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好了,我会保护你的。”   纪凡凡难过地用双手抹着眼泪,他真的没想到他以为的好人、朋友,居然会骗他……   傅泽川将他抱在怀里,“凡凡,你以后不要再去见他了,谁都不要见,就一心一意地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纪凡凡吸了吸鼻子,努力止住自己的眼泪,“我会去,问清楚的。”   傅泽川拉开他,逼视着他的眼睛,“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还要去问什么?”   纪凡凡深呼吸了一下,看着他难过地轻声问:“泽川,这件事,让我,自己处理,好不好?”   傅泽川抓狂地质问:“你还要去和他见面!”? 第70章 又抱又勾肩搭背的   纪凡凡摇摇头,“我,去问杨超师兄……”   傅泽川听到他不去找那个斯文败类,心里的怒火才降了许多,杨超他一个已婚有娃人士,还是让他觉得没有威胁的。   但他还是不放心道:“你去可以,但必须带上我。”   纪凡凡也怕他再生气,点头应下,“……好。”   傅泽川轻呼一口气,将他牢牢地禁锢在自己怀里,深情地对他道:“凡凡,你不要觉得我总是看着你,我只是紧张你,我只是害怕失去你,你明白吗?”   他的声音透着显而易见的在乎,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矛盾,但他就是他不想让纪凡凡从他的视线里离开,他只想牢牢地占据他的一切。   他知道这样的想法既荒唐又疯狂,但他就是不想放手。   纪凡凡缓缓抱住他的背,双手抓着他的衣服,闭上眼,自眼角悄悄滚落一滴泪,“嗯。”   “刚刚摔哪了?我看看。”傅泽川拉过纪凡凡的手查看,这会儿他的掌心已经红了一大片,被刮破的地方横七竖八地布着血丝,还有灰尘卡在肉里,看着就觉得疼。   纪凡凡缩了下手,却被傅泽川牢牢抓着,他只好低声道:“那个,我去,洗一下。”   傅泽川又心疼又气地看他一眼,“怎么洗?用冷水洗吗?”   纪凡凡被他看得声音又弱了几分,“没关系的,过两天,就好了。”   从小到大,他受过伤的不计其数,这点伤口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但傅泽川却郑重地抓着他的手腕不让他把手抽走,责怪道:“别动,小伤口处理不好也是很容易细菌感染的。”   纪凡凡耳尖有些发烫,“没那么,娇气的。”   傅泽川屈指弹了下他的额头,佯怒道:“娇气点怎么了?横竖我愿意宠着你。”   纪凡凡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傅泽川拉着他去拿药箱,然后取了酒精和棉签,捧着他的手,仔细地给他清理伤口。   他处理得特别认真,就好像在他手上的是什么极其珍贵的物品,纪凡凡忽然想起电视上博物馆里那些修复重要文物的人员,也是这么认真,仔细,小心翼翼,但是傅泽川长得要比他们好看得多。   纪凡凡想着脸微微发烫。   傅泽川用棉签轻轻擦拭着伤口,还体贴地吹了吹,轻声问:“疼吗?”   酒精接触到伤口有些刺痛,但这点痛不算什么,纪凡凡摇摇头。   傅泽川蹙眉看着他,“怎么会不疼,以后别跑那么快。”   “那你,别走那么快……”   傅泽川闻言抬头看向他,却见他把脑袋压得低低的,看着有点委屈,他无奈地揉揉他的头,叹气道:“抱歉,下次不会了。”   纪凡凡的眼眸抬起一点,和傅泽川四目相对,他能清晰地在傅泽川的眼里看见自己的影子,他知道他是在意他的,他总会对他好的,他乖乖地点了下头。   傅泽川在他的额头印下轻吻,然后继续专心地给他处理手上的伤口……   次日,纪凡凡就约了杨超,由于是周日,杨超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杨超这人随性,说他们家附近新开的那家火锅店味道特别不错,正好他带着老婆和女儿一起过去,也让纪凡凡过来。   杨超的老婆是纪凡凡的学姐,大学时也就数他们和他关系最好,纪凡凡点点头,笑着答应了。   傅泽川对这次的见面并没有多少期待,毕竟他和杨超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至于他那一家子就更不认识了。   纪凡凡见他兴趣缺缺,犹豫地问:“你不想去也没关系的。”   傅泽川还想哄纪凡凡开心,故而这时压根儿就不会说什么扫兴的话,他歪头露出温暖的笑容,“怎么会?他们既然是你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见朋友当然开心。”   不知为何,纪凡凡觉得他的话有些违心,可能是因为翟思诚的关系吧,纪凡凡摇摇头,不再多想,重新期待和杨超一家子的见面。   师兄的女儿应该会走路了吧……   纪凡凡和傅泽川到火锅店的时候,杨超一家三口也刚好到了。   杨超的妻子赵凤英一见到纪凡凡就扑过来将他抱了个满怀,笑着大声道:“凡凡!想死姐了!”   她身材高挑,力道也不小,纪凡凡被她冲过来的力道冲击得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子,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还害羞地浮上两朵红云,温暖地喊了一声,“英姐。”   赵凤英眉眼间尽是喜悦之情,她用力地拍了拍纪凡凡的后背,“G~”   一旁的杨超抱着女儿看他们俩这么热情地抱一块儿,吃醋地对赵凤英说了一句,“GGG,差不多得了,你手劲儿大,别把凡凡拍出好歹来了。”   赵凤英松开纪凡凡,嗔了杨超一眼,“哪能呢!你说是吧?”说着又拍了拍纪凡凡的后背,力道却轻了许多。   纪凡凡看着他们相处和谐的画面,眼里亮晶晶地晕染着璀璨流光。   杨超对着赵凤英咳嗽了两声,示意站在纪凡凡身后的傅泽川。   赵凤英这时才注意到傅泽川,她抬眼一看,眼睛瞬间就亮了,嚯,大帅哥呀!   她秒变矜持淑女,“这位是?”   傅泽川从刚刚开始就在观察着他们了,要不是知道这女人是杨超的妻子,他才不会让她离纪凡凡这么近,更别提还又是拥抱,又是勾肩搭背的。   此刻,见她终于注意到自己,傅泽川上前一步,礼貌微笑,“你好,我是傅泽川,凡凡的男朋友。”   赵凤英对他这样的介绍并没有感到多意外,她的视线在他和纪凡凡身上转了一圈,又见纪凡凡害羞得脸都红成一片,也笑了。   她笑嘻嘻地用胳膊肘捅了捅纪凡凡,压低声音道:“好小子,眼光这么好,居然找了个这么俊的。”   纪凡凡羞涩地低着头。   赵凤英也知道纪凡凡脸皮薄,也就不再调侃他,反倒多看了傅泽川好几眼,在她看来,傅泽川长得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这五官也不知道是老天过分偏爱还是他基因就特别好,反正不管横看竖看都觉得好看。   赵凤英扬起一张笑脸,爽朗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赵凤英,凡凡大学时的学姐。”说着她还用拇指指了下旁边的杨超,继续道:“也是那边那个人的妻子。”   杨超简直无力吐槽,有这么介绍自家老公的嘛……   赵凤英眨巴眨巴眼,笑着问傅泽川道:“你是明星吗?我怎么从没在电视剧里见过你?”   傅泽川淡笑道:“不是。”   杨超怕赵凤英八卦的属性一上来要揪着傅泽川问个没完,连忙道:“先进去吧,我有订位的。”说着就迈步带头先走进去。   赵凤英则拉着纪凡凡的手臂问东问西地也跟着走进火锅店,唯独落在最后的傅泽川看着这家装修平常到找不出亮点的店,眉宇轻褶了一下。   这么稀松平常到叫不出名字的店,以前他根本就不会踏足,现在为了纪凡凡,也算破例了。   他停了打量的目光,迈步走进店中。   这个点刚好是饭点,火锅店里几乎都坐满了,坐满人的地方就显得格外吵闹,厨房的切菜声,人们的交谈声,锅碗瓢盆碰撞声,居然还有人在这样的地方过生日的唱歌声,几乎什么动静都有,吵得傅泽川的脑仁儿疼。   杨超点了鸳鸯锅,又快速地这这那那点了许多菜,中间还在赵凤英的强烈要求下又加了几盘牛肉,说是要让纪凡凡多吃点,好长肉。   杨超再一次感慨,老公比不上学弟,很凄凉……   点完菜后赵凤英就一个劲地开始问傅泽川的工作怎么样,是干嘛的,在哪上班,吧啦吧啦的俨然比纪凡凡的家里人还要家里人。   但在得知傅泽川是一家知名企业的CEO后,她僵着脸,一下子就沉默了。   但这沉默也没持续多久,赵凤英很快又转向纪凡凡开了另一个话题,问纪凡凡这段时间的生活情况。   纪凡凡挑着好的事情回答,倒是一旁的傅泽川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纪凡凡。   赵凤英一边聊天一边吃饭,还不停地给纪凡凡夹肉,说着说着也不知被火锅的烟熏到了,还是被辣椒辣到了,圆滚滚的杏眼忽然起了一层雾气,“要不是那些破事,我们凡凡现在肯定……”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杨超捅了捅胳膊制止了。   赵凤英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提了本应忘记的事情,连忙向纪凡凡道歉,“对不起,我……”   纪凡凡释然地笑了笑,“没事儿,都过去了。”   赵凤英看着他的笑脸,心情却有些沉重,胸口闷闷的,像塞了一团棉花,她偏了偏头,愧疚地不说话了。   她跟纪凡凡相处过,也多少知道他的遭遇,再加上以前纪凡凡还在危急时刻帮过杨超……不管是出于同情,还是出于感恩,赵凤英都对这个年纪比她小的弟弟很心疼。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为了缓解气氛,纪凡凡望着杨超怀里粉嘟嘟的小女孩笑着问:“这是团子吧,会说话了吗?”? 第71章 原来泼硫酸的人是你!   杨超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本来好好的发型就这么被他揉散了,他笑出一口大白牙,“对啊,小孩子长得快吧,你看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小女孩的性格随了她妈,也不怕生,小胖手指着纪凡凡就开心地喊道:“哥哥~”   杨超拍了一下她的手,纠正道:“是叔叔。”   小女孩嘴一瘪,不认可地又喊了一声,“哥哥~”   奶声奶气的孩子音听得人的心都软成一片了,纪凡凡看着这样可爱的小孩子笑得温暖。   他特别羡慕他们这样的小家庭,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   傅泽川用手撑着脸侧,注意力始终都放在纪凡凡身上,自然也看到到了他眼里那仿若闪着光的希冀。   他恍惚有种错觉,如果纪凡凡是女人的话,他们现在也该有自己的孩子了吧,他的视线不由得落在纪凡凡平坦的小腹上。   但随即傅泽川又被自己荒唐的想法惊了一下,他不自在地移开眼眸,置于桌底的手却悄悄握紧了纪凡凡的手。   纪凡凡低头看着傅泽川将自己的手包在掌心,他的手暖融融的,似乎在安慰他。   他又侧头去看傅泽川,却见他撑着下巴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不管怎么样,纪凡凡都被他细心的举动感动了,心里也像抹了蜜一样,甜甜的。   他悄悄动了动手,然后和傅泽川十指相扣。   傅泽川没有转头去看他,只是平直的嘴角却愉悦地往上扬了一点弧度。   一切都那么温馨,那么美好,好朋友在身边,要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伴侣也在身边,这一刻,纪凡凡觉得很幸福,幸福得真真实实的。   直到一声夹杂着滔天恨意的怒吼彻底打破了这幸福的画面――   “纪凡凡!!!”   伴随着这道突兀声音的还有扑面而来的水。   混乱的水不断汇聚到纪凡凡的下巴然后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一时半会都没能反应过来。   杨超怀里的小女孩被这一幕吓到,害怕得“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在哭声中,一个裹挟着巨大力道的拳头毫不犹豫的挥向纪凡凡的脸。   “啪”!   那破风而来的拳头最终没能如愿落到纪凡凡的脸上,傅泽川面上覆着寒冰,抓着袭击纪凡凡的那只手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其捏碎。   赵凤英反应了过来,紧张地连忙绕过桌子去看纪凡凡,“凡凡,你没事吧?!”   纪凡凡的脸上都是水,就连额头的刘海都被打湿了,他用袖子擦了擦脸,对着急的赵凤英露出安抚的笑,“没事,不是开水。”   赵凤英闻言心里就是一揪,她心疼地看着纪凡凡,悲哀地想着为什么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别人无缘无故泼他水,而是庆幸这水不是开水……一向爽朗坚强的她此刻眼圈却骤然红了。   赵凤英猛地扭过头,眼里甚至还在闪着泪花,却扬手对着那个泼纪凡凡水的人就是重重的一巴掌扇过去!   “你有病啊!!”   整个火锅店顿时响彻着赵凤英的怒吼。   泼水的人穿着服务员的衣服,手里还抓着铝制托盘,他被赵凤英这一掌打得整个脑袋都偏了过去。   那人用舌头撑了撑火辣辣抽疼的脸颊,眼神阴鸷又不甘,抡起手中的托盘就要往赵凤英的脑袋上敲去,“臭娘们儿!”   纪凡凡看到一幕时瞳孔紧缩,下意识地起身就护住赵凤英。   与此同时,杨超一脚踹向那个神经病的小腿,那人被踹的身子一歪,手上也失了准头和力度,托盘重重磕在桌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托盘都凹进去了一大半,而那个人也重心不稳地倒在对面的桌沿。   那服务生摔了一下还不死心,稳住身体后顺势就抓住了后桌上用来搅拌汤底的不锈钢汤勺,抡着手发狠地就又要往纪凡凡的方向砸过去。   电石火光之间,傅泽川挡在纪凡凡身前,用后背生生扛下了这一击,但他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转身一脚就踹向那服务生的腹部。   那服务生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被他这一下踹得都快移位了,一口老血都差点喷出来。   然而没等他捂着肚子哀嚎一声,紧接着左脸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这一拳的力道完全不是刚刚赵凤英那一巴掌可以比拟,他甚至能听到脸颊骨骼移位的咯吱声,以及强烈地感受牙龈上牙齿的松动感,而且要不是他的舌头避得快,只怕此刻免不了成了大舌头。   服务生痛苦的弓着身子,眼神却还是阴狠的盯着纪凡凡的方向,那眼神里包含的怨毒情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此刻杨超总算是认出了这人是谁,他牙龈发痒的吼了一声,“黑老大!!!”   光听到这三个字就让纪凡凡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他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脸上的血色在此刻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   杨超愤怒的冲了上去,压着黑老大怼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顿揍,揍完后又揪着他的衣领,用力地提起他的脖子,大声质问:“你他妈你当年泼了硫酸还不够,你现在还想干什么?”   “硫酸”这两个字眼就像一颗陨石重重的砸在了在傅泽川的心湖里,掀起一阵滔天巨浪。   他的声音分明是平静的,却冒着能冻入骨髓的丝丝冷意,“原来泼硫酸的人是你。”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那咬牙切齿的意味甚至是极力忍耐都克制不住的。   黑老大被打得嘴角出血,却还是不甘心的破口大骂道:“纪凡凡你他妈就不是个东西!嘴上说着放过我们了却在几年后变本加厉地报复我们!我现在沦落成这幅样子都是拜你所赐!纪凡凡,你不得好死!”   杨超听他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抬手就又是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我他妈让你胡言乱语!让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黑老大怒极反笑,表情癫狂地盯着他们,“早知道就应该把你们统统都弄死,泼你们一下硫酸简直太便宜你们了!!”   “哦?是吗?”傅泽川垂在身侧的双手攥得指节咔咔作响,眼前纪凡凡肩胛骨上那道刺眼的疤痕更是挥之不去,他平静地说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话,“那要不,你也去试试硫酸的滋味。”   众人听着他这森寒的语气皆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傅泽川往身后招了下手,淡淡地开口道――   “拖出去。”   话音刚落,只见在距离他们后两桌那有个身材高大,体形壮硕的男人骤然站起,直直地朝着这边走过来。   随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那个高大的男人就往黑老大的嘴里塞了团布条堵住了他的嘴,然后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拎住了火锅店。   男人全程都没有和傅泽川有过半个标点符号的交流,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男人是听傅泽川的命令的。   杨超默默地咽下一口口水,看着傅泽川的眼里带着深深的恐惧,他不由自主地拉过赵凤英,将她和女儿都护在身后,和傅泽川保持绝对的安全距离。   火锅店的老板看着这样的情形也不敢贸然上前解释,害怕地缩在人群中寻求安全感。   傅泽川眸色极淡地扫了退避三舍的众人一眼,将还在发抖的纪凡凡扶在怀里,半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带着他就往火锅店外走。   赵凤英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用力拍了一下杨超的肩膀,怒瞪了他一眼,也跟着追上傅泽川的脚步。   她一追出去,杨超也如大梦初醒般,他猛地甩了自己一巴掌,抱起女儿也追了上去。   剩下火锅店里的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火锅店老板更是瑟瑟发抖,求爷爷告奶奶的希望他们不要来找他赔偿,毕竟那个发疯的服务员是他招进来的。   他现在真的是一千一万个后悔莫及,早知道昨天来应聘的是这么个神经病,他打死都不会录取他!   而且一想到那个神经病最后是被拖出去的,他就开始求神拜佛的保佑刚刚那个脸色阴冷,不知是何方神圣的大人物千万不要来找他这个平头小老百姓的麻烦。   赵凤英见纪凡凡脸色不对,于是就让傅泽川扶着他先去家里休息一会儿。   装饰简单的屋里,纪凡凡被安置在沙发上坐着,双手紧紧地握着赵凤英递过来的水,身体却还是控制不住地痉挛,手中的水也不住地泛着层层涟漪,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颤声道:“英姐,你别担心,我就是,就是,身体的条件反射,而已,休息一下,就会好的。”   赵凤英哽咽着别过眼去,心酸地不忍再看他故作坚强的脸。   傅泽川双手撑在阳台的安全护栏上,此刻他很想通过抽烟或者喝酒来麻痹下神经,可惜这里没有。   他神色平静地眺望着远方,墨黑的眼里藏着深不见底可怖情绪,“你好像,还瞒了我一些事情。”   杨超的身体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压低了呼吸,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没底,“对不起……”? 第72章 是他先背叛了这段纯粹的感情   杨超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压抑地重新开口,但却依旧紧张的语无伦次,“当时,我听你问起黑老大他们的名字,我就有预感你要对付他们,我知道他们会有麻烦了。”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虽然你对付他们,我也觉得很痛快,但我怕你一旦知道了这件事,你会像他们对付他们一样对付我……所以,我不敢说。”   “傅总……”他无措地搓着自己的手指,又不舍地看了眼屋里的妻子,整颗心都是提着的,他低下头无力道:“像我们这种小老百姓,真的,经不起您贵手一抬。”   傅泽川眸光凉凉地看他一眼,不发一语。   杨超咽了咽口水稳定繁乱的心绪,“其实当年黑老大怪我坏了他们的好事,所以对我进行了报复,那个硫酸本来是要泼我的,是凡凡……”   心里的愧疚让他压低了头,“替我挡的,是我连累了他……”   杨超说着用双手揉了揉脸,好像这样做,他就能觉得心里好过一点。   至今他想起当初的情况,还是会害怕得牙关打颤,那一整瓶高浓度的硫酸都是冲着他的脸去的,如果真的被淋上,他整个人生就毁了。   那个时候,幸好,是纪凡凡冲了出来,义无反顾地挡在他身前。   杨超心里很难受,他一直觉得他虽然帮过纪凡凡,但他的帮助绝对抵不上让对方用命去保护他的程度,所以这些年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亏欠他的。   他的声音夹着对现实的无奈与愤懑,“虽然出了这件事,但因为黑老大和当时的校长是亲戚,所以,当时只是出了个通告,就草草揭过。”   杨超愤怒地咬着牙,“甚至连个道歉都没有!”   杨超的眼眶湿了,当时纪凡凡右肩胛骨上的皮肤被硫酸严重灼伤,在医院就生生疼晕了好几次,而他作为他的好兄弟,作为他最信任的人,却在那些张牙舞爪的恶人用退学威胁他的时候,他妥协了,软弱了,屈服了。   他捂着脸,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压弯了他的腰,他觉得纪凡凡拿他当兄弟,可他为了自保却选择了息事宁人,而他之后也没有怀疑过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相信他……这让杨超打心里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份深情厚谊,是他背叛了他们的友情。   傅泽川听着他把前因后果说完,搭在阳台护栏上的双手缓缓蜷缩着握紧,他沉默了很久。   在这死一般的沉寂里,就在杨超焦心地等着判罚的等待里,傅泽川终于开口了――   “凡凡当你们是朋友,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仅此。”   最终的审判终于落地,杨超总算得以喘息,他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仿若重获新生,毕竟他是亲眼见过傅泽川是怎么将欺负过纪凡凡的那几个人彻底逼入绝境的,他并不想也去体验那样的经历。   杨超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谢、谢谢。”   傅泽川和杨超结束谈话,从阳台返回屋内时,纪凡凡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甚至还能和赵凤英正常地说着话。   傅泽川在纪凡凡身侧坐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发顶,“好点了吗?”   纪凡凡温顺地弯了眉眼,“嗯,我没事了。”他又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和杨超师兄谈什么了?怎么这么久?”   杨超听纪凡凡这么问,顿时心里一紧,僵硬着站在原地。   傅泽川淡笑着道:“没什么,就是一些简单的家常,你说是吧?”   他说着看了杨超一眼,杨超立马会意地点点头,尽量自然地回答,“嗯对。”   他奇怪的反应纪凡凡都看在眼里,但既然他们不肯告诉他,那他也就不问,因为他们都是他很信任的人,他们不会害他的,纪凡凡坚信这一点。   “对了,师兄,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杨超愣了一下,在纪凡凡的注视下莫名地有些紧张。   赵凤英看他们要谈正事,自觉地起身进了房间去陪孩子。   纪凡凡不知该如何开口,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问:“之前不是约了周六见面吗?昨天,你怎么没去?”   原来是这事,杨超的心里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昨天团子有些不舒服,我和英子带她去医院看病,所以才没去。”   纪凡凡绞在一起的手忽然放松了,他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翟思诚是一个心地很坏的人,那泽川说的翟思诚挑拨离间会不会也只是个误会?   而傅泽听了这话却只是挑了下眉,翟思诚在他那不管怎么洗都是大尾巴狼一个,不是个好东西。   只是虽然纪凡凡觉得翟思诚是个好人,可他也还记得傅泽川说的翟思诚亲口承认说喜欢他的事……   这听着很荒谬,但不管是为了让傅泽川安心还是为了不让翟思诚误会他们的关系,纪凡凡都不会选择再继续留在公司里了。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封辞职信递给杨超,缓声道:“师兄,麻烦你把这封辞职信转交给老板。”   杨超惊讶地看着他,“你真的要辞职?怎么这么突然?这干得好好的。”   纪凡凡垂眸低声道:“我觉得,不适合。”   “怎么会不适合?明明……”杨超话刚说到一半就在傅泽川冷冷的目光中停住了。   杨超默默地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难道是傅泽川让凡凡辞职的?但关于纪凡凡辞职的猜测他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没敢多问。   从杨超家出来后,纪凡凡觉得很累,他坐在副驾驶上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傅泽川将他的手握在掌心,单手开着车,心情似乎不错,纪凡凡能下定决心从那个斯文败类那里离开,这绝对是值得开心的一件事。   他只要好好待在他身边就好了,其他的什么也不用想。   回到小洋楼的门口时,傅泽川将车平稳停下,他没有叫醒睡着的纪凡凡,而是将手肘搭在方向盘上,饶有兴趣地支着脑袋看他。   他睡着的样子很乖巧温顺,好像对他做什么都可以,好像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   傅泽川忍不住伸出手去轻抚着他的脸颊,最后停留在他微张的红唇上。   他忽然恶作剧地将他纤长的手指探进他的口中,温暖独特的感觉从指尖直接传到大脑敏感的神经上。   傅泽川的身上烫了一些,呼吸不可避免地急促了些许,但他却并不想停止。   纪凡凡呼吸困难地睁开眼,而傅泽川见他醒了才意犹未尽地将手指取出,取出时甚至还带出了一丝银丝。   纪凡凡双眼迷蒙的看着他,只见傅泽川将手指凑在鼻尖轻闻,而后居然用舌尖将指尖那晶莹的银丝卷入口中。   这样暧昧的画面让纪凡凡的脸在瞬间就烫了个全熟,连带着迷蒙的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傅泽川明知故问地问他,“醒了?我吵到你了吗?”   纪凡凡抿了抿唇,口腔里残留的异样感还特别清晰,他似羞亦嗔地看了傅泽川一眼,他刚刚那样……哪有人能好好睡的。   纪凡凡脸红地避开傅泽川火热的目光,转头看向窗外,双手紧张地纠在一起,“那个,我们到家了吗?”   傅泽川还是盯着他看,眸色慵懒,“嗯。”   “那我们,下车吧。”纪凡凡说着就解开安全带,伸手去拉车门的扶手想下车,却发现车门都还锁着,他拉不开。   傅泽川将椅背调低了许多,他靠着椅背,偏头看着他,嘴角带着迷人的笑,“别试了,被我锁了。”   纪凡凡茫然地“啊?”了一声,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锁车门。   傅泽川转回头,深邃的眼眸凝视着车顶,他微微动了动唇,没有说话,修长好看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转着方向盘。   纪凡凡觉得他今晚有点奇怪,说不出的奇怪,他默默地伸出手去拉傅泽川的衣服,关心地询问:“你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傅泽川的视线落到被他牵着的衣角上,然后顺着他瘦弱白皙的手背慢慢地往上攀爬,从他的手腕,手肘,手臂,肩膀,锁骨,一直到他微粉的小脸,最后没入他清澈的眼神中。   他深深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动了动唇,“过来。”   “嗯???”   “坐到我身上来。”   纪凡凡茫然地眨眨眼,虽然不清楚傅泽川为什么要让他这样做,但他还是听话地弯着腰从副驾驶上站起来。   车里空间有限,哪怕是纪凡凡的身体并没有多高大威猛,但他还是挪得束手束脚的。   傅泽川伸出一只手去给纪凡凡搭着,好让他能稳住身体。   但纪凡凡才刚迈开一只脚就蹙起了秀眉,他要怎么坐过去??难不成坐到傅泽川的腿上吗?   他一想到那个画面就羞赧得脸都是热的,那样的姿势实在太……那个了。   傅泽川见他垂眸思索着不坐过来,索性用另一只手直接抱住他的腰,用力地将他往前一带,纪凡凡就重心不稳地跌在他的胸膛上。   傅泽川被他的重量压得闷哼一声,却又愉悦地低声笑了。? 第73章 要我教你吗?   纪凡凡怕压到傅泽川,连忙用手抵住椅背撑起身子,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紧张和担忧,“你没事吧?我是不是,压着你了?”   傅泽川不在意道:“没事,你坐好。”   纪凡凡有些难为情地咬着唇。   “不知道怎么坐吗?我教你。”傅泽川说着就用双手抱住他的腰,他的腰很细也很软,腰上更是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摸起来手感很好。   而且从傅泽川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他下垂的衣服领口,视线从衣服领口再往上一点,能清楚地看到他衣服之下的景象。   傅泽川忽然有些心猿意马,他搭在纪凡凡腰上的手忍不住悄悄从衣摆里钻进去,然后手上一用力就将他的身体转了九十度,接着压着他的腰往下沉,纪凡凡就被他老老实实地安放在自己腿上。   纪凡凡羞得将脑袋压得低低的,身体更是僵硬得连动都不敢动,然而,傅泽川却嫌他这样坐着还不够,他靠近他的耳边,在他的唇离他的耳朵只有半寸的距离时,终于低声开口,“现在,把你纠结的手放到我肩上。”   纪凡凡听他这么说,才总算就意识到自己的手因为太紧张正抓着衣服揉着,好好的衣服都被揉得皱巴巴了。   他连忙停了手,不自在地偏过头重新给眼睛找个物件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凡凡?”   傅泽川又唤了一声,纪凡凡才回过神,他咬着唇,然后低着脑袋,将手慢慢地搭在傅泽川宽阔的肩膀上,不好意思地轻声问:“这样吗?”   傅泽川没回他的话,只是深深地看着他,忽然问道:“你以前喜欢过别人吗?”   纪凡凡缓缓抬起脸,轻声回道:“没有。”他又疑惑地问,“为什么,这么问?”   傅泽川捏着他的下巴,意味不明地问:“那杨超呢?你也没喜欢过他?”   纪凡凡闻言愣了一下,然后茫然地摇摇头,“我对师兄不是那种……”   傅泽川捏着他下巴的手微微用力,语气依旧是平静的,但仔细听就能发觉那藏着的浓浓醋意,“那你还替他挡硫酸?”   纪凡凡惊讶地看着他,“你都知道了吗……”   傅泽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说话。   纪凡凡怕他真的误会,慌乱地解释道:“但那不一样的,我当时没想那么多……”他的小脸皱成一团,急声道:“他跟你是不一样的,他在我心里,真的只是好朋友。”   傅泽川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追问道:“那我呢?我在你心里是什么?”   “你……”纪凡凡的脸烫得厉害,像要烧起来了,却还是抬眼和眼前的人对视,鼓起勇气道:“你是我,想永远在一起的人,是,我特别,特别喜欢的人,我……”   他闭上眼,将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心里喷涌的情愫让他激动得说不话来,最终只归为一句真切的告白,“泽川,我真的好喜欢你!你能,感受到吗?”   他脸上滚烫的温度透过傅泽川微凉的指尖袭向心脏的最深处,傅泽川第一次发现从他口中说出的情话居然那么动听,动听到让他心悸,“凡凡,吻我。”   纪凡凡睁开水润的眼睛怔怔地看着他。   傅泽川轻抬着他的下巴,目光紧紧地锁着他的脸,拇指在他柔软甜美的唇上轻轻摩挲,“这个也要我教你吗?”   他的指尖似乎带着酥麻的静电,从唇上一直传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纪凡凡的心跳得更快了,他心跳如鼓,满脸通红。   纪凡凡咬着唇,视线躲闪着,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不用教……”   “嗯。”傅泽川应了一声就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的行动。   纪凡凡用手勾着他的脖子,指尖不可避免会碰到他的皮肤,温热的,如丝绸般的肌肤触感,光是指尖的这点触碰就让他心悸得不知所措,他连忙抬了抬手指,不敢多碰。   又再次抬起一点点视线去看身边的人,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傅泽川优美的脖颈曲线以及滚动的喉结。   纪凡凡心慌地又赶紧低下头,胸膛微微起伏,脸更红了。   傅泽川等了好一会儿都等不到自己想要的,搂着纪凡凡的手更加用力地将他按进自己怀里。   纪凡凡被他的动作一惊,惊弓之鸟般地抬起头去看他。   却听傅泽川轻笑着循循善诱,“看来你还是不会,我教你。”   话音刚落,他没有给纪凡凡多反应的时间,低头准确无误地噙住他的唇,动情和他纠缠。   好了一会儿,才和他分开,含笑地看着他染着红晕的脸,“会了吗?”   纪凡凡被他吻得意乱情迷,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他跟着身体的本能将勾着傅泽川脖颈的手收紧了一些,重新去碰触那片柔软。   他既笨拙又生涩,在这方面总学不到十全十,却总能轻易地将傅泽川撩得沦陷。   厚重的云层遮蔽了月光,只余下碎片的光辉洒向人间。   轻风吹过树梢,引着树叶发出沙沙的细响,树叶晃动的影子层层叠叠地交错在地上,无声地描绘出了一副宁静的风景画。   云层随着时间慢慢地移动着,最终终于不堪重负地失去了继续阻挡月光的力气,皎洁的月光倾洒而下,跌落进车窗里,打下一小片淡淡的明亮。   傅泽川细心地为纪凡凡拉好衣服,一脸餍足的模样简直心情不要太好。   纪凡凡额头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脸上的热度还没能完全退却,双腿发麻地想站起来,却又被傅泽川按在自己大腿上继续坐着。   他白皙的脸红成一片,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傅泽川将他锁在怀里,在他脖颈间着迷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坐一会儿。”说着他又去咬他的粉嫩的耳垂,“还是,你又不累了?”   纪凡凡不自然地连眨了几下眼,脸热得说不出话,但他又怕傅泽川心血来潮地再拉着他做一些特别的事情,于是连忙转了话题――   “你是不是,对他们做了什么事?”   傅泽川一挑眉,“他们是谁?”   纪凡凡缓了缓,压下心底泛起的恐惧,轻声开口,“黑老大,他们……”   傅泽川用食指碰了碰他挂着汗珠的鼻尖,大大方方地承认,“对。”   纪凡凡的眉宇不安地蹙起,一脸愁绪,“可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傅泽川的目光有些冷,“是啊,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可他们给你留下的阴影,却依然还在折磨着你。”   纪凡凡咬着唇,双手忐忑地攥在一起。   傅泽川自然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眸闭着,呼吸均匀,语调闲闲的,淡淡的,藏着肃杀和萧条的悲凉,“总不能坏人可以一直逍遥法外,好人却要受尽委屈地活着,没这个道理。”   纪凡凡担忧着喃喃低语,“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纪凡凡很不安,很担心,他以前生活的环境是那么不堪回首,而且这一路走来没人护他,帮他,他一直都踩着荆棘独自前进,以至于他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习惯了反抗不了就逃避。   在生活的重重打压下,纪凡凡早就没有了棱角,他现在没有什么大志向,也没什么大追求,他只想好好地活下去,有个人陪他一日三餐,陪他茶余饭后,其他的他已经不敢奢求了。   他和傅泽川成长的环境区别太大,所以他现在无法理解傅泽川对别人打击报复的做法,他更多的是深深的担忧和害怕。   不是害怕那些曾经欺负他的人怎么样,而且怕他连累傅泽川,怕他受伤。   他能拥有的东西不多,傅泽川是他放在心上的、很重要的人,所以哪怕是能力微弱,他也想保护他,不想让他受到一点点伤害。   傅泽川在他的白皙好看的脖子处安慰地亲了一下,“别担心,一切有我。”任何欺负过你的,他们都将为自己做过的恶付出应有的代价。   纪凡凡动了动脖子,柔顺的头发扫过傅泽川的脸颊,痒痒的,有安心的感觉。   傅泽川解了车门锁,“哒”的一声轻响在空气中震荡了一下,将看不见的空气荡成甜蜜的和弦,他的手不轻不重地在纪凡凡的腰上按了一下,低沉的声音透着体贴,“我抱你进去?”   纪凡凡尴尬地从他的怀里退开,拉开车门下车,“不用的。”然而双腿接触到地面时却好像踩在了棉花上,他不得不花些力气才能站稳。   傅泽川跟着下车,一手搭在车顶,似笑非笑地看着纪凡凡细微发抖的腿,随后俯身看着他的眼睛,扬唇笑得灿烂,“真不用?”   “不――”   纪凡凡才刚说了一个字就措不及防地被傅泽川打横抱了起来。   他慌忙地搂住他的脖子维持平衡,还慌张地连忙看了看四周。   傅泽川被他东张西望的动作逗笑,“放心,我们都到家了,没人会看见的。”说到这,他眉梢一挑,无谓道:“就算是被别人看见了,那又怎样?”   话音刚落,他就又低头在纪凡凡唇边啄了一口,表情是依旧是那么自信,好似全然不怕旁人的目光和非议。? 第74章 他找到了他的救赎   虽说现在是晚上,而且他们还在自家别墅的前庭里,可以不用担心被别人看见,但纪凡凡还是小脸发烫地躲进他的怀里,低声说着,“好歹先进屋……”   傅泽川掂了掂他的身体,看着纪凡凡惊慌失措的模样笑得更加愉悦,“你怎么那么轻?腰还那么细――”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纪凡凡在他肩膀上轻咬了一口,他尴尬得只想当蜗牛把自己藏在壳里才好,“别说了。”   傅泽川也不恼,反而是将他抱得更紧,边迈步往家门口走,边调侃地和他说话,“你现在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都敢咬我了~”   纪凡凡还以为把他咬疼了,无措地蹙着眉问:“疼吗?”   傅泽川腾出手去开门,故意皱着脸,一脸委屈地对纪凡凡哭诉,“很疼。”   纪凡凡心里一紧,挣扎着就要下地去解他的衣服看他的肩膀,还愧疚地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注意……”   傅泽川开了门,揽着他的腰将他带进屋里,接着脚一勾就把门带上。   屋里还没开灯,但漆黑的环境却能把沉寂的五感放大无数倍,让平时被忽略的感受都清晰地展现出来,如同水落而石出。   傅泽川闷声笑着,笑声在黑暗的过渡下如同大提琴发出的低音般,扣人心弦。   “凡凡,你这么急吗?居然这么主动。”   他要是不说纪凡凡还不会多想,可此刻听着他明显调笑的语调,纪凡凡才意识到傅泽川刚刚那句“疼”不过是调侃他的话语。   但他却当真了而且还着急忙慌地对他……而此刻,他的手甚至还停留在他毫无遮挡的肩上……   纪凡凡忽然感觉很窘迫,他像被傅泽川身上的温度烫到般地连忙收回手,后退了两步,摸索着墙壁就要去开灯。   可没等他摸到灯的开关,傅泽川就突然从他身后将他抱住,纪凡凡一下子僵在原地,呼吸都停了好几秒 。   黑暗里,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身后的人的心跳声,以及呼吸拂过脖子周围的皮肤时那阵温热的感觉。   傅泽川在他耳边暧昧轻语,“既然你都这么主动了,那就得有始有终才好,不能临阵脱逃~”他一边说着,手也没闲着。   纪凡凡敏感地挣了一下,但傅泽川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他掰过他的身子,利索地将他的双手反剪到腰后,揽着他的身体让他更贴近自己,直至密不可分,含笑道:“你想去哪?”   他们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到纪凡凡能清晰地感受他的每一分变化,他磕磕绊绊道:“刚刚,不是……”   傅泽川急切地打断他的话,“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我不管,是你先撩我的,你得负责。”   纪凡凡还想再讨论一下,然而才张口却连声带音都被封住了。   凌乱的脚步声中不知是谁撞到什么东西,随即就是什么东西滚落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每一点声响都格外清晰,每一点声波都震荡成心动的旋律……   纪凡凡是被第二天的定时闹钟叫醒的,他睁开睡意朦胧的眼睛,还没完全清醒就已经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将闹钟关掉。   关完后他又回身看了看傅泽川,幸好没吵醒他。   放纵过后的身体疲乏得不像是自己的,纪凡凡缓了一会儿,随后撑起身子下床,他慢腾腾地捡起地上的衣服简单套好,又轻手轻脚地从衣柜里重新拿了套干净衣服,然后尽量不发出声音地下楼,进了浴室。   淅淅沥沥的水声滑过耳畔,带来平静和心安的感觉。   如果人生可以选择,他想永远停留在这一段像梦一样美好的时光里,然后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闭着眼,任由花洒的水洒在脸上,很舒服,很清爽,就连一路走来遍布伤痕的内心在此刻好像也一起得到了洗涤,净化。   他想,或许他找到了他的救赎。   傅泽川睡醒时,纪凡凡已经把早餐备好,而且家里也都整理干净了,傅泽川突然觉得这种有个人陪着,被人全心全意对待着的感觉真好,简直可以用通体舒畅来形容。   他的目光紧紧锁着那个小身影,他终于又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傅泽川走了过去,百无聊赖地弹了弹餐桌上的百合花,那上面还带着水珠,被他一碰,那水珠滑入花芯,顺着嫩绿的枝落入花瓶中。   他靠着桌子,舒展着眉眼,“怎么起这么早?”   纪凡凡正把新买的金鱼放进小鱼缸,捧着鱼缸在接水,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让他的手一抖,鱼缸里的水端不稳地洒了一些。   他把鱼缸放好,才回过身来看向傅泽川,但一接触到对方热烈的目光,纪凡凡又害羞地移开了眼眸,“我,睡不着,就早点起来。”   傅泽川闻言轻轻挑眉,他大步来到纪凡凡跟前,双手撑在灶台的瓷砖上,将纪凡凡圈在双臂之间,微俯身去看他的眼睛,“怎么会睡不着?”   他凝视着眼前的人,那双醉人的眼里漾着笑意,勾唇轻笑着追问:“是昨晚不够尽兴吗?”   纪凡凡的手按在身后的灶台沿边,腰以下的身子紧紧地贴着灶台,害羞地不敢去看身前的人,“……不是。”   他越躲,傅泽川就靠得越近,近到只要纪凡凡只要一抬头正视他,他们的鼻尖就能相抵,“那是为什么?嗯?”   “那个……”纪凡凡一回身抱起鱼缸就塞在傅泽川怀里,眼神躲闪着,错开他的话题,“我,我买鱼了。”   傅泽川看了怀里自在游来游去的两条小金鱼一会儿,随后站直了身子,匀称高挑的身体在逆光下仿若自带光华,修长好看的手指拖着透明的玻璃鱼缸,表情似乎有些好奇。   在和吐着泡泡的鱼儿对视了三秒后,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种廉价的鱼他还真的没养过,不过这傻鱼看着倒是和纪凡凡有点相似之处,愣愣的,呆呆的,很可爱。   纪凡凡趁他看鱼的这会儿功夫已经快速地摆好餐具,亮晶晶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傅泽川,规规矩矩地对他道:“吃早餐吧。”   傅泽川左右看了看,然后将鱼缸放在冰箱顶上,这才拉开凳子坐下来。   “今天公司有事,可能会忙得比较晚,晚上你不用等我。”   纪凡凡轻轻点头,乖巧应下。   他扒拉着自己碗里的粥,犹豫地想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应该把自己的想法先和傅泽川商量一下,“泽川,我,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嗯,我听着。”   纪凡凡心里抱着希冀,眼巴巴地看着他,“我想,重新找份工作……”   傅泽川闻言眉宇不由得拧在一起,抵触道:“为什么又要去?”上次就是因为答应了他出去工作,结果让他差点遭遇危险。   纪凡凡纠结地搅着碗里嫩白浓稠的粥,“我一直,待在家里,也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傅泽川伸手将他的双手包在自己掌心,语气尽量柔和地劝他,“凡凡,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不需要出去工作。”   “可是……”纪凡凡闷闷地抽回自己的手,郁郁寡欢地低声道:“那样,我太没用了……”   傅泽川绕过桌子,重新将他的手握着贴在自己胸膛上,他绝对不可能再放他出去的!   他认真地看着纪凡凡,语气尽量温柔,“凡凡,你听我说,每个人证明自己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你并不需要出去通过工作来证明自己,你现在已经很好了。”   纪凡凡咬着唇缓慢地摇了摇头,“不一样的,泽川,那是不一样的。”   他的回答让傅泽川心里升起烦躁的情绪,他不理解地问:“你到底在想什么?这有什么不一样的,你明明可以无忧无虑的活着,为什么偏偏就要去受那一份苦?”   “我不觉得,是受苦,而且……”纪凡凡的眼圈忽然红了,“我想让我爸知道,我也是可以好好活着的,我不想,再被他们看不起,我也不想,只会依靠你……”   纪凡凡委屈得声音都碎成一片,滚烫的眼泪忍不住滴落,砸在傅泽川手上,烫得傅泽川的心都跟着抽了一下,但他仍旧不会松口,这次不管他说什么他都不会答应。   “凡凡,你只要好好待在我身边,我保证没有人再看敢看不起你,也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你就听我的,乖乖的待在家里好不好?”   “可是……”   “别再可是了!外面有多危险你忘了吗?!”   傅泽川一时没注意语气就重了一些,纪凡凡被他吼得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了上次的事,他的脸色白了白,死死地咬着唇忍着眼泪,倔强的偏过头去,一言不发。   傅泽川脸色也不太好看,但他也知道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事,心里同样很不好受,“总之,你听我的,好好待在家里就好,其他的不需要你操心。”   纪凡凡不想和他吵架,偏过头去平复心里悲伤的情绪。   傅泽川也不想看他这样伤心难过的样子,但他必须彻底断了他的念想,这样他才会安稳地待在他身边,这样他才能保证他是他一个人的。? 第75章 能不能信我一次……   傅泽川伸出手想好好地和他告别出门,但纪凡凡却躲开了他的手,傅泽川抬在半空的手逐渐握紧,他撤回自己的手,明显不开心地淡声道:“我去趟公司,你别乱跑。”   话落,他站起身自顾自出门,临走时还发泄性地摔了下门。   那重重的响声让纪凡凡的身体也跟着颤了颤,眼泪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溢出眼眶,他无声地坐在原地哭着,放在腿上的双手难过地用力蜷起。   他应该这么活着吗?卑微地依靠别人活着……   纪凡凡忽然不知道以前他那么努力地活下来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今天成为别人的附属品吗……   “附属品”三个字就像无形的束缚,沉甸甸地捆绑着他,将他沉入压抑的深海里,让他无法拥有左右自己命运的力量。   手机铃声在这时突兀地响起,那每一声响动都像是在催促他赶紧接电话,催促他从悲戚中走出。   纪凡凡哭着用手背边擦掉眼泪,边从衣兜里将手机取出。   手机上显示着的联系人名称只有一个字“爸”。   他爸终于肯和他联系了!   纪凡凡慌乱地连忙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努力想将自己波动的情绪压下,他不能以这样的状态去接电话。   但他却还是委屈得难以自抑,泪水跟决堤一样忍不下去。   他怕太久不接电话会惹纪父生气,于是抓着手机跌跌撞撞地就往洗手间跑。   纪凡凡将整张脸都压进水里,双手撑在洗水池边缘,任由冰冷的水流划过肌肤的每个毛孔,丝丝凉意浸入心里,将心里悲伤的情绪冻结。   过度的缺氧让他下意识地从水中抬起头,轻喘着呼吸着大口大口的空气,最后他深吸一口气赶在来电自动挂断之前按下了接通键。   “爸……”   纪父的语气很平淡,不像是在和他的亲生儿子通话,而是像陌生人一般,很客套,“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纪凡凡支支吾吾,“我……”   “罢了,我在华清路那边的茶馆等你,你过来一趟。”   “……现在吗?”   纪父的语气不太好,“现在不方便?”   纪凡凡不敢怠慢,“……好的。”   听他应下,纪父很快就挂了电话,留下纪凡凡看着挂掉的电话还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段日子他每天都会给纪父打电话,也会发消息询问他的身体状况,但无一例外都没有任何回复。   没想到今天居然……   纪凡凡将复杂的情绪在心里藏好,随后转身就往外走,却因为站得太久双腿发麻地踉跄了几步。   但他不敢多耽误一分一秒的时间,他担心纪父会因为他多耽误的这几秒而改变主意。   他着急地连连用手敲打了几下双腿,然而血液不流畅导致的发麻在这样的打击下更加剧烈地持续着。   纪凡凡扶着墙壁艰难地一步一句地走着,在连续走了好几步之后,双腿的酸麻感终于逐渐减弱,直至消失。   他快步出了门,又拦了辆出租车,赶紧报出地名,随后双手攥着手机期盼又忐忑地等着。   他的脑子很乱,他无比地希望纪父这次肯见他是要原谅他,尊重他的选择,他期盼着能得到唯一的亲人的祝福。   但一想到纪父刚刚那冷淡的语气,他心里又没底。   他的双手不安地绞着,像等待法官判刑的罪人,害怕地等着法槌那一锤定音的声响。   约好的这家茶楼是纪父经常喝早茶的地方,纪凡凡很熟悉,甚至连纪父经常坐着的地方,他也很清楚。   所以一下车纪凡凡就赶忙往心里记的那个方向走。   他走得很快,快到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注意这间茶楼里的其他人、其他事。   他这一路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整个人就好像在薄弱的钢丝上走,每一步都是那么如履薄冰,胆战心惊。   他走到茶楼走廊尽头的拐角,脚步却突然顿住了,手心里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唇色也有些白。   他闭着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然后才迈开沉重的步伐。   可下一秒,明亮的眼眸却忽然暗淡了。   只见那个熟悉的座位上空无一人,空荡荡得好像是别人抛弃的荒凉孤座……   爸他……不在……   是他来晚了?还是他改变主意了,又不想见他了,不想见这个让他觉得丢脸的儿子……他还是不肯原谅他……   “站这儿干什么?”   身后骤然响起的熟悉声音让纪凡凡整个人都僵住了,晦暗的眼里逐渐升起星星点点的微光。   纪父和他错身而过,径直走到前方的位置坐下,而后才抬头去看怔住的纪凡凡。   纪凡凡凝视着两鬓斑白的纪父,鼻头发酸,眼圈红了红,他忍下泪水,不敢发出多少脚步声,默默地走到纪父对面站着。   近距离看,纪父那增多的根根白发,每一根都如同抽在纪凡凡心上的鞭子,让他更加愧疚,他终究是给他添麻烦了……   他喉头发涩,轻唤,“爸……”   纪父的脸色并没有多好,“你还知道我是你爸。”   纪凡凡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摆,等着他责备的话语,他很尊敬纪父,他始终记得当年他妈生病住院借的钱是纪父帮忙还的,而且纪父带他回纪家后还供他读了大学,对此他很感激。   纪父看着他愧疚的模样稍稍缓解了心里的怒气,但声音依旧是那么平淡,他也并不关心纪凡凡这段经历了什么,只一句符合当前情景的话,“坐吧。”   纪凡凡听话地坐下,很规矩,很拘谨。   这父子俩的感情本就浅,全靠简单的血缘关系维持着,如今经历过纪凡凡出走一事,这浅薄的关系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纪父不满意地看着纪凡凡,打从纪凡凡被接回纪家那一刻,他对他这位父亲的态度就一直是顺从的,他一直都很听话,但现在他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更可悲的是他作为他的亲生父亲居然完全不知道乖巧的儿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叛逆的。   纪父痛心道:“你一向让我省心,无论是你去上大学,还是面对家里的事,你一直都很懂事,可你现在却比小宇还要让我不省心……”   纪凡凡努力挺直的背僵硬着,这些年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曾对纪父说过,战战兢兢地怕给纪父添麻烦,而纪父也一直认为只要给了纪凡凡生活费就好了,其他的从不过问。   纪父重重地叹了口气,大度道:“回家吧。”   纪凡凡抬起头,眼眶湿润地低声问:“您肯,接受我的选择了吗?”   纪父拧着眉,在他看来,他如今肯给他一个台阶下,已经是十分难得了,纪凡凡就不该还这么不懂事地还提其他要求。   纪凡凡看到纪父的脸色就什么都明白了,垂在大腿上的双手不断收紧,哽咽着,“爸……我真的,喜欢他。”   纪父明显不想听他讲这些,更不想和他谈论这些羞耻的事,“住口,你还要错到什么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一只脚踏进棺材里就管不了你了!”他吼完这一句就捂着嘴重重地咳了起来。   纪凡凡慌张地想去帮他顺背,纪父却无情地挥开了他的手,他不需要他的帮助。   纪父咳得满脸通红,但也总算缓过气来,他的面色衰败着,语气软和了许多,“凡凡,爸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你现在还要这么气我吗?”   纪凡凡连连摇头,眼眶通红,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不是的,您别这么说,您会好的……”   纪父怒其不争地看着他,最后闭着眼偏了偏头,他忽然很后悔不能将这个儿子自小带在身边,那样在他的教导他,他就一定不会误入歧途。   “凡凡,爸爸活了大半辈子,看过的人,经历过的事比你要多得多,那姓傅的绝对不是好相处的人,你跟着他,若是日后被他欺负,甚至没人能帮你,你要是不相信就看看你阿姨的娘家,他们努力奋斗了半生的基业说毁就毁了。”   纪父脸色严肃地劝他,“凡凡,那姓傅的心狠手辣,你玩不过他的!”   纪凡凡垂着头,低声辩解,试图说明纪父,“爸,他对我,很好,他不会害我的,而且,他真的是个好人,您要是了解他的话……”   纪父冷漠地打断他的话,“好?他哪里好?”纪父气愤地用手重重地点着桌子,指责道:“他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你等着看看,你看看他会不会带你去见他的家里人!你别傻了!”   纪凡凡攥紧的指尖泛白,掌心被指甲压迫出道道深痕,他无法辩驳,因为傅泽川确实没有带他去见过他的家里人,他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把他们的事告诉他家人……   可他相信他,他相信他们是对待彼此都是真诚的,至于其他的,他觉得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纪父看他低着头不说话就知道他还不悔改,他痛心地表示:“你一意孤行,偏要一条道走到黑,我阻止不了你,没能将你从错误的道路带回,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   他颓然地自暴自弃道:“算了,等我走后,我也管不了你,但我告诉你,你一定会后悔的!”   纪凡凡听着他自责的话语,心里酸涩得想哭,却挣扎着不掉泪,卑微地祈求,“爸……您能不能,信我一次……”   纪父冷漠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认可的轻哼,不再多说。   父子二人一时陷入沉默,气氛沉重得如同深海里的气压,要将人彻底压扁、撕碎才甘心。   而不远处,一道狠厉怨毒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第76章 以死相逼   纪元宇的双手攥得死紧,忿忿不平地看着那一桌“友好”交流的两人,妈说得果然没错,他真的来找那个贱种了!   要不是他多留个心眼,在纪父出门的时候就偷偷跟着,他这会儿也不会知道纪父居然还会来见纪凡凡!   枉他还以为纪父这段时间对纪凡凡不理不睬是要放弃他了,没想到纪父居然还给他杀了个回马枪!   纪元宇不甘地咬着后槽牙,他就不明白纪父的想法,明明他都已经有他这个儿子了,明明他妈才是在事业上帮助他的人,明明他能有今天都是多亏了姥姥家的扶持,他为什么还要对外人这么念念不忘!!   他很想冲过去好好教训教训纪凡凡这个外来的贱种,这贱种有什么资格样样都要跟他争!这贱种连给他提鞋他都嫌他脏!   但最终纪元宇还是没有冲动,他要继续看看,看看纪父还想干什么!他绝不允许他再做出背叛他和他妈的事!哪怕他是他的父亲!   纪父敲了敲桌面,脸色不悦地对纪凡凡冷硬道:“你今天就跟我回家。”   纪凡凡不敢反驳他,虽然纪父还没有原谅他,但至少他愿意让他回去了,这是他的让步,纪凡凡明白,但有件事他还是很担心,他抿了抿唇,声音微弱地问:“能不要,再关着我了吗……”   他真的不想再被关起来了。   一提起这事,纪父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胸口更是堵得慌,他阴阳怪气道:“姓傅的那么维护你,你觉得我还敢吗?!”   纪凡凡知道纪父肯定还在为上次傅泽川威胁他的事生气,他低声辩解,“爸,泽川他,没有恶意的。”   纪父愤怒地一拍桌子,“不要再跟我提这个人!”   他怒气冲冲,不容辩驳,“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父亲,就跟我回去!”   “我回去了,还能,和他联系吗?”纪凡凡希冀地乞求着。   纪父看他对傅泽川这种执迷不悟的态度,气得不知道该怎么骂才能骂醒他,面色不悦地质问:“你这段时间都跟他在一起?”   纪凡凡抓着自己的手,不敢应声。   纪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没回你妈之前住的地方!你――”他原本还想着好歹这两人也该避避嫌,谁知道纪凡凡胆子这么大,而且明明知道他不同意,他还敢和姓傅的那个煞神住一起。   纪父眼前有些发黑,命令道:“我不管那姓傅的跟你说什么,现在!立刻!跟我回家。”   纪父的态度纪凡凡明白如果他真的回去了,他和傅泽川或许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他低着头倔强道:“爸,我,不想回去,而且泽川要是知道了,他会不开心的……”   他还敢替他说话!这姓傅究竟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就那么向着他!就连他这个父亲说话都不管用了!   纪父忽然捂着心口的位置,表情痛苦地倒在椅背上。   纪凡凡看着他发白的脸色和青紫的嘴唇,下意识地就以为他心脏病发作了,他惊慌失措地连忙去扶纪父,抖着手去翻他的衣袋,“药呢?!药呢!?爸,爸你别吓我!”   纪父用力地抓住他的手,呼吸急促地对他道:“凡凡,你听爸的,不要再和那个姓傅的来往了!”   纪凡凡慌乱地哭着摇头,“爸你别说了,别说了。你把药放哪了!?明明以前都是放在衣袋里的,为什么没有,为什么现在没有了!”   “你不听话,我还吃什么药!倒不如早点去见你妈!看看她都把你教成什么样了!”   纪凡凡红着眼眶,头痛欲裂,他只剩下他一个亲人了,他真的不希望他出事,“爸,你告诉我,你把药放哪了?!”   纪父挥开他的手,决绝道:“你别管我,你和那姓傅的过去,我咳咳咳。”他边咳边站起身就走。   纪凡凡抹掉眼角的泪水,连忙跟了上去,他想去搀扶纪父,纪父却根本不想理他,自顾自地往外走。   出了茶馆,纪父上了车也不等纪凡凡就让司机开车。   纪凡凡慌张地看着那辆扬长而去的车子,他担心纪父这种情况会出事,连忙拦了辆出租跟了上去。   车上,纪父无奈地按了按额角,神情却已然没有了刚刚的虚弱之相,他看了眼后视镜,后面如他所料地跟着辆车,他嘱咐司机开慢些,好让后面那辆车能顺利地跟着。   他太了解这个儿子了,纪凡凡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狠心扔下他的,不管怎样,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不能让他再跟傅泽川接触了。   连他这风风雨雨了大半生的人都不是傅泽川的对手,他这单纯的傻儿子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不行,他一定要在这幅身体彻底撑不住之前让他跟傅泽川断了!这是他最后能为他做的事了!   车子一直往前开着,一直开到郊外那片荒凉的山地才停下来。   这片荒地常年无人管辖,以至野草横生,就连吹过的风都透着阴冷的气息。   而且因为早年阳城还没开发时就有人在这里实行土葬,渐渐地这里累积了一个又一个坟包,有些还能看出有人来祭拜过的痕迹,更多的已经和杂草融为一体,成了无人认领的荒坟。   纪父来到一块明显修缮过的坟茔前,坟前那冰冷的墓碑直直地立着,像一道隔绝了阳阴两界,不可逾越的边界。   纪凡凡跟着来到这里,这是他妈的墓碑……   纪父在墓碑前久久伫立,良久才指着那块没有温度的墓碑,表情凝重地开口,“你今天就当着你妈的面,发誓和那姓傅的一刀两断!不然,我今天就一头撞死在这,从此省事。”   纪凡凡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喉咙就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一样,难以呼吸,破碎的声音都是颤的,“爸……你不要,逼我……”   纪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爸爸是为你好!凡凡,你听话!”   纪凡凡跌在地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他无声地哭着,他不明白纪父明明是他最亲的亲人,为什么就一定要这么逼他?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他?为什么就不能听听他的想法?   纪父步步紧逼,“你说不说a峰!”他说着就真的要往墓碑上撞。   纪凡凡惊恐地去拉住他,情绪已是在崩溃的边缘,哭着喊:“爸,爸……我不跟他来往了,我再也不跟他来往了……”   “你发誓!”   纪凡凡泣不成声,为了让纪父不自尽,他只能顺着他,但他只希望这些誓言老天统统都当做没听到,都不要作数,他泪眼模糊地一字一句道:“我,我发誓,我不跟他,来往了……”   纪父果断道:“好,那你现在就打电话,和他分手,和他彻底断了!”   纪凡凡的手深深地陷入泥土里,咬着唇,瞳孔震动着,“爸……”   “你不打就说明你刚刚都是骗我的!”纪父用力掰开纪凡凡拉着他的手,悲凉道:“我还是去见你妈吧!”   “我打……”纪凡凡从没觉得这么难过,就像自己的心像被人生生掰开,剖成两半。   他痛不欲生地拿出手机,却又被纪父一把夺过,紧接着纪父就拨打了傅泽川的电话,一点犹豫的余地都不给他留。   纪凡凡看着纪父,一时分不清他们到底是亲人还是能互相逼迫对峙的仇人。   他祈祷着通话不要被接通,他希望现在能出现个人,不管是谁都好,只要能阻止这一切……   “凡凡,怎么了?”   傅泽川的声音透着丝丝关心,这本来是让人感到温暖的声音,但纪父听着脸色却更黑了,他把手机拿到纪凡凡面前,充满怒气的眼神示意着他赶紧说。   纪凡凡挣扎着,他不想,他真的不想说那些违心的话。   傅泽川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的声音,还以为他还因为早上的事生他的气,不由得柔和了语气,“早上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原谅我好吗?”   纪父每听傅泽川多讲一个字,脸色就多难看一分,他再次用眼神催促纪凡凡。   “我……”泪水模糊了视线,纪凡凡的心很痛,他真的说不出口,他该怎么办?   他不想这么草草地结束这段美好的感情,但难道让他看着纪父死在自己面前?   “凡凡?”   “你不说是吧!”纪父气愤地扔掉手机,心一横就往墓碑上栽过去。   纪凡凡的脑子里轰地一声炸了,耳鸣让他听不见任何的声音,空白的一切里,从纪父脑门上蜿蜒流下的鲜血是那么刺眼。   他摸索地去握住纪父的手,害怕地去喊他,“爸……”   拂过的风凉得刺骨,“爸,我听你的,我真的听你的,爸你别吓我……”   纪父这一下撞得着实不轻,眼前阵阵发黑,趁热打铁道:“那你现在就跟他说清楚,快说!”   纪凡凡崩溃地哭着,“我说,我什么都说,我再也不去找他了,再也不去了。”   傅泽川听着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眉宇越蹙越紧,“凡凡,凡凡你在哪!你说话!发生什么事了!凡凡!!”   纪凡凡撕心裂肺的哭声通过薄弱的手机信号一声一声地传递着,傅泽川连续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后,迈步就往会议室外走,同时着急地去查看纪凡凡的手机定位。? 第77章 他不去这场戏怎么开锣?   助理捧着一沓刚复印好的资料正要推门进会议室时,却正好碰到了快步往外走的傅泽川,他愣了一下,“傅总,您要去哪?一会儿不是还要开会……”   “延迟。”傅泽川匆匆扔下这两个字,眨眼就消失在走廊里。   助理还抱着资料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问他会议要延迟到什么时候。   傅泽川才走到地下车库,手机就又响了起来,还是纪凡凡的来电,他立马碰了下耳朵上别着的蓝牙耳机接通来电。   纪凡凡抽泣着开口,“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分手吧,对不起……”   傅泽川愣住了,他以为是自己的耳机出了问题,手一动就立刻摘了耳机,将手机的蓝牙关闭,然后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对不起……对不起……”纪凡凡哭得声音断断续续的,“我不会,再去找你了,我们,就这样吧……”   傅泽川没想到他还真敢再说一遍!他怒道:“纪凡凡你在胡说什么!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不,你就在那儿待着别动,我马上过去!”   “不用了,我,挂了……”   “纪凡凡!!”   嘟嘟嘟――   傅泽川怒不可遏地狠狠一脚踹向旁边的柱子,随后重新调出纪凡凡的定位地址,上了车,重重地摔上车门,紧接着就是车子发动的声音。   他走得太快,甚至那声重重的摔门声都还没从震荡的空气中消散。   傅泽川怒火中烧地开着车,抓着方向盘的手好像把这个方向盘捏得粉碎,纪凡凡!你有胆就当着我的面说分手!突然一个电话就说分手,他把他当什么了!!   纪凡凡脱力地跪在地上,手机滑在掌心,整个人都空了。   他失魂落魄地扶起纪父,带着他去医院处理伤口。   他们走后,纪元宇从不远处转了出来,他扫了一眼那块墓碑,又嫌碍眼地朝上面的名字踹了一脚,看着墓碑被鞋子上的泥土糊得十分肮脏,他的心情才算好了一些。   而后他蹲下身,脸色晦暗地看着地上那一两滴血迹,哼,老头子为了让那贱种和傅泽川分开还真狠得下心,啧。   他在旁边看得分明,知道纪父这一下撞得肯定不严重,不过吓吓纪凡凡还是够的。   但是这样也好,没了碍事的傅泽川,以后要对付纪凡凡就更加容易了,他可不认为纪父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还能保护得了纪凡凡。   纪元宇露出阴狠的笑来,纪凡凡,你欠舅舅的,欠姥姥家的,我一定让你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纪父确实伤得不重,就是额头擦破了皮,流了几滴血而已,抹了止血消淤的药膏也就没事了。   纪凡凡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很累,不只是身体上的累还有精神上的。   他呆呆地看着手机,纪父用自己的命逼他和傅泽川分手,现在他已经如他的愿分手了,那接下来呢……   他眸光黯淡得透透不出一点光亮,泽川,他,很生气吧……   傅泽川开着车跟着纪凡凡的定位跑,只见纪凡凡的手机显示的定位在郊外,但没过一会儿定位就开始偏移,之后整个信号就突然消失了。   傅泽川连续重新追踪了好几次,却再也追踪不到纪凡凡的定位,他气愤地一拍方向盘。   方向盘上的喇叭按钮被不小心按到,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   傅泽川仔细地回想了刚刚的通话内容,里面似乎还有另一个人的声音!在那嘈杂的噪音里,他好像听到纪凡凡喊了一声“爸”!   纪有为!!   傅泽川调转车头,往纪家的方向追了过去,该死!纪有为是对纪凡凡做了什么!居然让纪凡凡和他分手!他当他是死的吗!   呵,想分手?不可能!   他驱车来到纪家楼下,摔上车门就往纪家的大门走。   纪元宇刚刚跟踪完纪父回来,屁股都还没在沙发上坐热,转眼傅泽川就气势汹汹地杀上门来了。   他下意识地站起来挡住傅泽川不让他再前进一步,讽刺地问:“傅少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纪凡凡呢!”傅泽川劈头盖脸就问。   纪元宇白眼翻到飞起,“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哪?没准儿在哪里勾引别人吧。”   傅泽川咬牙切齿地扫了他一眼,绕开他就要去里面找人。   纪元宇对他同样没什么好脸色,伸手一挡,“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说他不在!”   傅泽川盛怒道:“纪有为呢!让纪有为出来!”   纪元宇没好气地嗤了一声,“不在。”   傅泽川扯掉束脖的领带,眸光幽暗,“我警告你们,把纪凡凡交出来!”   纪元宇争锋相对地骂道:“纪凡凡纪凡凡纪凡凡!你有完没完!跟你说了不在就是不在,这个家有我在的一天那贱种就别想踏进这里一步!”   他横着脸道:“本事你就把他翻出来啊!呵,我看看到时是那个老头先逼死他还是你先逼死他。但是不管哪种,我都很乐意看到。”   傅泽川脸色阴沉,手背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会一拳砸在纪元宇那张欠揍的脸。   “他在筒子楼。”梁女士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她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纤细的手搭着楼梯扶手,整个人憔悴了许多。   纪元宇不满地喊了一声,“妈!”   傅泽川厉目扫了过去,眸眸微眯地看着梁女士,似乎在确认她的话真假。   梁女士垂眸从楼梯走下,“我没有骗你,我们和纪凡凡势如水火,纪有为不会把他带到这来的。”   纪元宇:“妈!你告诉他干什么!”   梁女士眸光微冷地看了他一眼,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傅泽川也想到了筒子楼,如果纪凡凡不在纪家,那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在筒子楼,他转身就前往筒子楼。   待傅泽川走后,纪元宇不开心地问梁女士,“妈,你就不该告诉他,看他憋屈的样子我才解气。”   梁女士素白的脸色淡淡的,“你懂什么,他不去这场戏怎么开锣?纪有为既然铁了心要和傅泽川作对,你还能拦着?”   纪元宇皱了皱鼻子,“可,万一傅泽川真的脑子一热对付我们呢?”   “有纪凡凡在,傅泽川不会对付纪家的,再说,他要是想对付纪家,早在对付你姥姥、姥爷的时候就会把纪家一并带上。”   梁女士握着透明的水杯,轻轻掰开饮水机的开关,潺潺的水就从饮水机里落入水杯中,荡起一圈圈波涛汹涌,“目前这种境地,纪凡凡进退两难,我倒想看看,一旦纪有为和傅泽川掐起来,纪凡凡会怎么样?”   她握着水杯的手不断用力,眼里闪着仇恨的锋芒,“他们最好能把纪凡凡逼死,这样大家就都轻松了。”   纪元宇身心舒畅地扬了扬眉,他忽然觉得那样的画面很精彩,甚至要是这把火烧得不够旺,那他还可以考虑再加两把干柴,这么好的除掉眼中钉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纪凡凡漫无目的地整理着在筒子楼的出租屋,整个人就像被抽了灵魂的机器人,动作机械又僵硬。   他眼神悲戚地看着这间改造过的房子,虽然傅泽川没在这里住过,可这里却几乎都是他的身影。   纪凡凡觉得自己的心很痛,他单手撑在桌上,一手揪着胸口的衣服,苍白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纪父刚刚临走的时候还逼着他把手机里所有关于傅泽川的联系方式都删掉了,而且还全部检查了一遍,确保所有的东西都处理干净了。   “砰砰砰!”   粗暴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纪凡凡从刚刚的回想中回过神,但他不想去开门,他没有心思应付任何人。   “滴滴滴”,门外的密码锁响起解锁的声音,纪凡凡愣了,就在这时,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是纪父的来电。   纪凡凡颤着手划开接听键,他把手机放到耳边,心里竟然充满了恐惧。   纪父的声音很冷,“傅泽川上去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哒”,纪凡凡的手机脱手滑到了地上,手机的边角磕到地上,又挣扎地跳了一下,最后不堪重负地倒盖在地上。   门被骤然打开,从外投入的光线亮得刺眼,门口站了个人,他背着光,看不清脸,但能感受到他那扑面而来的怒气。   傅泽川带着满身的煞气,三两步来到纪凡凡跟前,墨黑的眼底是浓重的怒意,“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   纪凡凡的脑子都木了,他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泽川:“说话!”   纪凡凡撑在桌上的手逐渐凝成拳,纪父就在楼下,他在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纪凡凡白着脸,心里激烈的矛盾撕扯着他的神经,“对不起……”   “我来找你不是想听这句!”傅泽川双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势必要他给一个答案。   纪凡凡单薄的身体支撑不住地晃了晃,他麻木地道歉,眼圈却红了,“我们,不能在一起……”? 第78章 针锋相对   纪凡凡单薄的身体支撑不住地晃了晃,他麻木地道歉,眼圈却红了,“我们,不能在一起……”   傅泽川将心里的怒气压下,语气尽量温柔地对他道:“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纪有为逼你了?!你告诉我,我会和你一起面对的,好不好?”   纪凡凡的眼里盈满泪水,他觉得很累,前所未有地累,哽咽着重复,“对不起……”   傅泽川抓着他肩膀的手气愤地收紧,他都肯这么低三下四,好言好语地和他说话了,为什么他还是要这么气他,还是要这么固执地什么都不肯告诉他!他到底在顾忌些什么!   傅泽川沉着脸,冷冷道:“纪凡凡!你别仗着我喜欢你,就随意挑战我的底线!”   纪凡凡悲哀地低下头,无声地流着泪,巨大的疲惫感将他淹没,他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不要,再逼我了……”   傅泽川用力地拖起他下沉的身体,眸色冰冷地再次追问:“纪有为对你说了什么?”   纪凡凡拼命地摇摇头,努力地想逃避傅泽川的钳制,他不想伤害任何人,但他别无选择,他觉得自己就像站在悬崖边上,身前是苦苦逼迫的人,身后却是万丈深渊。   推搡间,傅泽川踩到了掉在地上的手机,他皱着眉想一脚踢开手机,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忽然弯腰就把手机拿了起来。   手机上的通话还没挂断,而页面上显示的来电人的名字则是一个明晃晃的“爸”字。   傅泽川咬紧后槽牙,脸色阴沉地看着手机,难怪,难怪纪凡凡只字不敢提!原来纪父居然在监视他!简直卑鄙!   他眸光沉沉地走到窗边,视线透过窗户往外面看了一眼,只见宽阔的大道上突兀地停着一辆车。   傅泽泽冷冷的目光直逼车内的人,压着怒气将手机放在耳边,平静道:“纪有为是吧?见一面。”   他不是在询问他的意见,而且直白的命令。   虽然偷听被人当场抓包有些难堪,但纪父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义正言辞地回道:“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傅泽川眸光微微眯起,“关于凡凡的事不想谈,那关于纪家的呢?你很宝贝你那个小公司吧。”   纪父一听他这么说,顿时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傅泽川!你别欺人太甚!”   傅泽川的语气始终很淡,“抱歉,比起欺人太甚,我更喜欢,赶尽杀绝。”   “你!”纪父气得嘴唇都在抖。   “现在,我就在这里等你!如果不来,你明天就等着关门清算吧。”傅泽川看了眼悲痛欲绝的纪凡凡,眼神阴郁地又补充了四个字,“说到做到。”   纪父只能脸色发青地重新回到出租屋,看着傅泽川的眼神几乎想杀了他。   此刻,他们一人坐在一边,分庭抗礼,而纪凡凡则被纪父勒令坐在他身边。   “开个价吧。”傅泽川面色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纪父猛地站起身来,这绝对是赤裸裸的羞辱,他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纪凡凡也抬起一张苍白的小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傅泽川面色平静地一抬眸,“在商言商,没什么意思。”   他坐直了身子,眸光犀利地看着纪父,“纪总,你对凡凡也没有多在乎吧,何必装呢?”   纪父冷哼一声,“傅总真是好教养,令纪某大开眼界!”   傅泽川的面色很冷,“别扯什么教养不教养的。纪总,难道你敢说对凡凡真的问心无愧吗?你任由梁家的人欺辱他,对他不闻不问,还不尊重他的想法,硬是将自己的思想强加在他身上,纪总,我想问一句,你真的知道凡凡他要的是什么吗?”   他步步紧逼地继续道:“你强迫他按照你的思想办事,稍有反抗就横眉冷对,呵。”傅泽川嘲讽地笑了一下,字字珠玑,“说到底,你不过是想用这样的压迫来强调自己的地位,试图掩盖自己是个失败的父亲这一事实。”   纪父被他一针见血的话语扎得喘不过气,当遮羞布被扯下,暴露出来的便是见不得光的斑驳难堪,纪父怒吼着,“住口!一派胡言!”   傅泽川懒得和他虚与委蛇,“是不是胡言,纪总您心里有数。”   纪父转向纪凡凡:“凡凡你看见了吧,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的人,这就是你口中的好人!他就是这样逼迫你父亲的,你都看清楚了没有!”   纪凡凡的心里很乱,“爸……”   “到底是谁在逼迫他!”傅泽川冰冷的目光直指伪善的纪父,“如果您真的为凡凡好,当初就不会一味地关着他,更不会在你的事业和凡凡之间果断选了前者,纪总,您这样遮遮掩掩的有意思吗?”   纪父捂着心脏重重地喘息着,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忽然,他面露痛苦之色,难受地呻吟出声。   纪凡凡紧张地打算去扶他,却听傅泽川语气凉凉,“您最好是真的病了,我这边可是有专业的医生可以为您做检查,如果您有需要,他们可以在五分钟内到达这里。”他说着就取出电话。   谎言被当场戳穿,纪父的脸被气得一阵青一阵白,他就没见过像傅泽川这么难缠的人!   简直可恶至极!   纪凡凡见纪父生闷气地坐在哪里,又确实没有突发疾病的征兆这才微微放心。   纪父不甘示弱地回一句,“那请问傅总,你对凡凡难道就问心无愧?”   傅泽川面上带笑,“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就不牢您费心了。”   纪父的嘴角抽了抽,合着傅泽川问他就是气都不带喘地一连串质疑抛出来,但到了傅泽川自己哪儿就成了“与你无关,不要多问”!   真是岂有此理!   纪父干脆摊出长辈的架子,“凡凡是我儿子,我有教导他的义务。”   傅泽川垂眸,“凡凡已经是成年人了,他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更何况――”   他笑得灿烂,“说句难听的,您也不过是个半路的父亲,谈论对凡凡的教导是不是脸皮太厚了?”   如果能吐血,纪父已经吐血三升了,傅泽川句句都往他心窝子上扎,纪父是真恨自己不能随时控制病情的发作,以至于现在只能脸色铁青地坐着。   傅泽川再次道:“说吧,你要怎样才不阻挠凡凡和我在一起?”   纪父决绝道:“休想,除非我死了。凡凡就是认识了你才会被你给带坏的!”   “您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我们在一起明明就很开心,凡凡你说是吧?”傅泽川看着纪凡凡的眼里满是浓浓的情意。   纪凡凡低着头不敢应,搭在膝上的手却用力地攥着。   纪父真是恨不得冲上去挡住那道流氓视线!看看看,看什么看!不知羞耻!   他大声开口,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他变得更加有气势,从而给别人造成压迫感,“不管怎么说,我不可能同意,你死了这条心。”   傅泽川笑吟吟地看着他,“纪总,我敬您是个长辈才处处忍让,但我的脾气同样很不好。”   他从来就不是迁就别人的性子,向来都是他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旁人连跟他大小声都不敢。   也就是如今碰见了纪凡凡这个特例,他愿意去迁就他,而且也同样爱屋及乌地愿意多给他身边的人一点耐心,但不代表他的脾气就真的收敛了。   纪父也顾不得许多,指责道:“傅总,你和我撕破脸,你以为凡凡就会跟你在一起吗?你们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是为凡凡好,他跟你在一起,他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傅泽川眸光冷冷的挑眉,“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纪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颐指气使地指责,“你们!不成体统!傅总,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不觉得丢脸吗?”   “我不觉得。”   傅泽川的回答很平静,好像只是在回答一个常识性的问题,但他的回答却在纪凡凡的心里激起千层浪,他下意识抬头去看傅泽川,眼里感动的流光悄悄转了一下。   傅泽川理所当然道:“喜欢谁都很正常,纪总未免太狭隘了。”   “你!”好说歹说都说不过傅泽川,这让纪父很恼怒,却又无计可施。   傅泽川凝视着纪凡凡平静道:“纪总,我对凡凡的感情不会因为您的看法而改变。我也不会答应凡凡单方面的分手,而且这还是在您的胁迫下提出的。”   “爸……”纪凡凡忽然开口,他觉得傅泽川为了他都能这样直面纪父据理力争,那他也应该给予回应,这样才算对得起他。   他的手紧紧地握着,通过这样的方法来给自己增加勇气,“爸,我从没求过你什么,只有这件事,我求你……”   他的语气很卑微,却带着坚定的执拗。   “啪!”   纪父气急地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仅仅是这一下,纪凡凡的白皙的脸就红了一大片,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了起来。   傅泽川看着纪凡凡红肿的脸,幽暗的瞳孔里藏着最深的黑暗,手背上青筋暴起!? 第79章 下不为例   纪父打完纪凡凡之后,怒气冲冲地扔下一句“给我待着这里好好反省”后便大踏步离开了这里。   他觉得他要是继续待在这里,怕是能被傅泽川气得提前归西。   纪凡凡攥着双手,坐在原地许久,唯有不断滚落的眼泪诠释着他的支离破碎的心。   傅泽川起身站到他身前,只是站着陪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垂在身侧手掌却是通红一片。   纪凡凡慢慢地抬起头去看他,头发灰蒙蒙地垂着,被泪水打湿的眼眸看上去既可怜又无助。   他慢慢地,依赖地靠到傅泽川身上,埋在他怀里低声哭着,越哭越委屈,以至于放声大哭。   以前没有人陪他,哪怕是再难过也只能低声忍着,但现在不同了,有个人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边,给他依靠,他在他面前可以不用压抑。   傅泽川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安慰他,“我在。”   纪凡凡紧紧地抱着身前的人,像抱着他的全世界。   虽然傅泽川出现在他生命中的时间并不长,但却成了他的精神支柱,成了他勇气的来源,是他想用尽一生的力气去抓住的美好。   纪凡凡哭得脱力,最后靠在傅泽川的怀里睡着了。   他睡得很不安,梦里都是纷繁复杂的画面,他挣扎着,却越陷越深,巨大的梦魇伸出黑暗的触手束缚着他,将他拖入更深的黑暗里。   忽然,他的脸上传来温暖的触感,那点温暖逐渐从脸颊像四周蔓延,最终让纪凡凡冰冷的身体逐渐变暖,眉头也舒展开来。   傅泽川心疼地轻抚着他的脸,别怕,有我陪着你……   纪凡凡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醒过来的时候天甚至还没完全亮,从窗户往外望去,所有的一切都蒙在清晨的雾里,看上去就像是这个世界在不知不觉中盖了一层轻纱。   纪凡凡觉得自己的头很痛,彻夜哭过让他的精神很差,嗓音也透着疲乏和沙哑,他强打起精神接起电话,“喂,你好。”   然而从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阵哭声,那哭声鬼哭狼嚎的,在将亮未亮的清晨里听着格外}人,纪凡凡握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睡意也一下子褪了个干净,只是头还是很痛。   他咽了咽口水,心慌地去分辨电话那头的人说的话。   “纪凡凡,我求你放过我,我爸妈年纪都大了,我还有个在读小学的孩子,每个月还需要还房贷,你再这样逼我,我真的会死的……以前都是我的错,我跪下来向你道歉好不好……呜呜呜。”   他嚎得撕心裂肺,纪凡凡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收紧了许多。   他稳了稳惊慌的心,哑声开口,“你是谁……”   可下一秒电话那边的人哭哭啼啼地报出的名字却令纪凡凡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连手机都差点握不住。   过了好一会儿,纪凡凡又听那人报出了一个地名,纪凡凡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让自己勉强能反应过来,“莲花公园是吗,好的,我会去的……”   直到挂断电话,纪凡凡才终于缓了一口气,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他抱着自己发抖的肩膀,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然而下落的视线却突然看见从门缝下透进卧室的光,他的瞳孔紧紧一缩,呼吸一滞。   客厅的灯居然亮着!而且仔细听还能听到刻意压低的男音,只是却无法听清他说的是内容。   纪凡凡用力地抱紧自己的肩膀,是谁!!谁在哪里!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原本在客厅的那个人走过来了!纪凡凡头皮发麻,身体僵硬得一动也不敢动。   傅泽川推门进来时就看到将自己缩成一团的纪凡凡,他开了灯,灯光亮起的瞬间就看到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傅泽川在他身边坐下,摸着他的头轻声问。   纪凡凡的神色僵了一下,“我,我还以为,进贼了……”   傅泽川勾唇笑道:“有长得像我这么帅的贼吗?”他说着又重新在纪凡凡身边坐好,揽着他的肩膀亲密地和他靠在一起,“临时有点事,起来处理一下,是不是吵到你了?”   纪凡凡靠在他的怀里,睫毛扇动了两下,轻声询问:“这么早,是急事吗?”   “是我爸的电话,他那边和我们的时差不同,他们现在才刚日落。”傅泽川想到刚刚他爸在电话里和他说的事情,眉宇蹙了一下,又很快散开了。   纪凡凡的手犹豫的抓着身前的被子,第一次尝试去询问他的家庭情况,“泽川,你好像,很少提到你的家人……”   “他们都在美国,我自从回国之后,也很少见他们。”   “那你家,有多少人?”   “我爸我妈,还有我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纪凡凡想起纪父和他说的那些话,抿了抿唇低落地问:“我们在一起,我爸不同意。那你家人那边,会同意吗?会不会像我爸一样……”   傅泽川挑眉道:“没事,他们不会管我的。”他爱玩这事儿家里人都知道,不过也就他姐知道得多一些,他爸妈或许连他的性取向都还不清楚,但只要最后的结果是他们满意的,这中间怎样他们也不会多问。   傅泽川想了想又道:“凡凡,你不要太在意你爸的想法,你并不是为他而活的,你可以对他善良,但不能活得这么卑微,懂吗?”   纪凡凡落寞着,“可,他是我爸……”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是他给了他一个落脚的地方,一个称之为“家”的地方……   他在这人世间莽莽苍苍地活了这么些年,以前是想努力地得到他妈的认可,后来是想得到纪父的认可,他只是想成为他们喜欢的人,他只是想拥有一个温馨的家,一个能让他安心停靠的地方。   “那如果让你在你爸和我之间选一个呢?”   纪凡凡低着头,心里很矛盾,“我……不知道。”他们都是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他不想失去他们。   傅泽川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不知道?可你在他威胁你的时候不是放弃我了吗?还说要和我分手!”   纪凡凡措不及防被他压制着,却没有觉得慌张,他的眼神很哀伤,心里揣着难过,泪水顺着眼角滑进枕头,消失不见,“我爸,他往我妈的墓碑上撞,说他要去见我妈,我……”   傅泽川闻言墨黑的眉宇紧紧地拧在一起,他以为纪父最多也就是放两句狠话,没想到居然用命来威胁他,这种做法很蠢很不理智,但不得不承认确实很有效。   “泽川,我,我该怎么办……”纪凡凡很无助,很无措,像走进了死胡同,整颗心也像被无数的丝线缠绕撕扯,痛得窒息。   傅泽川将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慰,“别想了,这次就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纪凡凡吸了吸鼻子,止住眼泪,又犹豫了很久,纠结着重新问,“那个,你爸妈什么时候回国?”   傅泽川的下巴抵在他的头上,闭着眼轻眠,刚刚突然被他爸的电话叫起来谈话,这会儿也是困了,随口应着,“我姐过段时间会回一趟国内,我爸妈他们不定。”   “那,到时,我们要不要,先和你姐,见一见?”纪凡凡越说越小声,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见对方的家人,他心里也没底,很紧张。   “再说吧。”傅泽川低头在他额头亲了一下,“不说这些了,先睡吧。”   纪凡凡还想问,但他抬头去看傅泽川,却见他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意,他不忍心打扰他,只好重新低下头不再说话,他想着等傅泽川的姐姐回国了,到时他再和他提见面的事。   他觉得如果傅泽川的家人不反对他们的话,那他爸是不是也能退一步,认可他们……   还有,他刚刚接的那个电话,纪凡凡心里很不安。   他怀着满腹心事,一直想到了天光大亮,随后才下床去准备早餐。   傅泽川在这才睡了一晚,却睡得浑身都不舒服,那床也太硬了,一觉起来,骨头都是疼的,身体更是硬邦邦的,哪哪都不好。   他垮着一张俊脸,“凡凡,我带你回我那边吧。”   纪凡凡习惯了这样的地方,也不会觉得哪里不好,这个他过去住了将近十年的地方,以前什么都没有,甚至脏乱差的地方,如今这样焕然一新,他觉得已经很好了,“我就,不回去了。”   他爸不让他们住一起,而且现在还在气头上,他现在要是答应和傅泽川回去,肯定会让他们的关系更僵。   傅泽川上前一步,双手揽着纪凡凡纤细的腰幽怨道:“这里的环境这么不好,而且你忍心让我自己回去独守空房?”   纪凡凡抿了抿唇,温和地轻声道:“我,会去看你的。”   “什么时候?”傅泽川跟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赖着。   纪凡凡想了想,“后天……”   傅泽川不满地嘟哝一句,“那么久?”   纪凡凡怔了怔,连忙改口,“那,我明天去。”   傅泽川满意地笑了,“这还差不多。”他的下巴靠在纪凡凡的肩膀上,还侧眸去看他纤细的脖颈,又幼稚地对着他脖子那细嫩的皮肤吹气,手也开始不老实,“就只是看?”? 第80章 我真的认识他吗   脖子上痒痒的感觉让纪凡凡避了一下,绞着手指不自然地说:“不早了,你一会儿不是还要去公司吗……”   傅泽川想想也有道理,但总不能一点福利都没有,他掰过纪凡凡的身体,准确地噙住他的唇,直到将他亲到透不过气才放开他。   傅泽川满意地看着他涨红的脸,一弹他的鼻尖,“明天记得来。”   纪凡凡心里装着事,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莲花公园的门口,现在是白天,来往的很多都是悠闲散步的老年人,纪凡凡站在门口,双手握紧又放松了好几次,但心里的紧张却丝毫不减。   明明头顶的太阳不大,他的鼻尖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忽然,有个小跑的小孩撞了他一下,那小孩不过三四岁的模样,撞到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怯生生地看着他,一张小脸写满了慌张。   小孩的奶奶落后他几步,也赶紧加快脚步过来,随后拉过小孩连忙给纪凡凡道歉,“不好意思啊。”她又一拍小孩的屁股,“叫你不要跑那么快。”   这样的小插曲也让纪凡凡漂浮不定的心逐渐稳定下来,他露出友好的笑容,摇了摇头,“没事的。”   随后他礼貌地点下头,继续迈步往前走,身后小孩的奶奶还在跟小孩说着什么,他没有在意,他要去面对那道一直绊着他的阴影了。   在莲花公园湖边的石椅上,有人正焦急地等待,他不停地东张西望着,看上去像没头的苍蝇找不到路一样。   直到看见有个穿着蓝色长袖衫,眉眼温顺的人往这边走过来时,他下意识地想跑过去,却又突然刹住了脚步。   他既害怕又小心地望着不断迈近的人,双手无措得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就好像被吊在半空中,双脚离地的不踏实感让他很不安,很没底。   大学毕业后,纪凡凡就没再见过他们,此刻看着眼前这人还有些不敢认。   眼前的人形容枯槁,胡子拉渣的,看起来特别憔悴,像十几天没睡过觉的样子,和他印象中的那个人相去甚远。   他张了张口,但声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见那个人扑通一声跪下了。   他双目发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纪凡凡,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他哭着爬过来就要拽住他的裤脚,但纪凡凡却惊慌失措地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那个人哭喊着给他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你让我做什么都行,能不能放过我……”   他痛苦地缩着身子,捂着脸,混浊的泪水不断从指缝溢出,疲惫的声音破碎不堪,“我老婆都要跟我离婚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你放过我……”   纪凡凡惊惧得手都在抖,他攥紧了手,将指甲掐进掌心里,努力保持冷静。   地上的人还在不停地求饶着,纪凡凡从没有想过再见到当初的施暴者时会是这样的情景。   他也从没想过以前恃强凌弱地欺负他的人,如今会跪在这里和他磕头道歉。   时隔多年,施暴者和受害者的身份好像调换了,而那些事情被时间一碾,统统碎在了岁月的长河里。   纪凡凡鼓足了勇气,“张临,你先起来……”   张临抬起一张哭得十分难看的脸去看纪凡凡,绝望地哭喊着,“纪凡凡,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悔过了,求你原谅我,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跪在这里,直到你原谅我为止……对不起……”   纪凡凡想去扶他,但他心里始终无法迈步出那一步,他不是圣人,没有办法做到心无芥蒂地去原谅这些伤害过他的人。   如今还能再次面对他们,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纪凡凡蹲下身,冷汗直冒地说:“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了,你先起来,起来再说。”   张临将信将疑地瞅着他。   纪凡凡从衣袋里翻出纸巾递给他,“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张临看着他,又看着他隔得远远地递过来的纸巾,愣是不敢伸手去接。   纪凡凡也不在意他接不接纸巾,而是指了指一旁柳树下的石长椅,深吸一口气,“你……坐那儿吧。”   张临听他这么说,又见他这确实没有张牙舞爪要殴打他的样子,这才胆战心惊地用皱巴巴的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连忙爬起来到一边正襟危坐地等着他的命令。   纪凡凡不敢离他很近,一直和他保持着三四步的距离,“你在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张临肿着一双眼睛,像看魔鬼一样畏惧地看着他,他不敢相信纪凡凡会这么友好地和他说话,但又觉得他现在还装傻就实在是很莫名其妙,他怯怯地开口,“你……不是因为大学的事,所以对我们进行报复吗……”   他如今想起大学时听了黑老大的话去绑架纪凡凡的事,仍旧觉得自己是猪油蒙了心,他就想狠狠地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纪凡凡一愣,“我……报复,你们?”   张临怕他是故意装傻,而且他也是真的怕了,怕再得罪他会死的更惨,咽了咽口水道:“黑老大他们家已经破产了,他爸也被巨额贷款逼得跳楼,羊子他们几个和我一样也都失业了,而且现在没有一个公司敢录用我们,我们被整个行业封杀了……”   他说着又跪了下来,“纪凡凡,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们不懂事,但能不能看在,你也没有受到实质伤害的份上,放过我们,不要再赶尽杀绝了……”   他痛哭流涕地哭诉着,“现在我老婆逼着我跟她离婚,我妈也因为这件事病倒了,我,我真的要活不下去了……我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   他拼命地磕头,脑袋磕在石头上的声音很响,在地上的鹅卵石上留下斑斑的血迹。   纪凡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跳楼,封杀,离婚……   每一个词都像一记重鼓,狠狠地敲在他心上,震耳发聩,他听到了什么……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不,不是,我没有……”   张临看纪凡凡虽然不像说谎的样子,但他还是不敢彻底放心,“可是我们一起得罪过的人只有你,而且,而且黑老大还说他打听过,说我们得罪了大人物,是他指名道姓要让我们在阳城混不下去的……”   “不对,不是……”纪凡凡刚要否认,脑中却突然想起了上次在火锅店的事,想起黑老大对他那仇恨的样子,以及傅泽川……   大学里的那些事除了杨超和赵凤英这两个和他比较亲近的人知道外,他只告诉过傅泽川,而且他曾经问过傅泽川,他也承认他确实是对这些人做了某些事……   还有梁家,他在和纪父那少数的几次交谈中,纪父总会提到梁家的下场,但因为他对梁家的人都很抗拒,所以总是下意识地排斥去想梁家的事。   可是现在这些人的遭遇让他不得不去联想,所以梁家也是这种情况吗……赶尽杀绝的情况……   纪凡凡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他不敢相信,他以为傅泽川说的惩罚只是打一顿……   怎么会这么严重……   他心里很乱,“我,会去问问的。”   张临一对眼睛肿成核桃,却还期盼地睁着眼睛看着他,不确定地问:“你,真的会放过我们吗?”   纪凡凡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的思绪很混乱,胸口像被巨石压住一般难以喘息。   张临固执着地想听到他的答复,他像狗一样跪伏着,用比对神佛还要虔诚的心,声音发颤地问:“你这次,不会再骗我们了吧?”   纪凡凡心绪复杂地点了下头,随后后退一步,不再和他多说,脚步凌乱地离开这个地方。   泽川真的会做这些事吗?   纪凡凡独自走了很久,走了很远,这些事已经完全超出他的想象范围了。   他拿出手机,他很想打电话问问傅泽川那些事是不是他做的?但他又很犹豫,如果真的是他做的呢?他难道能指责他吗?他做这些事难道不是因为他吗?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呢……   可同时纪凡凡又很矛盾,傅泽川在他的印象中,一直都是个好人,这些事不可能是他做的才对,会不会是张临他们误会了……   纪凡凡咬着唇思索着,却想越乱,脑子里就像塞了一团理不清的乱麻,无法思考。   他最终还是按下了一个号码。   通话很快被接通,“喂,哪位?”   纪凡凡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最平稳的声音说话,“你好,宋先生,我是纪凡凡。”   宋承程一脸问号,纪凡凡怎么会打他的电话?   他默默地看了眼正在处理公事的某人,“不好意思,稍等一下。”他边说边起身走出办公室,一直走到无人的茶水间,才重新开口,“可以了,你说吧。”   “您有时间吗?”   宋承程更加疑惑了,“有是有……不过,你确定没打错电话?”   纪凡凡提着心,小心谨慎地问:“我没有打错电话,只是有些问题,想请教您……”? 第81章 完犊子了   宋承程边思索着纪凡凡找他的各种可能的原因,边应了一句,“好,在哪见面?”   “莲花公园附近的蓝山咖啡店,可以吗?”   “没问题,你等我一会儿,我半个小时后到。”   “好的,谢谢您!”   挂了通话后,宋承程转了转手里的手机,还是一头雾水,也没听傅泽川说他们吵架了啊?那纪凡凡找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呢?总不能他发现傅泽川一年换一打情人的事了吧?啧啧啧,那可不太妙。   “你在这干嘛?”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宋承程一跳,手机都没能拿稳地砸在了地上,发出心惊肉跳的声音。   他弯腰拾起手机,还不满地对傅泽川嚷了一句,“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啊!”   傅泽川开了水龙头洗手,探究的目光却落到宋承程的脸上,“你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那你也别突然站人家身后啊!吓我一哆嗦。”他一边说一边就要往外走,却听傅泽川又开口道:“等等。”   宋承程心里一惊,他刚刚不会听到他和纪凡凡的对话了吧,完犊子了……   傅泽川的语气淡淡的,“汇翔那个合同可以推了,以后也不要再和这家公司合作。”   呼,幸好只是公事,万幸。   宋承程端正了神色,“为什么?他们家的条件可以啊。”   傅泽川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又抽了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掉手上残留的水珠,而后才转过头,像看智障一样地看着他,“他们家上半年的财报问题,你没看出来?”   宋承程脸一瘪,心虚道:“这……我还没细看……”   “不出半年,这家就会暴雷,还有你留意一下帮他们审计财务报告的是哪家事务所?重点查一下这家事务所还和哪些公司有合作,需要规避。”   宋承程眼眸一转,“明白了,那我先去干活了。”他脚步一转,立马就走,等傅泽川擦完手回身的时候人都跑没影了。   傅泽川疑惑地皱了皱眉,他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   纪凡凡一个人坐在咖啡店里,努力地强迫自己不要多想。   他不想恶意地去揣测对他好的人,尤其是傅泽川,他的双手紧紧地纠在一起,指节的血色因为血液不流通而褪了个干净,将他的心慌暴露得淋漓尽致。   “纪凡凡,我来了。”   纪凡凡抬头的时候宋承程已经在他对面落座了,他穿着一身洁白的西装,和这里简单的装饰十分不搭,又因为他长相出众,一走进店里自然就成了焦点。   宋承程环顾了一圈这家店,还顺带对那些盯着他看的美女抛了个媚眼,这才把视线重新转回到对面的纪凡凡身上,“接到你的电话时我可是很吃惊的,怎么啦?是不是又和傅少闹矛盾了?”   纪凡凡怔了一下,“没,没有。”   宋承程抬了下手,唤来服务员后点了杯咖啡,随后才继续谈话,“我猜也没有。”   他好奇地撑着脑袋看纪凡凡,“你脸色不太好,是出了什么不能告诉傅少的事么?”   纪凡凡抿了抿唇,苦笑着,“我发现,我好像,不太了解泽川……”   他眸光暗淡地搅拌着面前的咖啡,“宋先生,您和泽川,认识很久了吗?”   宋承程朗声笑道:“我们一起长大的,你说久不久?”   “那您能跟我说说他以前……是什么样的吗?”   宋承程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时摸不准纪凡凡想问些什么,也不清楚他到底知道了什么,又知道了多少?   他故作糊涂道:“他跟现在一样啊。而且如果你只是想知道他以前的事,你可以直接问他,他肯定会告诉你的。”   纪凡凡垂眸转着杯子,指尖发凉,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以前有人得罪过他吗?”   “哈?”宋承程原本严阵以待的神经瞬间就松了,心里想的一大堆说辞也都派不上用场了,他耸耸肩,“哪个神经病会去得罪他啊?他可是谁见了都恨不得上去巴结一下的人。”   “那他,就没有讨厌的人吗?”纪凡凡神色紧张地问。   宋承程都被他问笑了,“谁会没有讨厌的人?他又不是博爱的上帝。”   “不是,我的意思是――”   宋承程打断他的话,枉他刚刚还担心这担心那地瞎操心一堆,“纪凡凡你今天很奇怪。”   他放松了身体往后一靠,“这么跟你说吧,你看,傅少家境好,长得也好,脑子还好使,这样人打一出生就是高人一等,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我都怀疑他这一生估计就是来享受的,不管做什么都是顺风顺水的,我就没见过他碰到什么挫折。”   宋承程端起咖啡闻了一下,眉宇微微皱了皱,又将咖啡放下了,继续道:“至于其他的,你跟他相处过应该也知道,他那人是有些大少爷脾气,你要实在看不惯就跟他吵一架,再不济就打一架,相信我,他肯定不舍得伤你~”   纪凡凡摇了摇头,对他油腔滑调的言语听不进心去,他心事重重地问:“那你见过他针对别人吗?”   宋承程刚想笑,却突然眉心一跳,“以前,我没见过,但现在我见过了。”他垂眸想着还在监狱里关着的黄志斌,有些膈应。   纪凡凡不理解,“现在?”   “纪凡凡,我收回那句他没碰到过挫折的话。”宋承程略带玩笑道:“你应该是他遇见的最大的挫折了。”   纪凡凡愣愣地看着他。   “他为了你可是史无前例的做了不少事,他对你,真的挺特别的。”   纪凡凡听着他的话,明明他的语气很平常,甚至还带着点调侃,但不知为何他看着他的眼神却带了点同情,纪凡凡不理解。   宋承程看他一脸苦恼的样子,又联想到他刚刚的话,他思索了一会儿问:“是不是傅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惊讶的事了?”   纪凡凡捧着杯子,点了下头。   宋承程轻挑了下眉,旁敲侧击道:“什么事?说来听听,没准我能帮你分析分析。”   纪凡凡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手里的咖啡逐渐冷却,才缓声问:“你知道,张临他们现在的情况吗?”   宋承程将双手交错着搭在桌上,倾身过去,好奇地问:“这人是谁?他们怎么了?”   原来他不知道……   纪凡凡想了想,又摇摇头,他重新整理了语言开口道:“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对待以前伤害过你的人?”   宋承程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嗯……看程度吧。如果只是口头上,那也没必要怎样,毕竟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也管不了。如果是造成实质伤害但伤害性不大的话,也就整整对方。”   “怎么整?”纪凡凡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会把他们逼得家破人亡,甚至不能在这个城市生活吗?”   “怎么可能,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不至于不至于……”说到这他忽然一顿,脸色僵了一下,“你说的该不会是傅少吧?”   纪凡凡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摇摇头,“不是,你别多想,只是打个比方。”   宋承程注视着他低垂的脸,怀疑道:“真的?”   纪凡凡怕他看出什么,重重地点了点头,“真的!”   宋承程狐疑地看着他认真的脸好一会儿,这才收回目光,在他看来,纪凡凡会对他说谎的可能性为零。   而且就他知道的,傅泽川对付的人也就是上次那个绑了纪凡凡的黄志斌,那小子都触犯法律了,就算没有傅泽川的限制,那小子也要在牢里蹲一段时间。   不过,宋承程看着低着头,温顺的纪凡凡思索了一会儿,忽然道:“纪凡凡,我得提醒你一句,傅少有可能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隐晦地说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你有,他也有,明白吗?”   纪凡凡懵懂地点了点头,但又觉得他话里有话,“他的过去……”   宋承程截住他的话,“他的过去绝对比你要轻松,但是,你跟他在一起,有时候可能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纪凡凡都被他说懵了,“宋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宋承程看着他无声地笑了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他说着无意识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但入口的瞬间就皱紧了眉,只是他一贯会维持绅士的姿态,忍着咽下去了。   “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爸,叫我回去一趟。”纪凡凡咬着唇,纠结着,“那个,还有件事,想拜托您。”   “别告诉傅少你今天找过我,是吧?”宋承程歪着头看着惊讶的纪凡凡。   纪凡凡期盼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的。”   纪凡凡感激地向他道谢, “谢谢!”   宋承程扬眉笑道:“客气~”   和宋承程分开后,纪凡凡就回了一趟纪家。   今天知道的那些事情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因此情绪始终很低落,就连纪元宇对他的冷嘲热讽也没有心思去听。   当然,那些话也没有必要去听就是了。   纪元宇见他说了半天,纪凡凡就跟个木头一样连个难堪的表情都没有,顿时心情就不好了。   毕竟,有什么比欺负人,但是却被对方无视更加让人愤懑的。? 第82章 一个没人要的可怜虫   纪元宇没好气地一踹桌子,将桌子踹得歪到一边,桌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嘶哑的声音,像在控诉这种粗暴的行为。   “纪凡凡,你聋了是不是!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没哑巴就应一下。”   纪凡凡不想理他,但他也不想一直和他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于是他深深地呼出一口疲惫的气息,轻声问:“爸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纪元宇听他开口说话就又不开心了,他有什么资格跟他这样平起平坐地说话!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你别以为有爸护着你,我就不敢动你!别太猖狂了!”   纪凡凡的心里很乱,淡淡的目光落到纪元宇的脸上,“小宇,你能安静一会儿吗?”   纪元宇接触到他清泠泠目光就是一愣,紧接着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居然敢命令他!   纪元宇当即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忿忿不平地一拍桌子,“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说话也不行,不说也不行,纪凡凡干脆就不说了,只是心事重重地待在原地等着外出的纪父回来。   纪元宇看他又不搭理他了就来气!他一贯欺负纪凡凡欺负惯了,自以为他肯骂他,纪凡凡都应该对他感恩戴德,毕竟是他和他那个死鬼老妈对不起他们家在先的!   他正要好好教训他,却耳尖地听到汽车在门口停住的声音,转头看去,就见纪父正从车里下来。   切,回来得真不凑巧!   纪父打从门口的时候就看到纪凡凡了,虽然他们昨天刚吵过架,但纪父对纪凡凡随叫随到的良好态度还是很满意的,可同时他对上次逼迫纪凡凡的事则更加愧疚。   纪元宇冷眼看着他们,“爸,他都把我们家的脸丢光了,你还让他来干什么?!”   纪父黑着脸道:“凡凡他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凭什么就不能回来了?”   纪元宇嗤笑一声,“一份子?说的倒是好听,他从头到尾就是个外人,一个没人要的可怜虫。”   纪父的脸色难看地沉了沉,“你一天不说这些混账话就浑身难受是吧!你要是在这个家待得那么难受,就和你妈一样去陪陪你姥姥姥爷!”   纪元宇被他这话一激,整个人像炸毛的鸡一样目眦欲裂地激动道:“我为什么要走?我就是在这里碍着你们!我就是要在这里盯着你们!我就是要在这里时时刻刻地提醒你,我和我妈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家人,而他――”   他咬牙切齿地叫喊:“只不过是个外人。”   纪父闭了闭眼,他已经厌倦了和他争执这些事情,而且很多他们上一代的事他也没有必要跟他多讲。   纪父不再搭理他,温声对纪凡凡道:“凡凡,你跟我过来。”   纪凡凡抬头看了一眼愤恨地盯着他的纪元宇,他不明白纪元宇为什么会这么恨他?说到恨,难道不应该是他恨他们吗?   纪凡凡是知道的,当初梁女士在明知道纪父心里有别人的情况下,却还是让她的父亲去说媒,还执意嫁给纪父……   明明这一切悲哀的开始,梁女士他们也有一份原因,可现在却全成了他和他妈的错,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他妈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而他成了恶毒抢夺财产的私生子……   他们成了永远都见不得光的人。   纪凡凡深吸一口气,他跟纪元宇他们的这些隔阂早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或许在纪元宇的眼里他就连呼吸都是错的,他不会试图去化解他们之间的恩怨,因为这些恩怨早就理不清了。   他抿了抿唇,跟上纪父的脚步。   书房里,纪父站在窗前久久地沉默着,他想了很多,甚至想到了以前的过往,想到了他和柳翠翠那段甜蜜的时光,想到了他母亲对他的逼迫,想到了梁家高高在上地威胁他娶梁女士的事……   他回过身来看着纪凡凡单薄的身子,心里的愧疚更甚,他想,要是当年他能更决绝一点,更坚强一点,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一切……   他深深地长叹了口气,疲惫地诉说着,“凡凡,我为昨天的事情道歉,是爸爸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是爸爸对不起你,你一定很怪我吧……”   纪凡凡摇了摇头,低着头,咬着唇道:“我,不会的。”   “怎么可能不会呢?”纪父苦笑了一声,“当初你奶奶也曾经以死相逼让我和你妈分开,那种感受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重重地叹息,“我真的是老了,居然也开始犯这样可笑的错误了。”   纪父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眼圈竟然也泛着红丝,“凡凡,傅泽川说得没错,我确实是个半路的父亲,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吗?”   “爸……”纪凡凡的眼眶发热,鼻头酸涩难当,缓缓轻语,“以前的事,我评价不了,也不想怨天尤人地一直去怪谁,您对我的好,我都记着,我现在只想好好活着,可以有选择地活着……”   纪父心里难受,他被那些梦魇般的往事纠缠了一辈子,如今他不想让他的儿子再去承受这些,“凡凡,你一向听话,傅泽川能让你这么坚持,那他对你一定是特别的。”   他停顿了一秒,年老的眼皮下垂着,面色复杂,“在这件事上,或许真的是我狭隘了……”   纪凡凡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应和也没有反驳。   好一会儿,纪父才又仰头长出了一口气,“我可以同意你们。”   纪凡凡的手倏然攥紧了,他不可置信地缓缓抬头看着向纪父,那双浅色的眸子被心里突然的情绪冲击得盈满泪水,心里缺失的一角也仿佛被这句话彻底填满了。   他感动得想哭,他激动得手足无措,他想将这份迟来的喜悦大声地向全世界宣布。   纪父看着他高兴得难以自抑的样子,心里很无奈,却也希望自己的决定没做错,他缓缓地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有个条件。”   纪凡凡泪光闪烁地看着他,脸色由于过度激动而染着红晕,他重重地点了下头,等着纪父的下文。   “我知道国外那边对……这些是可以登记结婚的,如果傅泽川能和你去登记,那么我就相信他对你也是真心的,我今后也就可以放心了。”   纪凡凡用手背擦掉忍不住滑落的喜悦泪水,再次点点头,这个要求不难的,他相信傅泽川会同意的!   因为他们都是同样的那么喜欢对方!   纪凡凡的胸膛微微起伏着,他哭着笑了,哽咽着说:“爸,下次,下次,我会带他,一起回来的!”   纪父伸出手去怜爱地想摸摸他的头,但手刚抬起又顿了一下,转而拍了拍他的肩膀,牵了牵嘴角,“好。”   纪凡凡从书房出来时,纪元宇扫了眼眼眶通红,步履匆匆的纪凡凡,得意的冷笑一声,估计是又吵架了。   他心情极度舒适地翻过一页杂志,他就知道纪父肯定接受不了他乱搞这件事的!偏偏纪凡凡还非要来自取其辱,真是犯贱。   他心情愉悦地吹起了口哨……   而纪凡凡从纪家离开后就打了辆车往傅泽川的别墅赶,他迫不及待想当面告诉他这件事!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一路上,他激动得不能自已,甚至觉得这辆车开得实在太慢了,只希望这车开得快些,再快些,最好是能在瞬间就抵达目的地。   他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甚至让开车的司机都哈哈大笑地调侃他,是捡了钱还是和女神告白成功了?   纪凡凡只是腼腆地笑着,然后轻轻点了下头。   车一路开到小区门口,纪凡凡礼貌地和司机道了谢,随后就快步地往里走,他感觉自己像踩着棉花,整个人都是飘着的。   小洋楼的门口停着辆车,车旁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那人戴着墨镜,剃着干净利落的短发,手指间还夹着根烟,烟雾飘飘荡荡地环绕在他旁边,看上去像个古惑仔,而且他还不断地东张西望着,也不知是在找人还是在找什么。   纪凡凡不认识他,只以为是问路的,他深吸一口气,尽量不让翻涌的情绪外溢,表现正常地继续往前走,但当他走到门口,正要去开门时却被那人叫住了。   那人上前一步,阳光在他身后投下,将他浓黑变形的影子打在纪凡凡面前。   他双手插兜,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纪凡凡一会儿,然后皮笑肉不笑地扯出个笑容,“你住这?”   纪凡凡握着手里的钥匙,这是傅泽川专门配给他的钥匙,上面还有傅泽川闲极无聊画上的调皮简笔画表情。   他抿了抿唇,摇摇头。   男人的食指和中指并拢着在脑侧点了点,冷淡道:“如果我没记错,这里是私人住宅。”   纪凡凡眨了眨眼眸,有点愣,这位先生是把他当成闯入私宅的盗窃犯了吗?   男人看着纪凡凡疑惑的表情,随后用手指抬了抬墨镜,思索了一下,语气好了一点地重新问道:“你是认识这栋房子的主人吗?”   纪凡凡回过神来,礼貌道:“请问,您说的是泽川吗?”   男人听见傅泽川的名字,在墨镜下的眉毛挑了挑,紧接着就摘了墨镜,语气与刚刚相比又明显要好了不止一个层次,尊敬道:“原来您是傅先生的朋友啊!”? 第83章 来自伊甸园的邀请   纪凡凡对他180度大转变的态度不适应地抿了抿唇,而且没了墨镜的遮挡后,那人紧凑地的五官完全暴露了出来,虽不至于难看,但也不耐看,整张脸看着总给人一种急躁感。   纪凡凡眉心微蹙地轻轻点了下头。   “那就好办了。”那人扬起自以为帅气的笑容,从上衣的内袋里取出一封烫金的邀请函,递给纪凡凡,“我从昨天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但始终没能遇见傅先生,您能帮我把这张邀请函给他吗?”   纪凡凡怔了一下,双手接过那封邀请函。   邀请函通体黑色,用来制作它的材料是那种质地很硬的卡纸,但上面又带着一些精心刻印出的印痕,指腹摩挲过能明显感觉到那点凹凸感。   而封口的地方嵌着一枚类似扑克牌里的梅花形状的金色LOGO,LOGO之下写着“伊甸园”三个字,虽然整张邀请函的配色很简单,但却十分和谐相称,而且看上去也多了几分高级感。   纪凡凡不知道这封邀请函是什么聚会的入场券,但他还是将邀请函妥帖收下,并礼貌道:“我会转交的。”   男人礼貌地将右手放在左肩的位置,对纪凡凡礼貌地鞠了个躬 ,“感谢您的帮忙!”   纪凡凡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点,“不用客气的。”   男人看着纪凡凡的眼里透着三分和善的笑意,三分试探以及四分好奇,他大概也能猜到眼前这个眉眼温顺的人和傅泽川的关系,嘴角的笑扩大了几分,“您看着很面生呢。”   纪凡凡被他异样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身上的疙瘩都跑了一圈了,他低头避开了他探寻的目光,不理解地想,他们根本就没见过,面生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不搭话,男人也不觉得尴尬,反而是微笑着继续道:“上次的活动可能是我们没通知到位,傅先生错过了。但考虑到傅先生是我们的优质客户,也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所以这次就由我亲自过来送邀请函。请您务必将这封邀请函交到傅先生手中,谢谢。”   “好……我明白了。”   见纪凡凡应下,他又取出一张名片,递到纪凡凡的手边,意味深长地笑道:“希望您有空能联系我。”   纪凡凡不擅长拒绝别人,又担心这人和傅泽川是朋友,他要是得罪了就不好了,所以只能暂时先收下他的名片。   男人再次礼貌地鞠躬,“那么,就先不打扰您了,再见。”   话落,他再次深深地看了纪凡凡一眼,然后再不拖泥带水地开车离开,没过一会儿就连人带车地消失在纪凡凡的视线里。   纪凡凡看着手上的名片,上面用正楷介绍了刚刚那人的职位,“伊甸园经理,冯成”。   他把名片和刚刚的邀请函放到一起,打算一起交给傅泽川,这才上前去打开小洋楼的门。   空旷寂静的房子里,只有那透过落地窗洒在地板上的阳光尚且能带来一丝人气和温暖。   纪凡凡将落地窗打开,任由新鲜的空气将整个房子填满,任由阳光更加畅通无阻地跌进屋里,也跌落在他身上,暖暖的。   他抬头望向一望无际的天际,长舒了一口气,缓缓露出笑来,一直压在心里的石头卸下后,身体也随之轻松了许多。   “叮咚。”   纪凡凡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篇稿子,那是发在他大学时加入的翻译兼职群里的稿子,底下还有个人发了个拜托的表情并附着文字――   “兄弟姐妹们有没有会俄语的?江湖救急帮帮忙!!”   之后就是其他人一连串的开玩笑摆手以及询问有偿无偿的问题,在得到无偿的答案后,瞬间又没人冒泡了。   纪凡凡心情好,哪怕求助的人没有给报酬他也愿意帮忙。   他认真看了看稿子,这是一则合同条款,里面还有几条条款是手写的,明显是别人附加上去的。   他花了些时间把这篇稿子翻译通顺后,就添加了那个求助人的微信。   求助人很快就通过他的了好友请求,纪凡凡把整理好的文字发送过去,并附上一句,“希望能帮到你。”   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发来了一句,“我叫Snoke,兄弟你叫什么?”   “你好,纪凡凡。”   “okok,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我会再联系你的!请一定把我留在你的好友列表里!亲爱的凡!”   纪凡凡看着他直爽的表达方式微愣,他应该……是个外国人吧,虽然纪凡凡觉得他们日后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但他还是敲下一个字,“好。”   傅泽川今晚没有回来,纪凡凡不知道他去哪了,但他想着明天是他们约定见面的日子,他想等他回来,他想亲口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而此刻,傅泽川正在他的豪宅里被他亲姐念叨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烦躁道:“姐,能别说了吗?”   电话里傅悦的声音又重了两分,“黄志斌他爷爷都求到爸跟前来了,你看看自己干的什么好事儿!现在还有脸让我别说!”   傅泽川语气不好道:“我再说一遍,黄志斌他是活该!那种人就活该在监狱里关一辈子!”   傅悦根本不能理解她这个弟弟,而且在她的印象中,她的弟弟一向不是任性胡来的人,再加上他一直都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所以也不会怎么去针对别人,如今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反常了,她必须弄个清楚――   “不是,你告诉我,人怎么得罪了?你要这么对他?”   “他――”傅泽川紧紧咬着后槽牙,纪凡凡的事他不打算告诉他们!所以他一转话头,“他就不是个东西!让他蹲监狱都是造福大众。”   傅悦真是被他气得不行,问原因还死憋着不说,真是让人无从下手,她换了个角度问道:“那我问你!黄志斌他伤害你了吗?”   傅泽川想也不想地就回答:“他是伤害我了!”   傅悦闻言心里一紧,刚刚还质问的语气瞬间转为关怀的话语,“他伤你哪里了?你还好吗?有没有去医院看过?”   傅泽川不想和她多说,“他丑得伤到我的眼睛了!”   傅悦:“……”   “傅泽川!你存心耍我是不是!你当真以为你回国了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就没人管你了吗?!”傅悦愤怒地吼了一声。   她气呼呼的补充道:“我告诉你,明天黄志斌就会得到保释,你别给我耍什么花样!听到没有!”   傅泽川心烦意乱的直接挂了电话,也不管傅悦是否还在大洋的彼岸跳脚。   宋承程开了瓶红酒,品着年份够,味道足的红酒,十分有闲心的问一句:“悦姐啊?”   “除了她还能有谁。”傅泽川将手机扔在桌上,手机烦躁地在桌上滑过一小段弧度,最后才终于平静地停了下来。   傅泽川郁闷地端过桌上的酒就灌了下去。   那毫不怜惜的饮酒方式看得宋承程直肉疼,“我说大少爷,能不能别这么粗鲁地对待我带过来的酒?很珍贵的。”   傅泽川眸光凉凉地看他一眼,又自顾自地灌了一杯,单手按着额侧,烦心得很。   宋承程仰头叹了口气,“黄志斌的事儿吧,悦姐旁敲侧击的问过我……”   他说到这就见傅泽川犀利的眼神落到他的脸上。   宋承程捏着杯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带动酒液轻晃,连忙补充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没说,什么都没说!”   傅泽川收回目光,又重新给自己倒了杯酒,幽黑的目光追随着从瓶口潺潺流下的酒,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承程歪着身子坐着,一个胳膊搭在椅背上,“我说,要不那黄志斌,你就先放过他得了,毕竟他爷爷跟你爸的交情摆在那儿呢。”   傅泽川闷闷地撇过头,不想和他多谈。   宋承程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再自讨没趣,索性跳过了这件事。   他拿着酒杯抿了一口,目光却瞥向一旁的傅泽川,不动声色地问:“你跟纪凡凡,没什么事儿吧?”   傅泽川闭了闭眼,明显也不想谈这件事。   “那你有想过悦姐回国后,你打算怎么安置纪凡凡吗?”   傅泽川咽下一大口酒想好好冲刷烦闷的内心,脱口而出三个简单的字眼,“你别管。”   宋承程仰头望天,“得,不说,不说算了。”   他反正是没办法了,这傅泽川一天比一天疯,他是真怕傅泽川哪天就管不住他自己了,不过作为兄弟,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他就仁至义尽的给他“收尸”吧。   傅泽川心情不好,酒喝了一瓶又一瓶,宋承程虽然心疼他的酒,但也无可奈何,于是干脆就眼不见为净地回自己家去了。   傅泽川喝得醉意朦胧,他的手肘抵在桌上,双手撑着脑袋,眼前的一切像镀了一层膜,模模糊糊的,就连思绪也是断断续续的,连不起一点逻辑。   他平放了双手,把脑袋枕在交叠的小臂上,嘟囔着喊自己手机内置的机器人。   机器人尽职尽责地应一声,“我在呢,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打电话给纪凡凡……”   “好的,正在为您联系纪凡凡。”? 第84章 和你养的鱼一样傻   纪凡凡本来已经睡了,却生生被响个不停的电话吵醒了。   他困倦地揉了揉眼,“你好……”   “纪凡凡!!”突然从手机里传出一声闹情绪的呼唤声。   纪凡凡被吓了一跳,脑子瞬间清醒了许多,他眨了眨眼睛提神,又看了眼来电人的名字“泽川。”   他心中一紧,连忙坐起,双手握着手机慌张地问:“泽川,是泽川吗?你怎么了?!”   傅泽川没有思路地嘟囔着,“你个笨蛋,大傻瓜!和你养的鱼一样傻……”   纪凡凡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的意思。   而电话那头,那个喝醉的人还在继续说着,“喜欢又怎么样?你知不知道,以前都是别人喜欢我的,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你知道吗……”   “可是喜欢好难啊……明明一开始我不是想这样的,可现在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地喜欢你……”   他说的话颠三倒四的,但纪凡凡却听得心里暖暖的,他轻声宽慰他,“嗯,我知道,我也,喜欢你。”他说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可是纪凡凡,你一定是个大傻子,是一条大傻鱼,我,才不会像你爸,和其他人,那样对待你,我对你是最好的……”   “那些人,统统都得滚开,就算你爸,他也得靠边站!所以你明白吗?你要是明白,你就不要,再对那个老家伙那么好了,你把所有目光都放在我身上。听到没有……”   纪凡凡听着他这些不着调的话,以及他朦胧的声音就知道他肯定是喝酒了,而且还喝醉了。   “可是泽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我爸,我可能早就死了……”   他的声音浅浅的,透着浸入骨髓的寒意,眼前错综复杂地浮现出凛冽的刀光,那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当初是恐惧的,现在想起来依旧会恐惧,但却多了一份看客的平静。   那是个寒冬,比往年的任何一个冬天都要冷,吹过的风比任何时候的都要冰冷刺骨。   在那个冬天里,他失去了一直相依为命的母亲,却多了一个突然出现的父亲。   第一次见到纪父,是在他母亲的坟前,纪凡凡甚至根本就不相信他,觉得他是骗子。   可他不理解,明明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骗子为什么还要找上他?这个世界对他的恶意为什么总是那么大!大到他承受不来,大到他每一次拼尽全力地站起,却又无情地将他打倒在地,溅得满身淤泥。   活着这件事,对他来说,真的太难了。   后来纪父说的那些事,以及他拿出的他妈留下的遗物时,纪凡凡才相信他。   但他无法原谅他,他埋怨他,埋怨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是他让他们沦为了小三和私生子,成为一辈子被人嘲笑的存在。   他不想跟纪父回纪家,他很排斥纪父,他不跟他说话,拒绝承认这是他的父亲。   然而一切的转折都发生在那个人出现的时候。   纪凡凡的母亲柳翠翠有个一母同胞的兄弟,他是个烂赌鬼,烂到没有人性的那种。   他经常来找柳翠翠,开口必提钱,柳翠翠不给就威胁说要把纪凡凡这个私生子卖掉。   那些年柳翠翠带着纪凡凡经常搬家,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躲这个人。   后来柳翠翠过世,这个烂赌鬼要钱的对象就成了纪凡凡。   烂赌鬼对纪凡凡从来都没有好脸色也没有过一句好话,拿不到钱就对他拳脚相向,打得他爬不起来,然后翻箱倒柜地将所有能换钱的东西抢走。   那是纪凡凡生命中最黑暗的时间,好几次他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要死了,这悲哀的一生终于要结束了。   但老天惯爱和他开玩笑,他还活着,天堂和地狱这两个地方不管是哪个都拒绝收留他这孤独的灵魂,他依旧得在世间徘徊。   他一直觉得最糟糕的情况也就是这样了,直到他被绑上了人贩子的车。   那个时候他才绝望地发现,原来那个烂赌鬼说的要把他卖掉的话并不是玩笑话,现在,他真的把他卖掉了!   他被绑成粽子扔在一间小黑屋里,屋里四面都是灰暗的墙壁,连窗户都没有,只有一个无时无刻像恶魔之眼一样死死盯着他的摄像头。   他逃不掉,跑不了,他从最开始的惊慌恐惧,到最后完全绝望。   那段时间,那个小小的密闭空间将他所有的希望扼杀,让他沦为了行尸走肉。   为了防止他逃跑,人贩子从来没有给他松绑过,甚至还在他的脖子上加了一条栓狗的铁链。这样长时间的捆绑让他双手双脚发麻,他快要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了。   时间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是没有规律的,甚至时间和空间仿佛扭曲了,像毕加索的画。   不知过了多久,严重的缺水让纪凡凡精神恍惚,但在他迷蒙的视线里,偶尔会出现一些陌生人,他们站在他身前,高高在上的,像降临人间的魔鬼,他们像讨论商品一样讨论他的价钱。   身材高大的人嫌弃他半死不活太瘦弱,干不了重活,光鲜亮丽的人嫌弃他太肮脏,不愿意让他去脏他们的地板。   最后只有一个佝偻着背,黝黑的脸上透着病态,混浊的眼睛藏着变态的癫狂,他裂开嘴露出一口恶心的黄牙,脸上的横肉堆积着,挤成了恶心的样子,他说,“我要买他。”   伴随着这句话而来的是来自灵魂的战栗,纪凡凡第一次这么恐惧一个人,这种恐惧完全是身体自发的反应,他甚至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不过好在,他们的价钱最终没能谈拢。   纪凡凡逃过一劫。   劫后余生大抵都容易让人萌发自己还能活下去的错觉,纪凡凡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这种错觉,他比任何时候都希望自己能活下去,活着见到阳光。   “既然这小子卖不出好价钱,还不如把他的器官卖了,还值钱。”   如果不曾见过阳光,就不会发现黑暗是如此恐惧,如果不曾有过希望,就不会发现绝望比下地狱还要可怕,如果可以选择立即死亡,请赋予我死亡的权利。   在被绑上桌子,惨白的灯光打在他身上的时候,那种无助,濒临崩溃的可怖感觉像空气中无端长出的细长触手。   丝丝缕缕地从毛孔钻入,在身体里穿梭纠缠,每一个细胞都在恐惧,他们害怕地挤成一团,可无济于事。   这里是最深的炼狱,是罪大恶极的人才要受刑的地方,但现实却与此相反,无辜的人被绑上案台,要成为泯灭人性的罪恶的踏脚石。   连日的关押让纪凡凡周身没有丝毫的力气,他无法对这不公的命运说“不”,无法挣扎。   细长冰冷的手术刀泛着森寒阴冷的光,蠢蠢欲动地要将他解剖,分离。   “不准动!不准动!不准动!”   黑暗的房间被人一脚破开,大量持枪英勇无畏的警察涌入房间。   黑色的枪口冰冷无情,是夺人性命的锋利武器,但此刻那道黑洞洞的枪口却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正义,像上帝终于从酣睡中清醒,挥手投入人间的一道光明……   纪凡凡从回忆中苏醒,潋滟的眸光暗了许多,要不是当初纪父发现他失踪并及时报了警,他早就成了一堆泡进福尔马林溶液的东西了。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泽川,有些事,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   电话那边的声音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他知道他已经睡着了。   纪凡凡从心里过了一口沉沉的气,他没有挂电话,而是珍惜地将手机贴紧了耳朵,听着那浅浅的呼吸声。   ……   傅泽川扒在桌上睡了一夜, 把个人都睡不好了,而且宿醉之后的头疼更是难受得他只想躺平。   他下意识地翻起手机去看时间,却发现手机居然关机了。   他困顿地眯着眼环视一周,在没发现充电器后只能走去客厅。   到客厅后,他将手机随手扔在无线充电器上面就进了浴室。   待舒舒服服地泡过清醒的澡,傅泽川裹着浴巾走出浴室,随后突发奇想地去拿手机打电话预订个地方,不过他却先看到了纪凡凡发给他的信息。   “我在你家。”   傅泽川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他想了想,随手回了句,“你在那待着,我让人过去接你。”   回完信息,他边擦着头发边打电话,“喂,老王,一会儿我要用飞机,准备下。”   对面的老王愣了一下,然后恭恭敬敬的应下,“好的,少爷。”   过来接纪凡凡的人是小王,小王依旧是一身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板正西装,站得笔直笔直的,头发好像比上次见还要更短了,表情依旧特别严肃。   纪凡凡礼貌地询问:“你好,我们要去哪?”   小王恭恭敬敬地拉开车门,对纪凡凡比了请的手势,言简意赅地回答道:“傅总只让我接你去机场。”   纪凡凡怔了怔,“机场?”   小王像机器人一般正正经经地应道:“是的,纪先生,请上车。”? 第85章 要不,我来帮你换~   虽然纪凡凡很疑惑,但他还是点头上车。   一路上,小王都是沉默地开着自己的车,连半个字也蹦不出,和他那活跃的画匣子父亲截然不同。   纪凡凡也不是个会搭话的人,所以整个车厢都安静得过分。   黑色的车畅通无阻的往前开着,窗外的景色在飞驰的车速下闪得很快,像老式的黑白电影在频繁地切换画面。   汽车缓缓在目的地停下,纪凡凡刚把手搭到车把上要推开车门,下一秒小王已经站在车外,周到地帮他打开车门。   纪凡凡礼貌地和他道谢,然而当一下车就看到那架硕大的飞机时,他整个人都愣了。   他本来以为是去机场,就是那种人来人往的机场,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私人飞机场。   老王匆匆地跑过来迎接他们,他先看了一眼一旁站得跟棵树一样笔直的小王,然后才把目光移回到纪凡凡脸上,“纪先生您好,傅总有急事需要处理,所以刚刚先搭乘第一架飞机出发了,他特地让我来这里等您,说等您到了之后就搭这架飞机过去找他。”   纪凡凡疑惑地问:“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老王双手交握在身前,显得十分恭敬,他微低着头回道:“三亚。”   他应完后就引着纪凡凡去登机,纪凡凡不明所以地跟着他走。   一直到登上飞机,纪凡凡还是有种不真实感,他望向窗外和他挥手告别的老王和依旧面无表情地站着的小王。   他微微蹙眉,泽川怎么突然要带他去三亚?   纪凡凡惴惴不安地跟着飞机起起落落,整个人都是浮浮沉沉的像在做梦,就连窗外的风景也无心欣赏。   飞机缓缓落地,落地的刹那他以为会看见傅泽川展开双臂笑着给他一个拥抱,然后再告诉他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并没有。   在机场等他的人是位应侍生,他挂着十分友好热情的微笑,带着纪凡凡往一个他特别陌生的地方走。   他们走过成排鹅卵石铺成的道路,道路的左右两边是各种店铺,咖啡馆,奶茶店,烧烤店以及出售琳琅满目的纪念品店等等,每个店门口那巨大的遮阳伞下,都坐着一些着短袖短裤的人,他们神态悠闲地谈话,看上去像在度假。   再往里走,就是一个露天的游泳池,由于三亚的气温偏高,因此此刻有不少人在游泳,甚至还有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吻,纪凡凡只看了一眼就脸热的连忙低下了头。   他不再多看,只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前面的人走。   应侍生领着纪凡凡到一个房间门口停下,用房卡刷开房间门,随后推开房门,又双手将房卡递给他,“纪先生,傅总说您到了就先在这里休息,他晚点会过来,如果您需要什么帮助,请拨打房间里的电话,我们就会把您需要的东西送过来。如果您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问我。”   纪凡凡呆了呆,摇摇头。   应侍生笑得十分客套,“好的,那我就先不打扰了,您好好休息。”   房门在身后被“咔哒”一声关上,纪凡凡看着这间一应俱全的房间愣了好一会儿。   房间是酒店标准的豪华套房制式,房间,独卫,甚至还有阳台,所以他这是来度假了吗?   太阳刚开始落山时,整个度假村的灯就都亮了,从阳台望过去,能将整个度假村的景色尽收眼底,各色灯光组合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场大型的灯光show,这是属于人工创建的美。   纪凡凡吹着风,风里混合了大海的味道,也混合了阳光沙滩的味道,明明按照月份现在已经快入冬了,但这里却还是扑面而来的夏天气息。   傅泽川推门而进时,就看到纪凡凡正举着手机在拍下面的景色,脸上是恬淡的笑容。   他心中一动,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就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   纪凡凡的身体一僵,微微侧过脸去看身旁的人,却听傅泽川靠在他颈边柔声问:“好看吗?”   纪凡凡微微收着肩膀,“嗯。”   傅泽川将束脖的领带扯了扔在一旁的小玻璃桌上,靠在他身上舒服地舒了一口气。   纪凡凡身上有种独特的味道,他很喜欢,“一会儿我带你去看更好看的。”   纪凡凡动了动身子,轻声问:“我们,为什么突然来这儿?”   “本来我就需要在这里处理些事情,但又想见你,所以就索性带你一起过来了。正好,也陪你散散心。”他亲密地在纪凡凡的脖颈上留下独属于他的印记,“前段时间那么多糟心事,你就就趁着这次旅游统统忘掉。”   纪凡凡眼里迅速地蒙上一层水雾,他很感激他的体贴和关心,“谢谢你~”   傅泽川含着他的耳垂轻咬,只低低笑了一声,搭在他腰上的手不安分地钻进衣服里。   纪凡凡还握着手机,手机上的页面还停留在刚刚拍下来的照片上,他没什么旖旎心思地低着头道:“泽川,我,我还有事,想和你说。”   傅泽川一边继续一边随口应着,“你说,我听着。”   纪凡凡被他撩得难受,忍不住抓住他游走的手,“你先别乱动,听我,把话说完。”   傅泽川挑了挑眉,另一只手抄过他的肩膀抚在他的胸膛上,微凉的手源源不断的汲取着皮肤上的温度,他能感受到薄薄的肌肉之下,正急促跳动的心脏,以及每一次跳动那迸发出的新鲜血液,格外诱人。   “泽川,别对张临他们下手了,好吗……”   傅泽川的手一顿,正在他胸膛上的手一步一步地往上移,最后精准地捏住他的下巴,“你不恨他们吗?”   纪凡凡的眼里映着底下的万千灯光,眼底却是黯淡的,“我对他们是有怨气,但谈不上恨,所以,能不能,到此为止了?”   他不能算是一个好人,但也不想让别人家破人亡。   傅泽川的情绪没有什么变化,表情也淡得很,“谁告诉你的?”   纪凡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回过身来,拥住傅泽川,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沉闷的声音像在低声哭,“我不想,你因为我,去承担这份仇恨。”   他自己已经满身污泥了,他不想把他也拉入这个泥沼里,如果最后需要下地狱,那就让他一个人去就好了。   他的泽川,一直都会是温柔的,干净的。   他不自觉地用力抱着傅泽川,贪恋他身上的温度,依赖他给予的温暖。   既然他开口了,傅泽川也没必要因为这些事和他矛盾,横竖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而已,不值一提。   “好,我答应你。”   纪凡凡埋在他怀里点点头,然后又抬起头,语气已然轻松了一些,“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傅泽川用手指轻抚着他微红的眼睛,“说。”   “有个伊甸园俱乐部的人,让我把邀请函交给你,我带过来了。”   纪凡凡说着就要去拿邀请函,却被傅泽川又拉了回来,傅泽川的眉宇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显然是有些不开心了,“他们和你说了什么?”   纪凡凡不明白他怎么会露出这样复杂的表情,他摇了摇头,“他们没说什么,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傅泽川心里紧绷的弦骤然松了,他不动声色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没事,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   纪凡凡愣愣地点头,“还有―― ”   傅泽川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还有啊?”他揽着他纤细的腰,低头吻了吻他的鼻尖,含笑地看着他,“你哪来那么多事儿?嗯?”   纪凡凡也发现自己今天说的有点多,但他说的都是正经事啊。   傅泽川牵着他让他先在一边坐下,一边拉开衣柜一边和他说话,“有什么事儿一会儿再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取了一套休闲服,也不避着纪凡凡就脱了碍事的西装开始换,还是纪凡凡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眼。   傅泽川换好衣服后又扔给纪凡凡一件白T和短裤,“快换上。”   纪凡凡呆呆的看着怀里的衣服,“我也要换?”   傅泽川只是一个简单明了的字,“换。”   “哦。”   纪凡凡抱着衣服就要去洗手间换,却又被傅泽川拉住,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上挑,风流意味十足,“去哪?”   “……换衣服啊。”   “你在这换不就行了,我刚刚不也当着你的面换了。”   纪凡凡脸热的低着头,喃喃低语,“我……才没看。”   傅泽川戏谑的眼神直勾勾地粘在他身上,“快点,一会要赶不上了。”话落,他伸手就要来扒他的衣服,调侃地笑着,“要不,我来帮你换?”   纪凡凡按着他突发奇想的手,耳尖尖都红了,“不、不用了。”   傅泽川松了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你快点。”虽然嘴上一直在催促,心里却隐隐有些兴奋以及难以言喻的期待。   纪凡凡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又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只能侧身避开他的视线尴尬地开始换衣服。? 第86章 你喝醉的样子,有点甜~   傅泽川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只有他才知道眼前这具身体有多诱人,那些心跳刺激的画面也只有他才见过,他右手轻握地放在唇边,轻轻咬着自己食指的关节。   目光放肆地滑过那每一寸肌肤,他还要一点一点地将这具稚嫩的身体完全开发出来,让他成为他的所有物,傅泽川想着唇边溢出一点危险的笑来。   纪凡凡顶着他火热的目光,真想一秒就完成换装,他尽量快速地将衣服套好,却还是紧张得连脖子都红了。   傅泽川满意地揽着他的腰,带着他往外走。   夜间的沙滩上,无数闪烁的灯光,配合着无数狂欢的人,音乐的声音大得只有贴近对方的耳朵才能听清对方的话。   巨大的LED屏幕上映着一个人侧脸的照片,照片上的人45度仰着头,刘海有些长,卷曲着散在眼睛处,骨节分明的手指亲吻着唇,是一张十分性感魅惑的照片。   而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此刻专业的舞蹈团队正忘情地表演着热辣的舞蹈。   原本平静的沙滩因为这个音乐节沸腾了。   纪凡凡的手里被塞了一瓶酒,他尝了一口,酒的味道甜甜的,喝着口感很不错。   傅泽川揽着他的肩膀挤在人群的最前面,这里是最接近舞台的地方,当然视觉冲击也是最强烈的。   纪凡凡没参加过这样的活动,在一阵高过一阵的音乐声中踮起脚大声地问:“这里是在办什么活动吗?”   傅泽川俯身在他耳边回道:“今天是音乐节,好玩吗?”   纪凡凡的眼里映着傅泽川愉悦的笑脸,和往日不同,带着点孩子的稚气。   他一时看愣了,也跟着弯了眉眼,点了下头,和他在一起,怎么都是开心的。   傅泽川兴起地捧起他的脸,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随后将他喝了一半的酒塞到纪凡凡手里,宠溺地看着他笑道:“你在这等着。”   纪凡凡刚想问他什么事儿,但一转眼他的身影就没入人群里不见了。   他有些心慌地想去找,却不知这四面八方的都是人的地方该从何找起。   忽然,从舞台上爆发出一声欢呼,“Andrew”!   音乐的声音更大了,人群更沸腾了,纪凡凡下意识地往舞台上看去。   傅泽川白色的衣摆被夜风轻轻扬起,划出梦幻的弧度,眉目间都是张扬的自信,他站在舞台中央,身上银蓝相间的电吉他在他修长的手指挑动下散发出音乐的魅力。   他的长相太具有冲击性,音乐风格又偏向轻放狂野,瞬间将整个人群高昂的情绪又拔高了一层。   人们为他疯狂地挥舞着荧光棒。   在舞台之后,一串串升腾起的烟花在空中炸开,那绚丽的场景一点不差地落在纪凡凡的眼中,在他乌黑的瞳孔中形成浪漫的光点,宛如天上的星星,璀璨夺目。   直到周围蹦蹦跳跳欢呼的人撞了他一下,纪凡凡才从眼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忽然想起宋承程和他说过的那句话,“他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他笑着,泪水却忍不住从眼角溢出。   某天,从泥淖中爬出的孤魂遇到了满身光明的神明,神明对他微微一笑,他的世界就亮了。   纪凡凡用力地抓着脖子上的项链,心里满满的装着都是同一个人的样子。   在他的眼里,他的世界就只剩下那一个人,就连在夜空中绽放出堪比特效的旋转圆形烟花都不及眼前人的万分之一。   纪凡凡握着手里的瓶酒,那上面似乎还沾染着他喜欢的人的温度,他迷恋地就着傅泽川刚刚喝过的瓶口,心悸地喝了一口。   本是冰过的酒,喝到喉咙里却没有丝丝清爽的凉意,反而很烫,从喉咙一直烫到了心。   他脸红的低下头,生怕别人看到他这样奇怪的行迹。   傅泽川从舞台下来去找纪凡凡的时候,纪凡凡已经把两瓶酒都喝光了,他退开人群,支着脑袋坐在一旁,眸光潋滟,润泽的唇殷红着,傻傻地看着朝他走近的人。   偶有凉风吹过,舒爽得宛如新生,不染丝毫尘埃。   傅泽川在他身旁坐下,扫了眼他喝空的酒瓶,笑着弹了下他的额头,“这是果酒,喝多会醉的。”   纪凡凡单手撑着脸颊去看身旁的人,眼角眉梢都挂着笑,轻声回道:“好喝~”   “喝醉了?”   纪凡凡缓缓摇头,“没有。”   傅泽川不信地挑眉,“那我问你,我是谁?”   纪凡凡如水的眸子里映着他的脸,是那么张扬又自信的脸,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捧住他的脸,不断地俯身靠近。   傅泽川眸色幽深地看着他主动亲吻他,带着果酒的清香,很甜,很独特,很迷人。   傅泽川被他吻得浑身发烫,追逐着就要继续,而他却退开了。   纪凡凡抵着他的额头,灼热的气息都是乱的,“你是我,喜欢的人。”   他笑着用手撑了下大腿站起身,因为酒精的缘故,身形轻轻晃了一下,“今天很开心,谢谢你!”   傅泽川的目光紧紧地锁着他的脸,身上的燥热因为对方刚刚撩拨的动作还没能褪去,但他的小兔子好像撩完人就要跑啊!   纪凡凡向他伸出手打算牵他回家,傅泽川则是眼眸微眯地看着他,最后幽深的视线落到他白嫩的掌心上,脑海中不合时宜地浮现起他们纠缠时十指相扣的画面。   一时间他的呼吸重了许多,他果断拉过他的手,一收一拉之间就将小白兔困在他的腿上,低头凶猛地继续。   纪凡凡的项链在他这样用力地动作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最后又重新滑落到他身前,在泠泠的月光下绽着光芒。   纪凡凡仰着头喘息着透不过气,对方却还不放过他地在他的喉结处咬了一口,纪凡凡敏感得身上一颤。   傅泽川喑哑着声线,“这儿有个温泉,我带你去。”   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去干什么不言而喻。   傅泽川没有给他多想的机会,拉着他就走,而纪凡凡只能满脸通红地跟在他身后,一路上头都不敢抬,只是小脸烫得都快冒烟了。   到了温泉的店门口,纪凡凡腿软地想跑,他不敢去想那些画面,太……   傅泽川牢牢地牵着他的手,还回头冲他魅惑地笑了笑。   温泉都是单个单个的圆形小池子,还配套了休息的房间,不过每个温泉房之间仅仅只是隔了道竹制的屏障,隔音效果并不好,动静稍微大点,隔壁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纪凡凡把自己沉在池子里,半张脸都藏在水里,远远地躲在角落里看着光着上半身的人。   傅泽川看他跟条傻鱼一样在水里吐泡泡,还躲得远远的,哪里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侧躺在池边,单手支着额侧,笑看着他,“躲那么远干什么,过来。”   纪凡凡又往下沉了一点。   傅泽川被他的动作逗笑,取过一旁温好的酒倒了一小杯,轻声感慨,“这个和你刚刚喝的那种果酒有点相似,但,口感更好,更醇厚,你要试试吗?”   纪凡凡很喜欢刚刚那种甜甜的果酒,而且酒精上头的他胆子大了一点点,他看着在傅泽川手里转来转去的那杯酒咽了咽口水,点了下头。   傅泽川有意引诱,他将手里的酒杯又往纪凡凡眼前递了递,“过来,就给你。”   纪凡凡相信地一点一点挪过去,双手小心翼翼地扒拉在池子边缘,在温泉蒸腾的雾气下,那双水眸里的单纯莫名勾人。   他伸手就要去拿那个杯子,傅泽川却好玩地把酒杯拿远了。   纪凡凡眨巴眨巴眼,茫然无辜地问:“不是说,给我的吗?”   傅泽川坏笑地看着眼前落网的小白兔,“给啊,当然给。”说着他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下。   纪凡凡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自己喝了?   傅泽川忽然低下头,准确地吻住他的唇,又按着他的后脑勺,缓缓把酒液渡过去。   纪凡凡的眼眸微微睁大,呼吸都出现了短暂的停止。   溢出的酒液落入水池里,荡漾出一圈圈旖旎的涟漪。   傅泽川用手背擦了擦唇角,意味深长地问他,“好喝吗?”   “咻”,纪凡凡把自己整个人都沉到了水里,他只觉得自己的脸比这池温泉还要烫,还要灼人,只能用力地抓着脖子上的项链缓解紧张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   在水下,所有的声音都像踱了一层膜,有些沉闷,听不清楚,包括有人下水的声音。   傅泽川伸手将他捞出水面,水流哗哗地从纪凡凡白里透红的脸颊滑落,随后欢呼着重新归入水里。   纪凡凡缺氧地大口大口呼吸着,淡粉的胸膛随着他的呼吸起起落落,像某种难言的邀请。   傅泽川的喉结忍不住滑动了下,嗓音低沉地笑着责怪一句,“也不怕把自己憋死~”   纪凡凡嘴唇微张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湿漉漉地看着他,“明……唔。”   未出口的话尽数被封在了喉咙里。   池水一圈接一圈剧烈地荡漾开来,像被投入了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搅得整个水平面不再平静。   雾气蒸腾得更多了,温泉的水温不可置信地攀升着,又或许升高的水温只是错觉,但池子边缘的青石板若是能说话,指定要控诉一番为什么只有它这边的温度烫得惊人。   迷蒙的水雾里藏着压抑的声音,若是不帖在那竹制的隔离屏障上,只会以为是哪个房间的人在窃窃私语,至于私语的内容却是听不清的。   傅泽川将昏睡的纪凡凡抱出池子,滴滴答答的水流沿着线条流畅的小腿滑落到地板上,在整洁的地板上留下一道道引人遐思的水痕。   他在配套的休息室里将他放下,又关了房间里那盏暖黄的灯,好让他的小白兔能更好地休息……? 第87章 那条项链对我非常重要!   在陌生的环境下,纪凡凡睡得并不安稳。   他睁开眼的时候,整个房间都是昏暗的、空荡荡的,这种没有一点人气的空间让他抑制不住的心慌。   他摸索着想去开灯,却找不到灯的开关在哪,而且手机也因为没电关机了,他没有一点可以用来照明的工具。   纪凡凡摸索着,勉勉强强地根据门缝下渗透进来的一点光线终于顺利打开了门。   看见光的刹那,纪凡凡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就连呼吸都觉得顺畅了不少。   他借着楼道的光去看房间里面,却没有发现傅泽川的一点影子,他去哪了?   纪凡凡想去找他,但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所以只能沿着这条过道想着先走出这家温泉,回到之前的酒店房间里看看傅泽川在不在。   纪凡凡走过前台,本想直接出了这家店,想了想却又重新回到前台,礼貌地轻声问:“你好,请问你有见到,和我一起来的人吗?”   前台是个绑着红色印花头巾的小姐姐,长得十分可人,她一笑就露出两个小小的虎牙来,特别可爱,也怪傅泽川和纪凡凡两人长得实在令人印象深刻,所以当纪凡凡问起的时候,小姐姐一下子就想起来了,“有的,他刚刚急匆匆出去了。”   纪凡凡连忙问道:“他有说去哪儿了吗?”   小姐姐摇摇头,柳叶眉蹙成八字眉,“没说,不过他说如果你醒了,可以先回酒店等他。”   纪凡凡点了点头,又礼貌地道谢后就走出了温泉店,他疑惑地想着是不是傅泽川碰到什么急事了?所以才走得这么匆忙……   此时已是黄昏,纪凡凡秀眉微蹙,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快睡了一天了。   他心不在焉的一边走一边想着傅泽川的事,一直走到泳池边,却突然眼前一黑,一个人惊叫一声突然倒在他跟谁。   泳池边的两盏大灯都是光感的,一到黄昏就自动亮起,白茫茫的光线投在地上,又跌进泳池里,在水面留下一份泡沫似的白圈。   地上的男人对着纪凡凡怒目而视,“你没长眼吗?这么大的路还能撞到我!”   纪凡凡愣了一下,他没有感觉撞到人啊,可……   他看着倒地不起的男人,抿了抿唇,还是伸手去扶他起来,“对不起,你没事儿吧?”   那男人长得细皮嫩肉的,一副弱不禁风的羸弱样子,刚站起来就往纪凡凡身上倒,纪凡凡被他的重量压得踉跄了一步。   随后那男人又站直了身子,瞥了他一眼,又用力地推了他一下,轻哼一声,“算你走运,没把我磕出个好歹来,要不然就算卖了你也赔不起!”   纪凡凡总觉得自己没撞到他,但人家倒下去是事实,也没狮子大开口地要他赔偿,想想也就算了。   那男人没好气地又去扒拉了下纪凡凡的肩膀让他让路,“一边儿去,别挡我的道!”   他这粗暴的动作差点让纪凡凡重心不稳地掉进泳池里,等他重新稳住身子时,那人已经走远了。   纪凡凡也没有心思和他计较这些事,他一边迈步继续往房间那边走,一边下意识地去摸脖子上的项链,突然,他猛地停住脚步――   项链呢?!!   他的项链居然不见了!!   明明他从温泉店里出来的时候一直都在的!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他连忙去看地上,但地上空空如也,并没有他珍贵的项链。   刹那间,他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而刚刚那个男人刚好拐过拐角。   纪凡凡奋力地追了上去,几乎在转瞬之间,他就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臂。   他气喘吁吁地追问:“你有没有,看见我的项链?!银白色!带着戒指的项链!!”   “神经病啊!快放手!”男人神色慌张地想挣开他的手,但纪凡凡几乎用尽了全力抓着他的手臂,所以他一时也挣脱不了。   纪凡凡跑得脸都红了,着急地问:“刚刚都还在的,就刚才和你撞了一下,就没有了?!”   男人心里发虚,面上却故作镇定地强硬吼道:“你有证据吗!?光天化日之下就要冤枉我!谁稀罕你的破项链!”他又用力地甩了甩手,仍旧是甩不开,急得他想破口大骂。   纪凡凡为难得眼眶通红,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执着地不肯放开他的手,“那条项链对我非常重要!所以!请还给我!”   男人语气恶劣地警告他:“神经病,胡乱冤枉人,你当心我告诉你诽谤啊!松手!”   纪凡凡指着泳池那边的大灯,红着眼圈固执道:“我刚刚看过了,那里有监控!如果我冤枉你,我当场给你道歉,相反如果你拿了,请把项链还给我!”   男人脸色不自然的僵硬了一秒,猛然用力的将他推开,纪凡凡被他猝不及防的这一推,后背狠狠地撞到了冷硬的墙壁,但他根本顾不及疼痛,又急忙追上去!   那男人边跑还回头去看一眼,却见纪凡凡见鬼地就差两三步就要追上他了,他一咬牙,脚步一转,朝着反方向跑去。   纪凡凡由于惯性一时停不住脚,不小心就撞到了迎面而来的人,他连声“对不起”都来不及说,就重新去追那个男人。   他一定要拿回项链!拿回那条非常非常重要的项链!   他用尽全力,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在泳池边再次抓住那个心虚的小偷。   他像急眼的兔子一样发狠地抓着他的手臂,厉声道:“把项链还给我!!”   旁边已经有人听到动静在围观了,男人拉不下面子,只能死不承认,“我根本就没有拿你的项链,你这个疯子!要发疯到别处去疯。”   他拼命的打算抽回自己的手,然而推搡间,那条银白色的项链却从他的口袋里掉了出来。   灯光下,戒指上的钻石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然而这一幕却严重刺伤了男人的眼,也让围观的群众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男人的脸迅速涨得通红,他气愤地盯着纪凡凡,这一切都是他害的,是他戴着价值不菲的项链大摇大摆地从他身边经过诱使他犯罪的!   是他长得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样子才让他忍不住下手的!   要不是他,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他现在也不会这么丢脸!都是他的错!   重要的项链是吧!我让你有!!   电石火光间,强烈的愤怒和嫉妒扭曲了他的面孔,他比纪凡凡更快地捡起项链,紧接着就用力地扔到游泳池里,不顾形象地大骂道:“你不是很看重这条宝贝项链吗?去捡啊你!”   项链入水激起的水花并不大,但它落入水中的声音却重重地砸在纪凡凡的心上!   纪凡凡眼睁睁地看着项链被扔,整颗心都揪紧了。   下一瞬,他毫不犹豫地直接跟着跳入水中,在水里疯狂地寻找。   那男人没想到他这么疯,但想想也是,一条上千万的项链,搁谁谁不得跳下去捞啊!   他气愤地一跺脚,哼,真是便宜他了!随后就匆匆的挤开人群跑了……   “泳池那边有个神经病你刚刚路过的时候看到了没?”   “你说的是那个不顾一切跳下水找项链的人吧?也不知道这项链是谁送他的,居然重要到现在还泡在水里找。”   “谁知道呢?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人都泡肿了吧。”   “不过我怎么听说是有人偷他的项链,被当场抓包后又气不过地扔进了水里啊?”   傅泽川从讨论八卦的人们身边匆匆路过,偶然听了一两耳朵,但他并没放在心上,而是直接往温泉店去。   他刚迈入温泉店的门口,就听前台的小姐姐喊了一声,“帅哥,你朋友几个小时前就已经回去了。”   傅泽川脚步一顿,略带冷淡的视线落到她的脸上,“和我一起来的人已经回去了?”   前台小姐姐被他看得心慌慌的,不由得压低了头,“嗯,他醒来没找到你,就回你们约定的地方了……”   傅泽川眉头一皱,他打纪凡凡的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又问了酒店那边,酒店的人却说纪凡凡还没回去,所以他下意识地以为纪凡凡还待在温泉店这边,这才找过来的,可没想到他已经回酒店了。   但奇怪的是,既然他早就回去了,那酒店那边的人为什么找不到他?   傅泽川面色凝重,脚步一转,直接离开了温泉店。   回酒店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了,路上他经过那个游泳池,眼角余光一瞥,确实有个人在游泳池里浮浮沉沉。   纪凡凡透出水面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再次沉入水中,他一定要找到项链!   眼泪和池水混合,深夜的水凉了许多,长时间地浸泡并不会让人感到舒服,只会觉得冰冷刺骨。   他像疯了一样拼命地找着,哪怕四肢已经疲惫不堪,也仍旧不肯停下,不肯放弃。   突然有个人从身后硬是将他拖出了水面,“你在干什么?”   纪凡凡下意识地转身就想推开对方,但当在灯光下终于看清对方的脸后,那种无助和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他鼻酸得想哭,却忍着不流泪,哽咽道:“我的项链……掉进去了……”? 第88章 不就一条项链,丢了就丢了   傅泽川拉着纪凡凡就往岸上带,也不知道他在水里泡了多久,好好的一双手都被泡得发白,皮肤像老树皮一样皱巴巴地挤在一起,就连身体都是冰凉冰凉的。   傅泽川不赞同地直皱眉,“不就是一条项链,值得你这么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吗!?”   纪凡凡眼里闪烁着泪花,难过的情绪彻底冲出瓶颈,他像做错事的孩子,把头压得低低的,委屈的泪水止不住地落到地上,冷得声音都在抖,哭着断断续续道:“那是,你送我的!”   傅泽川闻言怔了怔,想起纪凡凡挂在脖子上的那条项链,他好像是特别喜欢那条项链,他还经常看他去摸项链上挂着的戒指。   但在他看来,那不过就是一件可有可无的装饰品,拥有自然是锦上添花,丢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傅泽川随口道:“你要是喜欢,我再送你一条就是了,这条丢了就丢了。”   纪凡凡难以置信地缓缓抬头看他,明明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他却好像不在乎……   他郑重地强调,“那条项链上……还有你送我的戒指!”   傅泽川握着他的肩膀,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安慰他,“凡凡,什么东西都没有你重要。那条项链,我们不找了好不好?”   纪凡凡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哭着反驳,“不行!”   那枚戒指是他们定情的信物,那是需要用一生来珍藏的东西!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丢了,怎么可以说不找就不找了……   傅泽川心疼地看着被冻得身体止不住发抖的纪凡凡,眼里是实打实的担忧,“凡凡,你别犯倔,听话,我明天重新给你买一条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不一样的……”纪凡凡一张小脸挂着泪痕,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打心底里动容。   他抽噎着表达对这段感情的珍视,“那是你第一次送的!是很珍贵的,是不能丢的!”   打从傅泽川送他戒指的那一刻,他就一直期待着哪一天他能亲手把这枚精致动人的戒指戴在他的手上,让他们的这段刻骨铭心的恋情能有个美好的结局。   所以他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   纪凡凡说完又要下水,“我一定要找到!”   傅泽川看他对那条项链那么执拗,虽然心里对纪凡凡这么重视他,还这么珍惜他给的东西感到满意,但他却没办法看着他这么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他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继续下水,果断道:“在这待着,再让我看见你下水,我就把你绑起来!”   话落,他重新跃入水中。   纪凡凡双手不安地揪着衣服,整个人湿哒哒地坐在岸边,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在水中穿梭的傅泽川。   夜风很凉,将身上为数不多的温度带走,更冷了。   泳池很大,在加上现在又是黑夜,要找那条小小的项链,难度系数简直是呈直线上升。   傅泽川在水里转来转去找了好一会儿,水下的温度和水面上的温度温差很大,时而浮出水面换气都能把他冻得一哆嗦。   他看了眼岸边还在希冀地望着他的纪凡凡,眉宇蹙得更紧了,也不知道纪凡凡那傻子在这样的环境下泡了多久,真是让他又心疼又无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   傅泽川再次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果断拔了游泳池的排水塞,伴随着水流汹涌地从排水口排出,没过一会儿,一个闪光的小物体在水流中折射出的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连忙游过去拿起那条项链,紧接着便跃出水面。   他快速地回到岸边,喘着气,湿淋淋的头发贴在额头上,浑身都还在不断滴水,却第一时间将项链放在纪凡凡的手里,柔声道:“找到了。”   纪凡凡捧着失而复得的项链心酸得眼泪直掉,他紧紧地用双手将它握在掌心,明明有些硌手,但他却十分珍视地不肯放开。   傅泽川看着他家的小白兔这副又可怜又倔强的样子,单手环住他的肩膀将他带进怀里轻声安抚,“项链拿回来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纪凡凡将项链贴在心口,泪眼朦胧,鼻头通红,他鼓足了勇气,凝结了全身的力气,将放在心里的那个特别重要的好消息认真地告诉傅泽川,只不过他的声音却因为寒冷而发着颤――   “泽川,我爸说,如果我们结婚,他就会相信,你对我是真心的!他就不会再反对我们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你开心吗?”   纪凡凡靠在傅泽川的肩膀上,看不到傅泽川在听完他的话后在一瞬间沉下来的脸。   但傅泽川的情绪向来调整得很快,他的嗓音听着似乎有些为难,“是不是太仓促了,而且我家里人也还不知道我们的事。”   纪凡凡眼里原本冉冉升起的微光忽然暗淡了些许,他退开他的怀抱,失落地问,“你……没说吗?”   傅泽川不自在地避开他的目光,“我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他们。”   纪凡凡眼眶通红地看着他,“可是,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   “还是你家人……不同意……”纪凡凡整个人都蔫了,脱力地低声问他。   傅泽川不重不轻地捏了捏他的肩膀,温柔地安抚他,“不是,你别多想。”   别多想……可是他怎么可能不多想,纪凡凡的心里忽然很慌,他眼神诚挚地看着傅泽川,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安心的解药,“泽川,我可以,去见你的家人吗?”   傅泽川的喉头苦涩着,牙齿有些发酸,他头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因为最近他家人正给他安排了个门当户对的相亲对象。   对方是知名财阀的千金,家世这一块自然是没得说,而且长得好,能力也强,最重要的是他爸和这位千金的父亲曾是一起打拼过的患难兄弟,交情匪浅。   所以双方家长都特别希望能促成这桩婚事。   他听他爸妈的意思是如果他和那个女的两个人都觉得没有问题,那么今年年底就会订婚,然后明年年初就会结婚。   傅泽川之前听他爸和他说这件事的时候,心里虽然有点膈应,但并不排斥,毕竟他确实是要结婚的,只不过是跟谁结的问题而已。   像他们这种家庭,最有可能的也是政治联姻,这很常见,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会带纪凡凡去见他的家人。   傅泽川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满满地凝聚着对他的心疼,直接转了话题,“这件事一会儿再说,我先带你回房间,这里这么冷,你会冻感冒的。”   他扶着纪凡凡站起来,纪凡凡紧紧地揪着他的衣角,想着他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就跟着他先回房间。   房间里,傅泽川开了暖气,又拿了套干净衣服给还在不断发抖的纪凡凡换上,还体贴地给他倒了杯热水。   望着纪凡凡热切渴望的眼睛,傅泽川只想先找个由头离开,“我去看看外面有没有卖姜茶的,你喝了也能驱驱寒。”   纪凡凡捧着杯子,眼角泛粉地看着他,轻轻点头。   傅泽川离开房间后,纪凡凡呆呆地坐了很久,最后他伸出手去紧紧地握住脖子上的戒指,将泛白的唇咬得殷红,泽川为什么要回避他的问题……   他是有感觉的,几次的询问都没有得到回应,他能感觉得出来傅泽川在有意回避结婚这件事。   可是,为什么呢?不应该的。   他们明明是互相喜欢的,他们对对方的感情是那么真切,不应该会是这样的结果的……   傅泽川出去买姜茶却去了很久。   他莫名地很烦躁,他知道只要他一回去纪凡凡就一定会追问结婚的事,可是,他能和他结婚吗?!   显然不可能。   但如果他拒绝呢?一而再,再而三的,是个人都会怀疑他的真心!   他到底应该怎么说才能打消他的疑虑?让纪凡凡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傅泽川用力地抓着手里那盒姜茶,盒子都被他捏变形了,但他还是很心烦意乱。   他焦躁地在外面徘徊着,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纪凡凡,最后还是选择先去酒店旁边的清吧喝点酒来平复心情。   哪怕现在夜已经很深了,清吧里依旧还坐着许多人。   他们活成了昼伏夜出的猫头鹰,并且乐此不疲。   清吧里的光线十分柔和,小圆台上有个男生抱着吉他在唱着动听的情歌,他的声音很悠扬,有涤荡人心的魅力。   可傅泽川却无心欣赏,他心烦地单手撑着额头,耳边他家人和他说的话在似乎还在回荡。   他很苦恼,之前他总觉得自己可以处理好这一切,可当现实真的赤裸裸摆在他面前时,他发现他竟然会这么纠结,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纪凡凡。   一方面他打心底里舍不得纪凡凡,但另一方面他又清楚地知道纪凡凡只能是他的情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可能再进一步了。   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受?   难受?傅泽川怔了怔,他为什么会因为和别人结婚这件事难受?他为什么会对纪凡凡感到抱歉?难道他真的想和纪凡凡结婚吗?   不可能,他对纪凡凡不过是简单的喜欢!只是像对待自己的所有物那样的喜欢而已!   “傅少?”   一道婉约动人的声音打断了傅泽川的思绪。? 第89章 他的衣服为什么会沾着唇印……   傅泽川扫了旁边一眼,一个身材高挑纤细,面容姣好的男人正站在他旁边,这人他有印象,但他并不打算搭理。   男人手里还端着杯酒,见他真的没认错人后,他回身对着身后那桌等着他的人挥了挥手,随后在傅泽川的对面坐下。   他长相柔和,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模样格外讨喜,是个让人一见就喜欢的人,他礼貌地和傅泽川打招呼,态度说不上多热情,但也不会让人感到冷淡,“我和我朋友打赌输了,他们让我过来找你喝杯酒,只是没想到竟然是熟人。”   傅泽川挑了下眉,不甚愉悦的目光射向对方,他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谁让你坐下的。”   男人依旧笑着,淡紫色的灯光打在他脸上,让他的面庞轮廓看着更加柔和,“傅少心情不好吗?”   傅泽川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自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男人没有再多问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他招手唤来服务员,又重新点了瓶酒。   服务员很快将开了盖的酒送到他们桌上。   男人伸手去拿那瓶酒,他的手很白,手指纤长,指甲盖泛着健康的粉,在梦幻的灯光下看着有种别样的魅力。   他倒了一杯酒轻轻推到傅泽川面前,“这是这里今年新出的款,刚入口时口感清冽,但喝到喉咙的时候又会有发烫的热烈感,你应该会喜欢。”   傅泽川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无所谓地移开了眼眸,端起那杯酒又一口喝了。   男人只是看着他友好地笑着,在他喝下后轻声询问:“怎么样?”   傅泽川脸上烦闷的情绪散了些许,只脱口一个平淡至极的字,“差。”   男人抿唇轻轻笑了笑,笑容如水,“傅少贵人多忘事,但应该还记得我的名字吧?”   傅泽川冷冷的目光落在那张笑脸上,“Andy,你该知道我不喜欢别人纠缠我。”   名唤Andy的男人闻言缓缓摇了摇头,一双含笑的桃花眼亮晶晶的,“傅少多虑了,我不是那种不识相的人,您知道的。只是您很久没去俱乐部了,我们也很久没见了,说实话有点想念,正好今晚又在这里碰见了,就聊聊天。”   他解释完后就立马转过这个不怎么令人愉快的话题,“傅少最近在忙什么?”   傅泽川的视线才刚落到空了的酒杯上,那边Andy像有心电感应一般几乎是在同一秒钟就给他倒酒。   他的视线顺着酒杯移动到他柔美的脸上,Andy是他交往过的为数不多、还能记得并且印象还不错的人之一。   Andy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那双笑眼里的流光滑动着,莫名撩人。   他端起自己的杯子起身绕到傅泽川的身旁坐下,樱桃般的嘴唇微微开合,带着隐秘的诱惑,“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陪傅少一醉方休,这样你心情能好一些吗?”   清吧里的歌曲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首,却依旧是那么缠绵动听,配合着缓缓变换的灯光,画面格外绮丽。   Andy的酒杯碰了下傅泽川搁在桌上的酒杯,清脆的撞击声扣人心弦,“我先干为尽。”   他仰起头,柔软修长的脖颈曲线优美地展示在傅泽川眼前。   随着酒液滑入喉咙,能清楚地看到他上下滚动的喉结,散着无法拒绝的魅力。   他一口气喝完了酒,含笑看着傅泽川,被酒滋润过的声音带着点湿润的旖旎气息,“该你了,傅少。”   傅泽川眸光深深地看着他,手指在大腿上轻轻点着。   他甚至不用开口说一个字,Andy就已经会意,他站起身,侧身坐到傅泽川的腿上,双手自然而然地搂住他的脖子。   Andy缓缓靠近对方,对方的脸上虽然依旧很冷淡,但并没有拒绝。   柔软的唇瓣相互接触,唤起心底最深处的欲望以及忘却了很久的放肆感。   Andy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他曾经专门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彻彻底底地将傅泽川的喜好都研究了个透,所以只要通过观察傅泽川一点神色的变化他就能明白他要什么,同时他也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开心。   他的技巧很好,而且很娴熟,极尽挑逗意味和刻意的讨好透过他的动作不断地传递给对方。   傅泽川和他退开了一点距离,醉意上头让他的双眼蒙着点雾气。   他眸光微眯地看着眼前这张脸,和纪凡凡在一起后,他就跟见鬼一样地守身如玉,但他其实完全不用这样,纪凡凡根本就不知道他对他到底有多好,他对他的好从来就没给任何人,但是纪凡凡居然还敢和他提结婚那么可笑的事。   他赌气地再次和眼前的人纠缠在一起。   Andy自然而然地承受着,葱白的嫩手停留在桌下的某处,眸光似水地看着傅泽川,“傅少,要不要换个地方?”   傅泽川沉着脸色,嗓音低沉地应了一声:“好。”   Andy闻言会心一笑,他站起身,却不小心碰倒了桌上那盒姜茶,姜茶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Andy弯腰将那盒包装盒被捏得变形的姜茶重新放回桌上,好奇地问:“傅少怎么会带着这个?”   傅泽川想起估计还在房间里傻等答案的纪凡凡,他负气地移开眼眸,不悦地抛出四个字,“不用管它。”   Andy看着他这样明显生某个人的气的郁闷表情愣了愣,随后将那盒姜茶安静地重新放回桌面。   酒店的某个房间里,衣服被胡乱地扔到一边,傅泽川毫无怜惜地对待着身前的人,他像报复纪凡凡一般,特别地凶狠。   然而哪怕他动作粗暴,Andy却还是会去讨好他,但纪凡凡从来就不会这样,他总是生涩的、害羞的,用那双哭红的眼睛楚楚可怜的地看着他。   傅泽川习惯了高高在上被人谄媚讨好,曲意承迎的样子,可纪凡凡却和这两个词毫不沾边,但就因为那点喜欢,他就对他那么纵容,甚至还让他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纪凡凡,你知道我对你究竟有多容忍吗?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不知足!你乖乖待在我身边不就好了,怎么还敢提那样的要求!   Andy眼里含着泪花,哑着声乞求地说:“傅少,能……轻一点吗?”   “受不了就滚!”   Andy被他吼得一下子就噤了声,面对傅泽川怒火,他只能咬牙默默地承受着他的发泄……   纪凡凡乖乖地待在房间里等傅泽川,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条失而复得的珍贵项链,但他太累了,找项链的时候几乎透支了他全部的力气,他等着等着,不自觉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里很美好,他梦见傅泽川站在开得极盛的花海里,他满眼温柔,手里握着戒指,然后绅士地单膝下跪。   他拖起他的手,缓缓地将那枚戒指推进他的无名指里,上下唇一碰,说出世上最动听的三个字,“我爱你。”   纪凡凡感动得热泪盈眶,他张了张口,想回应对方,但他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着急地想握住傅泽川的手,却握了空,再一抬头,却愣住了――   傅泽川求婚的是别人,那枚戒指戴上的也是别人的手,而他像个局外人,见证了不属于他的幸福……   纪凡凡瞬间就惊醒了,冷汗湿透全身。   他慌张地四下张望着,他还待在原来的地方,而刚刚的那个场景只是个梦,他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从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纪凡凡慢腾腾地走到浴室门口,只见门口胡乱地扔着傅泽川的衣服,原来他已经回来了。   纪凡凡低着头,脑子里依旧很混沌,他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他安慰自己傅泽川今天的回避只是因为他太急了,没有给对方一点心理准备,他应该一步一步来,和他商量着来的。   纪凡凡调整了自己的心情,将重重心绪压下后,弯腰将傅泽川扔在地上的衣服捡起,就在他打算将衣服放进洗衣篮里时,衬衫领口那抹红色的印迹却让他愣住了。   他屏住呼吸,大脑一片空白,缓缓地将衬衫领口的红色印迹展开,一个鲜红的唇印撞进他的眼里!   他的手抖得不像样,眼前暗了一下。   门把被转动的声音轻轻响起,纪凡凡惊慌失措地把衣服扔进洗衣篮里,刚转过身浴室的门就在他身后打开了。   蒙着雾气的疑惑嗓音在身后淡淡地响起,“怎么站在这?”   纪凡凡用力地攥着手保持冷静,他不敢去看身后的人,他死死地咬着唇,磕磕绊绊地开口,“不是说,买姜茶吗……怎么,没有,看到……”   傅泽川简简单单地回了他两个字,“忘了。”   当身后那具温热的躯体靠近的时候,纪凡凡下意识地就迈开腿,“我,先去休息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这究竟算什么,他走得飞快,像逃离什么,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个误会,他告诉自己不要多想,眼泪却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逃回房间,蒙上被子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身旁的位置忽然陷进去了一些,却是傅泽川在他身边躺下,他淡淡开口,“刚刚碰见了个熟人,所以回来晚了,抱歉。”? 第90章 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刚刚好   身旁的位置忽然陷进去了一些,却是傅泽川在他身边躺下,他淡淡开口,“刚刚碰见了个熟人,所以回来晚了,抱歉。”   纪凡凡背对着他,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哪个,熟人?”   “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你不认识的。”   纪凡凡闷闷的声音夹着哭声,“泽川……如果哪天,你不喜欢我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傅泽川眸色沉沉地看着他的后背,回了一句,“只要你一直待在我身边,我就会一直喜欢你,其他的,就不要再提了。”   纪凡凡用力地咬着下嘴唇抑制自己的哭声,所以他喜欢他,却不愿意跟他结婚,是这个意思吗?还是他没准备好,还不想结婚,他需要再多给他一些缓冲的时间?   还有那个唇印,他今天晚上到底去了哪里……跟合作伙伴聊天会有唇印吗……   纪凡凡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炸开了,他不想去想这些,但这些事却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脑子里,让他头痛欲裂,眼泪跟决堤一般打湿了半个枕头,掌心的戒指突然变得很烫,将他的手心烫伤了,他却还紧紧地攥着,不肯松手。   傅泽川第一次没有去安慰他,只希望他能明白他的话,以后不再要说那些蠢话了。   至于纪凡凡能不能接受这份仅靠喜欢维持的关系,傅泽川认为他会接受的,毕竟纪凡凡对他送的东西都那么宝贝了,他相信他对他肯定也是死心塌地的,他是不会离开他的!   他有这个自信。   他们相互背对着,终是同床异梦。   纪凡凡一整夜都没有睡,眼泪流干了他就跟木头一样透过落地窗呆呆地望着窗外,眼里空空荡荡的,失去了神采。   天亮了,傅泽川在他身后换衣服,和他说话,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傅泽川绕到他身前,抓着他的手按在一边,单膝压在床上,逼着纪凡凡面对他,恼怒地看着他,“纪凡凡,你一定要这样吗?”   纪凡凡偏过了头,干裂的嘴唇泛着病态的苍白,声音很轻,像丢魂的牵线木偶,“我累了,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傅泽川强势地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的视线重新回到他身上,“我们不结婚不也过得很开心吗?你一个男人你在乎这些干什么!”   “所以我就不能在乎吗?”纪凡凡心痛地看着他,苦涩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就是想要一个完整的家,他就是喜欢那本能将两个人永远绑在一起的红色小本,这有什么错?   他眼里的渴望和质疑是那么强烈,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   傅泽川心里不是滋味地率先移开了眼眸,他站起身,愤懑地扔下一句,“你好好在这里待着,我忙完就回来陪你。”   门被重重甩上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着,晨曦的阳光穿过窗户,在屋里洒下一片光怪陆离的残影。   纪凡凡眸色悲戚地看着那团残影,任由心痛支配着不断凝聚的眼泪。   他哭到脱力最后又昏睡过去,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再次醒来时感觉身体更重、更疲乏了。   他的头很痛很晕,四肢也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脸颊染着不正常的红晕。   他环顾四周,房间里依然只有他一个人。   纪凡凡失落地努力撑起疲软的身体,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他看着镜子中眼圈通红,无精打采的自己,手指轻轻搭在镜面上,指尖的温度很快让冰冷的镜面起了一圈小小的水雾。   脖子上戴着的戒指在镜面的反射下散着浅浅的光芒。   纪凡凡黯淡的视线落到那枚象征美好的戒指上,有些事情如果不去想,就可以一直傻傻地等着,可偏偏他已经想了……   纪凡凡的手一晃,将镜子上凝聚的水雾挥散,低着头沉默了许久,眼眶又悄悄湿润了。   他仰起头长出了一口气,随后又自己给自己探了探额头的温度,他昨天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可能是发烧了。   额头的温度确实有点烫手。   纪凡凡走出洗手间,又拨打了前台的电话,得知在房间里有备着体温计和一些基本的治疗感冒发烧的药。   他取了体温计量了体温,38.1度。   纪凡凡烧了开水,又拿了退烧药和着水咽下,随后重新躺下休息,等着退烧。   这么多年他独自一人处理这些事情已经很习惯了,虽然他也希望偶尔在他脆弱的时候有人能陪他,但这会儿他只想静一静。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忽然响了一下,纪凡凡看着手机,是傅泽川的信息。   “早上是我太冲动了,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纪凡凡的心里很乱,他第一次选择没有回他的信息,直接把手机放在一边。   他想着,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有些事情说不定就过去了。   明媚的阳光洒在屋里的范围逐渐倾斜,变小,看上去像被不知名的怪兽吓跑,以至于它连连往后退去。   纪凡凡的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他睡得很不安稳,明明应该跟着一起休息的脑子却不听话地一直在做梦,那些梦光怪陆离的,让他感觉非常不好。   他满头大汗的从梦中苏醒,才发现身上也出了很多汗,衣服被汗水打湿粘在皮肤上的感觉比刚刚的梦还要让他觉得难受。   他简单地冲了澡,又换了身衣服,然后给自己重新测温,温度已经从38.1度降到37.5度了。   做完这些后,他重新去看手机,手机里多了两条信息。   “醒了吗?”   “干嘛不回我信息?!”   纪凡凡对着这两条信息看了很久,下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的项链,最后才定了定神,慢慢地在对话框敲下,“你为什么会送我戒指?”   打完这个问题后,他又觉得这样直白地问不好,于是又改成,“你当初为什么会买这条项链?”   他始终相信,傅泽川特地送他这枚戒指肯定是有别的涵义的。   他想了想,觉得对话框里那些话还是太苍白了,最后他把项链上的戒指取下,赌气地戴进无名指,套上去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虔诚地把戒指戴好。   有些话,当面他说不出来,但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表达他的态度。   他的手很瘦,透着苍白,手背上的青色筋脉清晰可见,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上刚刚好,银白色的戒指在他的手上闪着耀眼的微光,很合适,很美。   他拍了张照片,手指却停留在微信里那个绿色“发送”按钮上很久,很久。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好是坏,但他只是想单纯地确认一件事,确认他们的感情不是他一厢情愿。   手指按下“发送”按钮的那一瞬间,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指尖因为紧张还在细细地发颤。   等待回复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特别煎熬,他期待着能收到消息,期待着能收到让他安心的消息。   但手机许久都没有消息提示音响起,他等得很焦心,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所以才没能收到回音。   他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就连窗台上的风铃被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声音都让他感到心烦意乱。   他想把这扰人的风铃取下,但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荒唐。   “叮。”   手机终于响了。   纪凡凡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就看!   只是无关紧要的APP推送的消息而已。   从期待到失望的过程仅仅只需要一秒,他垂着手,耷拉着脑袋,他没有心思去做任何事,仿佛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等信息这一件事。   他不断地去看时间,从一分钟到五分钟再到十分钟,然后是半个钟……   他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他的行为让傅泽川更生气了,所以他不想回他的信息了?又或者是对方只是刚好还没有看到他的信息而已?   他接着等,看着日光一点一点倾斜,看着墙上那面钟的指针一圈转过一圈。   纪凡凡重新拿出手机,距离他发过去的信息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但那个期待的聊天页面却始终没有新的消息进入……   他咬着唇,鼓起勇气,在对话框重新输入四个字,“不好看吗?”   点击发送后他立刻就把手机扔到了一边,他害怕又是漫长的等待,他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   纪凡凡重新取出体温计量了体温,37.7度,烧没退反升,他又吃了退烧药,然后就坐在一边发着呆等药效发作。   眼圈因为发烧而滚烫着,生病的感觉并不好受,这种时候是人最需要陪伴,也最脆弱的时候,可此时他的身边却还是空无一人,他心里空落落的,很荒芜。   可他也不想睡,他不想错过重要的信息。   不知道等了多久,手机的消息提示音才终于响了起来。   这一次,真的是他等的人发来的!   不过,只有简单冰凉的四个字――   “等我回去。”   纪凡凡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用力,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四个字,“嗒”,眼泪落到了手机屏幕上,正好滴落在那条信息上。   那几个字在泪水的稀释下,渐渐淡了。? 第91章 请让我留下来照顾你   纪凡凡用手心擦掉那滴泪水,却越擦越多,他果然还是被拒绝了,他一次又一次地鼓起勇气,寄予希望,却一次又一次地破灭。   苦涩的泪水划过脸颊,他难过得不能自已,他颓坐在地上,双手用力地抱着自己的肩膀,心里像被灌了铅,沉重得他无法呼吸。   窗台的风铃依旧在响着,奏着独属他一人的悲曲。   纪凡凡的双眼红得可怜,他离开了酒店,临走前给傅泽川发了条信息――   “我先回去了,我们都冷静冷静。”   他订了最早回阳城的机票,然后就把手机关机了,他需要静一静,他需要冷静一段时间,来重新思考他和傅泽川之间的关系。   短短不过三天,他由最开始的兴高采烈地奔向他,到最后失魂落魄地独自回去。   回程的路上,他想了很多,想他们最开始的认识,到他们一起经历过的那些事情,他想不通明明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两个人,为什么最后会在合法同居这件事上得不到一致……   回到阳城已经是夜里10点了,他无精打采地从机场搭车回到筒子楼的出租屋。   他身上很烫,甚至比之前更烫,纪凡凡知道自己的烧依旧没退,但他无心去管,他倒在床上,将脸深深地埋进被子里,将他的脆弱和悲伤尽数挡住。   他浑浑噩噩地哭着,逃避着一切物什,他什么也不想去想,却又控制不住地去想,沉闷的哭声淹没了整个房间……   天暗了又亮了,纪凡凡昏昏沉沉地睡着,朦胧中扰人的敲门声一直在响,“笃、笃、笃”,一声接一声,很吵。   纪凡凡虚弱地睁开眼,他整个人的状态极差,嘴唇苍白着,浑身像被抽掉了力气,连支撑身体的骨头都是软的,呼出的气息更是烫得惊人。   然而门外敲门的人还在坚持地等着,那人的声音清冽又温和,“有人在吗?”   “凡凡,你在吗?我是翟思诚。”   门外的人在说什么纪凡凡听不真切,但他还是勉强坐起身来,拖着病躯去开门。   他伸手去握门把想拉开门,但一只手的力气不够,于是他只能用两只手的力气尽力把门把按下,拉开门。   门外的翟思诚刚要在再次敲门,没想到门就缓缓打开了。   然而等他的视线落到纪凡凡的脸上时,心里却狠狠一揪,他顾不得保持礼仪,单手卡在门上就把门推开了。   他推门的动作太着急,以至于纪凡凡本就站不稳的身体也跟着踉跄了一下。   翟思诚连忙将他扶住,又伸出手去触碰他的额头,手心下的温度烫得他不自觉地皱眉,“你发烧了!”   纪凡凡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嗯。”   翟思诚看着他这副蔫蔫的样子,责怪的语气尽数化为对他的关心,“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也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他拉过他的手,将他往外带,“我带你去医院。”   纪凡凡将自己发烫的手从他的掌心抽出,倔强地摇头,低声道:“我不去……”   翟思诚看着他,眉心拧成一团,温言劝道:“你都烧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可以不去医院?”   纪凡凡低着头固执地再次道:“我不用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他觉得自己很累,脑子也混沌成一片,就连说话都耗费了他大量的力气,“我不舒服,我们改天,再见吧,我要休息了……”   他说着就要重新关门,将翟思诚拒之门外,然而翟思诚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的手抵在门上就是不让纪凡凡关门,轻声细语地关心他,“你现在的状态我实在不放心,就算你不肯去医院,至少让我留下来照顾你。”   “不用,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翟思诚不赞同地看着他,语气重了一些,“你要是能照顾好自己,就不会烧成这个样子!”   他无奈地呼出一口浊气,“凡凡,我知道我们之间可能有一些误解,但是那些都先放一边好吗?现在,请让我留下来照顾你。”   话音刚落,他没有给纪凡凡思考和拒绝的时间,强势地挤进门里,随后拉着还傻傻站着的纪凡凡到沙发上坐下。   翟思诚环顾了这个地方,然后去了厨房,轻车熟路地开始打水烧热水。   他的袖子卷到小臂上,露出小麦色的健康皮肤,小臂上的肌肉匀称结实,具有力量感的线条优美流畅。   他打开冰箱,空空如也的冰箱更让他皱紧了眉头,不过好在厨房里还有米。   他抓了一些米,淘洗干净,随后下锅煮粥。   做完这些,他才边擦手边从厨房里走出来。   纪凡凡怔怔地望着从厨房里走过来的人,嘴唇轻轻动了动,低不可闻呢喃着唤一声,“泽川……”   但很快他又低下了头,他不是他……   翟思诚不清楚他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才让他情绪这么低落,但他也不会在现在这种时候问起。   他半蹲在纪凡凡跟前,并没有做出去牵他的手这样冒犯的举动,而是温和地和他说话,“家里有退烧药吗?”   纪凡凡点点头,正要起身去取,却被翟思诚按着肩膀让他坐回原处,“你告诉我在哪里就好了,我去拿。”   纪凡凡缓缓抬头看着他,眼圈红红的,他定定地看了他一会,虚弱地轻声开口,“在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   翟思诚很快起身去找,他拉开那个柜子,里面确实备着一些日常药物。   他挑挑拣拣,最后也只拿了退烧药和一包治疗感冒的颗粒冲剂,接着就重新回到纪凡凡身边,“这里的药不对症,我去楼下的药房重新买些,厨房在煮粥,我设了定时的,你不用管它,你只要乖乖地坐在这里等我回来就好了,知道吗?”   被人关心的感觉很温暖,但纪凡凡知道自己不能留恋这样的温暖的,他仰头看着站起身的翟思诚,眼眶湿润,“思诚哥,对不起……”   翟思诚微愣了一下,忽然弯眉笑了,“你不用道歉,就算只是普通朋友我也会做这些的。而且我相信,如果现在是我病了,你也会这么做的。”   纪凡凡点了点头,“谢谢你!”   “我很快就会回来,你别乱动。”   “……好。”   从屋里出来后,翟思诚闭着眼呼出一口沉闷的气,他可以在别人面前装大方,却骗不了自己。   他不是那种趁虚而入的人,而且他也不想让纪凡凡困扰,所以他一直把握着分寸,他想着就算当不了恋人,总不至于连朋友也当不了。   他迈步下楼,到一楼的时候正看见女房东拖着行李箱要走,看样子显然是要出远门了。   女房东本来还想着要上去找纪凡凡,此刻见刚刚向他她询问纪凡凡在不在的人从楼上下来了,她连忙走过去,“纪凡凡在吧?”   翟思诚停下脚步,礼貌轻应,“他在。”   “那正好。”房东将一份纸质合同递到看着很好说话的翟思诚手里,“这份合同呢,我已经签过字了,就差纪凡凡签名就完事了,你帮个忙,帮我拿上去给纪凡凡。”   翟思诚的视线淡淡地落到合同上,不过几秒之间他就看明白了这份合同的内容,微微惊讶,“你要卖掉这栋楼?”   “对啊。”房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之前纪凡凡那个特帅的相好在改建房间的时候就跟我谈过了,要不我也不能让他动工啊。”   房东用手背挡了下脸,刚刚还大喇喇的声音压低了许多,“你别说,那人还挺大方的,开的价比市场价还要高多一倍,而且还是以纪凡凡的名义跟我买的。”   翟思诚的眼里划过冷光,“您说的是傅泽川吗?”   “叫什么我不知道,反正确实是姓傅,前两天我还看见他来这里呢,他看上去……”   翟思诚不想听关于傅泽川的事情,礼貌地拒听,“失礼了,这份合同我会拿上去给凡凡的。”   房东见他挂在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微愣,“哦哦……”   翟思诚将合同卷成纸筒拿在手上,“我还有其他事,失陪。”   他转身走得毫不拖泥带水,倒是房东站在原地眨巴眨巴眼,咋舌地低声感慨:“不会是和那个分了,现在和这个在一起了吧……啧啧啧,怎么长得好看的人都有这种癖好?真是不理解。”   她嘟囔着拉上自己的行李箱,准备去赶下午的飞机。   翟思诚先去了趟药店,仔细地询问了药店的驻店医生,又选了最好的治疗感冒风寒的药,随后还去了趟超市。   他选菜的速度很快,几乎都是看一眼生产日期就往购物车里扔,直到堆了满满一辆购物车还觉得不够,但要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而且就算继续买他也拿不了,他想着他下次还可以再过来买,这才打消要把超市搬空的念头。   翟思诚拎着大包小包从超市里回到出租屋时,纪凡凡靠在沙发上又睡着了,他的烧还没退,眼眸紧闭,小脸通红着,虚弱得像易碎的瓷娃娃,看着让人格外心疼。   客厅的窗户还开着,风有些大,吹得门帘不住飘荡,而且现在的天气已是初冬,在沙发上睡着的做法着实不妥。? 第92章 只要你签字,这整栋楼都是你的   翟思诚细心地将窗户合上一半,又来到纪凡凡身边,俯身慢慢将他抱起。   他的重量比翟思诚想的还要轻,完全不像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该有的重量,翟思诚微微皱眉。   纪凡凡的思绪清明了一瞬,他下意识地抓着身前人的衣服,依赖地轻声问:“你回来了吗……”   那样带着依偎的语调让翟思诚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他很清楚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因为他们之间除了客套就是疏离。   他可以说服自己保持风度,但心里总归会有些不甘,他测试般地开口,“我回来了。”   不一样的声音让纪凡凡混沌的脑子空白了一瞬,就连呼吸都停了好几秒,而当他意识到自己是被翟思诚抱着后,他尴尬地挣扎着就要下地。   翟思诚也没有强迫他,放手让他离开他的怀抱,纪凡凡慌乱地连忙后退两步,低着头不敢去看他,避嫌的意味实在太过明显。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就连空气都停滞了好一会儿,僵冷得发硬。   为了缓解这异样的氛围,翟思诚笑着开口,“吓到你了吗?”   纪凡凡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能低着头,不断的绞着自己的衣摆。   “天冷了,我只是觉得你不能睡在这里,又不忍心吵醒你,所以才……”他轻声道歉,“如果你觉得冒犯,我向你道歉。”   纪凡凡缓缓抬头看向他眉心微蹙、十分认真的脸,一时只觉得是自己太敏感,毕竟翟思诚对他一直都很客气的,人家当他是朋友,而他却对别人的真心这么质疑,不仅很失礼而且很不尊重对方。   纪凡凡诚恳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对不起,是我该,道歉才是。”   翟思诚笑了笑,没在继续这个尴尬又疏离的话题,“既然你醒了,就先喝点粥,再把药吃了,然后再休息好吗?我保证不吵你了。”   纪凡凡顺从地点点头。   看着他这副乖巧的样子,翟思诚真的很想伸手去揉揉他的头发,他想他的头发一定很柔软,像他的人一样,那么地柔和沉静。   但他还是忍住了想去触碰的冲动,他不能做这些让他排斥的动作。   翟思诚看着他的眼里带着点深沉的怜惜,在他看来,纪凡凡是那么脆弱,是需要他捧在手心上来仔细呵护的。   他收回自己过于热切的目光,走进厨房去处理食材。   纪凡凡悄悄探头,通过那一点没被墙壁遮挡的空隙去看翟思诚。   只见他正有条不紊地在厨房里忙碌,他脸上的神色很平静,似乎刚刚那段尴尬的插曲他真的没有放在心上,纪凡凡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一直觉得翟思诚就像是邻家大哥哥一样温和,善解人意,他打心底里很珍惜这份友情。   翟思诚做了暖胃的粥和家常小菜,整一份就是适合生病的人的清淡套餐。   纪凡凡眼圈红红地看着他,说不感动是假的,但同时心里也很苦涩,没想到在他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会是他陪在他身边……   他端起粥感激地喝了一口,眼眶酸涩地聚满了泪水,他只能将头压得更低,来掩饰内心的难过。   他喝了半碗粥,又吃了药,本来应该好好睡一觉休息的,但他却睡不着,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傅泽川,想起他对他的好,想起他拒绝和他结婚故意错开话题的样子……   他不想再去想那些让他心痛的画面,但印象却愈加深刻,那些事就像在他脑子里扎了根,挥之不去。   翟思诚并没有在纪凡凡回房休息后选择离去,而是一直待在客厅里等他退烧,他觉得不管是出于其他原因还是出于道义,他现在都不应该走。   他再次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而后无奈地笑了笑,重新去翻看那份房东让他带给纪凡凡的合同……   晚餐的时候,纪凡凡发了两天的高烧终于退了下去。   身上那种高温的疲乏感落下去后,纪凡凡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许多。   他想答谢翟思诚的照顾,决定下厨做一桌好菜感谢他,但翟思诚却拒绝了,并且还以冰箱里的食材是他买的为由将纪凡凡赶出了厨房。   于是纪凡凡只能尴尬又不好意思地接受来自好友的投喂。   晚餐过后,纪凡凡给翟思诚泡了杯暖茶,“给。”   翟思诚笑着用双手去接茶杯,却在碰到茶杯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对方的手,他若无其事地很快将茶杯接过,选择性的忽略掉刚刚那一幕,只是指尖残留的那点温度却让他悄悄把手指蜷进掌心。   他有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垂眸轻语,“之前我一直在试图联系你,但不管是电话还是微信,都联系不上,我以为你把我拉进了黑名单,是不想再见到我了。”   纪凡凡一愣,紧接着着急地解释道:“没有的,我没有那样做。”   “可我发给你的微信消息,是拒收状态……”   纪凡凡连忙站起来就要去找一直被他冷落到角落里去的手机,“我马上去看看!”   翟思诚笑着示意他坐回原地,“不着急,那已经不重要了。”   纪凡凡听他这么说,只好暂且先重新坐下,心里却想着,一会儿要去手机里检查一下。   翟思诚脸上的神色淡淡,忽而他抬头坚定地看着纪凡凡继续道:“但我始终觉得我应该和你见一面,不管是误会还是其他,说开了总比一直藏在心里要好。”   他前所未有地认真道:“凡凡,我对你是有好感,但你不用为此感到担忧,我只是万千喜欢你的人里面的其中一个而已,我也不会干扰你的生活,请你放心。”   翟思诚的前一句话让纪凡凡呆住了,但后一句话却又能让人在瞬间卸下心防。   “所以,我们还是朋友,对吗?”翟思诚露出笑容,真诚地询问他的想法。   纪凡凡愣愣地点头,在他心里他们确实是朋友,很要好的朋友。   那些话说开了后,翟思诚心里也轻松了许多,他不再继续这个问题,而是对纪凡凡示意了下桌上的合同,“这是你房东让我给你的。”   纪凡凡疑惑地去拿那份合同,心里还以为是房东通知他要涨房租的事,然而当看清合同上的字时,却怔住了,“房屋转让合同?”   翟思诚捧着杯子抿了一口清香的茶,入口回甘,“傅泽川以你的名义将这里买下了,现在,只要你在这份合同上签字,你所在的这栋楼就是你的。”   纪凡凡不敢置信地微微睁大眼眸,手里的合同就好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火般,烫得他差点握不住。   翟思诚看着纪凡凡的眼里划过一道浅浅的流光,他很在意纪凡凡对这件事的反应,因为这关乎着接下来他是否会告诉他那些事。   毕竟要是纪凡凡自己也清楚他和傅泽川只是情人关系,那有些话就没有必要说了。   他的语气轻轻的,带着蛊惑,“你可以确认一下,然后在这上面签字。”   纪凡凡回过神,他把合同重新放回桌上,又受惊般的将合同推远了一些,“我不会签的。”   翟思诚缓声劝道:“你想清楚了吗?或许你还可以再考虑一段时间?”   纪凡凡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不用考虑。”   他突然想起之前有人跟他提过“分手费”这三个字,纪凡凡很害怕这栋楼就是那所谓的“分手费”。   哪怕是到目前为止,他也还是想选择去相信傅泽川,他不觉得他和他之间那深刻的感情只是对方的一时兴起。   翟思诚不知他所想,但纪凡凡的反应和他所期待的不谋而合,他温言道:“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   他话锋一转,那双常常含笑的眼睛变得十分冷静,语气严肃,“凡凡,我多问一句,你和傅泽川的感情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纪凡凡落寞地低着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不是个习惯向人诉苦的人,因此不会把他和傅泽川的事情告诉他,哪怕他心里认为翟思诚是他可以相信的朋友。   翟思诚对他的沉默并不感到意外,“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将眼睛上的眼镜摘下,随意地吊在手上,又按了按眉心,随后才重新看向纪凡凡,“有些事,我猜傅泽川也没有告诉你,但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纪凡凡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望向他。   翟思诚怕伤害他,尽量用最温和的声音开口,“你知道’伊甸园‘吗?”   纪凡凡轻轻点头。   翟思诚愣了一下,难道傅泽川并没有瞒着纪凡凡?他早就把一切告诉纪凡凡了?   他正想着,却听纪凡凡低声回道:“他们给泽川送过邀请函。”   翟思诚心有疑虑,“就只是送了邀请函吗?”   “……嗯。”   “那你知道’伊甸园‘是什么地方吗?”   纪凡凡摇了摇头,轻声问:“是举办像慈善晚会那样的聚会场所吗?”   翟思诚的眼镜镜面反射出一道冷光,“那可不是单纯的聚会场所。”? 第93章 他那天晚上和你……在一起!   翟思诚看着他茫然的脸就明白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明天我带你去一趟那里,那里的人会告诉你一切。”   纪凡凡总觉得他说的事情非常重要,他提着心问:“现在,不能带我去吗?”   “你才刚退烧,现在应该好好休息,不然我担心你的身体会受不了。”   “我已经好了,我没有问题的!所以,可以不要等到明天吗?”纪凡凡看着翟思诚希冀地询问。   翟思诚蹙眉想了一会儿,他无法拒绝纪凡凡那认真恳求的眼神,而且这件事他早一天知道,就少受一天蒙蔽,再加上还有自己陪在他身边,肯定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好,我带你去。”   这是个远离闹市喧嚣的幽静场所。   光是门口那精美华丽的门面,就预示着一般人绝不可能能轻易进入这里。   大门边面无感情地杵着两位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他们满脸严肃,光一个犀利的眼神就足以让不相干的人退步。   翟思诚出示了会员卡,对保安示意了下身后跟着的纪凡凡,“他是我朋友。”   两位保安互相对视一眼,均点了下头。   翟思诚担心纪凡凡一会儿进到里面会被人群冲散,于是主动牵住他的手,“里面人多,跟紧我,别走散了。”   纪凡凡原本正打算抽回的手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就停止了动作,听话地任他牵着。   他望了一圈里面的环境,这里面来往的很多人都画着很精致的妆容,他们面上挂着笑容,和旁边的人拉拉扯扯地说笑。   这里虽然不像那些酒吧有着震耳欲聋的音乐以及在刺眼的光线下那烟雾缭绕的画面,但这里给纪凡凡的感觉仍旧很不好。   他说不出是哪里不好,可就是下意识的不喜欢。   就在他观察四周的时候,翟思诚来到了到前台,“你好,我找Andy。”   前台是位说话细声细气的男生,一身贴身的衣服紧紧地束缚住他纤细的腰身,领口却开的很低,几乎开到了胸口以下,他莞尔一笑,“巧了,Andy今晚刚回来呢,您是专门来找他的吗?”   翟思诚但笑不语。   他在桌上的座机拨了个号,不过几秒电话里就响起了一道柔美的声音,前台小哥面带微笑地说话,眼睛却直直地看着翟思诚,“Andy,有位帅哥找你。”   电话里响起Andy的回答后,又重新归于宁静。   Andy来很快,他长相柔美,穿着一身坠着许多流苏的紫色外套,走起路里流苏轻轻晃动,在不算亮的光线下折射出点点微光。   他好奇地打量着翟思诚和他身后的纪凡凡,这两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来寻欢作乐的,Andy笑得优雅,“两位看着很面生呢。”   翟思诚将纪凡凡又往身后挡了挡,才对Andy开口:“你好,方便一起坐着喝一杯吗?”   Andy爽朗地应道:“好啊,”   Andy带着他们到一处能安静谈话的角落,那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始终带着柔和的笑,“我点贵的酒,您不会介意吧?”   翟思诚的目光关注着身旁不安的人,只淡淡的地回了他两个字,“请便。”   Andy打了个响指,点了瓶红酒,又摆上三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各自倒了三杯,“试一下吗?”   翟思诚放在桌下的手轻轻拍了拍纪凡凡紧张得握紧的手,纪凡凡反应过来,抬头望向他,又看向正对着他笑的Andy,下意识地咬着唇,连忙摇摇头。   翟思诚关心地轻声问:“你还好吗?”   纪凡凡深吸一口气,又坐直了身子,扯出一个生硬的笑,“我没事,有什么需要让我知道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翟思诚见他脸色如常,这才将视线转回到一直安静地看着他们的Andy身上,“请问你是不是认识傅泽川?”   Andy收回观察的目光,莹白的手指间夹着高脚杯,他双腿交叠着往沙发背靠去,“傅少啊……”他慢悠悠地抿了口酒,“当然认识。”   翟思诚的态度特别公事公办,“能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Andy闻言却笑了,“大概是去年吧,傅少来这参加活动,我们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你跟他的关系?”   Andy掌心向上地平摊着划了个半圈,无所谓道:“和这里的其他人关系一样。”   翟思诚低声追问:“情人吗?”   Andy耸耸肩,无所谓地应一句,“不然呢?”   纪凡凡藏在桌下的手一抖,双手忐忑不安地纠在一起。   翟思诚担心地看了眼纪凡凡。   Andy似乎也明白了他们想问什么,不过这些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傅泽川的事整个俱乐部的人都是知道的,毕竟他可是这里所有人眼里的金大腿。   Andy端着酒杯又浅浅地饮了口酒,“听说跟过傅少的人,时间最长的不超过三个月,不过在我所知道的人里――”   他的声音高了一些,带着丝丝自豪,“我跟着他的时间是最长的,而且就差一天!”   他又感慨地叹了口气,“就差一天就能打破三个月的记录了。”   “他……交往过很多人吗?”纪凡凡忽然开口。   Andy歪了歪头,“何必明知故问呢?”   纪凡凡心里酸酸的,很难受,声音听着雾蒙蒙的,“你们,在一起,他就……没喜欢过你吗?”   Andy闻言倒是乐了,“都说是情人关系了,还谈什么喜欢?情人之间只谈物质不谈感情,说到底,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纪凡凡怔怔地呢喃:“只谈物质……不谈感情……”   “再说,来这里的人都是来玩的,就算是碰到了一个比较合拍的床伴,那也就是多玩几天的事儿,难不成还能当真?”   纪凡凡的脸白了白,周围的空气似乎被抽离了氧气,让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Andy好奇地支着脑袋,淡雅的唇边挂着笑,“你们打听这些……你们跟傅少什么关系?”   翟思诚淡淡地接过话,“我们是他朋友,这两天联系不上他,所以在打听他的下落。”   Andy笑吟吟地看着他们,随口道:“我倒是前天晚上还在三亚见过傅少,本来还以为能和他再续前缘……”   纪凡凡的脑子就像老化了的机器,齿轮突然间就卡住了,他的手用力地攥着,胸膛微微起伏,眼眶立时就红了,“前天晚上……你们……在一起!?”   所以傅泽川那天晚上真的不是遇到合作伙伴,而是和眼前的这个人在一起吗……   Andy对纪凡凡的反应并不怎么感兴趣,他早已习惯了看人分脸色,漫不经心地应着,“嗯,他好像心情不好,所以我就安慰了一下。”   纪凡凡回想起傅泽川衣服上那个唇印……   他执着地不想相信,他想听他告诉他,他们之间只是单纯地聊天安慰……   他咬着唇不甘心地追问,“就只是单纯地,聊天安慰,对吧?”   Andy斜着眼去看纪凡凡,对着前方一抬下巴,“情人间的安慰方式不就那样……”   纪凡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那两个搂搂抱抱,还时不时亲吻的人相拥着进了房间。   他的梦忽然就碎了。   眼泪突然大颗大颗地滚落,所以那天傅泽川衣服上的唇印是这个人的吗……   所以他骗了他,他那天晚上都和这个人呆在一起……   还和他做最亲密的事情吗!   纪凡凡的手紧紧地攥着衣摆,几乎要将衣摆捏成碎片,嘴唇也被咬得血红一片,灼热的眼泪烫得他的眼眶特别特别地痛。   纪凡凡这样的反应让Andy愣了愣。   而翟思诚却怎么也没想到,傅泽川会在和纪凡凡交往的时候还……   他想去牵纪凡凡的手安慰安慰他,纪凡凡却躲开了。   他不忍心见纪凡凡这么难过,自欺欺人地找了个理由,“或许他说的并不是真的,他只是骗你的!你不用那么当真的!”   纪凡凡心里很痛,被背叛和欺骗的感觉像一把锯子割裂着他的心,窒息的感觉如潮水一般淹没了他。   他难过得止不住泪水,不断地用手背擦掉泪水,他不想外别人面前这么脆弱,他压抑着心里的委屈和怒气哽咽道:“别说了……”   翟思诚抬头看着Andy厉声道:“你刚刚说的都是假的是不是!”   Andy呆了一秒终于反应过来,他看着纪凡凡也明白了事情可能不太对劲,他并不想参与什么浑水,“你们就当是假的吧,不好意思,我……”   纪凡凡哭着忽然起身就往外走,他不要再待在这里了,他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他边哭边擦眼泪,跌跌撞撞地要走出这里,旁边本来还嬉笑打闹的人对他这样和别人截然不同的行为纷纷投去好奇的目光。   翟思诚快步追上纪凡凡,拉住他的手腕,关心地问:“你去哪?我陪你。”   纪凡凡还没开口,却突兀地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G,你怎么在这?”一个长得并不讨喜的人在纪凡凡跟前站定,他怀里还搂着个人,看着纪凡凡的眼里带着看笑话的戏谑。? 第94章 赌他的真心能换到真心!   “G,你怎么在这?”一个长得并不讨喜的人在纪凡凡跟前站定,他怀里还搂着个人,看着纪凡凡的眼里带着看笑话的戏谑。   他笑嘻嘻地看着纪凡凡那双哭红的眼睛,恶作剧般地再次开口,“啧啧啧,怎么还哭了?难不成是傅少玩腻了,甩了你了,你无路可去就跑来这卖了吧?”   纪凡凡认得这个人,在柳家的慈善晚会时,就是这个人故意把酒洒在自己身上然后冤枉他!   翟思诚挡在纪凡凡身前,也挡住了这不怀好意的人打量纪凡凡的目光。   那一脸横肉的人看了眼这么维护纪凡凡的翟思诚,随后竟哈哈大笑出声,“这么快就换人啦?”   他摸着下巴,边摇头边大笑着说:“当初傅少让我去为难你,我还以为他对你的新鲜感好歹会持久一些,没想到啊,原来你也不简单。会玩,果然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玩。”   他不经意的话却让纪凡凡站不稳地晃了晃身体,一张还带着泪痕的脸慢慢抬起,难以置信,喉咙像被火灼烧一般,“你,说什么……”   男人哈哈笑着,好像这件事对他来说特别好笑,“就是字面意思啊,那个时候我看你还特别感激他呢,真的,挺搞笑的。”他又忍不住笑出声,乐得把腰都笑弯了。   纪凡凡呆滞着,眼泪从眼眶里跌落,男人的话像一把利刃,不断地在他耳边盘旋,回荡,将他伤得体无完肤。   原来早在他们相识的时候,傅泽川就已经织好了这张网吗……   他是故意接近他的,一切都是他精心计划好的,而他成了他落网的猎物。   纪凡凡站不住地踉跄了一下,幸好有翟思诚扶着他才不至于跌倒。   纪凡凡听到翟思诚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但他什么都听不清,什么都听不进去,眼前的景象扭曲成了一片片残影,过往的一幕幕残忍地拥挤着挤进他的脑子里,他的头好痛。   翟思诚虽然不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事,但也猜到肯定是关于傅泽川的什么坏事,他扶着纪凡凡,焦急地喊他的名字,“凡凡!凡凡你没事吧?”   纪凡凡的脸上毫无血色,他心痛到难以呼吸,他的脑子很乱,哽咽着拉开翟思诚的手,“思诚哥,你不要管我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话落,他用力推开那个还兀自笑个不停的男人,忍不住的哭声自喉咙溢出,步履艰难地独自往外面走。   翟思诚怅然若失地看着他离去的单薄背影,带他来这里,残酷地揭开这些事情,或许他现在会难过,但也只会是一时的,毕竟泡沫再美再好,终究也是会破的……   天很黑,纪凡凡悲哀地坐在路边,来来往往的人有成双成对的,有喜笑颜开的,唯独他孤身一人,像被抛弃的动物。   傅泽川从一开始就在骗他……   难怪他始终不肯答应和他结婚,难怪他总是回避那些话题,原来从头到尾,他只是把他当成随时可以分手的情人……   所以他才可以不在乎他的感受,和别人……   纪凡凡痛心地重重地锤着地面,试图用身体上的疼痛来掩盖内心的痛楚。   既然不在乎他,不喜欢他,又为什么要带他去三亚,他跟别人去不就好了,那样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他就还可以欺骗自己,骗自己他是喜欢他的……   他还能信他吗……   纪凡凡揪着心口的衣服,手心托着额头哭得撕心裂肺,他头痛欲裂,他最信任的人,希望能共度一生的人,结果一直在骗他,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   就连他视若珍宝的喜欢,对傅泽川来说呢,是不是廉价得不值一提……   他就像个傻子一样,把一颗真心捧到傅泽川面前,可对方却把他耍得团团转。   傅泽川,傅泽川,傅泽川!   你为什么,要这么耍我……   一辆银色的敞篷跑车从纪凡凡身旁经过,但没过一会儿,那辆车又退了回来。   “纪凡凡?大半夜的,你怎么在这里?难不成你又半夜出来跑马拉松?”宋承程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倚靠着车门,一脸诧异地看着痛哭的纪凡凡,这里可离伊甸园不远,他怎么会在这里?   同时宋承程也在心里庆幸傅泽川没来伊甸园,要不然这可怎么收场。   纪凡凡缓缓抬头,看着宋承程断断续续地问,“宋先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悲痛欲绝的表情让宋承程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知道什么啊?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把我,当成,和伊甸园里的人,一样……”纪凡凡泪眼朦胧地把这句话从喉咙里艰难地说出来。   宋承程心里咯噔一声,脸上的表情僵硬着,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不自觉地紧握。   完了,后院起火了!   他赶紧摸出手机给傅泽川发信息,“你干嘛了?!纪凡凡大半夜在路边都快哭断气了。”   “伊甸园的事他怎么会知道?你是不是露馅了?!”   他发完信息后又把手机放好,尴尬地开口,“那个,纪凡凡,大半夜的,这路边不安全,我送你回家吧……”   纪凡凡抹掉苦涩的泪水,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却没有搭宋承程的车,而是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自己走了。   宋承程知道他现在肯定也不想理他,也就没有跟上去。   他心烦地按了按眉心,就说纸包不住火的吧,傅泽川这小子肯定玩脱了。   而且看纪凡凡那失魂落魄的样子……   宋承程猛地拍了下方向盘,他不放心地又立马抬头去寻找纪凡凡乘坐的那辆出租车,但那辆出租车早就开走了。   宋承程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而后直接拨通了傅泽川的电话……   傅泽川是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赶到阳城的,他急匆匆地先去了筒子楼,又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上了楼梯,着急地猛地推开筒子楼出租屋的门,但里面除了无边的寂静外空无一人。   他不在这里,他会去哪?!   傅泽川再次试图去拨打纪凡凡的手机,但纪凡凡的手机依旧是处于关机状态,他根本联络不到他。   傅泽川用力地一拳砸向墙壁,他究竟去哪了!   他还有哪里可去?纪家?但他早就派人过去看过了,他根本就没回纪家!   可他还能去哪?   难道……   傅泽川忽然眸光一凛,他连忙下楼,匆匆调转车头就往那栋别墅去。   而此刻,纪凡凡抱着肩膀,魂不守舍地坐在小洋楼门口的阶梯上。   他要在这栋承载了这段感情的地方等傅泽川回来,他要听他亲口告诉他,是不是一切都是假的,是不是那些喜欢都是假的……   他固执地抱着最后一点点希望,他就像一个穷途末路的赌徒,赌他的真心能换到真心。   当傅泽川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纪凡凡的眼里不自觉地起了一层水雾,那水雾朦胧着模糊了他的视线。   傅泽川焦急地在他跟前蹲下身,用力地将纪凡凡拥进怀里,他紧紧地抱着他,生怕自己一松手眼前的人就消失了。   但他又很恼,责怪道:“为什么关机!你知不知道我联系不到你?我快急疯了!你有什么疑问我都可以解释的!”   纪凡凡咬着唇,白着一张脸,他有一肚子的话想问的,但他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唯有眼泪,不受控制地淌着。   “伊甸园的事,我承认我瞒着你是我不对,可我只是怕你知道了会多想。”傅泽川握着他瘦弱的肩膀,满眼真诚地看着他,“凡凡,我以前是有些荒唐,但跟你在一起后,我就没有再去过了,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人!”   纪凡凡眸色悲伤地看着他,只有他一个人……   那那个人呢?那天晚上他出去那么久,他去干什么了……   眼角的泪水滑过脸颊,啪嗒一声落在青石板上,惊起一圈红尘的尘埃,纪凡凡动了动嘴唇,缓缓开口,“泽川,你真的,没有骗我了吗?”   傅泽川深深地看进他的眼底,“我发誓,我没有骗你!凡凡,你跟那些人是不同的,我对你是真心的。还有这个――”   他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两本小红本压进纪凡凡的掌心,纪凡凡怔忡地看着手里的结婚证。   又听傅泽川语带喜悦地告诉他,“你不是一直想要结婚吗?我去登记了!”   他把结婚证翻开给纪凡凡看,上面清晰地印着他们俩的名字。   纪凡凡拿着结婚证的手不敢用力,他怕这只是个易碎的梦,然而手里的东西却又清晰地告诉他这是真实存在的。   他们,真的,结婚了……   他没有把他当成可有可无的情人,他喜欢他,对他的好都是真的!他对他是真心实意的!   纪凡凡珍惜地握住手里的小红本,他赌对了。   傅泽川将他冰凉的手包进在掌心,语气诚恳,“凡凡,现在你相信我了吗?”   纪凡凡哭着看着他,脆弱得像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以后,不要再骗我了,好吗?”   傅泽川被他看得心里发虚,但他并不会表露出来,保证似地说,“我不会再骗你了!”? 第95章 赶紧收拾你的东西,离开这里!   纪凡凡依赖地上前将傅泽川抱住,哭哑的嗓音透着令人心疼的破碎感,“泽川,以前的事,我都可以不问,但是,你不能,再骗我,不能,再跟别人有关系,我们,好好过,好不好?”   傅泽川轻轻拍着他的背,迁就地安抚他,“好好好,都听你的。”   “那,我们明天,一起去见我爸,我想把我们结婚的事,告诉他,可以吗?”纪凡凡抽噎地问。   傅泽川眸光微闪,“晚两天好不好?而且你看你现在的状态,你爸要是看了肯定也会担心。”   纪凡凡红着眼眶点点头,他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好。   傅泽川摸了摸他的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心里却很疑惑,伊甸园的事纪凡凡怎么会知道的?他上次分明问过纪凡凡了,他甚至连伊甸园是个什么样的地方都不知道……   到底是谁告诉他的?!   纪凡凡突然离开三亚的时候,傅泽川本以为他也就是闹闹脾气,按他对纪凡凡的了解,不出三天,纪凡凡肯定会先打电话过来跟他认错和好,所以一开始他并没有把纪凡凡的离开当回事儿。   后来要不是宋承程通知他出了这茬儿,他都不知道后院起火了。   妈的!让他知道谁在搞事情,非弄死他不可!   傅泽川将纪凡凡安顿在别墅里,他是真的不放心,让他再消失在他的眼皮底下。   他也旁敲侧击地问过纪凡凡是谁告诉他伊甸园的事,但纪凡凡却只字不提,只是紧紧地握着他手告诉他,“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追究了。”   傅泽川虽然口头上答应着,但暗地里却悄悄让人去查这件事,他不可能放着一个随时会炸的定时炸弹不管。   这些天,纪凡凡经常会看着那两本结婚证发呆,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翻了翻手机的通讯录,却没找到翟思诚的联系方式,然后他又去翻了黑名单,只见翟思诚的联系方式真的在里面。   难怪翟思诚说他联系不了他,原来是这个原因,纪凡凡心里也清楚是谁把翟思诚的联系方式拉黑的。   他无奈地笑了笑,随后将翟思诚的联系方式从通讯录里的黑名单里拉出来,同时也把翟思诚的微信从微信里的黑名单解放出来。   然而刚刚处理完,他就收到了一条信息,是翟思诚问他在哪的信息。   纪凡凡刚点进对话框正在打字,电话就响了起来。   电话一接通,翟思诚关心的话语就落入了纪凡凡耳中,“我在筒子楼等了你两天,你去哪了?别做傻事!傅泽川他不值得的!”   纪凡凡温和地笑了,“思诚哥,谢谢你,但是泽川他没骗我,而且,我们已经结婚了。”   翟思诚愣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纪凡凡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你没有听错,我跟他结婚了,我们登记了,他没有把我当情人,他对我是真心的。”   翟思诚还是不太能相信,“是吗……你真的确定?”   纪凡凡双手握着手机,看着桌上的结婚证明点点头,“嗯,我确定。”   翟思诚似乎很无奈,他笑着深深叹了口气,“既然这样,凡凡,我真的为你感到高兴,现在看来,我是彻底没戏了,怎么说呢,有点难过。”   “思诚哥……”   “嗯?觉得愧对我?”   “我……”   翟思诚笑着安慰他,“你又没对不起我,不需要愧疚。”他开玩笑地提醒他,悦耳的嗓音沉了些许,“凡凡,善良是好事,但不能太善良了,你知道吗,如果我是一个坏人,我就会利用你的这份善良,离间你和傅泽川的感情,然后再把慢慢把你骗到手。”   纪凡凡坚定地说,“但你不是。”谁对他好,他心里都很清楚,翟思诚是一个好人,这点他深信不疑。   翟思诚想象着他一脸认真地说出这句话的样子,眼眸弯了弯,“嗯,幸好我不是。”   翟思诚就像大哥哥一样,温柔地关心他,问他的身体情况,最后还说会送他一份结婚礼物。   只是挂了电话后,翟思诚脸上那故作的云淡风轻却都消失无踪,要说傅泽川和纪凡凡突然间就登记了,他总觉得有些不可信,但既然纪凡凡都确定了,他也没办法干涉他们之间的事情。   只希望一切都好。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可惜他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看着这么顺眼的人,居然就这么没戏了,先来后到啊,真的很重要。   他披上外套,出门去挑贺礼,也顺便散散心……   纪凡凡感觉自己这两天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他给纪父打了电话,询问他的身体状况,还笑着告诉他,他会在这个星期和傅泽川一起去看他。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暖暖的,特别地安心。   纪父也听出了他话里的喜悦,他没再多说什么,只应了一声“好。”   纪凡凡觉得他和傅泽川这一路走来很不容易,他想把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都记录起来。   他还特地买了本手账本,又将手机里保存的他们的合照每一张都洗出来。   他们的合照不多,但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他们珍贵又美好的过往,纪凡凡的指尖轻轻划过那张傅泽川抱着吉他在舞台上弹奏的照片,他特别喜欢这一张。   看着这张照片,他好像能看到对方的过往,特别明丽,特别自信的过往。   但一想到三亚那个地方,也不可避免的会想起某些不愿想起事,他摇了摇头,他和傅泽川说好了不再追究以前的事的,所以他要把那些不好的事情统统都忘掉。   “咔哒。”   忽然钥匙打开锁孔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响起,纪凡凡以为是傅泽川回来了,连忙跑到门口去迎接他。   但当门被彻底打开的时候,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个长相十分明艳的女人,她一头大波浪长发垂在身前,黑色简洁的包臀长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眼神却十分地犀利,透出一种干净利落的强势感。   看见纪凡凡的第一眼,女人的眉心瞬间就拧紧了,她语气十分不友好,“你是哪位?”   纪凡凡愣了愣,他很困惑为什么这个人会有这个房子的钥匙,但对方咄咄逼人的目光又让他紧张无措得手脚不知该往哪放,他磕磕绊绊地解释,“我……”   女人别过眼根本不想看他,还糟心地叹了口气,“都说别把不三不四的人带回来了!”   女人盛气凌人地拖着自己的行李箱直接进了门,随后她把行李箱往旁边一丢,抱着手臂,双腿交叠地坐在沙发上审视着纪凡凡,“傅泽川呢?”   纪凡凡一时摸不清她的身份,老实地回答她的话,“他,去公司,还没回来……”   傅悦看着眼前这个人唯唯诺诺的样子就不悦得眉心直跳,“你在这住多久了?”   纪凡凡紧张地攥着衣摆,“没、没多久……”   傅悦站起身,扫了一圈这个房子,又瞥了眼那本翻开的手账本,心情简直恶劣到了极点,她命令一句,“没住多久更好,赶紧收拾你的东西,离开这里。”   纪凡凡怔怔地抬头看她,“冒昧问一下,您是……”   傅悦不客气道:“我是傅泽川的姐姐,这个回答够了吗?”   纪凡凡闻言又愣住了,他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傅泽川的家人见面,他回过神来,在知道对方的身份后更加紧张了。   他慌里慌张地连忙去拿手机,“那个,我马上给泽川打电话……”   傅悦直接打断他的话,“打什么打!让你走你就走,哪那么多事儿。”   纪凡凡握着手机,为难道:“可是,我不告诉他,就离开的话,他会担心的。”   “我自己的弟弟,我比你清楚,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瞎操心。”傅悦说着,一抬下巴示意桌上的手账本,“还有这种恶心的东西,以后别让我看见。”   纪凡凡的睫毛微微颤着,傅悦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直往他心里扎去,他攥着手,难堪地低着头。   他不明白傅泽川的姐姐为什么会对他这么恶语相向,他张了张口,苍白地辩解,“我不是外人……我跟泽川,我们已经结婚了,他,没跟你说过我吗?”   傅悦那双盛气逼人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像在看一个疯子,“你在胡说些什么?!”   纪凡凡完全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难道傅泽川和他结婚的事没有告诉家里人吗?还是他还没来得及说?   但现在他家人在这里,纪凡凡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得再从容一点,他努力压下自己的心慌,“真的!我们,还有结婚证的,泽川他,是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吗?”   傅悦冷笑一声,结婚证?亏他编得出来!又是一个编借口来要钱的吧!没想到这人长得白白净净的,干的却是这么厚脸皮的事,真是让人无语。   傅悦冷眼看着纪凡凡,“结婚证在哪?拿出来我看看。”   “……好。”纪凡凡连忙跑上楼去取,他一直都很小心的将结婚证存放在柜子里的。   他打开柜子,轻轻呼出一口气,压下狂跳不已的心,随后将两本结婚证拿出来就赶紧往楼下跑。? 第96章 你不要那么玩不起好不好!   傅悦看纪凡凡跑来跑去,心里也有点疑惑,怎么还装的跟真的似的,然而当目光又扫到桌上那本贴着傅泽川照片的手账时,她随手就扔进了垃圾桶。   这时纪凡凡也从楼上下来了,他双手递过那两本结婚证,想着傅泽川的姐姐看过之后就会接纳自己的,他紧张地期待着。   傅悦面色不善的单手接过,翻开一看,傅泽川的名字竟然真的在上面,而且她又仔细看了看,这结婚证看着一点也不像是伪造的。   难道那臭小子真的瞒着他们结婚了?!还跟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开什么玩笑!   傅悦脸色发黑地当场就打电话给傅泽川,在电话没被接通之前,她警告的瞥了眼纪凡凡,“你别说话,我要亲自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纪凡凡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不安地抿着唇,他觉得傅泽川的姐姐好像并不喜欢他,而且还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以为傅泽川至少是跟他的家人提起过他的,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   “喂,姐。”傅泽川回答得漫不经心,他好像在忙,通过手机能听见敲击键盘的声音。   傅悦开了免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傅泽川,我这好不容易回国一趟,你还真是给我准备了份大礼。”   “你回国了?”   “不回国怎么知道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傅悦顿了顿,继续道:“你猜我在你那间别墅里找到了什么?”   傅泽川立马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声音听着竟然特别紧张,“你怎么跑那里去了?”   “怎么?你买的这栋别墅我就不能来住一住?”   傅泽川瞬间起身就往办公室外走,“姐!你去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纪凡凡还在那呢!   “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你在这常年空置的房子里,还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傅泽川脚步一顿,隐晦地问:“你……没看到其他的?”   傅悦冷冷地看着纪凡凡问道:“其他的什么?”   “没什么。”傅泽川松了一口气,他果断的转了话题,“你刚刚说你找到了什么?”   “哦,两本结婚证,傅泽川,你胆子够大的呀!背着我跟爸妈偷偷跟谁登记了!”   傅泽川眉宇紧蹙,面上微恼,“你别乱翻我的东西!”   “我要是不翻,我能知道你这些破事儿吗?你最好现在跟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你想跟爸妈去解释?”   傅泽川烦躁的按了按眉心,应付着说了一句,“那就是我做着玩的东西。”   纪凡凡的手猛得攥紧了,连呼吸都停了,眼眸不可置信地睁大着,做着,玩的……   傅悦眸光微眯地看着纪凡凡,“你说这是你做的?!傅泽川你有病是不是?做两本假的结婚证来玩?”她似乎是刻意强调,把“假的”这两个字咬得极重。   傅泽川不想和她多解释,“你别管我。我现在就过去,你不准再乱翻我的东西!”   他说完就立马挂了电话。   “你听到了吧?”傅悦扬起手中的结婚证,然后当着他的面扔进了垃圾桶,“假的。”   当那两本结婚证落进垃圾桶的时候,纪凡凡听到有什么东西也跟着被扔进了垃圾桶。   他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摇着头不敢去接受这残酷的现实,眼眶迅速地红了,“不会的,怎么可能……不可能是假的!不可能的……”   傅悦见他还不肯相信,刚想再说两句话让他认清现实,纪凡凡的手机却忽然响了。   纪凡凡几乎是立刻就接通了那个来电,傅泽川着急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凡凡,你现在在哪?”   纪凡凡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张了张口,艰难地说出一句,“……我在,外面。”   “刚刚物业打电话跟我说,家里那边在修水管,暂时会停水几天,这几天你就先回筒子楼,知道吗?”   纪凡凡的泪水不争气地滑落,他侧过头去连忙擦掉泪水,僵硬地说出三个字,“……知道了。”   对方电话挂得很快,没有再多给他反应的时间,纪凡凡怔怔地看着被挂断的手机通话――   短短的几分钟里,他又骗了他。   明明他们说好了,他说他不会再骗他的!   结果呢?   结婚证,是假的!   甚至他从来就没有,在他的家人面前提过他!   他口中还能有一句真话吗?   傅悦看他哭成这个样子只觉得他是为了博同情,好狮子大开口地拿更多的分手费,他这样的人,她见得多了。   这也让傅悦更讨厌他了。   傅悦从钱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拍在桌上,“这里是一千万,以后不要再缠着我弟了,听清楚了吗?”   纪凡凡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眼前的人不仅将他的自尊心践踏在地上,还拿钱来羞辱他,羞辱他纯粹的感情,他苦笑地问:“我,缠着他?”   “难道不是吗?像你们这种处心积虑接近我弟的人,我见得多了。”她鄙夷地看着纪凡凡,厌恶道:“年轻人四肢健全的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这种,你就不觉得丢脸么?”   丢脸……   纪凡凡从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有人指着他的鼻子说这些难听的话……   傅悦高高在上地又补了一句,“我告诉你,我弟是有未婚妻的,他很快就要结婚了,他跟你不会再有半毛钱的关系,如果你再敢缠着他,我会报警!”   纪凡凡被她最后这句话打击得体无完肤,他觉得自己的心很痛,很痛,感觉像被人揉碎了,踩在地上,烂进了土里。   原来已经连未婚妻都有了吗……   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他闭了闭眼,没有再理会傅悦,决绝地往外走。   够了,真的够了……   纪凡凡步履艰难地孤身出了门,他已经哭不出声了,但眼泪却忍不住地一直往外跑,他控制不了,他跌跌撞撞的在路上走。   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他甚至不敢回纪家,他才刚刚告诉纪父说会带傅泽川回家的,但现在……   他不敢让继父知道这件事,他怕他会受不了。   傅泽川开着车往别墅赶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在路上边哭边走的纪凡凡。   他连忙停下车,摇下车窗去喊纪凡凡,“凡凡!”   但纪凡凡却跟没听到似的继续往前走,他甚至都没有回头。   傅泽川觉得他的状态不对,连忙下了车,三两步就上前拽住纪凡凡的手臂,“你去哪?”   纪凡凡背对着他,冷漠地说出两个字,“放手!”   傅泽川掰过他的身体,温柔地追问道:“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么了?”   纪凡凡控诉地看着他,最后忍不住失控地吼了句:“傅泽川,你玩我玩够了吗?”   他哭着诘问:“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你第一次见我,你就找人为难我,故意在我面前演了一出戏,你看着我傻傻地对你那么感激,你心里很爽,是不是?”   “你说你喜欢我,可你也喜欢过那么多人,哪怕你跟我在一起,你还背着我……”   纪凡凡说不下去了,他真的很痛,他已经遍体鳞伤了。   傅泽川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凝固,他窘迫地反问,“我们不是说好过去的事,都不追究了吗?”   “是啊,过去的事,都不追究了……”纪凡凡眼里聚着泪水,咬着唇愤怒地甩开他的手,“可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的骗我?!就连那张结婚证,都是假的!假的!”   傅泽川的心瞬间揪紧了,他第一次感到这么无措,“你,见过我姐了……”   “是,我见过她了,她还告诉我,你有未婚妻了,你们很快就会结婚了,我恭喜你!祝福你!”纪凡凡眼睛通红一片,怒极反笑,“祝你们百年好合!”   他痛苦地扔下这一句转身就走,他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傅泽川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内心十分惶恐,他不能让他走,纪凡凡是他的!他不能让他走!!   傅泽川再次拉住纪凡凡的手,“凡凡,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跟你说――”   “你又在想怎么骗我吗?你还能有一句真话吗?”纪凡凡用力地拉开他的手,眼角的泪水落尽风里,带走了他美好的梦,“我们,结束了,我不会缠着你,也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傅泽川被他质问得无话反驳,他看着纪凡凡的背影用力地握紧双拳,咬紧的后槽牙将脸上的肌肉牵扯出难堪又愤怒的弧度,“纪凡凡!你站住!”   他气急败坏地挡住纪凡凡的前路,“是,我是骗了你!那又怎么样?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不要那么玩不起好不好?!”   “再说我他妈我怎么跟你结婚!你要是个女的,我还能跟你结,可你是吗!”   纪凡凡心如死灰地看着他,喉头苦涩得多说一个字都是痛的,“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是我的错……”眼泪啪嗒啪嗒地掉着,“怪我,不是你希望的样子……”   他魂不守舍地绕过他,每一步他都像走在了冰冷的刀刃上,心如刀割。? 第 97章 分手就分手!   傅泽川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太过分了,他难得肯认错,追上去挡住纪凡凡的路,委曲求全地和他说话,“对不起,是我太过分了,你要怎样才肯留下来?才肯继续待在我身边?”   “待在你身边,继续当你见不得光的情人吗?”纪凡凡紧紧地攥着掌心,不长的指甲陷进肉里,赤裸裸地揭示着他即将冲破胸膛的痛苦,他的声音很轻,话语却像有千斤重――   “你明明知道,我妈就是因为婚姻问题,被人叫了二十二年的小三,而我也当了二十二年的私生子!你明明知道我很讨厌这些的!这些你明明知道的!可你现在,却还要我去当第三者……”   纪凡凡的声音支离破碎,“傅泽川,你有心吗……”   傅泽川的嘴唇微张着,居然哑口无言。   纪凡凡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地最后告诉他,“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过往的一切像碎掉的镜面,哪怕拼命去抓住,也只会将手心扎得鲜血淋漓,他真的怕了,也不想再继续了,就这样吧。   直到纪凡凡走出了好一段距离,傅泽川才从他的责问中反应过来,他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火,他一再挽留一再被拒绝!他也是有脾气的!   傅泽川气愤地冲着他的背影喊:“好,你要分手是吧?分就分!我又不是没了你就活不下去!”   “纪凡凡我告诉你!多的是人愿意跟我在一起!他们比你更听话,更乖,更好!他们才不会像你一样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你离开我你一定会后悔的!纪凡凡!”   纪凡凡没有再回头,他要让自己彻底离开他,他要将他从此从他的生活中剥离,哪怕剥离的过程让他痛不欲生……   傅泽川见他真的一点余地都不给,生气地一脚踹向车轮,却还是不解气,他又发泄地砸了好几下车顶,最后还是咬牙开车回了别墅。   一下车他就愤怒地踹开了门,彼时傅悦正在扔东西,她将一叠不属于傅泽川的衣服扔进垃圾桶,看见傅泽川这粗暴的动作,脸色一沉,“你的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傅泽川气得双目发红,“你为什么要跟他说那些事?!”   傅悦皱着眉看着他这发怒的样子,“谁?你说刚刚离开的那个?我都还没先问你,你倒反来质问我了。”   “你看看你回国后都干的什么事!你真行啊傅泽川!还联合小程一起瞒着我!怎么?现在你的小情人跑了你不满了!找我撒气了是吧!”   傅泽川一张俊脸黑得发青,他把那些衣服从垃圾桶里抓了出来护在怀里,“不准你动他的东西!”   傅悦离谱地看着他,“你昏了头了吧你?还是你被那小妖精灌了迷魂汤,神志不清了。”   她冷着脸严肃道:“扔掉!”   傅泽川对于她的怒吼充耳不闻,他抓着垃圾桶就把里面的东西往外倒。   他神经质地把纪凡凡的东西都扒拉回来,包括那两本刺眼的结婚证,还有一本他没见过的手帐,手帐只做了一半,还有其他照片散落着。   傅泽川愣愣地看着那本手帐,里面是纪凡凡一笔一笔写下的回忆,他的字迹很清秀却又透着不屈的倔强,每一段文字下还有一张他们幸福的合照。   明明在一切都没被戳穿前,纪凡凡甚至还在憧憬着他们的未来,他们是那么美好……   可现在,没有了,什么也不剩了。   傅泽川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手帐的边缘都被他压得塌进去许多。   傅悦被他这幅样子气得胸口疼,她伸手就要去夺那本手帐,但却被傅泽川死死地攥着,傅泽川像发狠的豹子护着自己的东西,“不准动他的东西!!”   傅悦万万没想到,他看着长大的弟弟有一天会变得这么陌生。   “啪!”   一个巴掌重重地甩在傅泽川的左脸上。   傅悦眼里闪着泪花,气得连声音都在颤,“你居然为了一个下三滥的情人这么反驳我!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你回国!”   傅泽川动了动嘴唇,没说什么,他把纪凡凡的东西都捡起来抱在怀里,沉默地把这些东西都锁进保险柜里。   他会回来的!纪凡凡会回来的!他要把他的东西都留着!都好好地留着!   傅悦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动作,这还是她的弟弟吗……   和傅泽川彻底分手后,纪凡凡就把自己关在筒子楼的房间里,而且一关就是好几天。   谁来他都不见,谁的电话他也都不接,他呆呆地坐着,成了一个不会哭,不会笑,也不会动的雕塑。   傅泽川带给他的伤害太大了,他感觉连自己的灵魂都在煎熬,他太痛了,他需要时间去抚平伤口,需要时间去淡忘那个刻骨铭心的人……   他一直以为傅泽川是他的救赎,是他能共度一生的那个人,可是他们从一开始就错了,一步错,步步错。   在傅泽川亲手摆下的这盘棋里,傅泽川或许玩得尽兴了,但他却输得一败涂地……   “凡凡,凡凡,我是杨超,我和boss来看你啦,你在不在啊?”   “在的话开下门。”   “他是不是不在?”   “可他的手机关机好几天了,他不会无缘无故失联这么久的。”翟思诚蹙着眉分析。   杨超挠挠头,“要不我们找个开锁公司?”   翟思诚无奈道:“这是密码锁。”   “要不然我们碰碰运气?”杨超说着就在密码上“滴滴滴”地一顿乱按。   “密码错误。”机械女音板正地给出了乱按的结果。   杨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还以为就是123456呢。现在怎么办?”   翟思诚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可能会有人设这么简单的密码,他思索了一会儿,随后也尝试着在门上输入密码,按照这个排序应该能开。   伴随着一阵电磁音响起,机械女音不惊不喜地再次播报结果,“密码正确。”   “厉害啊老大,你是怎么知道密码的?” 杨超惊讶地感慨一句,而翟思诚已经开了门,一只脚都踏进屋里了,随口回答,“密码最容易记的要么是出生年月要么是身份证后六位。”   杨超一锤手心,“是哦,我怎么没想到!”   翟思诚没有再接他的话,而是走进了屋里。   屋里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光线被挡使得整个房间都很昏暗。   翟思诚并不喜欢这样幽暗的环境,而且这里看着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他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正打算出去的时候却听杨超忽然惊恐地喊了一声。   翟思诚的心跟着一紧,立刻循着声音快步走去。   卧室里,纪凡凡蜷成一团躲在角落里,他已经不省人事了。   这里的光线更暗,纪凡凡几乎和角落里的黑暗融为一体,要不是杨超眼尖看到他,只怕根本没有人会发现他。   杨超急得手足无措,“老大,怎么办怎么办?他晕过去了!”   翟思诚呼吸一窒,立刻上前将纪凡凡抱起,送医院!   ……   输液管和纪凡凡苍白得几近透明的手连接在一起,仿佛下一秒这个人就会凭空消失。   翟思诚坐在一旁,忧心地看着纪凡凡毫无血色的脸,期待着他的手指能稍微动一下,期待着那双酝酿着柔软笑意的眼睛能睁开看一看他。   他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前几天纪凡凡还高兴地告诉他,他已经结婚了,可现在他却昏迷不醒地躺在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他这么折磨自己!   纪凡凡昏迷了两天,翟思诚就在医院寸步不离的守了两天。   纪凡凡刚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分不清楚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他是死了还是还活着……   “凡凡,凡凡,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耳边有很熟悉的声音,纪凡凡艰难地转了下头,是翟思诚,所以他是还活着吗……   翟思诚看着纪凡凡那双空洞又荒芜的眼睛,心脏突地一跳,他放缓了语调,“凡凡,你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纪凡凡缓缓摇了摇头,泪水随着他的动作滑落。   翟思诚对他这样的反应一愣,却又见纪凡凡用手去擦掉眼角的泪水,然后就怔怔地看着自己沾着眼泪的手。   翟思诚取了纸巾,将他的手上的泪水擦掉,又把他的手重新放进被子里,他的手太冷了。   “凡凡,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跟我说说好吗?我会帮你的。”翟思诚温柔地替他擦掉脸上的泪痕,边轻声问。   “思诚哥……”纪凡凡的嗓音嘶哑得像突然卡住的老旧磁带,“好难啊……”   翟思诚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耐心的询问,“什么好难?”   纪凡凡却忽然闭上眼,不说话了。   忘记一个人,好难啊,这种痛苦比他之前经历过的那些事还要痛上十倍百倍。   翟思诚很担心纪凡凡现在的状态,这次要不是他和杨超刚好去看他,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翟思诚推了推眼镜,镜片在光线下反射出一道亮光,有些冷酷,有些无情。   他知道有些话现在不该说,但现在不说他觉得纪凡凡就需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走出来,伤口都是要尽早处理才能愈合得更快。? 第98章 早就想这么做了   翟思诚斟酌着柔声问: “凡凡,是不是傅泽川又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   纪凡凡伤心地低声道:“不要再提了。”   翟思诚握着他的手,轻声安慰,“不提可以,但是你不能拿他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明白吗?”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纪凡凡狠狠地咬着苍白的唇,断断续续地哭着,“我心里,好痛,真的,好痛……”   他痛苦的神色让翟思诚心中很不是滋味,但他能做的也只有摸摸他的头安慰他,给他温暖和继续活下去的勇气,“没事了,我会陪着你的。”   杨超来看望纪凡凡的时候,他已经累得睡着了,纪凡凡睡得很不安稳,眉心都是拧在一起的,哪怕在医院休养了两天,脸上的病态还是那么明显。   杨超将水果轻轻放到桌上,压低声音问:“凡凡怎么样了?要不要联系他家里人?”   翟思诚头疼地摇了摇头,“他今天醒过一次了,但我看他的状态还是很不好。等他稍微好一点,再通知他的家人吧。”   杨超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又问了另一件事,“他这是怎么了?”   翟思诚不想让别人过多讨论纪凡凡的事,只淡淡道:“不清楚。”   杨超看看纪凡凡,又看看一脸关切地翟思诚,他的大脑对于感情类的事情一向反应很不敏感,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索性也就坐着一起陪纪凡凡,还边发信息把纪凡凡已经脱离危险的事告诉赵凤英,让她别担心。   纪凡凡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彼时杨超趴在桌上正酣睡着。   纪凡凡坐起身来看了他好一会儿,而后才轻手轻脚地下了病床,他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以免惊醒他,随后就出了病房。   翟思诚打了热水回病房的时候,看见空空如也的病床时都懵了,而杨超还在一旁呼呼大睡。   他沉着脸快步走到一边,毫不客气地推醒还沉浸在美梦中的杨超,不顾礼仪地对他吼道:“人呢?!”   杨超一脸懵逼的看着生气着急的翟思诚,又看向空了床,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凡凡呢!”   翟思诚责怪地看着他,“我就出去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杨超百口莫辩,“我”了半天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一跺脚,“我马上去找!”   当纪凡凡拿了病历和出院单子往回走时,正好在走廊尽头看到抓着别人问东问西的杨超,他喊了一声,“师兄。”   杨超立马回头,跟个马达一样,立刻飞奔到他身边,“你怎么突然间出来了?也不叫醒我,都快把我急死了。”   纪凡凡笑了笑,“抱歉,看你睡得熟,就没敢打扰你。”   杨超抓着他的手臂拉着他就往病房走,边走还边问:“你去干嘛了?”   “我去办出院手续了。”   “出院?现在?”   纪凡凡垂眸点了点头,“嗯,我想回家了。”   杨超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也没有必要那么着急啊,用不用再观察两天?”   纪凡凡摇摇头,“我没事了。”   杨超不是个会劝人的人,既然纪凡凡执意要出院,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挠了挠头,跟着纪凡凡回去整理东西。   等翟思诚回到病房时,纪凡凡已经把病号服换下,准备回家了。   纪凡凡抬头对他露出友好的笑容,眉眼弯弯地轻声道:“思诚哥,这两天,谢谢你照顾我。”   翟思诚看着他眉头紧紧地皱着,对纪凡凡这样看似正常的反应反而更加担心了,他仍然记得纪凡凡刚醒过来的时候那种痛苦的表情,人怎么可能一下子转变得这么快?   他忧心忡忡的看着纪凡凡,“杨超跟我说你要出院了,那出院后你打算去哪?”   纪凡凡笑着回答他,“还能去哪?当然是回家啊,回我以前住的地方。”   翟思诚看着他那双明显没有任何神采的眼睛,眉心褶成了一道深痕,“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太差,你――”   纪凡凡难得地打断他的话,“我没事了。”他淡淡地继续道:“思诚哥,我想回去了。”   翟思诚看了他好一会儿,才侧过头叹了口气,妥协道:“好……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纪凡凡只是安静地看向窗外,一句话也没说。   杨超觉得气氛很诡异,但也不敢开口说话,所以整个车厢都安静得过分。   到筒子楼时,纪凡凡下了车和他们道别,嗓音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实质的情绪,“我自己上去就好了,下次再见你们,一定请你们去吃好吃的。”   杨超傻愣愣地笑了笑,应了声“好”,而翟思诚却没有半点开心的表情,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直到纪凡凡笑着迈步刚踏上第一级楼梯时,翟思诚忽然开口了,他的声音闷闷的,听着有点生气,“纪凡凡!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纪凡凡搭在楼梯扶手上的手用力地蜷紧,他没有回头,声音很淡,散在风里,“思诚哥,过去的,都会过去的,我,会好的。”   翟思诚看着他孤寂的背影很久,才无奈道:“我下次再来看你。”   杨超疑惑地摸着脖子,总觉得他们话里有话,但他也不敢问,只能在目送纪凡凡上楼后,和翟思诚一起离开。   纪凡凡回到出租屋,将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他突然脱力地侧靠在门上,坚强的保护色在这一刻碎了一地。   他颓坐在地上,闭上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他保持着那个姿势缓了好久,好久,直到身体恢复了一点力气,才慢慢走进了厨房。   他要让自己快点好起来,再快点好起来,他不能让身边的人那么担心他,不能让别人那么操心。   纪凡凡靠着这样的信念支撑着度过了艰难痛苦的一个星期,他在慢慢地变回让人放心的人,只是每次午夜梦回时,他还是会哭着醒过来。   他把所有的秘密都埋了起来,连同那段错误的感情,一起埋了。   他重新找了份工作,他要让自己忙起来,只有忙碌才能让他不再去想不该想的事,才能让自己重新回到最开始的轨道上。   纪凡凡新的工作是在一家出版社里当翻译,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泡在里面,他每天都要面对很多生涩的新词,但他一点也不觉得枯燥,反而觉得很充实。   他忙忙碌碌的过了一个月,发工资的那天,他给纪父买了件衣服,又打电话联系了翟思诚和杨超,邀请他们今天晚上到家里打火锅。   翟思诚问了他所在的位置,说自己正好在附近,就一起去超市买食材,纪凡凡笑着答应了。   纪凡凡下班的时候,翟思诚正在他公司楼下等他。   纪凡凡小跑着穿过绿化带,远远地就喊了一声,“哥!”   翟思诚靠在车旁,眉眼带笑地看着朝他靠近的人,纪凡凡跑得小脸红扑扑的,看上去气色不错。   翟思诚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些,温言道:“跑慢点,我又不会走。”   纪凡凡笑得眉眼弯弯,“我们快走吧,一会儿师兄他们该到了。”   翟思诚替他开了车门,轻声应下,“好。”   他们去了筒子楼附近的超市,原本两个人都是一身轻松的进去,没一会儿就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出来。   翟思诚和他并肩走着,问他最近的工作,问他有没有碰到什么难题,偶尔还会和他分享最近看到的有趣的事情。   纪凡凡一一应了,很多时候他都是一个倾听着,他认真地听对方说话,偶尔会回应对方地发表一点自己的意见。   他和翟思诚的相处模式一直都很轻松,是很理想的朋友状态。   “等等。”翟思诚在上楼的时候忽然叫住了纪凡凡,他把双手的东西放下。   纪凡凡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却见翟思诚朝他靠近一步,伸手就摸向他的脖颈处。   纪凡凡的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翟思诚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他的眸光暗了暗,却面不改色地笑着指了指他的围巾,“松了。”   纪凡凡反应过来,为自己的惊慌失措感到很抱歉,他刚想放下东西整理,却又听翟思诚道:“别动,我帮你。”   入冬后,天气就越来越冷了,纪凡凡本身就很怕冷,故而每年一入冬都把自己裹成个团子,围巾已经是他出门必备的东西了。   他一半的脸都隐没在藏蓝色的围巾下,脸颊被冻得有些红,翟思诚认真地替他整理围巾,纪凡凡垂眸站在原地,紧张得一动也不敢动。   翟思诚浅色的眸子落在他的发顶,他顺手又揉了揉他的头发,将他柔顺的头发揉乱了些,轻笑道:“早就想这么做了。”   纪凡凡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他,却在接触到那双充满温柔善意的眼睛时,不安地移开了眼。   纪凡凡提着东西和翟思诚错身而过走上楼梯,“我先上去准备,师兄他们,要到了的。”   指尖残留的温度还那么清晰温暖,翟思诚看着自己的手微微笑了笑,重新提起东西跟着他上楼。   傅泽川坐在车里,脸色阴沉地盯着不远处那两个一前一后上楼的人!   手里精致的包装盒被他捏得扁成四不像,手背上青筋暴跳。? 第99章 你也可以去找别人!   傅泽川想立刻冲上去看看他们共处一室到底想干什么?!但这样的念头在看到杨超一家人时生生止住了。   他满心不爽地将自己困在车里,他知道自己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但他做不到若无其事地离开。   夜幕降临,傅泽川幽深委屈的眼神定定看着那个亮着灯的屋子,依稀还能听到从那里传出的欢声笑语。   他不甘心,甚至很嫉妒能待在那里的人!明明那里的一切都是他的!明明纪凡凡也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可讽刺的是,他现在只能待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在这里吹着烦人的冷风。   傅泽川烦闷地闭上眼,狠狠地深吸一口气,然而原本就冰冷的空气在进入肺部后让整个身体都冷了。   他的心情更差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等了多久,直到他看到心心念念的人终于下楼了,那人笑着和杨超他们一家挥手告别。   但可恶的是翟思诚那个衣冠禽兽的家伙居然还站在纪凡凡身边说了好一会儿话,他恨不得能变成那边的花花草草好听清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他巴不得立刻让翟思诚那个碍眼的家伙消失!赶紧消失!   傅泽川烦躁地看了眼手表,都五分钟了!什么废话都该说完了吧!说完了就赶紧滚!   在傅泽川不满的凝视下,碍眼的人才终于全都消失了。   他靠在椅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上楼的纪凡凡,盯着他的背影。   忽然他看见纪凡凡回头朝他这里看了一眼,傅泽川顿时心脏狂跳,他是在看他吗?!他是注意到他了吗?!他果然还是喜欢他的!哪怕他们隔着这么远,他依旧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傅泽川鬼使神差地下了车,控制不住地往那边走,然后上楼。   纪凡凡正在屋里清理饭后的锅碗瓢盆,突然间他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   他家的密码杨超和翟思诚都知道,所以他下意识地以为是他们忘拿东西又回来了。   纪凡凡擦了擦手,从厨房里探出个头来,笑着问:“是忘记什么东西了吗?”   但站在门边既不是杨超,更不是翟思诚,而是――   傅泽川!   纪凡凡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平稳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嘴唇微微颤着,他没想到他还会再见到他……   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才开始愈合的伤口,因为他的出现又被无情地撕裂开来。   当傅泽川向他走近的时候,纪凡凡心慌得只想逃,“你别过来!”   傅泽川只想和他好好说说话,但当他看见纪凡凡用看魔鬼一样的表情看他的时候,傅泽川就生气了!   凭什么他对那些不相干的人就是笑脸相迎,对他就是这幅害怕讨厌的表情!明明他们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不让他过去,他就偏要过去!   傅泽川大步逼近纪凡凡,将他逼得退无可退,他的双眼紧紧地锁着他的脸,只是纪凡凡脸上的惊慌又让他舍不得对他发火了。   他放缓了声音,磁性的低音听着很沙哑缱绻,“一个月没见了,你有想我吗?”   纪凡凡偏过头,躲开他的视线,“我说过,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傅泽川捏着他的下巴,强势的让他重新面对他,深情地对他说:“可是我想你了,很想,所以我来见你了。”   纪凡凡的心脏随着他的话狠狠地跳动着,他不想再为他心动,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只能嘴硬道:“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可我后悔了,我不想和你结束。”傅泽川更接近了几分,呼吸相拂,“凡凡,这一次换我先妥协,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他抬起纪凡凡的下巴就想吻他,却被纪凡凡用力地推开。   纪凡凡红着眼眶,哽咽道:“傅泽川,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还想怎么样?我求你不要再出现了。”   “不要再出现?!”傅泽川用力地握紧双拳,他愤怒道:“我为什么不能出现,这里的一切,包括你,都是我的,我凭什么不能出现?!”   纪凡凡闻言怔了怔,满心疲惫,“也对……”这栋筒子楼早就被傅泽川买下来了,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是他鸠占鹊巢了。   他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我会离开的。”   傅泽川听他这么说顿时就慌了,“你要去哪?!!”   “你不是说,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吗?”纪凡凡擦掉脸上难过的泪水,“既然分开了,那就断干净吧。”   “断干净”三个字他说出来很轻,但却重重地砸在了傅泽川的心上,一下子就点燃了他压抑的怒火,“你跟我断干净,是不是就为了和那个斯文败类在一起!”   纪凡凡不想和他讨论其他的,冷漠地不去看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都看见了!”傅泽川的眼圈居然红了,他很委屈,他很心伤,“我看见他摸你头了!你为什么不反抗?”   他控诉着,“纪凡凡,一个月!才一个月你就不喜欢我了吗?才一个月你就另找新欢了吗?”   纪凡凡咬着唇漠然道:“这些跟你没有关系,我爱跟谁在一起,那是我自己的事。”   傅泽川上前一步,用力地握住他的肩膀,“你的事!那我呢!?”   纪凡凡心碎地赌气道:“你也可以去找别人,你身边,不是向来都有很多人么?”   傅泽川不敢相信纪凡凡居然能对他说出这么无情的话,他的双手用力得让纪凡凡的肩膀很疼,纪凡凡蹙着眉掰开他的手,“你弄疼我了。”   傅泽川脸色难看地咬着牙命令道:“我不准!”   纪凡凡往旁边迈开一步,“你放心,我现在就收拾东西,马上离开你的地盘……”   他冷漠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向傅泽川的心,傅泽川第一次发现心居然会这么痛,他再次上前用力地将纪凡凡禁锢在自己怀里,“你哪都别想去!”   纪凡凡挣扎着想摆脱他的束缚,“你放开我!放手!傅――”   傅泽川用力地抬起他的下巴,发狠地去吻他,“纪凡凡,你是我的!你怎么可以喜欢别人!你只能喜欢我!听到没有?!”   “傅泽川你放开我!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什么了,你放手!”   纪凡凡越挣扎,傅泽川就越不想放开他,他拽着纪凡凡的手就往房间里拖。   他用力地将门踹上,锁好,紧接着就把纪凡凡扔在床上,欺身而上。   纪凡凡满眼惊慌的看着他,“傅泽川,你想干什么!”   傅泽川用力地压住他的双手不让他乱动,“干什么?当然是干我们之前干过的事!”   纪凡凡都急哭了,他剧烈地挣扎着,“我不愿意,傅泽川你放开我!”   傅泽川怒气冲冲地质问:“你不愿意跟我做!那你要跟谁做!”他用力地抓着纪凡凡,不让他逃脱,却又忽然软和了语气,表情十分难过,“凡凡,你乖一点,你乖一点我就不这么对你了!”   傅泽川俯下身,用力地抱紧纪凡凡,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心酸地低声道:“凡凡,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没有骗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跟我在一起?你迁就我一下,凡凡……”   纪凡凡缩着肩膀心惊地呼吸着,他不敢再惹怒傅泽川了,他怕他真的会做出些什么来,他咬着唇,“你,你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考虑……”   傅泽川听他愿意回心转意,刚刚的偏执情绪一时就散了,又惊又喜地看着纪凡凡,“你愿意回到我身边了?”   纪凡凡垂眸,忍着心慌,“我,真的需要时间,想想,你能不能,不要逼我……”   “好,我不逼你,你可以考虑的。”傅泽川说着还低头在纪凡凡的唇边啄了一口,眉眼间都带着喜悦,“凡凡,你能这么说我很开心~”   纪凡凡示弱地低声问:“那现在,你能,先回去吗?我认真考虑过后,会给你答案的。”   傅泽川看着他,却忽然收了脸上的笑容,眸光一沉,“你没骗我吧?”   纪凡凡抿了抿唇,抬起一双清澈的眸子面对他,“我不会。”   傅泽川闻言笑了,满心欢愉地更加用力抱着他,“嗯,我的凡凡不会骗人。可是――”   他突然的转折让纪凡凡整个人都是一抖,傅泽川抱着他,笑着亲吻他的脸颊,“你紧张什么?我只是饿了,你能做点东西给我吃吗?我吃完就走,好不好?嗯?”他说到最后一个字甚至带了点撒娇意味。   “……好。”   纪凡凡起身去给傅泽川做了碗面,又看着他吃完,最后再送他出门。   他离开的时候,纪凡凡才发现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手心里也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他果然还是不了解傅泽川的,他刚刚有一瞬间甚至真的很害怕他。   纪凡凡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傅泽川还要他回去给他当情人!这不可能,他绝对不会去当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情人!   纪凡凡等力气恢复了一些后,就开始收拾东西,他要离开这里,他不想再跟他牵扯不清了,他要和他彻底断干净。? 第100章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这间出租屋本来就是翻新过的,很多东西也是傅泽川添置的,所以纪凡凡也没有多少东西需要整理。   纪凡凡回头望着这个他曾经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可惜,他以后再也不能住在这里了。   他拖着行李箱站在路口,突然发现,他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他就像随波逐流的浮萍,没有栖身之所。   他找了个宾馆先住下,刚好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所以他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找房子。   希望这次在他彻底离开后,以后和傅泽川就是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了。   他花了一个月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他不会让他再裂开了……   纪凡凡把搬新家的事告诉了翟思诚和杨超,具体原因他没说,只是说想换个环境了,幸好他们也没有追问,纪凡凡松了口气。   他把新家整理好,望着这个陌生的环境,纪凡凡心里空落落的,但他想他总会习惯的。   他抽空回了趟纪家,把给纪父买的衣服带给他。   纪父见他是一个人来的,心里了然,但他没有多问。   纪父的身体似乎更差了,头发也更白了,纪凡凡回去的时候正好碰上纪元宇和梁女士都回娘家了,因此他可以好好陪纪父聊聊天。   纪父越来越喜欢怀念以前的事情了,他和纪凡凡说了很多很多事,包括他和柳翠翠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在一起的,当然他略过了那些不好的。   后来又讲了他第一次来阳城打拼,讲他当年的意气风发,纪凡凡都认真地听着。   晚饭的时候,纪凡凡帮着荷姨做晚饭,荷姨本来是要辞职的,但因为临时找不到人接替工作,再加上纪父生病,所以她才又留下了。   荷姨悄悄告诉纪凡凡,纪元宇的姥姥确诊了癌症晚期,估计也没多少日子了。   纪凡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呆了好久,他想起那个曾经指着他鼻子骂的老太太,她骂得很难听,几乎把纪凡凡和他妈那边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骂了一遍。   如今,没想到那个嗓门那么大,中气十足的人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   纪凡凡点了下头,没有多做评价。   荷姨塌着眉,哀伤道:“凡凡,你爸的情况很不乐观,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纪凡凡看着锅里煮沸的浓汤,握着汤勺的手逐渐收紧,眼神很黯淡,“嗯,他和我说过了。”   他勉强牵起一个苦笑,“荷姨,我是不是孤家寡人的命啊……”   荷姨不高兴地瞪他一眼,嗔道:“呸呸呸呸呸呸,你这孩子怎么净胡说呢!神佛在上,大吉大利!”   纪凡凡笑了笑,用汤勺搅动锅里的汤,也打散了他倒映在汤中的模糊影子……   自从纪凡凡搬了新家后,傅泽川试图联系过他,但纪凡凡没有再接过一次他的电话,后来傅泽川就不打了,纪凡凡也觉得他是放弃了。   虽然现在想起傅泽川,还是会让纪凡凡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但他想,他总有一天会克服的。   直到有一天,他在公司的上司突然找他去谈话。   上司是个戴着方框眼镜,大肚腩,头顶一片地中海的中年大叔,他很抱歉的看着纪凡凡,“那个,小凡呐,我知道这样做对你很不公平,但是公司目前的情况确实不好,需要裁员,所以……”   纪凡凡抿了抿唇,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摆,他不明白也不理解,因为上司说的裁员很明显是一个借口,他并没有听说公司有什么经济困难,他轻声追问:“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上司的双手手指交叉在一起,他叹了口气,“其实你挺好的,又认真又努力的,说实话,我也很不忍心,但我相信你就算离开我们公司,也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公司的。”   上司说着补了一句,“你离职的事我会和人事说的,还有你放心,辞退应有的赔偿也会一并给你的,你整理一下东西,今天早点下班吧。”   对方已经把他能说的话都堵死了,而且还说得这么明显,又是这么着急着要他走,纪凡凡心里虽然很疑惑不甘,也只能接受。   收拾东西的时候,旁边的同事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特别不想他走。   纪凡凡安慰她说会再联系的,随后在同事的送别下离开这家公司。   他抱着东西站在阳光底下,炽热的阳光把他的影子浓缩成小小的一团,这使得影子更黑了。   太阳晒得他的头有点晕,纪凡凡走到公交站台下坐着,打算搭公交回家。   今天的温度上升了一些,他把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取了下来,放进他装东西的小箱子里,失落地看着里面整齐堆着的资料。   头顶的太阳忽然暗了一下,纪凡凡只知道有人站在他前面挡住了阳光,但他没有兴趣知道这人是谁,反正也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熟悉的声音让纪凡凡下意识地抬头,双手更是瞬间攥紧了。   傅泽川在他身旁坐下,眼神很冷,“说说,为什么要骗我?”   纪凡凡觉得太阳更大了,不仅晒得他头晕还把他晒出汗了,他压着狂跳不已的心,低头把视线都放在自己抱着的东西上,倔强地反驳,“你不也,骗过我。”   他的声音很弱,哪怕他的话透着针锋相对的感觉,但听着就是少了份气势。   傅泽川眸光微眯地看着他,“嗯,就因为我骗过你,所以你就骗我一次试试?”   纪凡凡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他骗他是事实,他不想辩解。   “还有吗?”傅泽川沉声问。   纪凡凡总觉得这样的傅泽川很危险,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   “那我跟别人上过床,你也要跟别人上床吗?a峰”   他的声音很冷静,纪凡凡却听得手一抖,他缓缓抬头去看傅泽川。   傅泽川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很淡很冷,直勾勾地看着他。   纪凡凡顶着他的视线,因为生气而涨红了脸,“我没你,那么,不自重!”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咬着牙的。   他不是没有脾气的软脚虾,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他是会生气的!   傅泽川笑了一下,很讽刺的笑,“纪凡凡,你知道我随便招一招手,会有多少人愿意贴上来吗?”   他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手肘搭在膝盖上托腮看着纪凡凡,语气十分自然,“我是爱玩,他们也愿意陪我玩,怎么了?有错吗?”   纪凡凡被他气得整个人都在抖,“你无耻!”   “无耻?”傅泽川不屑道:“我一直都是这么活的,没有任何人觉得不妥。为什么到了你这里就不行了呢?”   “你!”纪凡凡气愤又无措道:“我不想跟你说了,我们就不是一路人!”   傅泽川理所当然地封死了他的出路,“是不是一路人由我说了算。”   纪凡凡无奈地低着头,他快分不清以前的傅泽川和现在的傅泽川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了,他疲惫地诉说:“你放过我吧,我,不适合陪你玩。”   傅泽川冷漠地通知他,“这场游戏还没结束,除了我,谁也没有资格喊停。”   纪凡凡艰难地开口,“可我,不想陪你玩你所谓的游戏了……”   “你没有退出的权利。”   纪凡凡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冷漠又陌生的人,他就像主宰生杀大权的皇帝,高高在上地决定别人的人生。   纪凡凡张了张口,“你简直,不可理喻!”   傅泽川厚颜无耻地承认,“嗯,所以你愿意回到我身边了吗?”   纪凡凡抱着东西猛地站起身,“你休想!”   傅泽川慢悠悠地陪他站起,眼里是势在必得的自信,幽幽道:“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回到我身边。”   公交车来了,纪凡凡连忙上了车,不再多看站在原地的人。   他靠窗坐着,深深地攥着手,指节泛白,眼泪却忍不住溢出眼眶,他随手擦掉泪水,缓缓呼出一口气来缓解压抑的心情,他跟傅泽川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   工作没了,纪凡凡只好重新再找,但在接连碰壁后,纪凡凡发现居然没有公司敢录用他,甚至有些公司在听到他的名字后连面试的机会都没有给,直接让他回去等通知了。   因此在接下来的一次面试中,纪凡凡没有在简历上直接写他的名字,而是用字母“F”来代替他的名字。   这次的过程明显顺利了很多,他也成功见到了老板,老板对他也挺满意的,最后由于好奇,老板问了下他的名字。   可当纪凡凡说了自己的名字后,他明显看到老板的脸僵住了。   老板张着嘴,结巴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啊那个,你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就呃,回去等通知哈。”   他说着起身就要走,纪凡凡站起来连忙道:“请等一下,能告诉我,您为什么不录用我了吗?”   老板粗黑的眉毛拧成了八字眉,为难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无奈道:“不是我不想录用你,是我不敢用啊。”   纪凡凡不明白,“为什么?”? 第101章 你可以用你自己来取悦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老板也不介意再多告诉纪凡凡一点,他语重深长道:“小伙子,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呐?你知不知道你上了行业的禁用名单了。”   纪凡凡迷茫地喃喃重复,“禁用,名单……”   “没错,现在整个出版行业都没人敢用你的,你啊,还是转行吧。”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摇着头走出了面试的小隔间。   纪凡凡的手撑在桌上怔忡了好一会儿,难怪他这段时间找工作屡屡受挫,原来是这个原因。   他得罪了什么人吗?   是傅泽川吧……   当初傅泽川也是这样打压张临那些人的,只是纪凡凡没想到,傅泽川对付他们的手段,有一天会用在他的身上……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无助地抬起头,傅泽川这是要逼他,自己回去……   他绝对不会回去的!   以前那么多困难他都挺过来了,他不会屈服的。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傅泽川谈一谈,他不能让他再这样干涉他的生活。   纪凡凡从兜里摸出手机,他没有直接给傅泽川打电话,而是打给了宋承程,“宋先生,你好,我想见一下傅泽川,您能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吗?”   宋承程抽了抽嘴角,他抬头看了眼左拥右抱却在喝闷酒的人,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跟纪凡凡说,他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他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傅泽川不满地扫了正在打电话的宋承程一眼,闷声道:“我让你来是来陪我喝酒的,不是让你来打电话的!”   宋承程无辜地成了他的撒气桶,而纪凡凡通过电话听着那边偶尔传来的调笑声,也大概知道他们在哪了,他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宋承程对纪凡凡道:“你听到了吧?他心情不好,正耍酒疯呢。你要真想见他,就给他打吧,看看他愿不愿意见你。”   纪凡凡垂眸低声道:“你能,把手机给他听一下吗?我不想给他打电话。”   宋承程头疼扶额,却还是应道:“行吧。”他拿着手机向傅泽川示意,“纪凡凡的电话,你接吗?”   傅泽川猛地转过头来,身体下意识地就要跟着站起去拿手机,却在最后一瞬间生生止住了这种冲动,冷淡开口,“拿来。”   宋承程对他这副别扭的样子简直没眼看,无语地把手机递了过去。   “你终于想清楚了么?”   纪凡凡听着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紧张得手心都是汗,他鼓起勇气,“你在哪?我们谈谈。”   傅泽川垂眸,掩盖眼里贪恋的情愫,故意道:“我在,玩。”   纪凡凡闻言呼吸停了几秒,手机都差点握不住,傅泽川在玩什么,他自然清楚,但他就是心里不舒服。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强装镇定道:“那就,电话里说吧。”   傅泽川想都不想地直接拒绝,“你要想和我谈什么,只能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接受电话。”   纪凡凡用力地咬紧后槽牙,“好。地址!我现在就过去!”   “伊甸园,到了报我的名字,自然会有人带你过来。”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纪凡凡就直接挂了电话,心里更是又急又气,傅泽川你简直混蛋!   他二话不说直接打车去伊甸园。   纪凡凡不停地揉着指尖,不断地告诉自己,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他爱干什么,都是他的自由……   可心里为什么还是会这么在意,为什么还是会这么痛,为什么明知他在干什么却还要赶过去!   伊甸园的门口依旧站着两名不苟言笑的保安,和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没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他第一次到这里来的那份懵懂已然消失不见,现在只有痛苦和气愤。   纪凡凡站在门口,双腿就像被定住了一样,迈不开,他突然就不想进去了。   他用衣袖胡乱地擦掉眼角溢出的泪水,嘴唇咬得血红,傅泽川,就当,他们从没见过……   就当,以前只是一场梦……   不要再去管他了……   纪凡凡红着眼圈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要走,却在这时其中一个保安追上来冷冰冰地问他,“请问是纪先生吗?”   “不是。”纪凡凡鼻头酸涩地不想去面对。   “可是――”保安对比了手机里的照片,下了结论,“您和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   “我不是。”纪凡凡低着头绕开他就要走。   “纪先生,请稍等一下,傅少还有句话带给你。”   纪凡凡迈出去的左脚怎么也落不下去,他抿了抿唇,又收了回来,等着他的下文。   “傅少说,如果您现在退缩的话,他不会收手的。”   纪凡凡垂在身侧的手就没松开过,明明不长的指甲却还是扎得掌心生疼生疼的,连带着心都在淌血。   他是算准他会来,算准了他不敢进去,傅泽川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他就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纪凡凡抬起头,倔强地不让泪水流下,他不会被他打倒的!   “请带路。”   纪凡凡站在包厢门口,听着从里面传出的断断续续的欢声笑语,搭在门把上的手始终没有勇气按下。   他用力地咬着唇,就在这一门之隔的地方,他曾经喜欢的,视若珍宝的人此刻或许正抱着别的人,和别的人说那些脸红心跳的话,纪凡凡光想到这些,心脏就一抽一抽地疼。   突然门把手被转动了,纪凡凡的瞳孔急剧地收缩着,心更是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宋承程看着在门外直挺挺地站着的纪凡凡愣了一秒,而后侧身让出通道,“进去吧,他在等你。”   他这一侧身,房间里的一切丝毫不剩地落入纪凡凡的眼中。   只见傅泽川坐在一群衣着暴露的人中间,男的女的都有,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而傅泽川捏着酒杯,垂着眸,脸上是落寞的神情。   没有看到乱七八糟的一幕,这让纪凡凡的心稍稍定了许多。   “那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宋承程特别知趣地迈步出了包厢。   傅泽川在抬头看见纪凡凡的那一刹那,脸上落寞的神情瞬间就收了起来。   他把酒杯搁在玻璃桌上,目光直直地锁着纪凡凡,话却是对身边的莺莺燕燕说的,“滚出去。”   那些人一个个都愣了,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的包厢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也有胆子大的,仗着坐得离傅泽川近就多了几分底气,还敢开口:“傅少……”   傅泽川连半分眼神都没有分给他,无悲无喜的语气却藏着凛冽寒意,“别让我说第二遍。”   那些人听他这么说,一个个再不敢多问,赶紧起身跟排队一样陆陆续续的离开这个逐渐水深火热的地方。   包厢的灯光不算暗,但也绝对算不上明亮,原本空旷的空间在那些人走后就变得更加空荡荡了。   傅泽川微歪着头,看着纪凡凡勾唇露出个笑来,温声道:“过来。”   纪凡凡却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在傅泽川逐渐黯淡的目光下,才开口,“这就是你的生活……”   他这样的反应让傅泽川积聚的好心情都散了,他偏过头,闹脾气地回了句,“对,没错,我一直都是这么过的。”   纪凡凡闭了闭眼,昏暗的灯光挡住了他眼里复杂的情绪,“你这样,开心吗?”   傅泽川赌气地故意道:“我开心,我怎么就不开心了?你没看见我多开心吗?”   纪凡凡失落地垂眸,黯然神伤地轻轻说出一个字,“……好。”   他不在尝试谈论他的生活,而是公事公办地说起正事,“不要再介入我的生活了。”   傅泽川对他这种冷淡的态度很不满意,脸上的神色越发冷了,“你指的是你工作的事情吗?”   纪凡凡紧紧地攥着衣摆,“对,我们各自过各自的,互不干涉。”   傅泽川冷漠地吐出三个字,“不可能。”他的目光落在纪凡凡矛盾忧伤的脸上,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纪凡凡缓缓抬头,就在他以为傅泽川不打算再为难他时,却听他语调轻挑又森寒地慢慢说出一句――   “如果你用你的身体来取悦我,或许这次,我就会考虑放过你。”   纪凡凡的脑子空白了一瞬,脸色迅速涨得通红,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一大步,他紧紧地攥着双拳,气得连气息都混乱成一片,“傅泽川,你不要欺人太甚!”   傅泽川目光放肆地将纪凡凡从头看到脚,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此刻却充满威胁和戏谑,“我就是喜欢欺负你。”   纪凡凡气得指尖都在发颤,他气极地转身就拉开了门,但他的脚才刚迈出门半步,就听傅泽川语调懒懒地又给了他个忠告――   “这种事我能做一次,就能做第二次,哪怕你转行也逃不掉。”   纪凡凡气得眼眶通红,回头咬牙切齿地甩出一句,“你混蛋!”   傅泽川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和做的事确实很混蛋,但不这么做他又怎么肯回到他身边……? 第102章 你明明还是喜欢我的!   傅泽川看着纪凡凡的眼里透着委屈和悲伤,“凡凡,只要你听话,只要你乖乖的,就不会有这些事的。”   纪凡凡惊诧地看着眼前的人,心底的不安在不断扩大,“傅泽川,你疯了吗!”   “我疯了?”傅泽川站起身,身形竟然是那么孤寂萧瑟,他来到纪凡凡跟前,漆黑的眼里执着地映着对方的身影,“纪凡凡,是你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你不知道吗?”   纪凡凡居然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悲痛,他的心剧烈地的跳着,自心底蔓延而出的悲哀让他连呼吸都觉得痛。   傅泽川伸出手去,顺着他的轮廓轻抚,目光纯粹哀伤地在他脸上流连,“凡凡,你以前一直很听话的,这次,你也……”   纪凡凡的瞳孔紧紧一缩,他猛地打开他的手,滚烫的泪水重重地跌在地上,砸出一片荒芜,“不要再羞辱我了!”   “我们在一起明明很开心!”傅泽川的手按在纪凡凡的心脏上,眸光深沉,“你还不承认吗?你明明还是喜欢我的,你骗得了自己的心吗?你的心明明还会我悸动的。”   纪凡凡眼里含着泪水,他用力地将他的手从心上拿开,“我早晚,会把你从我的心里,赶出去的……”   傅泽川忧伤的神情在一瞬间碎裂,哪怕他都这么让步了,哪怕他都这么低声下气了,可对方还是那么无情,甚至还用这些残忍的话来伤他!   傅泽川垂下的手逐渐握紧,难堪和恼怒驱使着他将他压在墙上,将他牢牢的禁锢在自己的双手之间,低吼着质问,“把我赶出去然后呢!你想把谁放进去?!”   纪凡凡偏过头,固执道:“谁跟我结婚,我就把谁放进去!”   傅泽川既不解又心痛,“你为什么就一定要拘泥于那些东西?那张废纸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对,没错,我就是喜欢那张废纸。”纪凡凡看着他的眼里是那么无助和失望,哭得声音都在发颤,“傅泽川,我跟你不一样,你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你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应该围着你转,可我不是――   “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要靠自己去争取,就连活着,对我来说都很难,你活得光鲜亮丽,可我是在泥沼中、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一步一步艰难地爬过来的。”   “我们所在的环境,经历过的东西,没有一样是相同的,我们就不该认识……”他无力地低着头,抽泣着低声道:“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现在,就让这个错误,到此为止吧。”   傅泽川被他说得怔了怔,而就在他愣神的片刻里,纪凡凡推开他跌跌撞撞地走了。   过了好久,突然从包厢里传出一声重重的巨响,将过往的人都吓了一跳。   傅泽川的手背红肿着,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挂在上面,而面前坚硬的墙壁却被生生砸出了一个四散分离的深坑。   傅泽川仰着头,单手覆在眼睛上,喉结痛苦地滚动着,他承认纪凡凡说的都对,但他还是不想放手,他绝对不会放手。   就算他们有那么多不同那又怎样?不同他也要把他绑在他身边。   傅泽川偏执的眼里划过一道暗芒,他喜欢的东西,绝不可能拱手让给任何人,绝不!   纪凡凡失魂落魄地从伊甸园里出来时,门口的保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站在树荫下的宋承程。   宋承程手指间夹着根烟,见纪凡凡出来,他先将烟摁灭在一旁的烟头垃圾桶里,又向纪凡凡招了招手,显然他是专门在那里等他的。   纪凡凡调整了下呼吸,低着头走了过去,他现在终于明白当初宋承程对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早有预兆,怪只怪自己反应太迟钝。   宋承程双手插在兜里,有点吊儿郎当的模样,“谈得怎么样了?”   纪凡凡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宋承程看他眼睛红红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谈崩了。   他抬头望了一会儿天,悠悠道:“看在咱们认识一场的份上,我给你个建议吧。”   纪凡凡的眼里蒙着一层水雾,抬起头面对对方,准备好好听他说话。   宋承程的脸色很淡,缓缓开口,“你知道在阳城,傅少就算说是一手遮天,也不为过的。”   纪凡凡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宋承程的意思,所以如果他想和傅泽川不再有交际,他就必须离开阳城么……   但是他的家人,朋友,都在这里,无论如何,至少在纪父生病的这段期间,纪凡凡都不可能离开阳城的。   纪凡凡点了点头,感激道:“宋先生,谢谢你!我明白了。”   宋承程歪了下头,看着纪凡凡的眼里带了点同情,无奈道:“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他别有深意地拍了拍纪凡凡的肩膀,和他擦肩而过,进里面去看另一个人了……   和傅泽川见过面后,纪凡凡将自己关在家里待了好几天,才慢慢从傅泽川的影响中走出来。   他没有再尝试去出版社应聘,而是找了份图书馆管理员的工作。   这个地方离纪家近,工作时间也稳定,他可以经常回去照顾纪父。   纪凡凡在图书馆里每天只需要负责登记图书借阅情况以及整理书籍,事情不多相对的工资也不高,但这也是目前他能找到的兼顾照顾纪父的工作了。   在空余的时间他也会翻看喜欢的书籍,并且继续学习他的老本行。   “你好,请帮我登记一下。”   纪凡凡从手上的词典里抬起头,连忙拿过那几本全是英文的书,“好的,我――”话还没说完他却愣了一下,“思诚哥?”   翟思诚看到他也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换工作了?”   纪凡凡干巴巴地笑了笑,先把他需要的书录入电脑系统登记完,然后双手将书递给他,浅浅地笑着,“我爸身体不好,换这份工作我还能经常回去看他。”   翟思诚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透明的眼镜镜片映着纪凡凡的脸,淡淡地应下,“嗯,也好。”   他的情绪转换得很自然,手指在手表上点了点,轻声建议,“既然碰见了,那晚上一起吃个饭?”   纪凡凡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才堪堪4点半,“我还有好一会儿,才下班。”   翟思诚礼貌微笑,“没关系,我可以在这里等你下班。”   翟思诚对纪凡凡一向很好,纪凡凡也没有多想,点头答应了。   翟思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继续翻看他没看完书,但视线却又飘到了纪凡凡那边,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正在给别人做书籍借阅登记的纪凡凡一会儿,然后翻出手机给他朋友发了一条信息。   “帮我个忙。”   那边回得很快,“啥事啊?大公子。”   “之前听你说你那儿在招一位英语的书面翻译?”   “对啊,大公子有推荐?(坏笑)”   “确实有个很不错的人选,我把他简历发你,你看看。”   “ok。”   翟思诚将纪凡凡去他公司应聘的简历从手机里调出来,转发给他朋友。   不到一分钟,他朋友就回了一个哭泣的表情,外加三个字,“他不行。”   翟思诚蹙了蹙眉,“为什么?你认识他?”   “不认识。”   “那为什么不行?”   对方又发来一个叹气的表情,“还能是为什么?上头有命令,不让他在这行混,我要是录取他,我会有麻烦的。”   翟思诚也是一点就通的人,眼里的流光幽幽地转了个圈,敲下回复,“’恩华‘集团的傅泽川?”   对方发来一个“嘘”的表情包。   翟思诚扣上手机,又往纪凡凡那边看了一眼,眉眼间染了几分微恼。   他既对傅泽川这样的做法感到不满,但也气纪凡凡不告诉他,依旧是把他当外人对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好不容易等到6点,纪凡凡将桌面整理好的时候,翟思诚已经站在前台这等他了。   翟思诚的情绪处理得很好,他依旧是笑着的,但纪凡凡却觉得他有点不开心。   他和翟思诚并肩走出图书馆,翟思诚并没有因为心里郁闷的情绪而刻意走快或者是走慢,他的步调始终都和纪凡凡同步着。   走到车旁时,他体贴地先为纪凡凡拉开车门。   纪凡凡礼貌地道了声谢,但脚刚抬起,手腕却被人猛地拽住,他重心不稳的往后倒,意料之外地撞到了坚实的胸膛,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让纪凡凡的手下意识的握紧。   傅泽川目光冷冷地看着翟思诚,话却是对纪凡凡说的,语调里藏着压抑的醋意和怒气,“你要跟他去哪?!”   纪凡凡连忙从他怀里退开,他想挣脱自己的手,却被傅泽川攥得更紧,他不安地蹙着眉,“你放手,我去哪,跟你没有关系。”   翟思诚上前一步,毫不相让地看着傅泽川,面色冷了许多,“傅先生,你跟凡凡早就结束了,请不要再缠着他,更不要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来干涉他的生活。”? 第103章 以他现男友的身份   傅泽川是当真讨厌翟思诚这个人,语气不善,“这是我跟他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翟思诚笑得讽刺,“那如果我是以他现男友的身份来警告你呢?”   纪凡凡闻言手一抖,转过头去看翟思诚,乌黑的瞳孔里满是不知所措。   傅泽川攥着纪凡凡的手更加用力,指骨用力地凸显著,眸光微眯地看着翟思诚,语气幽冷森寒,咬牙切齿,“你可以试试!”   翟思诚面不改色地笑了笑,笑容却像覆着一层冰,“那么现在,你可以放手了吗?你弄疼他了。”   傅泽川虽然依旧愤怒,但手上的力气却骤然松了许多,松到纪凡凡能轻易挣脱。   纪凡凡抽回自己的手腕,垂眸不去看傅泽川嫉妒又不甘的脸,低声对翟思诚道:“我们走吧。”   傅泽川眸色痛苦地看着纪凡凡,却恶狠狠地扔下一句,“你敢跟他走!”   纪凡凡低着头死死地咬着唇,终于迈步上车,却在关车门的时候,车门突然卡到什么。   他下意识地抬头,只见傅泽川的手正夹在车门上,而且还迅速地肿了起来,纪凡凡连忙拉开车门就去看他的手,急得眼泪直掉,“你干什么啊!”   傅泽川像不知道痛,一张冷脸没有什么表情,他抽回自己的手,耍脾气地漠然说出三个字,“你走吧。”   话落,他转身就走,不留余地。   纪凡凡心慌地想去追他,翟思诚却拉住了他的胳膊,他冷静地分析,“他是在用苦肉计引你过去,凡凡,如果你真的想和他断了,现在就不要过去。”   纪凡凡的指尖很凉,脸上透着苍白,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眼睁睁地看着傅泽川的背影不断远去,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追上去。   翟思诚知道他难过,但他相信他是对的。   他让纪凡凡上了车,带着他离开了这里,离开了傅泽川的视线。   傅泽川气恼地踹了下车轮,他就是在赌,赌纪凡凡会心疼他,会追过来,偏偏多了一个碍事的翟思诚,让他好好的计划烟消云散。   翟思诚开着车,还分神看了眼纪凡凡手腕上那一圈圈还没消退的指印,“疼吗?”   纪凡凡呆了呆,迷茫无助地望向他。   “你的手,疼吗?”   纪凡凡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下自己的手腕,情绪低落地摇摇头,“不疼……”他的手微微蜷起,声音很低,听着很空,“思诚哥,你刚刚,为什么要那么说?”   翟思诚的眼镜镜片泛着阳光的微光,他知道他指的刚刚那句宣告身份的“现男友”,他把车停到一边,沉默了一会儿,才看向纪凡凡,温声道:“如果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把刚刚的话变成事实,如果你不愿意,就当做是保护你的一种方式。”   纪凡凡捏着自己的手指,声音很沉,很疲惫,“你,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翟思诚苦涩地笑了,“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是没关系,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   长时间的沉默后,纪凡凡才重新开口,“思诚哥,抱歉,我想,回家了。”   “嗯,好。”翟思诚没有给他下车的机会,而是驱动车子,又问了纪家的地址,一路沉默地开到了纪家门口才停下。   纪凡凡解开安全带,推车门的时候却又想起了傅泽川的被夹伤的手,心里更难受了。   他刚要下车,翟思诚关切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凡凡,你换工作的真正原因,其实可以告诉我的……”   纪凡凡握着车把上的手紧了紧,却又慢慢地放松了,“我不想,给你们带来麻烦。”   翟思诚的脸上多了几许落寞,“你不告诉我,是因为我还代替不了他吗……”   纪凡凡第一次听翟思诚用这样悲伤的语气说话,他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疏离地道了谢后就推门下车。   纪凡凡知道自己给不了对方想要的,所以他不会做让他误会的事,也不会模棱两可的给他希望。   纪父将纪凡凡最近的状态都看在眼里,而梁女士对纪凡凡则是一贯的漠视,纪元宇却是纪凡凡有多惨他就有多开心,就连吃饭的时候都要挖苦两句――   “哟,不和你那个老情人待在一起啦?还是吵架了?分手了?”   纪凡凡眼圈通红地压低着头,默默地吃自己的饭,一声不吭。   纪元宇对纪凡凡最近总是无视他的态度很不爽,嚷了一句,“聋了?!”   纪父瞪着纪元宇,“你闭嘴!少说两句会死是不是!”   纪元宇被骂,切了一声哑巴了一会儿,却还是不当一回事儿。   纪父最不喜他这种嘴欠的样子,被气得低咳了两声,而后才继续道:“吃完就去医院陪你姥姥!”   梁女士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不用你假惺惺。”   纪家的饭桌永远都是这种诡异的气氛。   纪凡凡快速地将碗里的饭吃完,低着头站起身,“我,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纪凡凡一走,纪父就把筷子重重地敲在桌上,“凡凡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看你们一个个的,阴阳怪气,尖酸刻薄,到底想干什么?!”   纪元宇抱着胸,翘着二郎腿,一副欠扁的样子,嘟囔道:“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这样对他,他早就习惯了。”   纪父被他气得拍了拍桌子,“你看看你什么样子,一点事都不懂。”   纪元宇摆烂地回怼,“我不懂事,他懂事总行了吧,反正我在你眼里也就这样了。”   梁女士冷漠地站起身,“小宇,吃完没有,吃完走了。”   纪父看着转身要走的梁女士,忽然开口,“我走后,能不能帮我,照看下凡凡……”他脸上尽是沧桑的斑驳痕迹,无奈地叹息着。   梁女士头也不回,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你觉得可能吗?”   别说照看,她巴不得他早点死。   纪父听完她的话,脸上的皱纹更深了,连背都弯了许多。   傍晚的时候,纪凡凡陪着纪父吃了药,又陪着他说了会儿话,打算等纪父入睡后再回出租屋。   纪父躺在床上,后背垫着柔软的枕头,面色看起来比之前更衰败了,眼球也因为长期的病痛更浑浊了,他悲哀地看着纪凡凡,“凡凡,如果发生什么处理不了的事,一定要记得告诉爸爸,爸爸会为你做主的。”   纪凡凡替他掖好被角,摇了摇头,勉强露出温暖的笑容,“您放心,没有什么事。”   “……好。”纪父叹了长长的一口气,他偏了偏头,不知是不是纪凡凡的错觉,他感觉房间里的光线忽然暗了许多,那光线打在纪父的脸上,让纪父的脸像蒙了一层灰,透着灰败的气息。   纪凡凡看着他,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一张网束缚住一般,而且那张网还在不断地收紧,勒得他的心很疼,很疼。   “我最近总是梦见你妈,我感觉,她要来带走我了……”   纪凡凡的眼泪啪嗒掉了下来,烫得惊人,“爸……”   纪父没有去看纪凡凡,苍老的声音很破碎,像黄昏被打碎的湖面,不复如初,“爸爸,放心不下你……”   纪凡凡无声地流着泪,搭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攥着,强烈的情绪冲击得他肩膀轻颤。   “爸爸走后,好好照顾自己……”   纪凡凡的眼泪掉得更凶,崩溃地哭出了声,却只敢压抑地哭。   纪父闭了闭眼,幽幽道:“回去吧。”   纪凡凡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依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我留下来,陪您。”   纪父将靠枕拿开,又自顾自的躺好,背对着纪凡凡,闷声道:“陪我一个老头子干什么,回去休息。”   纪凡凡吸了吸鼻子,抽噎着回答,“我不走。”   纪父也没有管他,不说话了。   纪凡凡没有走,一直陪在纪父身边,纪父睡了,他就沉默地坐在一边,他没有什么能为纪父做的,只能这样傻傻地陪他最后一程。   口袋里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纪凡凡怕吵到纪父,起身走了一小段距离,摸出来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傅泽川的电话,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按了挂断键。   他刚挂断没一会儿,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还是傅泽川的来电,这次纪凡凡没有多犹豫,又挂断了。   但没过一会儿,微信又弹出来一条图片信息。   又是傅泽川的信息。   纪凡凡掉进微信,沉默地看着属于傅泽川的头像上挂了一个红色的小“1”。   他的手指停留在那条专属的对话框上,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才将那条信息往左滑动。   就在他打算点下“删除”按键时,又收到了一条文字信息。   只有一个很简短的字――   “痛。”   纪凡凡的手比脑子反应更快,在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点进了对话框。   对话框里明晃晃的挂着一张“手”的照片,照片里的手既红肿又淤青,看着就很疼。   纪凡凡的眉宇不自觉地蹙起,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他点开输入框,他想说点什么,例如问他有没有去医院看过,还疼不疼以及有没有人照顾他……   他想了很多,也打了很多字,只是在点击发送的前一秒,却又将打好的字一个一个都删掉了。   他将手机关机,假装不知道,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他,不要再去在意他,不要再管他了,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 第104章 他病了,病得快要死了   纪凡凡跟单位请了一个星期假,专心待在家里陪纪父。   期间傅泽川又发了很多信息,纪凡凡都没有再去看过。   纪凡凡将纪父的衣服整齐地叠好,放进衣柜里,边问:“爸,你今天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去做。”   纪父拿着一张照片看得出神,一时忘了回答他。   纪凡凡迟迟等不到回答,心慌地赶紧回头,在看到纪父还好好地坐在那里时,心里紧绷的弦才放松下来。   他走过去,好奇地问:“爸,你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   纪父回避似的将手里的照片放进桌下的柜子里,“没看什么。”   他又将纪凡凡的手机往他的方向推了下,“你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了,看看吧。”   纪凡凡的内心有一瞬间的挣扎,最终还是在纪父的注视下平静地拿起手机,除了傅泽川的信息外,还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是宋承程的手机号。   他和纪父说了一声后就走出了屋里,一直走到确定纪父听不见的距离,才回拨了过去。   宋承程好像很累,声音里满满都是疲惫,“我还以为你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   对于宋承程,纪凡凡一直都是感激的,他连忙解释道:“不是的,手机静音了,刚刚,没看到。”   宋承程长舒了口气,按着眉心进入正题,“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为难,但你能不能来看看傅少?”   纪凡凡低着头,纠结地抿了抿唇,没说话。   宋承程苦涩又无奈,“他病了,病得快要死了,你真的不来看他?”   纪凡凡的手一抖,连忙追问,“怎么会?!他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那是之前,现在,快不行了,你再不快点过来,就见不到他了。”   纪凡凡感觉周围的一切都褪色了,变得那么苍白无力,那白茫茫的一切让他从心底升起恐慌,他紧紧地将手机贴近耳朵,颤抖着急声道:“我马上过去!”   宋承程报了个地址,纪凡凡只来得及和纪父说一声,连鞋都没换就着急地往外跑。   一路上,他不停地催司机快点,再开快点,他怕他去晚了就真的见不到傅泽川了。   他死死地咬着自己紧握成拳的手,在手指上留下一层深刻的牙印,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得不承认,哪怕过了这么久,他还是很在意他,他特别在意他,他还是那么喜欢他,喜欢他喜欢得快疯了。   他还是,放不下他……   纪凡凡一下车就往屋里狂奔,巨大的心慌让他连拖鞋跑掉了都顾不上。   他赤着一只脚冲进屋里,抓着在门口等他的宋承程崩溃地问:“他怎么了!?他在哪!!?”   宋承程被他这幅样子吓了一跳,只堪堪说了两个字,“楼上……”   下一秒,纪凡凡已经冲上了楼。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重重地推开房间的门。   屋里拉着窗帘,厚重的窗帘隔绝了阳光,让整个房间昏暗得能清晰地透出死亡的悲哀气息。   在这片昏暗中,只见床边一动不动地坐着个人,他几乎和这片阴冷的、令人恐惧的黑暗融为一体,脆弱的身影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跌进黑暗里消失不见。   纪凡凡怔怔地看着那个人影,他不敢相信那个没有任何动作的人是傅泽川。   他害怕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怕他走过去摸到的会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就这在快要把他逼疯的无声恐惧中,那个人轻轻咳了一声。   仅仅只是这一点声音就让纪凡凡眼里重新泛起希望,他冲了过去,狠狠地抱住了那个人,哭得撕心裂肺。   傅泽川愣了愣,“凡凡?”   “泽川……傅泽川……”纪凡凡用尽全力地抱着他,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嘶哑破碎得让人揪心。   傅泽川依赖地回抱着他,声音很沙哑,“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他靠在纪凡凡的肩膀上,又心酸又委屈,“我好想你。”   纪凡凡哭了好久,他抽泣着抓着傅泽川的手臂,“我,我带你,去医院……你会好的,会好的……”   傅泽川落寞地抵着他的额头,摇了摇头,“我好不了了。”   纪凡凡心痛地哭得更凶了,他捧着对方的脸,执着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你一定会好的!我带你去医院。”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却又傅泽川拉回怀里,傅泽川哀伤地告诉他,“我去过了,医生说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纪凡凡绝望地揪着他胸前的衣服,哭得头痛欲裂,固执地不愿意相信他的话。   傅泽川轻抚着他的头,嘴角带着缱绻的笑,“最后的日子,你能陪着我吗……”   纪凡凡悲痛欲绝,“我陪着你……”   “那你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再离开我了。”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纪凡凡慌乱地应着,他真的害怕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永远离开他。   “嗯。”傅泽川靠在他脖颈边,深深地呼吸着有他的空气,“我有点累,你让我靠着睡一会儿。”   纪凡凡连忙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打扰他,泪水却顺着指缝痛苦地淌着。   傅泽川似乎真的很累,靠在他的肩膀上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纪凡凡听着他绵长均匀的呼吸声,哪怕半边身子被压得发麻,他也不敢有半点动作,他怕惊醒他。   最后还是傅泽川中途醒了一次,因为地上太凉才拉着纪凡凡去床上睡。   他生怕一觉醒来纪凡凡就不见了,所以将纪凡凡牢牢地圈在自己怀里,紧紧地挨着他睡。   纪凡凡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不安的心才一点一点落到实处。   他陪着傅泽川躺了很久,直到他确定傅泽川真的睡熟了,才悄悄挪了挪身体,从床上下来。   他看着傅泽川的脸,傅泽川似乎好几天没睡过了,眼底的乌青很重,脸色十分憔悴。   他一向都是自信张扬,明丽的,纪凡凡从没看过他这么脆弱的样子。   纪凡凡伸出手去想摸摸他的脸,却在距离他的脸还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最后他的手逐渐蜷缩,握紧,还是缓缓收了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喉咙发苦,慢慢地走出了卧室。   楼下,宋承程坐在沙发上,纠结地揉着自己的手,好像正在因为什么事而烦恼。   “宋先生。”   纪凡凡突然说话的的声音吓了他一大跳,他一下子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干笑了两声,结结巴巴地开口,“纪、纪凡凡啊……”   纪凡凡有些抱歉,“我吓到你了吗?”   宋承程尴尬地掩饰着什么,不自觉地用手摸着脖子,“没有、没有,你长得又不吓人,是吧,哈哈。”   纪凡凡只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在他的印象中,宋承程一向都是侃侃而谈的,他还没在他脸上见过这样慌张的表情。   宋承程试图转移话题,“那个,傅少怎么样了?”   纪凡凡垂眸轻语,“他睡了。”   宋承程点了点头,“睡了好,睡了好,那家伙是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他看了眼纪凡凡,着急着就要离开这里,“那什么,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宋先生,请等一下。”   宋承程心里咯噔一声,勉强扯出一个笑,“干嘛?”   纪凡凡调整了好一会儿,才攥着手问出声:“泽川他……是什么病……”   宋承程没敢去看他的眼睛,不自然地眨着眼,“他……癌症。”   纪凡凡呼吸一滞,一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里的泪水凝聚着,“确诊了吗?”   “……嗯。”   纪凡凡的身体撑不住地晃了一下,只能用手压在桌上来勉强保持站立,心如刀割地继续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宋承程想过去扶他,却还是停住了脚步,“就这两天……”   纪凡凡的嘴唇不住地颤着,闭着眼痛苦地问:“他……还有多久?”   宋承程咽了咽口水,举棋不定,“呃……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   纪凡凡感觉周围的氧气都被抽空了,他像岸上的鱼,心痛到无法呼吸,这种痛苦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居然,只有,这么……短吗……”   宋承程僵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啊,人生无常。所以,这段时间你就好好陪他吧。”   纪凡凡魂不守舍地点了下头,“……嗯。”   “那,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我就先走了。”宋承程好像在回避着什么,神色十分不自然地着急离开。   但现在纪凡凡满脑子都被这个突然的消息占据了,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傅泽川清醒过来的时候,一摸身旁,却空空如也,他猛地翻身坐起,鞋都没穿的就跑下楼,“凡凡,纪凡凡,纪凡凡你在哪……”   纪凡凡听到声音,惊慌失措连忙从厨房里跑出来,“泽川……”   傅泽川一见到他就跑过来将他紧紧抱住,强烈的冲击让纪凡凡后退了两步才重新站稳,又听傅泽川语气既害怕又委屈地轻语,“我还以为你不见了,以为你又走了,以为你又抛下我。”? 第105章 留下来陪我   纪凡凡被傅泽川抱得动弹不得,只能先温声解释,安抚他的情绪,“没有,我不走,我陪着你。”   “真的?”   “真的。”   傅泽川看着他略显平静的脸色轻声问:“那你不生我的气了?”   纪凡凡抿了抿唇,垂眸低语,“……我还是会生气的。”   傅泽川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你不肯原谅我,那你是还要走吗……”   他双手捧住纪凡凡的脸,微凉的指尖传递着不舍的情绪,“凡凡,我跟你道歉,你不要再不理我了,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喜欢到一秒都不想和你分开……”他缓缓低头就要去亲吻对方。   纪凡凡却压低了头躲开了他的触碰,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继续,他心中充满矛盾和挣扎,“我们……先当朋友吧。”   傅泽川揽着他的腰,抬起他的下巴,深情地看着他,“可我不想只跟你当朋友!”   纪凡凡凝视着他的脸,却又移开了眼眸,“我们,当朋友,是最好的。”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他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那种关系了,纪凡凡也无法在明知道傅泽川有未婚妻的情况下还和他保持亲密无间的关系。   傅泽川的手肆无忌惮地探进他的衣服里,这样的动作让纪凡凡整个人都敏感得抖了一下。   傅泽川在他耳畔缱绻低语,低沉的嗓音带着过去的回忆,“你明明还是有反应,凡凡,你还是喜欢我的。”   纪凡凡紧紧地咬着牙,细细地轻喘着,“泽川,你,别逼我,离开……”   傅泽川听见“离开”的字眼立刻停止了动作,“好好好,我不逼你,我不动你了,你别离开我。”   纪凡凡心情复杂地咬着唇,“你,松开我。”   傅泽川注视了他好一会儿,最后只能先松开他,他担心惹纪凡凡生气,他又会躲他躲得远远的。   哪怕他们目前只能当朋友,傅泽川也想让他留在他的身边,而且他始终认为,纪凡凡那么心软,他总有一天会想通的,然后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一辈子。   纪凡凡从他的怀抱里脱离,情绪低落着,“我给你做点东西吃。”他说完就又重新进了厨房。   傅泽川跟着他走进厨房,虽然他只会越帮越忙,但他很享受很纪凡凡在一起的感觉,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半分都不想挪动。   他的目光是那么强烈,强烈到纪凡凡无法忽视,可他也只能假装不知道,努力地忽视那剧烈跳动的心脏。   “泽川,你有,什么心愿吗?”   傅泽川凑到他身边,侧着头看着他笑,“你待在我身边,就是我的心愿。”   纪凡凡停下手里的动作,眸色认真,“我是说,其他的,有没有想做的事情……”   傅泽川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的愿望只有你,你做什么我就想做什么。”   纪凡凡拉下他的手,“你认真想想。”   傅泽川故作思考状,又笑了,“那等我想到了我再告诉你。”   纪凡凡红着眼圈重重地点头,“好,我会,努力帮你实现的。”   傅泽川看着他这柔软严肃的模样,刚刚才安分了几秒的心就又开始蹦Q,他伸手一揽,将纪凡凡抱在怀里,贴着他的脸靠着,“不做别的,你抱抱我可以吗?”   纪凡凡犹豫了一会儿,苦涩地点了下头,缓缓伸手回抱他。   傅泽川感受到他的动作,愉悦地勾了勾唇,他果然还是心疼他的,能再次抱着他的感觉,真好。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胸膛有点微凉,他轻轻拉开纪凡凡,却见纪凡凡正闷闷地哭着,傅泽川温柔地擦掉他的眼泪,“怎么哭了?”   纪凡凡转过身背对着他,用袖子迅速地擦掉眼泪,“没事。”   他重新把精力放在面前的食材上,缓声道:“你在厅里等我吧。”   傅泽川看着他这么难过的样子,心虚地将视线移开,“好。”   走到门口时,他又回头去看纪凡凡微颤的肩膀,心里陌生的愧疚感让他牙根发酸,但他不后悔。   只要能留住他,什么事他都会做。   纪凡凡全心全意地照顾他,事事亲力亲为,什么也不让傅泽川动手,虽然傅泽川感觉自己被当成残废在照顾了,但他不在意,反而很喜欢这种被人管着的感觉。   晚上的时候,纪凡凡看着傅泽川吃完了药,又看着他躺下休息,这才打算回纪家。   傅泽川拉着他的手不让他走,瘪着嘴,“你又要去哪?”   纪凡凡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垂眸轻应:“我要回去看看我爸。”   傅泽川重新拉住他的手,一双黑眸十分无辜地看着他,“就不能留下来陪我吗?”   纪凡凡的眸光有些黯,珍惜地摩挲着他的手,“我明天再来看你。”   “那晚安吻呢?”   纪凡凡的手指顿了顿,沉默着没有回答他。   傅泽川等不到他的答案,撑起身就要主动去亲他,但对方却像被吓到一样连忙侧身躲过。   他的动作让傅泽川气闷地甩开他的手, 背对着他蒙上被子,“你走吧,别管我了。”   纪凡凡无奈地想拉下他的被子,傅泽川却赌气地不肯放下,于是他只好转而透过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任性。”   傅泽川声音闷闷的,“可你不安慰我,我难受。”   “我这不是在安慰你吗?”   “你躲我!”   “我不是说了,我们就……”   傅泽川打断他的话,“我不要。”他是要他留在他身边,但他也想和他亲亲抱抱,他才不要只当什么朋友。   纪凡凡没有办法答应他的要求,他见傅泽川不理他,也只好站起身,语气淡淡的,“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傅泽川一听他连哄都不哄他了,顿时就着急地掀开被子下了床,“凡凡!”   纪凡凡没有回身,他的心里很乱,复杂的情绪就像一团死结,他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只能暂时回避,他最终还是迈开步伐,拉开门。   “咳咳咳。”   从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纪凡凡连忙回头跑到傅泽川身边,担心地给他顺背,“怎么样?好点没有?”   傅泽川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似乎经历了极大的痛苦才缓过来,他依偎在纪凡凡的怀里,“凡凡,你不要对我这么疏远,我受不了……”   纪凡凡抱着他的肩膀,心中酸涩难当,红着眼眶,“不要再折腾自己了。”   傅泽川拽着他的衣服撒娇地晃了晃,“凡凡,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   纪凡凡在他额头上轻轻地留下一个吻,泪水滑过唇边,比黄连还苦,“晚安,好好休息。”   虽然亲吻的位置不是傅泽川想要的,但他也明白适得其反的道理,他牵起纪凡凡的手在他手背上湿哒哒地咬了一口,“今天就听你的。”   纪凡凡看着他闭上眼睛,等他慢慢入睡,才忍着心痛从这里离开。   回到纪家时,纪父已经休息了,他带着满身疲惫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那个被他深深藏起来的小盒子。   盒子里静静地躺在三样和傅泽川有关的东西。   他们初见时他给他的手帕,那只情侣手表,还有那条项链。   纪凡凡一样一样的取出来,将这些东西紧紧抱在自己怀里,心脏就像被凌迟一样痛。   强烈的疼痛席卷着他的身体,纪凡凡蜷缩着倒在地上,第一次悲痛地控诉老天为什么对他这么不公!为什么要将他爱的人一个一个地从他身边夺走……   他痛苦地用头撞着地板,冰冷的地板无情地发出“咚咚咚”的闷响,纪凡凡悲痛欲绝,为什么生病的人不是他,为什么要死的人不是他,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   他躲着大哭了一场,在无人知道的角落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纪凡凡开始两头跑,他每天早上会和纪父说说话,带他散步,下午则把时间留给傅泽川。   傅泽川会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粘着他,他总会提出其他要求,但纪凡凡回应他的始终只有沉默。   纪凡凡悄悄把那些关于傅泽川的东西放在他床头柜下的柜子里,他没有告诉傅泽川,而傅泽川本身也不是会整理房间的主儿,所以他也就没发现那柜子里什么时候多了其他东西。   这天,纪凡凡觉得身体很累,他和傅泽川商量了早点回去,说了好半天,傅泽川才一脸不开心地答应让他回去。   纪凡凡从傅泽川的豪宅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外面的光感灯也早已自动亮起。   而门口正缓缓停下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一双黑色的高跟鞋率先从车里迈出,而后从车里下来一个精致贵气的女人。   纪凡凡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愣了一下,他认得那个从车上下来的人,她是傅泽川的姐姐。   傅悦显然也看到了呆呆地站在一边的纪凡凡,那本就不算美妙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我还以为你上次没拿支票是因为骨气,怎么?是嫌钱太少,所以又来勾搭我弟弟了吗?居然还恬不知耻地追到这里来了。”? 第106章 你骗我,是骗上瘾了吗?   傅悦对纪凡凡这种恶劣的态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纪凡凡无意和她争辩,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来照顾他的。”   傅悦冷笑一声,明显不信,冷漠道:“他有手有脚的,不需要你的照顾。”   她说着上前一步,压迫的气势扑面而来,“说吧,你要多少钱才不再纠缠我弟?”   面对她咄咄逼人的敌意,纪凡凡低着头,攥着的手松了又紧,“我,不要钱。”   傅悦一对秀眉越蹙越紧,微眯的眸光带着犀利的审视意味,“不要钱?那你要什么?”   纪凡凡深吸一口气,卑微地轻声回她,“我就想陪在他身边,陪他过完最后的日子。”   “最后的日子”这几个字像冷硬的石头砸进傅悦的心湖,掀起惊涛骇浪。   傅悦真的特别想扇对方两巴掌去去晦气,她柳眉倒竖地怒道:“你胡说些什么啊?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阴毒呢!得不到就要诅咒他吗?!”   纪凡凡被她难听的话骂得呆了呆,眼里凝聚起星星点点的莹光,“我……我没有诅咒他。”他怎么可能会诅咒他,他那么喜欢他,比喜欢自己都喜欢他,他宁愿得病的是自己……   “他生病了,我――”   “住口!”傅悦看着他的目光充满浓浓的厌恶,火冒三丈道:“我不想再听你说任何一个字,也不想再见到你!要么现在拿了钱走人,要么我让人请你滚。”   纪凡凡攥着衣摆的手用力收紧,他不想得罪傅悦让傅泽川为难,只能迈着沉重的步伐默默走开。   饱含怒气的高跟鞋重重踩在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下格外清晰。   傅悦心里冒火地边走边无语地骂,“小川怎么会认识这么恶心的人?他身边的保镖也该换了,这种人居然也敢就这么放他靠近这里!”   纪凡凡听到了,他停住脚步站在原地,他觉得这里的风好大,吹得他的眼睛很酸涩,让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掉。   他不断地用手背擦掉滑到下巴的眼泪,傅泽川的家人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他,他知道的,没关系,没关系的。   他边哭边走,但走出了一段距离,又停住了脚步,重新往回走。   傅泽川的姐姐刚刚很生气,他担心她会和傅泽川起冲突,傅泽川现在身体不好,会不会出什么事……   但纪凡凡又担心傅悦见到他会更不开心……   思来想去,纪凡凡最后还是决定回去,他想,只要他悄悄的,避着傅悦就好了,只要确定傅泽川没事他就走。   纪凡凡静悄悄地推门走进去,客厅里没有人在。   他离开的时候,傅泽川还在书房里处理公务,而此刻书房里却隐隐传出争论声。   纪凡凡心中一紧,连忙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房门口。   傅悦关心地快步走到傅泽川身旁,伸手就去摸他的额头,“你生病了?哪病了?发烧了?还是哪里痛?看过医生没有?医生怎么说?”   傅泽川拿开她的手,轻描淡写道:“姐,我没事,我好得很。”   傅悦抓着他的肩膀,将他仔仔细细地从头看到脚,疑惑道:“你真没生病?”   傅泽川压下她的手,“你看我哪点像生病的样子。”   傅悦一脸的担忧,心里对纪凡凡的印象又差了几分,“那那谁怎么说你病了?还说什么最后的日子,吓死我了。”   傅泽川眉心一跳,“你刚刚出去碰到凡凡了?你没跟他说什么吧!”   傅悦不耐烦地别过头:“碰到了,看上去恹恹的,说有病的是他我还信。”   傅泽川再次追问道:“你没跟他说什么吧?!”   “我跟他能有什么话说,就警告他别再来找你了,然后他居然就咒你有病!”傅悦一想到这事就来气,“这都什么人,安的什么心!”   傅泽川面露不悦,“你干嘛要和他说这些!”   傅悦理所当然地苛责道:“他那么不要脸地老是缠着你――”   傅泽川打断她不友善的话语,“是我让他来的。”   傅悦愣了一下,而后错愕地看着他,匪夷所思地问:“你让那种阴毒的人来干什么?”   傅泽川心烦地抛出一句,“总之你以后不要再针对凡凡了,他很好,也没有咒我,是我告诉他我生病了,也是我要来照顾我的。”   傅悦绷着脸,“你不是说你没病吗?!”   傅泽川随口回答:“我骗他的行不行。”   门外的纪凡凡整个人都僵住了,手脚都是凉的,喉咙像卡了根倒刺,扎得他生疼生疼的。   傅泽川最后的那句话像投入湖心的炸弹,炸得他耳鸣,平静的情绪被彻底推翻,紧接而来的是愤怒和被欺骗的心伤。   书房里,傅悦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傅泽川,“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姐,就听我的,专心准备和韩溪的订婚,至于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早点处理好!”   傅泽川不想和她多说,“你别管我。”   他拉开书房的门正准备走,却猛然看到在门外站着的纪凡凡!   纪凡凡漆黑的眼睛空寂得像能吞噬一切的黑洞,他的语调很平静,很平淡,“你的病,是骗我的?”   傅泽川被他充满凉意的眼神看得十分惊慌,他无措地去握纪凡凡的手,试图挽回,“凡凡,我……”   纪凡凡冷淡地抽回自己的手,语气依旧很低,很沉,“是吗,你又骗我……”   他的脸色很白,笑容很苦,甚至为自己的心软和愚蠢感到可笑,“这是第几次了?你骗我,是骗上瘾了吗?”   傅泽川生平第一次这么着急,这么不知所措,这么害怕,舌头像打了结,只尽力地说出一句挽留的话,“你听我跟你解释!”   纪凡凡的声音像从深海里发出,带着浓重的低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来气,“你对我,还有一句真话吗?”   傅泽川慌张地重新将他的手抓在自己手里,喉咙哽得厉害,他的手微微颤着,“凡凡,因为你总是不理我,我没办法了,所以才……”   纪凡凡垂眸,他的心像被来回掰扯,撕裂的痛楚感强烈得仿佛要将这颗心折磨死去才甘心,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看对方了,“思诚哥说得没错,善良是会被利用的。”   他脸上的表情太平静,太平淡了,但傅泽川看着他这样的表情却更心慌,哪怕纪凡凡稍微表现出一丝愤怒的情绪,他都不会这么恐惧,但现在,他感觉自己真的要失去他了。   一向高傲的傅泽川骤然红了眼眶,“凡凡,我错了,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纪凡凡重重地甩开他的手,失望道:“不必了。”他转身就走,再不停留。   他不会再见他了,更不会再信他了!一个字都不会信了!   傅泽川整颗心都被骤然捏住了,但他顾不及那钻心的痛楚,整个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不能放他走!他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拼命地跑上前去挡住纪凡凡的路,着急地喊:“你不能走!”   纪凡凡空洞的眼睛仿佛看不见他,只剩下陌生的语气和字眼,“让开。”   傅泽川眼里的慌张是那么清晰可见,他用力地握住纪凡凡的肩膀,“凡凡,我们重新开始,我发誓我再也不骗你了!”   纪凡凡失去了光的眼睛很暗,透着让人心惧的幽冷,“你不是要订婚吗?准备你的婚礼吧。”   傅泽川放下了自尊,低三下四地求他,“凡凡,你别走,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傅悦实在看不惯傅泽川这么卑微的模样,果断开口道:“小川你挽留他干什么?!他摆明了就是欲擒故纵,他这种人你见得还少吗?你让他走。”   纪凡凡闻言苦笑了一下,是啊,他这种人,怎么高攀得起他们这样的高门大户?他们之间,从来就是不对等的。   “傅泽川,听你姐的吧,别被我这种人,玷污了高尚的你们。”   傅泽川拼命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凡凡,你不能走!不能走!你不要离开我,你原谅我……”   纪凡凡将他的手从自己肩上剥离,冷漠地推开他,“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绝情的话语让傅泽川的瞳孔恐惧地震颤着,就在他怔忡间,纪凡凡已经离开他好远。   傅泽川突然疯了一般朝他跑去,却被傅悦用力地拉住,傅悦吼了他一句,“小川!你清醒一点,不要再去追了!”   傅泽川看着纪凡凡越走越远的背影,极端的情绪撕扯他的神经,心底的恶魔在疯狂的叫嚣着不能让他走!他是他的!他哪里都不能去!   他想也不想地直接挥开傅悦的手,飞快的上前拽住纪凡凡的胳膊,拖着他就往房间里走,他面色阴沉难辨,已然听不进任何人的话语。   纪凡凡之前就见过一次傅泽川这样偏执疯狂的样子,他心里瞬间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挣扎着就要脱身,“傅泽川你要带我去哪!你放手!放开我!”   他用力地试图去掰开傅泽川的手指,却根本撼动不了半分。? 第107章 银色的手铐泛着幽冷的光   傅泽川的力气大到他甚至连挣扎都是那么无济于事,这种只能任由对方摆布的感觉简直太糟糕了,因此纪凡凡只能更加拼命地挣扎着要逃。   但傅泽川却将他的双手彻底反剪在他身后,逼迫着他只能跟他走。   房门被重重地踢开,下一秒又被狠狠地踹上,纪凡凡站不稳地被推在床上。   他刚翻起身就又被眼前的人重新压回床上,傅泽川冷着脸,压住他的双手,不知从那里摸了条带子就去绑他的手。   纪凡凡觉得他疯了,他居然要把他绑在这里!他震惊又愤怒地去踹身上发疯的人!却又被傅泽川压制住。   他惊恐地大喊,“傅泽川傅泽川!你疯了吗!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   傅泽川捆紧了他的手,又快速从浴室里扯了条毛巾,将要逃跑的纪凡凡又暴力地拖回床上,紧接着就去绑他的双腿。   这种连自救都没办法自救的绝望让纪凡凡忍不住大哭起来,“傅泽川!你放开我,你这样,只会让我恨你!”   傅泽川将他牢牢地绑住后,就将他整个人都往他的怀里藏,他的手用力地勒着纪凡凡肩膀,眼神很慌,思绪很混乱,语气狠厉地低吼着,“除了我身边,你哪都别想去!!哪怕你恨我,我也绝不放手!”   纪凡凡在他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傅泽川……你这么对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傅泽川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只能面对着他,眼里的温柔几乎要将对方淹没,悲戚道:“凡凡,你不要说这样残忍的话,你只要乖一点,你乖一点我就不这么对你了,听话。”   “我不――唔……”   傅泽川忽然低头疯狂地亲吻他,手上的力气用力得几乎要把怀里的人蹂进他的身体里,跟他合为一体,永不分离。   纪凡凡被迫地承受着他的索取,他哭喊着要逃离,剧烈的挣扎让他的手腕被带子勒得发红,但他却连一步都逃不掉。   撕心裂肺的哭声在空旷的房间里不断回响,绝望得令人心惊。   长时间的亲吻让纪凡凡喘不过气,他的胸膛重重地起伏着,他不想就这么成为他的禁脔,他突然发狠地咬了傅泽川一口,血腥味在唇齿间迅速地蔓延开来。   这样的动作也最终将傅泽川唤回了一丝理智,他松开了满脸泪痕的纪凡凡。   极度的缺氧让纪凡凡涨红了脸,又因为身体的条件反射使得胃难受地痉挛着,他喘息着不住地干呕。   傅泽川连忙扶着他,手忙脚乱地给他顺背,“凡凡,凡凡,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纪凡凡痛苦地蜷缩着身体,额上冷汗直冒,严重的耳鸣让他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凡凡!凡凡!!”   傅悦总算找来钥匙开门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傅泽川抱着纪凡凡,不住地哭着,而纪凡凡被捆绑着,已经失去反抗能力地晕了过去。   傅悦怕出事地连忙跑过去,震惊不已,“傅泽川你对他做了什么!快点,快点送医院!”   她说着就要去拉开纪凡凡,傅泽川却死死地抱着他不肯松手,双眼猩红着,“他是我的!谁都不能带走他!谁都不能!”   傅悦怒急攻心地猛地扇了他一巴掌,力道重得让傅泽川的脸瞬间印上五指印,“清醒了吗!”   傅泽川固执地还是不肯放手,如同护食的豹子紧紧地护着怀里的人,“你休想带走他!”   傅悦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以前那个乖乖地喊她“姐”的大男孩和眼前这个疯狂的人重合在一起,巨大的反差让傅悦颓然地后退了一步,这个人真的还是她弟弟吗……   她闭了闭眼,逼迫自己压住心里所有的情绪,立刻开始做最优的处理方式,她打了个电话,声音几乎是在咆哮,“赵医生吗!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过来!!!”   在傅悦十万火急的催促下,医生在战战兢兢地赶到了现场,随之而来的还有傅悦专门安排过来六位心理医生。   纪凡凡的情况只是看着严重,但其实没什么大碍,赵医生嘱咐了别再让他受到惊吓和刺激后就默默退到一边当透明人,毕竟连病人都被五花大绑成那个样子,他自己也怕。   而傅悦不关心纪凡凡的死活,她只关心自己的弟弟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傅悦姣好的面容被傅泽川气出了细纹,她抱着手,咬着右手的食指,焦心地等待这六位心理医生给出的诊断。   她本来是想安排傅泽川到别的房间看诊的,可她那疯了的弟弟固执地不肯离开纪凡凡半步,她左说右劝地才让他松开陷入昏迷的纪凡凡,坐到一边接受诊治。   只是眼神却还是半点不离那个纪凡凡,傅悦简直能被他气吐血,真的是傅泽川要是没疯,她就得先疯。   六个心理医生轮流着为傅泽川看诊,他们问的问题都大同小异,傅泽川回答了一两次还可以,回答三四次的时候就失去了耐心,到后面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心理医生们在傅悦不治好就提头来见的杀人目光和傅泽川越来越冷漠的目光中瑟瑟发抖,左右为难。   最后他们一致得出了结论,傅泽川没什么毛病。   但傅悦不相信,坚持地换了一批心理医生再给傅泽川重新诊治了一次,但得到的结论却是一样的。   在将医生都赶走后,傅悦揉着抽疼的太阳穴站到傅泽川身边,冷声命令,“把纪凡凡放了,从今以后不准再跟他来往!”   傅泽川对他姐姐向来尊敬,也很少和她唱反调,但在纪凡凡的事上,他不会听她的。   傅悦见他拿沉默来抵抗,顿时心里就更火了,“我跟你说话,你聋了吗?”   傅泽川注视着纪凡凡白得过分的脸,声音沙哑着,“姐,我喜欢他。”   傅悦恨不得把他的脑子按在水里让他冷静冷静,但她又舍不得,毕竟她一向很宝贝她的弟弟,她柔声劝道:“小川,你爱玩我知道,我也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游戏它不能当真,更不能让它影响到你的生活。”   傅泽川的目光紧紧地锁着昏迷不醒的人,生怕一个眨眼,那个人就不见了,他固执地辩解:“姐,我喜欢他,我喜欢和他在一起,我喜欢他待在我身边。”   傅悦强硬地掰过他的脸,将他的视线从纪凡凡身上摘下来,“喜欢不能当饭吃,你早晚要和他分开的。”   傅泽川挥开她的手,继续盯着纪凡凡看,他害怕地握着纪凡凡的手不放,倔强道:“我不。”   傅悦一拍桌子,她扫了纪凡凡一眼,眼里几乎在喷火,怒其不争地撂下一句,“那如果我说他一定得走呢!小川,不要让玩具干涉你的情绪,干涉你的生活。”   傅泽川凝视着纪凡凡好一会儿,在傅悦重新说出威胁的话之前缓缓道:“如果你不妨碍我跟他在一起,我就听你们的话去订婚。”   傅悦的指甲在桌上凹了危险的弧度,“你威胁我?!”   傅泽川的声音可以算得上相当平静,语气里却夹杂着寒冰,“姐,我可以答应你们的要求,但相对应的,你们不能干涉我。”   傅悦生气地将桌上的病历和笔扫在地上,东西落地的混乱声却丝毫不能减少她的怒气,“连我都不答应的事,你以为爸妈会答应!我们家就你一个男丁,你说你平时玩玩就算了,你现在还玩出魔怔了是吧!”   傅泽川不甘示弱地回怼:“我就是喜欢他,你要是看不惯,就让爸妈再生一个你满意的。”   傅悦被他气得够呛,“混账,你现在真是什么荒唐的话都说得出来了!”   傅泽川沉默以对,显然是铁了心要和她唱反调。   傅悦痛心地看着这个弟弟,她大了傅泽川将近一轮,可以说是看着傅泽川长大的,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以前聪明嘴甜、遇事冷静的可爱弟弟,居然会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然而傅泽川还嫌气她气不够似的又补了一句,“你什么时候答应我,我就什么时候答应你们去订婚。”   傅悦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他气到不知道该怎么骂才能骂醒他,最终语气极重道,“好,你真是长能耐了!!”   高跟鞋在地上踩出的声音清晰又刺耳,傅悦“砰”地一声甩了门。   她摔门的声音很大,不过傅泽川已经提前捂住了纪凡凡的耳朵,确保他不会被惊醒。   傅泽川温柔地捋了捋纪凡凡散在额前的碎发,眸光似水,“谁都不能让你离开我。”   他牵着他的手,在手背上深情地印下深吻,凡凡,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对你是最好的……   纪凡凡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由于之前的情绪波动太大导致他的头很痛,他动了动手,却发现他的右手动不了,而且随着他的动作还发出一串铁链声。   他循着声音看去,右手上银色的手铐泛着幽冷的光。   他错愕地想将右手从手铐里抽出来,但是除了多发出点声音外根本没有任何作用,那手铐将他的手和床牢牢地铐在一起。   他逃不掉了。? 第108章 他的禁脔   纪凡凡怎么也没想到傅泽川会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把他关在这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将他囚禁在他身边!   他慌乱地环顾四周,他想至少找到个什么东西来撬开手铐,他绝不能在这坐以待毙。   房间里之前被傅悦愤怒扫下的笔和本子还杂乱地散落在地上。   纪凡凡从床上下来,他想去够那只笔,他想着或许可以用笔芯卡住手铐的锁眼。   但是那些看着离他不远的东西,对他现在来说却极其遥远,哪怕是他用尽全力却还是够不到,被禁锢的右手在这样的拉扯下被手铐勒出了一道深深的红痕。   纪凡凡急得眼睛都红了。   他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更好地想办法自救,可身体抑制不住的轻颤却显示着他根本冷静不下来。   纪凡凡眼眶通红地咬住自己的左手,逼迫自己一定一定要冷静下来。   他缓了好一会儿,随后起身将床上的被子拖下来就开始拆被单。   被单比较轻,他一只手也能甩动,他打算用这种方式帮他拿到那只寄予希望的笔。   他一边拆,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掉,白色的被单被打湿了一大片。   傅泽川是在纪凡凡拆被单拆到一半的时候推门进来的,他一眼就看到了纪凡凡的动作,虽然他不知道纪凡凡想干什么,但不妨碍他理解纪凡凡要逃跑的意图。   傅泽川的目光幽冷了许多,迈步走过去。   纪凡凡看着他一步步地接近,心里居然很害怕他,害怕这个曾经他那么相信,那么喜欢的人,他下意识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墙上退无可退,手上拆了一半的被单被他攥得死紧。   傅泽川在他跟前半蹲下,和纪凡凡惊恐的视线齐平,他好像是刚参加完哪个宴会回来,纪凡凡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   傅泽川森冷的视线落到他手上的被单上,“你在干什么?”   他语气可以说是十分温柔的,但纪凡凡却听得手一抖,身体不住地往后缩着。   傅泽川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慢慢地将他手上的被单用力地抽走,他伸手去触碰纪凡凡苍白的小脸,指尖顺着他的轮廓一点一点眷恋地移动,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眼前人的身影,“你怕我?”   纪凡凡害怕地收着肩膀,偏头躲开他的继续触碰,嘶哑的声音夹杂着哭腔,能让人深刻地感受到他的心碎,“放我走……”   指尖那温暖的触感突然远离,傅泽川怔怔地看着自己仍旧停留在半空中的手,视线又慢慢移动,直到落到纪凡凡白皙、脆弱的脖颈上,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着那节脖颈的肌肉收缩。   他的手不自觉地跟着移动到纪凡凡的脖颈上,那么细的脖颈,他一只手就能握住。   傅泽川幽暗深邃的眼底藏着危险的疯狂,他并没有去握住那节纤细柔软的脖颈,而是指尖逐渐下移,最后停在纪凡凡的锁骨处。   他好像更瘦了,这是他残存的理智里唯一意识到的一件事,他很心疼,很心疼。   他在纪凡凡跟前垂着头,低沉的声音听着很痛苦无助,“凡凡,你乖乖待在我身边好不好?那样,我就不这么对你了,我们就还像从前一样。”   他抬起头,悲伤的情绪在蔓延着,语气里透着卑微,“好不好?”   纪凡凡抱着自己的身体,固执地不去看他,固执地忽视心里的痛,依旧只有那三个字,“放我走……”   这三个字如同严寒冬雪,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低了好几度。   傅泽川的情绪也在一瞬间变得冰冷无比,淡漠道:“不可能。”   他挨着纪凡凡坐着,刚刚脸上那些狼狈和卑微好像统统都不存在过一样已然消失得干干净净,他靠在纪凡凡的肩膀上,偏头去闻对方身上清淡好闻的味道,勾唇轻笑着,“你要是乖乖听话,我还会早点还你自由。”   他说着又去拉纪纪凡凡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爱不释手地反复把玩着,“但是,你要是敢像上次一样骗我,我就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他凑近纪凡凡的耳朵,暧昧地轻语,“到时,就不止是拷着你一只手了。”   耳畔的气息明明是那么温热,纪凡凡却感觉自己如坠冰窟,他的瞳孔震颤着,连呼吸都是艰难的。   傅泽川依恋地将他抱在怀里,轻抚着他颤抖的肩膀安慰他,柔声道:“凡凡,不要怕,我不可怕,你知道的。”   纪凡凡的眼泪忍不住滑落,他害怕地不敢哭出声。   “凡凡,我倒水给你喝好不好?”傅泽川也没有指望纪凡凡能回答他,他自顾自地起身倒了杯刚刚好能入口的温水。   然后重新回到蜷缩着身体的纪凡凡身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来,别哭了,喝点水。”   纪凡凡别过头去,咬着唇不去看他。   傅泽川无奈地低唤,“凡凡……”   他轻轻叹息,随后把水倒进口中,紧接着便用力地捏着过纪凡凡的下巴,将口中的水强硬地渡给他。   纪凡凡没有被束缚的手惊慌失措地挣扎着,却被傅泽川直接按在床边,右手上的手铐也在他的挣扎下痛苦地悲鸣着。   他哭着整个人都在躲,可眼前的人完全不给他一丝机会,他被圈禁在对方的双臂之间,从唇齿间溢出的水混合着苦涩的泪水滴滴答答地不断砸在地上,奏着悲曲。   直到纪凡凡被呛到重重地咳了起来,傅泽川才放开了他,他轻轻拍着他单薄瘦弱的背部,耐心地轻语,“你听话一点,不就不用这样了。”   纪凡凡哭着猛地推开他,“别碰我……”   傅泽川措不及防被他推倒,他怔怔地跌在一旁,撑在地上的手默默地越攥越紧,受伤的面容有过一瞬的扭曲。   他重新站起身,“我重新给你倒杯水。”   他背对着纪凡凡站着,沉默地提起水壶,水壶里的水在他的动作下失去平衡地转了转。   傅泽川的表情露出些许挣扎,他握着水壶的手用力得青筋暴跳,他最终也没有将里面的水倒出,平静道:“没水了,我出去倒水。”   纪凡凡抱着肩膀,咬着唇,泪眼婆娑地看着他落了阴影的背影,心里涌出的悲伤和痛让灵魂都受不了地在煎熬。   傅泽川很快又回来了,他没有什么表情地走到纪凡凡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囚徒,他的禁脔,眸色复杂。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半蹲在纪凡凡面前,将手里的水递过去,柔和的声音里掺了三分凉意,“是我喂你,还是你自己喝?”   纪凡凡红着眼圈看他,无助地乞求,“求你,放了我……”   他眼里痛苦的情绪刺痛了傅泽川的眼睛,傅泽川移开眼眸,嘴唇微微动了动,“喝水吧。”   纪凡凡却只是看着他,最后无望地低下头,仍旧没有去接那杯水。   “你喝了,我会考虑。”   淡淡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纪凡凡重新抬起头去看眼前这个人,抽噎着希冀地问:“真的吗?”   傅泽川爱怜地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只是揉碎的目光看着却十分心酸,“嗯。”   听他这么说,纪凡凡才缓缓伸出手去握住那杯水,他的手有些抖,引得杯里的水泛起一圈浅浅的涟漪。   他听话地将那杯水喝完,湿漉漉地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傅泽川。   傅泽川从冰凉的手中接过空了的水杯,俯身在他的额头印下眷恋的轻吻,“你睡一会儿。”   他起身要走,纪凡凡却连忙拉住他的衣摆,哑声追问:“你说你会考虑的!”   傅泽川黑沉沉的眼眸里映着他泪痕未干的脸,“是,但不是现在。”   无情的话语再一次打碎了纪凡凡的希望,他的手无力地垂下,连同一起垂下的还有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傅泽川看进他黯淡的眼里,“这不是骗你。”   纪凡凡闻言却更加沉默了,他像傀儡般沉默地靠着墙坐着,听不进他说的任何话语。   傅泽川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坐在纪凡凡身边,看着他,同时也等着他喝下的药效发作。   安眠药的作用下,纪凡凡慢慢地昏睡过去。   傅泽川见状小心翼翼地把他抱上床。   他打了水,温柔地将纪凡凡脸上的泪痕擦干,又用温暖的指腹将纪凡凡不安蹙起的眉心抚平,他凝视着他的脸,忽然矛盾地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漆黑眼底的疯狂。   他克制着尽量不让自己伤害他,但还是让他这么痛苦。   可他也不想的,他只是,不想他离开,而已。   傅泽川空茫的视线落到纪凡凡被拷紧的右手上――   由于纪凡凡的挣扎,手铐的金属表面磨破了他细嫩的的表皮,使得皮肤上泛着扎眼的红痕。   傅泽川心疼地解开手铐,又细心地给他上药,他那么认真,像捧着稀世珍宝。   但是上完药后,他还是把手铐重新拷了回去。   要是不把他锁着,他的凡凡,就会离开他的,傅泽川悲戚地想。   他和衣躺在纪凡凡身边,他不想惊醒疲惫的纪凡凡,所以只敢松松地揽着他,现在只有确定他在他身边,他才能睡着……? 第109章 今晚是最佳时机   纪凡凡被关了好几天,太久没见阳光让他的身体更加虚弱。   傅泽川还是会每天都来看他,看着他吃饭,和他说话,但唯独不会放了他。   纪凡凡身边也没有任何的通讯工具,他无法联系别人来救他,没有任何人知道他被囚禁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他越来越少说话了,甚至连听也拒绝去听,很多时候傅泽川和他说话,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活成了行尸走肉,成了没有灵魂的瓷娃娃。   “凡凡,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傅泽川坐在他旁边边给他削苹果边轻声问。   纪凡凡的眼神空洞着,没有任何回复。   “我知道你还生我的气,但你能不能也理解理解我,心疼心疼我?嗯?”傅泽川可怜兮兮地去牵他的手。   纪凡凡却始终只是呆呆地坐着。   傅泽川心痛地缓缓呼出一口热气,“那这样好不好,等忙过这阵子,我就带你出去散散心,你想去哪都随你,好不好?”   纪凡凡的眼眸终于动了一下,声音嘶哑得像老木门开启的声音,“锁着我散心吗?”   傅泽川的眼眸暗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只要你答应不再离开我,我就不再锁着你。”   纪凡凡重新恢复雕塑,不再多说一句,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沟通了。   而纪凡凡的冷漠也让傅泽川一腔汹涌的情感逐渐冷却,“我今晚要准备些东西,会回来得比较晚,你困了就先睡。”   纪凡凡闭上眼,连看都拒绝再看他一眼。   傅泽川也知道他心情不好,临走时除了把削好的水果留下,水果刀他都仔细地带走了,他怕纪凡凡会想不开。   纪凡凡在这个地方度日如年,最初的所有痛苦最终都被漠然取代,散成了心灰意冷的一片灰烬。   他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一直睡到半夜的时候,却被身上压着的人给闷醒了。   傅泽川满身酒气,衣服都没换地压在他身上,纪凡凡难受地想推开身上的人,傅泽川却双手揽住他的脖子贴得更近,还用腿夹住他的腿不让他乱动。   他喝得不省人事,醉意朦胧地嘟囔着,“凡凡……你不要生气了……凡凡……”   纪凡凡不耐烦地去推他过分贴近的脸,却碰到了湿漉漉的眼泪。   纪凡凡的心猛地收紧,他哭了……   黑暗中,纪凡凡终于肯将封锁的五感重新挪回到傅泽川身上。   在这片困住两人的深渊里,纪凡凡第一次听到了对方的心痛。   纪凡凡的左手覆在脸上,死死地咬着唇,原以为干涸的眼泪又开始夺眶而出。   他们终究是回不去了,只剩下如今这悲哀的互相折磨和无止尽的痛苦……   黑暗中,突然间什么东西响了,随后房间里多了一个发光的东西。   纪凡凡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怔忡地看着傅泽川亮起屏幕的手机,傅泽川平时来看他都不会带手机,就是为了防止他和外界联系。   今天或许是他喝醉了,所以才带了过来。   纪凡凡的手心出了一层细汗,他知道,如果要走,今晚绝对是他的机会。   他垂眸看着怀里无意识流泪的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刻意忽略心底翻涌的情绪,咬紧牙关彻底下了决心。   他小心地先在傅泽川的身上找解手铐的钥匙,不过可惜的是他并没有如愿找到那把钥匙。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去拿那个手机,他的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后背的衣服也被冷汗湿透。   他战战兢兢地用傅泽川的指纹解锁手机,他想打电话给纪父,但他怕纪父知道他的事后会担心,所以他不敢打,但其他人的电话号码他又没有专门去记。   最后纪凡凡紧张地翻找到手机里宋承程的联系方式,他只能求助他了。   之前宋承程就隐隐约约地有提醒帮助过他,所以他认为宋承程会帮他脱离眼下这个困境的。   电话响了很久,纪凡凡呼吸紊乱地等着,期望着宋承程能快点接电话!再快点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纪凡凡等得焦急,等得心惊肉跳,他很怕傅泽川会突然清醒过来,那样或许他就再也逃不掉了。   “喂,大晚上的你干嘛?”宋承程好像是睡着后又被吵醒了,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电话被接通的一刹那,纪凡凡差点又哭出来,他哽咽地压低了声音,“宋先生,是我,我是纪凡凡……”   宋承程听见他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瞬间就不困了,连忙问道:“你怎么会用傅少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宋先生,我被……”他深吸一口气,“我被傅泽川关起来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宋承程震惊地站起身,“他把你关起来了!!”   “对,就在他家里,的卧室。”纪凡凡压着无助的情绪不让自己哭出声。   “他什么时候把你关起来的?!”   纪凡凡在这里待了太久了,久到他连时间的概念都模糊了,“我不知道,被关了多久了,宋先生……”他在崩溃的边缘压抑着,“求你,帮帮我……”   宋承程起身走到阳台,冷冷的夜风一吹,今晚被酒精稍微麻痹的脑子更加冷静也更加清醒了,他按着眉心问:“那你,知道你爸的事么……”   纪凡凡整颗心都提了起来,“我爸他怎么了?!”   宋承程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肯定还什么都不知道,更让他觉得离谱的是,傅泽川居然没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纪凡凡!   他缓缓吐出一口闷气,安抚纪凡凡的情绪,“没什么事,你先不要着急。”   他思索了一会儿继续道:“明天傅少还有个订……”宋承程狠狠咬了下舌头,总算顺利将那些未出口的话改了字眼,“明天他有个非去不可的酒局,到时我会去找你。”   “好!”   宋承程细心地嘱咐,“在我去之前,你……小心点,别被傅少发现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   “嗯,挂了。”   挂断电话后,纪凡凡将这条通话记录给删除了,然后才把手机重新放了回去。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明天,明天他就能离开这里!他就能恢复自由!   次日清早,傅泽川清醒过来时,纪凡凡闭着眼假装还在睡。   傅泽川揉了揉抽疼太阳穴,习惯性地去看在他身旁呼吸平稳依旧睡着的纪凡凡。   忽然手机进了个电话,在一旁不停地震动着,傅泽川拿起手机走到一旁才接通来电,电话里傅悦暴躁地催促他赶紧前往订婚地点。   傅泽川心烦地应了一声“知道了”,紧接着就果断挂断通话。   他打算去换件衣服,但迈步的瞬间又想起了什么,傅泽川重新将目光移到看了纪凡凡身上,随后皱着眉就开始翻看他的手机通话记录以及其他社交软件的聊天记录。   他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次,直到确定真的没有异常后,才终于放心地去换衣服。   等他换好衣服时,纪凡凡已经醒了,不过仍旧是不言不语的。   傅泽川和往常一样将手铐的另一边从床边解下来,转而拷在他手上,然后带着纪凡凡去洗手间刷牙洗脸。   纪凡凡机械地重复这些日复一日的动作,他洗了脸,垂着眸,空荡荡的声音没有悲喜,“我要上厕所。”   傅泽川怔怔地看着他,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依旧站着一动不动。   他要订婚了,而他还不知道。   那如果他知道了呢?是不是就更不愿意待在他身边了?   可他明明还这么喜欢他,傅泽川晦暗忧伤的目光在眼前的人身上不舍地流连。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控制不了不去喜欢他,所以他对他的情感才会这么失控地越走越极端,傅泽川忽然意识到,或许,他对他,不仅仅只是喜欢――   他,爱他,特别地,爱他……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一震,突然涌起的强烈情绪包裹着他的心,又叫嚣着袭上他的大脑,他的视线定定地留在对方身上,移不开了。   纪凡凡淡淡地抬起头看他,平时他这么说的时候,傅泽川会解开他的手铐,给他留一丝尊重,但今天他却没有任何动作。   纪凡凡眉心微蹙地重复一句,“我要上厕所了,请你出去。”   话音刚落,他就被傅泽川狠狠地压在洗手池上。   傅泽川扣着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就噙住了他的唇,迫不及待地攻城略地。   纪凡凡心中警铃大作,全身都剧烈地挣扎起来,“傅泽川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傅泽川置若罔闻,纪凡凡虚弱的挣扎对他来说构不成任何威胁。   混乱中,洗手池的水龙头开关被撞开,淅淅沥沥的水声不断地落入洁白的洗手池里。   很快,洗手池被源源不断的水填满,透明的水开始哗哗地溢出边缘,而本就不平静的水面又骤然被一只手腕通红的手压下,那手是那么瘦弱,却足以让更多的水汹涌地溢了出来。   哗哗滴落的杂乱水声混杂着崩溃的哭喊声,绝望地回荡在空气中,构成冰冷窒息的幽冥……   纪凡凡浑身都被水打湿了,额上的碎发凌乱地贴在皮肤上,双眼红肿地盯着眼前的人。   “啪!”   愤恨的巴掌声在混乱不堪的浴室里异常清晰地回响。? 第110章 人都死了一个星期了   傅泽川的脸被打得偏了偏,脸颊泛着疼,但他不在意地用手背擦掉脸颊上沾染的水珠。   他解开自己手上的手铐,伸手去抱纪凡凡,同时淡淡地开口,“你要是不想再来一次,就乖一点。”   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倔强地打转,纪凡凡咬着牙,任由他将他抱出去。   傅泽川沉默着给他换了衣服,然后又重新将他拷在床边,最后端了早餐过来。   他坐在纪凡凡身边,眉眼温柔地露出笑容,“累了吧?吃点东西。”   纪凡凡愤怒地将那些东西挥掉,好好的早餐七零八落地滚落了一地,连带着那份美好感情,分崩离析。   “凡凡……”   “滚!!”   傅泽川看着纪凡凡这幅情绪激动的样子,也知道他现在说什么他都不会听,没关系的,他想,只要他将他留在身边的时间足够久,他最后就一定会妥协的。   傅泽川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又重新端了一份早餐放在纪凡凡手边,这才锁上门离开。   偌大的房间里,纪凡凡抱着头悲哀地痛苦,眼泪不断滚落,在被单上晕染开一片伤痛的水渍。   他哭了很久很久才终于停了下来,双目无神地靠在一边,他努力地安慰自己,他很快就能出去了,很快就能逃离这个地方,很快了……   宋承程是在下午出现的。   他趁着傅泽川没注意,拿了他家里的钥匙就偷偷从订婚宴上离开了。   此刻,他做贼一样地打开门,然而屋里空荡荡地没看见一个人影,“纪凡凡?纪凡凡你在哪?纪凡凡我来了。”   纪凡凡听见宋承程的声音,他下意识地起身却又被手铐扯回原位。   “宋先生!宋先生,我在这!宋先生!”   宋承程听见空旷的房子里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喊,他只能确定大概方位,却无法知道纪凡凡被关在哪个房间里。   于是他只能循着声音的大概方位一间间地先找过去。   最后终于锁定了纪凡凡所在的房间,但这个房间又上了锁,可恶,他没有钥匙!   宋承程对着门里的纪凡凡大声喊道:“纪凡凡我没有钥匙,我要踹门了,你别站在门后。”   纪凡凡苦笑地看着右手上的手铐,“你放心,我不在门后。”   宋承程深吸一口气,“砰”地一声踹向门锁附近,但不仅门没开,他还反而被作用力反弹着后退了一步。   “靠!傅泽川家的门造这么结实干什么!”   宋承程卯足了劲再次踹上去,一次不行就两次,终于在第三次踹门的时候,门锁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他再接再厉的用身体使劲一撞,虽然撞得肩膀疼得要命,但也总算是把门撞开了。   但眼前出现的一幕又让他傻眼了,只见纪凡凡像囚犯一样被手铐拷在床边,苍白的脸色看上去状态着实是很不好。   他快步来到纪凡凡身边,扯了扯那个银色的手铐,一脸黑线。   上次他帮着傅泽川一起欺骗纪凡凡的时候,宋承程心里就很过意不去了,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傅泽川居然会把纪凡凡给关起来!   他真是越来越疯了!   而现在,他擅自将纪凡凡放走也就代表他背叛了他的好兄弟,但眼下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宋承程一个头两个大地问纪凡凡,“你知不知钥匙在哪?”   纪凡凡摇摇头,“他总是把钥匙带出去,我不知道他放在哪里。”   宋承程郁闷地扯了扯手铐,他又仔细想了想,忽然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找钥匙。”   话落,他就大步迈出房间,前往书房。   他对傅泽川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知道他会把一些重要的文件资料放在书房电脑桌下的暗柜里,他觉得,或许那里会有手铐的钥匙。   然而在快要到达书房的时候,他却突然脚步一顿,他望向头顶的监控系统。   差点忘记把这玩意儿关掉了,书房是禁区,一旦他开门进去,傅泽川的手机立马就会接收到一条异常的通知短信。   因此他又绕了段路,先去楼下把家里的总电源切断,随后才重新走进书房。   宋承程将柜子拉开,随后又触动柜子的机关,将柜子的底板推开,露出下面的暗层,钥匙果然如他所想就在暗柜里安静地躺着。   宋承程来不及多想以及感慨,拿了钥匙就跑回关着纪凡凡的房间里,将纪凡凡手上的手铐解开。   手铐“咔哒”一声被打开的瞬间也就意味着终于重获自由,纪凡凡激动得热泪盈眶,“宋先生,谢谢你!”   宋承程心累地叹了口气,“别说了,快走吧。”   纪凡凡刚站起身,却腿软地站不稳,眼前更是眩晕地暗了一下。   宋承程连忙伸手扶住他摇晃的身体,“你没事儿吧?”   纪凡凡缓过那阵眩晕的感觉,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儿,我们快走吧。”   “那我送你回纪家。”   “好。”   宋承程觉得纪凡凡的脸色太差了,好像下一秒就会撑不住地晕过去似的,所以在开车回纪家的这一路上,他都不敢提这段时间纪家发生的事。   一直到纪家楼下,宋承程也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他挣扎着开口,“那个,纪凡凡,有件事,你可能,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纪凡凡停住要下车的动作,疑惑地看向他,“宋先生,怎么了?”   宋承程想着他早晚会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他深吸口气,“你爸过世了。”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纪凡凡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像被定在了原地,完全反应不过来,脸上仅存的一点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就连嘴唇都变得惨白惨白的。   宋承程被他吓得不轻,连忙推了他一把,“纪凡凡你别吓人啊!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过了好半会儿,纪凡凡总算找回自己干涩嘶哑的声音,“宋、宋先生,你,在开玩笑吗……”   “我哪敢拿这种事开玩笑!但――”   宋承程的话还没说完,纪凡凡就混乱地去掰车门,“不好意思,我……”   宋承程拉住他的手,尽量有条理地告诉他目前的情况,“纪凡凡你冷静点,你听我把话说完,你爸过世已经差不多一个星期了,但他还没下葬,据说尸首现在还放在家里……你别着急啊――”   纪凡凡根本听不进他的话,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好不容易掰开车门就挣脱了宋承程的手下了车。   但却腿一软直接跪下了,坚硬的石头将膝盖磕得生疼,他像没有感觉似的,连忙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就往家里跑。   他奋力地推开门,里面梁女士,纪元宇,以及梁女士的父亲梁老爷子都在。   那些人被突然闯进来的纪凡凡吓了一跳,而后就不约而同的露出了讽刺和厌恶的表情。   纪凡凡泪眼朦胧地抓着一个人就问:“我爸呢!我爸呢!他在哪?!”   纪元宇恶心地拍开他的手,“我还以为你有多孝顺呢?结果人都死了一个星期了才出现,纪凡凡,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啊。”   纪元宇不回答他,纪凡凡就抓了另一个人问,他双目赤红,语无伦次,“他在哪!?不可能的!他不可能不跟我说一声就走的!不可能的!”   梁女士自始自终都很冷静、很冷漠,他看着哭岔气的纪凡凡,冰冷的声音像从地狱飘荡而来,“所以那些条件,你是答应了吗?”   纪凡凡崩溃地跪在地上,“你告诉我他在哪……”   “跟我过来。”梁女士扔下这四个字就往前走,纪凡凡像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连忙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跟着她走。   梁女士带着他一直走到纪家的车库前才停下来。   然后她按下手里的遥控器,让车库的卷闸门往上升起,露出里头停放着的棺材。   纪凡凡难以置信地一步一步走过去,他走得很慢很慢,每一步都好像走在冰刃上,疼得他几近窒息。   由于尸体停放的时间太长,尸首上已经出现了灰败的尸斑,那些尸斑大块大块地遍布在尸体的脸上,而且还有乳白色的蛆虫在尸体上蠕动。   虽然棺材里放了活性炭吸附尸臭味,但尸体的腐烂味还是溢满了整个车库。   眼前的一幕让纪凡凡怒急攻心地眼前一黑,他浑身的力气像被骤然抽走,颓然地倒在棺材旁,浑身都在不住地颤抖,他真的要疯了。   梁女士无情地站在他面前,“就是因为你一直不出现,你不答应我们的条件,所以我就宁愿让他一直在这臭着,让他在这里长虫。”她的话里透着几分咬牙切齿,又有几分畅快。   巨大的悲痛纪凡凡让纪凡凡忘了哭泣,唯独滚烫的泪水在失控地流着,他听着她亲口说出的那些冷冰冰的话,瞳孔不可思议地震颤着。   梁女士将早已准备好的放弃遗产的资料推到纪凡凡眼前,“怎么样?想清楚了吗?”   涂满红色指甲油的长指甲如同魔鬼的爪子,她指着纸上签名的地方,冰冷的眼神犀利地看着纪凡凡,像在看一件垃圾,“只要你在这里签名,我立刻让你爸下葬,让他风光体面地走。”? 第111章 丧家之犬   纪凡凡感觉自己的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而眼前的人已经不是人,仇恨和嫉妒让她变成了毁灭的魔鬼,他愤恨地低吼,“你还是人吗!”   梁女士哈哈大笑着,她笑得癫狂,笑得痛快,“我不是人?纪有为――”   她痛恨地喊:“他才不是人!”   “他连死都抱着柳翠翠那个贱人的照片!”梁女士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照片,她把照片怼到纪凡凡的眼前,逼迫他去看,“你看啊!你看见了没有?他到死都是想着她的!”   纪凡凡空洞的眼里映着那张照片,照片已经泛黄,但依然能清晰地看出照片上的人。   照片里的纪父和柳翠翠都很年轻,柳翠翠靠在纪父怀里,两个人都笑得很甜蜜。   纪凡凡流着泪伸手想去拿那张唯一的父母合照,梁女士却猛地将照片抽走。   她疯了一样地大骂着,她谁都骂,她什么难听的话都骂。   骂到最后,她竟然还哭了,然后又开始痛苦地大笑,可是那些她最仇恨的人都已经死了,她无处发泄,于是她只能发狠地掐住纪凡凡的脖子,红色的指甲扎进纪凡凡的脖子里。   她又把那张照片放到纪凡凡眼前,“你父母唯一的一张合照!想要吗?”   纪凡凡虚弱得喘不过气,却还想去拿那张照片……   梁女士的眼神猛地一变,仇恨和嫉妒已然让这个女人面无全非。   她当着纪凡凡的面发疯地将照片狠狠地撕烂,撕碎,歇斯底里地叫喊,“我让你要!我让你一家三口!我让你笑!让你笑!!”   纪凡凡哭着爬过去想阻止她,“不要!不要……照片……照片……”   梁女士将照片撕完后还不解气,她抓着纪凡凡的头发,逼着他仰起头,把照片的碎片通通都塞进他嘴里,“照片给你啊!给我吃下去!吃下去!”   纪凡凡这些天接连遭受打击,身体本就虚弱,更别说处在疯狂中的梁女士力气奇大,他根本挣脱不了。   梁女士见纪凡凡不肯把照片咽下去,癫狂地用手指将那些碎片挤进他喉咙里,大吼着:“你不是要照片吗!吃下去就是你的!吃啊!”   幽暗的车库里,癫狂的叫喊声和尸臭味将这方天地和人间隔离开来,门里门外赫然成了两个世界。   纪元宇慢悠悠地来到车库时,就看见他妈疯了一样地将手指插进纪凡凡的喉咙里,他震惊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大步上前将疯癫的梁女士拉开。   纪凡凡双手撑在地上不断地干呕着,小脸煞白煞白的,看上去好像随时就会断气。   梁女士指着狼狈的纪凡凡哈哈大笑着,“小宇,你看他像不像一条狗,这就是和我们作对的下场!!”   纪元宇按下她愤怒的手,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问遗产,“妈,你让他在放弃遗产的声明上签字了吗?”   梁女士听不进他的话,只顾着哈哈大笑着,心里的悲痛又让她忍不住痛哭。   纪元宇的余光扫到地上的声明书,他不再去问梁女士,而是拿起那张声明书和笔重新放到痛苦不堪的纪凡凡面前。   他流氓似的蹲着看他,“纪凡凡,签了吧,签了你爸还能少受些罪。”   纪凡凡咳出了一些照片碎片,赤红着眼,喘着气艰难地说,“他也是你爸!!”   纪元宇满不在乎地抠了抠耳朵,“所以呢?”   纪凡凡咬着牙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们,他想不通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无情,纪父和他们生活了二十多年,为这个家奉献了二十多年,可最后换来的就是连死都死得不体面……   纪元宇站起身,走到棺材边朝里面看了一眼,顿时就被恶心到了,他捏着鼻子嫌弃道:“纪有为生前就爱脸面,纪凡凡,你之前和那个姓傅的乱搞,他不同意不也是因为怕伤了纪家的脸面么,现在他能不能有脸面地走,全看你的了。”   纪凡凡撑在地上的手用力地收紧,泪水在身下砸出一圈圈悲痛欲绝的痕迹,纪父要是知道他死后尸首被人这么糟蹋,怕是在天堂都不能瞑目,而且纪元宇说得没错,纪父一向爱脸面,他叱咤风云了一辈子,难道要让他在最后沦为他人的笑柄吗……   纪凡凡眼里的透着狠绝,“我现在签,你们让他现在下葬!”   “可以啊!”纪元宇又回到纪凡凡跟前,他抖了抖了那张放弃遗产声明书,得意地催促道:“快签,签了就如你所愿。”   纪凡凡回头看了眼装着纪父的棺材,沉默地拿上笔就在那张他们期盼的纸上签名。   他刚签完,纪元宇就从他手下将声明书抽走,嘴角高高上扬着,他斜睨了眼纪凡凡,嘲讽地轻哼一声,“纪凡凡,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不像丧家之犬?”   纪元宇说完后也没有指望着纪凡凡会回他什么,他大笑着拉过又恢复成一脸冷漠的梁女士,随后心情极好,大步流星地走出这个充满尸臭味的、晦气又肮脏的地方。   纪凡凡撑着沉重的身体,慢慢地靠到棺材旁,他的手眷恋地轻轻地拍了拍棺材,哭着露出一个笑来,“爸,我回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车库的灯很昏暗,整个环境阴冷又潮湿,尤其是这里还停了个棺材,换做是谁看到了这样的地方都会躲得远远的。   但纪凡凡却不觉得这里可怕,他只知道在这里休息的人是他的父亲,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纪凡凡的表情呆呆的,他擦了擦眼泪,闭上眼,安静地陪着纪父,陪他度过在这繁乱的人世间的最后一程。   他依偎着棺材,疲惫和痛苦如潮水般将他淹没,让他一点点地沉入幽暗的深海,这人间,他真的,活得好累……   纪凡凡放弃继承遗产后,梁女士他们也信守承诺地不再为难纪父的遗体,第二天一大早,纪父的尸体就被运往殡仪馆。   纪凡凡跟木偶一样跟了一路,却在亲眼看着纪父的尸体被推进火化炉的瞬间哭得声泪涕下,而一旁的梁女士和纪元宇始终都很平静,仿佛正在火化的那个人不是她的丈夫,不是他的父亲……   殡仪馆的人员见他们这样截然不同的反应也是不胜唏嘘,最后在整理骨灰的时候,殡仪馆的人员下意识地就将装着骨灰的黑色盒子递给纪凡凡。   纪凡凡红着一双眼睛,伸手要去接的时候却突然被人推了一把,他重心不稳地往旁边栽倒,凹凸不平的地面将他的掌心磨破,血珠无力地将地面染红。   梁女士抢着将骨灰盒抱在怀里,看也不看被她推倒的纪凡凡,“小宇,走了。”   纪元宇倒是无所谓地看着这一幕,那破骨灰谁爱要谁要,反正他不要,他吊儿郎当地跟在梁女士的身后。   纪凡凡连忙爬起来跟他们去墓园安放骨灰。   今天的天气很暗,黑压压的云层似乎把空气都压缩了,将空气变得又苦又涩,很难呼吸,就连路过的风,都好像被施加了低气压,重得难以前行。   纪凡凡一身黑衣,眼睛红肿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将纪父的骨灰盒顺利地安放好,眼泪却又止不住地掉下来。   梁女士墨镜下的眼睛也湿润了,但却还恶狠狠地补一句,“纪有为,别以为你死了就能和柳翠翠团聚了,柳翠翠早死你好多年呢,她那么恨你,肯定不会等你,奈何桥、地狱门,你始终还是得孤身去走……”   她哽咽着,“你还是还有良心,就在奈何桥边等着,你欠我的,下辈子……”她忽然说不下去了。   她仰起头,深深地呼出一口悲愤的浊气 ,“小宇,我们走。”   纪凡凡深深地看了眼冰冷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吸了吸鼻子,也跟着他们离开,他还要回去整理纪父的东西,他担心去晚了,按照梁女士和纪元宇的性子会把纪父珍藏着那些关于他妈的东西扔掉。   然而梁女士不肯让纪凡凡和他们搭同一辆车回去,所以纪凡凡只能重新找了辆出租车回纪家。   等纪凡凡终于到达纪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而且还开始下起了雨,而梁女士他们此刻也早就开始整理纪父的遗物了。   纪凡凡下了出租车,冒着雨正往家里跑,猛然间却有人从身后钳制住他的手将他往后拖。   那人的力气很大,他将纪凡凡双手反剪在身后,还用一块破布捂住了纪凡凡的口鼻。   纪凡凡看不见身后突然袭击他的人是谁,但他之前有过被绑架的经历,那时的种种经历一时涌入脑中,他惊恐地挣扎着。   他拼命地想发出声音,想让人来救救他,却无济于事。   雨声很大,他好不容易折腾出的一点声音都尽数被大雨吞噬。   梁女士站在窗口正好看到这一幕,但她自始至终只是冷漠看着,情绪没有一点点的波动和变化。   “妈,你站那边干嘛呢?这些东西还要不要啊?”纪元宇边整理东西边不耐烦地问。   梁女士却只是望着窗外,莫名地回一句,“下雨了。”? 第112章 刺目的鲜血被暴雨冲刷着   雨越下越大,几乎已成了刷洗人间罪恶的暴雨。   黑暗无人的小巷中,纪凡凡浑身湿透地倒在雨水里,他的脸上,身上都溅上了污泥,但他爬不起来,迷药的作用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黑老大揪着纪凡凡的头发,强硬地提起他的脸,雨水从黑老大布满恐怖疤痕的右脸滑落,他神情凶狠地盯着纪凡凡,指着自己的脸仇恨地喊:“你看见了吗!恐怖吗!这些都是拜你那个相好所赐!!”   纪凡凡被迫仰着头,雨水打湿了他的眼睫,他双眼模糊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看着这个人异常可怕的脸,他动了动嘴唇,他想说些什么,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黑老大怨毒地薅着纪凡凡的头发将他的头再抬高一些,他的双眼暴突着,表情极端愤怒地看着纪凡凡,“你知道那天我被拖走都经历什么吗!?”   “他们!”他仇恨地将那张恶心的脸几乎贴到纪凡凡的眼前,“我这张脸就是被他们用硫酸烧的!”   纪凡凡耳鸣得厉害,眼前映着的那张脸那么恐怖,他不想看,他想逃,却无能为力。   雨水和泪水混杂着顺着他瘦削的下巴汇聚,又不断滴落到地上,和地上的污水交杂混合。   “纪凡凡!都是你!肯定是你让傅泽川来对付我的!如今傅泽川害得我家破人亡!还把我的活路都堵死!纪凡凡!我恨你们!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一声惊雷撕破黑暗,雷电的亮光打在黑老大的脸上,愈发显得他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突然古怪地笑了一下,笑声尖细难听,异常兴奋道:“我在你家盯了好久了,就是为了等你!”   他抬起脚,用力地踩着纪凡凡的头,将他狠狠地踩进脏污的泥水里,罪恶的脸隐在阴影里,心惊得让人胆寒,“傅泽川势大,我找不了他报仇!就由你来代替他吧!他伤了我的脸,让我不能见人――   他怒目切齿,痛恨着说:“他让我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的语气倏地又变得极其平静,说出的话却异常残忍,“我也不要多,就拿你一只手来赔吧。”   纪凡凡的神智越来越不清晰了,只是那可怕癫狂的笑声不断震荡着他的耳膜,他艰难地抬起头――   闪电映进他的眼底,连同着那道鬼魅的恶鬼身影,瞳孔骤缩――   那道黑色的身影举着硕大沉重的石头,石头落下,狠狠地砸向他的右手!!!   撕心裂肺的痛喊响彻黑夜,又被雨声无情淹没。   从手上传来巨大的疼痛直抵心脏,十指连心的痛苦带来的惨叫声能让灵魂都为之震颤、动容,让整个大地都恐惧地捂住了耳朵。   惨叫声似乎更加取悦了施暴者,他的嘴角诡异地咧到了不可思议的角度,在雪白的闪电之下,他兴奋地举着巨石,随后又怪叫着重重砸下。   巨石每一次落下都溅起四散的血水,红色的水珠惊恐地叫嚣着要逃离,却又无力地重新跌回不堪的泥水里。   惨叫声和癫狂的笑声被黑暗一裹,将这方天地化为人间炼狱。   暴雨仍旧下着,如同上天在悲泣……   远远的,能听见有人狞笑着离去,他吹着口哨,感觉自己像得胜凯旋的英雄,而原地,倒在冰冷雨水里的小小身影没有丝毫动作。   红色刺目的鲜血被暴雨冲刷着蜿蜒流向小巷深处,形成了一条血色的红河……   “嘟,嘟,嘟,嘟。”   在漫长的等待里,电话终于被接通,“你好,请问是翟思诚翟先生吗?”   翟思诚处理了一整晚的急事,本来想好好休息一下,却无奈电话又响了,他按着眉心,顶着浓浓的倦意接着电话,“你好,我是翟思诚,请问怎么称呼?”   对方的语气似乎有些刻意压抑的着急,“你好,我是市公安局的,请问你认识一位叫纪凡凡的人吗?”   听到熟悉的字眼,翟思诚立刻坐直了身体,脸色严肃,“是的,我认识他。”   对方似乎有些惊喜,连忙又问:“那你能帮忙联系一下他的家人吗?”对方停顿了一秒,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他的情况,不太好。”   翟思诚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他的右手需要手术,需要家人过来签名。”   “!!!”翟思诚简直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但他还是立刻迈步,匆匆地往外走,急切地问:“哪个医院!”   仁心医院里,翟思诚慌张地跟着手术的推车跑着,而上面躺着昏迷的纪凡凡,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被检测到,垂在身侧的右手则鲜血淋漓,血肉模糊,血液顺着指尖,滴滴答答地不停落到地上,开了一路的彼岸花。   手术室的灯猛地亮起,翟思诚被隔绝在手术室外。   他除了在这等着,什么也做不了,他看着眼前这扇门,双手悲愤地一点一点攥紧。   “砰砰砰砰”,冰冷的墙面留下了一连串斑驳血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翟思诚双目赤红地仰着头,重重地呼吸着,他揪心地看紧闭的手术室,眼里竟然闪烁着泪光。   翟思诚接到电话就立刻赶了过来,纪凡凡父亲去世闹出的事情他也有听说,他清楚地明白如今纪家没有一个人会过来帮他。   要不是警察查了纪凡凡手机里最近的通话记录,从而打电话给他,或许纪凡凡……   他不敢再去想那些可能。   他的修养一向很好,也一直奉行的都是与人为善的做人准则,但如今他头一次这么愤怒!愤怒得想将那个凶手碎尸万段!   纪凡凡右手那惨不忍睹的画面不断地在他眼前浮现,翟思诚痛苦地再一次狠狠砸向墙面。   他颓坐在长椅上,自责悲痛地抱着头,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陪在他身边,如果他陪在他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遗憾的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翟思诚不知道自己在手术室外等了多久,只是当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时,那清晰的开门声让他瞬间就站了起来。   却因为身体太过紧绷而眼前黑了黑,翟思诚甩了甩发怔的脑袋,迅速走上前,喉咙嘶哑干疼得发不出声音。   医生看着翟思诚紧张期盼的样子,却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翟思诚的手心出了一层浓密的细汗,那黏腻的汗水贴在他的掌心,很难受。   他用力地抓着医生的胳膊,声音都是颤的,“尽力了……是什么意思?”   医生也很无奈,毕竟那么年轻的一个人,手就……   医生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会转到重症监护病房去,你是他的家人吗?一会儿去看看他吧。”   当纪凡凡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时,翟思诚竟没有勇气上前,而纪凡凡手上缠着的厚厚绷带更是让他愤怒地骤然握紧双拳。   他向来冷静自持,唯独今天的情绪总是如此失控。   他无法想象,到底是怎样的仇恨才能用这种方式去报复一个人。   他同样不敢想象,如果纪凡凡醒后知道他的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样残忍的、连他这个局外人都难以接受的事实,他会有多痛苦。   翟思诚的眼睛都是红的,他大步走向前,跟着那些护士走进安置纪凡凡的病房里。   纪凡凡的脸上也有擦伤,他就躺在那里,脸色白得接近透明,就连呼吸都十分的轻,要不是测量心跳的仪器还显示着数值,翟思诚真的担心他的心跳会在下一秒就停止了。   他站在病床边,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双目紧闭的人,他既希望他醒过来,又希望他醒得慢一点,这样或许他就能少受些痛苦。   对翟思诚来说,他真的很难想象纪凡凡的生活,很难想象在这么多痛苦集中下还能坚强成长的纪凡凡。   翟思诚家庭和睦,他不仅有爱他的父母,而且因为他从小就是别的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所以他从来面对的都是对他友善的人。   他没经历过什么痛苦,因此对纪凡凡就格外同情,格外心疼。   他怔忡地看着病床上的人,他想伸手好好摸摸他的脸,但伸出的手最终还是停住了,他怕弄疼他。   “翟思诚吗?”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在这时走进病房,他们看了眼昏迷的纪凡凡,然后又将视线转回到翟思诚身上。   翟思诚调整着自己的情绪,用最平静的语气回答,“我是。”   “纪凡凡是被住在附近的人发现的,他们第一时间就报了警,我们刚刚去检查了现场,但由于大雨的原因,现场没能留下凶手的痕迹。”他们记着笔记,一边问:“你知道纪凡凡有和哪些人结过仇吗?”   翟思诚深呼一口气,眸带哀色地看着纪凡凡惨白的脸,“我不知道他以前有没有仇家,但他个性温和,不是会主动和别人结仇的人。”   “那他的家人那些呢?有得罪过人吗?”   “……我只知道他爸刚刚去世,他和他继母的关系并不好。”   警察眉宇深深地褶着,显然也是对这样难以追查的案件很头疼,“他还有其他朋友吗?”   “有的。”? 第113章 要不要和我试试?   “有的。”   翟思诚垂眸说出了杨超的名字,至于其他人则被选择性的忽略,他认为傅泽川带给纪凡凡的只有痛苦,他并不想让傅泽川再接近纪凡凡了。   警察在本子上记下杨超的名字和电话以及住址,又下意识地用笔尖在名字附近点了点,这才合上本子,“感谢你的配合,另外如果纪凡凡清醒了请及时通知我们,他或许能提供凶手的信息,我们也会在这段时间继续调查这起案件的。”   翟思诚点头应下。   警察离开后,翟思诚给杨超打了电话,除了告诉他纪凡凡重伤的事外,还让他不要联络傅泽川,也不要在警察面前提起这个人。   翟思诚眸光沉沉地看着不知何时才能清醒的纪凡凡,清澈的嗓音夹杂着阴霾的情绪,对杨超道:“你也知道傅泽川不简单,所以还是让他离凡凡远点好。”   杨超也明白翟思诚说的是对的,他没有多问,只是义愤填膺地表示会配合警察的问话,一定要抓到凶手,将凶手绳之以法!   纪凡凡很累,很累,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死了,耳边磅礴大雨好像还在下,每一声都那么清晰,震得他的耳膜很疼。   而他的身体泡在水中,水很冷,但他动弹不得。   在一片冰冷中,忽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那人的手很温暖,他不自觉地想靠近。   翟思诚本来正握着纪凡凡的手和他说话,却突然看见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他愣了愣,随即立刻去看他的脸,柔声轻唤,“凡凡,凡凡……”   纪凡凡慢慢睁开了眼睛,房间里的光线很亮,很晃眼,他不适应地缓缓眨了几下眼睛才觉得眼睛舒服一些。   翟思诚紧张地握着他的手,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高兴和久违的喜悦,他温柔地抚摸着纪凡凡的额头,微微发颤的声音显示着他此刻到底有多么激动,“凡凡,你终于醒了……”   “思……诚哥……我这是,在哪?”纪凡凡的脸色依旧很苍白,身上的力气也少得可怜,就连说话他都需要调动全身的力气。   翟思诚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用最温和的声音告诉他,“你现在在医院,没事了,你安心在这里休养,不管发生有什么事都有我呢。”   纪凡凡喃喃地重复着,“医……院……”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想起来什么事,他的瞳孔骤然紧缩,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就连呼吸都极其不平稳――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在那道闪电之下,黑色的人影挂着可怖的笑容,就像是地狱的勾魂使者,他举起了他的镰刀,朝着他狠狠挥下!   钻心的痛楚自手上袭来,在浓重的夜色下,在瓢泼大雨中,一切都是那么恐怖,让他恐惧着想逃离。   他甚至能清楚地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狞笑癫狂的笑声一直在他耳畔回响,挥之不去,最终他撑不住地彻底失去意识。   翟思诚见纪凡凡恐惧得身体都下意识的在颤抖,他慌乱地连连喊了他好几声,纪凡凡却好像陷进了梦魇之中,任他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   “凡凡!凡凡!”翟思诚心疼地抱住他颤抖不已的身体,用自己仅存的理智不断地安慰他,“凡凡,我在,没事了,没事了!没有人再能伤害你了,相信我!”   纪凡凡剧烈地喘息着,失焦的瞳孔在翟思诚一声声的呼唤下逐渐聚焦,眼前笼罩着的阴影也在房间里明亮的光线下逐渐退去,消散。   他动了动自己的右手,但他的右手却没有半点知觉,纪凡凡心慌地看着翟思诚,声音低得怕惊吓到什么,“思诚哥……我的手……”   翟思诚压着心里对凶手浓重的怒气,他轻轻抚着纪凡凡的头发,极近温柔的声音说着善意的谎言,“会好的。”   纪凡凡害怕地抓着他的衣摆求证地问:“真的吗?”   他眼里的无措和恐惧是那么深刻,他迫切的想得到一个答案来安抚惊惶的心。   翟思诚垂眸不敢和他对视,但又努力地牵起嘴角,“真的,思诚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纪凡凡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像受惊的小鹿终于找到安全之所般心安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露出放松的笑容,“嗯,思诚哥从来都不会骗我的。”   翟思诚面上带着暖融的笑容,心里却很苦涩,“嗯。”   他将病床摇起,又借着给纪凡凡倒水的空隙迅速将不良的情绪隐藏好,“喝点水润润喉。”   纪凡凡乖乖地用左手拿着水杯,清凉的水自喉咙里滑过,让灼烧的喉咙好受了许多,他定了定神,轻声问:“思诚哥,我……昏睡了多久?”   “三天了。”   纪凡凡闻言眉心一跳,连忙道:“思诚哥,我现在能出院了吗?”   翟思诚按了按眉心,眼里带着三分疲倦,不解地问:“什么事这么急?”   纪凡凡咬着唇,担忧道:“我爸的遗物,我……”   翟思诚倾身靠近他,贴心地在他后背放了个靠枕,“这个你不用担心,有位姓何的女士给你来过电话,她说她整理了一些你爸的东西,让你到时去她那里拿。”   “何姨吗……”纪凡凡点点头,“那我现在先给她回个电话。”   翟思诚也知道他着急,并没有阻止他,而是安静的站在一旁等他把电话打完。   纪凡凡听着何姨的声音,心里的不安才慢慢放下,他没有告诉何姨他在医院的事,只是说他最近有些忙,需要过段日子,才能回去拿纪父的遗物。   何姨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凄然,“没关系,何姨会替你保管好的。”   纪凡凡又和她聊了两句,何姨话里话外对他的关心让他很感动,他爸去世后,何姨是那个冷漠的家里唯一还会想着他的人。   直到挂断电话,纪凡凡握着手里的手机还是觉得心里很暖,就连眼眶都湿润了。   翟思诚看着他这幅心伤的样子,怜爱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换了话题,“想吃什么?我去买。”   纪凡凡摇了摇头,他抬头看着翟思诚感激道:“思诚哥,你去休息吧,这些天,谢谢你照顾我,真的,你帮了我很多!”翟思诚的疲惫他都看在眼里,也将他对他的好记在心里。   纪凡凡脸上洋溢着的感激之情映在翟思诚眼里,翟思诚却并不开心,他希望他们之间不仅仅只是这样简单的朋友关系,他希望他们能更进一步。   翟思诚在他床边坐下,忍不住伸出手去轻抚他苍白的脸颊,真挚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流连着,语气里藏着期待,“凡凡,要不要,和我试试?”   纪凡凡的眼眸紧张地眨着,本来跳动平稳的心脏在听到这句突然的话后又乱了,“思诚哥,我……”   翟思诚的表情很郑重,很严肃,“别那么快拒绝我,你可以考虑一下的,凡凡,我相信我会是你共度一生的不错人选。”   他不在乎纪凡凡的手残废这件事,而且他也已经做好了要照顾他一辈子的思想准备。   翟思诚的视线落在纪凡凡咬得殷红的唇上,他倾身缓缓靠近,他发誓他会一辈子对他好,只要他肯点头。   纪凡凡屏住呼吸,望着翟思诚越来越近的脸,左手紧紧地攥着被角,却在他们的唇即将接触到的时候连忙偏过了头,“对不起……”   翟思诚的眼里划过落寞,却反过来宽慰他,“你还没准备好,我能理解的,我会等你的。”   纪凡凡沉默着,他知道翟思诚对他好,但他现在真的还接受不了任何人。   他想着,或许等他的手好了,等他从纪父逝世的悲痛中缓过来,等他彻底将那个人从心里移出来,那个时候,他或许才能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翟思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浅浅地笑着,依旧是那么温和有礼,“你刚醒来,身体还太虚弱,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其他事,有我。”   纪凡凡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低着头应了声。“嗯。”   病房里一时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中,翟思诚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洗了水果,安静将水果削皮,安静地陪着纪凡凡。   “凡凡……”翟思诚将削好的苹果递给纪凡凡时,一抬头,却发现他睡着了。   翟思诚看着他依旧疲乏的脸,清澈的眸光暗了些许,他愿意陪在他身边,好好照顾他,直到他能接受他为止。   他垂眸幽幽呼出一口浊气,随后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出了病房,打算去买些营养品给纪凡凡养养身体。   纪凡凡是被耳边的谈话声吵醒的。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翟思诚不在病房里,但却多了两位警察和一位护士。   两位警察见纪凡凡清醒,又对试图让他们出去的护士公事公办道:“就几句话,我们问完就走,绝对不会耽误病人的休息。”   护士为难地看了看纪凡凡,“那好吧,你们赶紧问,问完我还要给他换药。”   警察点头答应,而后就坐到了病床边,他拿着本子,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干巴巴地问:“纪凡凡是吗?”? 第114章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警察点头答应,而后就坐到了病床边,他拿着本子,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干巴巴地问:“纪凡凡是吗?”   纪凡凡愣愣地点了下头,不明白他们的来意。   “是这样,我们正在调查关于你的这起故意伤害案件,我们走访了住在案发现场附近的居民,也联系过你的朋友,暂时锁定了几个嫌疑人。”说到这,警察停顿了一会儿,将视线从本子上记录的信息移到纪凡凡脸上――   “现在你醒了,我们想问问你是否还记得袭击你的人长什么样?”   纪凡凡心中一紧,额上渗出了汗水,脸色更白了,他垂眸低声道:“我知道是谁。”   两位警察对视一眼,眉宇紧皱地追问:“你是说你认识凶手吗?”   纪凡凡的脸色依旧很不好,他的左手用力地握紧,垂眸挡住眼里复杂的情绪,低声说出黑老大的名字,“是钱赫。”   他本来以为再也不用跟这个人打交道了,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又和这个人牵扯在一起。   他不是圣人,钱赫这次对他做出这么极端的事,保不准下次要的就是他的命了,他不可能还放这个人逍遥法外。   警察思索了一会儿,沉声道:“你确定是他吗?”   纪凡凡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我确定。”   “能跟我们说说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纪凡凡抿着唇,显然不愿意再提,毕竟他和钱赫之间这么多年的恩怨牵扯的不仅仅只是他们两个。   警察见他不说话,也明白这是私人恩怨引发的案件,只是既然受害人不想再提他们也不能逼问,而且钱赫致受害人伤残已经是事实,这也足够用来定罪了。   警察在本子上的某个地方画了个圈,随后站起身,“感谢你的配合,我们会继续跟进这起案件的,后续有具体情况会通知你的。”   “谢谢!”   待警察走后,护士才端着药在纪凡凡的右边坐好。   护士看上去大概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她自己也有孩子,此刻看着纪凡凡这么年轻就废了一只手也很是唏嘘。   她边解开纪凡凡右手的绷带,边轻声问:“那个凶手跟你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下手这么重……”   纪凡凡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不想再多谈钱赫的事,转而问起其他的事,“请问,我的手,什么时候能好?”   护士正在解绷带的手一顿,她古怪地看了眼纪凡凡,又不敢和他对视地低下头,轻柔的嗓音带了点沉重的情绪,“那个,虽然很难以接受,但咱们还是要看开点的!”   纪凡凡不明白她为什么说这么奇怪的话,他不安地眨了眨眼,身体微微前倾,眉宇蹙成了八字,“是很难恢复吗?”   护士闻言更加压低了头,同时加快了手里的速度,声音弱弱的,“不是恢复不恢复的问题……”   “那……”纪凡凡的脑子里突然划过一种可能,随即他整个人因为这个可怕的想法而克制不住地颤了一下。   护士怕他乱动碰到伤口,连忙道:“你别乱动呀。”   纪凡凡咬着唇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右手,漆黑的瞳孔里黑暗的情绪在不断累积。   “我的手,是不是,废了……”   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特别轻、特别低,好像只是简单地在求证某一个早已被默认的事实,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悲伤和痛苦,但护士却听得心底发凉。   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纪凡凡的脸,却见纪凡凡偏着头,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觉得他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毕竟单靠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又怎么能让人接受自己的手废了这件事……   护士斟酌着开口,“……那个,你别想太多,好好养伤,说不定哪天会有奇迹出现呢。”   纪凡凡沉默着,他用力地咬着后槽牙,苍白的脸因为从心里蔓延而出的痛苦而染上薄红,眼眶更是烫得厉害。   他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却在护士给他换药的间隙看了眼他的右手,那片恐怖的血红映在他的眼底,让他连呼吸都忘了。   他努力忍着眼泪,双目通红一片,他不相信地想动一动自己的右手,却没有半点知觉,那只右手就好像不是他的一样,一点也不听他的话,不受他的控制。   这一刻,他才真的相信,他的手,废了……   护士匆匆忙忙地给纪凡凡换了药后,也不敢多待,她怕再刺激到病人,于是连忙整理了东西离开。   当病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纪凡凡再也忍受不住地痛哭起来,他用力地用左手捂住自己的嘴,不敢让自己发出多大的声音,压抑地哭着。   在努力挣扎地活了二十多年后,他居然成了一个废人,成了一个会拖累别人的废人,这是多么可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这样的事要发生在他的身上!他明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现在还要把他的手也拿走……   以前所有不好的事情他都可以选择性地忽略、遗忘,他觉得时间久了,那些事对他的影响就小了,所以他没有必要一直去记住那些伤痛来折磨自己。   但是现在,残废这件事将会伴随他一生,成为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纪凡凡的手用力地攥着,猩红的双眼昭示着他的痛苦和不甘,自心底蔓延的恨是那么浓烈,他第一次这么痛恨,痛恨那些人,痛恨所有的一切,痛恨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   他蜷缩着身体,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得厉害,他竭尽全力地忍着哭声,身体承受不住地发着颤。   他不住地喘息着,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完全做不到,他匆匆下了床,跑进了卫生间,反锁了门,身体脱力地颓坐在地板上。   撕心裂肺的哭声从喉咙里溢出,他抱着自己的膝盖,痛苦地用后脑勺撞着墙。   一阵又一阵猛烈的情绪袭上心头, 他哭得不能自已,又重重地咳起来。   小小的空间里,压抑悲伤的情绪不断蔓延着,痛苦就像长了触手的怪物,死死地抓住了他,扼住他的喉咙,任他怎么努力也挣脱不了。   幸运女神似乎从没看到过他,任由他跌进海里,被黑暗蚕食,任由他的灵魂坠入深不可测的深海之中,再无法摆脱。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竟比生不如死的地狱还要难熬。   如果注定没有希望,注定只能这样悲惨的活着――   那么,他真的受够了,也活够了……   楼顶的风呼呼地刮着,冬天的风总是刺骨的,如同没有温度的毒蛇,盘踞在心上,勒得心脏生疼,生疼的。   纪凡凡站在楼顶边沿,单薄的身体被吹得轻轻晃荡,他就像是一只残破不堪的风筝,只能被狂风摆布。   漆黑的眼里没有一丝光彩,哪怕是万家灯火落在他的眼里,都像落入了吞噬一切的黑洞,全都消失不见。   纪凡凡呆呆地凝视着远方,那里一望无际,那里会有自由,以及没有痛苦的天堂。   他轻轻抬起自己的左手,风掠过他的掌心,带走他仅剩不多的温度,他试图去抓住一点什么,却还是空空如也。   也是,他本来就一无所有了,亲人都已离他而去,唯一倾心相待的人却把他当玩具……   这个没有期待的世界,简直糟糕透了。   纪凡凡仰起头,闭上眼,此刻,他能听到很多声音,有争吵声,有嘲讽声,有酒瓶摔碎在地上的声音,甚至是酒液汩汩流出的声音……   但是所有的这一切,包括这个无望的世界,很快,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天黑了,明天的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但他的太阳,不会再升起了。   他突然露出了解脱的笑容,结束了。   他慢慢地抬起右脚……   风从衣袖间穿过,很冷,但是这样的感觉很快被麻木取代。   在这个平常的黑夜里,他的离开无足轻重。   时间似乎变慢了,世界似乎空白了,所有的声音都像被一层膜裹住了,只是铁门撞击的声音是那么震耳欲聋,凌乱惊慌的脚步声是那么清晰可闻。   猛然间,自腰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那力量大得几乎要把他的腰勒断,也是这股力量将纪凡凡从死亡的边缘强硬的拖了回来。   纪凡凡和翟思诚重心不稳地一起倒在地上。   翟思诚骑在他身上,揪起他的领子,怒气冲冲的样子全无平日的半点温文尔雅,大怒地吼了一声:“纪凡凡!!”   纪凡凡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歪着头,漆黑的眼里没有一点情绪,空荡荡得令人心惊。   翟思诚用力地握着他的肩膀,颤着声音喊:“纪凡凡你看看我!你看着我!!”   然而他的胆战心惊和害怕愤怒的激烈情绪并不能感染眼前的人,纪凡凡失去了光的眼眸甚至连他的样子都映不进去。   翟思诚将他狠狠地抱在怀里,埋在他肩膀上嗓音嘶哑地哭着,“我不在乎的,凡凡,我真的不在乎的,我会照顾你一辈子,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我在乎……”   简单的三个字,却是用最绝望的声音说出的。? 第115章 能不能为了我活着……   翟思诚脸上紧绷的肌肉骤然僵住了,而纪凡凡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活气――   “这个世界,我活够了,你救得了我一次,救不了下一次。”   死亡的幽冷气息让翟思诚的心骤然揪紧,他的手紧紧地攥着,手背愤怒得青筋暴起,他重重地往纪凡凡的脸上挥了一拳,“冷静了吗!”   纪凡凡的脸偏到一边,他能感觉到痛,却仍旧没有一点求生的欲望。   翟思诚捧着他的脸,情绪激动地说:“纪凡凡你听着!不就是一只手吗!你没了右手你还有左手!你仍然可以活下去的!你现在寻死觅活的到底算什么!以前那么多困难你都挺过来,这次你也一定可以的,我会陪着你的!”   眼泪从空荡荡的眼睛里滑落,纪凡凡睁着没有焦距的眼睛无声地流泪,“我不行了,我太累了,哥,我什么都没有了,也没有留恋的东西了,你放我走,让我解脱好吗?”   翟思诚心痛地将他拉进自己怀里,用自己心去捂热他被绝望包围的冰冷的心,“你还有我!我可以当你的手的!”   他用力地抱着他,怕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哽咽的嗓音嘶哑悲戚,“凡凡,我喜欢你,我想要你活着,我想要你好好地活着。”   他深吸一口气,滑落的眼泪浸湿了纪凡凡的肩膀,带来一阵凉意,低声祈求,“你能不能,为了我,活着……”   纪凡凡的瞳孔微微收缩,泪水汹涌地从眼眶里溢出,幽暗无望的眼里逐渐亮起一点点微光,垂在身侧的左手缓缓地抓紧了眼前人的衣角。   翟思诚轻抚着他的背,哽咽的声音落入冰冷的风里,“答应我,活着好吗……”   他几乎是贴在纪凡凡的耳畔说的,声音很轻,带着乞求,却在纪凡凡的心里砸起了滔天的水花,烫了他的心。   如同深海里突然投入的一道光线,穿过层层叠叠的海水来到他身边。   纪凡凡慢慢抱住眼前人温暖的肩膀,闭上眼,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远去了,只剩下这个让他能暂时安心依靠的怀抱……   将纪凡凡从楼顶带回来后,翟思诚就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不敢让他在再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而纪凡凡虽然不再做出轻生的举动,但那双饱含了希望的光芒和灿烂笑意的眼睛却如同干枯的井一般,荒凉了。   纪凡凡听话地依旧待在医院里,他不再奢望有奇迹能降临在他身上,只是安静地等着他残废的手表面上的伤口渐渐愈合。   他沉默了许多,很多时候翟思诚和他说话,他只是淡淡地应着,就连杨超一家子来看他,他的表情也很淡,这世上似乎没有什么是能让他开心的东西了。   他只是活着,遵照别人的意愿活着,活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杨超走出医院的时候,担心地问了身侧的翟思诚一句,“最近傅泽川在找凡凡,我看凡凡现在这样的状态也很不对劲,傅泽川以前和他关系那么好,要不要让他来看看……”   杨超对傅泽川了解得不多,只是觉得他和纪凡凡以前那么亲密,或许让纪凡凡见见他,能刺激一下纪凡凡,让纪凡凡重新恢复对生活的热爱。   翟思诚闻言却立即否定,“不能告诉他凡凡在这里!”   傅泽川订婚的消息翟思诚自然是听说了的,也大概猜到了前段时间纪凡凡那么失落的原因,现在他又怎么可能会让纪凡凡和傅泽川再见。   而且他私心里,也希望傅泽川和纪凡凡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见了,那样纪凡凡就不会再动摇,那样或许有一天他就能得到他的心。   翟思诚蹙着眉,深思熟虑地告诉杨超,“凡凡和傅泽川已经分手了,如果傅泽川还要对他纠缠不清,你就当做不知道凡凡的下落,打发他走就好。”   杨超惊讶地反应了好一会儿,等他回过神来时,翟思诚已经重新走回病房了。   杨超拧着眉挠了挠头,原来分手了啊,难怪上次傅泽川来找他问纪凡凡的下落时情绪那么失控……   他松了一大口气,幸好上次没说纪凡凡受伤住院的事……   纪凡凡安安静静地望着窗外,外面的阳光很明媚,很灿烂,和他如坠冰窟的处境天差地别。   翟思诚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落寞的模样,他心中一痛,却还是若无其事地走到纪凡凡的身边,温和道:“外面的天气那么好,要不要出去走走?”   纪凡凡呆呆地点了下头。   翟思诚伸手去牵他的左手,纪凡凡也没挣扎,任由他牵着。   在医院的后面有一大片供病人活动的场地,空气里还有清新的青草气息,很好闻,能让人放松心情。   翟思诚牵着纪凡凡坐在长椅上,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暖了身体,却暖不了身旁人的心。   翟思诚侧头去看安静坐着的纪凡凡,轻声开口,“你看我们现在,像不像老了坐在一起晒太阳的夫妻?”   纪凡凡的情绪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他的脸色很平静,就连声音都平稳得没有一点起伏,“思诚哥,你值得更好的。”   翟思诚握着纪凡凡的手紧了紧,闷声道:“可我觉得你就是好的,你就是最适合我的。”   纪凡凡不再说话了,他对这个世界的心已经死了,也不会再爱谁了……   他只是无聊地活着,无聊地呼吸着,等待着什么时候阎王想起他了,然后在生死簿上圈起他的名字罢了。   翟思诚倾身过去拥抱他,声音里饱含着浓烈的伤痛,“凡凡,你还要这样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   “思诚哥,我很好。”   翟思诚压着怒气低吼,“你哪里好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   他无助地低下头,他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他真的怕下一次他就救不回眼前这个人了,“凡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求你,恢复正常好吗?”   纪凡凡僵硬的被他抱着,一动不动,像个冰冷的机器人,“思诚哥,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忙,你可以不用陪着我的,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再轻生了,我会听你的话,好好地活着。”   翟思诚用力地抱紧他,心里却沉重得特别难受。   纪凡凡冷淡的目光落在远处,像看着不知名的东西,又像只是在放空……   翟思诚最近忙了很多,纪凡凡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他也没有过问,但翟思诚每天仍旧会抽时间出现在病房里,他有时会带上一本书或是带上一束花。   他会把鲜翠欲滴的花好好地放进花瓶里,然后坐在纪凡凡身边给他读一些有趣的小故事,或者是充满希望的句子。   翟思诚不厌其烦地每天都做着这些事,他相信总有一天纪凡凡会“活”过来的,会不再厌世,会重新热爱生活,会正常地活着。   而他只需要这样陪着他就好。   这天早上,纪凡凡一个人呆坐在病房里,他什么也没有想,哪里也不想去,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困住了他,但他并不想出来。   他像冬天枝头垂死挣扎的枯叶,没有生机,只是靠着树枝那一点点挽留而停留在这世间。   但今天病房外格外地吵,很吵,特别吵,纪凡凡不想去搭理,但很可惜外面那个外国人说的鸟语他都听得懂,这点让他很烦躁。   而且外面和他争论的人完全就是鸡同鸭讲,两个人根本说不到一个点上。   要想让他们安静下来,就只有去解决他们那牛头不对马嘴的鸡同鸭讲。   纪凡凡机械地站起身,不习惯地用左手开了门,迈出只有他的孤独小空间。   他穿过一群看热闹的人,淡淡地开口,“他不知道自己的药是禁药,他只是想买阿司匹林这种药物。”   他的声音不大,却奇迹般地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纷纷盯着他看。   那个外国人染着一头紫气东来的秀发,眉眼轮廓特别深邃,是很典型的西方美男的长相。   他迈开长腿,一下子来到纪凡凡身前,跟看救星一样看着他,瘪着嘴叽里呱啦地又说了一堆别人听不懂的话。   旁边刚刚和外国人争论得热火朝天的护士都看傻眼了。   纪凡凡冷淡地听着,跟翻译机器一样翻译他的话,“他说他手上拿着的本来是阿司匹林的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种禁药,他不是药贩子。”   纪凡凡皱了皱眉,淡然地用对方的母语问他,“你在路上和谁接触过吗?”   外国人粗黑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他苦恼的想了好一会儿,这才一拍脑袋――   “有的,在来这里的路上,我碰上了一个老太太,老太太好像脚扭了,上帝啊,我出于好心就上去询问了一下,但我会的中文不多,那老太太也听不怎么懂,我也没有办法,于是就先走了,期间我的包曾放在老太太旁边,是不是她趁机把这瓶可怕的东西塞进我包里的?”   纪凡凡跟着翻译了,末了还对护士道:“他可能是碰上了真正的药贩子,建议你们报警处理。”   他说完就要走,却又被这个外国人抓住胳膊,对方睁着一双卡姿兰大眼希冀地看着他。   纪凡凡心情不好地微眯着眼眸,脑中破天荒地浮现出四个字,莫挨老子!? 第116章 离开前夕   对方苦哈哈地拜托纪凡凡带他去买药,纪凡凡本来不想搭理他的,却耐不住这个人的软磨硬泡,死缠烂打。   最后纪凡凡带他顺利买了药,冷漠道:“药已经带你买了,可以松手了吗?”   外国人露出一口大白牙,对于他不理人的态度完全没放在心上,自顾自地说着,“亲爱的上帝啊,我真是碰到了个好人啊!亲爱的,你叫什么名字?”   纪凡凡郁闷地吐出一个中文,“烦。”   外国人听不懂他的话,只以为纪凡凡说的是他的名字,他连忙掏出手机,“亲爱的,你有没有微信,我想加一下你。”   “我没有微信。”   “怎么会?微信在你们这里不是很重要的通讯工具吗?我还特地去注册了呢,亲爱的朋友,我只是想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来感谢你,我不是坏人的。”   纪凡凡很无语,“我没带手机。”   外国人眉开眼笑,“没关系的,你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我搜索添加就好了~”   纪凡凡古怪地看着他,中文都说不利索的老外,竟然对微信的使用那么熟悉……   他不耐烦地报上自己的号码。   外国人手指“哒哒哒”地在手机上戳了一会儿,却突然发现纪凡凡报出的这个号码已经是他的好友了。   他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大着,对着手机和纪凡凡那张冷漠的脸来回看,随后猛地将手机怼到纪凡凡的眼前,就差把纪凡凡的脸怼进手机里去了。   他震惊地喊了一句,“我的朋友!这个微信号是你吗!?”   纪凡凡的第一反应是他的屏幕太亮了,简直亮瞎他的眼。   他偏过头,用手将手机屏幕推远了一些才去看那个刺眼的屏幕。   只见那个外国人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正是他的微信主页,纪凡凡懵了一下,他什么时候和这个外国人互加了好友?   外国人开心得手舞足蹈,“亲爱的凡,我是Snoke!我们真是太有缘分啦!”他热情地对纪凡凡伸出手,用蹩脚的中文说了句,“兄弟,你好!”   纪凡凡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把这个人挖出来,他没有和他握手的兴趣,只是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嗯。”   Snoke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反而高兴地就要去拥抱他,但纪凡凡却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我并不喜欢和别人接触。”   Snoke眨了眨眼,虽然无奈,但表示理解,“好吧。”   不过这句话刚说完,他又亲昵地去拉他的胳膊,惨兮兮地说:“凡,你知不知道我最近一直在找你?你都不上微信的,我联系不到你。”   他说着还把聊天记录翻出来给纪凡凡看,“你看,我给你发了这么多条信息,可你一直都没有回我,我很伤心的。”   纪凡凡不适应地将他的手抽了回来,不悲不喜道:“你找我什么事?”   “好事!凡!”   纪凡凡对他口中的好事并不感兴趣,但有件事他倒是比较好奇,“你在微信上不是会用中文么?为什么中文口语这么差?”   Snoke笑嘻嘻地挨近他,“不是有翻译软件吗?凡~”   纪凡凡特别不适应他总是要来碰他,淡淡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凡,你等等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找你真有急事!”   Snoke从药房一路跟着他跟到了病房,期间还一直不间断地问这问那,纪凡凡敷衍地应了几句就不再开口了。   Snoke在病房了转了几圈后,又把注意力投回到纪凡凡身上,“凡,你的右手怎么了?”   纪凡凡眸色黯淡,声音低了几分,“废了。”   Snoke倏地瞪大眼睛,“废了!怎么会!?”   纪凡凡没有多谈,因为他的余光看见门口又来了两个警察。   那两个警察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站在门口又仔细地确认了一下病房号这才走进这间单人病房。   他们看见纪凡凡的时候神色更是古怪,其中有一个警察还嘀嘀咕咕地和同伴吐槽了一句,“这个人就是上次那桩小巷案的受害者吧?这次的事怎么又有他……”   纪凡凡眸色微凉地看了他们一眼。   另一个警察立刻重重地咳嗽一声打断同伴的吐槽,端正了神情,面向Snoke,“请问是你遇上了药贩子吗?”   Snoke看警察对着他说话,立刻就站了起来,不过脸上却挂上了和他人高马大的外形十分不符合的无助和无辜表情,他求助地看向纪凡凡。   那两个警察见他看向纪凡凡,也疑惑地将目光转向了纪凡凡。   纪凡凡:“……”他只是想安静一会儿,为什么又有他的事……   于是,在他们三个人六只眼睛的注视下,纪凡凡又被迫营业地给他们当翻译。   警察把前因后果都了解清楚后不仅留下了Snoke的联系方式,还把纪凡凡的联系方式也留下了。   厌世的纪凡凡对此只有一个字“烦”。   好不容易把警察打发走,纪凡凡用左手提着水壶给自己倒水,身后特别自来熟的Snoke则四仰八叉地躺在他的床上,感慨道:“凡,你们国家的警察都这么认真负责的吗?”   纪凡凡头也没回,“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   Snoke哀怨的支起半边身子看他,“凡,你的手还能写字吗?打字也行啊,还是完全不能动了?或者是你的左手灵不灵活?你是不是左撇子呀?”   他甩出的一连串问题都是纪凡凡不想去想,也不想回答的。   纪凡凡苍白的脸色冷了许多,但对方却跟没看见似的,仍旧穷追不舍地问。   纪凡凡用不熟练的左手拉开窗户,窗外的冷风灌进屋里,冷得Snoke打了个寒颤。   纪凡凡的声音透着深深的迷茫,“不知道……”他已经不再去想未来了,他甚至不知道明天他是否还活着,又或者是该做什么。   Snoke面露可惜却还试图再争取一下,“凡,你知道俄国的作家埃尔吗?”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蒙蒙细雨,那雨很小,很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雨点的痕迹。   纪凡凡伸出手去,用手托住小小的雨点,固执地不让它们混入泥水之中。   他怔怔地看着落在掌心的雨点,心不在焉地回了两个字,“知道。”   他的声音很浅,被风一卷,散在风里,Snoke差点听不清。   Snoke再接再厉道:“那他的《玫瑰与少年》你看过吗?”   “嗯。”   Snoke闻言连忙翻身坐起,盘着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纪凡凡的背影,“他的这本书要翻译成中文了,很多家出版社都在竞争,但埃尔对翻译他书的人提出的条件很苛刻,如果不满足他的条件,他就不会把出版权给出来。”   纪凡凡抬头望着灰色调的天空,“所以你就找我?”   Snoke在他身后重重地点头,也不在乎纪凡凡看不看得见,继续道:“还记得上次我在群里请你帮忙翻译的那段文字吗?那就是按照埃尔的意思发的!而且我很认真地看了你翻译的内容,你的能力特别符合我的预期。”   他说着激动地前倾身体,“我也跟埃尔提了你,他表示愿意见你一面!”   纪凡凡收回被雨打湿的手,淡淡地回头看着喋喋不休的人。   Snoke本来还兴致勃勃,摩拳擦掌地要劝纪凡凡去试试的,但在他平静的目光下却又怂了,兴奋的语气变得气势全无,弱弱地说:“我想说,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去俄国见见埃尔吗……”话刚出口,他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毕竟,人家的手都废了,情绪又这么低落,他现在还要人家去干活,多少有些不道德。   Snoke失落地垂着头,良久的寂静中,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应答――   “好。”   Snoke猛地抬起头,震惊道:“你答应了?!!”   纪凡凡垂在身侧的手还有雨水顺着他的指尖滴落,每一滴落在地上,都成了一朵拼命绽放的花。   他望着遥远的天空,眼里落了浅浅的情绪,出去转转也好,总比现在这样行尸走肉地活着强,他再次给出答案,“嗯。”   Snoke兴奋得简直像中了五百万,他连忙跳下床,凑过去看纪凡凡的脸,似乎已经看到埃尔把出版权签给他的场景,要不是考虑到纪凡凡受伤的手,他真想抱住他猛亲几口,“亲爱的凡,我太爱你了!有你在,埃尔一定会把出版权给我的!”   纪凡凡淡漠地看他一眼,心血来潮地问一句,“你是俄国人,为什么要抢中文出版权?”   Snoke笑得贱兮兮的,“我在你们这有一家合作的出版社,我跟你讲讲我的商业计划吧――”   纪凡凡回过头,并不想听,而且也后悔刚刚问出的话了,但明显已经迟了,Sonke就是个话痨,一旦打开了话匣就开始滔滔不绝。   他兴奋地说着,纪凡凡心不在焉地听着,说到最后他一拍大腿,“这事还得趁早,凡,你能不能现在就跟我去一趟俄国?”? 第117章 他走后,他疯了   既然决定要离开这里,纪凡凡没有拒绝Snoke的提议。   他甚至连行李都不用整理,他本来就一无所有了,只剩下这么副残破的身体。   想他活了二十多年,到头来除了一伤伤痛和一颗死掉的心外竟没留下什么值得纪念的东西,真是可笑。   走之前,纪凡凡给翟思诚发了条短信――   “哥,我去散心了,不用担心,也不用找我,我会好好活着,以后会再跟你联系的,还有,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真的很感谢!”   翟思诚收到这条离别的短信时,纪凡凡已经在机场了。   Snoke晃了晃眼前的机票,“一会儿就登机了,凡,你还需要联系谁吗?”   纪凡凡将手机关机,苦笑道:“不用了。”   Snoke挽住他的手臂,笑嘻嘻道:“那我们走吧。”   纪凡凡抬头望向窗外划破云霄的飞机,雨停了,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云层,一道灿烂明媚的光束洒向人间。   纪凡凡消失了,彻底淡出了所有人的视线,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能联系到他,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又像落入海里的一滴水,难以找寻。   “咚咚咚。”   急切的敲门声在门外不停地响着,而且一声比一声急促。   “来了来了,谁啊?”杨超从屋里火急火燎地跑去开门。   门一开,外面的人他都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就已经袭进了屋。   傅泽川一进门就四处找,“纪凡凡!纪凡凡你在哪!纪凡凡你出来。”   杨超惊疑不定地连忙跟上去,“傅总!您怎么会来?”   傅泽川憔悴的脸上满是焦急,“凡凡呢?他在不在你这?”   杨超愣愣地摇头,“我不知道啊……”   赵凤英闻声也从卧室里走出来,轻声问:“怎么了?”   傅泽川冲到她面前问: “你有没有看见纪凡凡?”   赵凤英看着他迫切的表情愣了一下,“凡凡,不是走了吗?”   这句话像一桶凉水将傅泽川的心浇透了,他怔怔地重复,“走了……”   “你不知道吗?”赵凤英正要继续说却猛地被杨超拉了下手,杨超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开口对傅泽川道:“傅总,凡凡他不想见你,你别再找他了。”   傅泽川用力地咬着后槽牙,被抛弃的感觉让他又愤怒又难过,为了躲开他,他竟然偷偷离开了!   “他去哪了!?”   杨超一脸为难,“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傅泽川猛地抓着他的胳膊,激动着说:“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跟他关系那么好,他就算要走也一定会跟你说的,你告诉我,他去哪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只给我发了一条短信就走了。”   “不可能!”傅泽川咬着牙,怒视着他,“你敢骗我!”   杨超被他这强烈的反应吓得心惊肉跳,他连忙翻出手机,将那条纪凡凡发给他的短信拿给傅泽川看,“我没骗你,你看――”   傅泽川愤怒地抓过那部手机,短信的内容瞬间映入眼中,那是很简单的一条信息,“师兄,我去散心了,勿念。”   傅泽川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条信息,眼睫轻颤着,他真的走了,就这么走了,就这么瞒着他走了……   纪凡凡!你怎么敢!怎么敢私自从我身边逃走!怎么敢在我爱上你后就消失!怎么敢就这么扔下我,一声不吭地就走!   纪凡凡!   “砰。”   地上的手机屏幕瞬间布满道道裂痕,而傅泽川发狠地攥着双手。   纪凡凡,不管你逃到哪里,我一定会找到你!!   他拿出手机拨通电话,狂怒地低吼,“上天入地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说完,他怒气冲冲地离开杨家。   赵凤英在他走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跟凡凡闹掰了吗?”   杨超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总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站凡凡这边。”   赵凤英蹙着眉心,担心地问:“那凡凡的下落……”   杨超沉吟道:“凡凡既然给我留了短信,就说明他不会有事的。而且他爸又刚去世,他出去散散心也好。”   赵凤英抿着唇,显然还是很担心纪凡凡,她一直拿他当亲弟弟看待,可在他遭受困难需要帮助时,她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深深的无力感让她很愧疚。   杨超看出她的忧虑,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放心吧,凡凡或许只是想找个地方静一静,我们只要在这里等他回来就好。”   赵凤英忧愁地点了下头。   而杨超看着地上被摔坏的手机则若有所思,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傅泽川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纪凡凡的事来,毕竟,傅泽川的势力他们根本无力抗衡……   纪凡凡离开后,傅泽川跟疯了一样把整个阳城都翻遍了,却仍旧没有对方一丝一毫的消息。   傅泽川把纪凡凡所有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甚至是纪家他也去了,但除了看到纪凡凡签下的那张放弃遗产的声明书外,他什么也没找到。   纪凡凡就像凭空蒸发了,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   漆黑幽暗的房间里,厚重的窗帘被拉得密不透风,喝光的酒瓶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傅悦推门而进的时候,房间里浓重的酒味熏得她差点失去踏进房间的勇气,还有这满地的狼藉,根本没有地方可以下脚,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人住的地方。   傅悦忍着呛鼻的酒味,快步上前“唰”地拉开窗帘,又连忙开了窗户通风。   地上,傅泽川躺在凌乱的酒瓶中,怀里抱着一本手账本,手里还拿着一瓶酒,刺眼的阳光让他不适应地用手挡了挡,然后又提起手中的酒往嘴里倒。   傅悦大步来到傅泽川身边,扬手就夺过了那个酒瓶,看着这面容憔悴,半死不活的人怒道:“你究竟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傅泽川满眼荒芜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看得傅悦整颗心都揪成一团。   他的手覆在眼睛上,痛苦无力的话语从唇齿间溢出,“我找不到他了……”   傅悦心疼地摸着他的头, “小川,听姐的,不要这么颓废了好不好?”   傅泽川痛哭出声,憔悴瘦弱的脸上挂满泪痕,喃喃地重复着,“我找不到他了,我找不到他了……”   傅悦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温柔地轻声安慰,“找不到就算了,忘了他吧。”   傅泽川苍白的脸上覆着执着和难以言喻的痛苦,就连呼吸都是痛,他哭着恳求,“姐,我爱他,你帮我找他,你帮我找他……”   傅悦感觉胸口很沉、很痛,她试图唤醒眼前的人,“小川,这是错觉,你不爱他的,纪凡凡没什么值得你爱的,他走了,以后再也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了。”   刻骨铭心的思念和痛苦悔恨交织着,化作苦涩的泪水滑落,“姐,我爱他,我真的爱他,我不能没有他……”   傅悦不忍心看他再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折磨自己,只好顺着他的话说,“好,就算你爱他,可他已经走了,他不会再回来了,这说明他根本就不爱你,小川,你不要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这么浪费自己的生命。”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傅泽川突然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傅悦被他这样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压住他的手阻止他再继续自残。   傅泽川双目通红地看着傅悦,眼里的乞求是那么浓烈,“就算他不爱我,可我还是爱他,姐,你帮我找他,你告诉他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什么都听到他的,你让他回来好不好……”   傅悦痛心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弟,安抚道:“小川你听姐说,姐重新给你找一个,给你找一个比他更好的,好不好?你振作起来。”   傅泽川崩溃地哭着,他抱着自己抽痛的头,哭得歇斯底里,“我只要他!我只要他!”   他突然握住傅悦的手,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急得像玩具被抢的孩子,“姐你告诉他,我跟他结婚,他要什么我都给他,姐你告诉他!你告诉他!”   傅悦听他越说越荒唐,勃然大怒地吼道:“够了!你跟他在一起,是要让傅家沦为笑柄吗!”   傅泽川疯魔的眼里含着泪水,“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他。”   “啪。”   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空气里,但刚打完傅悦就后悔了。   这是她的宝贝弟弟,是她捧在手心上的弟弟!   傅悦看着他红肿的脸心都碎了,“疼不疼?”   傅泽川呆呆地不会应她。   傅悦看着他这幅颓废的样子心痛到不行,她用力地摇着他的肩膀,哽咽着,“小川,你清醒一点,他不要你了!你不要再想他了!”   傅泽川靠在床沿,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他满脑子都是他和纪凡凡过往的点点滴滴,纪凡凡的每一个表情都烙印在他的脑中,清晰又深刻,却又像浮云,无法抓住。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他的心就像被一张长满荆棘的网罩住,那张网残忍地将他的心扎得鲜血淋漓,让他痛不欲生,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悲鸣,但怀里却依旧死死地抱着那本被翻得翘页的手账本。   那是他留下的唯一的东西,是还有他味道的东西,只有抱着这本手账本他才能从无边无际的痛苦中感受到一点点他的存在。   凡凡,你在哪……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第118章 你真的要回国?   俄国,一栋装修简洁,宽敞明亮的房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哀嚎。   “凡,你今天真的要回国了?!”Snoke跟在忙进忙出的纪凡凡身后,一脸忧伤地追问。   “嗯。”纪凡凡边忙边应,他将自己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放进行李箱里,随后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转到桌边,伸过右手拿起桌上的相框。   四四方方的相里框存放着一张被妥善保管的铅笔画。   画上是两个相互依偎的年轻男女,他们笑容灿烂,光是透过这幅画都能感受到他们的幸福。   纪凡凡的手指隔着相框的镜片轻轻摩挲着那两张笑脸,也跟着笑了。   这张画是他到俄国后,在路边偶遇的一个卖艺者画的,那人的画技十分高超,纪凡凡只凭着记忆将他父母那张唯一的照片场景复述出来,他就画出了这张和那张毁坏的照片相差无几的铅笔画。   纪凡凡把相框珍重地放进行李箱里,随后右手翻上行李箱盖,又将行李箱的卡扣扣好。   Snoke哀怨地看着他,“凡,咱们在这待得好好的,你能不能别回去呀……”   纪凡凡被他烦得紧,无奈道:“我爸的祭日快到了,我必须回去的。”   Snoke嘟着嘴,苦哈哈地看着他,“那你还回来吗?”   纪凡凡继续整理东西,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看情况吧。”   Snoke也知道阻止不了他,他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圆滚滚的大眼睛跟着纪凡凡忙碌的身影滴溜溜地转着。   他想了好一会儿,忽然翻身坐起,一下子奔到纪凡凡的跟前,凑着一张笑嘻嘻的笑脸,“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纪凡凡瞥了他一眼,“你去干什么?”   “你不在,我无聊嘛。”Snoke就像跟着领头羊一样的跟在纪凡凡身后,和纪凡凡相处的这一年多,他是越来越喜欢纪凡凡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从合作关系变成现在这样可以撒娇卖萌的朋友关系。   当然,撒娇卖萌仅限Snoke单方面,而纪凡凡总是对他这样幼稚的行为感到很无语。   纪凡凡在一边收拾,Snoke就坐没坐相地坐在一边,满眼带笑地和纪凡凡说话,“我最近收到了一份邀请函,是你们那的翻译协会发来的,那边还专门点名邀请你参加,说是互相交流。我想着既然你要回国了,那我们就顺便去参加吧~”   纪凡凡头也不抬,淡淡地回了两个字,“不去。”   Snoke的眉毛高高地蹙起,苦着脸道:“我就知道你又不肯去!你看你,最近都拒了多少个聚会邀请了,我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了。”   他挨到纪凡凡身边,挤眉弄眼道:“你都不知道,你现在啊,在你们国内那边的名声可响亮了,我刚跟主办方说你可能会出席,那边听说了消息的同行就都跑去找主办方打听你的事情,还说就算天上下刀子都一定会到场呢,因为这样主办方还特地将聚会场地扩大了。”   纪凡凡整理东西的手一顿,蹙眉问:“你答应了?”   Snoke心虚地将眼睛移向一边,“我就只是小小地、试探性地答应了一下嘛,我也不知道,他们那边反应那么大,一下子几千个电话打过去,主办方那边的电话线都快挤爆了。”   纪凡凡无语扶额,“你还真是会自作主张。”   Snoke就跟二哈见了主人摇尾巴讨好一样,笑得贱兮兮的,“凡,这些聚会你总要去参加一两个的,要不岂不是显得你太拒人千里了~”   他说着还特地去拿了日历又跑到纪凡凡面前。   他一贯地喜欢把东西怼到纪凡凡的眼前,指着日历给他安排行程,“你看,你今天的飞机,刚好能赶上明天的聚会,我们参加完这个聚会后,我保证近段时间都不会给你接工作了,你完全有时间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   既然对方把后续都计划好了,纪凡凡也不忍心再拒绝,只是他确实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   纪凡凡按了按眉心,思量再三,最后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别扭地应下了。   Snoke眉开眼笑地看着纪凡凡,故意嗲嗲地说:“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凡你最好了~”   纪凡凡被他的声音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实在想不通像Snoke这样人高马大的身躯到底是怎样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的。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Snoke嬉嬉笑笑地和纪凡凡说些有的没的,纪凡凡被他吵了这么久也吵习惯了,也没出声打断他。   将东西都整理好后,纪凡凡叫了辆车,准备前往机场,就在他伸手准备去拿行李箱时,Snoke却先他一步握住了行李箱的拉手,随后利索地直接将行李箱搬上车。   这已经是他们之间无言的默契了。   纪凡凡刚到俄国的时候,手都还没好全,后来Snoke顺利拿下了《玫瑰与少年》的版权,为了让纪凡凡能更好的翻译这本著作,他四处求医问药,把能找的关系都找了。   最后在一家疗养院里让纪凡凡一边治手,一边翻译这本书。   纪凡凡连同校对等杂七杂八的事一连花了大半年才让这本《玫瑰与少年》的译作落地。   译作落地后的一系列出版事宜就都是Snoke在处理,而纪凡凡则继续配合医生治疗他的右手。   就这样又将养了大半年,纪凡凡的右手才稍微有了点起色,至少现在短暂地握笔,端茶杯都已经可以做到了。   也就是在这半年里,《玫瑰与少年》的中文译作居然在国内卖疯了,一时间“F”的名号响彻整个俄语翻译界,成为当下最炙手可热的俄语翻译家。   但因为纪凡凡一直在养病所以从没接受过采访,就连网上的照片都没有上传过,所以不少人都很好奇这位笔名为“F”的翻译家到底是谁。   纪凡凡对外界这些关于他的讨论并不关心,他目前的重心都放在右手的恢复上,虽然要恢复到正常使用仍旧很难很难。   Snoke和纪凡凡认识了这么久,也知道他的手的情况,所以但凡有累活,重活,他都会主动帮忙。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阳光开朗,偶尔还沙雕的朋友,纪凡凡才能从那段厌世的时光中逐渐走出。   Snoke拉开车门,回头对纪凡凡露出一排大白牙,“不客气~”   纪凡凡温暖地笑了,还是向他说了句“谢谢”。   飞机穿破云霄,从窗户往外看,灿烂的阳光落在云层上,溅起一片温柔与美好。   纪凡凡眉眼温和地看着窗外,一年的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   他徐徐地呼出一口气,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道思诚哥和师兄他们怎么样了?师兄的女儿应该也长高了很多吧……   纪凡凡杂七杂八地想着他的朋友们这一年的变化,忽然肩膀一重,他侧头去看,却是Snoke靠在他的肩膀上,睡得正沉。   纪凡凡小心翼翼地将航空被摊开,盖在Snoke身上,Snoke似乎做着美梦,脸上的表情放松地舒展着,嘴角还带着笑。   纪凡凡往耳朵里塞了个耳机,他闭上眼,悠扬舒缓的音乐通过耳机轻柔地传递到耳膜上,抚慰了每一条紧绷的神经。   Snoke睡了一路,到下飞机的时候,精神头简直好得不得了,只是可怜纪凡凡却被他压麻了半边身子。   纪凡凡转了转酸麻的胳膊,走到前面已经取好行李的Snoke身旁。   Snoke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抱歉抱歉,以后注意。”   纪凡凡无奈地摇摇头,伸手去拉自己的行李箱,轻声道:“我要去找个住的地方,你呢?你要去哪?”   Snoke一揽他的肩膀,“你这话说的,我能让我的摇钱树自己找地方住吗?”   纪凡凡依旧不习惯和别人接触,他拉下肩膀上的手,“所以你有什么安排?”   Snoke眉眼带笑地歪了下头,“Follow me。”   他带着纪凡凡走出机场,又招手叫了辆出租车,随后就带着纪凡凡前往他准备好的公寓。   在车上,纪凡凡透过车窗看着这久别重逢的城市,这里似乎变化不大,又似乎变了许多,终归是多了几分陌生和距离感。   到达公寓时,天已经擦黑,Snoke将一串钥匙递给纪凡凡,扬起大大的笑脸,“呐,里面什么都有,你生活能力也比我强,就不用我带你参观了,我就住隔壁,方便我过来蹭饭。”   纪凡凡掂了掂手里的钥匙,又看向笑得没心没肺的Snoke,忽而挑眉,“蹭饭?那得是另外的价钱。”   Snoke一脸信号不好,我听不懂地疑惑眨眨眼,然后转身就钻进了隔壁屋,临关门的时候他又露出个脑袋,对着纪凡凡嘟了嘟嘴,“没钱,但还是要蹭饭。”   话落,他不给纪凡凡反驳机会似的连忙关上门。   纪凡凡对他这样幼稚的行为早就见怪不怪了,拿着钥匙开了门。? 第119章 他教得好啊~   灯光亮起,整个房子的布局一览无余,屋里十分干净整洁,风格走的也是纪凡凡一贯喜欢的简约风,总体看上去和他在俄国布置的家差不多,看得出Snoke给他安排这个地方确实是用心了的。   纪凡凡会心一笑,他简单地收拾了东西,又将那副最重要的画放在床头柜上,这才安心休息。   次日,Snoke一大早就敲响了纪凡凡的房门,彼时纪凡凡还在犯困,他一脸困意地开了门,“你那么早想干嘛?”   Snoke也不客气,推门就进,他将手里的两套礼服往沙发上一摆,“凡,你打起精神来,今天我们要去参加聚会的,你快过来看看,这两套衣服哪套适合我?”   纪凡凡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半,他无语地扶额,“有必要这么早吗?”   Snoke不赞同地看着他,语气十分慷慨激昂,“当然有必要,这是你回国后第一次露面,我作为你的老板加最好的朋友,绝对不能给你丢脸!”   他说着视线在纪凡凡身上飘来飘去地打量,然后一脸真诚地问:“凡,你有参加聚会的礼服吗?给我看看。”   纪凡凡压根儿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更别提一大早起来换礼服什么的打扮自己了,他现在只想继续去睡他的觉,故而他草草地应了一句,“没有。”   Snoke看看他无奈地摇摇头,“收拾一下,跟我出门。”   “去干嘛?”   “当然是买!礼!服!快点快点快点。”Snoke一边说一边把纪凡凡往洗手间里推……   简单吃过早饭后,Snoke带着纪凡凡就直奔服装店。   Snoke一边挑一边拿着衣服在纪凡凡身上比划,“凡,这套黑色的和藏蓝色,你觉得哪套好看?”   纪凡凡的心思没放在这些衣服上,表情呆呆的好像陷入了回忆。   这家店,他以前来过,还是傅泽川带他来的……   这一年里,纪凡凡一直试图忘记这个人,但这个人却在他心里扎了根,融进了血肉,碰一下都是疼的。   “凡?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纪凡凡回过神,抱歉地笑了笑,他拿过那件藏蓝色的礼服,淡淡道:“这件挺好的。”   Snoke转身将手上的另一件衣服挂起,对纪凡凡道:“那你先去试试,看看合不合身,我在外面等你。”   “好。”   等纪凡凡换衣服的空隙Snoke也没闲着,他给熟人打了个电话,“艾丽,有空吗?”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很激动,“Snoke!我听说F回国了!”   “嗯,对,我和他一起回来的。”   “那我听好多人说F是个中年大叔,真的假的?”   “啊?什么中年大叔,他跟我差不多大,我们今天要去个聚会,我一会儿还打算带他去你那呢。”   “现在!!你可别骗我!”   Snoke耸耸肩,“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最后一个问题,F帅不帅?老娘可不伺候不帅的男人。”   Snoke下意识地想了想,用“帅”这样的字眼来形容纪凡凡不太贴切,用“好看”来形容反而更恰当一些。   纪凡凡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块玉,他记得中国有个叫什么什么玉的词来着,他记不清了,中国的那些四字词实在太多,他脑容量有限。   他最后只笑嘻嘻地对电话那边的人道:“你会喜欢他的。”说话间,他看到纪凡凡拉开了试衣间的帘子,“不跟你说了,F换衣服出来了,我先挂了,一会儿见。”   Snoke电话一挂断,连忙就往纪凡凡那边走。   彼时纪凡凡正低着头在扣袖口,他眼眸微低,瓷白的肌肤吹弹可破,Snoke看着他足足呆了好几秒。   藏蓝色的修身礼服妥帖地套在纪凡凡身上,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身被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来,两条笔直的长腿包裹在平整的西裤下,像极了民国时期留洋回国的小少爷。   Snoke一脸赏心悦目地围着他来来回回地看了一圈,“凡,你真是让我眼前一亮!我好想亲你一口。”   纪凡凡淡淡地抬了下眼眸,暖色的灯光给他的轮廓渡了一层莹光,好看得宛如逗留人间的神o,“你敢。”   Snoke缩了缩头,纪凡凡一向不喜欢别人的触碰,这一点Snoke在这一年多的相处里早就清楚了。   曾经有一次,他因为失恋喝多了,跑进纪凡凡的房间倒头就睡,他只记得他迷迷糊糊中是躺在床上的,结果第二天醒来却是在地板上,而且还是脸朝下地躺在地板上。   他问了才知道原来是纪凡凡三更半夜醒来,发现身旁有个人,慌里慌张地直接把他踹地上了。   后来那本译作出版的第一天,他兴高采烈地冲上去抱着纪凡凡猛亲了一大口,结果他被原地请出家门,并且整整一个月他都不被允许踏进纪凡凡家。   Snoke在心里觉得纪凡凡这么不喜欢和别人接触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好奇心驱使他想去问,但每次对上对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他就又犹犹豫豫的不敢开口。   “这次的聚会时间会很久么?”纪凡凡一边整理衣领,一边问。   他清冷的声音将Snoke唤回神,Snoke为自己的走神感到抱歉,“我跟会长说过了,你就是去露一下脸给他们认识一下,想走随时都可以走的。”   纪凡凡点了下头,他看着镜子中衣着华丽的人微微发愣,他忽然发现自己很久都没有好好照过镜子了,此刻,他看着镜子里映出的人像竟有几分陌生。   他伸出手去,镜中人随着他的动作也伸出手来,但他的指尖最终在离镜面还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纪凡凡面色微冷地又撤回了手,他早就不同了,以前的那个纪凡凡早就死了,死在那个大雨滂沱的雨夜里……   Snoke也给自己重新挑了件聚会用的衣服,随后带着纪凡凡就往私人理发店去。   私人理发店中,Snoke刚刚联系过的艾丽早就在店门口翘首以待了,一看见他们就立马迎了上去,只是那热烈的目光却落在了一旁神色淡淡的纪凡凡身上。   她满心欢喜地问:“你就是F吗?”   纪凡凡微愣,却还是礼貌地点了下头。   艾丽的脸因为激动而涨红着,看着纪凡凡的眼里简直在冒粉色泡泡,她想去拉纪凡凡的手却被眼尖的Snoke连忙挡住了,这样的动作使得艾丽不开心地瞪了他一眼。   Snoke顶着她的眼神是无奈道:“艾丽,能不能收一下你花痴的表情,我看你都想把F吃了。”   艾丽毫不客气地拧一把他的胳膊,“你乱说什么呢!”她就是没想到最近的热门人物居然会这么年轻,关键是还这么好看!真的是哪哪都长在她的审美上了。   G,艾丽诧异地看向Snoke,“Snoke,我还没问你呢,你的中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Snoke的胳膊肘一搭纪凡凡的肩膀,骄傲的神色怎么看怎么明显,“F教得好啊~”   “我说呢,明明以前连句连贯的中文都说不利索的人,现在居然能对答如流。”艾丽说着拍了拍理发专用的转椅,“你们俩,谁先?”   Snoke笑容满面地推着纪凡凡坐下,“当然是我们F先~”他又低头在纪凡凡耳边补一句,“艾丽是我以前就认识的发型师,你放心,她绝对能把你打扮得帅气逼人!”   纪凡凡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意愿,Snoke就被艾丽推开了,艾丽的手搭在纪凡凡肩膀上,看着镜中的纪凡凡轻声问:“F,你翻译的《玫瑰与少年》词句真的很优雅,很动人,我看过不少国外的翻译作品,但只有你的文笔让我觉得很符合我们的语言表达,真的,我特别喜欢~”   感慨完她又好奇地接着问出一句,“你以前应该在国内生活过一段时间吧?”   或许是因为夏天的缘故,艾丽穿得特别清凉,纪凡凡绅士地将目光移到别处,微笑着应道:“嗯。”   他的小动作自然被艾丽看在眼里,虽然有点气馁自己的身材居然还能让人把目光移开,但在心里,她对对方的好感却呈直线上升。   艾丽将理发用的黑色围布给纪凡凡系好,正要继续开口,手机却响了,“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纪凡凡点头表示随意。   艾丽这才笑着走到窗边去接听电话,“喂,悦悦~”   傅悦开着车正在等红绿灯,眼看红灯还要等上60多秒,她拉了手刹,语气有几分无奈,“大发型师,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艾丽俏丽的脸一皱,她突然一拍脑袋,苦恼道:“我忘了今天还约了你了!抱歉抱歉!”   傅悦叹了口气,“你现在在家还是在店里?需不需要我过去捎你一程?”   艾丽回头看了眼纪凡凡,眉眼一弯,“要不我们约晚一点吧,我现在有位特别重要的客人~”? 第120章 这一定是孽缘!   傅悦闻言却笑了,“得了吧你,又看上哪位帅哥了?”   艾丽捂着嘴笑,“先不跟你说了,我要去陪帅哥~”她看了眼时间,“你先找个地方逛逛,大概3个小时吧,到时你来我店里~”   傅悦答应后就挂了电话,这时也交通灯也跳绿灯了,她重新挂挡,踩下油门拐进了左边的道路,边开车还边又给她的宝贝弟弟拨了个电话……   艾丽重新回到纪凡凡身边,“不好意思,久等了。”她凝视着镜中的人影,笑容甜美地开口,“有染发的想法吗?正好我知道一款浅色系的染发剂很适合你。”   纪凡凡不想弄复杂的发型,他希望能简单就尽量简单。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现在的头发确实有些长了,而且刘海一长就容易挡眼睛,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他礼貌道:“麻烦帮我修短就好。”   艾丽微微俯身靠近,视线和镜中的纪凡凡平齐,认真地看着镜中的人,在脑海里构造发型,“修短是吧,ok,没问题。”   她应完后就开始动剪刀,在理发的过程中她也经常没话找话地和纪凡凡聊天,纪凡凡也都会回应,只是态度始终透着陌生的疏离。   艾丽不禁有些失落,难道是她的魅力下降了?要不对方的表情怎么那么平淡,好像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   简单修过头发后,纪凡凡就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等Snoke。   Snoke对发型的要求就多了许多,纪凡凡没管他,而是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熟悉环境,只见理发店的装修风格偏西式,店里还摆放着许多艺术品,整体看着十分高档。   而此刻在店里的人除了他和Snoke这两个客人外,还有就是艾丽和她的两位助手,她们正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   纪凡凡拿过手边的杂志,打算边看杂志边继续等,结果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他都开始犯困了,Snoke那边才总算弄完了。   Snoke看着镜中帅气的自己露出个帅得发光的笑容,随后他又求证似的地转过头去问纪凡凡,“F,你看我今天帅不帅?”   纪凡凡抬头笑得温和优雅,对于朋友他一向不吝啬夸奖,而且就Snoke这高鼻梁、蓝眼睛,五官精致,轮廓清晰的模样,他只要不逗比,确实很养眼,因此纪凡凡由衷道:“很帅。”   得了夸奖,Snoke笑得更灿烂了,而艾丽看着坐姿端正,像模特一般的纪凡凡却愣了好一会儿,脸更是不争气地红了,“那个,F,我能加下你微信吗?”   Snoke揽住纪凡凡的肩膀,护犊子似的微抬下巴,“干嘛?打我们F的主意?那你得先过我这关。”   艾丽瞥他一眼,“你是他娘家人吗?他和谁交往还要你管?”   Snoke笑得一脸骄傲,“那是。”   纪凡凡无奈地拍了拍手上的手表,“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Snoke一看时间,立马不再打岔,收拾了东西拉着纪凡凡就匆匆忙忙地赶紧走,“怎么都这个点了,艾丽,回头见啊,F,我们快走!”   艾丽眼睁睁地看着她打算搭讪的人就这么被带走了,不开心地撇嘴,要知道她的眼光可挑剔得很,这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看顺眼的人,还被Snoke给搅黄了,可不郁闷。   不过在他们出门没一会儿,却又有个人推门而进,艾丽回头去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袭黑色长裙,接着便是那张艳丽高傲的脸,她眸光一亮,脱口而出,“悦悦!”   傅悦笑着在一旁坐下,她看了一圈四周,“你看上的帅哥走了?”   艾丽倒了杯水给她,又在她身旁坐下,“嗯,他们刚走。”她捂嘴笑道:“你啊,估计都猜不到刚刚来的人是谁。”   傅悦的眼里带着戏谑的笑,“你身边的追求者我可都见过,怎么可能有我猜不到的。”   艾丽一脸你就是猜不到的样子,她翻了翻手机相册,献宝似地递给傅悦看,“喏,我刚偷拍的,我敢保证你绝对没见过他。我跟你说,本来我刚刚都差点要到他微信了,却被另一个人打断了,哼,等我空了,一定把他的微信要到手,然后乘胜追击~”   傅悦看着她一脸花痴的模样不由得调侃道:“这才见一面就能让你这么喜欢?”她接过手机,但当视线落到手机上那张照片时,脸上的笑却一点一点凝固了。   艾丽还在好心情地自顾自说着,“怎么样?帅吧!光是他这张脸都比我那些追求者好看多了~”   傅悦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他刚刚来过这!”   艾丽没察觉到她语气里的震惊,依旧笑着,“是啊,我朋友带他来的,你还不知道吧,他就是F!真的,见到他之前,我都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年轻。”   傅悦怔住了,蹙眉诧异道:“你是说,他就是最近那位炙手可热的俄语翻译家?”   艾丽边整理自己的理发工具,边应,“嗯,就是他。”   傅悦再次去看手机里的照片,只见照片里的人一身藏蓝色西服优雅迷人地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他支着头,低垂的眼眸透着几分慵懒,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分明是极好看的一张照片,但傅悦看着那张侧脸,却惊讶到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连忙问:“你确定吗!?”   艾丽这会儿也发现了她异常的反应,疑惑道:“怎么了?难不成你认识F?”   傅悦慌忙起身就往外走,“不好意思艾丽,我们改天再约,我突然有急事。”   她快步走出私人理发店,拿着手机立刻给傅泽川打电话,她是怎么都没想到纪凡凡就是F,关键是她为了让傅泽川去散散心,所以就让傅泽川去参加翻译协会举办的聚会帮她找F要签名了。   现在看来,这哪是散心,这分明就是诛心!   傅泽川好不容易才从纪凡凡离开的阴影里稍微走出来,要是再让他见到纪凡凡……   傅悦简直无法想象。   然而电话打了十几通,却始终都是对方关机的提示音,傅悦急得立马开车就往聚会赶,希望还能来得及。   另一边,Snoke边开车边问一旁支着头,神色淡淡地看着窗外的纪凡凡,“凡,你这次回国会待多久?还打算和我一起回俄国吗?”   纪凡凡沉吟了一会儿,“会待一段时间,之后……我和你一起回去。”   这个地方终究是承载了他太多东西,每每想起,心口还是会隐隐作痛。   这次回来,除了祭拜过世的父亲外,他还打算和朋友们见一面,然后就去俄国定居,之后也应该很少回国了。   Snoke闻言比了个ok的手势,“那好,这段时间你就好好玩,我保证不给你找事做。”   车子在举办聚会的地点稳稳停下,Snoke拿着邀请函刚要下车,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糟糕,给会长的礼物忘记带了,凡,你先进去吧,我回去拿。”   纪凡凡点了下头,这里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Snoke回一趟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宴会厅里已经提前到了许多人,纪凡凡从大门进入后就拐到了角落里,唯一认识的Snoke不在,面对这群聚在一起低声说话的陌生人,纪凡凡也没什么兴趣和他们聊天。   “不是说F会来吗?这都快到点了怎么还没看见人?”   “不会是不来了吧?”   “啊?我可是专门来见他的,他要是不来我会很失望的。”   “说得好像就你一个是专门来见他的一样,你也不看看今天这里来了多少人,还不都是奔着F来的。”   “诶,你们说,F会是什么样的人?”   “看F的文风,怎么也得是四十出头的大叔了吧。”   “我也这么觉得,他的文风有别具一格的沧桑感,一看就是有故事的人。”   纪凡凡端着杯酒,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议论声,他没想到当初随手写下的一个字母笔名,如今居然会频繁地出现在别人口中,早知道应该再慎重一点地想个笔名的。   议论声还在继续,但纪凡凡却没有要表明身份的意思,他来这里也只是因为答应了Snoke,等一会儿Snoke回来,和主办方打过招呼后他就打算离开了。   他看了看手表,算算时间,Snoke也差不多要回来了。   纪凡凡将手上的酒杯随手放到桌上,随后就往大厅的左侧走去。   那里置办了一个小书柜,上面整整齐齐地放了许多书,不过显然这里的人现在的心思都没在这些书上。   纪凡凡站在小书柜边,只见由他翻译的那本《玫瑰与少年》赫然也在这里面,这还是纪凡凡第一次看到这本书。   这本书的封面整体色调偏暗,红色艳丽的玫瑰开得极盛,与之相对的,是眼神落寞的灰白色孤寂少年,两种截然不同的色调却又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形成的强烈的视觉冲击。   纪凡凡轻轻摩挲着封面,沉寂的眼里添了抹哀伤,他翻开书的首页,这里面的每一个字他都很熟悉。   傅泽川将视线从落地窗外收回,他无聊地扫了眼宴会厅里的人,他对这里的人没兴趣,更准确的说,是对这个无聊的聚会没兴趣。? 第121章 我的凡凡,我找到他了   傅泽川将视线从落地窗外收回,他无聊地扫了眼宴会厅里的人,他对这里的人没兴趣,更准确的说,是对这个无聊的聚会没兴趣。   要不是傅悦硬推着他让他来拿那个什么F的签名,他压根就不想来。   而且,傅泽川的眉宇烦躁地蹙着,他在这里等了快半个钟了,手机也因为没电关机,本来他肯纡尊降贵来参加这种无聊的聚会都是很难得了,现在聚会的主人公居然还不出现。   他等得心烦,也没有继续再等的兴趣,然而他的腿才刚迈开一步,眼角余光却瞥到了个熟悉的背影!   那人穿着藏蓝色的衣服,他背对着他,傅泽川看不见他的脸,但他的脚步却一下子停住了,不自觉地捏紧了手里那本《玫瑰与少年》。   纪凡凡已经消失一年了,这一年里,他跟疯了一样地满世界找他,阳城找不到,就全国找,国内找不到,就往国外找,他查了所有能查到的航班、高铁等交通信息,他拼命地做着大海捞针的努力,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他姐常常劝他放弃,但他却执着地不肯放手,他想把那个人挽留回来,他想弥补他……   傅泽川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个背影上,眸光有些难言的落寞,他希望那个人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人,但是,可能吗……   傅泽川想离开这里,双腿却不自觉地往那个人那边走,那个背影真的太像,太像了,所以能不能至少给他多一点期盼,期盼他就是他的凡凡。   他终于站到他的身后,心里胀胀的很难受,眼眶发烫,想了许久才缓缓问出一句,“你好,请问F什么时候来?”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但纪凡凡捧著书,连头也没回,草草地应了三个字,“不知道。”   傅泽川的瞳孔微微一缩,他的声音也和他的凡凡好像,只是他的凡凡音调会高一点,带着一点害羞和充满希望的语气,不会这么冷淡。   尽管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他,但傅泽川还是想听他再多说两句,他重新开口,“你认识他吗?”   纪凡凡的眼里划过微光,他翻过一页,脸不红心不跳地应了一句,“不认识。”   对方依旧是那么冷淡的语气,就连说出的字数仍旧是少得可怜,傅泽川却听得眼眶一红,呼出的气息都被情绪渲染得滚烫,“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纪凡凡依旧翻着自己手里的书,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F!”忽然,一声大喊在宴会厅里炸开。   伴随着这个喊声的则是兴奋跑进大厅的Snoke,他朝着纪凡凡的方向边挥手边喊。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Snoke身上,Snoke平时露脸露得多,这里大半的人都认识他,而且也都知道他和F的关系,也就是说既然他现在出现了也就代表这个聚会的中心人物到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面露惊讶,难道F居然早就来了吗?所有人都在盯着Snoke,都想看看他刚刚喊的人究竟是谁?也想看看他最终走向的人是谁。   纪凡凡本来不想那么招摇的,没成想Snoke一声大喊,把他喊得都无法低调了。   纪凡凡将手里的书放下,无奈地转过身,却在转过身后,全身的血液瞬间就被冻住了,心脏更是一抽一抽地疼得厉害。   纪凡凡怎么也没想到他回国后见到的第一个熟人居然会是……傅泽川。   而此刻他就站在面前,和他仅仅只有五步的距离。   纪凡凡的眼睫微微轻颤着,垂在身侧的手紧张得出了一层细汗,原本平稳的呼吸也变得紊乱起来。   傅泽川这一年好像过得不怎么好,他整个人都瘦削了许多,头发剪得很短,那双不可一世的眼眸多了几分无法分辨的柔情,唇色有些白……   但是,纪凡凡握紧了手,他怎么样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而傅泽川也没想到,他找了一年多的人会这么措不及防地出现。   现在,就在这一秒,他朝思暮想的人就那么站在他面前,他很想冲过去狠狠地将他拥入怀里,深情地亲吻他。   他想告诉他他有多想他、他有多后悔,还有这一年漫长的寻找和等待,他有太多太多话想说,但一时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就连双腿都像被定住了,一步也挪不动。   忽然,在他强烈的目光中,对方动了。   纪凡凡紧紧地攥着手稳住自己颤动不止的心,他移开目光,表情平淡地往前走,而后在傅泽川紧张期待的目光中和他擦肩而过,直接走向另一个人。   纪凡凡笑着和Snoke打招呼,看着他的眼神饱含着特别的喜欢,“怎么才来?”   Snoke被他和往日明显不同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他突然感觉眼前的人怪怪的,不过还是利落地接话,“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   翻译协会的会长见Snoke来了,也连忙走过来和他以及纪凡凡打招呼。   蔡会长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面相看着特别和善,他和蔼地对纪凡凡道:“原来你就是F,你好你好,我叫蔡铭,是这个翻译协会的会长。”   纪凡凡伸出左手和他握手,“蔡会长你好。”   蔡会长上下打量着纪凡凡,最后眉眼带笑道:“我还以为文字凝练到这个地步的F怎么都是和我差不多年纪的,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纪凡凡谦虚道:“您过奖了。”   其他人见会长都过去打招呼了,也纷纷围了过去,一个个七嘴八舌地就开始问个不停。   纪凡凡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回答他们的问题。   傅泽川怔怔地望着前面那人面对别人侃侃而谈的样子,一时恍若隔世。   他的凡凡以前明明在人多的地方会下意识地透出三分羞怯的,如今,他在他不知道的那段时光里已经变得这么耀眼了吗……   蔡会长笑呵呵地拍了拍纪凡凡的肩膀,“F,你今后会一直留在国内吗?”   纪凡凡礼貌微笑,“我只打算在国内待一阵子。”   蔡会长面露可惜之色,又感慨道:“其实,我这里有本书要翻译成俄文出版,如果你能在国内留久一点,我希望由你执笔。”   纪凡凡想了想,轻声问道:“能冒昧问一下是哪一本书吗?”   “恒老的《维度分割》,你知道吗?”   蔡会长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顿时纷纷变了脸色,要知道恒老在国内可是顶尖作家,要是能翻译好他的书,那在圈内的地位别说上好几个台阶了,简直就能一跃成为俄语翻译界不可动摇的大佬。   纪凡凡沉思了一会儿,恒老的这部作品他知道,这是一部科幻作品,里面不仅使用了大量的物理知识以及很多晦涩难懂的专业词汇,而且还穿插了很多古诗词,翻译难度可想而知。   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他高强度地工作。   面对众人的议论声和某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纪凡凡则一直表现得很平静,谦恭道:“我会考虑的。”   傅泽川看着和别人言笑晏晏,却丝毫没有分一个眼神给他的纪凡凡,他害怕地连忙走过去抓住他的右手,眼眶已然红了,颤着声轻唤,“凡凡……”   纪凡凡看着他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淡淡地问:“先生,有什么事吗?”   傅泽川握着他的手不自觉地用力,看着他哽咽道:“你喊我什么?”   Snoke也很疑惑,“F,你认识他吗?”   纪凡凡摇了摇头,“不认识。”   蔡会长见气氛有些尴尬,忙笑着打圆场,“哦,F,这位是恩华集团的傅总,你刚回国,估计和傅总也是第一次见面吧。”   纪凡凡点了下头,扬起疏离的标准式微笑,“傅先生,你好。”   他这样淡漠得如同陌生人的态度是傅泽川怎么都没想到的,傅泽川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无措道:“你为什么要说不认识我?凡凡,我……”   纪凡凡打断他的话,冷淡道:“傅先生,能放手吗?你弄疼我了。”   傅泽川看着纪凡凡的眼里激动地积聚了泪水,他克制着汹涌的情绪艰难地开口,“凡凡,我,找了你一年,你去哪了……”   纪凡凡的脸色冷了几分,露出几分不喜来,“傅先生,你认错人了吧。”右手上愈来愈重的疼痛感让纪凡凡皱了皱眉,他侧头看向身旁的Snoke,“Snoke,我手痛。”   Snoke一听连忙紧张地拉开傅泽川的手,将纪凡凡护在身后,气呼呼道:“你干什么啊!F的右手受过伤,不能乱碰的。”   傅泽川的大脑空白了一瞬,慌乱的视线落到纪凡凡的右手上,眼眶通红地重复,“你的手……受过伤?”   他怔怔地抬头去看纪凡凡的脸,尽管对方根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的心突然好痛,痛得像被撕裂开来,“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第122章 他怎么可以和别人接吻!   纪凡凡没有回答傅泽川的问题,他揉着阵痛的手,对蔡会长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不太舒服,可能得先离开了。”   蔡会长看着他的手也很担心,“我认识个不错的骨科医生,用不用我联系一下?”   纪凡凡失落地摇头,“谢谢您的好意,但我这是旧疾,治不好的。”   “那好吧,那刚刚我说的事,我们改天再谈。”   “好的。”   纪凡凡礼貌地道谢过后就要走,傅泽川却连忙上前挡住他的路,哽咽地喊他的名字,“凡凡……”   纪凡凡冷淡道:“傅先生,我和你的朋友长得很像吗?”   傅泽川只是盯着他看,心里酸涩得厉害,依赖地轻唤,“凡凡……”   纪凡凡看了眼四周投来的异样眼光,他皱了皱眉,“傅先生,不好意思,请你让开。”   Snoke不耐烦地一把挤开傅泽川,“F,不要跟他多说,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你的手可一点都马虎不得。”   纪凡凡看向Snoke眼里带着无奈和宠溺,“都听你的。”   这眼神暧昧的一幕深深刺痛了傅泽川的眼睛,但他不相信,他不相信眼前的不是他的凡凡,他不相信就短短一年的时间,他就将他们的过往彻底忘记,还完全移情别恋地和别人在一起。   Snoke不满地推开一直盯着纪凡凡看的傅泽川,“你这人怎么回事,别挡道。”话落他就扶着面露痛苦的纪凡凡往外走。   傅泽川被推得踉跄了一步,而他一直凝视的人却连回头看他一眼都没有。   他酸楚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逐渐远去,但心里却越来越不甘,他情绪激动地固执着再次大步追上去。   可当他追上来的时候,纪凡凡已经坐进了车里,而Snoke坐在驾驶位正俯过身去替纪凡凡寄安全带,嘴里还不高兴地念叨着,“哪里来的神经病,好好的聚会都被搅黄了。”   纪凡凡余光看见傅泽川正朝着这边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他心中一紧,突然伸手就抓住了Snoke的衣服前襟,“Snoke,先别动。”   Snoke疑惑地看着他的脸,“怎么了?”随即他突然恍然大悟,“是不是那个神经病又追上来了?你等我给你出气!”他说着就要回身去开车门下车。   但纪凡凡却拽着他的衣襟不松手,他苦涩地笑了一下,“先别动,就当是帮我个忙,暂时先保持着这个姿势别动,好吗?”   Snoke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但他除了一脸问号还是一脸问号。   傅泽川骤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从他的视角看去,车里的两个人身形交叠着,宛如正在接吻。   通红的眼眶里泪水在聚集,心里的嫉妒和不甘撕扯着他脆弱的神经,他不想去看眼前这撕裂心脏的一幕,但眼睛却无论如何都移不开。   心痛反复地折磨着他,他想立刻冲过去拉开那两个拥吻的人,但他又有什么立场这样做呢?因为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甚至说他不认识他……   纪凡凡见傅泽川停下脚步,这才松开了Snoke的衣服,“好了,我们去医院吧。”   Snoke重新在驾驶座坐好,困惑地看着他,嘟囔一句,“凡,你搞什么鬼啊?”私底下,Snoke还是喜欢喊他“凡”,听着更亲近些。   纪凡凡不想他再追问,更不想再去回忆那些不堪的过往,他面上露出疼痛的神色,“Snoke,痛。”   Snoke一听他喊痛,顿时什么追问的话都被抛到九霄云外,着急地连忙应着,“你再忍忍,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黑色的车辆从傅泽川身旁飞快驶过,傅泽川痛心地看着坐在车里和Snoke谈笑的人,心脏钻心地抽痛。   那辆黑色的车辆在他的视线中逐渐远去,傅泽川又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突然冲上前去追那辆车,他不能再失去他!不能再让他再消失了!!   他哽咽地边追边喊,“凡凡!凡凡!凡凡……你等等我!你别走……别抛下我……”   Snoke透过后视镜看到后面追着个人,再次奇怪地问,“凡,你真的不认识他吗?”   纪凡凡自然也看到后面追着车的人,他移开目光,冷漠地回一句,“我不认识他,Snoke,加速吧。”   “哦。”虽然Snoke觉得纪凡凡有些反常,但既然纪凡凡不告诉他,他也就不会多过问。   这一年的相处,Snoke自认为他还是了解纪凡凡的,他相信纪凡凡做事都有自己的道理,毕竟纪凡凡一直是他眼中可靠的F。   直到那辆车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傅泽川才喘息着停了下来,他悲痛地站在原地――   凡凡……你为什么不肯认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漠,我明明已经知道错了,我只是想弥补你……   傅悦开着车还没赶到聚会地点,却先看到了在路边呆站着的傅泽川。   她立即踩下刹车,又迅速开了车门下车,“小川……”   悲痛的眼泪从眼眶渗出,傅泽川红着眼眶,难过得不能自已,“姐,他回来了,可是他不认我,他说他不认识我,他不理我……”   他掩面而泣,头痛地捂着脑袋,“他不要我了……”   傅悦心疼地将他揽进怀里,“小川,没事的,你别难过,姐会帮你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傅悦心里却依旧憎恨着纪凡凡,既然走了,现在又为什么要出现!她的宝贝弟弟这一年跟疯了一样找他,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如今好不容易才从那段不该有的感情中走出来一些。   可纪凡凡一出现,却让这一切都回到原点,这让她怎么能不气!   她又看向悲痛欲绝的弟弟,为了弟弟,她要亲自再去会会这个纪凡凡!看看这个害人精到底想干什么!   她绝不允许这个人再次伤害她的弟弟!!   医院里,医生为纪凡凡仔细地检查了右手,却在看到纪凡凡右手的CT片时不住地摇头,他重重地叹口气,“你这手……”   纪凡凡脸色平静地开口补充,“废了,我知道。”   医生也束手无策,“你这手就算打止痛针也只是一时的,我的建议是如果不是痛得受不了,还是别打止痛针了,另外,你的手还需要格外小心地养着,说实话,现在能恢复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奇迹了。”   每个医生在看过纪凡凡的手后,说的都是大同小异的话,纪凡凡早就听腻了。   他站起身,神情淡漠疏离,“好的,谢谢。”   从诊室刚出来,纪凡凡一眼就看到门外站着的两个人,是熟人,但他并没有打算搭理。   傅悦见纪凡凡像没看到他们一样径直就往外走,顿时气急喝道:“纪凡凡!”   纪凡凡当做没有听到,只是让他感到疑惑的是,Snoke呢?他怎么不在外面等他?   他用左手摸出手机,找到Snoke的电话号码,拨通,他的脸色始终都很平静,从始至终甚至都没有多看傅泽川和傅悦一眼。   傅悦三两步上前,扬手就打掉了他手中的手机,“纪凡凡!你是瞎了吗?没看见我们!?”   手机落在地上砸出了好大的声响,纪凡凡的视线落到地上的手机上,他不高兴地皱了皱眉,随后才将冷淡的目光移到傅悦脸上,“这位小姐未免太失礼了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傅悦盛气凌人看着他道:“纪凡凡,你当初既然选择离开,为什么现在又要出现!你到底想干什么?”   纪凡凡轻笑一声,眼里的微光冷得很,他看了眼一旁一直希冀地盯着他看的傅泽川,愠怒道:“傅先生,认错一次情有可原,认错第二次是不是就过分了?”   傅悦秀眉紧蹙,不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纪凡凡微微抬起下巴,冷声问:“我真的很好奇,我跟你们口中的那个人长得有那么像吗?居然让你们这么穷追不舍。”   傅悦柳眉倒竖,一双美眸冒着火星,“纪凡凡,你少跟我装傻!你阴魂不散地纠缠我弟弟,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话落,纪凡凡转身就走,本来他好好地回一趟国,可没想到一回来就见到不想见的人,当真是冤家路窄。   傅悦盯着眼前这个碍眼的人简直是怒火中烧,从小到大,她除了被她那严厉的父亲甩过脸色外,还从没被谁这样甩过冷脸。   她眼眸危险地眯起,语气森寒,“纪凡凡,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你觉得你走得出这里吗!”   傅泽川闻言迅速上前一步挡在纪凡凡身前,对立的意味特别明显,“姐!你要干什么!我不准你伤害他!”   傅悦怒其不争地看着他,“小川,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护着他!”   “是我先招惹他的。”傅泽川低声诉说着,灼热的泪水将他的心烫得很痛,很痛――   “这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混蛋地去招惹他,是我践踏他的感情,是我一次又一次地欺骗他,是我对不起他……他怪我,骂我,不肯原谅我,这都是我自找的……姐,他从来,就没有对不起过我……”? 第123章 难道真的认错人了?   纪凡凡垂着眸,仿若对他的话不为所动。   傅悦心疼地看着傅泽川,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一声呼唤打断――   “F”!   Snoke见有人针对纪凡凡,连忙冲到他身前用高大的身躯将他护住,厉声问:“你们想干什么?”   纪凡凡对Snoke的语气显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声音低低的,很温柔,“你去哪了?”   Snoke回头告诉他,“我去找护士拿冰块给你的手消肿,以前不都这样的嘛。”   傅泽川的目光瞬间落到纪凡凡的手上,他大步走过去,推开挡在纪凡凡身前的人,红着眼圈去握他的手,“你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纪凡凡没有挣扎,而是冷漠地开口,“傅先生,如果我没记错,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也不用来一趟医院。你还想让它变得更严重吗?”   傅泽川闻言几乎在瞬间就松开了他的手,他不知所措的道歉,“对不起……”   “这次就算了,但是――”纪凡凡的眼神不带一丝情绪,“如果你们再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纠缠我,我也绝不是好惹的。”   傅悦看着纪凡凡这幅冷漠无情的样子,心里也有些疑惑,难道他真的不是纪凡凡?毕竟在她的印象中,纪凡凡一直是个软弱可欺的人,和眼前的人实在是差别太大了。   Snoke气鼓鼓地看着他们,“F说得没错,如果你们再这样纠缠不休,我们就报警处理。”   “Snoke,我们走。”纪凡凡垂眸转身,却在转过身时悄悄松了口气。   Snoke愤怒地又看了站在原地的人一眼,随后才扶着纪凡凡离开。   “凡凡!”傅泽川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纪凡凡连稍微的停顿都没有,仿佛身后的人对他来说真的只是一个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回到车上后,Snoke细心地将冰块敷到纪凡凡的右手上,又心疼地吹了吹,关心地问:“怎么样?还痛不痛?”   纪凡凡摇了摇头,笑着用左手接过冰块,自己给自己敷手,手上的这点痛怎么比得上心里的,他原以为他的心早不会痛了,直到今天重新见到那个人……   他轻声开口,“你怎么不问问我?”   Snoke扣好安全带,发动车子,边问:“问你什么?”   纪凡凡落寞地说出两个字,“他们……”   Snoke缓缓踩下油门,幽幽道:“他们肯定是你不愿意想起的过去,既然你都假装不认识他们了,那就彻底忘记吧,不好的回忆,没什么好留的。”   纪凡凡轻呼出一口气,有些疲惫,那些事他又何尝不想忘记?他已经花了一年的时间去忘记了,却还是忘不掉。   他没有和Snoke继续说这些,只是还是感激地道了声“谢谢。”   Snoke偏头露出一排大白牙,“咱俩什么关系,你还跟我这么客气。”   纪凡凡被他的笑容感染,心里也渐渐升起一股暖流,他没有再多道谢,而且温声纠正他开车不规范的行为,“看路。”   Snoke笑得更加灿烂,老老实实地把头转回去好好看路开车。   而另一边,傅悦拍了拍傅泽川的肩膀,轻声安慰他,“小川,会不会我们真的认错人了?他和纪凡凡除了那张脸,其他的真的不像。”   傅泽川哭着地告诉她,“姐,他是凡凡!他是!”   傅悦痛心地看着自我折磨的弟弟,她想让他从那段阴影里走出来,但这一年里也让她彻底明白,除非纪凡凡真的回来,否则她的弟弟再也无法回到以前的样子了。   “小川,别难过了,如果他真的是纪凡凡,姐……一定帮你,好吗?”傅悦蹙着柳眉违心道。   傅泽川没有回答她,只是泪眼朦胧地望着纪凡凡刚刚离开的方向。   干净整洁的公寓里,Snoke将纪凡凡带回来后就让他坐在沙发上,随后又取了在俄国时医生专门给纪凡凡开的药水,小心翼翼的涂抹在纪凡凡手上。   他边擦还边唠唠叨叨地说话,“F啊,你的手可要快点好起来,你可是我的金牌翻译呀,没了你我可怎么活。”   纪凡凡无语地看着他,“能不能别对着我的手说这种奇怪的话?”   Snoke嘟了嘟嘴,一脸的无所畏惧。   擦完药后,他又哒哒哒地开始在手机上点外卖,“凡,我点了些东西,你看看行不行?”   纪凡凡接过他的手机,但手机里的菜单却让他一脸黑线,凤爪,猪蹄赫然在列,而且其他的菜也都是这种原料。   纪凡凡点开一键删除,将这些莫名其妙的菜都删了,然后又重新加了几道正常的菜进去,这才把手机丢回给Snoke。   Snoke还以为他没什么异议,正想点下单,却一愣,“你干嘛把我精心挑选的菜换了呀?”   纪凡凡靠在沙发背上,淡淡道:“不爱吃。”   “不爱吃也得吃啊,你们这边不是最讲究以形补形吗?我这是为你好。”Snoke据理力争。   纪凡凡支着脑袋好笑地看着他,“你了解得倒还挺多。”   Snoke骄傲道:“那是!”   纪凡凡没有和他继续这个问题,他整个人都躺在沙发上,左手手背搭在额头上,右手则垂在一边,眼神虚无地望着天花板,“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   Snoke又把刚刚挑的菜品也加入外卖单中,随后才点击下单,闻言问了句,“你要去哪儿?”   “去……拿些东西。”   Snoke好奇的抬头去看他,却见纪凡凡已经闭上眼,面带倦意。   他摇了摇头,走进卧室拿了张小毯子给纪凡凡盖着,又将客厅里的窗帘拉上一半,随后还关了灯,好让沙发上的人能更好地睡着。   等外卖都到齐了,纪凡凡起来吃了点东西后,就出门了。   “扣扣扣”,不疾不徐的敲门声响起。   “来了。”女人推开门,却在看到门外帅气温和的男人时愣了愣,“你是……”   纪凡凡礼貌微笑,“你好,我来找何姨。”   女人更愣了,她呆呆地点了点头,随后就回头往屋里喊了一声,“妈,有人找你。”   纪凡凡并没有进屋,而且站在屋外等,当何姨边擦手边从屋里走出来时,他看着对方笑得格外温柔,轻轻唤一声,“何姨,好久不见。”   何姨擦手的布惊讶得掉到了地上,苍老的眼睛迅速的红了,她快步上前,眼泪簌簌地掉着,缓了好久才喊出一声,“凡凡……”   纪凡凡抬手擦掉她的眼泪,“嗯,我回来了,抱歉,让你担心了”   何姨泣不成声,哭着骂他,“你这臭小子!说走就走了,一点消息都不给何姨留!”   纪凡凡用哄孩子的语气哄她,认错态度极其良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别哭了,好不好?”   何姨用袖子擦掉不断溢出的泪水,闷闷地还是骂他,“臭小子,你让何姨说你什么好……”   纪凡凡笑着道:“何姨你怎么说都行,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何姨瘪着嘴,气呼呼地瞪他一眼,“这一年也不知道去干嘛了!好的不学净学坏的。”   纪凡凡扬唇笑着,怀念地听着她的唠叨,又由着她拉自己进屋。   何姨絮絮叨叨地问他这一年去哪了,又问他有没有生病,有没有被人欺负。   纪凡凡笑着简单地应了,说的全是让对方放心的话语。   何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去屋里搬了一个小箱子出来,“当初夫人让我把这些东西扔掉,但我想着你或许会要,所以就偷偷藏起来了,现在我把他们交给你。”   纪凡凡接过箱子,他并没有着急着去翻看箱子里的东西,只是眸光暗了许多,“何姨,谢谢你!”   何姨拍了拍他的手安慰他,又另外道:“你爸过世,后来你又失踪了,我就从纪家辞职了,再也没回去过。凡凡,你这次回来还打算回纪家吗?”   纪凡凡苦涩地笑了笑,“何姨,纪家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是个没有关系的地方了。”   何姨忧愁道:“当初你爸刚走,夫人他们对你……确实是做得太绝了,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目前还有工作,会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   “好吧,那记得和何姨联系,不准再一声不吭地消失!”何姨佯怒地嗔道。   纪凡凡听话地点了点头。   他又和何姨聊了几句,才起身离开,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却悄悄将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底下。   何姨帮过他,他是知恩图报的人,其他的事他做不了,所以只能通过物质的方式表达他的感激。   纪凡凡将箱子放在车上,笑着和何姨挥手告别后,才发动车子,开车离开。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了,纪凡凡抱着遗物回到独自一人的公寓里。   他把箱子里保存完好的东西,一件一件,小心翼翼地拿出来,工工整整地摆在桌上,只是当目光掠过那些东西时,视线却模糊了。? 第124章 我回来了,看见我不开心吗?   这些遗物都是有些年头的了,透着陈旧的气息。   纪凡凡伸手拿起那条十分破旧的红色围巾,这条围巾是他母亲柳翠翠的遗物,他知道。   当年被纪父接回纪家的时候,纪凡凡就把他母亲的遗物也一并带了回去,他记得那个时候,梁女士在看到那些东西时还和纪父大吵了一架。   后来纪父为了息事宁人,说会扔掉他母亲的东西,纪凡凡一直以为他真的扔掉了,没想到纪父却偷偷藏了起来。   纪凡凡把围巾放在心口的位置,他相信纪父是真的爱过他母亲的,这样他那早早过世的母亲也能得到一丝安慰。   纪凡凡将这些东西一件件看过,最后抱着这些东西沉沉入睡。   他做了个梦,梦里的纪父和柳翠翠都很年轻,和那张唯一的照片记录的一样年轻。   在梦中,他们顺利地结婚了,纪父也没去城里打拼,而是和柳翠翠一起留在家乡,他们的生活平凡简单,但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很幸福。   大梦初醒,纪凡凡睁开眼,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眼前的景象和刚刚的梦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他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眼角滑落的泪水惊醒了他的梦,他又回到现实中来了。   纪凡凡看了眼闹钟,7点半。   他拉开衣柜,取了件黑色的长外套,将自己整理一番,迈步出门。   他去了花店,花店里五颜六色的花争奇斗艳,唯有素色的白菊花静静地呆在那个角落里,和这里姹紫嫣红的一切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纪凡凡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白菊花,眸光沉沉。   “先生,请问您是要去扫墓吗?”店员小姐姐怯生生地问。   纪凡凡收起万千思绪,侧头对她温暖一笑,“嗯,麻烦帮我包一束。”   小姐姐被他看得低了头,她小脸微红,轻声应道:“好的。”   今天是纪父的祭日,纪凡凡这次特地回国,就是为了来祭拜他。   此刻,他站在黑色冰冷的墓碑前,而那束白菊花则安静地摆在墓碑旁,有微风过,吹得白菊花的花瓣轻轻摇曳。   “爸,我来看你了。”纪凡凡看着墓碑上贴着的黑白照片,久久伫立。   他像一年前那个黑暗夜晚一样,安静地陪着已故的亲人,不过和当初不一样的是,那时,他面对的是一个棺材,如今则是简简单单的一块墓碑。   纪元宇到达墓园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有个人站在纪父的墓碑前,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却并不妨碍他的好奇。   他大步走了过去,轻喝一声,“喂,你谁啊?”   纪凡凡循声望去,明明是熟人见面,但他的表情淡淡的,连一丝波动都没有。   不过,纪元宇却震惊了,他没想到已经消失一年的人会突然出现!紧接着就露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愤怒来。   他黑着脸,快步走了过去,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道:“贱人!谁准你到这里来的!”   纪凡凡看也不看他,冷淡开口,“我怎么不能来?”   纪元宇怒目圆睁,“你不过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有什么资格来这里!”   “哦?”纪凡凡终于分了个眼神给他,反唇相讥,“那像你这种为了遗产,让自己亲生父亲的尸身拖到腐烂都不肯下葬的人,就有资格来了?”   纪元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因为纪凡凡的话正好戳到他的脊梁骨了。   当初纪家的这出闹剧在整个阳城闹得沸沸扬扬,纪元宇和梁女士没少被人诟病,而且因为这件事,纪家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很多合作商在合约到期后就直接选择不再续约了。   纪元宇一张脸红得发绿,他气愤地骂道:“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他说着便伸手去推纪凡凡。   纪凡凡站在原地没有挪动分毫,却在纪元宇的手即将接触到他的肩膀时用左手猛地抓住对方的手腕,漆黑的眼眸冷冷地看着对方,语气十分平静,“一年没见,你倒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   纪元宇万万没想到以前任打任骂的人,如今居然敢还手!   而且他居然还敢嘲讽他!这他哪受得了?   他的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气急败坏的就要去教训纪凡凡出气。   他猛地用另一只手挥出一拳,本以为一定能叫对方好看,却没想到被纪凡凡轻易躲过,紧接着膝弯就是一痛,他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跪地。   纪凡凡也完全没给他还手的机会,左手准确无误的捏住他的后脖梗,手上发力,就将纪元宇彻底压趴在地上,冷笑道:“你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任你打骂不还手的纪凡凡吗!”   纪元宇被压制,他的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却什么也抓不到,只能愤怒地大喊:“你有种放开我!我们单挑!单挑!”   纪凡凡一脚踩向他的后背,“凭你也配!”这一年来,他可不单单只是养病这么悠闲。   他明白,只有自己变强了,那么这些以前敢欺负他的人,以后再跟他动手也会先掂量掂量。   从背上传来的痛楚让纪元宇痛呼出声,“纪凡凡!你敢这么对我――啊!”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纪凡凡脚上猛然加重了力道。   纪凡凡漠然地看着地上的人,“要不是今天是爸的祭日,我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话落,他就撤了脚,重新在墓碑前站着。   纪元宇从地上爬起来,痛苦地揉着发闷的胸口,而且背上的伤更是疼得他龇牙咧嘴,他憋屈地看着纪凡凡,但却不敢再轻易和纪凡凡动手了。   但他又不甘心就这么认怂,他还想再讥讽几句,却见纪凡凡突然转过了身,他警惕地连忙后退了一大步,“你还想干嘛?!”   纪凡凡眸色淡淡地扫了这纸老虎一眼,迈步走自己的路。   纪元宇不满地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在看见他完全离开后,心里的怒火再也忍不住,愤恨地一脚将那束白菊花踢开,“哼!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悼念完纪父,纪凡凡开着车离开墓园,他还有个地方要去。   阳城监狱探视房,纪凡凡双腿交叠着,笑吟吟看着玻璃之后对他怒目而视的人。   “老朋友,怎么?看见我不开心吗?”   他的话音刚落,钱赫就跟被毒蛇咬了一口一般,整个人激动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却又被狱警强硬地按回远处,目眦欲裂地盯着眼前的人,“纪凡凡!!”   纪凡凡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在啊。”他的眼皮微微往上抬了抬,却是轻视的神情,“现在总算是有点故人相见的感觉了。”   他支着脑袋,看着对方一副恨不得冲过来杀了他的样子,笑容更深了几分,“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很让你失望吧。”   钱赫粗重地喘息着,脸上的伤疤扭曲着,恶鬼一般地死死盯着他,“我老妈果然还是太仁慈了,我当初就该直接弄死你!”   纪凡凡的笑容愈发灿烂,眼神却极冷,“好啊。”他无所畏惧地往椅背一靠,“但,你不会以为你还有机会出来吧?不会吧?”   “一只手――”他勾唇看着自己的右手,淡然的眼里是赤裸裸的仇恨,继续道:“换你坐一辈子牢,我觉得很值。”   钱赫再次想冲上来,但却被那扇他永远也无法突破的冰冷玻璃阻挡,他愤怒地吼叫,像失控的野兽,“纪凡凡!!!”   狱警再次将他按下,而他身上那象征正义的手铐更是让他备受掣肘。   纪凡凡欣赏着他的表情,唇边始终带着笑,好像他真的只是来看望某个值得纪念的老朋友。   “时间到了。”狱警冷漠的声音在探视房里响起。   纪凡凡心情不错地站起身,礼貌又周到道:“那么,再见了,老朋友。”   钱赫恨不得能冲上去将那张碍眼的笑脸撕烂撕碎,但他眼下只是个阶下囚,纵使有满心的怒火也无法发泄。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双眼猛地睁大,他挣脱狱警的押解,跑到那厚重的玻璃边就开始发疯地大喊:“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是不是!是你让傅泽川来对付我!是你故意落单给我机会!你他妈都是你算计好的是不是!!”   纪凡凡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他回头朝那双眼暴突,已然癫狂的人露出温暖同情的笑容。   然而他的表情落在钱赫的眼里却成了讽刺的承认,钱赫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紧接着悲哀和愤怒就如毒蛇般侵入他的脑子,他恶狠狠地疯狂拍打着玻璃,却只能无能狂怒。   从探视房里出来,外面正是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好日子,而在他身后的探视房里,却不断地传出阵阵愤怒的嘶吼。   纪凡凡听着这悦耳的声音,迈步走出这个地方。   超市里,纪凡凡正悠闲地买着晚餐的食材,却接到了翻译协会蔡会长的电话。   “蔡会长,你好。”   “你好,F你的手好些了吗?”   纪凡凡一边挑水果,一边回答,“已经不碍事了,多谢您的关心。”   蔡会长笑呵呵道:“那就好,那就好,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商量一下翻译《维度分割》的事吧。”? 第125章 他居然和别人结婚了!   蔡会长笑呵呵道:“那就好,那就好,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商量一下翻译《维度分割》的事吧。”   纪凡凡将挑好的水果用袋子装好,笑着应道:“我明天有空。”   “那太好了,正好明天我约了恒老到家中一聚,到时你也过来,你们正好可以碰个面。”   纪凡凡欣然应下。   挂断电话后,纪凡凡推着购物车继续买东西,Snoke还发了信息说要过来蹭饭,他还得买点他爱吃的东西。   那家伙喜欢吃肉,于是纪凡凡接连往购物车里塞了几盒切好的肉片。   再买点青菜吧,荤素搭配才营养健康,纪凡凡推着推车打算拐到蔬菜区,却在转弯时余光扫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微微蹙眉,下一秒直接拐到饮料区去。   高大的一排冰箱挡住了眼前人的身影,傅泽川连忙快步上前跟着跑到饮料区,但饮料区除了一些来往的陌生人外,并没有他想看到的那个人。   凡凡呢?   傅泽川紧张地连忙迈步就往前追去。   此刻,藏身在楼梯下的纪凡凡见人走了,这才推着推车随便扔了几颗青菜进购物车就赶紧往收银台走。   他一点都不想见到刚刚的人。   正好此刻收银台没人,纪凡凡利落地将东西拿给收银员结账。   等傅泽川在超市里转了一圈还是找不到人时,再往回一看,纪凡凡提着东西已经迈过了超市门槛。   他三步并做两步地连忙跑过去,“凡凡!凡凡你等等我!”   他好不容易跑出超市,纪凡凡开着车和他擦肩而过。   纪凡凡扫了眼后视镜追着车跑的人,又移开了目光,挂挡,踩油门,车子以更快的速度往前开去。   他不会再让傅泽川影响到他了。   傅泽川眼见追不到了,他喘着气又跑回自己的车,赶在前面那辆车消失之前急忙追了上去。   前面的路口设了红绿灯,恰恰在此时跳了红灯,纪凡凡缓缓将车停下,不过这也给了傅泽川追上他的时间。   傅泽川将车停在另一条车道上,隔着车窗喊他,“凡凡,我们谈谈好吗?”   纪凡凡没看他一眼,而是低头拿了蓝牙耳机,随后将耳机塞到耳朵里。   悠扬舒缓的音乐逐渐荡漾开来,让急躁不安的心渐渐安静下来,纪凡凡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跟着节奏轻轻敲击着。   路口的交通灯跳绿灯了。   纪凡凡踩下油门,不理会旁边人的呼唤,往公寓开去。   傅泽川刚刚走的那条道是左拐道,就算他想不遵守交通规则追上他,但路口还有个交警会拦下他,所以纪凡凡压根儿就不担心会被他追上。   车子一路平静地开到了公寓,纪凡凡拿了食材就往楼上走。   他走到门口,掏出钥匙打算开门,从旁边的门里却突然探出个脑袋。   Snoke一见真是纪凡凡回来,顿时就哀嚎着从隔壁冲出来抱住他的胳膊,哭唧唧地喊:“凡,你再不回来,我都要饿死了~”   纪凡凡继续开门的动作,带着笑意淡然地回一句,“你不是还有外卖么?”   Snoke讨好道:“外卖哪有你的厨艺好,我们凡那可是五星级的大厨~”   纪凡凡被他的话逗乐,推开房门踏进屋里,调侃一句,“你也就剩这张嘴了。”他把食材放到地上,换了家用拖鞋,这才一边往厨房走一边继续道:“去沙发上坐着,我去做饭。”   Snoke笑嘻嘻地对他比了个“收到”的动作,然后就歪坐在沙发上乖乖等饭。   厨房里,纪凡凡将新鲜的食材洗净,切好,下锅的时候却听到门铃响了,而瘫在沙发上的人也很自觉地跑去开门。   纪凡凡将电磁炉通上电,正准备按下电磁炉开关时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而门口Snoke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呐!”   纪凡凡快步从厨房走出,果然,又是傅泽川,居然没能甩开他!   傅泽川高大的身影挡在门口,视线在刚从厨房走出的纪凡凡和对他大呼小叫的Snoke身上转一圈,垂在身侧的手忽然用力地收紧,看着纪凡凡的眼神充满悲伤,“你和他……住一起!”   纪凡凡皱着眉走到Snoke身旁,而后他忽然主动牵住Snoke的手,心脏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着,但出口的话语依旧那么冷淡,“你对我爱人有什么意见吗?”   傅泽川的脸在他说出这句可怕的话后逐渐变得惨白,他的身形承受不住地晃了一下,整颗心揪得很痛,艰难地问出一句,“你……结婚了?”   Snoke看了眼纪凡凡的脸色,紧接着就明白了纪凡凡的意思,他亲昵地挽住纪凡凡的胳膊,顺着他的话道:“我和F都结婚三年了,F刚回国,我们本来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偏偏你还追F追到家里来!”   Snoke看着傅泽川惊诧和痛苦交织的脸,继续补刀,“我告诉你,我跟F过得很幸福,我们不会离婚,你也没有机会!所以不要再缠着我家F了,慢走不送。”   他推了一把门口的傅泽川,然后直接关门。   门被无情关上的声音震傅泽川出现了短暂的耳鸣,他怔忡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脑子里不断回响着刚刚听到的话。   他身形狼狈地踉跄了一步,他……结婚了,而且还是在三年前就结婚了,但是,凡凡失踪才一年……   难道,他真的,不是我的凡凡吗……   那我的凡凡呢?他又在哪……   傅泽川眼中原本死灰复燃的微光又暗了下去,心里更是空落落地像破了个大洞,他在原地又站了好一会儿才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Snoke透过猫眼看见外面的人终于走了,他笑着告诉纪凡凡,“凡,他走了。”   但一回头却见纪凡凡眼眸带着哀伤,神情落寞地站在原地。   傅泽川的状态似乎比他想象的还差,他憔悴了很多,这人肯定是又不好好照顾自己了,他一直都这样……   “凡,你在想什么?”Snoke凑到纪凡凡眼前奇怪地看着他。   纪凡凡回过神来就看到眼前放大的脸,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没什么。”他抱歉地低下头,“对不起,刚刚……”   Snoke摆摆手,“说个谎而已,道什么歉,而且我知道你不想见那个人,放心吧,兄弟我会帮你的!”   纪凡凡眼眶湿润地抿了抿唇,“谢谢!”   Snoke哀怨地看着他,“你要真想谢谢我就赶紧做饭吧,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纪凡凡点点头,又重新进了厨房,他努力把不该想的人从脑中挥开,一年了……   他撑在灶台的双手渐渐握紧,一年了,他本来以为已经彻底把这个人放下了,可再见面,这个人依旧会牵动他的心。   他宣泄般地攥着心口的衣服,以前的教训还不够吗?!他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再跌倒第三次了!   “凡,你还好吗?”Snoke不放心地站在厨房门口轻声问。   纪凡凡收好思绪,勉强扯出笑来,“没事。”   “哦。”Snoke虽然很好奇刚刚那个人和纪凡凡的关系,但他很识趣地没有追问。   不过,他记得上次蔡会长好像提过那个人姓傅,还是恩华集团的人。   他从厨房门口溜走,偷偷地用手机打开查企业信息的App,能让蔡会长亲自介绍的人肯定来头不小。   果不其然,他才刚把恩华两个字输进去,企业的信息就跳了出来。   Snoke快速地翻看企业信息,但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凡他怎么会认识背景这么豪横的人?!这可难办。   不过,企业信息里显示的姓傅的有好几个人,那那个人到底是这里面的哪一个?傅震天?傅泽川?还是傅悦?   Snoke看得一脸懵逼,不过他还是悄悄把这家企业的资料收藏起来,打算之后再找一找这些人的照片,只要有照片他就能确认名字了。   Snoke对天发誓,他绝对没有窥探他兄弟秘密的意思,但是,毕竟他刚刚连和兄弟结婚这种鬼话都说出来了,要是以后还碰到那个人,总得圆一下谎吧。   纪凡凡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吃饭时候,脑中总会浮现出傅泽川那张失落忧伤的脸。   他蹙着眉定了定神,今天之后他相信傅泽川肯定不会再来找他了。   这样就好,彼此都不要再见,也不要再扰乱彼此的生活。   “凡,你发什么呆?汤都要凉了。”Snoke看着呆坐着的纪凡凡问。   “没什么。”纪凡凡草草回答了三个字就不再开口。   他心里闷也吃不下饭,于是随便扒拉了两口就进了房间休息,留下Snoke对着一大桌美味佳肴重重地叹了口气。   但Snoke叹气不过三秒,饥饿让他抄起筷子就把食物风卷残云地往嘴里塞,边吃还边感慨,还是有地方蹭饭好,就纪凡凡这个手艺,他还想再多当他几年邻居……   至于那个姓傅的,Snoke大口大口地嚼着肉,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恩华集团是吧,没准他那个不靠谱的老爸知道。   Snoke一边吃一边拿出手机就给他老爸发信息……? 第126章 他们曾经那么接近,却还是错过了   次日是纪凡凡和蔡会长约好见面的日子,他开着车早早就出门了。   这辆车还是Snoke在回国那天悄悄帮他从4S店提的。   原来蔡会长早就和Snoke说过让纪凡凡翻译《维度分割》的事,Snoke也觉得这对纪凡凡来说是个在国内彻底打开名声的好机会,所以不仅提前给纪凡凡准备了住的地方,并且还周到地把代步工具也准备了。   对他的这些提前安排,纪凡凡知道后也只能感叹一声,随后给Snoke的银行卡号打了对应的金额过去,这才将东西都收下。   到达蔡会长家楼下时,时间刚刚好。   蔡会长说今天恒老也会来,纪凡凡有些紧张,毕竟恒老地位尊贵,要不是蔡会长引荐,他估计这辈子都无缘见恒老一面。   由恒老写的这本《维度分割》一共分了三部,这三部纪凡凡在大学时就反复看过好多次了,里面的内容无论是理论还是剧情,都特别吸引他。   而且,这本书也早在两年前就已经翻译了英文版在欧洲出售,当然也是卖得异常火爆,就连国外著名的大文豪莎士戴维都极力推荐这本书。   纪凡凡深吸一口气平复激动的心情,没想到如今他居然也有荣幸能翻译这本书。   只是,纪凡凡下意识地握紧了右手手臂,他的右手还是需要定期去医院检查,而且也无法支撑他长时间地打字、书写工作,虽然这一年来他一直坚持在训练自己的左手,但左手的灵活度又岂能比得上用了二十多年的右手。   所以如果他们能愿意多给他一些时间去翻译的话,他一定会接下这份工作的!   “请问你是来找蔡叔的吗?”   清亮的声音在耳边淡淡响起,纪凡凡下意识地往声音出现的地方看去。   但下一秒,纪凡凡和刚刚开口的人,却都愣住了。   翟思诚飞快地走到纪凡凡面前,长臂一揽就将他拥入怀里。   翟思诚依旧是那么绅士,就连拥抱都透着克制,而怀里那真实的触感更是让他松了一口气,像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   纪凡凡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笑着道:“我本来打算过两天再去看你的,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   他停顿了一秒,笑容愈发真挚,“思诚哥,我回来了。”   翟思诚松开他,面对面的认真看了他好一会儿,却忽然露出几分失落,他关切地询问:“你这一年去哪了?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联系我?手机号码也一直是关机状态……”   纪凡凡笑着摇了摇头,刚离开那会儿,他整个人的状态都很不好,他不想见任何熟悉的人,也不想让他们知道他在哪。   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地放空自己,所以他就把电话卡给拔了。   再后来,他在俄国办了一张新的电话卡,至于那张国内的电话卡则一直被他放在角落里。   纪凡凡垂着眼眸,声音很轻,很容易丢失在风里,“我去莫斯科了,那里没有人认识我,比我在国内待着轻松。”   翟思诚闻言心里泛起酸楚,正因为他知道纪凡凡那段艰难的时光,所以此刻他反而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毕竟一切话语都太苍白。   纪凡凡没有继续沉重的话题,而是抬头笑了,“也有个好消息,你看……”他说着在翟思诚面前晃了晃右手。   翟思诚惊讶地看着他的手,“你的手……”   纪凡凡没有多说关于他的手的治疗情况,他只是想让关心他的人放心。   翟思诚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看上去确实比他之前的状态要好上太多太多了,而这一切却都是在他不在他身边的时候改变的。   翟思诚心里涌起丝丝缕缕的苦涩,所以是他自作多情了吗,他就算没有别人也能够活得好好的……   “你们俩怎么站在外面?”蔡会长刚想出门去迎接恒老,却没想到看见他们俩站在外面说话。   蔡会长缓步走到他们旁边,乐呵呵地笑道:“思诚,F,难道你们认识?”   翟思诚听到蔡会长的话又愣住了,不可思议地转头去看身侧的人,“你是,F?”   纪凡凡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嗯。”   蔡会长熟络地拍了拍翟思诚的肩膀,“哈哈,既然你们认识,那我就不多介绍了,思诚,你先带F进屋,恒老要到了,我先去接他。”   “我和您一起去吧。”纪凡凡跟在蔡会长身旁和他一起往外走。   他们两个一走,翟思诚自然也跟上,只是才刚踏出两步,一辆黑色的车就已经在一旁缓缓停下。   一位头发全白的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他衣着简单,整个人看着很瘦,但却非常精神,举手投足间还透着年轻人才有的朝气和干净利落。   纪凡凡是看过恒老的照片的,眼前这个人正是他,他不由得站直了身子,神经紧张的绷紧着。   蔡会长笑着和恒老握手寒暄,还不忘给恒老介绍两位小辈,“思诚你认识,还有这位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位小兄弟。”他又问纪凡凡,“F,你有中文名吗?”   纪凡凡紧张得手心都是汗,“有的,我叫,纪凡凡,平凡的凡。”   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了,一时竟有些迟疑。   蔡会长:“那我们就喊你小凡吧?小凡,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恒老。”   纪凡凡恭敬地鞠躬问好,“恒老您好,我是您的书粉,我特别喜欢您的《维度分割》!”   恒老虽说在圈内名声很大,但本人却没有什么架子,他欣赏地拍了拍纪凡凡的肩膀,“《玫瑰与少年》是你翻译的?”   纪凡凡脸上染上一抹薄红,态度仍旧是那么恭敬,“是的。”   恒老爽朗地笑了,“我看过,小伙子不错。”   蔡会长见他们对彼此的印象都很不错,这样对他们接下来要谈的事情也有帮助,他好心情道:“别在这站着了,快进屋吧。”   屋内,纪凡凡拘谨地坐着,蔡会长则一边泡茶一边和恒老谈话。   蔡会长他们并没有着急谈合作的事情,而是像朋友般和纪凡凡谈论生活中的琐事,纪凡凡认真地听着,也会礼貌地发表自己的见解,态度始终都保持着谦恭。   翟思诚看着礼貌周到地和他们谈话的纪凡凡,心里五味杂陈,他怎么也没想到F竟然会是眼前的人。   大概在四个月前,他因公务出差去了一趟莫斯科,那个时候F的名号才只是小范围地有人听说过,当然他也知道。   翟思诚那个时候就觉得他的翻译能力很好,而他手上又刚好有个合作项目需要一位精通俄语的翻译,所以如果可以,他想邀请他加入。   只是后来他听说F身体不好一直在疗养院养病,这才打消了那个念头。   翟思诚黑亮的眸子染上几分难言的黯淡,他不敢相信他们曾经居然离得那么近,他想,如果当初他没有打消那个念头,而是去了那个疗养院,那么现在他们的关系会不会有所不同……   和蔡会长他们的谈话一直持续到中午才结束,最后也敲定了由纪凡凡着手翻译《维度分割》的事,而且考虑到他的手的原因,交稿时间也特别延长了许多,恒老还说如果纪凡凡对书里的物理理论不明白怎么解释的话,可以找他询问。   这样完美得像天上掉馅饼的结果简直是纪凡凡不敢想的,他按着心口轻呼了一口气,幸好今天没在他们面前出什么差错。   蔡会长留他们吃了午饭,而后就打算和恒老一起去钓鱼,纪凡凡也在这时起身告辞。   翟思诚则选择和纪凡凡一起离开。   夏天的天气很闷热,翟思诚在纪凡凡准备开车离开时,忽然站在车外敲了敲他的车窗,温声建议:“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纪凡凡笑着应道:“好。”   翟思诚也不客气,直接拉开车门上车,“我不想开车,你带我一程吧,地点就去我们以前去过的那家茶楼,你还记得那里吗?”   过往的一幕浮上心头,纪凡凡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发动车子,“记得。”   茶楼依旧是那个茶楼,不仅布局没有任何变化,就连前台的那位小姐姐都没有换人。   而翟思诚也仍然订了那个包厢,此刻,相对而坐的依旧是他们两个人,就连位置都没有变过。   纪凡凡呆呆地望着这里,这里的一切好像都没变,又好像都变了。   翟思诚泡茶的手势还是那么优雅美观,他将那杯茶递过去给纪凡凡时,这一幕和记忆中的一幕相互重叠,纪凡凡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接住茶杯。   “哐当”一声轻响,茶杯掉落在茶盘里,茶水尽数撒了出来。   纪凡凡回过神,慌忙将右手放下,“不好意思,有点烫,一时没握住。”   翟思诚的视线落在那个倾斜的茶杯上,眉宇深深地皱起,“你的手……还是没好,对吗?   纪凡凡装作不在意道:“没事,反正我现在左手也用得惯。”   翟思诚眸色复杂地将那个茶杯重新摆放好,轻声开口,“你离开后,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傅泽川,如果是我先认识的你,我们现在会怎样……”? 第127章 迟来的真心,不管用了   在翟思诚问出这句假设时,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翟思诚抬眸看着对面局促坐着的人,再次尝试争取,“凡凡,一年前我说的话依然有效,你考虑好了吗?”   纪凡凡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思诚哥,这一年你过得好吗?”   这样明显生硬的转移话题,也让翟思诚明白他不想谈论这件事,同时这也是对方另一种方式的拒绝,他们之间终究是没有可能。   翟思诚快速地调整好情绪,既然没有可能,那就……当朋友吧。   他重新给纪凡凡斟了一杯茶,“过得还行,前两天回去我妈还说我胖了,让我减肥呢。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就翻译恒老的书吗?”   纪凡凡点点头,“嗯,这个工作可以让我忙上好一段时间了。”   翟思诚轻推了下眼镜,“也好。”他又继续道:“蔡会长和我爸是旧相识,他人很好,而且对看好的后辈会不遗余力地提携,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尽管开口。”   “谢谢!”纪凡凡放松地端起茶杯抿了口清茶,不由得感慨一句,“思诚哥,你看这世界真小,兜兜转转的,竟然都是认识的人。”   翟思诚闻言眸光微闪,话里有话地轻声应道:“嗯,这世界,真小……”   他伸手摘下眼镜,垂眸犹豫地问了句,“你回来后,见过傅泽川了吗?”   纪凡凡消失的这一年里,傅泽川不止一次找他追问纪凡凡的下落,只是他什么也没告诉傅泽川。   后来,翟思诚又听说傅泽川突然解除了家里原本就定下的婚约……   翟思诚重新戴上眼镜,眼里划过微光,定定地看着纪凡凡,似乎想确定他知不知道这件事以及和傅泽川还有没有联系。   纪凡凡短暂地愣过后,却平静道:“见过了。”   “那你……”   纪凡凡的眸光暗了些,搭在膝盖上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我跟他,早就没有关系了。”   他将那些不该想的都从脑子里甩开,“不说这个人了,我师兄呢?他怎么样?”   翟思诚见他不肯多谈傅泽川的事,想必是已经彻底放下那段过往了,这样就好,他顺着他的话道:“杨超过得还不错,而且听说他老婆又怀孕了。”   纪凡凡闻言眸光亮了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真的!那我过两天一定带份贺礼去看他们。”   翟思诚笑容温暖道:“到时一起去。”   纪凡凡和翟思诚又多聊了一会儿才打算起身离开,只是从茶楼出来时外面却下起了雨。   翟思诚从茶楼前台借了把伞递给纪凡凡,“你先回去吧,我还得在这等一个人。”   纪凡凡接过伞,眉眼弯弯,“那我们下次见。”   和翟思诚挥手告别后,纪凡凡才转身走进雨里。   翟思诚望着他被雨幕淹没的背影,浅色的眸子里多了抹哀伤,该放弃了吧,因为即便他不喜欢傅泽川了,他也依旧不喜欢他……   他往前迈出一步,雨水落在肩头,有些凉。   翟思诚仰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漫天的雨水从脸庞汇聚到下巴,最终还是留不住地滑落在地。   他很少有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候,仅有的几次给了单方面喜欢的人,有点无奈,但至少不后悔。   忽然,一把伞替他挡住了不断下落的雨滴。   翟思诚孤寂的神色还来不及收起,以至于他的表情正正地落入那个替他打伞的人眼里。   那人眼尾有颗泪痣,将那双风流多情的眼睛点缀得极其好看,只是一张俊俏得过分的脸却又透出几分凉薄来,配合着他有些玩味的语气,愈发显得玩世不恭。   姜景凑近翟思诚,语意不明地问了一句,“他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啊?”   翟思诚下意识地抿着唇,显然并不是很想看见眼前这个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姜景微抬下巴,语气里带着轻挑和漫不经心,“我刚刚看见你进了这间茶楼,就一直在这儿等着了。你跟他聊什么能聊那么久?我在外面等得腿都麻了。”   翟思诚对他的行为感到很无奈,温声劝道:“这些跟你没有关系,不要再跟着我了。”   姜景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绝,“那可不行。”   面对眼前这张油盐不进的脸,翟思诚心里莫名地升起一丝烦躁,“如果你还为那一夜的事生气,那我跟你道歉,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会尽量满足你。”   姜景用手指撑着下巴,眸色晶亮地看着他,“真的?”   翟思诚认真应下,“对,真的。”   姜景迈近一步,黑亮的眼眸里藏着坏心思,倾身在翟思诚耳边暧昧轻言:“那,再来一次~”   翟思诚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震惊地看着过分靠近的人,而后羞怒地一把将对方推开,“姜景,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   姜景被推开也不恼,反倒还好心情地理了理衣服,“我可没跟你说笑,我认真的。”   “莫名其妙!”翟思诚不再和他多说,连忙转身匆匆走进雨中,离他离得远远的。   姜景将伞柄架在肩膀上,摸着下巴凝视着翟思诚的背影,“难道我不比那个纪凡凡好?没道理啊。”   他也没去追落荒而逃的对象,反而是转着伞柄往另一个方向走,并且还顺手拨了个电话,异常乖巧地和电话那头的人寒暄――   “喂,翟叔叔,嗯,前两天刚到的阳城,还没地方住呢。思诚哥吗?他肯让我和他住一起吗?嗯嗯,好,那你先跟他说,我等他过来接我~”   挂断电话后,姜景悠闲地转着手里的手机转,嘴角翘起,这下看你还怎么躲我。   而纪凡凡开着车回到公寓,他一边想着该带什么礼物给杨超夫妇,一边往门口走。   雨越下越大,楼道里除了他的脚步声外,周围全都是雨声。   就在他即将走到门口时,却突然看见门边蹲着一个黑影,由于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的,现在灯还没亮起,因此他无法看清那团黑影究竟是什么。   此时外面的雨依旧在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连绵不绝,纪凡凡稳了下心绪,重新提步走了过去。   声控灯在他走过去后,“哒”地一声亮起,而他也终于看清了那团黑影。   居然是傅泽川抱在膝盖坐在他门口!   纪凡凡不解地看着这个人,他为什么还来?   面对突然亮起的灯光,傅泽川不适应地接连眨了好几次眼睛,而后缓缓抬头去看站在他身前的纪凡凡,还奢望地想去拉他的手,嗓音哑得很,“凡凡……”   纪凡凡将手藏在身后避开他的触碰,他没有再多看他,而是冷静地掏出钥匙开门。   傅泽川见他还是不肯理他,他怕他又将他拒之门外,怕他又再次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于是连忙站起,却眼前一黑,身体不听话地朝前倒去。   纪凡凡被他突然倒下的身体压得踉跄一步,他无情的直接把他推开,“傅先生,请自重。”   傅泽川憔悴苍白的脸染着两抹不正常的酡红,固执地再去拉他的手,双眼通红滚烫,“凡凡,我爱你,你不要推开我……”   纪凡凡的心陡然剧烈地跳了一下,傅泽川用这样卑微的语气和他告白是他从没设想过的。   他的眼睫微颤着,却狠下心没有去看身后的人,他知道,他不能心软,而且傅泽川骗过他太多次,难保这次不会也是个骗局!他也不会再相信他的话了。   “纪凡凡,你一声不吭地走,你走得倒是潇洒,可你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的吗?”傅泽川握着他的手失声哭着,“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快疯了,所有人都劝我放弃你,但我就是不肯,我把整个阳城都翻遍了,你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我都找了,可我就是找不到你……”   “纪凡凡,你抛下我整整一年,你现在还要抛下我吗?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纪凡凡将他手拉开, 指尖轻颤地拿着钥匙开门,压着心里愈发浓烈的情绪,淡然道:“傅先生,我说过你认错人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你总是这样纠缠我会让我爱人误会的。”   傅泽川上前一步,拼命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他抱得很紧很紧,透着执着与无限眷恋,“我查过了,你根本就没有结婚,你跟那个人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你是故意气我,所以才说那些话来骗我,是不是?”   纪凡凡眉心一跳,却故作镇定道:“我跟Snoke结没结婚,在哪结婚,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请你放手。”   傅泽川用力地抱紧他,靠在他肩膀痛哭,“凡凡,凡凡,你别对我这么冷漠,我真的……受不了。”   纪凡凡攥着双手,身心俱疲地呼出一口气,而后漠然地重新开口,“傅先生,我想请问一下,你和那个凡凡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你这么固执地想找到他?”纪凡凡并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而是咄咄逼人地继续说着――   “你一直说你错了,那我想请问你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才让他离开你?而且他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你了,你觉得,如果他回来,他还想,再见到你吗?”? 第128章 极致心酸的吻   纪凡凡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凌迟着傅泽川伤痕累累的心,让他觉得无地自容,心里的愧疚也在此刻被无限放大,更加痛不欲生地反复折磨着他。   纪凡凡趁机推开他,开了门进屋随后又立刻把门锁上了,将门外的人彻底隔绝。   他眼眶湿润地背靠着门,仰着头坚持着不让眼泪掉下。   而门外的傅泽川心碎地看着这扇紧闭的门,他跌坐在地上,站不起来,滚烫的眼泪和着雨声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颤声说着,“纪凡凡,你的心就那么狠吗!你的心是铁做的吗……你为什么就不肯再多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是圣人,我也会犯错,为什么你就不能选择原谅我一次……纪凡凡……”   他无力地捶着门,虚弱地喊着门里那个人的名字。   纪凡凡颓然地坐在地上,心痛的感觉又来纠缠他了,他像个木偶一样呆呆地坐着,闭上眼睛将蔓延的悲伤深深藏起,他不会再上当了。   他坐了很久,直到门后的人渐渐没了声音,他才起身回到卧室,让自己疲惫的身体好好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直到不间断的手机铃声又将他吵醒。   他伸手去摸手机,刚醒的声音很迷蒙,透着深深地无力感,“喂……”   Snoke惊慌失措的声音从听筒里清晰地传过来,“凡!你快开门!出事了!”   纪凡凡心里咯噔了一下,来不及多问地连忙下床,匆匆忙忙地跑到门口开门。   门刚打开,Snoke架着晕倒的傅泽川就挤进了门里,“凡,他在你门口晕倒了!”   纪凡凡心中一紧,下意识地伸手去探傅泽川的额头,那滚烫的触感烫得他的手颤了一下。   他压着内心的无措和惊慌,冷静道:“把他放到床上去,我去拿退烧药。”   Snoke重重地点头,紧接着就把傅泽川往卧室里搬。   纪凡凡拿了退烧药,又倒了杯水,却在走到昏迷的傅泽川身边时蹙紧了眉,于是他把手上的东西都塞到Snoke手中,压着嗓音道:“喂他吃下去。”   “啊?”Snoke一脸困惑地看着纪凡凡,“他都不省人事了,这怎么吃?难不成要我嘴对嘴给他喂?”他刚说完这句假设后,又直接翻了个白眼,“我可没这种癖好。”   说着他就把手里的药和水又重新塞给纪凡凡,“你自己搞定吧,我先走了。”话落,立马溜之大吉。   剩下纪凡凡犯难地握着手里的药和水,他是真的不想再和傅泽川有什么交集,但现在外面雨那么大,又是夜里两点,从这里去医院至少要一个钟。   怎么办?难不成让傅泽川自生自灭,就这样看着他发烧把脑子烧坏?   纪凡凡抬眸去看傅泽川苍白虚弱的脸庞,他终究是狠不下心,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这样生病却不闻不问。   纪凡凡郁闷地对着傅泽川喊:“你要是没死,就起来把药吃了。”   傅泽川昏迷着没有回答他。   纪凡凡站在原地又挣扎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无奈地将傅泽川扶在自己怀里,捏着他的嘴巴将手里的药一粒一粒慢慢地给他灌下去。   “咳咳咳咳……”傅泽川被水呛到重重地咳了几声,但好歹是清醒了,只是思绪却还是很混乱。   他微微仰起头想看看是谁抱着他,当看清是他朝思暮想的那张脸时,酸涩和委屈通通涌上心头。   他的心因为眼前这个人而强烈地悸动着,他控制不住地捧着纪凡凡的脸就吻了过去,泪水混合着所有悲痛和思念的情绪落到唇边,很苦。   纪凡凡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吻他,握着的杯子一下脱了手,杯子被重力吸引着下落,掉落的过程似乎格外缓慢,让那个极致心酸的吻得以延长。   直到“咚”的闷音骤然响起,纪凡凡才如同被惊醒般迅速将傅泽川推开。   他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死死地咬着唇,胸腔里的心狂跳不止。   而傅泽川倒在床上,他想起来,但身上却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最后还是体力不支地又晕了过去。   纪凡凡紧握着双拳,瞳孔慌张地稳定不下来,气息也因为刚刚的吻而彻底乱了,他狠心地转过身,快步走出卧室,将身后扰乱他的罪魁祸首隔绝。   阳台上的风很大,夹杂着冰冷的雨拍在脸上,凉得刺骨,可雨水虽能掩盖泪水,却掩饰不了汹涌的情绪。   纪凡凡的衣服也被打湿了,但他没有去管,而是任由雨滴砸在脸上,好借此让混乱的大脑重新冷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浑身湿透地从阳台走进屋里,然后又换了套衣服。   最后才打了盆水,将洁白的毛巾浸湿,又拧干,敷在傅泽川头上给他降温。   做完这些,他就拿着那本《维度分割》坐在一旁开始翻译。   他需要找些事情来做,才能忽视心里对床上那个人的关心。   一直到半夜,纪凡凡不知道自己给傅泽川换了多少次毛巾,不过他的烧总算是退了,纪凡凡重新给他量了体温,彻底确认他退烧后,就关了灯去客厅的沙发上将就着睡。   天刚亮的时候,傅泽川就醒了,他捂着昏沉的脑袋从床上坐起,不过入眼的景象就让他愣住了。   干净整洁的房间映入眼帘,只不过这里面的东西很少,少到像住在这里的人会随时离开一样。   但是,他怎么会在这个房间里?他最后的印象是他坐在纪凡凡家门口喊对方的名字,但对方始终没有开门……   那现在这个情况,难道是凡凡终于心软,于是带他进来的?   傅泽川好奇地四处打量,这里就是他现在住的地方吗?   他的眉宇嫌弃地高高堆起,这个地方比他以前给他安排的地方差了不止一点半点,而且还这么空荡又冷清。   忽然床头柜上放着的那幅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伸手拿起,这是一副铅笔画,画上是一男一女,男的看着有点眼熟,但这个女的傅泽川倒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既然不认识他也没有心思去琢磨,他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他现在只想知道他的凡凡在哪里。   于是傅泽川下了床就往卧室外走。   刚出卧室,他一下子就看到了沙发上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傅泽川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他不敢弄出一点声响,因为他的凡凡还在睡。   傅泽川在纪凡凡面前半蹲下身,仔细又认真地观察着眼前的人。   留恋的目光从对方光洁的额头,到他闭着的双眸,视线停留在那乌黑卷翘的睫毛上,忽然那睫毛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傅泽川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人,喉结则克制地滚动了下,他鬼使神差地缓缓伸出手,用指尖去触碰他的睫毛,痒痒的,又甜甜的,很心动。   指尖逐渐下移,从他莹润的鼻尖到泛粉的唇,最后停在柔软的唇上不动了。   他忽然想起他昨晚做的那个梦,梦里凡凡温柔地给他喂药,并且他们还接吻了……   傅泽川怀念地咬着唇,梦里的触感很真实,真实到能让他甘愿沉沦。   凡凡……他的凡凡……   傅泽川忽然感到口干舌燥,心脏也急切地跳动着,他慢慢地靠近还在睡梦中的人,一点一点地接近那想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红唇。   呼吸相拂,跨越无数个被思折磨念的黑夜,他终于再次亲吻到眼前的人。   这个感觉,和梦中的一模一样,都是让他那么迷恋。   他不想吵醒对方,同时也怕对方发现他的动作后会更加生气,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他离不开,退不了,甚至,还渴求更多……   当唇上的刺痛感传递到大脑时,纪凡凡骤然睁开双眼。   望着眼前这张放大熟悉的脸,他愣住了,无数的回忆在脑子里纷乱地交叠着。   此刻,他竟然迷茫了,他恍惚地想,他跟傅泽川现在是不是还在谈恋爱,而发生的那些不好的事情是不是都只是一场噩梦?   如今梦醒了,是不是一切都还是好好的……   纪凡凡迷蒙地阖上眼眸。   外面的雨还在下,雨声打在阳台围栏上溅出了清亮的声音。   下一秒,纪凡凡的意识猛地回笼,奋力地直接推开了眼前的人。   傅泽川被措不及防地推开,后腰磕到身后的桌角,痛得闷哼一声。   纪凡凡骤然站起身,气得涨红了脸,“傅泽川,你别欺人太甚!”   傅泽川的手撑在身后,可怜巴巴地抬头望着他,“凡凡……”   他无暇顾及腰上的疼痛,扶着桌子站起身,抽噎地问:“凡凡,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我说过你认错人了!”   傅泽川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认错人,你就是我的凡凡,凡凡,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你还是爱我的,你对我这么冷漠是因为还没消气,所以在惩罚我是吗……”   纪凡凡毫不示弱的回视,针锋相对,“自作多情。”   傅泽川小心翼翼地去拉他的手,自顾自地继续说:“你心疼我,所以才舍不得让我在外面坐着,才会带我进屋。”   他伸手去触碰纪凡凡温暖的脸庞,目光里满是祈求,“我们和好吧,好不好……求你了……”? 第129章 明明以前他的一切都是他的!   纪凡凡无情地挥开傅泽川的手,对他的话无动于衷,语气依旧冷淡,“昨夜是Snoke带你进来,他不忍心看你死在外面,所以才好说歹说让我留下你,至于我,你觉得我会关心你的死活吗?”   傅泽川握着他的手连连摇头,“不是的,你骗我,我们刚刚接吻,你明明……”   纪凡凡截断他的话,冷冷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我只是把你当成了Snoke,傅先生,自作多情也要有个度的,不要那么无耻。”   他侧过身,不再多看他一眼,“既然现在病好了,那就请你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他说着迈出一步,却又猛地被傅泽川用力地扯进怀里,“我不走,你别赶我走,凡凡,你原谅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就算是和你结婚我也愿意的!我会好好弥补你的!”   纪凡凡的手紧紧地攥着,结婚?又想用那种假东西来哄骗他吗!   他冷声道:“放手!”   “我不放,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我再也不会放手了!”傅泽川靠在他的肩膀上,贪恋地闻着他身上的气息,眼里的伤痛是那么明显。   但傅泽川毕竟才生过病,禁锢的力气并不大,纪凡凡狠下心,用力地掰开腰间的手,而后回身面对着傅泽川,凉薄的目光比外面的雨还要凉上三分,“你不走是吧!”   他后退一步,声音轻得很,“好,我走。”   傅泽川见他这么决绝,一下子就慌了,“凡凡,凡凡,你别走……我求你别走……”   他脚步不稳地追上来时,纪凡凡已经拉开了门,径直迈出了这个让他感到窒息的房子。   Snoke家的钥匙,纪凡凡也有,当初Snoke给的那串钥匙,就把两间公寓的钥匙都给了,美其名曰,方便纪凡凡带着吃的来投喂他。   纪凡凡果断地开了门,进了Snoke的屋子,赶在傅泽川追过来之前就关上了门。   傅泽川心痛地拍打着门,“凡凡,凡凡你别走!你别离开我,你原谅我……”   Snoke是在美梦中被吵醒的,粉色的毛绒绒睡衣套在高大的身躯上,竟也奇异的很协调。   他顶着一脸困意,抱着抱枕目光呆滞地看着纪凡凡,而后又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凡,你总是这么躲着他也不是办法呀……”   纪凡凡低着头坐在沙发上,双手纠在一块,低落道:“抱歉,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红着眼圈,思绪很乱,“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我会重新找个他找不到的地方的。”   Snoke眨了眨眼反应了下他的话,而后却一拍大腿,忿忿不平道:“怎么可以!”   他气鼓鼓地继续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但这几天下来我也大概猜到了一些。”   他的手温暖地包裹住纪凡凡冰凉的手,认真地看着他,“凡,既然你已经假装不认识他了,那你现在走不就相当于是承认自己身份了吗?”   他忽然一脸自信地抬头看向门外,“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他知难而退!”   纪凡凡蹙着眉,不安地问,“什么办法?”   Snoke一脸忧伤地卖关子,“那你可能要做出点牺牲了,但亏的还是我!”他揩了揩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反正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乖乖待着就是了。”   “……好。”   见纪凡凡应下,Snoke拉着手心满是冷汗的纪凡凡来到门边。   纪凡凡迟疑地问:“你要做什么?”   Snoke扬起自信的笑容,他的手握在门把上,紧接着咔哒一声开了门,而后在纪凡凡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一把将他按在墙上就亲。   纪凡凡都懵了,大脑直接成了宕机状态,他没想到Snoke说的办法居然是这样!   傅泽川的手本就按在门上,紧闭的门一松动,瞬间就被推开了。   只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彻底呆住了,但下一秒他就气得怒火中烧,整个人都要气爆炸了,他猛地推开Snoke,愤怒地嘶吼,“你们在做什么?!”   他拼命地用袖子去擦纪凡凡的嘴唇,恼怒又痛彻心扉地盯着眼前的人,嘶吼道:“我不准!我不准!我不准!我不准!你听到了没有?!”   纪凡凡的嘴唇被他蹂躏得很疼很疼,他用尽全力推开他,然后赶紧去扶被推到的Snoke,关心地询问,“没事吧?”   Snoke委委屈屈地顺势靠进纪凡凡的怀里,泫泪欲泣,“呜呜,好疼啊……”   纪凡凡一脸心疼地看着他擦破皮的手,轻声安慰他,“乖,我带你去擦点药,很快就不疼了。”   傅泽川悲痛欲绝地看着互相依偎的两个人,而他却是被抛弃的那一个,他却是多余的那一个。   可是,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的,明明以前纪凡凡会哄着他,会迁就他,他的怀抱也是他的,他的人也是他的。   但现在,他却当着他的面,和别人接吻,还抱着别的人!   傅泽川狠狠地盯着缩进纪凡凡怀里的Snoke,强烈的嫉妒、愤怒以及不甘让他恨不能将这个人拉出去鞭尸。   Snoke一把抱住纪凡凡的脖子,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他怀里,撒娇道:“他好凶,我好怕啊。”   这一幕实在太刺眼了,简直就是在傅泽川的心上补刀,他哭着愤怒地去拉开那个假惺惺的人,“你滚开,他是我的!”   “傅泽川,你闹够了没有?!”纪凡凡安慰地抱紧怀里的人,沉声道:“你吓到我爱人了。”   傅泽川的手用力地紧握,手背青筋暴跳,通红的眼里浸着苦涩的泪,“你都没这么喊过我,凡凡……”   他试图挽回地想去碰心心念念的人,但对方却避开了。   纪凡凡偏过头,只留下无情的四个字,“请你离开。”   难堪的眼泪滴落,又被傅泽川倔强地伸手擦掉,他身形狼狈地站起来,“纪凡凡,一年前你问我有没有心……现在,我把这句话还给你……”   纪凡凡闻言指尖在微微轻颤着。   傅泽川失落但同时又很不甘心,“我会再来的,不管你承不承认,不管你喜不喜欢……”他痛苦地捂着心口,胸腔堵得厉害,他像岸上垂死挣扎的鱼,难以呼吸。   他后退一步,失魂落魄地转身走出这个地方。   傅泽川上一秒刚走,下一秒Snoke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这瘟神终于走了。”   纪凡凡跌坐在地上,神情有些恍惚。   Snoke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凡,你没事儿吧?”   纪凡凡双目无神地看了眼肩膀上的手,又低下了头,低声道:“以后……不要这样做了,对你不好。”   Snoke不在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不就是亲一下,这有什么?更何况我的取向和你又不一样,你不用担心自己会爱上我。”   他这样故意用来开导的话语,纪凡凡却连勉强笑一笑都做不到。   他强撑起身体,却又晃了一下,肩膀撞到了墙壁,很痛,但他不想去理会。   Snoke连忙扶住他,关心地劝慰,“别忘了你现在是F,无坚不摧的、坚强的F,不要被过去束缚了。”   纪凡凡用力地攥着双手,Snoke说得没错,他已经不是当年的纪凡凡了,他迟早要面对傅泽川,他不会也不能再逃避了,他现在是能靠自己好好活着的F,傅泽川在他心里引起的波澜该抹平了。   纪凡凡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神坚定了许多,他站直身子,对着担心他的Snoke缓缓挤出笑容,“放心吧,我没事的。”   他大步走回自己家,然后将关于傅泽川的东西统统都扔进垃圾桶,连带着整个家也消毒了一遍,彻底让傅泽川的气息从这里消失。   这天过后,纪凡凡就开始忙碌了起来,他几乎足不出户的待在家里着手翻译《维度分割》。   但傅泽川还是会来找他,他仍旧会阴魂不散地排徊在他门口。   只是傅泽川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狼狈,他衣着得体,发型也是精心修饰过的,他会带着一束花或者是一些能逗人开心的小玩意儿敲响纪凡凡的门。   纪凡凡偶尔会开门然后冷嘲热讽地赶他走,偶尔就连门都不开,直接塞上耳机把音乐开到最大声假装听不到外面的敲门声,继续忙自己手头的事情。   但不管他怎么对待傅泽川,对方都会把花和继礼物留在门口。   “嘶。”   纪凡凡手中的笔突然掉在地上,黑色的圆珠笔在地上滚出了好长一段距离才挣扎着停下来。   而此刻,他正捂着抽痛的右手,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   纪凡凡翻了翻日历,原来这些天忙着工作他竟然把右手的复诊给忘记了。   他轻柔地揉着右手手腕希望能减轻一点疼痛,好不容易挨过了最难忍的疼痛,纪凡凡靠着椅背,左手搭在额头上,右手则任其垂下。   白色的宽松T恤套在他身上,随着他后靠的姿势,T恤的下摆空荡荡地低垂着,精瘦的腰线若隐若现。? 第130章 惊喜吗?你躲不掉的!   纪凡凡起身为自己泡了壶茶,喝过茶提神后,胸口积压的闷气也散了不少。   他在衣柜里挑了套衣服扔在床上,紧接着双手扯住衣领就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换完衣服后,他又去洗了把脸,确保自己的状态还行后就拿上车钥匙出门。   来到医院后,他直接走向他专门预约的医生诊室,却被告知医生去做手术,需要一个小时后才回来。   于是纪凡凡只能一边等,一边构思翻译卡到的地方。   纪凡凡按着眉心想著书里那些物理理论和天文学理论,真是隔行如隔山,最近他被这些理论郁闷得一个头两个大,到底应该怎么翻译才能让人更好地理解呢?   “叮咚。”   嗯?纪凡凡看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只见是微信的大学翻译群里弹出的信息,内容是同学聚会。   无聊。   纪凡凡又闭上眼睛冥想,不过群里的消息却又接连响了好几次。   他被吵得烦了,点进微信群打算把这个群直接静音,却忽然看见了他的名字,于是他暂停了静音的操作,反而翻了翻聊天记录――   “聚会好啊,咱们这些老同学好久没有见了。”   “啊,那纪凡凡会不会也来啊?”   “不是吧,他还敢出现呐。”   “哎呀,怎么办?纪凡凡好像也这个群里!”   “糟糕,信息撤不回了。”   “撤不回就撤不回,纪凡凡以前被别人那么欺负都不敢吭声,现在咱们又没对他做什么,急啥。”   “喂喂,你们别这么说,好歹人家当年也是学校的御用翻译。”   “得了吧,本来谈好的出版社最后都能转头不要他,我敢打赌,他现在肯定是咱们里面混得最差的一个。”   “大家都是同学一场,没有必要这么说吧!!”   “云湘你是不是还喜欢他啊?”   “你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娘现在冲过去宰了你!”   前面说话的那些人纪凡凡已经忘了他们长什么样了,不过最后争执的这两个人,他却还认得。   纪凡凡漠然的视线停留在李云湘和王盟的微信头像上好一会儿,接着在对话框输入几个字,点击发送。   而在他发完这几个字后整个群就陷入了一片死寂,因为他发的这句话既不是劝架也不是示弱,而是一句简单的通知――   “我会准时到场。”   不过在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后,那些一直潜水的人却突然像诈尸一样开始纷纷出来说话了。   纪凡凡没有再理会他们,因为他已经将群聊调整为静音状态。   医生回来的时候,纪凡凡正靠在椅子上轻眠,尽管医生开门关门的声音已经很低了,但纪凡凡还是醒了。   中年医生在桌前坐下,深深地叹气,眼神有些许责怪,但更多的却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切,“前两天我就一直在等你过来,你怎么今天才来?”   “不好意思,一时没注意,忘了。”   医生听到这句话,简直被他气得不轻,“年轻人,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伤有多重!”   纪凡凡对他露出乖巧听话的笑容,“知道,我会好好养着的,多谢关心。”   医生的嘴角抽了抽,好好养着就是忘记复诊时间?   医生都快被他气得没脾气了,他拿着纪凡凡最新的手部X光片絮絮叨叨地讲,“老白说你在俄国的时候就会气人,果然,现在你不气他反倒来气我了。”   纪凡凡但笑不语。   这位医生是纪凡凡在俄国的主治医生给他介绍的,这样也方便他在国内继续进行手部治疗。   医生眉宇的皱纹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你现在的手还会剧烈疼痛吗?”   纪凡凡老实回答,“有时会,但,没以前那么严重。”   医生犹豫地抬眸看他一眼,又接着将目光移回到X光片上,肃着脸道:“我先告诉你,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纪凡凡心里咯噔一声,正襟危坐地等着他把后续说完。   医生将手上的X光片放下,深深地叹了口气,如实告知,“照你现在的情况,如果剧烈疼痛感在逐渐消失的话,就说明神经已经在逐渐麻木了,后续就算再治疗也很难有多大的起色了……”   纪凡凡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就恢复了,虽然心里依然很失落,但也不会太震惊,毕竟最糟糕的情况也就是这样,他早就设想过了。   “我明白了,谢谢医生。”   他说着起身就要走,医生却又喊住了他,“先别急着走。”   医生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打了一会儿字,然后将取药单打印出来递给他,“这是国外最新研发出来的药,你拿去试试,另外,我会给你安排位中医对你的手进行专门的针灸治疗,到时记得过来。”   纪凡凡双手接过药单,感激地鞠躬,“谢谢!”   医生简单地应了一声就让他出去了,只是在纪凡凡刚走出门口的时又抬头看了眼他的背影。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拨通一个号码,“老韩呐,好久不见,有位特殊病例需要你帮忙看看……”   纪凡凡取了药后就怔怔地在车里坐着。   他举起自己的右手放在眼前看着,眸光沉沉,他忽然想用力地握一握右手,但这只右手却只是僵硬地一点一点握住,而且感受不到什么力气。   他心累地靠着驾驶座的椅背放空,任由右手无力地垂着。   忽然,手机铃声在车里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响了起来。   纪凡凡用手背敲了敲额头,随后才接起电话,“蔡会长,您好。”   “小凡呐,上次你不是问过我有没有懂物理学的人吗?我把这事和恒老说了,你猜怎么着?”蔡会长乐呵呵地笑着,“恒老那还正好有一个物理学的高材生。”   纪凡凡连忙坐直了身体,“真的吗?”   “当然。你要是今天有空,恒老还可以引荐你们认识认识。”   “好,我有空,我现在就过去!”   “行,那你先去思源茶楼吧,恒老和那个小伙子现在就在那里。”   纪凡凡感激地道谢,“好的,非常感谢!”要是有个人能跟他解释一下《维度分割》里那些让人一知半解的理论,那他翻译起来也不会那么吃力。   之前虽然恒老也有说过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去请教他,但一方面恒老的年龄摆在那里,纪凡凡不好总是去打扰他,而另一方面恒老也不可能经常有空,所以最好是重新找一个能方便纪凡凡咨询的人。   前两天纪凡凡把这样的想法和稍微熟一点的蔡会长说了,没想到蔡会长这么给力,不仅联系了恒老帮忙,还这么快就找到人了。   纪凡凡驱动车子立刻往思源茶楼赶。   到达思源茶楼时,纪凡凡还特地先跑去洗手间对着镜子整理了下着装,这才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迈步往楼上走。   到达茶楼天字号雅间时,能隐隐听到从里面传来的交谈声,想必里面就是恒老和那位物理学的高材生了,纪凡凡想。   纪凡凡深吸一口气,虽然恒老也很亲切,但纪凡凡作为他的书迷,总会下意识地特别敬重他,这种敬重同时也自发形成了一种距离感。   服务员礼貌地敲了敲雅间的门,“恒老,有人找您。”   恒老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是小凡吧,让他进来。”   服务员缓缓推开雅间的门,对纪凡凡做了个请的手势。   纪凡凡礼貌地点了下头,却在抬腿的瞬间愣住了。   傅泽川!他怎么会在这里?!   傅泽川和恒老相对而坐,他姿态优雅地倒了杯茶,而后抬头对纪凡凡露出温柔的笑容。   “小凡,过来吧。”恒老忽然向纪凡凡招了招手。   纪凡凡回过神,面带微笑地走进房间,身后,服务员又贴心地把门关上了。   恒老拍了拍左边的位置,示意纪凡凡过来坐。   纪凡凡笑着走了过去,既然都来了,那么不管傅泽川在不在,他作为一个晚辈都不能在恒老面前失了礼数。   打从纪凡凡进来后,傅泽川的眼睛就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瞧,连语调都上扬了不少,“这位就是叔叔说的那位翻译吗?”   恒老也乐得介绍两位年轻人认识,“对。你别看小凡年纪轻,但他的文笔十分凝练,就连蔡会长都很喜欢他。”   傅泽川欣赏地看着纪凡凡,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纪凡凡则是拘谨地坐着,“您过奖了。”   恒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只是实话实说。”   接着他又为纪凡凡介绍傅泽川,“小凡呐,这位是我朋友的儿子,叫傅泽川,以前在哈士顿学习时,特别擅长物理学,后来要不是他爸让他改学管理学,他现在肯定搞研究去了。”   纪凡凡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看着傅泽川笑得有些勉强,“你好。”   傅泽川的眼神就没从纪凡凡身上下来过,“你好。”他说着还笑眯眯地伸出手去打算和纪凡凡握手。   现在这种场合,纪凡凡也不能不顾恒老的面子和傅泽川闹翻,只能动作僵硬地伸出手去和他握手。   本来纪凡凡是打算握一下装装样子就过去了,谁知傅泽川居然握着他的手好一会儿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第131章 我的凡凡,变得好凶~   本来纪凡凡是打算握一下装装样子就过去了,谁知傅泽川居然握着他的手好一会儿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最后在纪凡凡的脸色不悦地沉下来时,傅泽川才连忙撤了手。   而纪凡凡放在桌下的手却悄悄握紧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恒老介绍的人居然会是傅泽川!要早知道是他,他就不来了。   恒老并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在茶桌上还一个劲儿地让两位年轻人多交流。   纪凡凡真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全程礼貌地挂着笑脸掩饰,但傅泽川却十分享受这样的时刻,嘴角的笑就没停过。   最后还是恒老说要去趟洗手间,才让纪凡凡有了短暂的解脱。   恒老一出去,门才刚关上,傅泽川就迫不及待地握住纪凡凡的手,“恒叔都喊你小凡了,你还说你不是纪凡凡。”   纪凡凡的视线就没落在他身上过,出口只有冷淡的两个字,“拿开。”   “凡凡~”   纪凡凡侧头眸光凉凉地盯着他,“不过是同音字罢了,没什么好稀奇的。”   傅泽川将他的手拿到自己腿上,“你承认你是纪凡凡有那么难吗?你为什么一定要装作不认识我?”   纪凡凡的视线冷冰冰地落到他的手上,“你信不信我现在翻脸。”   傅泽川也怕他真的生气,连忙把手拿开了,“好好好,你别生气,听你的~”   纪凡凡将自己的手放回原处,冷漠地通知他,“踏出这个茶楼,就当没这回事。”   这好不容易才找到正当的理由接近纪凡凡,傅泽川自然不肯就这么算了,“不行,我答应了恒叔要帮你的,在你没把书全都翻译好前,我就得一直和你待在一起。”   纪凡凡淡漠地吐出三个字,“不需要。”   傅泽川才不管他现在愿不愿意,需不需要,他无赖道:“你要是不愿意你自己跟恒叔说。”   纪凡凡为难地握紧了手,他哪里能说?!他能怎么说?!他要是说了不就是出尔反尔了吗?傅泽川还真是会给他找事做。   恒老从洗手间回来,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打算先回去了,还让他们两个年轻人可以在这多待一会儿,好交流探讨。   纪凡凡则是听说他要走,连忙也站起来表态,“恒老,我也有事要回去了,我和您一起走吧。”   傅泽川听到纪凡凡的话,也明白好不容易的单独相处的机会没有了,于是也跟着站起身和他们一起走出茶楼。   纪凡凡站在茶楼门口一直目送恒老上了车,又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路口,这才往自己的车走去。   但他刚拉开车门,旁边却伸出一只手来又将车门关上。   傅泽川亮晶晶的眸子里映着纪凡凡的身影,“我送你回去。”   纪凡凡果断拉开他的手,“别跟着我。”   他再次去拉车门,却又被傅泽川按下,傅泽川双手撑在车身上,将纪凡凡圈在自己的双臂之间,“你这车开起来不好,我送你一辆。”   纪凡凡眸色冰冷地直视他的眼睛,“无功不受禄。”   傅泽川看着他露出迷人的笑,“不用功,你只要收下就好。”   纪凡凡懒得和他多说,推开他就拉开车门上车,他想立刻开车就走,但傅泽川的动作比他更快,直接就跟着上了他的车。   纪凡凡额上青筋直跳,“下去!”   傅泽川铁了心要搭他的车,“我不下去,你要是再这么赶我,我就跟恒叔讲。”   纪凡凡怒瞪着他,气得脸上染上两抹薄红。   傅泽川还不怕死地去招惹炸毛的纪凡凡,他调整下坐姿,凑近纪凡凡,“凡凡,你甩不掉我的。”   纪凡凡眼眸微眯,他突然发狠地掐住傅泽川的脖子将他压回座椅上,语气不善,“我再说一次,我不是纪凡凡,听懂了吗?”   傅泽川被压在椅背上,还不要命地特地伸长了脖子让他能更轻松地掐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就是他。”   纪凡凡气愤地咬着后槽牙,对付这种无赖他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傅泽川修长的手指攀上纪凡凡掐着他的手,轻声开口,“我的凡凡,变得好凶。”他露出甜蜜的笑容,“但我不介意。”   纪凡凡厌恶地甩开他的手,重新坐回驾驶位,不再搭理他,踩下油门就往家里开。   到达公寓时,纪凡凡没有立即下车,而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纪凡凡死了。”   傅泽川被他这句突然的话砸得一时反应不过来,等他回神时,纪凡凡已经下车往楼上走了。   傅泽川慌里慌张地赶忙下车去追他,终于赶在纪凡凡准备关门的前一秒用力地将手按在门上,不让他关门,面色惊惶,“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关不了门,纪凡凡索性不关了,他冷漠地直视他无措的眼睛,无情道:“连死了是什么意思都听不懂吗?”   傅泽川抓着他的肩膀,害怕地问:“你把话说清楚……”   纪凡凡像看可怜虫一样看着他,忽然笑道:“是,我是见过纪凡凡,但我见的是他的尸体。”   傅泽川抓着他肩膀的手逐渐收紧。   纪凡凡又可悲地笑了,“你不就是因为这张脸所以才一直认为我是纪凡凡吗?那我要是告诉你,我这张脸就是按照他的模样整的呢?”   他对傅泽川惶恐的神色没有一丝同情,自顾自地继续说:“我以前毁过容,又觉得他的脸挺好的,所以就按他的样子整了。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对比一下,你跟他在一起过,他的眼神,神态,甚至他的习惯,你应该都知道吧?”   纪凡凡从出现到现在,在傅泽川面前一直都刻意表现得不同,所以如今他每多说一句,傅泽川的脸色便差上一分,以至于他还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   纪凡凡看着他的脸色,幸灾乐祸的又补了一句,“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他吗?”   傅泽川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你骗我!”他害怕地重新去握住他的手,“凡凡,你不要编这种鬼话来骗我,我不会信的,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纪凡凡开车回来的这一路就已经把所有的腹稿都想好了,如果说一个谎可以让傅泽川不再缠着他,可以让他们之间划上句号,那就这样吧。   他残酷地冷淡开口,“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何必自欺欺人。”   傅泽川的眼圈迅速红了,“我不信,我不信。”   纪凡凡轻易地拉开他的手,冷着脸将门彻底关上。   关门后纪凡凡努力硬撑的外壳就碎了,说谎好累啊。   他提着沉重的步伐往屋里走,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就睡,睡着就好了,睡着就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了。   至于傅泽川,自从编了这个故事,他确实消停了,至少这两天他没有再敲过纪凡凡的门,也没有在他家门口放花放东西,纪凡凡也可以清净地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夜里,纪凡凡洗完澡,又吹干了头发,就在他准备休息时,Snoke哭得稀里哗啦地打电话给他,“凡!我失恋了!你来陪我喝酒好不好……”   纪凡凡将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一点,避免被他的哀嚎声震聋,见怪不怪地问了一句,“你又失恋?”   Snoke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甚是凄惨,“凡,你出来安慰安慰我……我被甩了……”   纪凡凡听着他那边的声音,这家伙明显就是去夜店买醉了。   虽然Snoke十天半个月的失恋是常态,但纪凡凡还是得去将喝得烂醉的他带回来。   纪凡凡问了地址后,披了件外套就出门了。   “不夜城”的门口,纪凡凡看着头顶上那三个明晃晃的大字,全身都在抗拒踏进这里面。   他一向不喜欢这些地方,更何况这里还给他留下过不好的回忆,他就更排斥了。   但一想到Snoke现在可能还在里面哭,他闭了闭眼,一对秀眉挣扎地蹙着,迈步走了进去。   Snoke有和纪凡凡说他在吧台边,因此纪凡凡也是直接奔着那里去。   在挤过一个又一个浑身烟味酒味的人后,他终于在吧台边找到了Snoke,而他果然还是泪眼汪汪地一边喝酒一边哭。   纪凡凡在他身边坐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带你回家。”   Snoke见纪凡凡来了,哭得更大声了,他抱住纪凡凡就开始哭诉,“凡,她说和我在一起没有安全感……我又不拈花惹草,怎么就没有安全感了……”   纪凡凡轻声安慰他,“或许,她要的安全感和你理解的不同。”   Smoke哭唧唧地看着他,“安全感还分种类啊……”   纪凡凡垂眸淡淡道:“比如,承诺。”   Snoke抱住他的手臂,扁着嘴问:“所以她是嫌弃我没有给她承诺,所以才和我分手的吗……”   “……或许吧。”   Snoke趴在桌子上哭得更伤心了。   他哭了好一会儿,又去倒酒,还给纪凡凡也推了个酒杯,“来,凡,敬我没能说出口的承诺。”他边哭边把酒杯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纪凡凡的手轻轻转着酒杯,落寞的眼神中添了几抹哀伤,他也好久没有大醉一场了。? 第132章 他亲了我的手背!   Snoke喝完一杯后就又倒了一大杯,“铛”地和纪凡凡的杯子碰杯后就胡乱地灌进口中。   纪凡凡托着杯子,浅浅地抿了一口,苦的,落到喉咙里又辣了,一点也不好喝。   Snoke哀怨地看着他,“凡,你怎么不喝啊?”   纪凡凡不再碰酒杯,淡淡道:“不好喝。”   Snoke也把酒杯一扔,嚷着道:“我也觉得不好喝。”他不开心拍了拍桌子,扯着嗓子喊:“老板,老板!换酒!给我换好喝的酒。”   酒吧老板听到喊声,从吧台的另一边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他穿着短袖的花衬衫,蓄着小胡子,人未至声先到,“先生很面生啊,第一次来吗?”   Snoke见老板来了,反而不跟他说话了,而是转向纪凡凡,“凡,你喝什么?”   纪凡凡的脑中闪过一个画面,脱口而出,“sweet的果酒。”说完后,他自己都愣住了。   因为这种酒,是傅泽川带他喝过的,唯一他喜欢的酒。   酒吧里五颜六色的灯光还在回旋,老板听到纪凡凡说话,笑着将目光移到他脸上,刚刚光顾着和那个外国人说话了,还没好好看过这个人,但现在他认真看着纪凡凡的脸却突然眉心一跳――   这不是傅少在找的那个人么!   老板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表情和情绪收放自如,嘴角的笑容扩大了几分,“小兄弟,你可真是识货,等着,我去给你们拿。”   老板不动声色地走到后厨存放酒的地方,又拿出手机对着纪凡凡那边拍了张照片,随后拨通傅泽川的电话,态度十分恭敬,“傅少你好你好。”   傅泽川站在落地窗前,外面的黑暗几乎将他的身形淹没,他冷淡地问出两个字,“有事?”   老板陪着笑脸,“您要找的人现在就在我这,我已经把他的照片发到你微信上了,请您确认下是不是他。”   傅泽川点开微信,找到手机刚刚接收到的那张照片。   由于灯光原因,那张照片并不是那么清晰,但依旧可以看到Snoke揽着纪凡凡的肩膀喝酒的画面。   傅泽川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地收紧,他已经让人去调查F在俄国的一切信息了,他不相信他不是他!   “傅少,您放心,我一定帮您留住他,那您现在过来吗?”老板试探性地问。   傅泽川的手松了松,阴沉的脸色恢复了些许,沉声道:“我现在过去。”   得了傅泽川的回复,老板才挂断电话,他的目光略过酒架上有着sweet标志的果酒,随后伸手,却拿了旁边另一瓶酒精浓度更高的果酒。   这种果酒三杯必倒,他完全不用担心留不住人。   老板笑容满面地重新回到吧台边,又亲自给Snoke和纪凡凡倒了两杯酒,“两位有口福了,这瓶酒可是我放了好久的,一直舍不得喝呢。”   Snoke对他这些生意场上的鬼话不感兴趣,他端起酒杯牛饮般地把酒灌下肚,灌完还催着纪凡凡一起喝。   纪凡凡眸光淡淡地看着手边的酒杯好一会儿,才端起来喝了一口。   只是,这酒却和印象中的有些不同,酒味浓烈了许多,纪凡凡抬头问道:“这是sweet吗?”   老板面不改色道:“这是新款的,和以前的味道有点差别,不过对你旁边这位要消愁的朋友来说却刚刚好。”   纪凡凡看了眼靠在他肩膀上的Snoke,他喝得满脸通红,连话都快说不清楚了,却还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老板见纪凡凡连一杯酒都还没喝下肚,心里虽然着急,但是面上却一点神色都不露,他提着酒杯碰了下纪凡凡的酒杯,一抬下巴示意了下Snoke,“陪他喝点吧,安慰安慰他。”   Snoke迷迷糊糊地听了这句话,眼圈红红地也仰起头看着纪凡凡,“凡,我心里苦得很,来,干!敬我们逝去的爱情。”   纪凡凡想着陪他喝几杯也不会醉,于是端起杯子和他碰杯,“嗯,敬你逝去的爱情。”   果酒滑过喉咙,带来一阵辣辣的灼烧感,但在嘴里留下的清甜气味又很迷人,纪凡凡眼神迷离地突然想起了以前在三亚的事。   他蹙着细眉,心里莫名地很烦躁,好像刚刚那酒辣的不是喉咙而是他的心。   而一旁Snoke还在因为失恋而悲伤地嚎叫着,这就让他愈加心烦了。   老板见他的杯子空了,又连忙给他续杯。   这次,纪凡凡没有犹豫,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这次入口的酒居然变苦了,比中药还要苦上三分。   纪凡凡的双手搭在吧台上,身体往前倾斜地趴在桌上,手里还拿着喝光了的酒杯转着玩。   晶莹剔透的酒杯在五色灯光下变换着不同的色彩,很美,很梦幻,却无法抓住。   明明才喝了两杯酒,但没过一会儿纪凡凡却感觉头开始晕了,他的酒量有那么浅吗?   纪凡凡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再喝他一会儿可能连代驾都叫不了。   他拿出手机,按亮手机屏幕,但酒的后颈冲击着他的大脑,他视线模糊地看着手机里那些重影的App。   代驾的App……哪一个是代驾的App……   纪凡凡揉了揉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却起了反作用,因为现在他更看不清那些App了,那些App好像都会动一般,在他眼前浮来浮去的。   他努力坐直身体,眉心微蹙地拿着手机,右手的食指悬在手机屏幕上,闭着眼缓了一下后,就打算按下去,但他的手指还没接触到屏幕,手腕却被人抓住了。   纪凡凡缓缓抬眸去看抓着他手腕的人,那人生得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轮廓线条十分清晰凌厉,是一张好看到极致的脸,不过这张脸现在却挂着不悦的表情,那片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个人纪凡凡很熟悉,很熟悉,那是他曾无比深爱过的人。   他的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是呆呆地和傅泽川对视,然后缓缓地伸出手去触碰傅泽川的脸,嘴唇微微动了动,“梦吗……”   傅泽川漆黑深沉的眼里饱含着各种情绪,这是这么久以来纪凡凡第一次主动碰他,温柔的,像以前一样。   他压着心里的悸动,“你喝醉了,我带你回去。”   话落,他将纪凡凡扶在怀里就打算离开酒吧,而酒吧老板却好心地提醒他,“傅总,那个,他朋友还在这……”   傅泽川连看都没有回头看他,直接对老板吩咐道:“找个地方给他醒酒。”他说着就扶着纪凡凡踏出酒吧。   老板则看着Snoke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还是第一次需要处理在他这里喝醉的客人。   他挥手招来一个服务员,然后指了指醉倒在桌上的人,“去旁边的酒店开个房间给他休息,等他醒了就让他离开。”   服务员挠了挠头,不明白老板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但还是乖乖地应了。   另一边,傅泽川扶着纪凡凡上了自己的车,对司机小王报了纪凡凡住的地方后就坐在一边看窗外。   他心里很矛盾也很害怕,他怕眼前的这个人真的不是他一直在找的人,他怕那天听到的话会是真的,毕竟――   傅泽川侧头去看身旁昏睡的人,这个人和他的凡凡有太多不同,他究竟是装的?还是他和他的凡凡其实是两个人?   黑色的汽车在夜色里飞速前进,凌乱的风和窗外的霓虹灯交织,构成混乱的画面。   纪凡凡迷糊地坐在后座里,车里的空调温度开得比较低,他下意识地摸向一边想找个暖和的东西取暖,于是当指尖碰到一点热源时,他本能地靠了过去。   而傅泽川在他倾身靠过来时却一下子愣住了,尤其是身上的人还不知轻重地在他身上乱摸。   傅泽川连忙拉下对方的手,看着怀里昏睡的人眸色深了许多,嗓音喑哑地低声道:“你安分点。”   纪凡凡闻言微微睁开眼,眼前重影得严重,他看不清是谁,只是这个人身上的味道他很喜欢,闻着就很让他安心,仿佛那多少个辗转反侧的不眠夜都得到了安慰。   他缓缓露出安心的笑来,拉着这个人的手便放到唇边印下眷恋的轻吻。   手背上柔软的触感是那么强烈,傅泽川一侧的手倏地攥紧,如墨的瞳孔里映着这个不清醒的人,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只是心里仍旧七上八下地没有底。   他不明白对方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他清醒的时候对他那么冷淡,那现在呢?难道只是不清醒状态下的调戏吗?   傅泽川心里乱得很,但纪凡凡除了亲吻他的手背外却没有再做其他事,而是靠在他的肩膀上,安心地睡着了。   汽车稳稳地开了一路,傅泽川的心却不平静地狂跳了一路。   一直到公寓楼下,司机小王将车缓缓停住。   傅泽川将还在睡的纪凡凡从车里抱出,对低头恭敬立在一旁的司机淡声道:“你先回去吧。”   话落,他抱紧了怀里的人就往纪凡凡住的那间屋子走。? 第133章 够买你一夜了吗   傅泽川从纪凡凡的口袋里找出了钥匙,开门,进门后脚后跟一带就顺利将门关上。   他抱着纪凡凡径直走到卧室,才恋恋不舍地将怀里的人放下。   纪凡凡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莹白的脸上被酒精染上几分薄红,愈发显得白里透红,秀色可餐。   他闭着眼,偏向一边的领口露出了清晰可见的锁骨。   傅泽川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这一幕,竟就移不开了,他鬼使神差地将手搭在那片美好的锁骨上,停止转动的脑子不断闪过不可言喻的画面。   以前和纪凡凡相处的每一幕他都记得,甚至他记得当他咬在他的锁骨上时,他发出的那声低回婉转的低吟,比世上任何一种声音都要动听,让他无法自拔。   他看得浑身发热,口干舌燥,最后还是不自然地移开了眼眸,只是,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将目光又移回到昏睡的人身上。   他记得,纪凡凡的右肩胛骨处有一道疤……   傅泽川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床上这个人的右肩,他只要扒开他的衣服看一看,就能确认他是不是他的凡凡!   如果是换做清醒状态下的纪凡凡肯定不会让他碰,但现在他偏偏喝醉了,傅泽川绝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他坐在床边,心脏砰砰砰地跳着,紧张得手心盗汗。   他将床上的人轻柔地扶在自己怀里,然而在纪凡凡忽然不适地轻吟了一声后,傅泽川瞬间就僵住了。   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醒怀里的人,生怕来之不易的机会就这么溜走。   过了好一会儿,他确定纪凡凡没有清醒的预兆后才松了一口气。   当伸手卷起对方的衣服时,傅泽川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紧张期待过,就像在拆盲盒,虽然他坚信盲盒里的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要的那件稀有品,但还是需要拆掉外面这盒包装,他才能获得最终的答案。   随着蓝色的T恤被彻底脱下,肩胛骨处的伤疤毫无遮挡地撞进傅泽川的眼里,他眼眶渐渐湿润。   他真的是我的凡凡!   现在他再也赖不掉了。   傅泽川紧紧地将他拥在怀里,细腻热烈的吻落在他的脖颈上,又依恋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着,激动的泪水落在他的肩上,顺着优美的后背曲线淌下。   我就知道是你……   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凡凡,我的凡凡。   思念的缺口在此刻肆无忌惮地破开,傅泽川再也克制不住心里汹涌的爱意,托起纪凡凡的脸就深深地吻了下去。   急切热烈的吻混着酸涩的眼泪,手指从对方的指缝穿过,扣紧,他咬着他的唇,汲取他口中的甜美,引诱着这个喝醉的人给他一点回应。   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   哪怕是睡梦中的挣扎也被一一安抚,他把他的喘息尽数咽下,在他身上再度刻下独属他一人的标记。   他扶着他的腰,魂牵梦绕的撩拨轻吟动听得灵魂都在颤抖……   纪凡凡感觉这一觉睡得格外久,格外累,而且浑身的骨头还跟散架了一样难受。   他闭着眼,伸手按了按抽痛的太阳穴,他的酒量什么时候差成这个样子了,才两杯就醉得不省人事。   纪凡凡翻了身,他想再多睡会儿,不过,听着身旁那浅浅的呼吸声,他下意识地伸手就推了推对方,嘟囔地让躺在他床上的人下去,“Snoke,别在我床上睡,回你自己家去……”   “你醒了?”   喑哑低沉的男性嗓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悄然响起,而那字正腔圆的中文发音如一道电流迅速窜过纪凡凡的神经,他猛地睁开眼睛!   而在看清那张脸时,纪凡凡瞳孔紧缩,惊慌失措地就迅速往后退,却又失去重心从床沿跌下。   就在他即将从床上跌下时,傅泽川连忙伸手将他拉回怀里。   纪凡凡撞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强有力的心跳声在耳畔咚咚咚地跳着,和着他狂跳不已的心,竟意外的合拍。   他这才发现,他和傅泽川竟然都没穿衣服,而且昨晚残留在身体上的感觉仍旧那么强烈,纪凡凡的脑子瞬间空白一片,连呼吸都忘了。   傅泽川抱着身前的人,深邃的眼眸沉沉地酝酿着情绪,纪凡凡清醒后的反应他早就预料到了,所以他打算先发制人,磁性的嗓音干哑生涩,裹着浓浓的委屈,“你怎么可以对我做这种事……”   纪凡凡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睁大,他手忙脚乱地推开傅泽川,“你说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你和我会……”   傅泽川拉过被子挡住身上的痕迹,只是这样的动作更是欲盖弥彰,眼圈染着一层薄红,“昨晚我只是好心送你回来,可你拉着我不让我走,还动手动脚的……”   “不可能!”纪凡凡立刻否定,他只是喝醉了,又不是鬼上身,他现在根本不想再和傅泽川扯上关系,怎么可能还拉着他……   傅泽川微低着头,目光透着可怜与无辜,“那你还记得你昨晚对我说过什么吗?”   纪凡凡很困惑,“我……说了什么?”   “你连自己说的话都记不清,对自己做的事又不承认。”傅泽川说着眼里含上泪水,控诉道:“纪凡凡,你吃完就不认账了是吗?”   纪凡凡整个人都是懵的,下意识的后退了一些,磕磕绊绊地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昨晚的事情他真的记不清了。   傅泽川没有给他冷静思考的机会,咄咄逼人的继续道:“你右肩上的伤疤足以证明你就是纪凡凡,现在你还想要编什么鬼话来骗我?”   面对他的质问,纪凡凡心里很慌,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目前发生的事实在是太超乎他的意料,他的整个大脑都快宕机了。   而他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在此刻竟被傅泽川这样轻易地击溃。   纪凡凡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慌忙抓起衣服就往浴室跑,只有离他远一点,他才能找回微弱的信心。   对他夺门而逃的动作,傅泽川并没有阻止,反而在他离开他,唇边悄悄上扬了极小的幅度。   看来他的第一步已经奏效了,只要让纪凡凡觉得亏欠他,纪凡凡肯定就拿他没办法了。   接下来他只要一直留在他身边,让纪凡凡重新找回对他的感觉,让他再次爱上他,就可以了。   一切都是天衣无缝,而且傅泽川也完全不觉得他会失败。   纪凡凡开着花洒,任凭冰凉的水流在他身上不停滑落,他闭着眼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他是去接Snoke回来的,可为什么又会遇见傅泽川?为什么还会和他……   纪凡凡很恼,恼自己又和这个人扯上关系,明明都决定不再来往的了,可现在怎么办……   他在浴室里待了很久很久,傅泽川也没去打扰他,因为傅泽川也知道需要留一些时间给他缓一缓。   傅泽川穿好衣服后,视线在屋里扫过,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开始去翻找屋里的柜子。   只是,不管是卧室还是客厅的柜子里,他都没有找到那个东西。   奇怪了,纪凡凡把那个东西收到哪里去了?   傅泽川郁闷地看着这个房子,这里总共也就这么大点地,纪凡凡能把东西放哪去?   不过,直到纪凡凡从浴室中出来,傅泽川依旧没有找到,算了,等纪凡凡情绪稳定后,他再找时间问吧,傅泽川想。   纪凡凡从浴室里出来,他低头擦着头发,目光在一直盯着他看的傅泽川身上匆匆掠过,直接就绕过他去拿吹风筒吹干头发。   傅泽川的视线从始至终都粘在他身上,他津津有味地看着他的动作,仿佛单单是这样看着,对他而言就是一种享受。   吹干头发后,纪凡凡就进了卧室,将床上的床单被套都整理了一下,扔进洗衣机里,全程都没有和傅泽川有过半点交流,直接当他不存在了。   傅泽川眸光一转,索性直接迈步迎了上去,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   纪凡凡将洗衣机的定时设置好后,刚转过身就发现傅泽川居然站在他身后!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却退无可退,语气里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你想干什么?”   傅泽川继续逼近他,将他们的距离压缩到只有几厘米,眼眸里酝酿着浅浅的笑意,“不是说不喜欢我么?你慌什么?”   纪凡凡倔强道:“你靠我太近了,这是正常反应!”   傅泽川的双手撑在洗衣机的盖子上,身体又前倾了一分,意有所指地低声询问:“还疼吗?”   纪凡凡闻言,双手猛地收紧,咬着牙挤出一个怒气冲冲的字,“滚。”   傅泽川望着他被怒气染红的脸,暧昧轻语:“你还没说你要怎么对我负责呢?我要是现在走,万一你赖账了怎么办?”   纪凡凡不甘示弱地抬头和他对视,“好,你想补偿是吗!我给你!”   他推开身前的人,快步走进房间,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张银行卡。   他把这张银行卡重重拍在桌上,对站在一旁的傅泽川冷漠道:“这是我全部的积蓄,够买你一夜了吗!”? 第134章 我要你,重新爱上我~   傅泽川的视线扫过那张银行卡,漆黑的眼里没有半点波动,“你以为我缺钱吗?”   纪凡凡额上青筋暴跳,“你到底想怎么样?”   傅泽川朝着他迈近一步,轻而易举地揽住他的腰,在他耳边缱绻低语,“我要你,重新爱上我。”   纪凡凡攥着手愤声道:“你觉得有可能吗?”   傅泽川丝毫不在意他的怒气,反正他是打定了主意要留在他身边的,所以任他像只刺猬一样怎么抓狂都好,他都不会离开的。   傅泽川飞快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笑着轻声道:“我去洗澡~”   然后果不其然地见纪凡凡又炸毛了,不过,在纪凡凡对他发火之前,他已经躲进了浴室。   哗哗的水声从浴室里传出,纪凡凡生着闷气,扭头就进了卧室,并且还将门反锁,他一定要想个办法把傅泽川赶走!!   纪凡凡坐到办公桌前,翻开那本《维度分割》就开始认真工作,打算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纪凡凡开着电脑认真工作,但没过一会儿,傅泽川的声音又在外面响起――   “凡凡,帮我拿套衣服~”   纪凡凡手里握着的笔都差点被掰断。   浴室里,傅泽川还在喊他,那声音隔着门都还能清晰地将每一个字传过来,简直是魔音贯耳。   纪凡凡直接塞上耳机,不理会他,重新提笔记录一些细节,随后又在平板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打字。   傅泽川接连喊了好几声,却一点回应都没有。   他把头探出门外去看大厅,大厅里却连凡凡的一角身影都看不到,于是他又继续喊,“你再不拿衣服给我,我就这样出来了~”   纪凡凡还是不理他。   傅泽川又等了十分钟,但纪凡凡却还是不出现,于是傅泽川就真的从浴室里出来了,但好歹下半身也围了条长毛巾。   他走到紧闭的卧室门前,敲了敲,“凡凡,开门~”   里面没有一点动静。   “你真打算让我一直这样裸着吗?”说完后傅泽川就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动静。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就在他要再次敲门时,门铃响了。   傅泽川眸光一转,纪凡凡在这里认识的人也不多,现在来找他的多半是那个Snoke。   哼,上次的事情他可还记得呢!那家伙居然敢亲他的凡凡!   傅泽川转身就直接走去开门。   门一开,Snoke带着惺忪睡眼出现在门外。   而当他看见来开门的居然是傅泽川时他直接傻了,但当他的视线移到傅泽川赤裸的胸膛上时,他瞬间就震惊了!   不过这都比不上傅泽川脖颈边那残留的未散的旖旎痕迹,Snoke顿时就跟被雷劈了一样,完全呆住了。   这什么情况啊!这这这……   “你有什么事吗?”傅泽川冷冷地看着他问。   Snoke张了好几次口却始终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脸上的表情更是见鬼地不断变换着。   傅泽川冷声警告:“以后不要来找他了。”   纪凡凡隐约听到门外有人在对话,所以才出来看看情况,没想到刚好看到表情呆滞的Snoke,而傅泽川则堵在门口正和他说着什么。   纪凡凡皱着眉连忙走了过去。   Snoke瞪大了双眼看着他们两个,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纪凡凡垂眸对Snoke轻声说一句,“出去说。”   他说着迈步要走出门外,傅泽川却拉住了他的手,目光哀怨地看着他,可惜,纪凡凡没有回头,也就没有看到他的眼神。   Snoke看着他们也觉得气氛不对,他干笑两声,结结巴巴地好像都不会说中文了,“我、我先,回去了。”   他本来就是一觉睡醒发现自己被人扔在酒店里,又发现昨晚去接他的纪凡凡居然不在,这才担心地找过来,没想到居然看见了这么劲爆的场面,他的小心脏有点承受不来。   毕竟前两天这两人还在冷战,可一转眼这两人不仅住到一块去,而且还貌似有亲密接触……   Snoke表示,恋爱中的人真是捉摸不透啊,可惜的是他刚失恋……   Snoke看着他们,想着如今他们也估计是和好了,所以他这个局外人实在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煞风景,于是在磕磕绊绊地说完那句话后,Snoke就果断溜回了自己屋。   纪凡凡本来还想和Snoke解释,但对方跑得比兔子还快,因此只能作罢。   纪凡凡转身重新往自己的房间走,身后傅泽川已经识趣地不再拉着他的手,但也仍旧跟着他。   就在纪凡凡进了房间要再次锁门时,傅泽川伸手就挡住了门,“我不会走的,就算你这样躲也没用。”   纪凡凡放弃了关门,语气不善,“这是我家,请你出去。”   傅泽川得以推门而进,对纪凡凡的冷言冷语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打开衣柜就开始寻找适合他穿的衣服。   纪凡凡的身形比他小了一号,不过这里面也有好几件宽松的衣服,还是能凑合着穿的。   傅泽川翻出一套衣服,手中的衣服触感格外柔软,而且这上面还有纪凡凡的味道……   他食髓知味地想起昨晚……脸上不由得漾起满足的笑,抱着手里的衣服凑在鼻尖,用力地呼吸衣服上清淡好闻的味道。   纪凡凡匪夷所思地看着他的动作,他在干什么……   傅泽川抬眸去看纪凡凡,那双笑眼蕴含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纪凡凡被他看得如芒在背,率先移开了目光。   傅泽川也没避着纪凡凡,心情大好地当着他的面将衣服往身上套。   穿好衣服后,傅泽川大步来到纪凡凡身前,尽管对方始终警惕地看着他。   他微微俯身靠近纪凡凡,笑着道:“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说着他十分自然地伸手想捏捏纪凡凡的脸,但对方显然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侧身就避开了。   好吧,不碰就不碰,傅泽川将停滞在空中的手垂下。   他走出房间,只是听着身后的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心里有亿点点无奈。   傅泽川的厨艺向来堪忧,只是在他的认知里,他觉得煮个面这么简单的料理对他来说简直绰绰有余。   在思念纪凡凡的三百多个日日夜夜,他也偶尔会进厨房去回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他也尝试过做饭,虽然每次都是以炸厨房收场。   傅泽川打开冰箱,里面都是纪凡凡前一天买好的菜。   他拿了鸡蛋和生菜,又拿了葱,然后就开始煮最简单的面。   纪凡凡一边翻书,一边在网上查一些深奥的物理知识,在查阅了大量解析后就开始逐字逐句地翻译《维度分割》里提到的相关理论。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一直到他发现手边的水杯没水了,他才拿着水杯走出房间。   厨房里,傅泽川不知道在干嘛,乒乒乓乓的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纪凡凡路过时往里面看了一眼,然而只一眼他就愣住了!   只见整个厨房惨不忍睹,一片狼藉,仿佛遭受了什么重大事故……   傅泽川一看见纪凡凡就吓得赶紧把手往身后藏,知错地低着头,等着挨骂。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煮面这么简单的事,他却还是搞得一团糟。   纪凡凡震惊地将手里的水杯放下,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原本干净的厨房竟然变成这副惨样,地板,墙面,比爆炸现场好不了多少。   他就在自己房间里待了半个钟吧,厨房就快变成废墟了,那他要是再晚点出来,是不是就只能看到残骸了?纪凡凡的头好痛……   “对不起……”傅泽川低声道歉。   纪凡凡没有理他,而是将视线转到锅里还在咕噜噜地煮着的面上。   里面的面不说清汤寡水也就罢了,而且鸡蛋还是一整颗直接扔进去的……   纪凡凡一脸黑线地关了火,站在灶台边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问出一句,“你在做什么?”   傅泽川连忙解释,“我,我想煮面给你吃,我之前煮过的!”   纪凡凡看着还在冒烟,而且还粘锅的面……   事实上,傅泽川还没吃过自己独立做出来的东西,他的那些成功案例经常是厨师帮着他做完了百分之八十的工序才出来的成品。   不过厨师自然不敢在傅泽川面前大呼小叫地说这些真相,反而还会夸他已经学会了,这也导致傅泽川真的觉得自己学会做菜了。   所以,现在傅泽川看着自己搞的这一团乱,他还特别郁闷,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纪凡凡真的有种想把傅泽川扔进垃圾桶里去的冲动,“出去。”   傅泽川怕他生气,赶紧保证似的开口,“我会收拾的!”   纪凡凡没有再和他多说一个字,而是糟心地看着这个厨房,然后快速地整理起来。   但很快他又发现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摧残,以至于他一会儿还需要出门重新买一些回来补充。   他把损坏的东西用袋子装好,又把灶台先清理干净,之后将仅剩的一口好锅拿出来烧水。   又打开冰箱,结果一开冰箱,只见他原本堆满的冰箱如同被洗劫过一般空了一大半!   再看一旁垃圾桶里那些焦黑的东西,脸色又黑了一分。   这大少爷可真是够会霍霍的……? 第135章 就是要招惹你~   纪凡凡重新拿了食材,洗干净放在一边。   然后一边继续整理厨房,一边煮面。   傅泽川在一旁看着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什么忙,于是就主动把垃圾提到厨房外,毕竟这厨房在他看来实在是小得很,而这些垃圾又很占地方。   做完这些后,他又问纪凡凡,“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纪凡凡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一点也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直到热腾腾的正常面出锅后,厨房也算是恢复了一点原来的样貌。   纪凡凡端着面往外面走,傅泽川赶紧上前去伸手想接过他手里的锅,端东西他总不会出错。   纪凡凡并没有把锅给他,蹙着眉去看他多余的举在半空中的手,不过这一看纪凡凡却愣住了――   只见傅泽川的左手手心和手指一片通红,显然是烫伤了。   纪凡凡又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但眼前这个人却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伤,正睁着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期待地看着他。   纪凡凡眸光微闪,端着锅绕过他往外面走,自顾自地把锅放在餐桌上。   傅泽川紧跟其后地赶紧把碗摆上,还给纪凡凡盛好面,拉好凳子,殷勤地做着不会出错的事。   纪凡凡对他的行为不予置评,吃了面,套上鞋子就出门去买东西。   他一走,傅泽川也跟着走,并且还记得把他制造出来的垃圾拿去扔掉,接着就紧跟着纪凡凡走进超市。   超市中,傅泽川乖乖地跟在纪凡凡身后。   “凡凡,我来推车~”他伸手就握住纪凡凡搭在购物车上的手。   纪凡凡漠然地将自己的手从他温暖的手心抽回,傅泽川笑了笑,没说什么,推着购物车继续跟着他。   尽管傅泽川现在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和黑色短裤,但那张英俊到极致的脸还是让很多人纷纷侧目。   纪凡凡不想跟这么惹眼的人站在一起,于是加快了步伐。   “凡凡,我想吃这个。”傅泽川手里拿着一盒肉片抬头望向身旁的人,却发现旁边已经空空如也。   而纪凡凡早已走出了几十步远,他连忙扔下手里的肉片,迈着大步追上去。   结账时,由于人比较多,购物车和人都挤在一起,纪凡凡被从后面挤上来的人推了一下,一时站不稳地晃了身子。   傅泽川连忙伸手将他拉住,避免磕到一旁的购物车,紧接着面色不虞地对那个插队的光头厉声道:“就不能好好排着吗!插什么队!”   光头长得有几分凶狠,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人,事实上也确实不好相处,平日里他插队插习惯了,别人看见他这凶神恶煞的脸也不敢多说什么,偏偏今天碰上了个硬茬,他大声嚷嚷道:“谁插队了,明明就是你们插队。”   他这贼喊捉贼地一喊,顿时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傅泽川见不得有人欺负纪凡凡,顿时就生气了,“你再说一句颠倒黑白的试试!”   光头见傅泽川脸色不好,又见对方个头也比他高出许多,心里就开始发虚,但是他转念一想,这里这么多人呢,他就不相信他敢对他动手。   于是,光头壮着胆子再次喊:“你插队还有理了!大家伙都看看啊,都来评评理,你们看这小伙子长得人模人的,但是他不仅插队还不讲道理。”   傅泽川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咔咔作响,面对这样的无赖,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不过,在他非要理出个是非来时,纪凡凡平淡冷静的声音忽然响起,“这位先生,如果你再胡说八道,我们可以调监控来看的。”   光头听到纪凡凡的话,下意识的就往头顶看去,只见天花板上正有一个监控对着这边拍。   光头原本还挂在脸上的嚣张气焰一下子就凝固了,只能心虚地推着购物车,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的灰溜溜重新走进超市里躲起来。   看热闹的人见没戏看了,于是又移开了那些好奇的视线。   很快,就轮到纪凡凡结账了,纪凡凡利落地将东西装好,正要提走时,傅泽川的手却搭在他提东西的左手上。   “我来。”傅泽川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道。   “不需要。”纪凡凡冷漠地回绝。   傅泽川闻言挑了下眉,“我提东西,或者是我扛着你再提着东西走,这两样你选一样。”   纪凡凡看了他好一会儿,果断松了手,他是真的怕傅泽川乱来。   于是傅泽川得以心满意足地提着东西和他并肩走回家。   路上,傅泽川又心血来潮地问一句,“凡凡,你刚刚是担心我被那个光头冤枉,所以才开口的,是不是?”   纪凡凡走快一步和他拉开距离,语气一如既往地冷淡,“自作多情。”   虽然他这么说,但傅泽川认为纪凡凡肯定是在说反话,因此他的心情非但不糟,反而嘴角的弧度还上扬了许多。   回到公寓,纪凡凡将厨房收拾完毕,就又钻进房间里继续工作,直到又听到屋里传出一些声响。   纪凡凡下意识地以为是厨房又炸了,连忙出门查看,却看到一排的人正往他家源源不断地搬东西,“你们在做什么?”   傅泽川指挥着他们将东西放下,理所当然回答:“我要住在这里,当然也要准备一些日常用品。”   纪凡凡深深地皱着眉,他这是缠上他了吗?   搬东西的人显然还不只是搬东西而已,他们还会将东西分门别类的放在各个该放的地方,比如衣服,他们就会整整齐齐的放到衣柜里,鞋子则规规矩矩的放进鞋柜。   这样等他们走后,整个房子里就到处都有傅泽川的东西了。   纪凡凡现在是看哪都觉得碍眼,他不悦道:“这里没有给你住的地方,请你离开。”   傅泽川对着他甜甜一笑,“这里这么大,怎么会没有我住的地方?”   纪凡凡满脸的不耐烦,“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傅泽川站在他身前,微微俯身,眸若星辰,“没关系,为了你,我什么都能习惯的~”   话落,他提前一步走进卧室,避免又被关在门外,接着就在纪凡凡的办公桌旁坐下,含笑地看着他,“恒叔说让我好好帮你,你放心,在你把这本《维度分割》翻译完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纪凡凡抿着唇,一脸明显地不开心却又拿这个死缠烂打的人没办法,只能抗拒地试图用话语赶跑他,“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你别在这里打扰我。”   “凡凡,我是真的想帮你,你就让我待在这里,听话~”   纪凡凡眸色复杂地看着这个人,他现在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傅泽川假装没看到他满身的抗拒,拿过纪凡凡桌上的草稿就认真看起来。   他这样油盐不进的态度简直就是打定主意要赖在这里了,纪凡凡对此很烦,但他也不能不工作,所以只能尽量当一旁的人不存在。   “凡凡,你累吗?”   “凡凡,你渴吗?”   “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去给你泡壶茶好不好?”   傅泽川阴魂不散地在旁边不断刷存在感,纪凡凡打字的手一顿,他从桌下的柜子里拿出治疗烫伤的药膏扔给傅泽川,“出去。”   傅泽川眸光一亮,珍惜地拿着药膏把玩,他果然还是关心自己的~   他开心得眼里都是浓浓的笑意,却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纪凡凡偏过头,一脸冷气,“听不懂?”   傅泽川眨巴眨巴眼,“除非你答应我不关门。”   纪凡凡转过头继续打字,他们现在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他关门,他难道还能一直待在这里不出去不成?   纪凡凡压下心里的愠怒,“……好。”   听他答应,傅泽川才放心地走出去,只是出去的时候目光依旧落在打字的纪凡凡身上。   他去泡了壶茶,识趣地放在纪凡凡的办公桌上就在门外坐着,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这样的场景,在他梦里出现过好多次了,而且在梦里,他也不只是这样看着,他还能走过去,从他背后抱住他,然后他们可以尽情地接吻,缠绵,诉说思念……   傅泽川想着想着就有些心猿意马,他下意识地咽口水,随即又不自在地赶紧移开目光。   这一年,他是真的在为纪凡凡守身如玉,他没和别人谈恋爱,也没碰过任何人,因为他知道,纪凡凡不喜欢他那些荒唐事,所以为了他,他都会改的,他会成为他喜欢的样子。   他本来都想好了,纪凡凡要是一年不出现,他就找他一年,两年不出现就找他两年,五年不出现就找他五年,他会一直找,一直等,等到他气消,等到他回来。   不过老天爷终究还是眷顾他的,幸好当初那场无聊的聚会他去了,才让他这么快又能重新见到他的凡凡。   而且现在他们不仅见了面,还住到一起,还有昨晚的经历……   傅泽川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想入非非。   但他也清楚要是他现在敢过去,纪凡凡肯定会把他打出来的。   他还计划要在这里好好和纪凡凡培养感情呢,自然不会现在就去招惹他。   可不招惹归不招惹,他还是有很多拐弯抹角的方法的。? 第136章 命都给你!   傅泽川起身回到纪凡凡身边,纪凡凡正在查相关的物理资料,他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名称,随即开口给纪凡凡解释。   纪凡凡听旁边的人说得头头是道,一时便专心地听了起来。   傅泽川边说还边画图给他演示,甚至还运用一些电脑软件制作完整的动图给他看。   他边讲边分神去看纪凡凡认真思考的表情,尤其是那白嫩的脸颊,格外地好看又可爱,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滑嫩的手感盖过脑中的思考,他的声音突然停了。   纪凡凡也在他碰他的脸颊时条件反射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间,他能清楚地看着傅泽川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浓浓情意,这样的眼神,他见过许多次,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傅泽川一眨不眨地看着纪凡凡,浑身都绷紧了,情不自禁地想去靠近。   好在最后关头还是把持住了,他拿起桌上纪凡凡喝水的杯子就把里头的水灌了下去,掩饰什么地偏着身子坐着,“讲得口都渴了。”   纪凡凡的目光在杯口掠过,傅泽川刚刚用杯子喝水的地方同样也是他喝过的地方。   傅泽川的小心思纪凡凡当然也看得出来,但他没有戳穿他。   事实上,如果他刚刚真的要做多余的事,就算他再用恒老来威胁他留在这里也不管用了。   纪凡凡没说什么,继续做他的工作。   纪凡凡在桌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一直到6点的钟声响起,他才一脸疲倦地起身去做饭。   晚餐时,傅泽川端着碗乖乖地吃饭,时不时地和纪凡凡说话。   纪凡凡听着又没完全听,仍然对他不理不睬。   吃完饭,傅泽川破天荒地主动去刷碗,只是明明不多的碗筷,他却足足刷了两个小时。   纪凡凡由着他去折腾,反正他觉得傅泽川迟早会受不了这样的生活自己离开的,现在只是时间的问题。   “凡凡!!纪凡凡!!”   突然响起的惊呼声让纪凡凡心中一跳,连忙就往傅泽川的所在位置赶。   厨房中,傅泽川缩在角落里,花容失色地指着地上的小强,求助地望着纪凡凡,“这什么东西!?”   纪凡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刚刚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纪凡凡无语道:“蟑螂。”   说话间,地上的小东西动了,而且还朝着傅泽川那边跑!   傅泽川第一次看见这种恶心的虫子本来就已经够刷新三观了,现在虫子还往他这边过来,瞬间就被吓得不行,连说话都不利索了,“它它它过来了!!”   纪凡凡是真没想到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都敢冲上前去直接揍人的傅泽川,居然会怕一只小小的小强。   眼看小强离傅泽川越来越来近,傅泽川惊恐得整个人都贴在墙壁上,纪凡凡无奈地三两步上前就将小强送往西天。   纪凡凡语气平稳道:“解决了。”   傅泽川求保护地一下子紧紧抱住纪凡凡,磁性的嗓音蒙着一层湿意,“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纪凡凡任由他抱着,对傅泽川没见过小强也一点都不感到奇怪,毕竟像傅泽川这样的大少爷,他的住所肯定每天都相当于大扫除,虫子早就被处理干净了。   纪凡凡也不喜欢这些虫子,他也会定期使用除虫剂,只不过他刚搬来这里没多久,最近又一直在忙,倒是把夏天的杀虫给忘记了。   但,纪凡凡转念一想,这不失为一个赶走傅泽川的好机会,他再次开口,“这种虫子这里多得是。”   傅泽川闻言微微一抖。   他这样的反应反而让纪凡凡心里乐开了花,更加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他慢悠悠道:“这里的环境特别差,尤其这种虫子都是成群结队的,有一只就有第二只,而且还会飞。”   傅泽川听着他说的话,瞬间就有种这种虫子已经爬到他身上去的恶心感,他抗拒地压下这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看着纪凡凡闷声问:“你是不是想用这种方式赶我走?”   纪凡凡大方承认, “嗯,这里不适合你。”   傅泽川固执道:“我不走。”   纪凡凡微微挑眉,现在不走,早晚会走,横竖找到弱点就好办了。   他没有再去管郁闷的傅泽川,径自洗了澡就上床睡觉。   纪凡凡没有玩手机的习惯,十一点前他就入睡了,而且因为很快就能送走傅泽川这尊大佛了,他心情不错,所以今晚的睡眠质量相当好。   直到他半夜在某个人的怀抱中醒来……   傅泽川的身体很烫,身上的某处更烫,但他不敢乱动,就连抱着纪凡凡都特别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他。   黑夜里,纪凡凡能听到他忍耐的喘息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纪凡凡面色微冷,默不作声。   傅泽川试探性地轻声呼唤,“凡凡……凡凡……”   他喊了几声,怀里的人却毫无动静,傅泽川有点失落。   他只能无奈地起身,出去阳台吹冷风。   然而他一出去,纪凡凡就将卧室门锁了。   是他疏忽了,居然忘记锁门,但他也没想到傅泽川竟然还敢上他的床,还对他……   他真以为会有第二次吗?!   看来得加快进度把他弄走,要不纪凡凡觉得自己连个安稳觉都没得睡。   傅泽川回来时就发现卧室门打不开了,他的额头抵在门上,苦笑。   没想到他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以前纪凡凡对他掏心掏肺他不懂珍惜,现在呢?他想对他掏心掏肺,可人家还不接受。   傅泽川背靠着门坐在地上,满含歉意地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忍不住。”   他不知道纪凡凡睡着没有,能不能听到他的道歉,但他觉得他应该说。   泠泠的月光透窗而过,刚好落在傅泽川的脚边,“凡凡,我知道以前我做的那些事伤害了你,我不会为自己找借口的,你怎么惩罚我都行。”   “可是我还想告诉你,我改了,我真的改了,这一年来,我没有跟以前那些人有过联系。”他闭着眼,将手按在心口处,“我只想要你。”   “还有那个婚约,我取消了的。”   “我说要和你结婚,不是骗你的,凡凡,我不敢骗你了,真的,你信我一次,再多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补偿你,你要的一切我都能给你。”   他侧过身去轻轻敲了敲门,郑重道:“就算是我的命,只要你说,我也能给你!”   “凡凡,你听到了吗……”   夜色下,纪凡凡眼里忽而溅起点点微光,却又瞬间熄灭,他闭上眼,低不可闻地回了两个字,“晚了。”   他们回不去了,他也不会再回头了。   如果当初他没有装病,如果他没有囚禁他,如果他来得及见纪父最后一面,如果没有那条血流成河的小巷,或许他们还能走下去。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次日一早,纪凡凡一开门,靠在门上的傅泽川就惊醒了,他连忙站起身,眼底的乌青显示着他一夜没休息好,但他迅速地扬起笑脸,“凡凡……”   纪凡凡看了他一眼,接着就去洗漱,而后出门晨跑。   这是他以前在俄国养成的习惯。   傅泽川仍旧跟着他,如果不是他们之间的氛围太过僵硬,任谁看到两个风格各异的帅哥从面前经过都会想多看两眼的。   从公寓一直往前跑,前方就是一个小湖泊,湖泊边种了一排柳树,微风拂过,柳条飘飘荡荡的,比珠帘还要好看三分。   此刻有很多中年人正在柳树下的健身器材做运动。   纪凡凡一直跑过这排柳树,然后围着湖泊又跑了三圈,这才停下来休息。   他在湖泊边的草地席地而坐,一旁的傅泽川立即拧开矿泉水的瓶盖将水递给他,“凡凡,你跑了这么久,喝点水吧。”   纪凡凡没接,“不要再缠着我了。”扔下这一句话后,他又起身走到一边。   微凉的晨风吹着十分舒服,纪凡凡在前面走,傅泽川就跟在他身侧,时不时地和他搭话。   重新回到公寓时,纪凡凡看着从他家出来的保洁人员愣了一下,“我没有叫保洁,请问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保洁人员带着工具疑惑地看着纪凡凡,“是一位姓傅的先生让我过来的。”   姓傅的!   纪凡凡蹙着眉回头去看慢悠悠地走过来的傅泽川。   傅泽川笑着走过来,“你不是说这里环境很差么?就顺手收拾一下。”   保洁也意识到是后面过来的这位先生在网上下的清洁单,礼貌周到地看着傅泽川问:“老板,卫生我都处理好了,您需要进去检查一下吗?”   傅泽川随意地挥了挥手,“不用了,谢谢。”   保洁听了他的话,对他鞠了个躬后就老老实实地低着头走了。   直到走出一段距离后,保洁又回头去看那间公寓,心里很纳闷,那个房子明明都那么干净了,为什么还要叫保洁?难不成是钱太多?   不过,她倒是希望多来几单这样可以白给的,那样她的工作可就轻松多了。   另一边,纪凡凡闻着房子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心情实在不怎么美妙。   所以就因为昨晚的一只小强,傅泽川一大早就让人来“翻家”了!   这也意味着纪凡凡还没来得及实现的计划直接宣告夭折。? 第137章 我们是注定要永远在一起的~   纪凡凡换了家用拖鞋往里走,冷淡地下逐客令,“把你的东西整理好,尽快离开,我不想见你。还有,不要再做多余的事。”   傅泽川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将刚买的热腾腾的早餐放在桌上,“过来吃早餐~”   纪凡凡见他跟没听见他的话一样,烦躁地喊一句,“傅泽川!”   傅泽川手上的动作未停,回头对他笑得十分灿烂,“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就算你去到天涯海角,我都跟定你了。”   他往前迈近一步,倾身靠近纪凡凡的脸,伸手轻抚他的脸颊,目光缱绻,“凡凡,我们是注定要永远在一起的。”   纪凡凡用力地打掉他的手,“你有完没完!”   傅泽川按着被打疼的手,笑得温和,“吃早餐吧,一会儿该凉了。”   纪凡凡看着眼前这张笑脸又是生气又是无语,他就像被关在黑暗中到处乱撞的蜜蜂,哪哪都不对劲了。   纪凡凡直接拿了衣服进浴室,冲了澡换了衣服就跑出了门。   傅泽川还想再跟着他,但纪凡凡直接将油门踩到底,开着车飞快地消失他的视线里。   纪凡凡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一处街角停下。   他靠着椅背,左手手背搭在额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没有傅泽川在的地方,他终于感觉轻松多了。   他偏过头去看窗外,只见他停下的地方正前方是一家玩具店。   纪凡凡忽然想到了上次翟思诚告诉他,赵凤英怀孕的事。   纪凡凡推开车门,下车往玩具店走,回来也有段时间了,还没去看过杨超和赵凤英他们,正好趁着现在有空,他打算去看看他们。   纪凡凡挑了很多三岁小孩大概会喜欢的玩具和一些益智启蒙类的图片书籍,然后提着大包小包就前往杨超家。   到达杨超家时,杨超和赵凤英正在为他们未来的新家庭成员挑选名字。   当他们看到门外站着的纪凡凡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杨超连连揉了好几下眼睛,又睁大了眼睛确认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前出现的人并不是幻觉。   杨超上前用力地抱住纪凡凡,喜极而泣,“你去哪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纪凡凡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又望向一旁已经显怀的赵凤英,柔声喊了一声,“英姐~”   赵凤英努力忍住的眼泪在他这句轻唤下瞬间就落了下来,她深吸了口气,缓缓露出欣慰的笑,“你没事就好。”   他们三人难得聚在一起,闲话家常地聊起彼此的近况。   但都有志一同地没再提纪凡凡受伤以前的事情。   不过,赵凤英看着现在举手投足再不复当年青涩模样的纪凡凡,心里却酸涩得厉害,泪水在眼眶里不断打转。   “英姐,怎么了?”纪凡凡见她忧伤的神色关切地询问。   赵凤英连忙偏过头揩掉眼角积聚的泪水,“没、没什么。”   杨超也明白赵凤英的心情,不过他却打圆场道:“你英姐这不是怀孕了吗?最近变得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纪凡凡也不笨,隐隐明白了过来,虽然心里有些苦涩,但他们的关心又让他打心底里觉得很温暖。   他拿起玩具,边和他们的女儿团子玩,边转了话题,“团子她三岁了吧?”   赵凤英摸着团子的头,眼里满是温柔,“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她出生那阵你还来看过她呢?现在都长成爱漂亮的小姑娘了。”   团子抱着一只遥控飞机,大大的眼睛笑得弯弯的,“给弟弟~”   奶声奶气的声音配合着她稚气的动作,格外可爱。   因为团子的存在,刚刚沉重的氛围被顺利冲淡。   纪凡凡又待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和他们告别,虽然杨超和赵凤英一再挽留他一起吃饭,但纪凡凡还是摇了摇头,他并不想让他们温馨的生活染上一抹哀伤,于是礼貌地和他们道别后就离开了。   他并没有现在回家,而是开着车去了另一个地方。   高档酒店的包房内,十几个人在里面寒暄聊天。   忽然,其中一个穿西装打领带,将自己打扮得特别隆重的男人和身旁的人嬉笑着开口,“纪凡凡不是说会准时到吗?这可还有五分钟就到了我们约定的时间了,那个胆小鬼该不会是不敢来了吧?哈哈哈哈。”他说着还夸张地笑了出来。   而此刻在场的人也不止他一个“关心”纪凡凡,只不过没刚刚那个人那么明显罢了,他们都在窃窃私语地讨论着。   “纪凡凡在群里那么说,会不会只是唬人的?”   “就是就是,难保他是被别人耍了太多次了,所以这次耍我们来报复?”   “也不是没有这个道理。”   “毕业后你们谁有见过纪凡凡吗?”   “没有。”   “呵,我看他就是临阵退缩,不敢来了。”   “听说一年前他爸过世了。”   “真的假的?”   “废话,你们要是能接触到纪家那个层面的人,估计早就听说他们家的破事了,真的,很绝。”   讨论的几人聚做一团,热火朝天地聊八卦,顺带嘲讽一番被他们欺压的人。   “嘶,这纪凡凡,该不会是天煞孤星吧,把他爸妈都克死了。”有人给出了总结。   李云湘偶然听到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你们在这里胡说八道缺不缺德!”   王盟一身西装打扮精致,不过那双三角眼却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啧,李云湘,大学那阵大家就都知道你喜欢纪凡凡,怎么?听到我们说他,心里不爽啊。”   李云湘气得柳叶眉都在抖,“王盟你!”   “干嘛?”王盟摆出一副欠揍的样子,“你当初不鸟老子,偏要喜欢纪凡凡那货,结果人家不也没理你。”   大学里,王盟因为李云湘喜欢纪凡凡,所以诬陷纪凡凡的事在场的人都知道,此刻,不少人也将目光落到他们身上,打算再看一场好戏。   李云湘也知道和王盟这种人多说无益,她生气地一跺脚,走到一边坐下,不说话了。   只是,看着不停转动的钟表她也很着急,纪凡凡怎么还不来?难不成像这些人说的一样,他真的不会来了吗……   李云湘失落地想。   这些年,她因为当初的事情一直都对纪凡凡这个受害者心怀愧疚,她试着去联系纪凡凡,但纪凡凡却总是避开她。   李云湘的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上次纪凡凡在群里说他会过来这次聚会,所以她才会来这里,期待能和他碰面,只希望这次他能出现。   就在包房里的人各自揣测时,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往门口看去――   一位看上去略显严肃的中年男人迈步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就扫了一圈里面的所有人,态度十分礼貌地询问,“请问F在哪里?”   F!!!   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F作为横空出世的出色翻译,这些同在一个圈子里的人绝对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听说F前阵子回国了,并且还接下了著名作家恒老的长篇科幻小说《维度分割》,只怕到时候这本书翻译完成,F的影响力将会更上一层楼。   这样人物和这样的事迹他们想都不敢想,只有羡慕和仰望的份。   此刻刚刚还在嘲笑纪凡凡的王盟这时候也哑巴了一下,注意力全都放F这个名字上以及这位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身上。   他挂上一张和刚才大相径庭的友好笑脸迎上前去,边走还边伸出手去想和对方握手,“石编辑您好!”   石编辑轻微地皱了下眉,因为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所以只是象征性地和对方握了下手,“你好,你认识我吗?”   王盟谄笑道:“非远出版社的石编辑,怎么可能会不认识?”   他的话刚一出口,人群里顿时就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非远出版社是国内赫赫有名的官方出版社,石编辑正是这个出版社的一把手,这些他们当然知道,但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这简直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让他们能在这位业内大佬面前刷存在感的绝佳机会。   这要是万一能得到提拔,做梦都能笑醒,所以一时也没有人有空再去想为什么石编辑会出现在这,以及为什么会提到F。   而正在石编辑面前刷存在感的王盟则立刻就进行自我介绍:“您好,我叫王盟,我们以前还一起参加过在海城举办的交流会,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   石编辑参加过那么多场交流会,见过听过的小鱼小虾那么多,他不可能每一个都记住,但还是礼貌地点了下头,随后又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请问F在哪?”   王盟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石编辑在说笑吗?我们这里也就是个普通的同学聚会,F怎么可能会出现呢?”   石编辑眉头一皱,F没来?   可他分明收到消息说F会出现在这里的,而且不止他一个人知道这件事。   也就是他刚好在这附近立即赶了过来,这才能比其他那些正往这边赶过来的出版社编辑和记者快。   他再次确定,“你说F不在这?”   王盟笑得一脸真诚,“F当然不在这。”   废话,F要是能出现在这才有鬼好吧,王盟在心里吐槽。? 第138章 震惊!两大“风云人物”!   石编辑听王盟这么说,视线又在包间里扫一遍,确实没找到F。   既然F不在这,他也就没有必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只是说F会出现在这里的假消息到底是谁散布的?!难不成只是恶作剧?   就在别人都想着凑到石编辑面前时,李云湘的心思却不在那边,她正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干着急,因为纪凡凡还没有出现。   现在离他们约定的聚会时间只剩下一分钟了,难道他真的……不来了吗?   “叮,9楼到了。”   电梯到达9楼稳稳停下,机械女声播报完楼层后,电梯门缓缓向两边打开。   从电梯里稳步迈出一个人,径自往包房走去。   就在石编辑敷衍着包房里的人打算直接离开时,包房的门却再次被推开。   纪凡凡没有刻意穿得正式,但简单随心的搭配仍旧掩盖不住他身上那种干净清澈的气质。   如果是一年前,看见他的人会下意识地觉得他是个好拿捏的人。   但如今,在这份干净清澈的气质中又添了几分生人勿近的清冷。   以至于当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纪凡凡身上时,他们的眼里出现的不是看笑话的嘲讽,而是惊讶,仿佛看到的不是纪凡凡,而是另一个人。   石编辑早就见过纪凡凡的照片,因此在看见纪凡凡出现时,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率先走了过来,并递上名片,友好道:“F你好,自我介绍下,我是非远出版社的编辑石久成。”   纪凡凡礼貌地接过名片,非远出版社他也听说过,但他很纳闷,非远出版社的编辑怎么会出现在这?   就在他纳闷的时候,其他人的眼睛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   石编辑刚刚喊纪凡凡什么!!?   而且石编辑居然还主动去和纪凡凡说话!!?   这惊人的一幕让很多人呆若木鸡,比被原子弹炸了还要震惊。   石编辑一点也没有刚刚应付别人的敷衍和不耐烦,认真道:“不知道你有没有意向加入我们出版社?”   石编辑这句话仿佛如巨石入水,瞬间在人群里又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要不是碍于不能给石编辑留下不好的印象,只怕他们都要震惊地发出一句“卧槽”!   就在众人都以为纪凡凡铁定会屁颠屁颠地接下这抛来的橄榄枝时,只听纪凡凡礼貌地婉拒道:“我目前手上还有工作没做完,很抱歉。”   刹那间众人又呆住了。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他们的心情简直比过山车还刺激。   而王盟看着纪凡凡的眼里尽是羡慕嫉妒恨!凭什么他努力巴结的人物连扫都不扫他一眼,却对纪凡凡那么友好!那么主动!!   纪凡凡的拒绝也在石编辑的预料之中,他笑道:“我知道你正在翻译《维度分割》,没关系,非远出版社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只要你想来,随时欢迎。”   纪凡凡点头致谢,“谢谢。”   不过,他又好奇地问一句,“能告诉我,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石编辑对此也很困惑,“我也是听说了你会出现在这里的消息才特地赶过来的,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纪凡凡更懵了,知道这个聚会的除了早早就出现在这里的人外,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那这个消息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   石编辑在见过纪凡凡又阐明来意后就没有再多留。   留下其他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看,又看看站在那里的纪凡凡,随后不约而同地紧张咽了咽口水。   之前蔡会长举办的交流会,不够格的人都是去不了的,以至于他们现在才意外发现F就是纪凡凡这件事。   这个消息简直比晴天霹雳还要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但想想又觉得很合理,毕竟纪凡凡本来就是优等生,只不过后来发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总是让人们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件事。   所以此刻这群人看着纪凡凡的心情很是复杂,就连表情都有些古怪。   但也有个特例,王盟走到纪凡凡跟前挑衅地问道:“你是不是收买石编辑了!?要不他怎么会说你是F!”   纪凡凡凉凉的目光划过他的脸,仿佛在看一个神经病。   这时其他人也看着王盟也露出了鄙夷的目光,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收买得了非远出版社的石编辑!   更何况石编辑的身份还是王盟亲口承认的,王盟此举无异于自打嘴巴。   之前还参与嘲讽纪凡凡的其中一人这时推开王盟,眼冒星星地看着纪凡凡羡慕道:“没想到你居然是F!!我就说嘛,你当初的翻译是水平那么高,肯定会混得好的!”   其他人纷纷附和,而被挤到一旁的王盟则一脸愤怒地看着这些墙头草,对纪凡凡的憎恨又上升了一个度!   好你个纪凡凡,大学时抢他喜欢的人,现在还抢他的风头!他就是专门来和他作对的是吧!   纪凡凡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他来参加这个聚会主要还是因为李云湘。   倒不是他对李云湘有好感,而是希望她不要因为他再被针对,所以他才会在群里发那一句“会准时到场”。   “那个……”李云湘的小手攥着裙摆,一双玲珑杏眼紧张地眨了眨。   纪凡凡简简单单地应了一个字,“嗯。”   听见他的声音,李云湘更紧张了,但还是鼓起勇气,“那个,我有话想对你说。”   纪凡凡垂眸,在别人诧异的视线中和李云湘走到一边。   其他人则连忙竖起耳朵,而且还在小声猜测他们会说些什么。   李云湘看着纪凡凡,又愧疚地低下头,“其实,我一直想和你说声对不起,当年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王盟针对。”   纪凡凡平静回答,“他要是想针对我,哪怕没有你,也还会有其他的理由和借口,你不用为别人的恶意道歉。”   李云湘骤然红了眼眶,她的愧疚放在心里这么多年,早就将她压得不堪重负了,但对方却简单地告诉她不用为别人的恶意道歉。   她心里的愧疚顿时就放下了,就连呼吸都轻松了许多,她眸含泪水,掩着嘴真诚地说一声,“谢谢。”   纪凡凡又轻声道:“那个群,我会退了,你也不用再和他们辩解什么。”   李云湘露出久违的笑容,比出水芙蓉还要好看三分,真心道:“现在就算我不辩解,他们也不敢再对你说三道四了,因为你已经和他们站在不同的高度了。”   纪凡凡看了那些窃窃私语的人一眼,没说话,今天的发展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   “叩叩叩”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在整个包间回荡。   纪凡凡循声望去,正好和站在门口的人对上视线。   “姜景!”   有人喊出了站在门口的人的名字。   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姜景也是他们的校友,不过不同系。   姜景当年在大学里上了半学期的课又逃了半学期的课,还曾一度被退学,因为这样的“光辉”事迹,所以也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之一。   姜景扬唇露出说不上友好的懒散笑容,然后大步走向纪凡凡。   当年学校的两大“风云人物”如今站到了一起,不少人的脸色都出现了一阵稀奇又惊讶的变化。   今天他们的震惊还真是跟不要钱一样,连续不断地上演。   虽说姜景当年在学校闹出的动静很大,但纪凡凡当时也没好过到哪去,自然也不关心他的事,所以姜景在他眼里也就是一个陌生人。   但是现在这个陌生人却直接朝他走了过来,还顺势搭上他的肩膀,纪凡凡眉宇微蹙。   姜景低声对他道:“找你有事,跟我来一下。”   纪凡凡将肩膀上的手推开,冷淡道:“我们不认识。”   姜景微微歪了下头,“现在不就认识了。”   纪凡凡并不习惯这种自来熟。   姜景有点苦恼,只好重新开口,“有关我哥……”他停顿了一秒,不知想到了什么,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有关翟思诚的事,我有话想跟你说。”   听他提起翟思诚,纪凡凡眸光轻轻一动,“好。”   然后在别人或不可思议,或惊叹的匪夷目光中,纪凡凡和姜景一前一后地走出包间。   姜景在酒店附近找了间甜点店,和纪凡凡安静地坐在一旁。   他也没问纪凡凡吃什么,咔咔咔地点了许多东西,还热情地招待纪凡凡,“这些甜点都很不错的,来,试试。”   纪凡凡没动桌上的美食,对不熟的人也没什么好寒暄的,于是开门见山地直接问:“你刚刚说要和我谈思诚哥的事……”   姜景抽张纸巾擦了擦嘴,“嗯,他是我哥。”   纪凡凡一愣。   姜景支着脑袋观察着对面的人,“也不是,我和他小时候是邻居,他又大我两岁,所以我一直管他叫哥。”   说着他忽然笑起来,眼尾的泪痣熠熠生辉,“十五岁的时候我就跟他表白了。”   纪凡凡被他说得一呆。   姜景那双多情的眼睛弯了弯,“很惊讶?”   纪凡凡回过神,点了下头。   姜景往椅背一靠,思绪朦胧着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夏天的那个午后。? 第139章 如诗如歌的朦胧情愫   姜景往椅背一靠,思绪朦胧着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夏天的那个午后。   他的学习成绩是出了名的烂,而翟思诚作为隔壁领居家次次年级第一的好孩子,所以两家父母也乐意看到两个孩子走得近。   那个下午的阳光金灿灿的,洒在翟思诚的侧脸上,梦幻得不可思议。   姜景趴在桌上,看着正在认真给他讲错题的翟思诚,少年的心悸动着,情不自禁地将手覆盖在翟思诚的手上。   翟思诚的声音停住了,抬眸去看他,温声问:“怎么了?是哪里不明白吗?”   他的声音一向是那么温柔,是让人听到心坎里都觉得舒服的声音。   姜景握着他的手,感受着掌心里传来的对方的温度,那双眼里仿若也落入了金灿灿的阳光,熠熠生辉,他深深地望着对方,“哥,我喜欢你。”   翟思诚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即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宠溺道:“哥也喜欢你。”   姜景握着他的手渐渐收紧,心脏紧紧地收缩着,忽然,他猛地靠近翟思诚,准确地吻住他的唇。   他很早就想这么做了,他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这种想法的,有点荒唐,但很喜欢。   这次是他第一次真正付诸行动,或许是这个午后的阳光太美,或许是眼前的人实在太迷人,他情不自禁,却心甘情愿地被诱惑了。   斑驳的阳光碎在他们身上,老旧的风扇还在呼呼地转着,搅动着房间里的空气,但空气却沉闷地窒着。   翟思诚连忙退开好几步,瞳孔震颤,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人。   姜景缓缓站起身,刘海有点乱,双眼却异常坚定,“我说的,是这种喜欢。”   翟思诚的良好修养无疑是刻在骨子里,那时,在面对邻家弟弟的突然告白,他在惊慌过后,还是会劝他,告诉他,他只是对他产生依赖,并不是真的喜欢。   而且那之后翟思诚也会照旧来给他补习,只是他们之间却不像当初那么亲密了,姜景知道,他肯定是吓到他哥了。   姜景也多次再和翟思诚告白,但无一例外,他都拒绝了。   后来,翟思诚的父母说要送翟思诚去国外读书,姜景知道这件事的时间是在他出国的前一天。   姜景不管不顾地翘课从封闭式管理的学校里逃出来,连夜搭车去找他。   但真到了翟思诚家的楼下,他却又徘徊着不敢上去,他怕他知道了他的行为不开心,他哥在这方面对他一直是很严厉的。   最后他去买了两瓶酒,将两瓶酒灌下肚后,壮着胆子打电话给翟思诚。   此刻已是深夜,他不确定他会不会接到他的电话,但他真的很想听到他的声音,他咬着手指紧张又期待地等着。   “喂,哪位?”翟思诚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被吵醒的。   姜景红着眼眶,强烈的思念让声音都在发颤,“哥……”   “小景!”   “我在你家楼下……你能来见见我吗……”   翟思诚连忙起身,“唰”地拉开窗帘看向窗外。   楼下的姜景抬头望向上方,眼里酝酿着泪水。   翟思诚皱紧眉头,紧紧地抿着唇,匆匆下楼。   他放慢了脚步,走到姜景跟前,对于姜景的突然出现,他没有直接责怪,而是先询问原由,“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学校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景红着眼眶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抱着他,嗓音夹杂着哭腔,深切地想留住他,“哥……能不能别走……”   翟思诚伸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但手刚抬起,却又无奈地放下了,“小景,别任性。”   姜景靠在他的颈边,伤心道:“可是你走了……我就见不到你了。”   翟思诚轻声劝慰他,“我是去国外学习,又不是不回来了,等我回来,我们还是能见面。”   “可是……”   “你喝酒了?”翟思诚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反而生气了。   姜景低着头乖乖挨训,“嗯。”   “你现在这个年纪怎么可以喝酒!”   姜景悄悄抬眸去看生气的翟思诚,可是不喝酒,我不敢见你啊,哥。   翟思诚看他这幅小可怜的模样也不忍心多苛责,“我带你回家。”   姜景低声道:“我是从学校偷跑出来的,回家……我爸妈肯定会骂我的。”   翟思诚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他斟酌地建议,“那这样,我爸妈今晚不在,你先到我家过一晚吧,明天我送你去车站搭车回学校。”   “好!”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倒让翟思诚多看了他一眼,姜景立刻收敛兴奋的情绪,又装出无家可归的惨兮兮模样。   他在他家洗了澡,换了衣服。   翟思诚还细心地给他准备了醒酒汤。   姜景喝着醒酒汤,看着忙进忙出的翟思诚,心里却甜甜的。   他走到翟思诚身后,依恋地抱住他,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双手一点点地越过对方身上柔软的衣料往里钻去,“哥,我们在一起吧。”   翟思诚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手拿开,“小景,别再胡闹了。”   姜景很不理解,“哥,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呢……我有判断能力的!”   翟思诚无奈地叹口气,“你还小,还分不清楚真心喜欢和依赖的区别。”   翟思诚回过身,认真严肃地看着低自己半个头的邻家弟弟,“小景,别拿自己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姜景说着就要去掀自己的衣服,却被翟思诚低喝着阻止,“够了!你要是再这样,以后不要再叫我哥!”   姜景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起,那是他第一次感到心痛。   后来,翟思诚出国,姜景则浑浑噩噩地过着。   他的成绩依旧很烂,而且没了翟思诚经常看着他,时不时地给补习后,他的成绩更是烂得一塌糊涂。   父母被他气得头发都快白了,为此没少找他谈话,但他总是敷衍两句,父母也拿他没办法。   一次,姜景的父母和翟思诚的父母在闲话家常时提到了这件事,之后翟思诚的父母在和翟思诚通电话的时候又偶然提起这事。   翟思诚知道这事后愣了好一会儿,他垂眸认真思索过后,终于给姜景打了通电话。   “哥!”   “嗯,小景,你的事我听说了。”   姜景连忙将耳机和手机连接上,他不想让他哥的声音被其他人听到,所以才选择了耳机这种不漏音的工具,同时还打开了通话录音。   “哥,你说。”   翟思诚温和的声音轻轻在耳机里响起,“还有一年的时间,如果你能考上阳城大学,到时我送你个礼物。”   姜景的眼眸微微睁大,里头亮亮的,格外璀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想也不想地答应,“好!”   虽然阳城大学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但只要是他哥让他做的事,他一定会做好。   从那之后,姜景将所有的时间都扑在学习上,他突飞猛进的成绩让他父母面面相觑,但也十分感动他们的儿子终于懂事了开窍了。   一年的时间匆匆而过,当阳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寄到他们家时,姜景的父母笑得合不拢嘴,开心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还让姜景喜欢什么随便提。   但姜景却第一时间拍了张录取通知书的照片发给翟思诚,然后坐立不安地等着他的回信。   这一年,三百多个日日夜夜,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没过多久,翟思诚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姜景仍然第一时间连接耳机,乖巧地喊一声,“哥!”   翟思诚温和的声音里含着笑意,“恭喜你!”   姜景笑得跟拿到糖的孩子一样开心,“那……哥,我爸妈说要办个宴会替我庆祝,你会来吗?”   “我手上还有一个项目没处理完……抱歉,可能没办法回去。”   姜景有些失落,他躺着床上,手里抓着一个海螺把玩,这是他小学的时候两家人一起去海边玩,翟思诚捡到的,纯白的海螺在阳光下美得让人心动,而且将海螺靠近耳朵,能听到轻轻的回音。   他那个时候只说了句他要,翟思诚就给他了。   这一留,就是六年。   他把耳机拔了,把海螺放到手机的话筒边,“哥,你听。”   翟思诚安静地听了一会儿,笑着问:“是海螺吗?”   姜景自然知道隔着手机听海螺肯定什么也听不到,但他哥还是知道他的动作,他感到很开心,很满足。   “小景,你上大学那天,我会带着礼物回去。”   “好!”只要是他说的,他都听。   宴会那天,面对亲戚朋友的祝贺,姜景始终是兴致缺缺。   夜里,参加宴会的人都散了,姜景靠在街口那颗老树上的树干上,低着头踢着脚上的石子,闷闷不乐。   他掏出手机打给翟思诚,现在这边是晚上,哥那边是白天吧,他会接我的电话吗?   “喂。”   刻在心底的声音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响起,姜景从树后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翟思诚抱着花,看见姜景也有点惊讶,但很快他就笑着上前,“本来想去你家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姜景的心里就像烟花炸开一样灿烂,黯淡的眼睛都明亮了起来,“哥!”? 第140章 只要能让他开心的,我都做   姜景的心里就像烟花炸开一样灿烂,黯淡的眼睛都明亮了起来,“哥!”   翟思诚将手里鲜嫩欲滴的百合花送上,“飞机晚点了,抱歉,还有,祝贺你。”   姜景冲上前就抱住了他,近距离地感受着他的温度和味道,嘴角开心地上扬着。   翟思诚眼疾手快地将花举到一边,笑着说一声,“差点把花压扁了。”   姜景愉悦的声音在空气中震荡,传递着他的喜悦。   他期待地看着翟思诚问:“哥,你回来了还走吗?”   翟思诚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还得回去。”   “还要走啊……”   “我的研究项目还没处理完,这次还是忙里偷闲回来的。”   “嗯,哥真好~”他能回来,姜景就已经很开心了。   第二天,姜景送翟思诚到机场。   他想去拉翟思诚的手,却不敢,最后分别的时候,不舍地对他说:“哥,我等你的礼物。”   “好。”翟思诚笑着和他挥手告别。   姜景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到他要去阳城大学的前一天,翟思诚带着礼物来兑现他的承诺了。   翟思诚拿出一个黑色的丝绒小盒子递给他,“礼物。”   姜景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块精致的银色男士手表映入他的眼眸,他抬头看向翟思诚,亮晶晶的眼里映着翟思诚的脸。   翟思诚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耳根都烫了,他清咳一声,“这是我用自己挣的钱去定制的,希望你会喜欢。”   “我好喜欢!”姜景珍惜地捧着手里的手表,再次强调,“特别特别喜欢!”   翟思诚摸了摸他的头,“那就好。”   姜景将他的手拉下,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既紧张又满含期待地看着他,“哥,现在,我能喜欢你了吗?”   翟思诚怔住了,他没想到姜景居然到现在还不死心。   但姜景现在也才刚满十八岁,在翟思诚看来,他还是个不成熟的大男孩。   翟思诚将手从他的手心抽出,“小景,别闹。”   姜景固执再度抓着他的手,“我没闹。”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翟思诚追问:“哥,三年了,我十八了还不行吗?”   翟思诚蹙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他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小景,我到现在都还不清楚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你现在就能确定吗?”   姜景愣愣地看着他,“所以,你不喜欢我……”   翟思诚为难地闭了闭眼,“抱歉,我对你,没有其他感觉。”   姜景垂着头,沮丧地站在他身前,心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他用力地握着手里的礼物,他哥待谁都是那么温和,待谁都是那么好。   但是,他一直以为他哥待他的好是不同的,他哥会关心他,会鼓励他,会在他考上大学时专门回来看他,会送他礼物……   他一直以为他是不同的,他一直以为只要他喜欢他喜欢得够久,他哥就会相信他是真心的,就也会喜欢他的……   “哥……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一下我……”他红着眼眶看着翟思诚问。   翟思诚没有喜欢别人的经验,但他也不会随便拿别人的喜欢来感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小景……我们都还太年轻,就算勉强在一起,也走不远的。”   姜景紧紧地攥着手,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三年前那个夏天的午后,他第一次告白,到三年后现在的告白,依然是以被拒绝收场。   往后没有期待的日子,姜景又开始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某天,他突然从学校离开,而且一离开就是大半个学期。   他离开故土,去到异国他乡,去找翟思诚。   翟思诚惊讶地看着他,他让他回去,他不肯,但翟思诚又不能放任他孤身待在异国他乡。   翟思诚将他留下,但不管他怎么劝,姜景都坚持说要和他待一段时间,他说如果到最后翟思诚还是不喜欢他,那他会自己回去。   翟思诚对这个邻家弟弟不舍得打更不舍得骂,他可以答应他的其他任何要求,但唯独对他的感情,他没办法回应。   翟思诚为难道:“姜景,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就算我没喜欢过别人,但也知道任性担不起喜欢的责任。”   他的话很轻,又很重,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那么好,却抓不住。   姜景在他身上耗了这么长时间,却始终都是一厢情愿,以前是年龄,现在是喜欢的责任,他哥要的,他还是没有。   他踌躇满志地来,失魂落魄地回去。   他太久没去学校了,老师们都以为他要退学了,事实上,退不退学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反正都一样地没有意思。   姜景的父母好说歹说才劝他继续把大学读完。   后来的后来,姜景大学毕业,他家因为因为他父亲工作调动搬家了。   他和翟思诚之间就好像断了联系,而他如同彻底失去了航标的孤船。   这些年里他也试着去和别人谈恋爱,去喜欢别人。   只是再也没有当时的心动和当时的感觉。   直到那天,他听父母闲聊时提起一句说,翟思诚有喜欢的人了!   姜景从心到身,就连指尖都是凉的。   当晚,他就从海城直接回了阳城……   回忆被一层一层剥落,姜景又回到了现实,他的视线像落到了对面的纪凡凡身上,又像透过他在看别人。   他轻声呢喃,眸色黯淡,“他拒绝了我,好多次,可是,却喜欢了你。”   姜景闭了闭眼,心里很苦涩,抬头不解地问纪凡凡,“为什么呢?”   纪凡凡刚刚听到姜景说他十五岁就对翟思诚告白一事,而后姜景就陷入了沉思,纪凡凡也没打扰他,一直安静地坐着。   直到现在姜景问他这句“为什么”,但纪凡凡也不知道,他摇摇头,“思诚哥很好,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我,抱歉。”   “那你呢?”姜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他那么好,你就没对他心动过吗?”   纪凡凡坦然地面对他,“没有。”他的心早就死了,也不会再心动了。   姜景想了想,薄薄的眼皮耷拉着,“也是,你喜欢傅泽川嘛。”   纪凡凡握着杯子的手微微用力,干枯得如同枯井般的喜欢也是喜欢吗……   姜景侧靠着椅子坐着,唇角微扬,“你最近好像因为傅泽川很烦恼……”   他眸光一转,悠然道:“我能帮你。”   纪凡凡迷茫地问他,“你要帮我?”   姜景微微抬起下巴,“嗯,只要能让哥开心的事,我都做。”   纪凡凡不是很能理解他的想法,只是老实地告诉他,“可我帮不了你。”   姜景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神秘地微微一笑,“没关系。”   突然冒出个人来说要帮他,并且还不求回报,纪凡凡搞不懂姜景究竟想做什么,他轻声问:“需要我做什么?”   姜景晶亮的眼睛十分生动,“你什么也不需要做,等着就好了。”   纪凡凡疑惑地端起水杯喝了口果汁。   又听姜景忽然问:“你是左撇子吗?”   纪凡凡动作一滞,淡淡地回道:“以前不是。”   这下轮到姜景疑惑了,但他看纪凡凡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也不便多问。   离开甜点店的时候,他让服务员打包了一份蓝莓蛋糕,他哥喜欢这种甜点,他要带回去给他~   “对了,纪凡凡,刚刚那个聚会你可不要回去,那里现在应该挤满了记者。”姜景特地提醒道。   纪凡凡恍然大悟,“聚会地点是你公布出去的?”   姜景耸了下肩,没什么诚意地道歉,“抱歉,搅乱了你的聚会。”   纪凡凡并不在意,毕竟他也没把那场聚会当回事。   至于姜景会知道这次聚会,多半也是听哪个碎嘴的人说的。   只是,纪凡凡并不是很相信姜景,但没关系,姜景的身份他可以找翟思诚确认。   翟思诚收到纪凡凡的信息时,姜景刚到翟思诚家里。   虽然纪凡凡仅仅只是问翟思诚认不认识姜景,但翟思诚还是瞬间就猜到是什么事。   姜景将蓝莓蛋糕拿出来端到翟思诚面前,乖巧地笑着,“哥,特意给你买的。”   翟思诚无奈地按了按眉心,“你去找凡凡了?”   姜景眨眨眼,而后一双眼睛笑弯了,“看来纪凡凡没我想象的那么单纯,不错。”至少他还知道不盲目相信一个陌生人。   今天姜景见到纪凡凡的时候还以为他就是个单纯好欺负的笨家伙,如果要真是那样,姜景可能会对他哥挑人的眼光产生强烈的怀疑。   翟思诚再次开口,他有点担心姜景会使性子会对纪凡凡不利,“你找他做什么?”   姜景凑到翟思诚面前,亮晶晶的眼里好似装着万千星辰,“放心吧,我呢,是去帮他的。”   翟思诚疑惑地看着他。   姜景指着自己的唇,“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翟思诚:“……”   他头疼地移开目光,自从那天喝醉和姜景发生关系后,翟思诚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觉得自己愧对姜景,他想补偿他,但姜景翻来覆去的回答只有一个,“再来一次~”   翟思诚真的头疼不已。? 第141章 我把自己送给你   翟思诚转移话题道:“伯父伯母今天会过来。”   姜景将可口的蛋糕推到翟思诚面前,托腮期待地看着他,随口应道:“嗯,我知道,他们和我说了。你放心,他们不会和我一样住在这里的。”   翟思诚一愣,瞬间找到重点,“你还要住这里?”   “哥给我的补偿我还没拿到呢,我会一直待到你答应的那天。”姜景说着扎起一口蛋糕喂到翟思诚嘴边,“来,张口~”   翟思诚:“……”   就在翟思诚被姜景纠缠得十分头疼为难的时候,纪凡凡开着车往家的方向去。   出来这么久了,他也累了。   不过当他回到家时,傅泽川不在,不知道去哪了,纪凡凡不关心,反正他最好永远都别回来烦他。   纪凡凡拖着疲惫的身体倒在沙发上,不知不觉间居然睡着了。   傅泽川轻手轻脚地开门回来时,就看到在沙发上睡得正熟的纪凡凡。   他睡着的样子毫无防备,单纯,可爱,和以前没有半分不同。   傅泽川俯身将他抱起。   他忽然意识到纪凡凡似乎一直都这么轻,他是吃不胖吗?还是烦心事太多所以熬瘦了呢?傅泽川很心疼。   此刻,傅泽川看着他柔软地靠在他怀里的模样,他忽然就不舍得放他下去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就算这样抱着他一直抱到天荒地老也好,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傅泽川抱着他进了卧室,坐在床边,护着他的头让他稳稳地靠在自己身上。   今天傅悦杀到这里来找傅泽川了,傅悦的意思很明显,让他离开纪凡凡,跟她回家。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他不容易找到他,他不会再放手了。   傅泽川的手轻抚在纪凡凡的脖颈边,掌心下的皮肤细腻,美好。   傅泽川又寻到纪凡凡的右手,指尖相抵,而后将手指慢慢地穿过纪凡凡的右手指缝,紧紧地扣住他的手。   他已经找了最权威的医生来给纪凡凡治疗右手了,虽然他不知道纪凡凡的右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一定会帮他治好的。   傅泽川的动作最终还是吵醒了纪凡凡。   纪凡凡一睁眼就看到了傅泽川放大的脸,他受惊吓地想用手去推开他,但他的手却被傅泽川牢牢扣着,他用力地挣扎起来,“傅泽川你放开我!”   傅泽川手上发力,将他更深地揽进自己怀里,贴近自己的胸膛,嗓音喑哑,“你别乱动,要不我不保证自己能忍得住。”   此刻纪凡凡坐在他的腿上,坐姿很别扭,画面很旖旎,纪凡凡气愤地低吼,“你敢!”   傅泽川低头就在他唇上啄了一口,“你说我敢不敢?”   纪凡凡羞愤得满脸通红,“你!”   傅泽川双眼迷离的看着他的唇,“我太想你了,你也能感受得到的,对不对?”   纪凡凡咬牙道:“你放开我!”   傅泽川哀怨地看着他,“凡凡,我们永远都不分开了,好不好?”   他低下头想去吻他,纪凡凡却偏过了脸。   傅泽川比泄了气的皮球还要失落,“凡凡,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只要你说,我什么都愿意做。”   纪凡凡冷声道:“我要你的心,难道你还要把心掏给我吗?”   傅泽川把他的手按在心口上,认真的神情透着疯狂,“如果你要,我给你。”   纪凡凡被他脸上的神情吓得手猛地一缩,惊慌失措地就要离开。   这次,傅泽川没有再束缚他,而是让他轻松挣脱他的怀抱。   只是随着他的离开,傅泽川心里的黑洞又开始肆虐了。   纪凡凡握着刚刚去触碰傅泽川心口的手,心里慌乱得很不安,“你别再扰乱我了。”   “凡凡――”   纪凡凡下意识地连忙跑出房间,还把房间门关上,不让傅泽川出来。   他呼吸紊乱地握着门把手,再让傅泽川待下去,没等傅泽川自己离开,他就先受不了了。   纪凡凡不安地在阳台踱步,在想要不他还是收拾东西跑路了吧。   “凡凡。”   纪凡凡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两步,无措地看着傅泽川。   傅泽川看见他的动作,眸光一暗,脸色沉了许多,却还是攥着手克制地柔声道:“你回房休息吧,我不打扰你。”   话落,他就退开了一段距离,给他留出足够的安全距离。   纪凡凡怀疑地看着他,他不敢相信他。   傅泽川哀伤地缓声道:“你对我的信任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么?”   纪凡凡试探性地挪动脚步,全身紧绷地往卧室走。   傅泽川一直目送着他进门,关门,眼里的微光彻底暗了下去。   他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侧脸隐在暗处,幽暗的眸子低垂着,心事重重。   傅悦今天还告诉他,如果他再这么紧追着纪凡凡,迟早有一天这些事会传到他爸那里去。   傅泽川很了解他爸,要是让他爸知道自己和纪凡凡的事,他跟纪凡凡或许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傅泽川搭在膝上的双手渐渐收紧。   次日一早,纪凡凡是被厨房传来的动静吵醒的。   不用想也不知道是傅泽川干的好事。   纪凡凡用手撑在床坐起身,或许是因为昨夜在阳台吹了冷风,又被傅泽川吓得失眠了半夜的缘故,他现在觉得头好痛。   纪凡凡觉得自己可能有感冒的症状。   傅泽川忙活了一大早,在失败了N次后,终于做出了一锅看上去能吃的粥来。   他敲了敲门,“凡凡,你醒了吗?”   纪凡凡捂着头,看了眼锁紧的房门,他还在啊……   纪凡凡下床穿上拖鞋,昏昏沉沉地往门口走,他的手搭在门把上,正要转动门把,右手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让纪凡凡的身体失去平衡地撞向一边。   听到房间里的动静,傅泽川顿时大惊失色,他担心地连连拍门,“凡凡!凡凡!你怎么了!?”   纪凡凡跌坐在一旁,额上冷汗直冒,左手用力地抓着右手手腕,右手却在不住地颤着。   他疼得连话都回不了。   剧烈的疼痛一阵一阵地袭来,纪凡凡死死地咬着唇忍着,没过一会儿,他浑身都被冷汗浸湿,就连意识都开始模糊了。   傅泽川找来钥匙开门的时候,就看到纪凡凡脸色煞白地靠在墙根。   他的心瞬间揪到极点,立即冲到纪凡凡跟前,慌张地将纪凡凡揽进怀里,“凡凡!凡凡你怎么了!!?”   “痛……”纪凡凡下意识地呢喃。   傅泽川慌里慌张地问他,“哪里痛?!”   “手……”   傅泽川的目光骤然落到他发颤的手上,害怕地不敢去碰他的手,“凡凡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纪凡凡咬牙忍着,额上的汗珠不断滚落,除了忍没有别的办法。   钻心的痛楚源源不断地摧残着纪凡凡岌岌可危的神经,傅泽川惊慌的呼唤逐渐远去,他最后还是撑不住地疼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他又躺在了床上,而且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纪凡凡恍惚地觉得右手的发作是不是仅仅只是他的一个梦?   但很快,客厅里传来的压抑怒吼的声音让他的思绪重新清晰起来。   傅泽川面色阴沉地凝视着眼前的人,整个客厅的温度低得可怕,“什么叫治不好!”   卢医生神色惶惶地回答,“傅总,他的手受的伤太重了,现在能恢复成这样都已经是奇迹了。”   傅泽川:“你再说一遍!”   整个客厅的温度骤然下降到冰点,卢医生被这冰冷恐怖的气息吓得瑟瑟发抖,心里更是叫苦连天。   客厅里的氛围诡异安静到了极点,其他和卢医生一起来的人也都大气不敢出地缩在一旁,视死如归地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纪凡凡看了一会儿,还是迈步走出了房间。   他走路的声音不大,但现在在这连呼吸都清晰可闻的环境里,他走路的声音不亚于惊雷。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纪凡凡看了眼满脸阴鸷的傅泽川,随后继续走到那些医生前面,温声开口,“谢谢各位的诊断,我送各位出去吧。”   卢医生请示似的抬头去看傅泽川,见傅泽川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地坐在那里,但也没有阻止纪凡凡的动作。   于是,卢医生对着前来解救他们的纪凡凡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跟着纪凡凡往门外走。   纪凡凡将这些人送走后,整个客厅的拥挤感一下子消失。   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下纪凡凡和傅泽川,以及那仿若能冻死人的低气压。   纪凡凡在傅泽川跟前站定,“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离开?”   傅泽川缓缓抬起那双幽暗的眸子,却只是看着他,不发一语。   “是吗……我明白了。”纪凡凡低语一句,双手抓着上衣衣摆就开始脱衣服。   傅泽川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没有开口阻止,只是那双幽暗的眸子怒意更加逼近临界点。   身上的衣物被尽数褪到一边,纪凡凡在他腿上坐下,死寂的眼神没有半分神采,“做你想做的吧,然后,把我的自由还给我。”   “你把我当什么了!!!”? 第142章 他还配挽留他吗……   “你把我当什么了!!”傅泽川怒不可遏地盯着投怀送抱的人。   纪凡凡眸光寒凉,“反正不管我逃到哪里,你都会找到我,所以我放弃挣扎了,我把自己送给你,只要你有需求我都配合,你只需要给我一点点空间就好,这样你满意了吗?”   “纪凡凡!”   面对他的怒吼,纪凡凡没有其他反应,他只是等着。   等了一会儿后,见傅泽川除了脸色越来越黑外也没有其他动作,纪凡凡又捡起衣服重新穿好。   淡漠的声音在压抑的客厅里回荡,“既然你现在没有需求,那就请你离开。”   “你一定把我们的关系变成这样吗?”傅泽川的声音听上去很委屈心痛。   纪凡凡没有回头,一双漆黑的眼睛映不进任何东西,“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右手是怎么回事吗?”   傅泽川闻言心里竟然莫名地泛起一丝恐惧,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其实他也私底下查过纪凡凡右手的事情,可惜毫无头绪,但此刻纪凡凡就要亲口告诉他了,他却下意识地想逃避真相。   他眼神躲闪地移开目光,“你别说,我不想听!”   纪凡凡侧身看着将视线移开,一身抗拒的傅泽川淡淡开口,“你还记得被你毁容的那个钱赫吗?”   傅泽川心底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强烈的不安让他无所适从。   “他本来是要报复你的,但他接近不了你,所以找上了我。”纪凡凡的表情淡淡的,恍若死寂,“我爸下葬那天,在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他,废了我的右手。”   傅泽川的瞳孔紧缩,难以接受的真相冲击着他的大脑,他快透不过气了。   但纪凡凡的话还没有结束,“一夜之间,我失去了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还成了残废。”   傅泽川感觉自己的心脏钻心地疼,疼得他痛不欲生,他张了张口,喉咙却凝窒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纪凡凡露出一个悲哀的笑,“你帮过我那么多次,这只手就当是我还你的。”   傅泽川刚刚的盛怒尽数化为深深的恐惧,他慌乱地去拉纪凡凡的手,话都是乱的,“不是,不是的,凡凡,你不欠我什么,是我对不起你,我……”   巨大的愧疚充斥内心,傅泽川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阐述他的后悔,他真的不知道纪凡凡会因为他受到这样的伤害,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痛苦万分。   纪凡凡又问:“还是,你觉得不够,你还想要什么?这只左手,还是其他?”   傅泽川看着一脸生无可恋,周身仿若缠着暮沉死气的纪凡凡,心脏害怕地狂跳着,他的手克制不住地轻颤,眼眶一点点变红,“凡凡,你别这样,我……我也会害怕的……”   纪凡凡眼前有些恍惚,好像看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傅泽川靠在落地窗边,漆黑的眼眸带着一点淡漠微光,嘴角噙着自信的笑,站姿慵懒迷人,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被他吸引得移不开目光。   可他跟傅泽川注定不同,傅泽川可以恣意妄为地活着,他却是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摸索生存的人,他们的相遇,是一切痛苦的开始。   纪凡凡喃喃道:“傅泽川,你见过腐化的尸体吗?布满尸斑,还有蛆虫在上面爬行,你能想象得到吗?”   纪凡凡自问自答地继续道:“你肯定没见过,你怎么会见过这样的场面呢?”   “可是我见过,在我逃出来的时候,我见到的就是我父亲这样的一具尸体,尸体的腐烂味和尸水混合的,那样一具残破不堪、难以直视的尸体。”   纪凡凡的眼中失去了光彩,黯淡一片,“有一瞬间我觉得死亡也不是那么可怕了,毕竟,我已经一无所有,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了。”   最后这一句话如重锤敲在傅泽川的心上,他的脸变得煞白煞白的,恐惧遮天蔽日地覆盖着他。   他将纪凡凡用力地抱在怀里,“对不起,我……”   他埋在纪凡凡的颈窝,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凡凡,我会永远陪着你的,凡凡,我会珍惜的,我会好好爱你的……”   纪凡凡心如死灰地反问,“傅泽川,你觉得现在的我,还会爱你吗。”   傅泽川紧紧地抱着他痛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纪凡凡漠然地拉开他的手。   傅泽川整个人都是乱的,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来挽留他了,或者说他已经不配挽留他了……   纪凡凡站起身迈步离开,却又被傅泽川抓住衣角。   傅泽川哭着去看纪凡凡,他难以相信纪凡凡受到的伤害竟然会来自自己,他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请求他的原谅,只是奢望着他能别走。   纪凡凡冷漠的视线落到被攥着的衣摆上,下一秒傅泽川的手就如同被寒冰冻住一般,指尖凉透。   他松了手,却还是不舍地看着眼前的人,立即起身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纪凡凡:“把你的东西整理好,尽快离开,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不走。” 傅泽川沙哑着声音应道。   他压抑地深吸一口气,抽噎着说,“凡凡……我会为我犯的错负责的,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纪凡凡抬起的脚步一顿,只冷冷地留下三个字,“不需要。”   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能这样了。   傅泽川望着他的背影,懊悔和自责将他折磨得痛不欲生。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会把事情弄到这么糟,这么无法挽回!   为什么他会让他遭受这种痛苦……   傅泽川的手托着额头,心里宛如撕裂一般的痛,纪凡凡今天因为右手的伤,痛到晕厥的样子他至今都心有余悸,他一想到纪凡凡长久以来都承受这种痛苦,他就无法原谅自己。   傅泽川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崩溃地跌在原地痛哭……   这样陷入冰点的氛围一直持续了好几天。   傅泽川想说些讨纪凡凡开心的话,但除了道歉他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而纪凡凡也连一句话都不再和他多说。   傅泽川想做点什么来弥补纪凡凡,于是他努力地对着食谱学做菜,尽管还是会弄得一团糟。   他还学着做家务,铺床叠被地试图照顾纪凡凡的生活起居,他想努力地为他做一些事,但他笨手笨脚的行为却换不回哪怕一个温情的眼神。   黄昏的暖光从阳台跌进屋里,纪凡凡将笔记本合上,提起水壶想倒杯水喝,却发现水壶空了。   他提着水壶走出房间正要去打水时,却看见傅泽川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一个星期来,傅泽川都是把沙发当床在睡的,只是他的身高和沙发并不匹配,甚至他躺在那里,纪凡凡都觉得他家的长沙发莫名短了一大截。   他在这里明明休息得一点都不好,却愣是在这里赖了一个星期,怎么赶都赶不走,哪怕纪凡凡对他不闻不问,他还每天笑脸相迎。   纪凡凡迈步走了过去,他把水壶轻轻放在桌上,又瞥见傅泽川垂在沙发下的手。   这双手就好像是造物主精心创造出来的,手指是那么修长精致,指尖还萦绕着淡淡的粉,这是一双特别适合用来弹钢琴或者是绘画书写的手。   但此刻在这双手上,烫伤以及切菜留下的伤口横七竖八地留在上面,让这双本该充满艺术气息的手沾染了不该有的烟尘气息。   纪凡凡怔怔地看着他的手,以前的傅泽川心高气傲,哪怕是一年前他和傅泽川分手后,傅泽川也依旧是那么强势,总是不顾及他的感受,甚至还试图逼迫他回到他身边。   但这次纪凡凡回来后,傅泽川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他在他面前抛下了他的心高气傲,抛下了他高贵的自尊心,哪怕他对他冷嘲热讽,他也还是坚持待在他身边。   或许傅泽川真的如他所说的,他已经改了,但他的这种改变又能坚持多久?   一年?三年?五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纪凡凡不会拿自己的后半生去赌傅泽川三年五年的改变,他在他身上栽的跟头还不够多吗……   “凡凡……”   在纪凡凡怔怔地想着心事时,傅泽川忽然醒了。   他垂眸准备离开,傅泽川却立即起身紧紧地抱住了他,喑哑的嗓音在他的耳边轻轻响起,“我爱你,凡凡,我真的好爱你,你别走。”   傅泽川委屈地蹭着他的脸颊,“你好久都没有和我说过话了,你和我说说话好吗?”   纪凡凡的眼神很淡,没有任何情绪,“说什么?”   傅泽川听他愿意开口,心里就跟沾了蜜一样开心,连忙道:“我给你看样东西。”   在纪凡凡平静的目光中,他赶忙从身后拿出一本边缘有些旧却依旧保存完好的手账本。   傅泽川珍惜地将手账本捧到纪凡凡眼前,“凡凡,你还记得这个吗?”   纪凡凡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本旧物,他当然记得这本手帐,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这本手帐是他当初满含希望和爱意一点一点做出来的,可惜他的希望和爱意却成了可笑谎言的陪葬品。? 第143章 绑架!禁足!他还能拿什么来留住他?   “我一直留着它!这本手帐你当初做了一半,后面的一半,我把它完成了!”傅泽川献宝一样地翻开手账的后半本,“凡凡你看,这里面都是我们共同的回忆。”   纪凡凡抿了抿唇,平静的眼底起了波澜,却又被刻意聚起的冰冷掩盖,他伸手接过这本手帐,而后在傅泽川饱含期盼的目光中,将这本手帐一分为二。   纪凡凡的动作让傅泽川的瞳孔紧紧一缩,他张着口,错愕地看着纪凡凡,“凡凡……”   纪凡凡的动作没有停,将被精心保养的书页扯下,撕碎,回忆的碎片斑驳地落了一地。   傅泽川慌乱地从他手里夺过被撕扯揉皱的手账本,痛苦的泪水滴落着,心痛又生气地吼道:“纪凡凡!你做什么!”   纪凡凡冷漠地拍掉身上散落的纸屑,“垃圾,没必要留着。”   傅泽川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你说什么……”   “我说,垃圾――”   “不是!”傅泽川突然打断他的话,他把手帐本死死地抱在怀里,哭着喊:“它不是垃圾!它是我们的过去!是我们共同的回忆!难道你都忘了吗!?”   “回忆?”纪凡凡笑得讽刺,语气凉薄,“你摸着良心说,在这些回忆里,你待我有几分真?几分假?”   傅泽川想反驳,却无从反驳,因为这些过去里夹杂着他的目的,他的处心积虑,他的谎言。   他流着泪无力地诉说,“可是,现在我对你是真的。”   他颤着手去拉住纪凡凡微凉的手,仰着头,眼泪从眼角滑落,“我送你的戒指,你不也一直留着吗?凡凡,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纪凡凡冷漠地看着他开口,“如果你说的是那枚可笑的戒指,我早就还给你了。”   傅泽川怔忡地呆在原地,嘴唇微微颤着,“还给我了?什么时候……”   纪凡凡垂眸冷笑,“也是,想来你也并不关心。”   在傅泽川不知所措地思索着关于戒指的线索时,纪凡凡已经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   等傅泽川反应过来时,他追到房间门口,伸手握住门把,却又忽然停止了开门的动作。   他的手上还抓着那本被撕烂的手账本,沮丧地垂着头,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原谅他,他们才能回到以前……   傅泽川重新回到桌边,将那些珍贵的碎片一片一片拾起,执着用胶带将他们重新拼凑复原。   他拼了很久才终于拼好了一页,他失落地看着这页布满伤痕的纸,指间从那些拼接处眷恋地划过。   这上面的一字一句他就早已倒背如流,每次他看着这些充满温馨的语句,他都能想到当时那个一点一点做着手账本的人。   可惜,他那个时候不懂珍惜,把那个人弄丢了。   傅泽川拿过另一些碎片,继续拼凑,好像这样做就能挽回曾经拥有的一切。   他拼了一整晚,直到累得在桌上睡着。   清晨的阳光洒进屋里,傅泽川动了动酸痛的身体,下意识地往纪凡凡的房间看去。   他总是担心哪一天醒过来后,就又找不到他了,所以总是习惯性地去确认他还在不在。   他悄悄地走到门边,开门看了一眼房间里,见纪凡凡还在睡,这才放心。   最近傅悦越来越频繁地催他回去了,傅泽川在傅悦又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直接挂了电话。   午后,纪凡凡继续他的工作。   忽然,门铃响了,纪凡凡还没动,傅泽川已经殷勤地去开门了。   他好像完全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总是忙进忙出地做着一些和他的身份不符的事。   傅泽川还以为来的是Snoke,但开门后,门外站着的却是四个西装革履,身形魁梧的男人。   傅泽川的眉宇迅速褶起,面色霎时沉了下来,“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其中一名领头模样的男人恭敬开口,“少爷,老爷让我们来接你回去。”   傅泽川冷冷道:“你去跟他说我不回去,你们可以走了。”   门口的四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而后领头男继续开口,“少爷,老爷说就算是扛也要把您扛回去,请您配合我们。”   傅泽川危险地眯起眼眸,沉声道:“你们敢!”   “少爷,请不要为难我们。”   纪凡凡走出房间,想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刚好看到傅泽川和门口的四个人在对峙。   “少爷,得罪了。”   谈判没谈拢,四个男人果断出手,看架势是非要将傅泽川带走不可。   傅泽川自然不会乖乖束手就擒。   双方你来我往地过起招,毫不相让。   纪凡凡蹙着眉困惑地看着他们,心里不免升起一抹担忧。   傅泽川将这四个人撂倒,语气冰冷道:“你们走吧,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你不走,是在等我请你回去吗!”   淡淡的声音夹杂着无法抗拒的威严在傅泽川身后响起。   傅泽川猛地回身,面上闪过一丝惊慌,“爸!”   傅震天两鬓斑白,但浑身散发的气势却不容小觑,犀利的眼神扫过傅泽川诧异的脸,“小悦和我说你在这里执意不肯回去,原本我还不信。”   傅泽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依旧不肯妥协,“就算你打死我,我也绝不回去。”   傅震天的眼神逐渐变得冷厉,对身后站着的两个人淡声吩咐:“带走。”   傅震天身后的人立即上前!   傅泽川面色微变,他父亲身边的人都是退伍的军人,他没有把握能够打得过。   而且此刻不仅多了这两个人的加入,刚刚被傅泽川打倒的那四个人也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准备再战。   傅泽川以一敌六,哪怕他本身身手不错,却还是被压制住,并且还被一记重重的手刀劈晕。   昏迷前,他看到了朝他跑过来的纪凡凡,傅泽川拼命地伸出手,却握不到一星半点。   保镖们立即将昏迷的傅泽川架起,打算带走。   傅震天本来也要走,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纪凡凡。   傅震天停住脚步,目光深沉地看了眼纪凡凡,那双沧桑的眼里划过很多情绪,快得无法捕捉。   他仍然严肃着一张脸,但并没有为难纪凡凡,反而歉意地说了一句,“小儿给你带来的困扰,我很抱歉。”   纪凡凡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他怎么也没想到傅泽川的父亲会亲自过来!   他压下纷乱的心绪,轻轻地摇了摇头。   傅震天拿出一块红玉佩递给纪凡凡,“如果有需要帮忙的,拿着这块玉佩来找我,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   纪凡凡明白这块玉佩就代表着傅震天的一个承诺,这也是他替傅泽川给他的补偿。   像傅震天这样的人物给出的承诺自然是无比贵重的,但纪凡凡没有去接这块玉佩,他不想再跟傅家的人有什么牵扯了。   傅震天并不关心他接不接受这块玉佩,伸手将玉佩挂在门上,而后转身就走。   纪凡凡看着他们将昏迷的傅泽川带到黑色豪华的车旁,紧接着将他塞进车里,扬长而去。   他们出现的时间太短,仿若从没来过,只余那块挂在门把上的玉佩在风中轻轻晃动。   傅泽川就这样被带走了,估计再也不会来找他了。   纪凡凡回屋,望着这满屋残留的傅泽川的痕迹,心里很闷,他扶着墙壁站了好一会儿,才动身去整理傅泽川的东西。   傅泽川的东西足足整理了三大箱,纪凡凡望着这些东西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将那本被重新拼接起来的破破烂烂的手账本悄悄藏起。   最后才给宋承程发了条信息,让他有空来将傅泽川的东西带走。   做完这一切,纪凡凡才回去继续工作,让自己不安的心重新冷静下来。   傅泽川被带回了傅家,而且还被彻底禁足。   就连傅悦去向傅震天求情,最终也只换来了傅震天的雷霆之怒。   毕竟傅悦隐瞒了傅泽川和纪凡凡的事,这已然触到傅震天的逆鳞,如今他没有将她一同禁足就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不过,傅泽川是铁了心要和傅震天对着干,此刻,他正在屋里来回踱步地想办法。   他绝对不会束手就擒的,他要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他被关进来的时候手机都被没收了,没办法通知其他人来救他,门外又有人24小时把守着。   傅泽川咬着拇指,他该怎么出去?   他必须尽快出去,倒不是担心他爸会对纪凡凡不利,毕竟他还是很清楚他爸的行事风格,他是担心纪凡凡会趁他被关起来的时候悄悄离开。   他不想再失去他了。   同时他也很清楚,逃跑的机会只有一次,就算他这次能顺利偷跑出去,如果他还是留不下纪凡凡,他后面可能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可是,该用什么方法留住他?   傅泽川绞尽脑汁地想。   纪凡凡似乎一直是他的难题,只不过一开始的纪凡凡单纯善良,是他说什么就信什么的简单听话模式,后来他的骗局被拆穿,纪凡凡就从简单模式成了困难模式,可他还是不长记性,直到现在演变成了铁石心肠的地狱模式。   那天,就连那本手账本,纪凡凡都能说撕就撕,傅泽川都要急疯了,他究竟还能拿什么来留住他?? 第144章 他的希望才刚凝聚,却猛地破碎了   那天,就连那本手账本,纪凡凡都能说撕就撕,傅泽川都要急疯了,他究竟还能拿什么来留住他?   突然,傅泽川想到了那条戒指项链。   纪凡凡说他早就把这个东西还给他了……   傅泽川将自己的记忆翻来覆去地回想,项链绝不可能是最近还的,所以是一年前,一年前纪凡凡和他提出分手后的那段时间还的……   居然是那么久之前吗……   傅泽川很失落。   傅泽川开始想纪凡凡会把项链放在哪里?   会在那栋小洋楼别墅里吗?   不,不会,他们分手后,纪凡凡就没去过那里了。   那就是在这里了。   傅泽川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纪凡凡要将东西还给他,肯定是放在他经常出入而且轻易能看到的地方。   而傅泽川经常出入的地方除了卧室就是书房,傅泽川打算把这两个地方都翻一遍。   整个卧室都被翻得像灾难现场,最后傅泽川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小盒子。   傅泽川眸色复杂地将这个小盒子拿出来,打开。   里面只有简单却贵重的五件物品和一张泛黄的纸。   小洋楼的钥匙,那张黑卡,他送的手表,还有那条戒指项链,以及一张纪凡凡还他医药费的银行卡。   纸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还给你。”   傅泽川跪坐在地上,泪水在眼眶里积聚,原来他的心早就冷了,甚至还和他撇得这么干净……   要是一年前他早点发现这些,早点挽留他,不做后面那些混账事,或许他还会回头的……   是他生生把这个宝贵的机会放走了。   傅泽川闭着眼,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要去找他!找回他的心!   傍晚,阴沉的天开始下起了大雨,这雨连绵不绝地越下越大。   傅泽川将戒指项链藏在怀里,趁着夜色和雨声从阳台逃离。   他避开他父亲留下的耳目,又有大雨遮盖他留下的痕迹,总算顺利地逃出这里。   “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纪凡凡的思绪,他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将那本被重新粘贴起来的手账本藏进枕头底下,这才起身去开门。   现在已经是深夜,谁会来找他?   傅泽川看到屋里亮起了灯,手里攥着项链紧张地等着纪凡凡来开门。   他浑身湿透,头发也被大雨打湿,蔫蔫地贴在额上,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微微喘着气等待着。   门开了,划破天际的闪电照亮了傅泽川煞白的脸和眼里的执着。   纪凡凡错愕地看着门外被大雨淋湿的傅泽川,抓着门把的手下意识地用力。   傅泽川看起来很不好,才短短几天,他憔悴了很多,唇色也很白。   整个人像风中残烛一样那么虚弱。   傅泽川颤着手将那条戒指项链递到他眼前,布满血丝的眼凝视着他,哽咽地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再弄丢你了。”   纪凡凡逼着自己移开眼眸,低着头不去看他,压着声音道:“有什么意思!”   傅泽川的嗓音夹着哭腔,哀痛地喊他,“凡凡……”   纪凡凡狠狠地攥紧手,此刻,他是动容的,他承认他心软了,他再一次被他打败了。   似乎在他面前,他总是这么轻易地就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但,他们之间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纪凡凡知道傅家不会接受他的。   傅震天执意留下那块玉佩,就表示要他和傅泽川划清界限。   他要是还这么不识趣地冲上去,只会撞得头破血流,最终两败俱伤。   傅震天这一次能把傅泽川强势带走,下一次就有可能把他关起来,那再下一次呢?是让纪凡凡离开?还是和傅泽川断绝父子关系?   纪凡凡已经是孤家寡人,他可以不怕,但傅泽川不一样。   他们,是不一样的。   纪凡凡低着头,狠心道:“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讨厌你。”   傅泽川咬着后槽牙,举着项链的手依旧停在纪凡凡面前,那双眼睛涌现着悲伤的情绪,破碎的嗓音发着颤,“没关系。”   他卑微地恳求,“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其他的,都没关系。”   这一刻,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他什么都不要了,他甚至不奢求纪凡凡能再喜欢他,再爱他。   心痛让纪凡凡感觉很难受,像缺氧般的难受,周围的一切都好似都恍惚了,他僵硬地伸手拿过那条项链。   项链上坠着的这枚戒指仍旧和当初一样熠熠生辉,这枚戒指他曾经视若珍宝,后来成了讽刺,被他舍弃,现在又成了傅泽川复合的希望。   傅泽川见他肯重新收下戒指,心里升起的希望让他激动得心脏咚咚咚地强烈跳着,嘴唇轻颤,缓缓扬起笑来。   但他的笑却在下一秒凝固了,喉咙涌上一口血气,他生生忍住了。   刚刚,就在他的希望刚刚凝聚时,却猛地破碎了……   纪凡凡抓着戒指用力地扔了出去,戒指在傅泽川的眼中穿过雨帘,坠入黑暗,消失不见了!   “不爱就是不爱了,拿什么东西都没用。”纪凡凡低着头,咬着唇吼道。   傅泽川怔怔地后退了一步,似乎还不敢相信他的希望竟破碎得这么快。   他像疯了般猛地冲进雨中,疯狂地寻找着寄托他希望的东西。   他跪在草地上,在倾盆大雨中,固执地拼命找着。   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一定要找到,那已经是他唯一的希望了,他要是弄丢了就再也找不回他的凡凡了。   戒指呢……戒指呢……   纪凡凡看着他疯了般地在草地上寻找,心脏如同针扎一样痛得窒息。   他忍不住迈出半步,却忽然看见一辆车在傅泽川不远处停下,傅悦撑着伞快步跑到傅泽川身边。   纪凡凡缓缓将那半步又收了回来,波动的情绪在许久后渐渐平静,最终归无。   他慢慢地将门关上,属于傅泽川的画面被那扇门慢慢隔绝,最终彻底消失。   和傅泽川纠缠了这么久,每多一分接触就多一分痛苦挣扎,在他的人生里,光是这段感情就耗费了他全部的心力,他已经不会再爱任何人了。   傅悦撑着雨伞去拉疯魔的傅泽川,“小川!跟姐回去!”   “我的戒指!戒指!不能丢的!”傅泽川满身狼狈,双手沾满泥泞,口中还在喃喃地念着那枚戒指。   傅悦急得不行,却根本拉不动傅泽川,“小川!!”   她连忙让身后的保镖也帮忙去拉他,却统统被傅泽川甩开,他又跪在地上坚持地寻找。   “小川!小川!你听话,跟姐回去!”   傅泽川像听不见她的话,他的手不断地在黑漆漆的草地上摸索着,哪怕地上尖利的树枝将他的手掌刮得鲜血淋漓也无知无觉。   鲜血滴落在地上,又被大雨无情冲走。   “愣着干嘛!把他带走!”   傅悦愤怒的声音在雨中震荡着,其中一个保镖上前一记手刀就将傅泽川敲晕。   随后几人手忙脚乱地扛起昏迷的傅泽川就走。   大雨仍旧在下着,如同漆黑的暗夜在宣泄。   在他们走了好一会儿后,纪凡凡咬着牙打开门,当看到门外的人都消失了时,他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其他情绪。   他撑着伞呆呆地走进雨中,打着手电筒在草地上寻找……   最近,Snoke发现纪凡凡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好像又回到了一年前他刚遇到他的那段时间。   Snoke从自己的老爸那里打听到了傅泽川的家族势力。   那是他无法抗衡,甚至无法得罪的存在,他老爸警告他务必离傅家的人远一点,如果是万不得已得罪了他们,就让他舍弃当地的事业直接回俄国。   “凡,要不,我们回俄国吧……”Snoke愁眉苦脸地问。   纪凡凡打字的手一顿,手指不自觉地按在一个字母上,在电脑上按出了好长的一段字母。   他垂着眼眸,“嗯,等我将手上的工作安排一下,然后……我们就走。”   他说完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Snoke“哦”了一声,却无意间瞥见电脑上一整页的字母,“凡,凡!”   纪凡凡回过神,“怎么了?”   Snoke指着电脑上还在不断增加的字母,提醒道:“电脑电脑!”   纪凡凡抬头看向电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连忙松开了按键。   Snoke看着明显魂不附体的纪凡凡只能无奈地挠挠头,他是真的很不解一段恋爱怎么能谈得这么坎坷崎岖。   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在心里叹气。   决定要走后,纪凡凡就着手安排手里的工作,他花了两天的时间和相关的人员沟通完一些相关事宜后,就把《维度分割》的资料和草稿整理一下,打算带去俄国再继续他的工作。   然后就开始收拾行李。   他把那张父母的肖像画珍惜地放在盒子里装好,以免在行李搬运中损坏。   在看到那本破破烂烂的手帐本和那条项链时,他犹豫了下,也放进了装肖像画的那个盒子里。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纪凡凡以为是Snoke来看他行李收拾好没好,于是没有防备地开门。   只是,门外出现的人并不是Snoke,而是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第145章 忘记了一切的你,是否还会再爱我   傅悦这两天完全没有休息好,她的状态很差,但妆容依旧精致不失礼,也很好地掩盖了她糟糕的状态。   她向来不会在外人面前示弱。   “能进去说吗?”她问。   纪凡凡垂眸让出了进屋的路。   傅悦在沙发上坐下,又扫了眼收拾得空空荡荡的屋子,心下明白了什么,眼神有了细微的波动,“你要离开?”   纪凡凡淡然地解释,“工作调动。”   傅悦注视了纪凡凡好一会儿,忽然艰难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看向纪凡凡的目光十分冷厉,“只要你去看一看小川,条件随便你开。”   纪凡凡下意识地蹙眉,在傅悦眼里,他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为了利益而处心积虑地接近她弟弟的人。   又或者傅悦根本就不关心除了她弟弟之外的人,所以对他的态度才总是这么恶劣。   纪凡凡垂眸道:“我不会去的。”   傅悦骤然沉了脸色。   纪凡凡轻声道:“能让他死心的,该说的,该做的,我都做了。”   傅悦攥紧了手里的包,显然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可他还惦记着你!”   纪凡凡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沉了下去,“那我无能为力。”   傅悦猛地站起身,一双美目尽是怒意,强忍着泪水哽咽道:“纪凡凡!我爸对他做的事很生气,所以那天把他抓回去之后就直接关了禁闭。可你知不知道,他为了来见你,从三楼跳下来,腿都摔断了!!”   她说着悲从中来,捂着嘴忍不住低声啜泣,“之后又在雨中淋了那么久……回去后他就一直高烧不止,药也灌不下去,一直喃喃地念着你的名字……”   纪凡凡心脏陡地一缩,痛得几欲晕厥,却强装镇定,“何必呢。”   他垂眸掩饰眼中藏不住的情绪,低声道:“你既然这么讨厌我,又巴不得我离开他,又何必带我回去重蹈覆辙……”   他继续道:“就算我见了他这一面又能怎么样?顶多虚情假意地让他开心一会儿,之后呢?你们容得下我吗?”   “能让他喝药的方法非常多,你们并不需要我的帮助,不是吗?”   “我试过,我没办法了!”傅悦双手撑在桌上,愁容满面的看着纪凡凡,眼里聚着泪水,“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你生气你恨我,我都不反驳,我跟你道歉!”   她低声下气道:“但是,我求你,以一个姐姐的身份求你,求你去看看他!他需要你!”   “抱歉。”纪凡凡握紧双手,掌心生疼,他还是拒绝了,他知道他不能去,现在去了,他跟傅泽川只会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这样对谁都不好。   傅泽川就是一个火坑,一个诱人的火坑,他已经没头没脑地扎进去一次,不会再扎进去第二次。   “纪凡凡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好歹我弟也对你好过!”   纪凡凡无精打采地应,“嗯,好。”好到让他怕了。   纪凡凡起身送客,“你走吧,我还有事。”   傅悦内心极度挣扎地攥紧了手里的包,她决然地转身走到玄关处,却又停下了沉重的脚步,最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她不能看着他弟这样不管!!   父亲对小川很失望,还说要让他自生自灭,母亲整日以泪洗面,要是连她都不管这个弟弟,她真的担心他会出事!   不!不行!   傅悦的目光愈来愈坚定,对门外站着的保镖低声吩咐,“抓住他!”   纪凡凡并没有理会傅悦的离开,而是继续去收拾行李。   猛然间,他的颈侧传来一阵剧痛,意识也伴随着这阵剧痛彻底消失,他晕了过去,   傅悦眸光深沉地看着陷入昏迷的纪凡凡。   对不起,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川这样,却什么都不做……   “带走。”   黑色的汽车如幽灵般在鬼魅的夜色下穿行。   车窗映照出傅悦冷清的脸,还有后座昏迷中的纪凡凡那不安的容颜。   傅悦并没有带纪凡凡直接回傅宅,而是去了一家著名的心理诊所。   “我要你抹除他所有的记忆,重新给他覆盖一段新的记忆。”傅悦看着躺在床上的纪凡凡冷声吩咐。   “这……”心理医生举棋不定,“覆盖记忆要是失败可能会造成他的记忆混乱,严重的还会造成大脑损伤。”   傅悦死死地咬着唇,挣扎了好一会儿,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管之后会出现什么后果,她都会一力承担!   傅悦冰冷的视线射向医生,咬牙道:“只许成功!否则,你知道下场!”   心理医生额上冷汗直冒,这烫手山芋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傅悦再度看向纪凡凡,还是不忍,于是特地强调,“一旦发现不对,立即停止!”   心理医生闻言松了一大口气,“好的。”   毕竟,这要是出了事故,先别说他的事业会不会毁了,要是傅家调转头来报复他,他就是死路一条。   心理医生忐忑地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他只是奉命行事,可千万不要怪我……   傅家,傅悦紧张地等着仍在昏睡的纪凡凡醒来。   虽然心理医生说成功了,但她心理还是没底。   纪凡凡缓缓睁开眼睛,房间里透不进阳光,只余一盏光线较暗的灯。   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很久远的梦,但并不是美梦,明明在梦里情绪波动总是很大,可醒来的时候却什么都记不清了。   纪凡凡坐起身来,在看见站在一旁的傅悦时大脑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即连忙站起,恭敬地称呼一句,“小姐。”   傅悦面上的表情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自在,随后不动声色地开口,“醒了就去照顾少爷。”   纪凡凡很困惑,他现在就应该是在照顾少爷才对,怎么会睡在这里?   他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应一声,“是”,而后就快步走出房间。   在纪凡凡出去后,傅悦也出了房间,而在看到纪凡凡没有任何异样地端着药走向傅泽川的房间时,傅悦心里才终于重重地松了口气,看纪凡凡的样子,是真的成功了。   纪凡凡推开了门,房间里面有不少人,都愁眉苦脸地围着傅泽川低声交流着。   不过,在他们看到门口站着的纪凡凡时,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纷纷走出房间,这是傅悦早就吩咐过他们的。   他们走后,整个房间骤然变得特别安静,又特别空旷。   纪凡凡向着躺在床上,仍旧处在昏睡中的人迈出一步,不知为何,心理居然有点抗拒。   这突然出现的异样情绪让纪凡凡愣了一下,但不到一秒,他就完全走进了房间。   他轻轻地关上房门。   窗帘在窗外掠过的轻风中微微飘荡,如同他朦胧的心,有点不安。   纪凡凡将药放下,先去探了探傅泽川的额头,居然还在发烧。   他将傅泽川额上的毛巾重新浸湿再搭在他的额头上降温,又看向即将流完的点滴,走过去换了一瓶新的。   少爷在马场不甚摔伤,又淋了雨,这几天一直高烧不退,家里的医生都快急疯了,就连傅悦小姐也因为这事儿憔悴了许多。   纪凡凡想着这些,叹了口气。   他弯腰轻声唤了傅泽川两声,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这让他心里涌起了强烈的担忧。   纪凡凡抿了抿唇,端起药去喂傅泽川,握着汤匙的右手仿若拿着千斤重的东西,他努力地将药喂到傅泽川唇边。   这右手在他很小时候摔断过,因为没钱治疗,所以就一直拖着,后来伤势恶化,等再凑到钱治疗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纪凡凡拿着汤匙努力地喂傅泽川喝药时,但药却总是喂不进去。   纪凡凡苦恼地再次将溢向傅泽川脸颊边的药汁擦干净。   傅泽川的脸烧得通红,他似乎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中,眉宇紧紧地拧着,还有泪滴自眼角滑落。   纪凡凡看着他,心里的难受一阵一阵地泛开,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叫嚣着想冲破禁锢,但细想却什么也想不到。   他甩了甩脑袋,将注意力重新放到傅泽川身上。   再这样下去不行!傅泽川不喝药只会让病情恶化。   忽然,纪凡凡脑中冒出了一个荒唐又大胆的想法。   所有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当柔软的唇瓣互相碰触时,纪凡凡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同时心里冒出了很多的感觉,悲哀和痛苦交织着,他蹙紧了眉,仍然坚定地将口中的药一点一点渡给昏迷的人。   傅泽川视线模糊地睁开一点缝隙,熟悉安心的气息让他主动松开了紧咬的牙关,不再抗拒。   他的意识很模糊,仅仅只是半清醒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又陷入昏迷,只是紧绷的身体总算放松下来。   纪凡凡顺利地喂了一口药,发现这个办法真的有用!   他的眼眸亮了亮,也顾不上他的行为冒犯不冒犯了,端着碗又往嘴里倒了一口,再次喂给傅泽川。   棕黑的中药在口中留下了十分苦涩的味道,纪凡凡不介意的一直重复这样的动作,直到顺利将一碗药喂完。   喂过药后,他又恭敬地待在房间里照顾傅泽川。   这是他的工作。   他是八岁时被傅家捡回来的,捡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待在傅家当佣人,其中照顾少爷是他的主要工作。   他一定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好少爷的!纪凡凡想。? 第146章 醒了!争吵!你记得什么?   药喝下去后,傅泽川高烧的情况总算开始出现好转。   晚上,傅悦带着医生来看傅泽川,在听到医生高兴地宣布傅泽川的情况变好后,傅悦提起的心才终于落到实处。   傅悦看向一旁安静立着的纪凡凡心情十分复杂,“一会儿我爸妈要来,你回避下。”   纪凡凡疑惑地眨了下眼,却听话地应下。   出门前,他又回头朝里面昏迷的人看了一眼,露出淡淡的笑容,而后才继续往外走。   之后的两天,纪凡凡在尝试过用汤匙还是喂不进药后,就又采用之前的方式,嘴对嘴地将药喂给傅泽川。   顺利地喝过几次药后,傅泽川的烧不仅完全退了,摔断的左腿情况也在好转,只是,人还是没清醒。   直到第五天,傅泽川才悠悠转醒。   明亮的房间里飘荡着淡淡的花香,闻着就令人心旷神怡。   在呆愣了好几秒后,傅泽川猛然想起什么,翻身就要下床,只是一切的动作在看到趴在他床边安静睡着的人时就都停止了。   傅泽川屏住呼吸,不可置信地一点一点伸手去触碰那个人,生怕眼前的景象只是他的幻觉。   当真实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时,傅泽川的眼眶骤然就红了,真的是他!!   纪凡凡只是浅眠,在傅泽川的触碰下也醒了过来,当看见昏睡了多日的傅泽川终于醒了,他缓缓露出明亮的笑容,“您终于醒了!”   傅泽川的脸色还很苍白,一双眼睛却红得很,滚烫的泪水浸在其中,格外可怜,嗓音十分嘶哑,“凡凡……”   纪凡凡听到他的声音连忙起身倒了杯水给他,“先喝点水。”   傅泽川的视线一直留在他身上,纪凡凡给什么东西都是下意识地去拿,直到喝到嘴里才反应过来他在喝水。   他喝得太急,又被呛到地连连咳了起来。   纪凡凡连忙为他顺背,“没事吧?”   关心的语气让傅泽川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下,他害怕地抱住纪凡凡,埋在他的颈窝哭着说,“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纪凡凡愣住了,他觉得他们这样不合规矩,之前喂药是迫不得已,现在还是应该保持距离才好,而且对傅泽川这样的反应和悲伤的话语他也不明白。   傅泽川抱他抱得很紧,还在断断续续地哭着,纪凡凡挣不开,便也只能任由他抱着,轻轻拍着他的背无声地安慰他。   傅泽川刚醒过来精神还不是很好,现在又开始疲惫地犯困,但他不敢睡,努力地睁着眼睛保持清醒,一眨不眨地看着坐在床边的人。   纪凡凡轻声询问,“您不困吗?”   傅泽川现在满脑子都是害怕和担心,压根儿就意识不到纪凡凡的异常,他依赖地拉着他的手,“我睡了你就会偷偷离开了,是不是……”   纪凡凡替他掖了掖被角,温柔地笑着,“我不会走的。”   傅泽川摇了摇头,他担心纪凡凡这句话只是哄他开心,“你保证!”   纪凡凡无奈地看着他这幅警惕的样子,“我保证会一直都在的。”   傅泽川闻言才有点心安地闭上眼睛,只是没过一会儿又立即睁开眼睛确认眼前的人还在不在。   在多次反复地确认过后,傅泽川才终于沉沉地睡着。   纪凡凡等他睡着后,悄悄拉开他的手,走出房间。   他敲了敲书房的门,“小姐,我是纪凡凡。”   傅悦正在听着医生们的建议和讨论,听见敲门声她立即过来开门,语气里含着期待,“什么事?”   纪凡凡恭敬地垂手立着,“少爷刚刚醒了,但……”   傅悦闻言,黯淡的眼眸瞬间又燃起亮光,浑身的疲惫一扫而光,都没听完纪凡凡的后半句话就匆匆迈步往傅泽川的房间走。   纪凡凡追上去想跟她说上后半句,但已经来不及,傅悦一把推开了门,又惊又喜地喊:“小川!”   傅泽川被她的声音吵醒,又猛地惊醒,下意识地就去确认纪凡凡还在不在。   他不在!   傅泽川惊慌连忙看向门口,在看到门口站着的纪凡凡时,惊慌的情绪瞬间消失无踪,不安的心脏重新恢复平稳。   傅悦快步走到他身边,喜极而泣,“你总算醒了!”   傅泽川这才注意到傅悦,但他还是将视线重新移回到纪凡凡身上,朝他伸出手,轻唤,“凡凡……”   傅悦的脸色明显僵了一下,眸光微闪,看着纪凡凡沉声道:“你先在门外等着。”   纪凡凡听话地将门关上,站在门口等。   傅泽川一看不见纪凡凡就急了,“姐!”   傅悦看着他这样很是痛心,为了稳定他的情绪连忙道:“小川你别担心,他不会走的。”   傅泽川求证似的急问:“他真的不会走?!”   傅悦面色凝重地点了下头,她握着傅泽川的手,“我有话跟你说。”   纪凡凡跟木头一样地站在门口, 心里惴惴不安,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他听不到里面两个人的谈话。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突如其来的怒吼将纪凡凡吓了一跳,仿佛隔着门他都能感受到里面的人的愤怒,纪凡凡不由得站远了一点。   里面的争吵声又低了下去,纪凡凡望着楼下发呆,又时不时地回头看着那扇门,有点好奇傅泽川和傅悦两人为什么会争吵。   过了好久,房门才被重新打开。   傅悦好像哭过了,眼睛红红的,哑声对纪凡凡道:“你进去,陪着他。”   纪凡凡听话地点了下头,“好。”   傅泽川坐在床上,他偏着头,搁在被子上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手背青筋暴跳,显然还很生气。   房门被关上轻轻发出“哒”的一声轻响。   纪凡凡刚转过身就看见傅泽川已经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他看,他的眼神很愤怒,更多的却是痛苦。   纪凡凡不明白,也不敢靠近,只能站在原地恭敬地喊了一声,“少爷。”   傅泽川在听到这个疏离的称呼后怒意更甚,更加心痛地攥紧了手,吼道:“谁准你这样喊我的!”   纪凡凡不解地抬头去看他,他不这样喊他,那该怎么喊?而且以前他不是一直都这么喊他吗?为什么他现在要生气?   “你过来!”   纪凡凡抿着唇,心里特别紧张,但还是听话地走过去。   傅泽川猛地拉住他的手让他弯腰和他面对面,“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纪凡凡蹙眉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他顺着开口,“我记得。”   傅泽川怒气冲冲的眼神一松,紧接着又有些慌乱,“你……记得。”   纪凡凡点了点头。   “你……记得什么?”   “我是傅家捡来的,是傅家的佣人,是专门照顾少爷的。”   傅泽川的脸色在纪凡凡说完这句话后又一点一点变得冰冷、僵硬、痛苦。   纪凡凡担心地看着他,“少爷,您没事吧?”   傅泽川松开了他的手,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他偏过头,眼底泪光闪烁,“我想静一静。”   纪凡凡揉了揉被攥得生疼的手腕,迷茫地应了一声,正要出去的时候,又听傅泽川压着声音道:“我没让你出去。”   于是纪凡凡又乖乖地待在房间里陪他。   傅泽川在床上一动不动地坐了好久,纪凡凡看着他孤寂的身形心里很不舒服,但他不会说出来的。   他又想到了前两天给傅泽川喂药的画面,耳根悄悄地红了。   晚些时候,傅泽川的父母听说傅泽川醒了,也匆匆赶过来看他,纪凡凡仍旧被傅悦叫开。   纪凡凡很不解,但他是傅家捡回来的,所以他会听话。   傅泽川的母亲尤静是位优雅温柔的美人,她在厨房看见纪凡凡的时候愣了一下,“你是……”   纪凡凡恭敬地和她打招呼,“夫人您好。”   尤静微笑着问:“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纪凡凡只记得他这些年一直跟在傅泽川身边,和傅泽川的父母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对方不记得他了也很正常。   纪凡凡礼貌地回答,“我是纪凡凡,我们很久没见了,您可能不记得我了。”   尤静心想他或许是傅泽川的朋友,毕竟傅泽川也有很多朋友是她没见过的。   她好奇地去看纪凡凡正在煮的东西,“你在煮什么?”   纪凡凡简单地介绍,“冰糖雪梨,可以止咳。”   尤静瞬间明白,笑容温暖,“给小川的?”   纪凡凡点点头,“嗯。”   尤静看着乖巧的纪凡凡心里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她刚刚去看傅泽川的时候就发现他这次醒过来后时不时地会咳嗽,她刚刚还问医生需要怎么调养,医生说可以吃些冰糖雪梨缓解,没成想现在这个乖巧的孩子就已经在做这个了。   看来小川真是交了个好朋友呢。   尤静还想和纪凡凡再聊聊天,却被突然到来的傅悦打断了。   傅悦看到她妈和纪凡凡在一起,吓得整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傅悦不由分说地推着尤静就往厨房外走,“妈,你再上去陪陪弟弟吧。”   尤静疑惑地看着她,“你爸不是在上面吗?”   傅悦连忙编借口,“就是因为爸在上面你才得赶紧上去,要不我怕他们俩吵起来。”? 第147章 我怎么可以喜欢他呢   尤静闻言心中一紧,提起裙摆就连忙往楼上赶,那两父子的相处模式可并不友好,甚至一不小心就会爆发“世界大战”。   等尤静完全上楼,傅悦才走到纪凡凡身边,沉着脸问:“你和我妈说什么了?”   纪凡凡无辜又迷茫地回答:“夫人问了我冰糖雪梨的做法。”   傅悦连忙追问,“其他的呢?”   纪凡凡摇摇头,“没有了。”   听他这么说,傅悦才松了一口气,她冷着脸对纪凡凡道:“回房去,在我爸妈离开之前,不准再出来。”   纪凡凡轻声问道:“我能把这个做完再回去吗?”   傅悦扫了一眼正在炖的冰糖雪梨,不耐烦道:“不用了,我让别人来做,你现在就回去待着。”   纪凡凡只好关了火,回到那个昏暗的房间待着。   傅悦看着还在冒着袅袅烟气的冰糖雪梨陷入了沉思,她爸见过纪凡凡,所以不能再让他们见面,但如果纪凡凡一直待在这里,难保哪一天就会被她爸撞见。   也就是今天运气好,纪凡凡碰到的是她妈,要不然……   可是弟弟的病还没好,他又死心眼地只要纪凡凡,所以也不能把纪凡凡送走,该怎么办?   傅悦真是头痛。   傅悦想了好一会儿,忽然眸光一亮,他们家在海城有个别墅,那里清净,可以把她弟送去那里养病,顺便把纪凡凡藏在那里,那样她爸就不会发现了。   决定好后,傅悦重新上楼,她只是稍微提了一下,尤静就立即答应了。   毕竟,看着身体虚弱,而且手上脸上都缠着绷带的儿子,尤静心疼得不行,也觉得让傅泽川去清净的地方养病是很好的选择。   傅震天在这件事没有多说,但脸色严肃,没有表明态度。   尤静握着傅泽川的手,嗔恼地瞪了傅震天一眼,对傅悦道:“别管你爸,悦悦,你去安排就好。”   傅悦笑着答应了,同时也在心里暗暗庆幸,幸好这次傅泽川出事还通知了她妈,要不然恐怕会很难收场。   傅泽川掀起眼皮看了傅悦一眼,又移开了目光不说话。   傅悦怕夜长梦多,于是翌日就带着傅泽川和纪凡凡搭上飞往海城的专机。   海城。   傅悦让纪凡凡先去收拾房间,她则推着坐在轮椅上,脚伤行动不便的傅泽川在别墅自带的花园里散步。   自从傅泽川知道真相后,他已经好几天没跟傅悦说过一句话了。   傅悦语气里透着无奈,“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是,如果再让我选一遍,我还是会这么做。”   “……姐。”   傅悦听见他开口,一时停住了脚步,“你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   傅泽川喉头发苦,“不要再伤害他了。”   傅悦握着轮椅的手微微收紧,目光依旧坚定,“只要他能救你,就算是不择手段我也不在乎。”   傅泽川低着头,语气都是碎的,“他的右手,是因为我,才会废的,也是因为我,他才没能见到他父亲最后一面,现在还是因为我,他连记忆都失去了……”   他眸色哀痛,啜泣着继续道:“如果没有遇到我,他会过得比现在好一百倍,一千倍……”   傅悦沉默了,但自责不足以让她后悔。   许久,她才再次开口,“你可以把他藏在这里,我不会告诉爸妈的。”   傅泽川痛苦地重重咳了起来,这次大病一场,他的身体确实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傅悦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酸楚,“我去叫他过来。”   傅悦走进屋里,眼圈微红地对纪凡凡道:“照顾好他,我……先走了。”   纪凡凡点头应下,“好。”   他望着傅悦几乎是逃开的背影疑惑地轻歪着头,傅悦小姐最近好像都很不开心,可是少爷的病不是在好转吗?那她为什么还不开心?   纪凡凡表示不解。   在傅悦离开后,纪凡凡去花园找到了在花丛边的傅泽川,他快步上前,恭敬道:“少爷,我推你进屋吧。”   傅泽川哑声道:“我不是让你别这么喊我了吗?”   纪凡凡很苦恼,他觉得傅泽川好奇怪。   傅泽川深情又悲痛地看着他,“像以前一样,喊我的名字。”   纪凡凡为难地蹙眉,“这……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咳咳咳。”   纪凡凡赶紧上前为他顺背,“您别生气,我听您的就是了。”   傅泽川轻喘着握住他的手,希冀地等着他开口。   纪凡凡被他看得脸都红了,垂眸紧张地喊出他的名字,“泽…川……”   虽然纪凡凡还是觉得不合规矩,但他心里竟奇异地很喜欢这样喊傅泽川,而且他总感觉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喊他的名字……   “嗒。”   眼泪落在纪凡凡的手背上,纪凡凡连忙抬头去看傅泽川,却撞入一双满含歉意的眸子。   “对不起……”   纪凡凡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道歉,但还是伸手去擦掉他脸颊上的泪水,轻声回道:“没关系的。”   傅泽川哭着用双手揽住他的脖子,靠着他的肩膀痛苦地垂泪。   纪凡凡单膝半跪在他身前,安慰地轻抚着他的背,漆黑的眼里充满迷茫,是他忘记了什么吗?为什么少爷和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记忆和现实出现的偏差,但偏偏他又找不到出现这种偏差的原因。   纪凡凡在心里叹气,眼下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哪天他就能发现这些差异所在了……   纪凡凡和傅泽川在海城悄无声息地住下了,而远在阳城的Snoke则找疯了。   Snoke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明明说好了一起回俄国的,可是在他们离开的那天,纪凡凡却失踪了。   行李什么的都还在,但人就是不见了。   Snoke晕头转向地找了纪凡凡好几天,最后想到唯一和纪凡凡有牵扯的傅泽川。   难道是傅泽川抓走了纪凡凡?   Snoke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虽然他爸警告过他不要得罪傅家的人,但当他辗转打听到傅泽川在阳城的住所后还是立即冲了过去。   不过他并没有见到傅泽川,而是见到了傅悦。   傅悦端着茶杯轻抿,目光凌厉,“纪凡凡和我弟在一起,你不用找他了。”   Snoke才不会相信她这么轻描淡写的说辞,“你让凡和我见一面,我就相信你。”   傅悦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从手机里翻出了一张纪凡凡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傅泽川散步的照片。   “这下你信了吗?”   Snoke看着这张照片,又抬头去看傅悦,心里对傅悦的说法仍旧持怀疑态度。   如果凡是心甘情愿和傅泽川在一起的,不会突然消失,并且还不跟他联系!   他一定是受到某种胁迫了!   Snoke再次追问,“他在哪?我要见他。”   傅悦微微眯着眼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出口两个冷淡的字,“送客。”   Snoke就这样被“请”出了傅家,他面色不虞地看着傅家的宅子。   不行,他不能置他的兄弟不顾,他得再想想办法,把他救出来才行!   但他现在连纪凡凡在那里都不知道,怎么办啊……   傅悦在Snoke离开后,手机又收到了几张从海城发过来的照片。   这是她安排的专门看着傅泽川和纪凡凡的人发来的。   她的目光扫过那几张照片,见依旧是相安无事,这才放心。   海城别墅。   纪凡凡刚替傅泽川洗了澡,脸红地推着傅泽川走出浴室。   傅泽川的手和脚都有伤口,所以这几天都是纪凡凡照顾他的起居。   明明其他的事情他做起来都得心应手,偏偏在洗澡这件事上总是脸红害羞,心跳加速,就连傅泽川的脸都不敢多看。   纪凡凡正在给傅泽川擦头发,傅泽川却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凡凡……”   纪凡凡的心脏紧张地跳着,“……嗯。”   傅泽川将他拉到身前,深情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找医生问过了,他希望能恢复纪凡凡的记忆。   他不想纪凡凡以这种方式留在他身边。   但医生告诉他,记忆覆盖后是无法撤销的,除非再进行一次记忆覆盖,但这么频繁的操作会对纪凡凡的大脑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太危险了。   于是傅泽川只能作罢,在纪凡凡这件事上,他一点风险都不敢冒。   傅泽川的手轻轻抚上纪凡凡的脸,他现在没有以前的记忆,但他愿意留在他身边。   而且,他觉得纪凡凡还是喜欢他的,他能感受得到。   那么,就让他们从现在,从此刻重新开始,他发誓他会用他的生命去爱他,再不会辜负他。   傅泽川凝视着纪凡凡的眼眸,眼里是珍惜的温柔,轻声问:“我……能吻你吗?”   纪凡凡慌乱地眨了眨眼,低着头,脸颊滚烫滚烫的。   这些天,他发现自己对傅泽川居然怀有不一样的情愫,但这是不可说的,这是他的秘密,是要悄悄藏起来的。   毕竟他是傅家捡回来的,是傅家的佣人,怎么可以和少爷谈恋爱呢。   这是不被允许的,所以,纪凡凡会在心里挖个洞,然后把这份感情深深地埋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 第148章 他们接吻了!这一定是幻觉!   傅泽川温柔地摸了摸纪凡凡的头,“别紧张,我不会逼你。”   纪凡凡咬着唇,起身继续为他擦干头发。   然后安静地给傅泽川的手和脚换药。   “泽川……”就算是这么喊过傅泽川好几次,纪凡凡还是觉得心里一烫,他撇开其他心思,继续道:“伤口都恢复得很好,或许很快就可以不用再包着这些绷带了。”   傅泽川只是看着他,轻应,“嗯。”   应完这句后,空气中短暂地出现了沉默,纪凡凡不免又想到了刚刚的事,心里一阵小鹿乱撞。   他细心地将绷带缠好,分散注意力地找话题继续道:“明天傅悦小姐安排的赵医生会过来复诊,她明天也会来看你。”   “嗯。”   “傅悦小姐明天应该会留下来吃饭,她的口味我不太清楚,你能和我说说吗?”   “你做的都很好吃,她不会挑的。”   “哦。”   纪凡凡被他这么看着,害羞地把头压得更低了。   傅泽川笑着问:“怎么了?”   “你别这么……看着我。”   傅泽川心中一动,眉眼愈发温柔,他的凡凡,其实一直都没变。   “你不喜欢我这么看着你吗?”   纪凡凡将傅泽川腿上的伤也包好,垂手坐着,羞赧道:“也不是……”   “嗯?”磁性的嗓音在空气中淡淡的响起,带着些许调侃,很撩人。   纪凡凡更紧张了,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当傅泽川用那样深情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除了紧张外,心里还会有些刺痛,会莫名地觉得难过。   纪凡凡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弯腰将被子给傅泽川盖好,“晚安。”   起身走的时候傅泽川又拉住了他的手。   纪凡凡回头,“有事吗?”   傅泽川牵着他的手,认真地告诉他,“我爱你。”   纪凡凡紧张得不知所措,只能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脸上的热度烫得惊人,心脏的悸动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傅泽川笑着道:“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没事了,晚安。”他依依不舍地松开他的手。   纪凡凡脸红地晕晕乎乎地往外走,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跑去花园的椅子坐着吹凉风,看着皎洁的月光笑得十分羞涩,泽川说,爱他……   纪凡凡害羞地捂住脸,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对他说这么深情的话。   “你觉得现在的我还会再爱你吗……”耳边忽然响起悲哀至极的声音。   纪凡凡一惊,连忙往四周看去,但花园里只有他一个人。   幻听了?   夜有些深了,纪凡凡觉得自己该去睡觉了,他站起身,却眼前一黑,耳边又仿佛听到了淅淅沥沥的大雨声。   “轰隆”,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地上的鲜血,也照亮了地上躺着的人。   那人的脸朝下,头发被雨水打湿粘在侧脸上,纪凡凡想看看他是谁。   但眼前一晃,那个画面就不见了。   纪凡凡觉得心里很难受,就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他的心。   他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是不是生病了?也没发烧……”   他纳闷地摸着颈侧,边想边走回屋去休息。   次日一大早傅悦就带着医生来给傅泽川复诊。   傅泽川手上被树枝划出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是腿上的伤还需要再养两个月。   傅悦嘱咐纪凡凡继续照顾傅泽川后就和医生一起离开了。   纪凡凡望着一桌菜发愁,“傅悦小姐怎么不留下来吃饭呢?”   傅泽川将纪凡凡爱吃的菜都往他碗里夹,边回道:“公司有急事,她不能多留。”   “傅悦小姐好忙啊。”   傅泽川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柔声回答:“最近有个新项目启动,她确实会比较忙。”   纪凡凡点点头,低头一看,却发现他碗里的菜都堆成小山了,秀眉下意识地蹙起,“你别给我夹了,我吃不下。”   傅泽川宠溺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嗯,好。”   傅泽川很珍惜能和纪凡凡这样相处的时光,他知道纪凡凡以后或许会想起以前的事,他知道现在的一切或许只是一场镜花水月,但他还是想留下些什么。   午后,阳光明媚。   傅泽川拿着铅笔专注地画着肖像画,不远处,纪凡凡紧张得一动也不敢动。   傅泽川眉眼间皆是温柔,“放松点。”   纪凡凡听他说完更紧张了,“泽川……我不好看的,你要不要,换一个人?”   傅泽川将他纠结的可爱模样深深地印在脑海里,“谁说你不好看?像你这么秀色可餐的人,我可是喜欢得不得了。”   纪凡凡眼睫轻轻颤动,脸颊发烫地垂眸移开目光。   “凡凡,往我这看~”   纪凡凡只好又将头转回来,继续当傅泽川的模特。   傅泽川一笔一划地描摹着他的容貌、身形,其实他的样子早就刻在他的脑中,哪怕是闭着眼他都能画得出,但他还是时不时地抬头认真地去看他,将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记下。   “好了。”   纪凡凡坐得整个人都僵硬了,听傅泽川说了一句结束的话后,他连忙起身跑过去看。   他站在傅泽川身边,眸中映着璀璨微光,有些惊讶地看着这张肖像画。   画中的人浅浅地笑着,柔顺的头发垂着,那双承载了希望的眼睛比星辰还要吸引人,他一时看呆了,有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   傅泽川近距离地望着他的侧脸,白里透红的脸颊比世上任何的东西都要诱人,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纪凡凡正想开口称赞,脸颊却突然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   那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却让他的心狂跳不止。   傅泽川轻声问:“喜欢吗?”   纪凡凡脸颊红透地点了点头,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整个人都好像在冒烟。   傅泽川依恋地揽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暖融的阳光在他们身上渡了层光晕,温馨得让人更加不舍。   纪凡凡明明并不讨厌他的触碰,但心里却说不出地觉得难过,他推了推傅泽川的肩膀,却听他轻语一句,“别动,让我靠一下。”   纪凡凡听话地让他抱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不自觉地轻抚着他的头发。   傅泽川感受到他的动作,微仰着头,眸光似水,他拉下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能别再离开我了吗?”   纪凡凡不明白他的意思,还是规规矩矩地答应,“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傅泽川笑得苦涩,固执地不想承认他是因为那段莫须有的记忆才留在他身边的。   纪凡凡看着他脸上的哀色不解地问:“你不开心吗?”   傅泽川重新靠进他怀里,圈在他腰间的手逐渐收紧,“有你在,我就开心。”   悠闲的日子过得很快,在纪凡凡的细心照料下,傅泽川腿上的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医生说再休养半个月就可以正常行走。   这天,天气阴沉沉的,从早上就开始下起了连绵不绝的雨,傅泽川和纪凡凡一起坐在落地窗前看雨。   傅泽川听着叮叮咚咚的雨声,心情很久没这么平静过了,他兴起地忽然开口,“凡凡,帮我把二楼的吉他拿过来好吗?”   纪凡凡点点头,很快将吉他拿过来递给傅泽川,他坐在一旁托腮看着正在调音的傅泽川感觉有些新鲜。   而且还很帅……   纪凡凡一眨不眨地看着抱着就吉他的傅泽川,脸上带着羞涩的笑。   调音完毕,傅泽川抬眸问他,“想听什么?”   纪凡凡下意识地脱口而出,“You are everything I need。”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纪凡凡连忙低下头,他怎么会说这个!   傅泽川闻言也愣了一下,随即眼里的流光微动,心里更是泛起阵阵甜蜜,他扬起嘴角,柔声应下,“好。”   悠扬的吉他声和雨声相和,伴着低沉动听的吟唱声。   傅泽川的声音很好听,低沉的,温柔的,缱绻的,纪凡凡被吸引着抬头。   有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盛大的烟火,热烈的舞台,闻到了醉人的果酒。   以及,他托起傅泽川的脸,他能看到对方的眼里染着一层氤氲水汽,里头还有他小小的倒影。   他们靠得很近、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近到他低头就能吻到他的唇,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他搂紧身前的人,深情地和对方拥吻……   纪凡凡回过神,脸倏地就红了,双手下意识地抓着衣摆,咬着唇不敢去看傅泽川。   傅泽川将最后一个音落下,抬头就看到了满脸通红的纪凡凡,不由得问道:“脸怎么这么红?”   他说着还伸手去摸纪凡凡的脸颊,纪凡凡却慌乱地躲开了。   纪凡凡压低了头,根本不敢说他产生了他们接吻的幻觉。   纪凡凡责怪地想自己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太荒唐了,同时将头压得更低,不敢说话。   傅泽川的手失落地停在半空,但又转而去摸了摸他的头,深情地重复了最后那句歌词,“You are everything I need.”   纪凡凡缓缓抬起头,和他对望。   他能看到傅泽川眼里涌动的情意,这种感觉很熟悉,他总觉得他不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眼神。? 第149章 我想吻你!我忘记了什么?   深情的,爱恋的,让人心动的眼神……   纪凡凡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傅泽川的唇上,心底想亲吻他的感觉很强烈,强烈到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傅泽川在他的视线下呼吸都重了几分,心里隐隐地在期待,期待他的靠近,期待他能做点什么。   纪凡凡的双手不由得搭上轮椅的两侧,小臂上紧缩肌肉暴露出他此刻究竟有多紧张,他情不自禁地缓缓俯身……   “叮咚、叮咚、叮咚……”   纪凡凡惊醒般地连忙移开唇,“我……我去开门。”   没能继续下去让傅泽川很失望,看着纪凡凡的背影充满哀怨,同时对这个时候还来打扰他们的人更是一百八十个生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们氛围正好的时候来!   门一开,宋承程就看到了纪凡凡。   宋承程一愣,刹那间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纪凡凡怎么可能会在这呢?   宋承程猛地掐了自己一把,再抬眸去看,纪凡凡还是站在那里。   宋承程满脸震惊,怎么回事???   纪凡凡疑惑地看着他,他认识这个人,他开口询问,“程少爷,你怎么了?”   宋承程被他喊得头一歪,顿时没心没肺地笑起来,纪凡凡怎么可能会这么喊他呢,看来果然是幻觉。   “宋承程你在傻笑什么?”傅泽川转着轮椅来到门边。   宋承程震惊地看看傅泽川,再看看纪凡凡!   然后他再次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好疼!   靠!宋承程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两人,连话都快不会说了,“你们……”   傅泽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进来。”   宋承程被他那一眼警告看得心底发凉,一时将所有的疑问都咽进肚子里。   进屋后,趁着纪凡凡去倒茶的功夫,宋承程偷偷问傅泽川:“你们和好了?”   傅泽川垂眸道:“他失忆了。”   宋承程不可思议到差点叫起来,但转而一想,又连忙问道:“不是你做的吧?!”   傅泽川眸光凉凉地看着他,沉声道:“意外。”   宋承程听他这么说稍稍放心,“那,你们现在……”他觉得他的问题有点奇怪,于是转而道:“你打算将他怎么办?”   傅泽川抬头去看正在准备茶水的纪凡凡,深沉的眼里出现了迷茫的神色,“我不知道。”   宋承程又问:“那要是他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怎么办?”   傅泽川垂眸,“我不知道。”   宋承程的脸色少见的严肃,他还是第一次在傅泽川口中接连听到这么迷茫的回答。   他苦口婆心道:“泽川,要不你把他送走吧,现在就连你爸也知道你和纪凡凡的事了,你再和他纠缠下去也没有结果的。”   傅泽川气闷道:“他不重要。”   宋承程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傅泽川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他瞪大了双眸,“你不会真要和你爸唱反调吧!”   傅泽川定定地看着纪凡凡,显然没有任何人能动摇他的决心。   宋承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惊声道:“你会被你爸打死的!”   傅泽川语气微凉,“那就让他打死我好了。”   宋承程震惊地猛然起身,“你疯了!!”   纪凡凡端着茶走过来,就见傅泽川和宋承程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他抿了抿唇,没多问,恭敬地摆好茶杯,“程少爷,请喝茶。”   宋承程被他喊得不自在,“你别这么叫我,怪别扭的。”   纪凡凡纳闷地问:“以前不是这样吗?”   宋承程一愣,面色古怪地看着低头喝茶的傅泽川,什么以前?这又是哪一出?   宋承程看着一脸疑惑的纪凡凡,清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疑惑,又不尴不尬地扯出个笑来,“你喊我宋先生就好。”   纪凡凡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他只需要听话就好,于是没有异议地应下,“好。”   宋承程又在这里待了一会儿,虽然纪凡凡现在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不开心,但他心里还是觉得不是滋味。   临走前,他特意避开傅泽川,偷偷拉着纪凡凡问,“纪凡凡,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   纪凡凡觉得他的话很奇怪,“宋先生,泽川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难道我忘记了什么吗?”   宋承程觉得失忆后的纪凡凡对他的态度怪怪的,但傅泽川没有多解释,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多问。   万一刺激到纪凡凡,纪凡凡又像一年前那样一声不吭地找个地方藏起来,傅泽川这次可能真的会疯。   宋承程考虑到这些,还是决定不要多嘴了。   他说了句“没事”就挥了挥手和纪凡凡告别。   纪凡凡看着宋承程离开的背影暗暗庆幸,他现在想到刚刚和傅泽川差点接吻的事,心里就惴惴不安,幸好宋先生过来了,要不他怕事情没办法收场。   不知为何,虽然他能明白自己对傅泽川的心意,但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诫他,让他和傅泽川保持距离。   嗯,纪凡凡也觉得自己应该约束自己,不能做多余的事。   纪凡凡重新回到屋内,却没有在屋里看见傅泽川。   他想了一下,拐了个弯,果然在花园走廊找到了傅泽川。   此时雨已经停了,天空也已放晴。   纪凡凡走了过去,尽职尽责地站在傅泽川身边。   “凡凡,你看,有彩虹。”傅泽川指着天边轻语。   纪凡凡抬头望去,确实有一道彩虹,而且这道彩虹还是少见地圆形彩虹,像一个巨大的肥皂泡泡,很梦幻,很美。   傅泽川将他的双手包在手心里,珍惜地贴近心口,“凡凡,只有在你身边,我才会觉得自己还活着。”   掌心下的心脏一下接一下地在跳动着,似在诉说着无限情意,纪凡凡眼睫微颤,面对傅泽川经常流露出的爱意,他也很欢喜,但同时也很害怕。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害怕,甚至觉得这种害怕的情绪很没来由,但这种害怕的感觉却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纪凡凡缓缓抽回自己的手,“我……我去修剪下花草。”   傅泽川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只当他是害羞,轻声答应,“好。”   花园里的花沾染着雨水,显得愈发鲜嫩欲滴,纪凡凡拿了修剪花草的剪刀剪了几朵鲜花,他打算把这些鲜花放到客厅里去。   傅泽川唇边始终带着笑,温柔地看着他在花园里忙进忙出。   纪凡凡将手里的鲜花捧到傅泽川面前,笑着道:“好香啊,你闻闻看。”   傅泽川看着他的笑脸,心里暖暖的,附和道:“嗯,很香。”   他顺势握住他的手腕,凝视着他,心念一动,“凡凡,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纪凡凡回避地移开了目光,傅家是他的雇主,照顾傅泽川是他的工作,要是被傅家的其他人知道他的心思,他会被开除的。   他要是被开除了,就无法像现在这样再待在傅泽川身边了。   纪凡凡拉下他的手,“我先去把花摆好。”   傅泽川怔怔地看着自己空了的掌心,联想到纪凡凡刚刚也是这种回避的表情……   这是为什么?难道他的凡凡想起什么了吗……   接下来的好几天,傅泽川明显地感觉到纪凡凡对他的态度变了,变得有些公事公办,不像之前那么亲密了。   傅泽川心里没底,他本来以为他可以再次获得他的心的,但现在他很不确定,他甚至觉得纪凡凡完全在按照那段捏造出来的记忆来对待他。   而之前那一次被打断的亲密接触只是他的错觉……   这天晚上,纪凡凡照例照顾傅泽川休息,他和往常一样,将空调温度调好,笑着和傅泽川说完“晚安”就要离开,傅泽川却开口了。   “凡凡……”   纪凡凡半蹲在他床边,等他继续开口。   “今晚,能陪我吗?”   纪凡凡心里咯噔一声,陪的方式有很多种,他不知道傅泽川想要哪一种,他轻声问:“怎么了?”   傅泽川不想再和他继续这种雇主和佣人的身份了,这对他简直是种残酷的折磨。   “凡凡,你最近,为什么对我这么疏离……”傅泽川失落道。   纪凡凡垂眸低声道:“我们不是本来就这样吗?”   傅泽川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凡凡,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才和我保持距离的吗?还是你有其他原因。”   纪凡凡沉默着没有回答他的话。   傅泽川捧起他的脸,和他额头相抵,呼吸相缠,柔声道:“告诉我。”   纪凡凡心里很矛盾,他不能说,说了就无法挽回了。   “你不告诉我,那我自己来找答案。”   傅泽川轻巧地吻住他的唇,耐心地一点一点深入,他相信纪凡凡要是还喜欢他,就一定会对他有反应的。   只要他现在还喜欢他,还愿意跟他在一起,那么,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坚持下去。   纪凡凡紧紧攥着衣摆,呼吸急促,意乱情迷地承受对方的热情。   “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不要那么玩不起好不好!”   “分手就分手!”   脑子里不断有声音在响起,这些是什么!!   纪凡凡的眉宇不自觉地蹙起,心脏跟着这些无情的话语抽痛起来,同时脑中又有一些画面闪过。   昏暗的房间,灼热的肌肤,暧昧的呻吟,扣紧的十指……? 第150章 熟人!我想起了一些事!   纪凡凡猛地退开一步,跌坐在地上,瞳孔震颤不止。   又是幻觉吗?可为什么那么真实!   “凡凡,你怎么了?”傅泽川不明白他分明已经有感觉了,为什么又突然退开。   “你先睡吧。” 纪凡凡连忙站起,逃开傅泽川的视线。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紧紧地揪着心口的衣服,为什么心会这么痛?这么难以呼吸?而且眼泪还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溢出。   他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幻觉了?   纪凡凡撑着额头,难道他的脑子出问题了吗?可为什么身体的反应也这么强烈。   “凡凡,凡凡,你没事吧……”傅泽川焦急地敲门。   纪凡凡连忙回答,“我没事,我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傅泽川还是很担心,“你开门让我看看你。”   纪凡凡难受地弯着腰捂着心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你腿上的伤还没好,回去休息吧。”   “凡凡!凡凡……”傅泽川又连连敲了好一会儿门,纪凡凡却始终没有出来见他。   傅泽川失落地靠着门坐着,他没有离开,就那么在他门外坐了一宿。   次日清晨,纪凡凡刚开门时就发现门一沉,他低头看去,才看见了被惊醒的傅泽川。   纪凡凡蹲下身,关切地询问,“你怎么在这?”   傅泽川身上酸麻得很,但他无暇顾及,目光紧紧地锁着他的脸,“我很担心你。”   纪凡凡心里有些愧疚,他应该出来见他一面让他放心的。   他将傅泽川的手搭自己肩膀上,将他扶起。   傅泽川整个人半靠在他身上,感受到他的存在,整颗心才是安的,“凡凡,昨天……你怎么了?”   纪凡凡将他扶在沙发上,又细心地在他身后放了个靠枕,不确定地问:“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傅泽川心中一紧,面上却没有半分情绪变化,“为什么这么觉得?”   纪凡凡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才重新开口,“我偶尔会出现一些幻觉。”   傅泽川放缓了声音,柔声问:“什么样的幻觉?”   “会听见一些……奇怪的话,而且……”纪凡凡抬头去看傅泽川,又耳根发烫地低下头,隐瞒了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心里很痛,很不舒服。”   傅泽川看着他苦恼的模样,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丝丝缕缕的疼痛蔓延开来,他说过他不会再骗他了,所以这次他不会再编借口。   “凡凡,你确实忘了一些事……”   纪凡凡闻言身体紧绷着,神色紧张了许多,“我们,以前是不是在一起过?”   傅泽川深深地看着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记起了一些事,“嗯。”   傅泽川正想继续开口,门铃却响了。   纪凡凡和他对视一眼,选择先起身去开门。   门刚被打开,尤静一看见纪凡凡就笑了,“你是专门来照顾小川的吗?”   纪凡凡对她的印象很好,笑着点点头,随后将尤静请进家里。   傅泽川见到尤静脸上不自觉地扬起笑容,“妈,你怎么来了?”   尤静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紧接着又仔细地打量了傅泽川好一会儿,见他的精神比两个月前要好上许多,而且看他这白白嫩嫩的模样就知道被人照顾得很好。   尤静总算放下心来,对纪凡凡又多了几分喜欢。   毕竟,在她看来,纪凡凡不仅专门过来照顾傅泽川,而且还是这么用心地照顾,她是真的打心底里为他们的这段友谊感动。   尤静握住纪凡凡的手,真心道谢,“谢谢你对小川这么好!”   纪凡凡笑着回答,“这是我应该做的。”   尤静看着他这幅乖巧懂事的模样心里喜欢得不得了,“我记得你叫纪凡凡,我叫你小凡好吗?”   纪凡凡眉眼弯弯地应道:“好。”   傅泽川见他妈对纪凡凡的态度这么好也是很意外,不过这对他来说确实是好事。   尤静满意地看着纪凡凡,“小凡呐,你要是早几年和我们家小川认识,我都能少操不少心。”   傅泽川无奈地喊了一声,“妈……”   尤静佯怒地瞪他一眼,嗔道:“难道我有说错吗?你要是能有小凡一半的乖巧懂事,我都得烧高香了。”   傅泽川望着纪凡凡的眼里是藏不住的情意,轻声道:“嗯,以后由他管着我,我都听他的。”   尤静没有察觉他的异常,只觉得他们感情很好,心里很是欣慰。   “小凡,我上次看你厨艺很好,很想和你学一下,要不你今天教我做几道菜吧。”尤静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就做小川喜欢的菜就好。”   纪凡凡恭谨地应道:“好。”   听纪凡凡应下,尤静立马开心地和纪凡凡一起讨论今晚的菜谱,反倒将傅泽川晾在一边。   傅泽川看着他们说说笑笑、相处和谐的样子,忽然心念一动,他觉得可以先和他妈坦白他和纪凡凡的关系,他妈一向疼他,又这么喜欢纪凡凡,傅泽川觉得他妈一定会支持他们的!   于是,就在纪凡凡去泡茶时,傅泽川期待地问尤静,“妈,你觉得凡凡怎么样?”   问完这句话后,他就满脸紧张地等着她的回答。   尤静依旧白嫩的脸上浮现笑意,“小凡又懂事又乖巧,我很喜欢他~”   “那要是我和他――”   就在傅泽川即将摊牌的时候,尤静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尤静柔声道:“等一下,妈妈先接个电话。”   “……好。”   尤静看着手机上显示的“老公”二字,眉心微蹙,刚刚叫他一起过来看儿子,他居然说还有工作不来了!现在又打电话来干什么!   尤静知道傅泽川和傅震天的关系一向僵硬,为了不影响到傅泽川的心情,因此她专门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她生气地问:“我在小川这里,你有什么话快说,我还要去陪小川。”   傅震天威严的声音里夹着一丝柔情,“我一会儿过去一趟。”   尤静诧异地眨眨眼,“你不是说你不过来了吗?”   “现在有空了,晚上我去接你,顺便去看看那个逆子。”   尤静脸上的阴云瞬间消散,喜笑颜开道:“好,那我先去买菜,一会儿地给你做好吃的~”   挂断电话后,尤静没有把傅震天一会儿要过来的事告诉傅泽川。   她觉得这或许是他们父子俩修复关系的好时机,所以她打算给傅泽川一个惊喜。   尤静重新回到客厅里,“凡凡,我们一起去买东西吧~”   傅泽川听到尤静要带纪凡凡出去,有些担心,他想跟着一起去,但尤静却以他的伤还没好全为由让他待在家里。   超市里,尤静眉开眼笑地和纪凡凡讨论着今晚的晚餐。   “小川他爸爸今天会来呢,再买个这个吧。”尤静将一盒牛肉放进购物车里。   纪凡凡听到她的话却微微一愣,他想着如果傅震天今晚过来的话他是不是该回避?毕竟之前傅悦都是让他避开的。   他轻声问:“夫人,老爷具体什么时候会到?我好回避一下。”   尤静奇怪地回头去看他,“为什么要回避?”她说着又笑起来,笑容明媚优雅,“是不是小川他爸总顶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吓到你了?”   纪凡凡想了想,摇了摇头。   尤静只当他是不好意思承认,又笑着说:“你别担心,他只是看上去严肃,实际是很好相处的。”   她说着还摸了摸纪凡凡的头,“还有,你喊我阿姨吧,你是小川的朋友,别夫人夫人地叫了,太生疏。”   她从纪凡凡手中接过购物车,闲聊道:“你这么乖,我猜震天他见到你也会很喜欢你的。”   纪凡凡想着傅震天那张威严的脸……   他总觉得,他们见面不会像尤静说得这么好。   尤静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担心傅震天会为难他,开口安慰道:“你到时候喊震天叔叔就好,不用拘束。别担心,其他的有阿姨呢。对了,震天过来的事先别告诉小川,我要给他个惊喜~”   纪凡凡看着她温雅的笑脸,也笑着点头应下。   此刻,姜景也在超市中陪他爸妈采买东西。   他这次回海城还是因为姜爸姜妈喊他回来祭祖,要不姜景还真不想回来。   他无聊地跟着父母挑选东西,偶尔心不在焉地应上一两句,一颗心早就飞到了远在阳城的翟思诚身边。   忽然,余光扫到了一个眼熟的人,姜景一愣,纪凡凡?他不是在阳城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他只看到了个侧脸,还不是很确定那个人就是纪凡凡,于是他打算走过去确认一下。   “让一下!让一下!”售货员推着满满一购物车的货从姜景身旁经过。   姜景不得已侧了侧身,然而等那个售货员离开后,前方却没有了刚刚那个人的身影。   奇怪,难不成看错了?   “小景,你乱跑什么?”姜妈妈佯怒地瞪着他。   姜景眉宇微蹙地望着前方,随口回答,“没什么。”   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眸光微闪,“妈,过两天我们和爸一起去看看傅叔叔吧。”? 第151章 怀疑!和我结婚好不好……   傅震天和姜爸是大学舍友,所以两家私交一直都很好。   姜妈妈推着购物车,瞥了姜景一眼,“你傅叔叔在阳城呢,要去也得等下次去阳城再去。”   姜景笑着上前接过购物车,“没事,反正我还要去阳城。”   姜妈妈不知道他去阳城的真正目的,只当他是为了玩,她叹口气,“你懂事点,不要总是去打扰你哥。”   姜景不怀好意地弯了眉眼,“我不会打扰他的~”   姜妈妈又道:“哦,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傅叔叔的儿子前段时间好像摔伤了腿,现在就在海城静养,没准你傅叔叔也会来海城。”   姜景眼里流光一转,自从上次他找人在傅震天面前明里暗里的提过傅泽川和纪凡凡的事后,傅震天果然如他料想的一样迅速回国了。   只是没想到傅泽川现在在海城,那难不成刚刚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纪凡凡?   姜景思索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翟思诚,但转念一想,等他确认纪凡凡是真的在海城并且还是是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的,再告诉翟思诚不迟。   “妈,等祭祖结束后,我们去看望傅叔叔的儿子吧。”   姜妈妈不疑有他,爽快地答应了。   另一边,纪凡凡和尤静回到家就开始商量着做饭,倒是把傅泽川这个也眼巴巴地想要人关心的病号忘到了一边。   最后,尤静看着一大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嘴角的笑就没停下过。   “凡凡,你的厨艺简直比五星级大厨还要好,你是在哪里学的?”尤静笑盈盈地看着纪凡凡问。   纪凡凡刚要开口,脑子却突然空白了,他竟然想不起他的厨艺是在哪里学的。   但又不能不回答尤静的问题,只能先找个借口,“以前看着食谱学的。”   尤静由衷夸道:“那你肯定是特别有天赋的!”   正说着话,门铃突然响了,尤静和纪凡凡的第一反应就是傅震天到了。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心照不宣地去开门。   门刚打开,尤静看着傅震天温雅地笑道:“你来得刚刚好,我和小凡刚把菜做好~”   傅震天的视线最先落在尤静身上,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听她提起别人,才将目光分给站在尤静身后的人。   只是,在看到纪凡凡的一瞬间,他的脸色就骤然冷了下来,如冰霜的目光刺向纪凡凡,颇为不悦。   尤静察觉到傅震天的目光,连忙揽着纪凡凡的胳膊将他带上前,“你是第一次见小凡吧?他是小川的好朋友,特意过来照顾他的。”   纪凡凡礼貌地和傅震天打招呼,“叔叔,您好。”   傅震天冷着眼,“嗯”了一句算是回应。   但单单是这一个字也足以让人知道他对纪凡凡的态度。   尤静悄悄拉了下傅震天的袖子,让他把他的冷脸收一收。   傅震天眸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尤静,终是没说其他,踏进屋里。   傅泽川一看到傅震天,原本带笑的脸也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傅震天眼眸微眯,充满威严的话语响起,“这就是你的态度?”   傅泽川冷声回怼,“我的态度一直都这样。”   尤静一听这父子俩的对话就觉得苗头不对,连忙道:“好了好了,小川,你别跟你爸置气,你知道的,他就这样。”   傅震天冷哼一声没说话。   尤静蹙着秀眉为难地摇了摇傅震天的手,“小川他还病着呢,你既是过来看他的,就不要板着个脸。”   听了妻子的责怪,傅震天别扭了好一会儿,脸色才难得地好看了一些。   饭桌上,气氛诡异得可怕。   纪凡凡原本还谨记着自己的本分不敢和他们一起吃饭,却被尤静安排些坐了下来,而且还是坐在傅泽川身边。   纪凡凡紧张得手心冒汗。   忽然,在桌下,一只温暖的大手覆盖住他的小手,纪凡凡抬头望向傅泽川,他的眼神似乎有安抚的力量,让纪凡凡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傅震天脸色极差地看着对面的两人,尤静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仍旧高高兴兴地说着话调节气氛。   傅泽川完全无视他爸越来越冰冷的脸,看着纪凡凡的眼里满是宠溺,还不停地给他夹菜,让他多吃点。   纪凡凡脸红地抱着碗,压着小脑袋,只顾着扒拉自己碗里的食物,顶着炽热和阴冷的两道视线大气都不敢出。   好不容易熬到这顿饭结束,尤静陪着傅泽川去花园里说话散步。   而纪凡凡则被傅震天叫到了一边。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还是我上次没表达清楚?”傅震天双腿交叠,目光冰冷地审视着纪凡凡。   纪凡凡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答,“我是来照顾泽川的。”   傅震天皱紧眉头,显然对他的回答一点都不满意,不仅不满意还有对对方不识趣的怒意,冷声道:“我会送你回阳城纪家,之后,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纪家?纪凡凡对这个地方有点耳熟,但那点熟悉一闪而过,他想不起来。   纪凡凡望向花园的方向,随即又不舍地收回目光,“我可以不离开傅家吗?”   傅震天闻言眉毛都拧在了一起,语气不善地正打算重新开口,尤静却走了进来。   尤静:“你们聊什么呢?”   傅震天警告地看了纪凡凡一眼,刚想说没什么,尤静却先不开心道:“他爸,你干嘛对小凡总是冷着脸?你别吓着孩子。”   说着,尤静还亲切地去拉纪凡凡的手,“小凡,没事,你先去陪泽川说说话,阿姨有话和你叔叔说。”   纪凡凡看着他们懵懵地点了点头。   纪凡凡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尤静的声音响起,“我觉得小凡很好,他又是小川的朋友,而且小川受伤他还专门过来照顾他,就这份情意都是难能可贵的……”   纪凡凡没有偷听他们谈话的想法,他将落地窗轻轻关上,去花园里找傅泽川。   彼时傅泽川身处在花海之中,手里捻着一枝玫瑰花,薄薄的眼皮微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黄昏的微光在他侧脸留下浅浅的痕迹,美得如同画中人。   纪凡凡眸光亮了许多,不自觉地扬起笑脸。   在他迈步走近时,傅泽川就心有灵犀似的抬头望向他,甚至远远地就朝他伸出了手。   纪凡凡自然地将手搭在他的手上,眉眼弯成了月牙。   傅泽川心满意足地牵着他的手,仰着头看着他,眼里满满地只装得下他一个人,“凡凡,我妈说,她很喜欢你~”   纪凡凡笑着点头,“阿姨人很好。”   傅泽川将手里的玫瑰花递给他,“这是最美的一朵,送你的。”   纪凡凡若有所思地从他手里接过鲜嫩的花,一双湿漉漉的眼眸看得傅泽川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痒痒的。   “你知道一朵玫瑰花的花语吗?”   纪凡凡捻着花茎的指尖微微用力,眼睫微颤。   傅泽川靠在他肩上,亲吻他的颈侧,真挚地说:“唯一的挚爱。”   颈侧的触感让纪凡凡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心里更是波涛骇浪地平静不下来,磕磕绊绊地说着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的话,“我……以前的事我都忘记了……”   傅泽川眸光微黯,他已经不敢告诉他以前那些事了,他太怕打破现在这样美好的状态了。   他害怕地握紧了他的手,“凡凡,我们结婚吧,和我结婚好吗?”   “以前的事,你想不起来就算了,以后我们都只会有美好的回忆。”   他在他唇边印下轻吻,像在奢求他的怜悯,“好不好?”   纪凡凡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沉默了,傅震天说要把他送回那个不认识的纪家,就算他现在愿意跟傅泽川在一起,傅震天也不会允许,更加不会允许他们结婚。   他的沉默让傅泽川很心慌,忍不住轻唤,“凡凡……”   纪凡凡摇摇头,“我想找回以前的记忆。”   他的记忆出现了断层,他隐隐觉得那些不安就来自这部分断层的记忆。   傅泽川还想说什么,尤静却走了过来,她的脸色有些古怪,看了纪凡凡一眼后又立刻移开了眼眸。   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   她一直以为纪凡凡是傅泽川的朋友,是会互相关心互相帮助的好朋友,但没想到他们会是这种难以言喻的关系!   尤静突然知道这个消息,三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她一时接受不了,也不知道是该怪谁,心里乱糟糟地理不清。   “那个,小凡,要不你先回去吧……”   纪凡凡愣了一下。   傅泽川则是连忙道:“凡凡他不走,他会留下来照顾我。”   尤静心里发苦,绝美的脸上透着忧愁,这要是单纯的照顾她也不会说什么,可刚刚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居然接吻!这是什么照顾?!   尤静脸上不太好看,隐隐地生气,“小川!小凡他也有自己的家人,他又不是我们家的佣人。”   纪凡凡闻言手指微不可见地蜷缩了下――   他……不是傅家的佣人吗?可他明明记得他是傅家捡回来的,是傅家的佣人……   难道他这段记忆也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第152章 我是谁?纪凡凡的死亡证明!   尤静对纪凡凡歉疚又为难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小川他也好了很多,他现在能照顾自己了,所以……”   傅泽川心中一急,不顾腿伤猛地站了起来将纪凡凡护到身后,异常冷静地问:“妈,你是不是知道了?!”   尤静不自然地眨了眨眼,漂亮精致的脸颊染上羞赧,紧抿着唇算是默认。   傅泽川握住纪凡凡的手,他握得很紧,像是一种无形的对抗,“妈,我喜欢凡凡,我要和他结婚。”   尤静被他这句话震得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十分无措。   这世上的大风大浪,绯闻八卦她见过也听过不少,唯独这种事情她是第一次碰到,而且还是发生在她最疼爱的儿子身上,她一时如遭雷击,好半会儿都缓不过来,最后只张了张口,空洞地说出一句,“别告诉你爸。”   她头痛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闭了闭眼,短时间内还是无法冷静。   在尤静离开后,纪凡凡将自己的手从傅泽川的手中抽出。   “吓到你了吗?”傅泽川关心地问。   纪凡凡的脑子很乱,他甚至连自己不敢相信了,他寻求安慰地望着傅泽川,“我的记忆……是真的吗?”   傅泽川握着他的肩膀,眼眶一点一点被突破瓶颈的强烈情绪染红。   他想过这一天会来,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纪凡凡从他的沉默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连记忆都不是真的,那他的脑子里到底有哪些是真的?哪些才是他真正的过去?   他好像站到了十字路口,每一条路对他来说都是未知,充满了陌生和恐惧。   身体抑制不住地细细发颤,他怕他连自己都不是,他害怕地问:“那我……是谁?”   傅泽川心酸地将他拥入怀中,“凡凡!你是纪凡凡!这是真的。”   他的手拖着纪凡凡的后脑勺,怜惜地地亲吻他的额头,“我爱你,这也是真的。”   纪凡凡神情恍惚地想着,他的过去难道就只成了这两件事了吗?   “我……脑子很乱,对不起。”他不顾傅泽川的挽留,匆匆逃开。   纪凡凡觉得自己就像个无根浮萍,他抓着头发努力地去想以前的事。   他不是傅家的佣人,那这些有关傅家的记忆是哪来的?他真实的记忆呢?为什么想不起来?   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苦恼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但脑中始终像隔了一层膜,他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他又去翻自己的东西,他想找到相册或者其他的什么可以让他想起来以前的事,却什么也没找到。   他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人,更确切地说是一个木偶,被人塞了一段虚假记忆的木偶。   “叩叩叩。”短暂的敲门声过后,威严的命令声在门外响起,“开门。”   是傅震天的声音!   门外,傅震天看着纪凡凡的眼神十分平淡冷漠,是完全无视他的那种平淡冷漠,比对陌生人还要冷上三分――   “傅泽川和静静都被我支开了,我会送你回阳城纪家,你最好听话。”   话音刚落,傅震天便招手喊来一个人,“送他走。”   那人长得人高马大,站在纪凡凡面前仿若一堵无形的墙,将他的前路堵死了,“请。”   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除了接受,纪凡凡没有任何选择。   “能让我和泽川还有阿姨道别吗?”   “没这个必要。”   傅震天挥了挥手,那个高大的男人按住纪凡凡的肩膀,大有他要是敢反抗就捆了直接拖走的架势。   傅震天是傅家不可挑战的威严,他的命令还没有人敢不听的。   纪凡凡被带上了车,车旁还坐着监视他的那个高大男人,只要他有一点多余的小动作,都免不了被捆起来强制带走的命运。   此时,纪家,纪元宇和梁女士正因为资产买卖合同没有纪凡凡的签名和律师争吵。   纪元宇一拍桌子,恶狠狠道:“纪凡凡根本就不在这里,说不定他早就死了,还签什么签!”   律师面无表情道:“纪先生临终前规定了,拍卖资产必须由您和您母亲以及您的哥哥纪凡凡三方签名才有效。”   纪元宇回怼:“他都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里了,人要懂得变通好吧!”   律师:“那请您出具他的死亡证明。”   纪元宇骂了一句,气鼓鼓地重新坐回沙发。   自从上次见过纪凡凡一面后,他就再也没有再见过他,这会儿说要他签名,他上哪去找他回来!   梁女士神情冷漠地看着律师,要不是纪元宇听信别人去做那个不靠谱的投资,他们也不会落到现在变卖资产的地步。   她开口,平铺直叙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要么让纪凡凡来签名,要么出具他的死亡证明,是这个意思吧?”   律师点头。   梁女士精致的脸上透着无情,凉薄道:“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   律师起身告辞,这段时间他也被这两母子的事磨得失去耐心了。   “妈!怎么办!没想到老头子死前还留了这么一手,早知道就不该让纪凡凡走!”纪元宇暴躁地埋怨。   梁女士对这个儿子很头痛,要不是他搅出来的破事,她至于到现在还被柳翠翠那个贱人生出的贱种束缚吗!   一想到这件事,她就脸色难看,比吃了苍蝇还要恶心。   “我来想办法,你自己也收敛点,别一天天地整这些破事出来!”   纪元宇虽然不服气,却没有底气跟她呛声,怪只怪他眼瞎错信了人,被人卷款跑路还留下来这么个烂摊子……   特么的,他也不知道是得罪哪路煞神,干啥啥不行。   他就是想找个机会向他妈证明他也是个有能力的人,怎么就这么难!!   就在纪家因为资产的事争论不休时,纪凡凡被扔在了纪家门口。   他抬头望着这栋陌生又熟悉的房子,这里给他的感觉相当糟糕,仿佛在这里曾经发生过十分恐怖的事情,以至于他下意识地排斥着不想走进去。   纪元宇骂骂咧咧地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余光瞄到了个人,正想破口大骂是哪个神经病站在这里挡路时,却发现这人赫然就是他在找的纪凡凡!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三两步上前,急忙拽住纪凡凡的胳膊,生怕他跑掉,回头朝着屋里大喊,“妈!纪凡凡在这!”   纪凡凡的眉宇紧紧地蹙着,从心里生出对眼前这个人的厌恶十分强烈,“放手!”   纪元宇得意地笑着,“你开什么玩笑呢?好不容易抓到你,这次一定不会再让你跑掉了!”   梁女士听到喊声从屋里走出来,在看到纪凡凡的瞬间,脸色就阴鸷了许多。   一年前她看见纪凡凡被人抓走还以为他肯定死定了,直到前阵子她听到纪元宇说消失了一年的纪凡凡又出现了,她才知道这个人居然还活在这个世上,还和她呼吸着同一片天地的空气!她简直被恶心得不行。   这种恶心的感觉在现在亲眼看见纪凡凡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时,达到了顶峰,她恨不得现在冲过去杀了他!让他彻底消失!消失!   她忽然想到了律师的话,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纪凡凡,“把他带进来。”   纪凡凡虽然记不起这两个人,但他不喜欢他们,更不愿意跟他们走。   他狠狠地踹了纪元宇一脚就想跑。   纪元宇被这一脚踹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死死的抓着纪凡凡的右手不放手,他还等着纪凡凡签字呢,死也会拉住他的!   他双手并用的用力抓住纪凡凡的右手,巨大的力气箍得纪凡凡的右手一阵一阵地抽疼起来。   这剧烈的疼痛让他暂时停止了挣扎,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任何异常,“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纪元宇灰头土脸地怒瞪着他,“签字啊!”   纪凡凡很不解,他假装先答应,“好,你先放手。”   纪元宇被他打过两次,不相信他会这么好说话,仍旧牢牢地抓着他的手,直到将他带进屋里,将那份资产买卖合同拍在他眼前才松开手。   右手上施加的力道撤了之后,疼痛的感觉才轻了许多。   纪凡凡拿起桌上的合同仔细地看了一遍,在看到必须由纪有为的三位直系亲属,也就是他和梁女士以及纪元宇签字,买卖合同才有效的条款时,纪凡凡愣了一下。   这两个人是我的家人……   纪元宇催促道:“看完了没有!看完赶紧签字滚蛋!”   纪凡凡抿了抿唇,难以相信他的家人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而且刚刚还那么强迫他。   他把合同放下,决定先问清楚,“为什么要签这个?”   “让你签你就签,废什么话!”纪元宇不耐烦道。   梁女士站起身,看向纪凡凡的目光诡异的柔和了许多,“你不签也可以。”   纪元宇惊讶的看着梁女士,不理解地急声道:“妈!”   梁女士拿着杯子背对着他们倒水,同时将一颗胶囊掰开,将里面的白色粉末融进水里,她轻轻地摇了摇杯子,直到这些粉末彻底在水中消失不见,嘴角勾起一抹森寒的笑。? 第153章 废物!活埋!   “喝杯水吧。”梁女士将那杯水递给纪凡凡。   纪元宇见鬼地看着梁女士,他妈怎么可能会对纪凡凡这么好?!   纪凡凡礼貌地接过水,“谢谢。”   纪元宇听到这声“谢谢”震惊地望向纪凡凡,就连梁女士都诧异了一下。   纪凡凡见他们看着自己,迷茫地问:“怎么了?”   纪元宇讽刺地说了句,“你脑子没事吧?”   纪凡凡将那杯水放在桌上,他们知道我的脑子出过问题吗?   他们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一会儿,梁女士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忍着心里的恶心,温言道:“这段时间你不在,你爸都担心死了。”   “我爸?”纪凡凡眼眸亮了亮,原来他还有父亲,他追问道:“他在哪?怎么没看见他?”   听话这话,纪元宇脸上的表情更加诡异,他惊惶地走过去扯了扯梁女士的衣服,“妈……”   梁女士瞥了他一眼,和他走到一边说话。   纪元宇悄悄地问:“妈,纪凡凡不会是疯了吧?”毕竟哪个正常人会问一个死人去哪里了。   梁女士思索了一番,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冷声道:“你去,哄着他把那杯水喝了。”   “啊?”纪元宇往四处打量的纪凡凡那边看了一眼,心里犯怵,“妈,他、他会不会是失忆了?”   梁女士冷笑道:“不管他失忆还是不正常,这都是我们的机会。”   机会?纪元宇还不明白。   “律师不是说了吗?只要出具死亡证明,就不用纪凡凡签字了”   “妈你是说……!”   “趁着他现在神志不清,一不做二不休,就算你那早死了的爸还有其他的隐藏条款,也再也没有纪凡凡的事了。”   纪元宇面上一喜,但心里还是不太敢,毕竟那是个活生生的人,他连鸡都没杀过,更别说杀人了。   梁女士看他犹豫的样子,眸光一寒,“废物。”   话落,她径自走了过去。   梁女士笑得和蔼,“怎么不喝水?”   纪凡凡摇了摇头,“我不渴。”   “那就吃点水果吧。”梁女士好心地给纪凡凡剥了橘子,又递到他嘴边,“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你爸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面对递到嘴边的橘子,纪凡凡只好接过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却没发现梁女士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寒芒。   梁女士挑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和纪凡凡说着话,一方面是为了稳住他,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等附着在橘子肉上的药效发作。   期间,为了确保药效足够,她又接连剥了好几颗橘子,又哄着纪凡凡吃下去。   纪凡凡坐了一会儿,就发觉头好晕,而且眼皮还越来越重,最终他支撑不住的昏了过去。   纪元宇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安,“妈,他不会是死了吧?   梁女士恶心地擦着手,将手指的每一个缝隙都擦干净,平淡道:“嗯。把他带到山上埋了吧。”   她都想好了,等过段时间她就可以去报警说纪凡凡失踪了,接着只要让警察偶然找到纪凡凡的尸体,开一张死亡证明就好了。   至于纪凡凡到底是怎么死的,谁知道呢。   梁女士抬头去看纪元宇,目光里含着威胁,“你不会连这件事都做不到吧?”   纪元宇被她的话一刺激,压着心慌挺直了脊背,硬着头皮道:“我能行!”   此时,正值深夜。   属于新月的弯钩月直直地吊在天上,看上去多了几分诡异,就连路过的风都格外的阴冷。   纪元宇将纪凡凡塞进后备箱,心里的恐惧让他不敢去确认纪凡凡到底是已死还是昏迷,而他一贯相信梁女士的话,所以他坚定地认为纪凡凡已经死透了。   他按着梁女士告诉他的,开着车往阳城郊外的一处小山丘驶去。   一路上他都胆战心惊的,怕被别人发现,怕自己会和他的舅舅梁志一样坐牢。   一想到梁志就是因为纪凡凡才坐的牢,心里燃起的愤怒让纪元宇的胆子大了些许。   哼,纪凡凡就是活该,谁叫他老是挡路!   车子在荒芜人烟的小山丘停下,纪元宇四下里看了看,四周除了一片漆黑,就只剩草木被阴风吹动的沙沙声。   他抱着挖土的铲子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想着赶紧埋,埋完就完事了!   纪元宇紧紧地闭了下眼,又猛地睁开,接连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鬼怪勿近”后就拿着铲子拼命地挖坑。   铲子和泥土的摩擦声在夜色下幽幽地回荡。   纪凡凡听到有人在挖土的声音,他头痛地睁开眼,迷药的药效让他的四肢发软,不过好在他还有一点力气。   借着月色,他发现自己居然躺在汽车的后备箱里,而不远处纪元宇还在哼哧哼哧地挖坑。   刹那间他就意识到了什么!   纪元宇要活埋他!!   纪凡凡克制住心里的恐惧,小心翼翼地从后备箱下来,静悄悄地躲进了茂密的足有一人高的草里。   他身上的力气有限,没办法现在直接跑掉,只能尽量往深处藏。   一路上摸索到很多块冰冷的墓碑,但他顾不上害怕,终于他找到一块巨大的岩石,抱着身体悄然藏在岩石后,惊慌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纪元宇挖了好久才终于挖出一个能塞得下一个成年人的长方形坑。   他喘着气,用袖子擦了擦满脸的汗水,扔下铲子走到开着的后备箱边。   但一看,冷汗瞬间下来了,周边的风感觉更阴冷了,吹得他骨头缝都在痛。   只见那早早打开的后备箱中,竟然空空如也!   纪元宇心脏狂跳,脑子里充斥着一个可怕的念头。   纪凡凡诈尸了!!   纪元宇怕得只敢用余光去偷瞄周围,他现在真的很怕突然诈尸的纪凡凡冲出来咬他一口,更不要说去找“尸体”了。   他几乎在瞬间就有了决断,连铲子都来不及捡,逃命似地滚进车里,踩下油门就冲出了这个邪门的地方。   听到远去的汽车声,纪凡凡才真正松了一大口气。   他撑起身子站起来,比起四周这些冰冷的坟墓,他觉得纪元宇和梁女士才更加可怕。   他摸索着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他不认识这里的路,所以只是不断地朝前走着。   一直走到天都亮了,纪凡凡浑身脏兮兮的地走在大街上,不少人都对他投来好奇的目光,还有人小声地议论这是不是哪里来的疯子。   纪凡凡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目光,他其实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   从傅家离开后,他无家可归甚至举目无亲,比街边的流浪猫狗好不了多少。   街边的面馆里,王盟心情极差地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   新面试的出版社又把他给刷了,烦死了,而且上次那次聚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去了那么多记者,现在好了,全世界都知道他和纪凡凡是同学了。   导致现在偶尔去面试的时候,有人看到他和纪凡凡来自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还调侃地问他,他跟纪凡凡的翻译水平差距怎么那么大?   切,真是让人恼火!   忽然,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他的眼里短暂的出现过惊讶的情绪,随即便是浓浓的看笑话和嘲讽。   哎呦,这不是之前高高在上的纪凡凡吗?现在怎么这么落魄了,这比乞丐还惨吧。   为了发泄这段时间遇到的所有不快,王盟几乎是立即起身往外走去。   “纪凡凡。”   得意讽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纪凡凡循声望去,不确定的问:“你认识我?”   王盟被他问得一懵,又见纪凡凡一脸迷茫,他心里顿时就打起了鼓。   纪凡凡见他不回答,他对这个人也没有一点印象,所以不想搭理他,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王盟三两步跑到他前面,奇怪地问:“你不记得我了?”   纪凡凡摇了摇头,绕过他就打算继续走。   王盟看着他一脸问号,这小子怎么回事?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扯了句,“我王盟啊,是你最好的朋友。”   他的话让纪凡凡停下了脚步,纪凡凡困惑地问:“你是我的朋友?”   王盟见他不仅不怀疑,看上去居然还有几分信了他的鬼话,他心头浮上一计,故作担心道:“对啊,你怎么连我都忘了?你怎么了?没事吧?”   纪凡凡面露苦恼,“对不起,我……不记得以前的事。”   王盟的眼眸微微睁大,吃惊地追问:“你失忆了?以前所有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吗?!”   纪凡凡点了下头。   王盟心下了然,脸上浮现出一丝幸灾乐祸,不过随即他就想到了更好玩的事,他装作十分感伤,“需要我送你回纪家吗?”   纪家!   纪凡凡刚从那里逃出来,他绝对不会再去那里!   他连连摇头,“我不回纪家!”   王盟眼睛滴溜溜地一转,也是,纪父已经过世,剩下的那两母子又不是省油的灯,纪凡凡肯定是被他们赶出来的!   王盟不疑有他,又问:“那你现在要去哪?我送你去。”   纪凡凡低着头,很无助,“我不知道。”   王盟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顺势开口,“要不然你就先住我家吧。”? 第154章 鲜血晕染出血色的花朵   纪凡凡望着王盟,那双清澈的眸子里迷茫、疑惑和感激的情绪兼有,“你要收留我?”   王盟大方地摆了摆手,“什么收留不收留的,咱们都是好朋友,就应该互帮互助。”   他招呼着纪凡凡往他的车那边走,“走,我带你回去。”   他的热情让纪凡凡稍微放下了戒心,他抿了抿唇,跟他回去。   路上,纪凡凡问了一些关于他以前的事情,王盟半真半假地说了一些稀松平常的事。   纪凡凡想着他说的那些学校名还有学校的建筑物,他听着都很耳熟,也模模糊糊地有点印象,于是对王盟的信任又多了一分。   来到王盟家,王盟看着纪凡凡好像刚从泥堆里滚过的模样,嫌弃得直皱眉。   他翻出了他弟弟的衣服就塞给纪凡凡让他先去洗个澡。   “这里就我一个人住,我弟在上大学,节假日才会回来,你就放心在这住下吧。”   纪凡凡抱着手里的衣服,感激地点了点头。   洗过澡后,王盟给他安排了个小房间,纪凡凡坐在房间里望着四周,不管怎么样,目前总算是不用流浪了。   纪凡凡打算再和王盟问一问他之前的事情,然后就出去找工作谋生,再想办法一点一点找回以前的记忆。   客厅里,王盟将一大堆草稿纸和书籍资料杂乱地堆在一起,纪凡凡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坐在书堆里。   出于对朋友的关心,他走上前去,“你在做什么?”   王盟装模作样地翻了翻书,“工作啊。”又卖惨道:“这些工作不做完,下个月的房租都交不起了。”   纪凡凡闻言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和愧疚,因为他现在就住在别人家,他希望能帮上一点忙,这样他也会心安一点,他轻声问:“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   王盟听见这句话,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但还是装出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   他将桌上困扰他好久的一篇全英文章推给纪凡凡,这篇文章简直就像石头一样难啃,他都烦了两个月。   要不是因为这篇稿子费用多,这个月又必须要交稿,他都懒得看它一眼。   他满脸堆笑地看着纪凡凡:“要不你帮我翻译这个吧。”   纪凡凡蹙着眉问:“翻译?我会吗?”   王盟肯定道:“在学校那阵儿,你可是我们学校英俄双语的金牌翻译,你不会谁会啊。”   纪凡凡懵懂地点了点头,他规规矩矩地坐下,将矮桌上的资料整理成整整齐齐的一沓,然后认真地看起来。   这是一篇全英的文章,他要做的就是将英文翻译成流畅的中文。   出乎他意料的,纪凡凡发现自己居然都看得懂。   他接过王盟递给他的平板电脑,一丝不苟地开始工作。   这篇全英的文章不长,在晚上12点的钟声敲响之前,纪凡凡就将翻译好的资料递给王盟,“这篇,好了。”   王盟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早就犯困了,他模模糊糊地听见纪凡凡的声音,打了个哈欠接过平板。   又使劲地眨了眨眼让自己清醒一点,睁大了眼睛去看平板里的文档。   看第一眼的时候,他就愣住了,紧接着他快速地扫完了整篇文章,彻底震惊了。   他不可思议地抬头问:“你这么快?!”   纪凡凡点头,“不难。”   靠!这一刻,王盟承认自己嫉妒了,不仅嫉妒还很羡慕。   这特么,他要是有这脑子和行动力还需要窝在这个又窄又寒酸的出租屋!   纪凡凡平静地问:“我以前是做这个工作的吗?”   “对对对。”王盟连忙应道,然后又喜笑颜开地说:“这桌上的对你来说应该也不难,你帮帮忙帮我把这些也处理了。”   纪凡凡的视线落到满桌的资料上,略略疑惑。   王盟一看他的神情就觉得自己可能得意过头了,他连忙哭惨,“这些稿子这个星期都要交了,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纪凡凡平静地轻声问:“这些,都很急吗?”   王盟就差没来一场泪洒当场的戏码了,求救地看着纪凡凡,连连点头。   纪凡凡想了想,王盟在他无家可归的时候好心收留了他,那他作为他的好朋友,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也应该帮助他才对!   他决定先把这些事情处理完,然后再出去找工作,以及搬出去。   “我会帮你的!”   王盟一听,不由得暗暗窃喜,这可真是捡到宝了!   于是第二天,纪凡凡早早就坐在矮桌前工作,王盟接的稿子都很杂,不过难度并不大,他快速地在电脑上打字。   不过一旁的王盟则一边摸鱼一边犯困,而且为了让纪凡凡的工作效率更快,他甚至把他的专用电脑都给了他。   而就在王盟摸了三天鱼后,纪凡凡把所有的稿子都翻译完毕并且整理整齐递给了他。   王盟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接连把电脑里那些文档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这才确信纪凡凡真的把那一桌的稿子都处理完了!!   那一桌的稿子,他就算花上两个星期都搞不定,纪凡凡居然三天就完成了!!   王盟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痛得他眼泪都差点飙出来。   他欢欢喜喜地把这些稿子都交了,当看到那些不劳而获的钱都进了口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飘然的。   “王盟,你能告诉我这附近哪里有出版社吗?我想去找工作。”这些天,纪凡凡也大概了解了翻译需要做的工作,他需要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   王盟闻言心里一惊,“你要出去找工作?”   纪凡凡点头,“嗯,我不能总是住在你这里,太麻烦你了。”   麻烦个鬼,我高兴还来不及!虽然心里这么想,但王盟还是苦口婆心地劝他,“你的记忆还没恢复,又人生地不熟的,你还是先住在我这里吧,也好有个照应。而且我最近也在找工作,等我找到工作了再介绍你进公司,岂不是是两全其美?”   纪凡凡还是觉得很麻烦对方,“可我也不能在你这里白吃白住……”   王盟一挑眉,“没关系,我有很多人脉,可以再多接些稿子来给你做,你把这些稿子完成就当是你的食宿费了。”   纪凡凡思索了一会儿,觉得先这样也可以,“那……好吧。”   于是接下来一个月,王盟不论难度接了大量的稿子回来,然后就一股脑地扔给纪凡凡去做。   他则一边悠闲地找工作,一边享受生活,更加让他开心的是,纪凡凡不仅会工作,做饭做家务更是娴熟。   这一切让他不由得感慨不劳而获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他甚至觉得过去的二十多年都没有这一个月活得轻松,自在,以至于他现在每天都在祈祷纪凡凡永远都不要恢复记忆。   但也有人因为纪凡凡消失了一个月差点疯掉。   那天傅泽川被尤静拉着出去,等他回来时纪凡凡已经被他爸送走了。   至于送去了哪里,傅震天绝口不提,就连尤静也难得地心狠,对这件事装作不知道。   傅泽川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猛地呕出一口血来,鲜血在地上晕出血色的花朵,傅泽川恍惚地强撑着桌子站着。   他再一次失去他了……   傅泽川没有理会旁人对他身体的担忧,他们不告诉他纪凡凡的下落,他就自己找!   他在整个海城和阳城都吩咐了人去找,几乎把海城和阳城的每个角落都翻了一遍,却还是没有纪凡凡的一点消息。   而此时距离他失去纪凡凡的消息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傅泽川失魂落魄地望着窗外,凡凡,你究竟在哪……   短短一个星期,傅泽川就瘦了一大圈,这段日子以来,他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更没有好好休息过。   尤静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么憔悴,这简直就像是拿把刀在剜她的心。   她把精心准备的菜肴端到他面前,“小川,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你过来吃一点好吗?”   傅泽川眸光暗淡,依旧望着窗外,从这里可以看到阳城的一切建筑,但他却还是找不到他的凡凡。   他孤寂地开口,“妈,你别管我了。”   他的声音很沙哑,很疲惫,听得尤静整颗心都揪成一团,“小川,妈妈很担心你,你先过来好好吃饭,然后好好睡一觉好吗?”   傅泽川的手撑着额侧,心里比被千万只虫子啃食还要难受,“妈,凡凡他失忆了,所有的地方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他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被别人欺负?我怎么能安心吃饭,睡觉!”   尤静实在不舍得再看他这么痛苦下去,她哽咽着告诉他,“他在纪家,你爸爸他送到纪家去了……”   傅泽川的双手紧紧地攥着,纪家!所以纪家是凡凡最后去过的地方!   虽然他早就让人去纪家看过了,纪凡凡并不在那里,但既然那是凡凡最后出现过的地方,说不定还会有他的线索!   傅泽川转身就往门外走,他要亲自去一趟。   纪家,傅泽川西装笔挺地坐着,对面是跪在地上咬死不松口的纪元宇和梁女士。? 第155章 你有本事抱着他的尸体哭去   纪家,傅泽川西装笔挺地坐着,对面是跪在地上咬死不松口的纪元宇和梁女士。   那天,纪元宇以为纪凡凡诈尸就匆忙跑回了家,但他又不想被梁女士责骂他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所以就跟梁女士撒谎说已经把人埋了。   而就在今天,梁女士觉得纪凡凡已经死了一个星期了,尸体也应该腐烂得差不多了,她觉得可以去报案了,只是没想到傅泽川却在这时杀上了门。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告诉我凡凡的下落。”   傅泽川阴沉的声音里压着雷霆之怒,仿佛他们要是敢说错一个字,就会血溅当场。   纪元宇心里怕得要死,怕纪凡凡诈尸是一回事,怕梁女士骂他又是另一回事,现在还怕傅泽川一个不开心就把他搞死……   他觉得他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么艰难过。   梁女士虽然也跪着,倒是将背挺得笔直,嗓音无波无澜,“纪凡凡死了。”   纪元宇听得心肝一颤。   周遭的气压瞬间降至零度以下。   傅泽川直接捏爆了杯子,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毯上,嗓音冰寒的暴怒道:“你再说一遍!!!”   梁女士昂着头,唇边挂着畅快的冷笑,“他死了,我亲自下的药,元宇亲自埋的!他死了一个星期了,你有本事抱着他的尸体哭去。”   宋承程骇然地看着梁女士,又赶紧将注意力放到傅泽川的手上,他把碎玻璃挑开,取了纱布正要替傅泽川包扎时,傅泽川却缓缓站起身。   漆黑的眼眸满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你们把他埋在哪儿?带我过去。”   梁女士闻言勾起一抹冷艳绝美的笑,“我凭什么告诉你?”   傅泽川只看了立在纪元宇身后的黑衣人一眼,下一秒,一声惨叫响彻大厅。   纪元宇的右手从肩膀处被生生掰脱臼,整条胳膊软软地挂着,像是断掉了一样。   梁女士见状想冲上去反抗,却被人死死地按着动弹不得,“傅泽川!你别欺人太甚。”   傅泽川一点也不想听她的废话,只是抬起眼眸往纪元宇那又看了一眼。   黑衣人收到命令,按住纪元宇的左手正要继续,纪元宇却惊恐地连忙喊道:“我带你们去!我带你们去!!求求你们放过我!”   在他喊完后,傅泽川率先往门外走去,身后纪元宇和梁女士自然有人将他们押上车。   汽车一路开往阳城郊外的小山丘。   车里,傅泽川的手肘支在车窗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   宋承程将他的右手包扎好,低声问:“要是纪凡凡他真的……”那个字他终究没敢说出口,“你打算怎么办?”   “他不会死!”傅泽川笃定道。   宋承程怔了怔,刚想开口却看到了傅泽川映在车窗上的脸。   他脸上的肌肉线条紧绷着,瞳孔在不住地颤着,他在害怕!   相识多年,宋承程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   宋承程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说出一句,“要不然别去了。”   傅泽川咬着牙,仔细听能听到他的声音在细细的发着颤,“我要去!”   宋承程知道劝他没用,也不再多说。   此刻他的心情也同样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没想到上次和纪凡凡的那一次见面竟成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在他的印象中,纪凡凡好像一直活得很艰难,这种情况在遇见傅泽川后仅仅只是轻微的改变了一点,可之后的情况又成了灾难级别。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撺掇傅泽川去参加柳家的那个慈善晚会,那样傅泽川和纪凡凡也就不会相遇了。   可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宋承程突然想起之前纪凡凡消失的那一年发生的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一年傅泽川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眼睁睁地看着傅泽川每天抱着一本破手帐,时不时地还和那本手帐说话,看着就像是疯了一样。   那一年里,傅泽川喝醉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他会满脸泪痕地从梦中惊醒,会因为没梦见纪凡凡而难过好几天。   他过得浑浑噩噩,听不进任何人的话语,除了纪凡凡的消息能让他有情绪波动外,其他时间他都活得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后来,好不容易盼到纪凡凡回来了,傅泽川总算是“活”了过来。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纪凡凡死了。   宋承程担忧地望着傅泽川,他是真的担心他们这一趟过去看见的会是纪凡凡的尸体。   那样的话,傅泽川怎么办?他会变成什么样?没有任何人能预料得到。   现在宋承程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老天保佑,纪凡凡你可千万千万要活着啊!   汽车很快开到了小山丘。   纪元宇被人从汽车里粗暴地拽了出来,让他带路。   梁女士也冷着一张脸,全程跟在他身后。   众人一直走到了挖坑的地方。   宋承程提心吊胆地第一个跑上前去查看,只见那个长方形的坑里空空如也,别说纪凡凡的人了,就连他的一点衣角都没看到。   宋承程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同时又气急败坏地对纪元宇吼一句,“这里分明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玩我们呢!”   居然害他白担心了一路,这纪元宇真是可恶至极!   傅泽川一直悬起来的心总算得以安稳下来,攥紧的手也松了开来,手上血迹斑斑。   梁女士见此脸上却十分难看,质问纪元宇道:“尸体呢?你不是说埋好了吗?现在这个坑是怎么回事? ”   纪元宇简直是有苦说不出,低着头怯怯开口:“纪凡凡他诈尸了!我也没有办法。”   梁女士闻言面色一变,“你是说他跑了!”   纪元宇捂着疼痛不止的右手,他觉得他的手好像真的断了,弱弱道:“他诈尸后我没敢去找,我也不知道他跑哪了。”   此刻梁女士真恨不得上去抽他两个大嘴巴子,怒骂道:“废物!诈什么尸,他根本就没死!”   纪元宇被骂得一懵,“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梁女士一口老血哽在心头,她怎么生了这么个玩意儿!   傅泽川眸光寒凉地扫过他们两个,虽然凡凡没死,但不代表他们没对他做过什么!   既然他们对纪家的财产那么重视,那就让他们一无所有好了。   他淡漠道:“阳城纪家可以不用存在了。”   梁女士反应极大,“傅泽川!你要干什么?!”   傅泽川没有理会她的叫喊,安排人在这附近搜寻纪凡凡的下落。   宋承程注意到傅泽川的手又开始渗血,一看就是他又动了伤口……   “泽川,要不你先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这里有人找就行了。”   傅泽川不为所动,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大片大片一人多高的草上。   宋承程头痛地再次开口,“这荒郊野岭的,纪凡凡如果从这里顺利逃离可能也会受一些轻伤,会去附近的医院包扎,你去趟医院,顺便去查一查医院这段时间来往人员的登记表,这也是线索。”   傅泽川闻言立即转身坐进了车里,宋承程没想到他随口一说,他还真的听进去了,连忙也跟着上车。   附近的小医院里,医生战战兢兢地给傅泽川的手仔细处理伤口,而傅泽川则仔细地翻看医院这一个星期来的病患名单。   可惜,他把整本登记表都翻完了,也没有找到纪凡凡的名字。   于是他只能安排人在这附近继续找。   傅泽川眼神落寞地落在虚无处,他担心他担心得快疯了,凡凡,你到底在哪……   而就在此地的某个出租屋里,纪凡凡正在努力工作。   他把最后一篇稿子完成,疲惫的伸了个懒腰。   他将双手支在身后,仰头望着天花板呆呆地想,王盟说去找工作,但是找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消息,纪凡凡想着他要不要自己出去试试看?   毕竟就算是好朋友,他总是住在这里,开销都是王盟的,他觉得这样很不好。   他抬头看了眼时钟,已经快半夜12点了,王盟怎么还没回来?   纪凡凡趴在桌上等,直到月下中天,他被粗暴的开门声吵醒。   纪凡凡揉了揉眼睛,才发现他刚刚太困都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他看了下时钟,已经是夜里三点了。   王盟满身酒气,歪歪扭扭地走进家里,他踢掉鞋子,嘴里还嚷嚷着,“纪凡凡,纪凡凡,过来,嗝,扶我一下……”   纪凡凡起身走过去,对方身上浓烈的酒味和烟味让他下意识地蹙眉,他不喜欢这种味道。   他突然想起傅泽川身上那种淡淡的清香味,是特别干净、清冽的味道。   也不知道傅泽川现在在干嘛?他的腿伤好了没有?他和他爸还会吵架吗?   可惜,他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纪凡凡正想着,肩膀忽然一重,王盟不由分说地搭着他的肩膀,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嘟囔道:“你发什么呆呢,半天不扶老子。”   纪凡凡将那些思绪压下,轻声道:“没什么。”   他将王盟扶到客厅的矮桌旁坐下,又倒了杯温水给他。   王盟接过水杯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醉眼朦胧间看见乖乖坐在一旁的纪凡凡。? 第156章 身无分文,无家可归,黑户?   王盟接过水杯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醉眼朦胧间看见乖乖坐在一旁的纪凡凡。   白色的日光灯下,纪凡凡眉眼温顺地坐在那里,莹白的脸上透着健康的微粉,皮肤看上去比婴儿还要水嫩,王盟不禁想,他的脸摸上去手感一定很好。   小巧的锁骨在蓝色的T恤衫下若隐若现,看得王盟浑身燥热,忍不住去想在衣服下的身躯会是怎么样的?会不会也泛着一层诱人的粉,让人想一口咬上去。   火热视线从纪凡凡的身体往下,一直到短裤无法遮盖的小腿上……   王盟咕咚一声咽了下口水,他发现他的小腿居然那么匀称,线条那么好看,还那么白嫩,他忽然就觉得膝盖以上被短裤挡住的地方那么碍眼!   王盟喘着气将贪婪的视线重新游移他的脸上,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纪凡凡居然长得这么好看,难怪在大学时那些男的会喜欢他。   纪凡凡似乎在和他说话,红润的嘴唇一动一动的,王盟听不进他的话,大脑里只剩下一堆难以言喻的画面。   他忍不住去拉纪凡凡的手,然后他又惊奇的发现,他的手居然那么软,握在手里就觉得心痒痒的。   他下意识地想,他还没玩过男人呢,虽然他并不喜欢男人,但像纪凡凡这样的,也不是不可以玩一玩……   纪凡凡觉得王盟看他的眼神怪怪的,连忙将手抽了回来,“你没事吧?”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时,王盟猛地扑上来将他压在地板上,并且低头就要去亲他!   纪凡凡反应极快地偏过头,同时用力地将身上的人推开,立马退后了好几步,瞳孔震颤地看着王盟。   他们不是好朋友吗!他现在是想对他做什么!   王盟被推开后,心情恶劣到了极点,看着纪凡凡的眼神很是恼恨,他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他居然还敢推开他!   王盟一边扯掉衬衫上的扣子,一边盯着纪凡凡骂道:“你特么在大学时说不定就被多少人上过了,我能看上你这个破鞋你特么就该知足!你现在过来躺好,乖乖把老子伺候舒服了,老子还会多留你段时间!”   纪凡凡脸色涨得通红,气愤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王盟气急败坏地站起来,只是醉酒的状态让他走路都走不直,他狞笑着,脸上是掩盖不住的贪婪,朝纪凡凡一步一步靠近,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大实话,“纪凡凡,你说你又会挣钱,又会料理家务,说不定上起来还爽……”   他说着舔了舔唇,不加掩饰的目光在纪凡凡身上来回游移,“这失忆还真是个好东西啊,让你像个傻子一样被我耍得团团转。”   纪凡凡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骗我!”   王盟哈哈大笑,浮肿的身体笑得一颠一颠的,“骗你怎么了?我特么不仅骗你,我现在还要s你。”   纪凡凡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人,他把他当朋友,没想到他却是在骗他!他的双手因为气愤紧紧地攥着。   纪凡凡余光瞥到了那台储存了上百篇稿子的笔记本电脑,他躲开走都走不稳的王盟,将那台笔记本扔进水缸里泡水,而后推开门,逃开了这个满是欺骗肮脏的地方。   夜里很冷,纪凡凡孤身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周围除了偶尔呼啸的风声外再没有其他声音。   他来到天桥底下,抱着手臂坐着,静静地看着天桥底下那条潺潺流动的河水。   河面反射着月光,在纪凡凡的眼底留下一点泠泠微光。   纪凡凡将头埋在腿上,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委屈地哭得肩膀轻轻颤着。   压抑的哭声在空气中低声回荡,又被呼呼作响的风声掩盖。   他哭了很久,直到脚上传来微凉的感觉。   他低头望去,是一只脏兮兮的流浪小柴犬。   小柴犬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摇着尾巴,友好对纪凡凡叫唤了两声。   纪凡凡伸手去摸了摸它的头,轻语,“你也没有家吗?”   小柴犬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又“嗷”地叫了一声。   它乖乖地躺到纪凡凡的脚边,蹭了蹭他的脚,靠在那里摇尾巴。   纪凡凡苦涩地笑了笑,一人一狗看着不断流动的河水等着天亮。   天一亮,纪凡凡将脏兮兮的小狗在河里洗干净,然后抱在怀里,带着它一起走,虽然他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纪凡凡抱着小狗漫无目的地走。   他在路边看见有个人放着块立牌,上面写着招聘临时工,还包吃包住。   纪凡凡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你好,我想应聘。”   负责招聘的是个年轻人,他看着白白净净的纪凡凡好几秒,然后指着立牌上的内容,“我们这招聘的是搬货员,你行吗?”   纪凡凡这才注意到立牌上具体的工作内容,他发愁道:“不好意思,我的右手受过伤,搬不了重物,打扰了。”   年轻人上下打量了纪凡凡一会儿,在他要走时又叫住了他,“诶,你等等。”   纪凡凡疑惑地望着他。   年轻人皱着眉想了下,“有个超市收银员的工作,你干吗?但是……工资没那么多。”而且比市场价还要低好几百块,当然后面这句话他不会说。   纪凡凡一听有工作,又连忙问:“包吃包住吗?”他现在身无分文,又无家可归,只要能提供食宿,他都会去做。   年轻人沉吟了一会儿,不确定地挠挠头,“这个你可能要跟老板谈。”   “好!”纪凡凡立马答应。   很快,年轻人就带着纪凡凡去那家招收银员的小超市面试。   小超市的老板是个脸上染着风霜,身体却透着懒洋洋气息的中年男人,他叼着根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眼神淡漠,对纪凡凡道:“我这没有五险一金,工资四千,你有异议吗?”   纪凡凡抱紧怀里的狗,轻声问:“能包吃包住吗?”   老板眼皮一耷,“你没地方住?”   纪凡凡点头,“没有。”   老板又深深地抽了口烟,夹着烟的手一指后面,“后面有个小仓库,你住不住?”   纪凡凡眸光亮了几分,重重地点头。   老板又用夹烟的手敲了敲桌子,“包吃也行,但是工资得减。”他懒洋洋说出一个数,“到手工资两千五,干不干?”   负责招聘的年轻人听见这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价砍的,都砍成跳楼价了!   他又去看纪凡凡,只见纪凡凡居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   年轻人脸色顿时僵硬,这……还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老板也没想到能用这么低的工资招到一个收银员,还是形象很不错的收银员,不过,他才不管其他的,反正对方答应就是了。   他轻咳一声,随意道:“把身份证拿出来复印一下,就算正式入职了。”   纪凡凡抿了抿唇,他没有身份证,但他又不想失去这份暂时能歇脚的工作,于是他尴尬道:“我的身份证丢了。”   老板一听,粗黑的眉毛拧起,他把烧尽的烟在烟灰缸里摁灭,又抬起厚厚的眼皮看向纪凡凡,合着这小子还是个黑户?!   老板怀疑地又问:“你不是偷渡的吧?”   纪凡凡一听连忙摆手,真诚道:“不是不是,我不是偷渡的!”   老板暂且相信他,“行,那你过两天去派出所办一张临时身份证,再复印给我。”   纪凡凡:“……好,那我现在算是入职了吗?”   老板随意点头,“嗯,入职了。”   在老板的安排下,纪凡凡去超市后的小仓库整理打扫一番,好腾出块能让他睡觉的干净地方。   在他打扫的时候,小柴犬一直跟在他身后,摇着尾巴转来转去。   纪凡凡开心地将狗子抱起来,“我们今晚有地方住了,你开心吗?”   小狗十分配合地叫唤一声。   纪凡凡听着它的声音笑得眉眼弯弯的。   晚上,老板扔给纪凡凡一个盒饭,“吃饭吧。”   纪凡凡捧着盒饭,真诚地道谢:“谢谢老板。”   老板歪着身子,翘着二郎腿,看也没看纪凡凡一眼,边嚼着嘴里的饭边道:“喊我汪叔吧。”   纪凡凡笑着点头,“好,汪叔~”   汪叔也没应他,反而开口道:“吃完了把蔬菜区清理一下,再把新到的货放上去。”   “好!”   纪凡凡将饭盒盖放在小狗边上,分了肉和饭给它吃,看着小狗摇着尾巴吃得那么起劲,他也觉得手里的饭菜香了好多。   “这狗叫啥?”老板心情不错地问。   “还没有名字。”   “这狗,不会是你捡的吧?”   纪凡凡尴尬地笑着回答,“……对。”   老板又看纪凡凡一眼,他强烈的怀疑他是不是逃难来的……   “汪叔,我看仓库旁边有个小厨房,我能用吗?”   老板漫不经心地回答,“你爱用就用。”说完他又把目光落到了乖乖吃饭的狗子身上,口中发出一阵熟练的逗狗声,还用筷子夹了一块骨头在狗子跟前晃,“狗剩儿,来,抬头。”   小狗听话地抬头就咬住那块骨头,还欢快地叫了两声。   纪凡凡眨眨眼,他的狗,名字好像被定了……? 第157章 傅泽川满世界找的人居然在这!   小超市一共有两层,一层是售卖货物的,二层则是汪叔自己住的,汪叔将一床还能盖的被子扔给纪凡凡就上楼去睡觉。   纪凡凡抱着被子躺在仓库里铺着的竹席上,旁边是挨着他睡得香甜的狗剩儿。   他摸着狗剩儿温暖的小身子,默默地想着以后的事情,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回以前的记忆……   他一直想到深夜,才沉沉睡去。   纪凡凡对收银员的工作上手很快,也会经常帮忙小超市的其他工作,在空闲的时候会征求老板的意见拿一些菜去做饭。   老板对这些事也不管,都是随意地应一声就由着他去折腾,反正纪凡凡又不会炸厨房,而且做饭还挺好吃的,他也乐见其成。   这天,老板喊了纪凡凡过来,将一个信封袋递给他,嘴里咬着根烟,“喏,工资。”   纪凡凡双手接过信封袋,眼眸亮晶晶的,“谢谢汪叔!”   狗剩儿也跟着“嗷嗷”地叫唤两声,在纪凡凡脚边兴奋地转来转去。   汪叔嘴角勾起淡淡的一抹笑,语气却依旧是不冷不热的,“不点一点?”   纪凡凡笑得灿烂,“不用点。”   汪叔晒黑的脸一耷,别扭地说了一句,“臭小子,让你点你就点。”   纪凡凡一愣,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他也算对汪叔多了几分了解,他将现金从黄色的信封袋里抽出,点了点数目。   最后他抽出了一千块递给汪叔,“汪叔,是不是发错了?多了一千。”   汪叔斜睨了他一眼,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奖金。”   纪凡凡睁着眼睛不解地眨巴眨巴眼。   汪叔:“你没看最近店里来往的小姑娘变多了吗?”   纪凡凡闻言小脸染上红晕,憨憨地笑了。   汪叔瞥他一眼,明明心情不错,却还在心里吐槽一句,真是个傻子。   “放你一天假,出去玩吧。”   纪凡凡笑着摸了摸头,“不用了~”   “让你去你就去。”   “哦,好~”   难得有一天假期,纪凡凡将狗剩儿留在店里,然后去了趟派出所。   “你好,我来补办身份证。”   派出所的同志将纪凡凡领到一个窗口前,窗口的同志也没看纪凡凡,边操作着电脑边问:“叫什么名字?”   “纪凡凡。”   “补办身份证是吧,现在有临时的身份证吗?”   “没有临时的身份证。”   “新的身份证要一个月后才能拿,那先给你办一张临时的,三天后就可以拿,来,表填一下,户口本和一寸照片给我。”   纪凡凡一愣,“我……没带户口本。”   负责办理的同志抬头看向纪凡凡,忽然觉得他有点眼熟,但她没细想,而是尽职尽责地先处理当下的工作,“那你明天把户口本拿过来再办理吧。”   纪凡凡面上划过一丝难色,但他什么也没说地点了下头,然后离开派出所。   纪凡凡边走边想,目前他能确定的是他是纪家人,户口本也应该在纪家,但一想到纪家那两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纪凡凡就不想回去。   算了,反正现在汪叔也没管他要身份证,以后再说吧。   而在纪凡凡走后,刚刚负责办理身份证的同志端着水杯边喝水边想,她总觉得纪凡凡这个名字和那张脸好像在哪见过。   出于职业习惯,她调出最近收到的大大小小的资料翻看,没过一会儿,竟然还真的找到了“纪凡凡”这三个字!   她又连忙调出纪凡凡的照片……   有毒!这不是两个月前就报上来的失踪人士吗!   她连忙放下水杯,打电话给领导汇报……   另一边,纪凡凡在路过服装店的时候,想了想,又拐了进去。   他给自己买了套新衣服,又给汪叔买了一套,还去宠物店买了个狗窝。   回到小超市时,汪叔正在那间小仓库里将一些木头碎屑打扫装进垃圾桶里。   纪凡凡提着东西来到小仓库,只见小仓库里多了一张木板床,纪凡凡眼睛一亮,不自觉地笑起来,“汪叔,这是……给我的吗?”   汪叔瞥他一眼,见他笑得比花都甜,心情也受到感染似的明亮了许多,但面上却不会表露半分,依旧粗声道:“给狗剩儿的。”   纪凡凡也知道他嘴硬,扬起灿烂的笑脸,“谢谢汪叔!”   “汪叔我给你买了衣服,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汪叔虽然嘴上嫌弃,却还是接过衣服,眼尾弯了一点,臭小子,还挺有良心。   傍晚,纪凡凡搬了张板凳坐在汪叔旁边和汪叔一起看星星,狗剩儿就窝在他脚边吐着舌头摇尾巴。   夏夜的风很舒爽,纪凡凡托腮享受着这宁静美好的时光。   汪叔眯着眼睛,躺在摇椅上,手里抓着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他至今对纪凡凡的来历存疑,但他看纪凡凡不像作奸犯科的人,因此也就没问他以前的事。   “你怎么没去买个手机?你在这待了这么久也该联系一下家里人。”汪叔悠然道。   纪凡凡望着天,想到纪元宇和梁女士,又摇摇头,低声道:“我没有家人。”   汪叔微睁了下眼眸,眼里的情绪十分复杂,但没过一会儿他又闭上了眼,没有家人啊,看来是和他一样孤家寡人呢……   他没有再问,继续摇着手里的蒲扇。   翌日。   纪凡凡在工作时,店里却走进来一个看上去十分和蔼的人。   那人一进店里就对着里面中气十足地喊道:“老汪,我来看你了!”   汪铎揉着乱糟糟的头发从楼上下来,不耐烦地骂一句,“姓姜的,你叫魂呢。”   那人朗声一笑,“你还活着我就放心了!”   汪铎瞟了他一眼,没什么好语气,“托你的福,我还活得好好的。”   纪凡凡手脚麻利地给这位客人倒了茶,又听汪铎给他介绍道:“你喊他姜叔就好了。”   纪凡凡礼貌地笑着喊道:“姜叔好。”   姜薛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条缝,他好奇地问了汪铎一句,“这是你儿子?”   汪铎打了个哈欠,随口应道:“对,我儿子。”   纪凡凡听到这随口承认的话不在意地笑了,随后又回到自己的岗位去给客人结账。   姜薛看着在店里转来转去的狗狗,惊讶地问:“你不是不养狗了吗?”   汪铎抽着烟,用下巴一指纪凡凡的方向,“他的。”   说着,他又伸手将狗剩儿招过来,“狗剩儿,过来。”   狗剩儿听见有人喊它的名字,奔着小腿短就跑到汪铎脚边,“嗷嗷”地叫上两声。   姜薛看着这只狗子脸上却露出一抹哀色,“你给它取的名吧。”   汪铎心不在焉地应道:“嗯。”   姜薛伸手摸了摸狗剩儿的脑袋,忽然转了话题,“上头的调令下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部队?”   汪铎吐着烟圈,沧桑的眼里有一抹暗色,“干不动了,不回去了。”   姜薛叹口气,“又不是让你去干老本行,总不能狗剩儿死了,你也退休吧。”   汪铎抽着烟,听他提起往事,布满风霜的脸上有些动容,他以前是缉毒警,破获过好几桩大案要案。   最后一次出警的时候,不仅陪伴了他七年的缉毒犬“狗剩儿”丧命,自己也在那次任务中丢了半条命,差点就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了。   他道:“风风雨雨了大半生,还不能退休了?”   姜薛笑了,眼尾的皱纹浮现出被岁月磨砺的痕迹,“回去吧,我不也还在干。”   汪铎摁灭烟头,眼眸微抬,“上头让你来当说客的?”   姜薛端着热茶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是,也不是。”他沉重地叹口气,“老汪,部队还需要你,早点回去。”   汪铎沉默了许久,最后不情不愿的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算是答应了。   姜景开着车在小超市门口停下,随后下车往超市里走。   纪凡凡还是第一次在这里看到长得这么精致的人,尤其是他眼角那颗泪痣,看着居然有几分不羁和难以形容的妖孽。   纪凡凡的脑中模糊的划过一些片段,但等他仔细去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姜景本来是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的,不过走了没几步又倒退回到收银台附近,略带惊奇地盯着站在那里的纪凡凡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纪凡凡你居然在这儿!”   他乐不可支地看着一脸迷茫的纪凡凡,谁能想到傅泽川满世界找的人现在居然就站在他面前,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纪凡凡疑惑地问:“你认识我?”   姜景闻言歪了下头,这是什么话?   他凑近了纪凡凡一点,指着自己的脸问:“你不记得我了?”没道理呀,难道他这张脸这么容易忘记的吗?   纪凡凡摇了摇头,“抱歉,我不记得你。”   “姜景,你干嘛呢?”姜薛走过来问。   姜景回头道:“爸,我没干嘛,就跟我朋友聊两句。”他又礼貌地望向汪铎,乖乖地喊一句,“汪叔好。”   汪铎纳闷地看着他和跟纪凡凡,“你认识他?”   姜景自然地点头,“熟得不得了。”   纪凡凡小小的脑袋,装着大大的疑惑,他们很熟吗??? 第158章 就只记得傅泽川   姜景对姜薛道:“爸,你和汪叔再聊会儿,我找纪凡凡有事。”   姜薛无奈地摇了摇头,和汪铎谈起了他回去之后的事情。   姜景凑到纪凡凡身边,不紧不慢道:“你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干什么?就算是为了躲傅泽川,好歹也应该跟我哥联系一下――”   说到这,他语里夹着浓浓的醋意,“我哥很担心你呢。”   纪凡凡困惑地问:“你哥?”   姜景眸光微眯地看着纪凡凡茫然的脸,“你不会连我哥都忘记了吧?”   纪凡凡垂眸道:“我……忘了很多事情。”   姜景闻言眉宇微拧着,诧异了好几秒,才继续问:“我哥翟思诚、还有那个哭哭啼啼吵着要找你的Snoke,你也不记得了?”   纪凡凡努力地回想着他说的这两个人,但除了对这两个名字耳熟外,他什么也想不起来,最后只能愣愣地摇了摇头。   “那傅泽川呢?也不记得了?”   纪凡凡听他提起傅泽川,眼里的微光亮了一分,“记得。”   姜景眉宇一扬,似笑非笑地揶揄道:“就只记得傅泽川啊。”   纪凡凡不明白他的意思,老实地回答:“他生病了,我去照顾他。”   姜景眸光一转,敏锐地抓到了关键词,“傅泽川在海城养病的时候,是你在他身边照顾他?”   纪凡凡点头,“嗯。”   原来他在海城的时候真的没看错人,姜景又试探性地问:“那你和傅泽川以前的事呢?你还记得吗?”   纪凡凡又摇了摇头。   好吧,姜景也算是搞清楚了,看来这纪凡凡是失忆了,又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才流浪到这个偏远的地方,啧啧啧,真是可怜。   虽然很不情愿,但姜景还是给翟思诚发了条信息,“哥,我找到纪凡凡了,但他的脑子出了点问题,一会儿再跟你细说。”   信息刚发出去不到三分钟,姜景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姜景撇了撇嘴,醋意满满地接通来电,但随即又软软地喊了一声,“哥~”   翟思诚着急地连声问:“凡凡呢!他出什么事了?!他还好吗?!”   姜景瞥了眼纪凡凡,“你怎么不先问问我好不好?”   翟思诚无奈道:“你别闹。”   姜景轻哼一声,不情愿道:“他好着呢,养得白白胖胖的,你可以放心了。”   翟思诚:“你让他接一下电话。”   姜景简洁明了地概括:“他失忆了,把所有人都忘了。”说完又恶作剧地补了一句,“他只记得傅泽川。”   翟思诚对后面他补充的这句话没有多大反应,追问道:“失忆!怎么回事!?”   姜景吊儿郎当的应上一句,“谁知道啊,可能摔到脑子了吧。”   “小景……”翟思诚知道姜景一直把纪凡凡当情敌看待,他头痛道:“你们在哪?我现在过去。”   姜景知道汪铎身份特殊,就连这个落脚点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因此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我会带纪凡凡回去的,你别过来了。”   翟思诚:“……好吧。”   挂断电话后,姜景漫不经心地对纪凡凡道:“想不想找回你以前的记忆?”   纪凡凡抿了抿唇,谨慎地问:“你能帮我吗?”   姜景百无聊赖地转着手机,“嗯。但你得跟我走一趟。”   经历过前两次的欺骗后,纪凡凡已经不会再随便相信谁了,但想到姜景是姜薛的儿子,姜薛又和汪铎认识,所以纪凡凡点了头,“好。”   姜景面上笑了笑,心里却醋意浓浓地一点都不开心,坐在一边转着手机等他爸和汪铎把事情谈完。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的谈话才结束。   汪铎将纪凡凡喊了过去,“小凡,我临时有事,要去其他地方了,这家店也会关了,你有什么打算?”   纪凡凡闻言有些落寞,他又得带着狗剩儿露宿街头了吗……   纪凡凡轻声问:“您是要去别的地方开店吗?”   汪铎看着他的表情有些不忍,也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你要是没地方去,倒可以先跟着我,放心,汪叔有一口饭吃就不会饿着你。”   纪凡凡眼里浮起微光,“那我还去给您帮忙!”   姜薛听汪铎要带纪凡凡走,惊讶道:“他不会真是你儿子吧?”   汪叔瞥他一眼,“对,刚认的!”说罢,又对纪凡凡道:“傻小子,叫爸。”   纪凡凡:“?”   姜景看到这一幕,嘴角浮现出若有似无的笑意,这纪凡凡的经历还是神奇,莫名其妙失忆不说,现在居然还成了汪铎这位即将上任的警察局局长的儿子,他真的觉得他哥的担心是多余的。   由于汪铎要离开这里,所以纪凡凡就推迟了和姜景的约定。   纪凡凡打算等他和汪铎去新的落脚点安顿下来后,再和姜景去找他以前的记忆。   汪铎对纪凡凡和姜景之间的约定不感兴趣,也没找姜景打听纪凡凡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就是认了个乖巧的便宜儿子,至于这便宜儿子以前经历过什么,只要不是作奸犯科的事,他都不关心。   次日,汪铎和纪凡凡收拾妥当,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纪凡凡本来就没什么东西,身上最值钱的也就是他抱着的那条狗。   而这个小超市本身也就是汪铎的一个临时落脚点,除了几件日常穿的便服,其他的更加没什么好收拾的。   小超市门口接连停下五辆车,都是来接汪铎的。   纪凡凡抱着狗看着这一幕都傻了。   紧接着从车上下来一个面色严肃,腰间还别着枪的壮硕男子,他弯腰尊敬地对汪铎喊了一声,“局长。”   汪铎面无表情地点下头,“走吧。”   纪凡凡抱着狗晕晕乎乎地跟着坐进车里,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他好像,认了个不得了的爹……   狗剩儿窝在在他怀里,吐着舌头摇尾巴,还“嗷嗷”地欢快地叫了两声。   汪铎坐在车里,皱着眉问:“谁让你们来这么多人的?”   开车的是刚刚那个男子,他露出个笑来,“局长,我们是担心您的生命安全,所以才这么慎重。”   汪铎白眼一翻,他是仇家遍地跑,但要杀他哪有那么容易。   汽车一路开到一栋五层楼高的私人别墅院落才停了下来。   其他三辆车的保镖率先下车,尽职尽责地分立两旁。   而后,汪铎才被请下车,纪凡凡也跟着下车。   纪凡凡站在门口看着这栋建筑,他的第一反应是,他不用露宿街头了。   汪铎瞥了眼呆住的便宜儿子,“不进去?”   纪凡凡抱紧了手里的狗,紧张地问:“汪叔……”   汪铎眉头一皱。   纪凡凡不好意思地改口,“爸……”   他到现在都还觉得自己像活在梦里,因为他不仅突然就有了面冷心热的父亲,而且还有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家,还有即将见面的朋友……   这些好事接二连三地到来,将纪凡凡被砸得晕头转向的,就连走路都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美好得不像现实。   汪铎显然被刚刚的称呼喊高兴了,因为职业特殊,早年为了不拖累任何人,他没结婚,也无儿无女,所以到现在都是孤身一人。   不过,现在突然有个人喊他“爸”,感觉还挺不错。   汪铎拍了拍纪凡凡的肩膀,带着他走进家里,让他自己随便看看,随后就和下属去谈事情。   纪凡凡也没有到处去看,他将行李一一整理好,而后就坐在沙发上逗狗。   接下来的几天,汪铎和纪凡凡依旧和之前一样和谐融洽地相处,彼此对对方的事都没有多打听,他们既像父子又像朋友。   姜景是在纪凡凡过了三天逗狗遛狗的悠闲生活后找上门的,彼时姜景好像在和谁闹脾气,虽然他面上一直挂着笑,但那个笑容怎么看怎么假。   姜景也只说带纪凡凡去找记忆,然后接了他就走。   路上,姜景开着车,突然转过脸来对纪凡凡道:“你不准喜欢我哥!”   纪凡凡一脸无辜,他连姜景口中的“哥”长什么样都想不起来,又谈什么喜欢……   姜景一路将车开到茶楼,然后下车带着纪凡凡往茶楼里走。   纪凡凡看着周遭的一切,有点眼熟,但也仅仅只是眼熟。   翟思诚在他和纪凡凡以前见面的包厢里等着,纪凡凡的事情他都听姜景说了,虽然不知道纪凡凡为什么会突然失忆,但他直觉这件事和傅泽川脱不了关系。   果然,傅泽川就是纪凡凡的灾难,翟思诚脸色不太好看地想。   当包厢门被推开的时候,翟思诚立即起身望去,在看见姜景一个人时,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和失望,但紧接着看见落后姜景一步的纪凡凡时,瞳孔微微一缩,真的是他!   姜景将翟思诚眼神的变化尽收眼底,更加郁闷和生气。   姜景和纪凡凡一起走进包厢,“啪”地重重将包厢的门关上。   翟思诚无奈地蹙眉,“小景……”   姜景赌气道:“我还以为哥看不见我。”   翟思诚叹口气,“坐吧。”   姜景哒哒哒地跑到翟思诚身边坐着,还伸手挽住他的手,靠在他的肩膀上,虎视眈眈地看着纪凡凡,就差没直接宣布“他是我的”了。? 第159章 他爱他爱得走火入魔了   纪凡凡并不在意姜景这明显的敌意,他规矩地坐好,礼貌地和翟思诚问好,“你好。”   翟思诚也没阻止姜景的动作,只是看着纪凡凡的目光里多了同情,“你的事我听小景说了,我是翟思诚,我们曾经共事过,你还想得起来吗?”   纪凡凡望着眼前的人,翟思诚给他的感觉很好,就像是邻家大哥哥一样亲切,他隐约觉得自己很早久以前就见过他,但更多的细节却想不起来。   “我记不清了。”   翟思诚面露遗憾,又温声问:“你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   纪凡凡点了点头,“我过得很好,谢谢。”   他这样淡漠疏离的态度让翟思诚心里不免涌上几分酸楚。   翟思诚斟了杯茶递给纪凡凡,边开口,“之前Snoke通过蔡会长找到我――”   纪凡凡听着他的话,下意识地用右手去接茶杯,“哐当”一声茶杯落在了茶盘里,茶水也尽数洒出来。   刹那间,某个相似的画面在脑海中划过,纪凡凡愣了一下,翟思诚也愣住了,话语戛然而止。   纪凡凡抬头询问:“以前……我是不是也和你来过这里?”   翟思诚平静的眼里微光涌动,“你记起来了?!”   纪凡凡:“只是有点印象。”   翟思诚担忧的脸上露出抹笑,“没关系,慢慢来。”   姜景看见翟思诚对别人笑,就跟灌了百八十缸醋一样,他更加用力地搂紧的翟思诚的手,笑眯眯地对纪凡凡道:“对,没错,我和我哥都会帮你恢复记忆的。”   他特意加重了“我和我哥”这几个字,完全就是在宣誓主权。   纪凡凡被他笑得心里毛毛的,端起翟思诚新倒给他的茶喝了一口压压惊。   翟思诚也听得出姜景话里夹带的醋意,他安抚地拍了拍姜景的手,姜景这才开心了一点,轻哼一声扭过头去。   翟思诚又对纪凡凡道:“凡凡,我联系了医生帮你做检查,你现在有空吗?”   纪凡凡点头。   “好,那我带你去趟医院。”   在翟思诚带着纪凡凡前往医院的时候,傅泽川一路飙车赶到了那个小超市,   而在他身后,苦逼的交警追了他一路……   傅泽川慌慌张张地推开车门下车,却看到了闸门拉紧的超市。   他一接到纪凡凡在这里出现过的消息就飞快地赶了过来。   他满怀希望,满脑子都是他和纪凡凡重逢的场景,但现在却只看到了一个紧闭的超市。   他不死心地连连拍打着超市的闸门,将闸门拍得震天响,心慌地喊:“凡凡!凡凡!你出来见我!”   “求你了……”   “你出来……凡凡……”   他喊了很久,可超市里依旧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的一点回音。   傅泽川痛苦地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攥着,苦涩心酸的泪水溢出眼眶。   周围则是被刚刚的动静吸引过来的围观群众,他们聚在一起,看着失魂落魄的傅泽川窃窃私语。   姗姗来迟的交警看到这一幕眉心顿时就是一跳,他推开人群走到傅泽川身边,开了张罚单递给傅泽川,“这位同志,你严重超速了,这是你的罚单。”   傅泽川呆呆地靠在闸门上,眼里没有光彩,一片死寂。   交警见他没有一点反应,又被他丢魂的崩溃模样吓到,也不敢轻易刺激他,他叹息地蹲下身本来想劝劝他,却在看到他的脸时,表情僵硬了好一会儿。   他记得这张脸,不仅记得还十分印象深刻!   上次就是这个人连闯了好几个红灯去救人,也让他这个交警破天荒地解决了一桩刑事案件。   没想到现在居然还会在这里遇见他,现在他这样又是为哪桩?总不能又是什么案件吧……   他见傅泽川这魂不附体的样子,清了清嗓子,打算先问问缘由,“哥们儿,你这是怎么了?”   傅泽川没有说话,也没有一点反应。   交警被他这样死气沉沉的样子吓得心里直发怵,不由得伸手去推了一下他,“喂,哥们儿?”   谁知这一推,傅泽川竟直接栽倒在地,失去意识了。   交警:“!!!”这什么鬼?我可没怎么他!   他连忙将人扶起来,对围观的群众大喊:“谁帮忙打个120!”   上次傅泽川去包扎手的小医院再次迎来了这位贵客。   医院再次从上到下整整齐齐的都出动了。   而在小医院外,十几辆车将医院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宋承程和傅悦急匆匆地往病房赶,脚步声在医院的走廊重重地不停回响。   傅悦急匆匆地推开病房的门,病房里交警还守在病人旁边。   傅悦心慌地看向昏迷的傅泽川,一双眼急得通红,“他没事吧!”   交警看见傅悦情绪激动的模样愣了一下,又连忙点了下头,“他没事,只是近期没休息好,低血糖才会晕倒。”   傅悦心慌地坐在床边,握着傅泽川的手,看着他心疼得直掉泪。   如果她现在知道纪凡凡在哪,她一定不会再顾及父母的阻拦,就算是绑她也会把纪凡凡绑在傅泽川身边。   她知道她弟弟爱这个人已经爱得走火入魔了,她只想要他好好的……   另一边,阳城某间大医院里,医生看了纪凡凡的脑部CT图,再三确定纪凡凡的脑子没有损伤。   至于为什么会失忆,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医生还是给出了恢复记忆的建议,可以联系心理医生采用深度催眠的方法看看能不能唤醒以前的记忆,又或者当纪凡凡受到极大的刺激时有可能恢复记忆。   翟思诚听了医生的建议,打算再联系心理医生试试看,于是和纪凡凡约定等找到心理医生后再通知他。   纪凡凡很感激他的帮助,连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翟思诚却哀叹道:“你是我朋友,我一定会帮你的。”   姜景见翟思诚的目光老是停在纪凡凡身上,心里就是一千一万个不开心,他拽了翟思诚的手,“哥!”   翟思诚淡淡地看他一眼,姜景立马就又老实安静了下来。   翟思诚想起Snoke,问了一声,“你要见见Snoke吗?你失踪的这段日子,他很担心你。”   纪凡凡:“他也是我的朋友吗?”   翟思诚:“嗯,你之前和他一起去过俄国,还在他的帮助下治疗了右手。”   纪凡凡一听便立即点头道:“我去见他!”   于是翟思诚又联系了Snoke,并且约好在他家见面。   前往翟思诚家的路上,翟思诚望向后座的纪凡凡温声问:“凡凡,你手机号是多少?”   纪凡凡想起今天出门时,汪铎塞给他的手机,他连忙拿出手机,找到通讯录。   通讯录里除了汪铎的号码外,另一个就是他自己的。   纪凡凡将手机号报给翟思诚,翟思诚记录下他的手机号,还细心地回拨了过去,一方面是确认手机号是否正确,一方面也是告诉对方他的手机号码。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需要我帮忙的,随时打电话给我。”   姜景一听,醋得醋缸子都踹翻了好几个,他哥就是他的,凭什么纪凡凡也能让他哥对他那么好!   翟思诚一见姜景的脸色就知道他又在吃飞醋了,他没辙地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手,“别闹。”   姜景扬眉,心情一下子变得无比灿烂,他反手握住翟思诚的手,还屈起手指调皮地在他掌心挠了挠,眉目含情地看着他。   翟思诚耳根微红,他想抽回手,姜景却没有松开的打算,仍旧牢牢地握着他的手,并且还凑过去深深地亲了下他的脸颊。   这下翟思诚的耳根是彻底红透了。   纪凡凡偏头看向窗外,假装没看见他们之间的互动。   看着窗外飞速划过的景色,纪凡凡眸色微沉,不管是在纪家发生的事还是被王盟欺骗,这些的事情都让他隐隐觉得,他的过去或许并不那么美好,而且可能还相当糟糕。   但无论如何,那都是他的过去,他不会逃避。   翟思诚家门口,Snoke一接到翟思诚的电话就风驰电掣地赶了过来。   直到看见翟思诚的车停下,纪凡凡从车里下来,或许是太过紧张,Snoke看着纪凡凡足足愣了好几秒,才拔足狂奔了过去。   他一把搂住纪凡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气愤地把傅家和傅泽川里里外外地数落了个遍。   纪凡凡虽然不记得Snoke了,但他看见Snoke就莫名地想笑,尤其是Snoke还一边鬼哭狼嚎一边骂人,更加让他忍不住笑意。   Snoke发了一肚子牢骚,却见纪凡凡跟不是当事人似的还笑得没心没肺,他嘟着嘴瞪他,“你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你担心得头发都大把大把的掉,我都快掉成秃子了。”   纪凡凡柔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Snoke重重地哼了一声以示自己的不满。   翟思诚看着他们好笑地摇摇头,温和开口,“先进去吧,有些事需要详聊。”   于是四人一起进屋坐下。   当听见翟思诚说纪凡凡失忆的时候,Snoke跟弹簧一样立即跳了起来,然后又免不了抱着纪凡凡一顿痛哭,还再次大骂姓傅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160章 我想见你!现在!   在Snoke再一次埋怨完后,纪凡凡问道:“我的右手是怎么回事?”   Snoke和姜景是不知道,翟思诚则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翟思诚苦涩道:“等你恢复记忆,就知道了。”   那段记忆太过伤痛,翟思诚至今回想起来,都很难受。   他这样的反应,也让纪凡凡心里大概明白了什么,因此纪凡凡没有再追问。   “凡,你要去之前的房子看看吗?所有的东西我都帮你保留着。”Snoke问。   纪凡凡想想也好,便答应了。   离开翟思诚家的时候,姜景专门叫住了纪凡凡,并且示意了下他的手机。   有些话,姜景不会当着翟思诚的面说,他怕他哥生气。   纪凡凡拿出手机,只见手机里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他明白这是姜景发给他的。   他轻点了下头,随后就和Snoke一起离开。   在他们走后,翟思诚轻轻皱起了眉,语气里不自觉地夹杂了点宠溺和无奈,看着赖在他身上的人温声问:“你给凡凡发什么了?”   姜景笑嘻嘻地搂住他的脖子,“我给他发了我们俩的吻照,还警告他不准对你有想法。”   翟思诚闻言脸都红透了,羞恼得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姜景跟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身上,抱着他进门,还顺带将门踢上。   他背靠着门,搂紧了翟思诚的脖子,眼角眉梢都是浓浓的醋意,“干嘛?哥你生气了吗?”   翟思诚侧过头,眼睫不自然地动了动,他不是生气,他是不好意思,他都不知道姜景是怎么做到脸皮这么厚的。   姜景将他的脸移回来和他对视,“哥你说过要和我试三个月的,所以你现在就是属于我的,我不喜欢你把目光放在别人身上。”   翟思诚对他一向没有办法,他抬手拨了拨他额上的碎发,温和道:“小景,我对凡凡的态度只是正常的对待朋友的态度。”   姜景惩罚似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我知道,但我还是不高兴。”   他又在他的颈侧不安分地亲吻,“哥,我要你哄我。”   翟思诚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那,明天和你去约会?”   姜景勾着他的脖子,拉进他们的距离,鼻尖相抵,“不够。”   翟思诚无奈地亲了他一口,“这样总行了吧?”   姜景更不开心了,嘟着嘴,“哥你怎么这么敷衍。”   翟思诚都被他气笑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温声笑问:“那你想怎么哄?”   姜景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唇边挂着暧昧的笑,“哄我得这样――”   他的手不老实地往翟思诚的衣领里摸进去,同时不由分说地按住他的后脑勺和自己缠绵……   另一边,纪凡凡和Snoke来到之前住的地方。   纪凡凡推门走了进去,入眼处皆是熟悉的感觉。   纪凡凡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感觉,那阵强烈的感觉驱使他快步走到卧室的行李箱,随即立即打开行李箱。   他不知道自己要翻找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找到那个东西。   他翻到一个盒子,迫不及待地赶紧打开。   当看到那条串着戒指的项链以及那本破破烂烂的手账本时,眼泪不自觉地滴落。   Snoke看见他的样子,连忙问道:“怎么了?是手痛?还是想起什么了?”   纪凡凡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两样东西心里就很难过,难过得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Snoke不知道纪凡凡想起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急得团团转。   纪凡凡握住他的手让他冷静一点,泪水还在啪嗒地掉,“我没事,你让我自己待一会儿,缓缓就好了。”   Snoke疑惑地挠挠头,又见他除了眼泪掉个不停外,确实没有其他问题,这才点头应下,去客厅里坐着等他。   纪凡凡将那个戒指拿起,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傅泽川弯腰靠近他,将这条项链戴在他脖子上,他温柔动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送个礼物怎么还哭成这样?”   那个画面一闪而过,却无比清晰。   这是……傅泽川送他的……   纪凡凡将项链珍惜地握在掌心,又去拿那本被重新粘起来的手帐本。   他翻开,里面尽是他和傅泽川的合照以及一些手写的回忆记录。   其中有一条记录写着――   “这是第一次相遇时泽川送我的手帕,那是我第一次感受那么真切的善意,我会永远记得那一天,永远珍藏,他是我人生中一束温暖的阳光,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注定会喜欢他!”   文字的旁边贴着一张手帕的照片。   纪凡凡从行李箱里同样找到了一个小巧精致的丝绒盒子,里面正是照片里的那条手帕。   这条手帕被保存得很好,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纪凡凡恍惚地想起,在陌生的国度里,在被右手那撕裂的疼痛折磨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他只有抱着这条手帕才能一次又一次地熬过来。   纪凡凡的手指微颤,一页一页地翻着那本手帐,哭着一点一点地将那些美好的回忆拾起,每多翻一页他的心脏就多痛上一分。   翻到最后,他泣不成声地将这些东西抱在怀里――   原来他从那么早以前就喜欢傅泽川了吗……原来他们还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还拥有这么多的回忆,可他却把这些都忘了,他怎么可以忘……   纪凡凡哭得头痛,满脑子都是傅泽川和他之间的点点滴滴,他好想他,他好想见他……   他忽然想到离开翟思诚家时姜景给他发的那条短信,他急切地翻出手机,找到那条短信――   “这两个月傅泽川一直在找你,听说他过得很不好,而且又生病了,这是他的联系方式还有他家的地址,联不联系他随你。”   纪凡凡看着这段文字心脏揪得生疼,连呼吸都是破碎凌乱的,他赶紧将傅泽川的号码保存,随后立即拨了过去。   此刻,傅泽川躺在病床上,左手的手背连接着输液管,他的右手则搭在眼睛上,两侧的脸颊十分瘦削。   手机在一旁一直响,一直响,他却没有心情接听。   他怔怔地想着,是他来晚了所以才没能见到纪凡凡吗……   还是纪凡凡已经想起了一切,但他还是不肯原谅他,所以才又将他拒之千里,才故意避而不见……   手机还在锲而不舍地响着,直到宋承程走进病房,他才将响个没完的手机拿到傅泽川面前,他颇为无奈,“大哥,你手机响了。”   傅泽川看也没看一眼,冷淡道:“拿开。”   宋承程见他这个样子也没办法,他扫了眼手机屏幕,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他正准备接通的时候,来电就因为太久没接通被自动挂断了。   宋承程也没有回拨的想法,估计是什么推销电话吧,他没在意,只是在他刚想将手机放下的时候,那个号码再次拨了进来。   宋承程略略惊奇,这推销员还真是够坚持的。   好吧,那他就勉为其难地接一下吧。   宋承程的手指慢悠悠地接触到屏幕,又轻轻划向接通按钮,漫不经心地凑到耳边,用不着调的懒洋洋语气发出一声――   “喂。”   只听从手机那头传来压抑的哽咽声,“泽川……”   宋承程一下子就被惊到了,脸色瞬间变得十分严肃,瞪大了眼眸看着病床上的傅泽川,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颤抖着声音问:“你是谁?!”   “我是纪凡凡……”   靠靠靠靠靠!!!!纪凡凡的电话!   宋承程立刻将手机塞到半死不活的傅泽川耳边,惹得傅泽川冷眸扫他一眼。   宋承程这辈子都没这么激动过,他激动颤抖的声音甚至整个医院的人都能听见――   “纪凡凡的电话!!!!!!”   傅泽川错愕了一瞬,紧接着立刻翻身坐起,紧紧地将手机捂在耳朵上,连呼吸都不敢,“凡凡……”   纪凡凡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忍不住想哭,他抽噎地问:“泽川……你生病了吗……”   “你在哪!”傅泽川抓狂地问。   “我在……Snoke这边……”   傅泽川激动地喘息着,飞快地说出一句,“你在那等我!”   话落又立即补充一句,“不准挂电话!”   “好……”   傅泽川将手上的输液管拔掉,急匆匆就往门外赶,宋承程追都追不上,喊都喊不及。   傅泽川开着车心慌意乱地往纪凡凡之前住的公寓赶。   哪怕将油门踩到底,他都嫌这破车太慢!   他只想瞬间就飞到他身边去。   当公寓的门被猛地推开时,Snoke差点被那巨大的响声吓出心脏病来。   不过在看见傅泽川时,他又差点心肌梗塞,“你来干什么!”   纪凡凡眼眶通红地从卧室里跑了出来。   四目相对间,他们的眼里只剩下彼此。   Snoke怕这姓傅的再对纪凡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连忙挡在纪凡凡身前,忿忿不平道:“有我在,你休想对凡怎么样!”   傅泽川大步逼近,直直地注视着纪凡凡,看也不看Snoke,冷声吐出一个字,“滚。”? 第161章 只有你在的时光,生活才是彩色的   Snoke被他这冷面阎王的架势吓得一抖,牙齿发颤却还是坚持挡在纪凡凡身前,“你你你休想!”   纪凡凡眼眶通红,垂眸轻声道:“Snoke,你先出去吧。”   Snoke闻言连忙回头对纪凡凡道:“凡,你别怕,我拼了命也会保护你的!”   纪凡凡摇了摇头,“没事,你先出去,好吗?”   Snoke看着他的样子,纳闷地挠挠头,应了一声,“哦,好吧。”   出去前他又对纪凡凡道:“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一定要叫我!”   纪凡凡点了下头,“……嗯。”   当门被关上后,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他和傅泽川两个人。   纪凡凡抬头望着傅泽川,眼泪又开始溢出眼眶,“泽……”   他才刚喊出一个字就被傅泽川堵住了唇。   傅泽川发狂似的吻他,咬他,带着薄茧的指腹在白嫩的皮肤上贪恋地游走。   他搂着他转进卧室,粗暴地踹上房门。   他们跌在床上,十指用力地扣紧。   他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让他和他永不分离。   他承受着他的热情,感受着他的害怕,泪水泅湿锦被。   他哭得一塌糊涂,可是所有的一切却都顺理成章。   纪凡凡累极地蜷缩在傅泽川怀里,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脑子却异常清醒。   “为什么这么久才联系我!”傅泽川闷声问。   纪凡凡的眼眸湿漉漉的,看着格外可怜,“我不知道你的号码……”   傅泽川一阵气结,又气道:“你为什么要听我爸的话!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你不相信我可以护着你吗?”   纪凡凡委屈地看着他,“你爸派人送我走的,我打不过那个人……”   傅泽川都不知道该气他还是气自己,他将他用力地按进自己的怀里,内心里自责的情绪在不断累积,满怀愧疚地道歉:“对不起。”不管怎么说,让他的凡凡以这种方式再次离开他,就是他的错,幸好,他现在把他的凡凡找回来了。   纪凡凡紧紧地抱着他的背,埋在他怀里,“我不怪你。”   傅泽川怜爱地亲吻他的额头,贪恋他的身上每一寸肌肤、每一点温度,用祈求的声音说着最霸道的话,“以后不准再离开我了。”   纪凡凡闷闷道:“可是你爸还会把我送走的……”他委屈地继续说着,“下次他要是还把我送走,能不能不要把我送到纪家去,那里的人一点也不好……”   傅泽川都被他气笑了,他的凡凡怎么会关心这个莫名其妙的点,“你不是应该生气才对吗?”他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毕竟是他害你差点被纪家的人……”   傅泽川的双拳紧紧地攥着,在这件事上,哪怕他的父亲对纪家原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并不知情,他也无法原谅!   纪凡凡感受到他的愤怒,他将傅泽川的手包在手里,又和心脏贴在一起,轻声道:“离开傅家时,我最后问过你爸一句话。”   傅泽川闻言,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眉宇死死地拧着,一声不吭地听着他说话。   “我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把我送走?”纪凡凡轻抚着傅泽川的脸,揉开他拧紧的眉心,“他说,他是把你当成继承人在培养的,而傅家的继承人不该有软肋。”   傅泽川负气道:“那是他的想法!他总是习惯掌控一切,任何他觉得是变量的东西他都要除去,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傅泽川脸色阴沉,他真是受够那个暴君了。   在傅泽川的印象里,他对自己的父亲傅震天的感觉绝对说不上好,甚至可以用恶劣来形容。   这一切还得从三十年前说起,当年尤静因为身体虚弱,以至于在傅悦出生后很难再怀孕,于是在傅悦还很小的时候傅震天对她的教育就是最严格的。   当别的小朋友三岁时还在哭鼻子要糖吃的时候,傅悦已经在频繁地学习各类课程。   在傅悦的童年里,时间不是她自己的,喜怒哀乐不是她自己的,就连她自己都不是她自己的,她只有一个身份,傅家未来的继承人。   这种机械压迫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七年,直到傅泽川出生的那一刻才逐渐有了一点点缓解。   后来,随着傅泽川的逐渐长大以及他所表现出来的超越同龄人的天赋,傅悦才终于得到了解放,但与此同时,成为傅家继承人的压力却都转移到了傅泽川身上。   年幼的傅泽川就是一身反骨,他不喜欢乖乖听话,更不喜欢让那些课程将他的时间挤压得一滴不剩,同时他更讨厌自己的父亲,因为就是他父亲安排的这些才让他活成了个没有自由的傀儡。   甚至就连他偷偷养的一只宠物狗,也触及到了他父亲的禁区。   在傅泽川六岁的时候,傅震天把他藏了两年的宠物狗扔在了一只狼狗面前,让他亲眼看着他心爱的小狗被高大凶猛的狼狗活活咬死,最后再面无表情地告诉他一个道理,“只有强者才配生存在这个世上,弱着只会被淘汰。”   ……   傅泽川回想着那些事,呼吸沉重了几分,掌心被手指压迫得一片血红,在他十八岁之前,这样的事情充斥着他全部的生活……   “泽川……泽川……”纪凡凡担心地看着他发白的脸,他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紧张地不住呼唤他的名字。   傅泽川回过神,望着纪凡凡担心得红红的眼睛,心里的凉意被一阵温暖覆盖。   他珍惜地将纪凡凡揽进怀里,靠在他的身上感受他的温度,这一次,他不会再让那个暴君把他心爱的东西夺走了。   哪怕是玉石俱焚,他也要护住他。   纪凡凡在他怀里喜欢地蹭了蹭,担忧道:“泽川,你怎么了?脸色忽然变得好难看,是不是你的病还没好?”   傅泽川吻了吻他的鼻尖,又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没事,别担心。”   纪凡凡依恋地靠在他怀里,但没过一会儿,他又从傅泽川怀里伸出手摸着他的瘦削的脸颊,看着他消瘦的样子少见地生气了,“你这段时间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休息!”   傅泽川听他语气突然严厉了许多,顿感不妙,他摸了摸纪凡凡的脊背,顺毛道:“好了,你不是说累了吗?乖乖睡觉。”   纪凡凡捏住他的脸,异常坚持,“你还没回答我。”   傅泽川知道纪凡凡在对待他的身体健康方面既固执又难哄得很,只能赶紧认错,“我错了我错了。”   说着他又在纪凡凡对他发脾气前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还不是你没看着我,你要是天天看着我,我也不会想你想得寝食难安。”   纪凡凡听他这么说,刚刚的生气又急转直下地转为对他的心疼和愧疚,“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傅泽川勾唇笑得心满意足,“我原谅你了~”   他温柔地摸着纪凡凡的小脑袋,柔声道:“别想其他事了,现在好好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我好累。”   纪凡凡一听,顿时不再说话,他不想打扰傅泽川,同时也希望傅泽川能好好休息,因为傅泽川的脸色实在太差了。   直到入睡的前一秒,纪凡凡还心心念念着要做很多好吃的给傅泽川补补身子才行。   傅泽川听着纪凡凡均匀的呼吸声却缓缓睁开了眼眸,他眷恋地望着他的睡颜,眸色深沉。   他忽然想起在那本手帐中,纪凡凡曾记录过这样一句话,“他是我生命中的一束暖阳,我愿意用尽全力去握住。”   傅泽川的指尖在纪凡凡的鼻尖轻轻划过,他很想告诉他,其实他才是他生命中的暖阳,是比一切事物都要美好的存在,只有他存在的时光里,他的生活才是彩色的。   傅泽川珍惜地拥抱着怀里的人,如同抱着他的全世界,闭上眼安心地入睡……   纪凡凡一直睡到晚上九点才迷糊地睁开眼,他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居然已经这么晚了!   傅泽川比他早一点醒来,他牵着他的手在唇边轻吻,轻声问:“怎么了?”   纪凡凡赶紧坐起身,“我这么晚没回去,我爸该担心了!”   傅泽川听到这句话,眉宇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纪凡凡的爸爸不是早就过世了吗?他哪来的爸爸?   不过,眼看纪凡凡要走,他来不及多想,又将他拉回到自己怀里,靠在他肩上恋恋不舍地低声道:“别走。”   纪凡凡不自然地眨动眼睛,突然觉得他现在这个时候走好像也不合适……   于是,他软声道:“那我和爸讲一下,今晚……就不回去了。”   傅泽川这个时候才无暇顾及纪凡凡给哪个爸打电话,他只想要把他留下。   纪凡凡给汪铎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又委婉地告诉他,他今晚在朋友家过夜,让他不要担心。   汪铎也不会干涉纪凡凡的交友圈,说了声,“知道了”以及“注意安全”就没了。   和汪铎通完电话后,纪凡凡又想起了Snoke,赶紧给他回了个消息――   “我没事,不用担心,你早点休息。”   信息刚发完,下一秒Snoke就发来一个生气的“右哼哼”表情。   纪凡凡觉得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瞬间满脸羞红。? 第162章 带你回家~   事实上,Snoke在屋外等得都快石化了,他从白天一直等到黄昏日落,又等到月上枝头,他就算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两个人在屋里干嘛。   他是真没想到纪凡凡居然那么快就原谅姓傅的!枉他还做好了和那姓傅的拼命的打算呢!哼,真是恨铁不成钢!   Snoke骂骂咧咧地回自己屋去了。   纪凡凡将手机放下,回身问赖在他身上的人,“你饿不饿?我去煮东西给你吃。”   傅泽川真是一刻也不想和他分开,他亲了亲他的耳垂,“我和你一起。”   纪凡凡眼里流光闪烁,“好~”   不过,这间房子空了太久,除了泡面,没有其他食材。   但有总比没有好。   纪凡凡将面下锅,简单地煮了一下,期间傅泽川则一直抱着他,下巴搭在他的肩上,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凡凡,你教我做菜好不好?”   “你想学吗?”   傅泽川搂紧了他,依赖地亲吻他的颈侧,又亲昵地嗅他身上令他着迷的味道,“我想天天做菜给你吃,我想陪你一日三餐。”   纪凡凡那双笑眼比繁星还要璀璨,“嗯。”   面煮好后,傅泽川也紧紧地挨着他坐着,死活不肯和他分开。   “凡凡……”   “嗯?”   傅泽川凑到他唇边,遐想地舔了下他的唇,“你这里有汤渍。”   纪凡凡的脸一下红透,支支吾吾嗯嗯啊啊地应着。   傅泽川摸了摸他的头,珍惜地将他揽进怀里,安心地喟叹。   吃过东西,他们依偎在沙发上,傅泽川怜惜地摸着他的脸,心里绷着一根弦,“凡凡,以前的事……你都记起来了吗?”   纪凡凡舒服地枕在他的腿上,嘴角是幸福的笑,“想起一些。”他将那条挂着戒指的项链取出,“我记得这是你送我的。”   傅泽川眸光微闪,面上不敢泄露半分不该有的情绪,“嗯。”   纪凡凡将那枚戒指捏在指间,“我好像戴过它。”他抬头去看傅泽川,“是你帮我戴上的吗?”   傅泽川闻言心里一紧,他面色如常地伸手将那枚戒指拿过,然后将项链和戒指分离,郑重地将戒指稳稳地推进纪凡凡的无名指中。   他握着他的手,看着那枚戒指在他手上熠熠生辉,轻应,“嗯。”   纪凡凡将手指穿进他的指缝,扣住他的手指,“我好开心。”   傅泽川弯腰去亲吻他的唇,深深地凝视他的眼睛,“我也好开心。”   纪凡凡笑着勾住他的脖子,仰起身体再次和他极尽缠绵。   这几天,他们会一起出门逛超市,会一起讨论晚餐吃什么,会手牵手地一起走回家,还会在下雨天幼稚地一起踩水,溅对方一身水。   从买回来的食材被随意地扔在一边,而湿哒哒的水渍从玄关一直蔓延到浴室。   雾气蒸腾的浴室里,不断有水溢出浴缸,伴随着此起彼伏的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光亮的镜子在热气下覆盖上一层均匀的水汽,却被突然闯入的手掌打乱布局……   凌乱的镜面映入两具纠缠的身体,不过镜面很快又被蒸汽覆盖,变得模糊一片。   过了好久,浴室里那阵旖旎的声音才渐渐低了下去。   “我明天真的要回去了,要不我爸会担心的。”纪凡凡抬头对正在替他擦头发的傅泽川轻声道。   傅泽川的手停顿了一下,他扔了手里的毛巾,将纪凡凡圈在他怀里,靠在他侧侧,撒娇地低声问:“能不能不回去?”   纪凡凡的眉心浅浅地蹙起,“我在这都好几天了,该回去一趟。”   傅泽川低头,深邃的目光清晰地映着纪凡凡的影子,语气多了几分委屈,“可你回去了,那我怎么办?”   纪凡凡眷恋地轻抚他的脸,眼里微光泠泠,“那,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傅泽川捉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嘴角愉悦地上扬,心里比抹了蜜还甜,“我没听错的话,你想带我回家~”   纪凡凡认真地轻声问:“我想让我爸知道你的存在,你……愿意吗?”   傅泽川俯身亲吻他的唇,将他牢牢地抱在怀里,“凡凡,怎么办?我想拐跑你。”   纪凡凡认真地回答他,“那在被你拐跑之前,我得先和我爸说一声,让他别担心。”   傅泽川被他认真的语气逗笑,低沉的笑声如同海面回旋的浪花在耳膜轻叩,动听得不像话。   傅泽川摸着他柔软的头发,那双眼眸依旧带着温柔的笑意,“我和你一起回去~”   纪凡凡甜甜地笑了,“好~”   傅泽川看着纪凡凡的笑脸,眼底却藏着沉沉的担忧,他担心失忆的纪凡凡会被有心人利用、欺骗,所以这趟和纪凡凡回家,他必然要去看看是哪路牛鬼蛇神敢假扮纪凡凡的爸爸。   虽然纪凡凡决定要带傅泽川回去见汪铎,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没底。   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是汪铎帮助了他,不仅给了遮风挡雨的落脚地,还没有让他饿肚子,现在更是认了他当义子,和他成为一家人。   纪凡凡是真的很感激他,也真心很珍惜这份难得的父子情分。   但他不确定汪铎能不能接受他喜欢傅泽川这件事。   傅泽川察觉到他的不安,单手开着车,伸出另一只手去握住他微凉的手,关切地询问,“怎么了?”   纪凡凡想了想,决定先和傅泽川说一说汪铎的事,“泽川,我是我爸认的义子,他对我很好,还把我当真正的家人一样对待,我很尊敬他,也特别想将我们的事告诉他,想得到他的祝福。   但他性格比较严厉,我担心……他会不会和你家人一样接受不了我和你的关系,会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傅泽川眸光微动,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柔声安慰他,“别担心,就算他现在接受不了,我也不会放弃的,我会磨到他接受为止。”   纪凡凡勉强地笑了笑,他将他的手拉下,握在手心里,仿佛这样做能让他安心一点。   只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担心,他不记得以前的事,现在身边最亲近的除了傅泽川就是汪铎,他不想看到任何一方难受。   不过就算他再担心,汽车也还是开到了汪家大门口。   大门口立着四个保镖见有陌生车辆靠近,挥手就让傅泽川停车接受检查。   傅泽川略带地疑惑地扫了眼这四个身材魁梧的保镖,纪凡凡在这时开口,“青哥,是我。”   被唤“青哥”的男子看见纪凡凡,不苟言笑的脸露出抹淡淡的笑,随即对另外三个挥了挥手示意无事发生,然后就让傅泽川将车开进汪宅院中。   傅泽川观察着四周,虽然对纪凡凡这位义父感到好奇,但同时也是在判断纪凡凡在这的安危。   大厅里,汪铎今日难得穿得十分正式,看样子是刚处理完公务回来。   他手里捏着份报纸,听见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他抬头,第一眼落在纪凡凡身上,见这小子安然无恙,随后才将目光移到纪凡凡身后的傅泽川身上,眉宇挑起极小的弧度。   纪凡凡紧张地抿了抿唇,乖巧地笑着喊一声,“爸。”   傅泽川同样礼貌友好地打招呼,“叔叔好,初次见面,我叫傅泽川。”   汪铎平静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他翻过一页报纸,也没问纪凡凡这几天去干嘛了,只是语气平淡稀松地问一句,“他就是你说的朋友?”   纪凡凡伸手紧紧地握住傅泽川的手,掌心沁出细汗,坦白道:“是男朋友。”   汪铎平静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出现了变化,但他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也没有过多反应,表情又从刚刚的惊讶恢复到平静。   他将报纸折叠放在一旁,也明白了这是他的便宜儿子带着对象来见家长的节奏。   他端正了神色,脸上那淡漠的情绪忽然多了几分作为家长的威严,他板着脸对两人道:“坐。”   纪凡凡见汪铎脸色突然变得这么严肃,不禁开始心慌。   傅泽川轻轻捏了捏了纪凡凡的手,唇边带着安抚的笑,无声告诉他不用紧张,有他在。   纪凡凡看着傅泽川从容不迫的样子,稍稍镇定,他缓缓呼出一口气,鼓起勇气对汪铎道:“爸,你会反对我和泽川交往吗?”   汪铎眼皮微抬,脸上没有情绪波动,简简单单道:“你喜欢谁都行,我没有意见。”   纪凡凡闻言提了一路的心终于稳稳地落到肚子里,眉开眼笑道:“谢谢爸!”   汪铎看他这傻儿子一眼,悠然开口,“我认你当儿子,又不是认你当犯人,用不着谢我。”   纪凡凡开心得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比宝石还要耀眼。   但接着,汪铎又扫了眼傅泽川,不紧不慢地问出一句,“你是哪的人?”   傅泽川十分礼貌地回答,“我是阳城人。”   汪铎淡漠的眼里带着几分犀利的审视,他这当人家爸的还是得替他的傻儿子把把关,省得这傻儿子被人卖了还傻傻地替别人数钱。   “哦,本地的,口音听着不太像。”   傅泽川笑着回答,“我家祖籍在阳城,我是在美国出生的,之前一直跟父母住在美国,这两年才回的国,所以口音会有点差异。”   汪铎点了下头,表示知晓,又问下一个问题,“有案底吗?”? 第163章 我会把他当成我的命来爱护   汪铎点了下头,表示知晓,又问下一个问题,“有案底吗?”   这四个字让纪凡凡一愣,第一次见面不应该问职业,年龄或者家庭情况吗?   怎么到他爸这里就是一句石破天惊的“有案底吗”……   这全天下恐怕也就他爸问得出来吧……   不过,汪铎倒是不这么想,他不在乎傅泽川是是什么职业,也不在乎他的家庭条件如何,他只关注一点,这个人是不是作奸犯科、品行败坏的歹徒。   只要不是,那么其他一切都好说。   傅泽川虽然也被汪铎问得怔了下,但他很快回答,“没有。”   汪铎点了下头,招手唤来下属,当着傅泽川的面就直接吩咐,“去系统查一下。”   这查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但汪铎既然敢当着傅泽川的面说,就是明摆着告诉对方,不要在他面前耍花招,他要查他的底细只是轻而易举的事。   同时,他这一举动也透露了另一层信息,和他的傻儿子谈恋爱可以,但要么认真谈要么认真谈,要么还是认真谈,否则,他也有能力让对方付出代价,   下属毕恭毕敬地应下,随后便立即去查傅泽川在公安系统内有没有不良记录了。   在等待查询结果的过程中,汪铎也没有着急地问其他问题。   他甚至还有闲心再拿起报纸来继续看,   五分钟后,下属便汇报查询结果,傅泽川确实没有任何不良记录。   汪铎对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很满意,这才有兴趣接着往下聊。   他极其平静的目光落到傅泽川的脸上,目光之中又多了几分认真的打量。   傅泽川那张脸自然是不必说,汪铎甚至在心里觉得,这张赏心悦目的脸和他的便宜儿子还挺配。   至于身体素质,只见傅泽川肩膀宽阔,短袖露出来的小臂肌肉匀称结实,看着就不像弱不禁风的样子,嗯,不错,汪铎在心里默默评价。   总体而言,单从傅泽川的形象来看,他在汪铎心里的还是能过关的。   汪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严肃板正的脸多了份对待小辈的和蔼,悠哉地问:“你爸叫什么?”   他根据傅泽川的年龄猜测,傅泽川的父亲应当也和他的年岁相当,而且看傅泽川的言谈举止,也不像是普通人家教养出来的孩子。   再加上他们又都是阳城人士,汪铎觉得他跟傅泽川的父亲认识的可能性很大。   傅泽川通过汪铎简单的几句问话也明白他并不是故意接近纪凡凡的坏人,既然如此,他当然会认真且真诚地对待。   而且他也明白汪铎能随意查看公安系统,也说明他的身份并不简单。   和汪铎这样的人打交道自然是用最简单的方法就好。   因此傅泽川也没藏着自己的家世,如实回答汪铎的问题,“我爸叫叫傅震天,是恩华集团创始人。”   汪铎一听“傅震天”三个字,眼眸就危险地一眯。   他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居然和恩华傅家有关系。   恩华作为众所周知的跨国企业,汪铎虽然了解不深,但也绝对听过,而且就他的了解,恩华这些年发展迅速,如今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而巧合的是,早些年,傅震天还没发迹时,和汪铎刚好在同一部队服兵役,他们也算是认识。   只是在汪铎的印象中,傅震天那人做事雷厉风行是一回事,心狠手辣也是一回事。   他还记得在部队时,有一次傅震天将一个过了追诉期的罪犯打成只能摊在床上苟延残喘的残废,不过这事最终是以傅震天是正当防卫为由结案了。   当时汪铎还奇怪向来独来独往的傅震天怎么会突然对这个罪犯下死手,后来听别人说原来那个罪犯和傅震天有杀父杀母之仇,正因为这不共戴天的仇恨,所以傅震天下手才如此狠辣。   再后来,在傅震天退役后,听说那个罪犯还没死,而傅震天却破天荒的竟然天天去看他,至于他们会聊些什么,不得而知。   不过那个罪犯在傅震天的“细心照顾”下,居然拖着那副破败的身体又硬生生的多活了两年才彻底死去……   汪铎从过去深沉的回忆里回过神,那双看着傅泽川的慵懒眸子染上几分冷意,喃喃道:“你居然是傅震天的儿子。”   傅泽川敏锐地察觉到汪铎对他态度的变化,“您认识我爸?”   汪铎又注视了他一会儿,最后淡然地开口下了结论,“你让傅震天亲自过来和我谈,然后再说你们的事。”   纪凡凡握着傅泽川的手紧张地收紧,“爸,是有什么问题吗?”   汪铎点了根烟,深深地抽了一口,他光是想想都知道傅家的人绝对不简单,纪凡凡以后要是真和傅泽川在一起生活,只怕光是面对傅震天都得够呛。   汪铎将这些事在脑子里过一遍,随后将没抽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中,耷着眼皮看他们,压着嘴角道,“小凡,傅家不适合你。”   纪凡凡闻言愣了好一会儿,着急着正要追问,傅泽川却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让他别担心。   傅泽川依旧冷静,话语不疾不徐,“您和我爸有过节吗?”   汪铎面色冷峻,“过节谈不上,只是早年认识,对他的行事作风多少有些了解。”   他说着将身体往后靠在沙发上,抱着双臂,以一种防备的姿态发问:“而且,傅震天也没同意你们交往吧。”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没有半点不确定的疑惑。   傅泽川牵着纪凡凡的手,坚定地表明心迹,“喜欢凡凡是我的事,要和他过一辈子的也是我,和我爸无关,我不会因为我爸不同意就和他分开。”   一字一句都是如此铿锵有力,从容不迫却又不容反驳。   汪铎听了他的话面色稍霁,却又冷哼一声道:“我这儿子傻得很,他要是跟你在一起,你能保证不让他受委屈?”   傅泽川坚定不移地握着纪凡凡的手,“我会把他当成我的命来爱护,不会让他受委屈,如果您不信任我,我可以发誓。”   汪铎抬了下手,“不必,誓言这种东西灵不灵验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   他面色严肃了许多,继续道:“我跟小凡虽然不是亲生父子,但在他的幸福上,我会慎重考虑。如果可以,我希望他找一个简单的人过一辈子,而不是跟着你在未来遭受无法预估的危险。”   “爸……”纪凡凡眼里积聚着泪水,汪铎对他的关心以及如此为他着想,真的让纪凡凡很感动。   这种被人这么郑重对待的感觉他好像从没在家人这里得到过,阵阵委屈袭上心头,纪凡凡咬着唇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   他觉得自己应该开心的,只是心里莫名的很心酸很心酸……   傅泽川紧紧地握着纪凡凡的手,无声地安慰他。   纪凡凡吸了吸鼻子,嗓音里蒙着一层湿意,“爸,我喜欢泽川,在我没失忆之前我就很喜欢他,我想和他过一辈子!”   汪铎深深地叹了口气,“既然你决定了,我不会阻拦你。”   他的目光又落到傅泽川身上,话里有话道:“不过,有些可以规避的问题和家庭矛盾,我希望提前处理。”   汪铎这是提前摆明了态度,而且还赤裸裸地表示他就是纪凡凡的后台,要是有人敢对他的便宜儿子不好,那就得先问问他答不答应!   傅泽川也清楚汪铎指的是什么,他诚恳回答,“我会让我爸和您见面,您担心的事情也绝对不会发生。”   汪铎垂下眼眸,不再多说。   结束和汪铎的谈话后,傅泽川和纪凡凡一起坐在花园里。   纪凡凡不安地轻声道:“我好想快点恢复记忆,我想知道我们的过去,我想弄明白心里那缕恐惧的来源……”   他的手用力地蜷起,“我不想这么稀里糊涂地活着,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我不想我爸那么为我担心……”   傅泽川将他拥入怀里,柔声安慰,“凡凡,你爸会担心你因为他把你放在心上,他是关心你,你应该开心才是。”   他轻抚着他的小脑袋,“你也不是我的累赘,我们之间是平等的。”   纪凡凡抬头怔怔地望着他,又低头埋进他的胸膛里,过了好久才闷闷地应一声,“……嗯。”   傅泽川温柔地抚着他的背,眼底藏着一抹哀伤和害怕。   他知道他现在能再次抱着怀里的人,都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他也知道他不该再奢求什么,但他还是舍不得。   如果现在是一场梦,他愿意永远沉沦在这个美梦里,再不醒来。   “嗷嗷。”   狗剩儿跑到纪凡凡脚边,可怜巴巴地蹭了蹭他的脚脖子,又再次“嗷嗷”地叫了两声,试图让它的主人将注意力放在它的身上。   纪凡凡从傅泽川的怀中退开,他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他扬起一抹笑,将这只被冷落多日的棕色小狗提起抱在怀里,摸着它毛绒绒的毛发,轻声问:“这么多天不见,有没有想我?”   狗剩儿欢快地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嗷嗷地叫着,还亲昵地舔了舔纪凡凡的手指。   傅泽川看着这只小狗,眸中略带惊奇,“你什么时候养的狗?”? 第164章 深度催眠!回想!记忆中的人!   纪凡凡摸了摸小狗软乎乎的耳朵,眉眼弯弯,“它是我在路边捡的,不过名字是我爸起的,叫狗剩儿。”   傅泽川少见地呆住了,“名字……这么随意。”   纪凡凡将小狗往他那边抱了抱,笑着问:“你要摸摸它吗?”   傅泽川想起了不好的经历,心里很抗拒去触碰这样一条活蹦乱跳的小生命,对纪凡凡道:“你抱着吧。”   纪凡凡见他脸色不对,关心询问:“你怎么了?不喜欢狗吗?”   傅泽川揉了揉他的发顶,“不是,别瞎想。”   正说着,傅泽川的手机响了。   纪凡凡不经意间看到了那个电话号码,那是一串像乱码一样的号码……   傅泽川看到这个电话号码时,原本平静的脸上出现了波动。   他在纪凡凡的额上吻了一下,声音依旧温柔,“我去接个电话。”   纪凡凡懵懵地点了点头。   傅泽川眸色极冷,“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受了伤,费力地喘息着回答,“杰克……逃跑了……”   傅泽川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他不是关在地牢吗!”   电话那头的人剧烈地咳嗽了好几声,才回答道:“我们当中……出现了叛徒……”   傅泽川脸色阴沉,好一会儿,他才沉声吩咐,“我记得杰克的脖子上有植入追踪器,他自己是取不下来的,追踪到他的行踪,把结果告诉我。”   电话好像被另外的人接了过去,年轻的男低音冷静地响起,“杰克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干扰了追踪,我们正在解决。”   傅泽川听完后,漆黑的瞳孔沉沉地酝酿着风暴,他陷入了沉思――   “断岛”的叛徒,杰克的逃离,以及让追踪器失去作用的方法,这一切绝对不可能是巧合的……   傅泽川思索着,又沉声吩咐一些事情。   此时纪凡凡正摸着狗剩儿的下巴逗狗,看着小狗舒服地眯起眼的模样,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画面里只有一个身影萧瑟的人,脑后的长发被规规矩矩地束起,只见他卷起了右手的袖子,正往右手上戴着什么东西。   而后有人掀起了布帘,层层叠叠的阳光透进屋里,那人用俄语问了句,“准备好了吗?”   那个身影萧瑟的男人将右手的袖子放下,又整理了黑色衬衫的领口,迈步边走边说,“做完这个这个任务,我就不做了。”   有人爽朗的笑声响起,“哈哈哈,等你活着回来再说吧。”   ……   那些画面一闪而过,纪凡凡一时失神。   他下意识地往右手小臂上摸去,那里好像原本应该是有什么东西的。   “凡凡,在想什么?”   傅泽川的声音让纪凡凡回过神,刚刚那阵恍惚转瞬即逝,他笑起来,眼里像藏着星星,“是有急事找你吗?”   傅泽川面色微沉,“有件糟心的事需要处理。”   他将纪凡凡抱在怀里,靠在他颈侧狠狠地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真是一秒都不想和你分开。”   纪凡凡抱着他的脊背,想到刚刚脑子里莫名其妙出现的画面,“泽川,以前,我的右手上是不是习惯带着什么东西?”   “嗯?”傅泽川疑惑地看着他,“你并没有往右手戴东西的习惯。”   “是吗……”纪凡凡自己也搞不清楚。   “凡凡,我要离开两天,这两天你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好吗?”傅泽川宠溺地刮了下他的鼻子。   纪凡凡也没问他要去哪,乖乖地点头答应,“好~”   他一路送傅泽川出门,直到送到门口还依依不舍。   傅泽川温柔地在他额上落下离别吻,才开车离开汪家。   “都走远了,看不见了,该回屋了吧。”汪铎不紧不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纪凡凡这才发现汪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身边,他笑着喊一声,“爸~”   汪铎瞥了眼这个被美色迷得晕头转向的便宜儿子,莫名有种儿大不中留的感慨。   “对了,爸,有个东西我想让你看看。”   “进屋说。”   纪凡凡和汪铎一前一后进了屋。   进屋后,纪凡凡拿出了一块通体血红的玉佩递给汪铎,“这是在我之前住的地方找到的,爸,你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吗?”   汪铎接过玉佩仔细端详,只见这枚红色玉佩晶莹剔透,而且细看能看到在玉佩的内部还有一道细长的黑色纹理。   形状……汪铎眯起眼睛细看,像是神话故事里经常出现的“龙”的形状。   玉佩的边缘还细细地雕刻了许多像是梵语的细小字眼。   汪铎看着这块玉佩眉宇不自觉地皱紧,光是这块质地均匀的玉佩就已是价值不菲,而上面又特意加工了这些特殊符号,所以这玉佩肯定就是信物一类的东西。   信物这种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给人的,他的便宜儿子怎么会拥有这种东西?   汪铎将玉佩还给纪凡凡,严肃问道:“这东西你哪来的?”   纪凡凡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你先把这东西收好,等你想起来了就把它还回去。”   “爸,这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汪铎点了根烟,白色的烟气在他指间袅袅升起,“不清楚,但给你这东西的人目的肯定不简单,你收好,别再拿给别人看了。”   纪凡凡握着这块温润的玉佩,一脸纳闷,看他爸的态度,这玉佩肯定是相当重要的东西,可谁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他呢?   就在纪凡凡努力回想的时候,翟思诚的电话打了进来。   翟思诚告诉他,他联系了国内知名的心理医生,可以去尝试用深度催眠唤醒以前的记忆了。   纪凡凡笑着应下,又和翟思诚约好明天一起去看心理医生才挂断电话。   纪凡凡找了个盒子,将那块“来历不明”的玉佩认真装好,眸中有微光浮动,或许明天过后他的记忆就能恢复了,到时候也会知道这枚玉佩该还给谁。   翌日一早,翟思诚就带着姜景一起来接纪凡凡。   姜景在面对纪凡凡时依旧是神色恹恹的,唯独在面对翟思诚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车里,纪凡凡坐在后座,他望着车顶,装作没看见前排那两人的小动作。   汽车很快开到一座诊所。   纪凡凡率先下了车,他怕他再不下车就要被车里的狗粮淹没。   他突然好想傅泽川,要是他在他身边,他就不会形单影只这么可怜了。   翟思诚无奈地看了眼抱着他胳膊的姜景,又对纪凡凡道:“进去吧,徐医生在等我们。”   纪凡凡点了点头。   徐医生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但那一头黑发却早早地全熬白了,看着有点老态龙钟。   徐医生对纪凡凡进行了照例的询问,在了解病人的问题后,他也没有多废话,他让纪凡凡平躺在床上,随后就准备进行深度催眠。   “哥,我们出去吧。”在催眠开始之前,姜景摇了摇翟思诚的手撒娇道。   翟思诚深深呼出一口气,“我不放心凡凡,我想待在这。”   姜景闻言心里不太高兴,但看见翟思诚紧绷的脸,他撇了撇嘴,没有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徐医生认真严肃地摇了摇头,“为了避免被催眠波及,所以你们不能留在这里,还是出去等吧。”   翟思诚闻言只好先暂时出去,毕竟深度催眠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他不能打扰他们。   翟思诚紧张地闭了闭眼,和姜景一起去诊疗室外等。   诊疗室里,徐医生轻声说着话,慢慢引导纪凡凡进入睡眠。   但出乎徐医生意料的是,纪凡凡的意志力居然比一般人要强得多,以至于他需要连续试十几次,换十几种不同的方法,才让纪凡凡彻底睡着。   徐医生摸了摸头顶沁出的大片汗水,这个病人真是他见过的最难搞的病人。   在反复确认纪凡凡确实已经进入深度睡眠后,徐医生才进行下一步骤,尝试让纪凡凡想起最近的事情……   纪凡凡迷糊迷糊地睡着,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一团迷雾之中,周围除了他站立的地方有点光亮外,其他都是雾蒙蒙的一片,浓郁的迷雾将他的可视范围降到了1米之内。   他试着往前走,可才刚迈出一步,就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黑暗中还能听到阵阵呼啸的风声,那些风冰冷刺骨,丝丝缕缕地从他的掌心掠过,将手上的温度尽数带走,纪凡凡甚至觉得他的手指都要被冻僵硬了。   他蹙紧了眉,继续迈步往前走。   可接下来的路他却走得异常艰难,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阻挠着他的前进。   黑暗中,那风似乎越来越大了,凛冽的寒风将纪凡凡的脸刮得生疼。   他顶着寒风继续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更不知走了多远,突然,在他前方出现了一束明亮的光。   如同晨曦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向人间,那光出现得很突兀,但纪凡凡却下意识地拔足就往那边跑去。   他似乎感觉不到累,又或者他的速度很快,总之他很快就接近了那道光芒。   他一步迈进光里,刺眼的亮光突然袭来,他不适应地闭了闭眼。   等再次睁眼时,肆虐的寒风已然消失,周围的黑暗则被一片白茫茫的积雪替代。   而在他前方,赫然站着一个人,那人身形单薄瘦削,长发被整整齐齐地束在脑后。? 第165章 苏醒的陌生记忆   纪凡凡单单是看着这个人的背影,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无边的寂寞,以及沉闷的死气。   “你是谁?”纪凡凡问。   那人回过身,淡漠的目光像是落在纪凡凡身上,又像是透过他看向远方。   纪凡凡蹙眉看着这个人,因为他发现这个人和他长得好像,不过这人的眼神却似覆着一层千年的冰雪,每当凝视他的眼睛时,心里就好像破了个大洞,空落落的,像是看到了寸草不生的荒地,荒凉、没有生机,让人感到窒息。   忽然,他动了!   他一步一步朝纪凡凡这边靠近,纪凡凡依旧站在原地,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他张了张口,可那人却直接从他的身体穿过去了,径直走向纪凡凡的后方。   他开口,清冷的声音听着很淡,“马叔。”   被称做“马叔”的是个带着墨镜,同样身着黑色风衣的魁梧男子,他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又将墨镜往上一提,露出了下眼睑处的一道刀疤,玻璃珠似的蓝瞳望着他,“月,你真的要走?大当家的还想提拔你呢。”   那人垂眸,将绑在右手上的袖箭摘下,递给马叔,“这个估计用不着了,给你做纪念。”   马叔挠挠头,将一头乱发抓得更乱,他点了根烟,深深地抽了好几口,最后大大吐出一口气才道:“大当家还说叫我来劝劝你,他明知道他自己都劝不住你,我哪能劝得住。”   马叔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行吧,你放心,组织会把你的资料都销毁的。但是――”   马叔又往他胸口上重重打了一拳,“什么时候想回来,’黎明‘上上下下随时欢迎。”   那人笑了,笑声清冽,饱含着某种解脱,他对马叔挥了挥手,大步向前。   马叔将双手背在脑后,又取了根烟叼在嘴里,望着他的背影扬唇笑着感慨,“这小子还真的‘活’过来了。”   他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嘴里含糊不清的感叹一声,“组织又少了一员大将,啧……”   纪凡凡始终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一切,他对这两个人刚刚对话里传递的那些字眼并不陌生,但又觉得很生疏,就好像是本来经常使用的一样东西,但他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他下意识地想跟上那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只是眼前一晃,周围的场景迅速变幻。   等纪凡凡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在站在一条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纪凡凡往四周张望,然后迈步就往对街走去,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往那边走,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应该往那边走。   他走到对街一个绘画的小摊前就停住了脚步,因为他看到那个人正坐在这个小摊前,而小摊的老板正在按照他的描述画一副素描画。   老板是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人,身上的衣服很破旧,但很干净,他握着铅笔的手很稳,每一笔都落得恰到好处,完全不需要修改。   过了好久,小摊的老板将画纸取下递给那个人,“你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   那人接过画纸,只看了一眼便露出了暖心的微笑,他将画纸珍惜地卷起,放进怀中,“谢谢。”   老板在他起身告辞的时候,忽然问:“你之前让我画的那副画,你还要吗?”   那人闻言,嘴角微微抿起,他垂眸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轻声道:“……不要了。”   “那你还来吗?”老板又问。   “或许吧。”那人给了个不确定的答案后,便带着他的画离开。   纪凡凡没有立即跟上去,因为他看到老板将一副早就画好的画取出,然后夹在画板上,作为模板的同时也供路人欣赏。   但纪凡凡看着那副画却怔了好久。   画上的人栩栩如生,是他最熟悉的人,是傅泽川……   纪凡凡垂下的手渐渐收紧,脑中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壳而出。   他忍着剧烈的头痛,跌跌撞撞地再次追上刚刚那个人。   那人去了间理发店,他把那一头柔顺的长发剪了,剪成了短发,他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双覆着冰雪的眸子渐渐染上几缕暖意,如同春暖花开。   纪凡凡痛苦地捂着脑袋,剧烈地喘息着,他看到那个人现在居然和他一模一样了!   纪凡凡的眼睛血红一片,他想开口说什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跪倒在地上,连心脏都在痉挛……   诊疗室内,徐医生急得满头大汗,不断地催促纪凡凡快点醒过来。   虽然情况危急,但徐医生好歹也是有经验的老医生了,在他的不断努力下,纪凡凡猛地从梦中惊醒。   他剧烈地喘着气,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门外的翟思诚和姜景听见动静也赶忙推门走了进来,“出什么事了?!”   纪凡凡用手托着额头,瞳孔轻颤,整个人都在细细地发颤。   翟思诚看到他这样糟糕的状态连忙走过去,想看看他有没有事,但下一秒他却突然挪不动步了。   只见一道凶狠肃杀的眼神落在翟思诚的身上,翟思诚甚至能感觉到一阵渗入骨髓的冰寒。   姜景连忙挡在翟思诚身前,防备地看着依旧坐在床上的人,眼眸微微眯起,“找个记忆还找出毛病来了吗?!”   纪凡凡咬着牙,很多闪烁的记忆在脑中迅速闪过,快得难以捕捉。   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又疲累地一头倒在床上,失去了意识。   过了好一会儿,其他人才纷纷反应过来。   徐医生让助理将昏睡的纪凡凡安顿好后,和翟思诚以及姜景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徐医生的眉宇就没舒展开过,始终紧紧地皱着,开口分析,“在催眠时,我问过病人一些简单的问题,比如他的名字,他的年龄以及他的工作,还有他家人的名字,但除了名字以及年龄和你们告诉我的信息对得上外,其他的都对不上。”   翟思诚面色严肃,“他是怎么说的?”   徐医生道:“他说他小时候就被一户姓傅的人家捡了回去,之后一直待在傅家,给傅家当帮佣。”   翟思诚立刻否定,“不可能。”   徐医生的脸色冷了许多,“如果傅家的这份记忆是错误的,那我怀疑,病人有可能被进行了记忆覆盖。”   翟思诚眸色一寒,“什么是记忆覆盖?”   “记忆覆盖就是指清除一个人原先的记忆,再强行灌入另一段记忆,之后这个人就只会认为那段被灌入的记忆是真的。”   翟思诚双手用力地攥着,一方面为纪凡凡的遭遇感到气愤和心疼,同时也为自己虽然作为他的好朋友,却什么也帮不上感到无力和惭愧。   他他深吸一口气,“记忆覆盖有什么后遗症吗?能治好吗?”   徐医生抱着双手,严谨地回答,“被记忆覆盖后的人除了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外,倒没有什么后遗症。”   翟思诚闻言稍稍心安,又听徐医生道:“刚刚我进行深度催眠的时候,已经帮病人的记忆打开了一个豁口,或许接下来他的记忆能慢慢恢复,至于需要多久才能完全恢复……我不能确定。”   “还有,我需要提醒你们,他不能再进行任何层次的深度催眠了!太危险了!”   姜景坐直了身体,收敛了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一针见血地指出:“是他潜意识在抗拒接受深度催眠吗?”   徐医生道:“是的,他潜意识里并不想让别人窥探他的记忆,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的某些特定的记忆好像被人用什么方法封住了,就像是一种保护机制,当他想向别人透露那部分特定的记忆时,这种保护机制就会被触发,从而让他陷入昏迷。”   翟思诚和姜景对视一眼,两人面色都很凝重。   徐医生脸上的表情松了一点,“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这个,这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可能就类似于一个地址之类的吧,影响不大的。”   翟思诚:“那之后我们还能怎么帮助他恢复记忆?”   徐医生思索着开口,“在进行催眠的时候,我从他口中了解到了只言片语,或许你们可以从他这部分记忆入手。他分别提到了,一个长发、身穿黑衣服的男人,他要离开了,还有一幅素描画。”   翟思诚:“这是什么意思?”   徐医生再次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再多的他没告诉我,而且因为当时我察觉到他的情况不对,所以就连忙终止了催眠。”   翟思诚低头想了好一会儿后,才道:“好,谢谢徐医生!”   结束和徐医生的谈话后,翟思诚正准备去看看纪凡凡,姜景却拉住了他的手。   姜景少见地神色认真,“哥,对纪凡凡的事,你知道多少?”   翟思诚在确认他不是在吃醋后,慎重地回答,“我只知道他是纪有为流落在外的儿子,大概在六年前他才被接回纪家,但他的后妈和他的弟弟待他一直很不好。”   姜景:“还有呢?”   “还有就是他和傅泽川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后来有人找他寻仇……伤了他的右手……”说到这,翟思诚眸光一暗,“之后他就去了俄国,直到前段时间我才重新见到他。”   姜景沉思道:“也就是说,他在俄国经历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第166章 震惊!你是不是学过?!   姜景沉思道:“也就是说,他在俄国经历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翟思诚沉声回答:“不,或许有个人知道。”   姜景抬头望着他,笑得十分狡黠,“看来哥我想到同一个人去了。”   他笑嘻嘻地靠近翟思诚的脸,语调调侃,“哥,我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翟思诚推开他过分凑进的脸,“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   姜景眼里流光溢彩,微斜脑袋,透出几分玩世不恭和调皮,“我明明是很认真在跟哥说话,哥这么说我会伤心的。”   翟思诚看着他蔫坏蔫坏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点弧度,他伸手亲昵地捏捏他的脸,“乖,严肃点。”   他的动作让姜景那双漂亮的眸子出现了情绪波动,这还是他哥第一次对他做这么亲密的动作,他好高兴~   等翟思诚和姜景回到房间的时候,纪凡凡已经醒了。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他们两个进来也没有察觉。   “凡凡。”   纪凡凡抬头去看从门口走进的两人,眉眼一弯,“思诚哥,姜景。”   翟思诚关心地询问:“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纪凡凡摇摇头,“我没事。”他沉吟了一会儿,“能带我去见Snoke吗?”   姜景微微挑眉,简简单单说出四个字,“正有此意。”   回公寓的路上,纪凡凡望着车窗外,眼中眸光黯淡。   他想起了一些事,但又不完全,只是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   在那些片段中,那些人说的都是俄语,所以纪凡凡觉得这些碎片的记忆或许是发生在他待在俄国的那段时间……   公寓里,Snoke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望着坐在对面的三个人。   他昨晚通宵打游戏,直到现在脑子都是懵的。   Snoke灌下一杯咖啡提神,结果一抬头又见对面的三人三道目光齐刷刷地尽数落在他的脸上。   他不知所措的咽下咖啡,嘴角抽搐地问:“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纪凡凡想了想,轻声问:“我在俄国的时候,发生过什么?”   Snoke露出一脸懵逼的表情,“就为了问这个?”   姜景跟没骨头似的歪在沙发一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要不然呢?”   Snoke拍了拍胸口,将自己不安的心拍回原位,“早说嘛,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凡跟我在俄国的时候,也没发生什么呀,他一直在疗养院里边治疗右手边翻译那本《玫瑰与少年》。”   纪凡凡手心出了一层细汗,平静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紧张,“没有其他的事了吗?”   Snoke打了个哈欠,抓抓头发,语调懒懒的,“你还想有什么其他的事啊。”   “没有了,不应该啊……”纪凡凡喃喃自语。   他想起什么的又连忙问:“那’马叔‘这个人,你认识吗?”   Snoke一怔,“啊,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   三人听Snoke这么说,都不由得端正了神色。   Snoke回忆道:“《玫瑰与少年》出版之后你失踪了半年的时间,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后来,就是一位叫’马叔‘的人送你回来的。”   Snoke又絮絮叨叨道:“就是因为你突然失踪了,所以在《玫瑰与少年》出版之后的那些采访邀约我才都拒了,并且对外宣称你在疗养院里养病,后来你回来后,也没有什么异常,所以我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纪凡凡追问道:“马叔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Snoke为难地皱起眉,要让他从那么久远的记忆里把这个人翻出来着实艰难,他努力地想了好一会儿,“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还带个墨镜,其他的……我就记不清楚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人?”   纪凡凡回想着那些记忆片段,黑风衣还有墨镜,看来他确实认识马叔这个人……   他沉吟了一会儿,眸光澄澈,“我失踪回来之后,什么也没告诉你吗?”   Snoke道:“啊?你回来的时候,只跟我说你出去休养了,其他的没了。”他这时也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谨慎地问:“怎么了?难不成你那时失踪了半年也和傅泽川有关?!”   纪凡凡真佩服他的心大和脑洞,他无奈地笑道:“不是。”   翟思诚和姜景则是一脸心肌梗塞的表情,怎么会有人迟钝成这个样子……   纪凡凡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他在俄国的事只能靠他自己想了……   和翟思诚他们告别后,纪凡凡回到汪家,只是家里却空无一人,就连他的狗也没看到。   纪凡凡纳闷地找一个人问:“青哥,我爸去哪了?”   青哥:“局长在后院的射击场。”   “好,谢谢。”纪凡凡往后院的小型射击场走去。   刚到射击场外,就看见他那只正在扑蝴蝶的狗。   纪凡凡笑着喊了一声小狗,小狗就屁颠屁颠地朝他跑过来,吐着舌头将两只前腿搭在纪凡凡的小腿上。   纪凡凡俯身将它抱起来,走进射击场。   射击场中,汪铎双手握枪瞄准前方目标,姿势标准又帅气,在他身旁还陪同着两个保镖。   只听一声枪响,子弹脱出枪膛,直直的飞向目标,十环,正中靶心!   正当汪铎打算再打一发时,狗剩儿“嗷”地叫了一声。   汪铎收了枪,往一侧看去,只见狗剩儿正睁着一双卡姿兰大眼亮晶晶地望着他,而他的便宜儿子则站在一旁注视着那个被命中的靶子。   汪铎将纪凡凡叫了过来,问道:“感兴趣?”   纪凡凡轻声问:“我可以试试吗?”   汪铎示意那两名保镖将小狗带出去,而后让纪凡凡上前,自己则站在一边,打算教一教他握枪的正确姿势。   纪凡凡从桌上拿起射击枪,忽然从心底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汪铎的口才张开,但他连一个声音都还没发出,就见纪凡凡已经双手托枪,站好姿势,眼神之中竟透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果决和狠厉。   有那么一瞬间,汪铎甚至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他那个便宜儿子。   纪凡凡瞄准靶子,“砰”地一枪射出。   直到机器上显示“十环”的标志时,汪铎讶异地看着纪凡凡,难不成是运气?   他对纪凡凡道:“还有两枪,继续。”   纪凡凡点了下头,拿着射击枪继续瞄准,刚刚那一次打中十环,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但他却莫名地觉得握枪的感觉很熟悉。   纪凡凡神色认真,专心瞄准靶子。   这次是接连两声枪响。   汪铎也没料到他居然会连开两枪,更离谱的是,这两枪又是十环!   这要是还用运气来解释,多少就说不过去了……   汪铎拍了拍纪凡凡的肩膀,“行啊,小子。你以前学过?”   纪凡凡脑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他好像真的学过,但,是在哪里学的?又是和谁学的呢?   汪铎对保镖道:“换人形靶。”   在人形靶升起来后,汪铎让纪凡凡继续射击。   纪凡凡瞄准了人形靶的心脏,脑海中却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你不想杀人也可以,往这几个地方瞄准。”   纪凡凡看着前方的人形靶,鼻尖渗出了一层细腻的汗珠。   他好像看见了某个人指着人形靶上的三处人体穴位,然后那个人告诉他,“命中第一个穴位,无法正常说话,命中第二个穴位,四肢瘫痪,命中第三个穴位,形成永久性神经性瘫痪。”   那个人说着还笑起来,“怎么样?这个方法很适合你吧。只要你能命中这三处穴位,那么这个人后半生就只能在床上度过,也算是达成我们的目的了。”   纪凡凡下意识地将枪口偏离人形靶的心脏,瞄准那三处穴位连续开了三枪。   汪铎在看到纪凡凡刻意避开人形靶心脏的动作时,轻“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几次射击,也都见纪凡凡同样偏离了心脏的位置,不过那三发子弹却始终稳稳地落到同样的三个地方。   “你为什么不瞄准心脏打?”汪铎表示很不理解。   纪凡凡垂眸想着,“我不想杀人,以前有人告诉我,往这三个穴位打,能达到神经性瘫痪的效果。”   汪铎惊讶道:“这么神奇。”他又往那个靶子中枪的位置看了看,暗自记下这三个穴位,打算找医生问问看是不是真能达到这个效果,他喃喃自语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教你的这个人可谓是十分厉害了!”   他看着沉思的纪凡凡一会儿,对保镖挥手示意,“换移动靶。”   能打中静态的靶子固然很棒,但很多人也能做得到,可在现实中目标可不会站在那里乖乖任你瞄准,这就是为什么狙击手那么难培养的原因。   汪铎拍了拍纪凡凡的肩膀,从他手里接过射击枪,瞄准前方的移动靶,快准狠地连开三枪,每一枪都精准命中目标心脏。   他将射击枪又扔给纪凡凡,对他道:“你试试。”   纪凡凡望着前方不断移动的人形靶,眉宇微蹙,这种难度,他打得中吗……? 第167章 公交爆炸案!他也在那辆公交上!   纪凡凡观察着那些靶子的移动速度,瞄准目标,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办法完全击中三个穴位,所以纪凡凡只瞄准了能令人四肢瘫痪的穴位。   连续三声枪响,皆是准确命中三个目标。   汪铎讶异地看着他,这小子的枪法可以算得上是狙击手了!   看来他随手认的这个便宜儿子一点都不简单呐。   “你有没有兴趣进警队当狙击手?”汪铎难得兴奋地问。   纪凡凡摇了摇头,“我不想去。”   汪铎挑眉,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当狙击手的好材料,他当然不会放弃,但他也没有立即再劝纪凡凡,反正他们住在一起,多的是机会日积月累地慢慢劝。   他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   汪铎从保镖手里接过手机,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汪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   汪铎沉声道:“马上疏散群众,封锁现场,我现在过去!”   他收起手机,急匆匆地就往外走。   纪凡凡也不会越矩去打听汪铎的公事,他在射击场又待了一会儿,打算再看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很快一个下午过去,纪凡凡居然真的零零星星的想起了一些以前训练的过往。   记忆中,他经常和马叔一起训练,他的枪法和射击技巧都是马叔教的。   马叔还经常和他说一句话,“跟我们做的这些事情有意义吧。”   后来,就是那个教他射击三个穴位的男人,他盘腿坐在他们身边,穿着一身夸张的皮草,指着远处的靶子对低头擦枪的人笑着露出一排大白牙,“月,不能杀人的狙击手可不是合格的狙击手。”   他站起身,“这样吧,我教你三个穴位,不过,难度可比直接瞄准心脏要难得多。”   他走到人形靶的边上,指着靶上的三个位置,“命中第一个穴位,无法正常说话,命中第二个穴位,四肢瘫痪,命中第三个穴位,形成永久性神经性瘫痪。”   那个人说着还笑起来,“怎么样?这个方法很适合你吧。只要你能命中这三处穴位,那么这个人后半生就只能在床上度过,也算是达成我们的目的了。”   纪凡凡想到这里,思绪就断了,其他的记忆也拼凑不起来,他叹了口气,恢复记忆还是急不了。   眼看晚饭时间到了,纪凡凡出了射击场去做饭,但等他把饭菜都做好,汪铎还是没回来。   而且一直到深夜,也不见汪铎的影子。   纪凡凡隐隐觉得,肯定是出什么大事了。   一直到清凌晨6点,汪铎才带着满身的寒气回到家。   彼时纪凡凡正窝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睡着。   汪铎将被晨露打湿的外套脱下,走过去叫醒纪凡凡,“怎么不回屋睡?”   纪凡凡揉了揉惺忪睡眼,“我在等您。”   汪铎摸了摸他的头,在他身旁坐下,熬了一整晚的脸泛着疲惫的虚白,“方市出了件案子,当地警局解决不了,所以就报到这边来了。”   方市是阳城的下辖市,一般的案件当地都能自行解决,能报到阳城的肯定是情节恶劣的严重案件,但也没见新闻有报道这方面的内容,那么极有可能是被封锁了消息。   纪凡凡想到这些,眸色发沉。   父子俩沉默了一会儿后,纪凡凡关心道:“爸,您忙了一整晚,有吃过东西吗?我去煮点东西给您吃吧。”   他说着就要起身,却被往铎拉住了,汪铎按了按眉心,摇摇头,“不用了,你去休息吧。”   突然,汪铎面露痛苦之色,右手死死地按在右腹处,显然是在忍耐着极大的疼痛。   “您怎么了?!”纪凡凡赶忙问。   汪铎咬着后槽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是以前受的伤发作了,你去帮我把止痛药拿过来。”   纪凡凡赶紧去汪铎的卧室里拿了一瓶药,又倒出来递给他,但瓶子里只剩下极少的三颗药了。   汪铎吃了药后,就躺在沙发上暂时休息。   “爸,你还有备用药吗?”   “没有,没事,反正这伤也不常发作,等过几天空了再去买吧。”   纪凡凡抿了抿唇,汪铎虽然在工作上一丝不苟,但在生活上却经常是得过且过。   “爸,你这药是在哪里买的?我去帮你买。”   汪铎也没拒绝纪凡凡的提议,报了个地址,就沉沉地睡着了。   纪凡凡打算今天有空就出去买药,而在汪铎睡着后,他轻手轻脚地先去做了早餐。   汪铎也就睡了两个钟就又醒了,他吃过早餐又听下属汇报了案件的进程,随后就动身去了警局。   纪凡凡将家里收拾干净,又喂了狗剩儿,才出门买药。   他搭了一个小时的公交来到一间私人诊所。   他先是找医生询问了汪铎的病情,不过遗憾的是,他被告知汪铎的伤没办法彻底治愈,而且医生也特地嘱咐他,这种止痛药虽然很有效,但除非是痛到受不了,否则不能吃,这也是避免身体产生抗药性。   纪凡凡将医生的话牢记在心里,谢过医生后就离开了。   他在公交车站等公交时,手机里忽然进了个电话。   纪凡凡在看到来电备注上的“傅泽川”三个字时,眼里不自觉地带上笑意,他接通来电。   “凡凡~你还好吗?”   “嗯,你的事忙得怎么样了?”   “还没处理完,但我现在回阳城了,晚点去看你。”   “我现在不在家,要晚点回去。”   “嗯?你去哪儿了?”   “我出来给我爸买药,这个地方比较远,搭公交回去要好一会儿。”   “你把位置发给我,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你也刚回来,先去休息一下,反正我一会儿就回家了,你就在我家等我吧。”   傅泽川柔声道:“可我想现在见你~”   纪凡凡笑得甜甜的,“我会尽快回去。你想吃什么?我晚上给你做。”   傅泽川贴着手机听着他温暖的声音,仿佛所有糟糕的事情在此刻都一扫而空,“你做什么我都吃,就算是你给的是毒药,那也是甜的。”   纪凡凡眉眼弯弯,“公交来了,我们在家见~”   在纪凡凡即将挂断电话时,傅泽川闲极无聊地问一句,“你搭哪路公交?”   “M512路。”   在纪凡凡挂断电话后,傅泽川从手机上调出公交的路线图,这辆公交还要开上一个钟才能到达汪家,而他现在出发去汪家大概半小时就能到。   也就是说,他到达汪家后,还要再等半个钟才能见到他心爱的小可爱,傅泽川有点难过。   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调转车头,驱车前往汪家。   他这次之所以会这么快回阳城,其实是因为查到越狱的杰克身上的追踪器现在显示的地点就是阳城。   但追踪器只在阳城的地图上闪烁了一下,之后信号又被干扰了。   就在傅泽川到达汪家时,下属打来了电话。   “二爷,追踪器的显示正常了,追踪器显示杰克正在阳城的一辆公交车上,在M512路号公交车!”   傅泽川的手骤然攥紧,声音骤降了好几个度,巨大的力气仿佛要将手机捏碎,“你说什么!!!”   下属听着他的声音一愣,但还是尽职尽责的重复:“杰克在阳城的M512路号公交车上!”   下属的声音里有一丝发颤,“杰克擅长制作炸弹,他会不会在公交车上――”   “嘟嘟嘟”。   下属的话还没说完,傅泽川就已经挂了电话。   M512路!凡凡也在上面!   傅泽川简直难以想像他心爱的人和穷凶极恶的罪犯呆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   巨大的恐惧排山倒海般淹没了他……   “本地新闻报道,M512路公交车在环江公路发生爆炸,车上7名乘客,1名售票员和一名司机全部遇难。目前警方已经开展紧急调查。”   “此次事件的恶劣程度比以往的……”   傅泽川赶到现场时,现场一片狼藉,残肢断臂、鲜血横流。   整辆公交车都被烧成了焦黑的空壳。   来来往往的警察正在收集现场的尸体残骸,准备将这些尸块带给法医拼凑出尸身,好辨别这些死者的身份。   傅泽川脑中的弦绷得死紧,他无法相信这一切,他无法相信纪凡凡会成为那些血肉模糊的尸块。   他突然呕出一大口鲜血,鲜红的血液从指缝里渗出。   在他身旁,一个长相绝美的男子扶住他,“我们的人回报,杰克在爆炸发生前就已经下了车,我已经派人循着追踪器去抓人了。”   “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活着带过来见我!”傅泽川压抑地低吼。   男子听见他的话,又望向案发现场,“这次爆炸波及的人里有你认识的吗?”   傅泽川没有回答,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此刻,森林阴暗的小屋里,纪凡凡被捆绑着扔在一边。   炸弹手杰克坐在书桌前阴狠地笑着,“人我给你带来了,从今往后,不拖不欠。”   穿着一身黑色斗篷,整个人蒙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将一箱子现金推给他,用干哑枯涩得如同即将坏掉的抽风机嗓音冷冷道:“我们从没见过,我也不曾委托你做什么事。”? 第168章 黎明组织!他失忆期间去干坏事了?   炸弹手杰克笑嘻嘻的接过箱子打开,看着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美金,他拿起一沓,放在鼻尖贪婪地嗅了嗅,笑容越发深邃可怖――   “好心提醒你一下,听说黎明的‘血月’对迷药有特别的抗药性,估计一会儿他就该醒了,至于能不能说服他替你办事,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他“啪”地合上箱子,提起来就往木屋外走,他要想一想,拥有自由和金钱后他要去做什么呢?   是去炸地铁呢?   还是制造一起空难呢?   嘻嘻,光是想想就很兴奋呢。   黑衣人留在屋里静静地等着“黎明的三当家”月的清醒。   黎明组织是活跃在国际上的一个民间组织,他们专门接管那些别人管不了,甚至法律也管不了的事情。   像之前乌国震惊世界的贪腐事件,就是由他们出手解决的。   要知道,乌国建国五十年,却有将近十余年的时间政治混乱,官商勾结、贪污腐败的问题甚至连米国都束手无策。   本来世界各国都以为乌国腐败到最后会遭遇解体的命运,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黎明”这个组织插手了。   仅仅用了三天,乌国参与贪腐的官员,大到总统,小到地方官员,竟然都遭遇了袭击,更难以置信的是,这些人虽然都遭遇了袭击,却并没有死,而是全都四肢瘫痪了。   一时间“黎明”在乌国民间名声大噪,甚至还流传起一句话,“瘫痪只是警告,黎明要贪官的命轻而易举。”   也正是因为这起事件,新上任的乌国官员各个战战兢兢,一点贪腐的动作都不敢搞,生怕“黎明”的枪口对准的下一个人就是自己。   从那以后,乌国的发展才算是终于走上正途。   不过,普通人或许不知道,乌国的贪腐事件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解决,其实和一个人有莫大的关系――   黎明的三当家“月”。   外界的人将月的每次行动称为“血月来袭”,寓意无法躲避。   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加入黎明的,他就像是突然出现的,名字背景都是个谜,又听说月在即将上任黎明的三当家时,竟然选择了离开,离开原因众说纷纭。   当然这些事一般人也都无从知晓,但对眼前这个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的斗篷男人来说,他自然不是一般人,甚至他还能搞到一张月的照片。   为了能顺利“请”到月以及完成之后的计划,男人可是花了大价钱收买了“黑骑士兵团”的人,将被黑骑士兵团关押的炸弹手杰克弄了出来。   如今万事俱备,就只剩下谈判了。   纪凡凡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他动了动手,却发现他的手和脚都被捆绑着。   或许是经历过太多次绑架,如今面对这种情况,纵使纪凡凡现在失忆,他也并没有慌张,反倒是很冷静。   昏暗的屋里,只有那个斗篷男人的地方有一束稍微明亮的光线。   纪凡凡挣扎着坐起,“你是谁?”   男人发出一道干哑的声音,“初次见面,月。”   月?   这个称呼让纪凡凡突然想起了一段过往,那是马叔带着他喝酒的画面。   他们俩坐在树下,月光泠泠,斑驳的树影杂乱地映在他们身上。   马叔问:“你叫啥?”   纪凡凡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我没有名字。”   马叔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酒,“啧”了一声,“真是不可爱,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呗,连个像样的理由都不编给我。”   纪凡凡沉默着没有理他。   马叔托腮想了好一会儿,“既然你说你没有名字,那我就给你起一个吧,嗯……就叫’月‘好了。”   “怎么样,浪漫吧?”马叔爽朗地笑着问。   纪凡凡只是简短地回了两个字,“随便。”   马叔那张黝黑的脸一皱,“年轻人不要这么无趣嘛。”   纪凡凡面无表情,没有搭理他。   马叔看着他这死气沉沉的样子,眼眸转了转,“这样,你要是觉得这个世界那么无聊的话,那叔叔我带你去做有意义的事,怎么样?”   纪凡凡依旧面无表情,就连眼神都是空洞漆黑的,他只说了一个字就不再开口,“好”   这段回忆突兀地在脑中闪过,却异常清晰。   他意识到自己确实是眼前这个斗篷男人口中所说的“月”。   如今他受制于人,只能先冷静应对,他不动声色地问:“你找我什么事?”   斗篷男道:“我想请你杀一个人。”   纪凡凡抿着唇,难道他以前杀过人?   但这个猜想很快就被他否定掉,他连枪法学的都是不直接取人性命的方式,又怎么可能会杀人?   纪凡凡很苦恼,在他丢失的那段记忆里,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斗篷男继续道:“只要你帮我杀了他,阳城黄金地段的十栋别墅,就是你的了。”   纪凡凡眉宇越蹙越紧,这个人出手这么阔绰,那他要杀的人也绝对不是简单的小人物。   但现在他只能先和他周旋,再伺机自救,“你要杀谁?”   斗篷男语气透着阴狠,“恩华傅家的傅震天。”   纪凡凡:“!!!”   纪凡凡在最初的震惊后就陷入了沉默。   斗篷男见他不说话,以为是筹码不够,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于是他再次开口,“再加一个亿!”   纪凡凡沉着脸思索,他在想这个人的来历,同时也在想难道他在俄国失踪的那半年时间里,跑去干坏事了吗?   斗篷男见他还是一言不发,略带急切地再加筹码,“美金!”   至此,筹码已经加到了阳城黄金地段的十栋别墅,外加一个亿美金了。   用这么多钱来买傅震天的命,可见这个人是非常想让傅震天死了。   纪凡凡抬头,打算先将计就计,“既然要合作,那你把我捆成这样,这就是你的诚意?”   他这也算是间接答应了,斗篷男顿时笑起来,他连忙走过来替他松绑,“抱歉,我也是不得已才采用这种方法。”   纪凡凡转了转酸麻的手腕,“我需要几天时间准备。”   斗篷男欣然应下,“当然。”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剩下的我自会如数奉上。”   纪凡凡看了一眼,接过。   “还有一件事――”斗篷男在纪凡凡迈开步伐时补充一句,“黎明的宗旨是保护民众,如果你在答应之后又反悔的话,那我不能保证炸弹手杰克还会对普通民众造成什么伤害。”   “当然,我也可以向你提供炸弹手杰克的具体信息,不过这取决于我什么时候能听到傅震天的死讯,在此期间,杰克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比如像环江公路那样的公交爆炸案……”他低低地笑了,威胁意味十足。   纪凡凡心中一警,在公交车上被注射迷药后的一段时间里,他隐约听到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如果真的死了人,汪铎肯定责无旁贷地会先去案发现场处理,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抓到犯人杰克。   纪凡凡的眸光冷了许多,他必须尽快离开这儿,将这些事情告诉汪铎,他淡淡道:“知道了。”   从木屋离开后,纪凡凡在森林里转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出去的路。   他在路边等了好久,才等到一辆进城的车。   那是辆满载瓜果蔬菜的大货车,纪凡凡简单地和他们说自己迷路了,拜托他们将他捎到城里去。   开车的两夫妻都很热情友好,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不过车上只有两个座位,所以只能让纪凡凡和瓜果蔬菜待在一起。   纪凡凡连忙表示没关系,还真诚地向他们道谢。   于是,大货车顺利地往城里开去。   而杰克就没那么幸运了。   就在他从小木屋里出来后,他悠哉悠哉地开着车,打算先去医院把脖子上烦人的追踪器取掉。   从那个劳什子监狱逃出来后,这两天他都在忙着制作炸弹,现在总算是有空闲了,当然要把这会随时暴露他行踪的东西搞掉,只要这东西没了,他就真正自由了,至于黑骑士兵团那些家伙,哼,他们休想再抓到他。   就在他计划着他的自由与美好生活时,一颗飞速穿过草丛的子弹直接砸在他的车玻璃上。   杰克眼眸睁大,随即脸色变得难看至极,如果不是他升着车玻璃,恐怕这个子弹就是落在他的脑门上!   “他妈的!谁呀!要不是老子现在没时间对付你们,老子一定把你们都炸死。”杰克气急败坏的大吼。   紧接着他立即转动方向盘,往旁边的路狂踩油门。   伏击杰克的人和同伴打了个手势,顿时在杰克开过去的那条路上,十几声枪响同时响起。   杰克开着车左冲右撞,想突破包围圈,可下一秒,轮胎便被子弹击中,车辆骤然失去平衡,滑行着直接撞到树上,愣是把碗口粗的大树给撞得拦腰折断。   穿着特制防弹服的十几名黑衣人趁机靠近,而车里杰克被撞得晕头转向,就连脑袋都磕破了,鲜血从额头上蜿蜒流下一道血迹。   黑衣人将杰克从车里拖了出来,并且从他身上还搜出一个没来得及引爆的小型炸弹。   看来这杰克还打算跟他们同归于尽,可惜晚了一步。   领头的黑衣人挥手让人将杰克带走,然后将炸弹扔进那辆被撞毁的车里。   不一会儿,那辆车就被炸成空壳,将所有的痕迹都销毁得干干净净。? 第169章 想找他啊,你可以去那堆尸块里找找   满载瓜果蔬菜以及纪凡凡的大货车足足开了三个小时才到达阳城。   由于身上没有手机又没有现金,纪凡凡没法现在支付车费,所以他想让货车夫妇留下电话号码,以便能联系到他们。   但货车夫妇却只笑着摆摆手,跟他说不用客气,而且他们还帮忙联系了汪铎,之后便继续开着车,哼着小曲将满车的货物运往阳城的某个超市。   纪凡凡站在路边等汪铎来接他,也在心里感慨,幸好这一趟遇到了好人他才能回来得这么顺利。   汪铎正因为公交车爆炸的案件忙得焦头烂额,所以没有亲自过来接纪凡凡,而是派了其他人过来接他。   纪凡凡坐进车里时,见汪铎不在,他温声问:“爸现在在哪?”   青哥边开车边简短回答:“环江公路发生了一起公交爆炸案,局长现在正在警察局等法医的死者鉴定报告。”   纪凡凡搭在膝盖上的手用力蜷起,果然发生了爆炸案……   “麻烦带我去见我爸,我有爆炸案凶手的线索。”   青哥面露诧异,但他没有多问,只是连忙踩下油门,加快车速。   汽车很快开到阳城公安局门口。   青哥直接带着纪凡凡去见汪铎,汪铎听说纪凡凡有线索提供,立即推了其他事情去见纪凡凡。   局长办公室里,汪铎脸色黑得可怕,如果现在爆炸案的凶手站在他眼前,他指定直接冲上去找凶手拼命。   他声音发沉,“你是说,你当时就在那辆公交车上!”   纪凡凡点头,“是。”   他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汪铎,“当时我准备搭公交车回家,在公交车开到狮头岗站的时候,有人往我的胳膊上注射了迷药,然后把我带下车,并且将我带到了三百公里外的一处森林木屋里。在哪里,有人告诉我,爆炸案的凶手是爆炸手杰克。”   爆炸手杰克!!   汪铎听到这个名字时,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惊愕来形容。   爆炸手杰克因为在芝加州犯下多起恶劣的公共爆炸事件,后来他又逃过当地警方的追捕,跑到了俄国,再次犯下多起爆炸案。   因为行迹恶劣,甚至上了联合国的通缉名单。   而就在前段时间,联合国已经通报,爆炸手杰克已经抓捕归案。   现在怎么又出现了呢?!   而且就在前两天,方市也发生了一起恶劣的广场布偶娃娃爆炸案件,幸好当时广场的人不多,炸药也没有很猛烈,所以只有几个人受了轻伤。   但是这个案件当地的警方却始终查不到嫌疑人一星半点的消息,所以才会上报阳城警局。   汪铎当时听到方市的案件时,也想到了炸弹手杰克,但因为联合国的通告,所以他就没有再往杰克身上细想。   可如今看来,方市当时的娃娃爆炸案件很有可能和这次的公交爆炸案,都是逃出来的杰克干的!   汪铎立即着人将两起爆炸案并案调查,同时发下通缉令,全城搜捕炸弹手杰克!   发布完这些命令后,汪铎再次询问纪凡凡,“杰克为什么要专门把你带到那个木屋去?你在那里又见到了谁?他为什么会告诉你凶手是杰克?”   刚刚纪凡凡在说明的时候,这些事情汪铎可一点都没忽略,而且他隐隐觉得这件事牵扯到的恐怕不单单是一个两个人这么简单。   纪凡凡面色凝重,“如果我猜得没错,就是木屋里的那个人让杰克把我带到木屋去的,而他的目的是让我帮他做一件事,并且承诺事成之后,他会告诉我杰克的下落。”   汪铎:“那个人长什么样?”   凡凡沉吟道:“那个人披着斗篷,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就连脸都遮住了,所以我无法看见他的面部特征,还有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苍老,但他走路的样子却一点都不像老人……”   “变声器。”汪铎道:“这是很多人伪装惯用的东西。”   纪凡凡点点头,继续道:“他和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初次见面’,所以我判断我之前并不认识他。”   汪铎想了想,再次追问:“那他让你做什么事?为什么要找你做?”   纪凡凡困惑地摇头,“他让我做的事和傅震天有关,至于为什么要找我,估计是和我失忆之前做的事有关。”   汪铎眉头皱死,事情的牵扯越来越广了。   纪凡凡神色忧虑地抬头问:“爸,你们能尽快把杰克抓捕归案吗?那个人告诉我,杰克还会动手!”   汪铎面色沉重,他明白对炸弹手杰克这种心理变态来说,杀一个人跟杀100个人,并没有多大区别。   所以他们如今能做的,除了尽快抓到他之外,没有第二种选择。   只是令汪铎没想到的是,此刻,他要抓捕的人正被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蒙着眼,用堪称“友好”的方式拽进一间审讯室里。   黑衣人一把扯掉炸弹手杰克的眼罩,又往他小腿上重重地踹了一脚。   这一脚踹得杰克又是龇牙咧嘴地口吐芬芳。   傅泽川坐在上位,眼神阴鸷地让人将纪凡凡的照片拿给杰克看,极端冷静地问:“这个人在哪?”   杰克仔细看了看照片,嚯,这不是被他偷袭绑走的那个人吗?   看来那家伙也是仇家满天下呀,杰克眯着眼睛想。   他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神色冰冷的傅泽川身上,他嗤声笑道:“听说黑骑士兵团的统帅特别神秘,凡是见过他的人都死了。我今天也算是有幸见过一回了,倒是没想到,统帅竟然长得这么国色天香,和我想象的五大三粗的模样实在是天壤之别。”   “我再问一次,他在哪?!”傅泽川冰冷的语气如同从十八层地狱飘来,裹着寒冰与肃杀。   其实他本可以等警方将死者的身份确认好的,不用在这里跟杰克废话,但警方拼凑尸块确认死者身份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他等不了。   所以他才不得不在这里听这个人废话,但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傅泽川掏出手枪直接废了他一条腿,杰克顿时惨叫出声。   “联合国的委托只让我抓活的,可没说要全须全尾地把你送过去。”   鲜血汩汩地从大腿上涌出,杰克痛得满头大汗,他捂着大腿,双手都被鲜血染红,却仍敢笑得阴狠,语气歹毒,“他死了,就在那辆公交车上,和那些人一起炸死了!”   傅泽川脸色更沉。   杰克却咯咯咯地笑起来,狠毒道:“想找他啊,你去那堆尸块里找一找,说不准能找到呢。”   他笑得颠狂,显然得意极了。   容貌绝美的男人从傅泽川手中拿过手枪,温和冷静道:“你可不能把他打死了,打死就没钱挣了。”   他挥手让人将杰克带下去,又对傅泽川道:“警方的核验结果明天就能出来了,你多点耐心。”   他的声音很低,听着似有抚慰人心的功能。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了一下,宋楼兰看了眼脸色依旧十分难看的傅泽川,将手机取出,扫了眼屏幕。   是他弟宋承程发来的消息,消息页面只有他发过去的一张纪凡凡的电子照片以及简短的三个字,“他是谁?”   而下面是宋承程的回复,“纪凡凡,哥你问他做什么?”   宋楼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手机收好,又对傅泽川道:“我去问问警方的进度。”   话落,他便迈步走出房间。   知道照片里这个人的名字就够了,他只需要知道警方最终确认的死者名单里面有没有这个名字,再和傅泽川汇报即可。   至于其他的,他不需要知道,也不感兴趣。   他感兴趣的,只有一件事,能不能挣到钱。   因此他刚踏出房间,就开始着手将杰克送回联合国换钱。   他勾唇笑得十分明媚,仿佛听到了一大笔美金进账的声音。   不过还有一件事,他需要去处理。   宋楼兰眼皮微垂,他的嘴角仍旧带着笑,眼中却透着狠劲。   组织里那个叛徒已经被他揪出来了,他倒要看看这个叛徒有命收钱,有没有那个命花!   审讯完杰克,傅泽川就来到了汪家门口。   他靠着车,垂眸站着,他在等人。   他和纪凡凡约好了在这里见面,他相信纪凡凡会来的,他要在这里等他。   傅泽川一直等到深夜,地上的烟蒂都堆了一圈,纪凡凡还是没回来。   他越等心里的希望的火苗就越小,眼神就越冷。   直到一辆黑色的车划破夜色,在汪家门口停下。   傅泽川怔怔地看着那辆车,手指间的烟被风抽着,没过一会儿就短了一大截,烟灰扬进风里,飘飘洒洒的,似雪花。   纪凡凡下了车,抬头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呆呆地看着他的傅泽川。   他走了过去。   “对不起,等很久了吧,我应该先跟你打个电话的……”   其实和汪铎谈完事情后,纪凡凡就一直待在警察局,直到晚上九点,汪铎需要通宵处理公务,所以才让人先将纪凡凡送回汪家。   傅泽川怔忡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用力地将他抱进怀里。   他牙根微颤,带着哭腔道:“你去哪了?”   从知道纪凡凡在那辆该死的公交车上,他就一直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就是生怕他出事。? 第170章 不准摸它,摸我!   傅泽川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直到这一刻,他又见到他,看见他安然无事才心安。   纪凡凡安慰地拍了拍傅泽川的肩膀,“抱歉,让你担心了。”   纪凡凡心里很愧疚,早知道傅泽川一直在这里等他,他刚刚给汪铎和他的下属们点完夜宵后,就该赶紧赶回来的。   纪凡凡将傅泽川被夜风吹凉的手握在掌心捂暖,带着他回到屋里。   他倒了杯热水给他喝着暖身,而傅泽川的视线却始终停留在他身上,半分都不曾移动过。   纪凡凡托腮看着他,微微一笑,“怎么了?”   傅泽川捧着杯子,担心地看着他,着急地问:“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纪凡凡:“你放心,我没有受伤。”   傅泽川的眼眶又红了,蔫耷耷的,像寻求安慰的大狗狗,“你知不知道,当我听见那个公交车爆炸的时候,我有多慌……我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   纪凡凡拉住他的手,在他唇边映下轻吻,“没事,我回来了,别怕。”   傅泽川靠进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存在,眼眶酸涩,委屈得想哭。   纪凡凡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慰他,但因为傅泽川此时脆弱的状态,所以他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他只轻声道:“我很幸运,在那辆公交车爆炸之前就下车了,我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说是不是?”   傅泽川听着他的话却一点都不开心。   他枕在纪凡凡的腿上,埋头靠进他怀里,眼眶湿润,“别说了……陪着我就好……”   纪凡凡本来还绞尽脑汁地想逗他开心,听他这么说,也明白这次的事情肯定把他吓坏了。   他想着傅泽川听到公交车爆炸的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去现场,当他在现场看到那血肉模糊的场景以及闻到空气中飘荡的血液和尸体烧焦的味道时,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纪凡凡想着这些,心里越发愧疚。   他叹了口气,虽然明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在这个时候提起,但这是关乎别人性命的十万火急的事情,说不定在他犹豫的时候杰克又不知道会夺走多少条生命,所以这事耽搁不得。   而且今晚看着汪铎焦头烂额到头发都快白了,纪凡凡想着他能不能帮忙从那个黑衣人那里得到杰克的消息。   但要那个黑衣人开口,必须需要傅震天的帮忙。   因此纪凡凡轻声问:“泽川,明天能不能带我去见你爸?”   “不要。”傅泽川闷声拒绝。   纪凡凡摸了摸他的头,“拜托你,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   傅泽川仰头看着他,通红的眼里还带着泪光,“和那个老头子扯上关系准没有好事。你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以和我说。”   纪凡凡抿了抿唇,心里挣扎了一会儿,还是道:“是有关这次爆炸案的凶手的事。”   傅泽川眼神一凛,“你是说杰克吗?”   “你知道他?!”纪凡凡惊讶道。   傅泽川又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你不用担心这个人,他早就被抓起来了,而且已经被送往联合国处理。”   纪凡凡懵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傅泽川只说了一句,“他是我抓的”,之后就不再开口。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纪凡凡也没有理由不相信。   于是,他拿起手机给汪铎回了个电话,不过他和汪铎的通话刚说到一半,手机就被傅泽川拿了过去。   傅泽川心情不好,压着怒气告诉汪铎,“人是我抓的,有什么问题可以明天问我,现在我累了,再见。”   “嘟”,傅泽川直接挂了电话,还将电话扔得远远的,然后又埋进纪凡凡怀里,还抓着纪凡凡的手放到他头上让他继续摸他。   纪凡凡:“……”   傅泽川这样做确定汪铎不会发火吗?不过,他都把杰克抓了,也就解决了汪铎眼下最火烧眉毛的问题,汪铎应该不会发火,但现在估计正往家里赶……   事实上,在傅泽川挂断电话后,汪铎看着手机“草”了一句后,就十万火急地往汪家赶。   他必须确认傅泽川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结果傅泽川才睡了一个钟,就被突然杀回家的汪铎拽起来审问。   傅泽川一脸不耐,要不是纪凡凡就坐在一边,汪铎又是纪凡凡的义父,他绝对会让他知道吵他睡觉的后果。   汪铎反复确认,甚至还让傅泽川要来一段炸弹手杰克被关押的视频,这才完全相信危机解除。   他累得瘫倒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大口气后,竟然就那样直接睡着了。   纪凡凡没有吵醒他,而是拿了一床薄被子盖在他身上。   而后纪凡凡就被傅泽川拉进卧室里补觉去了。   至此,将几方人马折腾得人仰马翻的一天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落下帷幕。   接下来的几天,傅泽川不仅没走,还天天留在汪家,和纪凡凡同吃同住还同睡,看得汪铎嘴角抽搐,甚至萌生了搬家的念头。   但离谱的是,这特么就是他家啊!   经过炸弹手杰克一事,汪铎虽然对傅泽川背后的力量感到好奇,但人家既然没告诉他,没准儿就算他问了,人家也不一定会说。   不过,既然傅泽川做的是为民除害的好事,他也懒得管,更懒得知道。   汪铎的原则就是,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事,他都能接受。   时间一晃,一个星期悄然而过。   这天,汪铎边翻着报纸,边对傅泽川道:“该让你爸过来谈谈了吧,也好早点把你和小凡的事定了。”   傅泽川没有反驳,笑着应下,“好,我明天让他过来。”   汪铎眼皮微抬地瞟了他一眼,威严地“嗯”了一声后,报纸上的字才看得进去。   午后,花园里,傅泽川和纪凡凡坐在树荫底下,他从背后抱住纪凡凡,靠在纪凡凡的肩膀上,像只粘人的大狗狗,“我今天得回去一趟。”   纪凡凡摸着依偎在他腿上的狗剩儿,眉眼带笑,“嗯,我知道。”   傅泽川蹭了蹭他的颈侧,“我一点都不想和你分开。”   纪凡凡笑着柔声道:“你怎么比狗剩儿还要粘人?”   傅泽川一听就吃醋了,他抓住纪凡凡的手放到自己腿上,“我就是喜欢粘着你。”他嘟囔道:“不准摸它,摸我。”   纪凡凡微微挑眉,将手收走,“你摸着没狗剩儿舒服。”   傅泽川不乐意了,委屈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厌倦我了?觉得我没有吸引力了?”   纪凡凡闻言倒是真的认真思索了起来,半天没说话。   傅泽川等不到他的回答,急得眼圈都红了,“你真的厌――”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住了唇。   纪凡凡微光粼粼的眼里带着柔情,辗转反侧地亲吻他,好一会儿才退开,脸颊绯红,“现在,你还觉得我厌倦你了吗?”   傅泽川又在他唇上啄了两口,心满意足地抱着他,语气是说不出的欢喜雀跃,“嗯,你还喜欢我,也没厌倦我~”   纪凡凡安心放松地靠在他温暖的怀里,斑驳的树影在他们身上留下淡淡的光圈。   他在他怀里,安静地睡着。   纪凡凡做了个梦,他梦见了和傅泽川相遇的场景。   那是在一个宴会上,他躲在阳台偷偷哭,被傅泽川撞见。   他第一次见到傅泽川时就被他惊艳,他惊讶世界上居然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而且傅泽川还会温柔地问他为什么哭,还给了他一方手帕。   后来,他受邀去参加傅泽川的生日会,在那里,他们第一次接吻了……   纪凡凡醒了过来,这个梦好像很长又好像很短。   他抬头望着靠着树干睡着的傅泽川,他知道他以前和傅泽川分开过一段时间,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或许是他潜意识里就不愿回想那些记忆,所以至今关于那部分记忆除了几句声嘶力竭地吵架分手外,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纪凡凡凝视着他的脸,他知道傅家不简单,傅泽川本身也肯定不简单,但没关系,他要的东西不多,只要傅泽川现在是全心全意爱他的就好。   傅泽川似乎梦到了不好的事情,他蹙紧眉,表情很痛苦,喃喃低语,“凡凡……别离开我……”   纪凡凡一怔,他连梦里都是他啊。   他温情地回应,“好。”   晚上,傅泽川陪着纪凡凡吃了晚饭,又陪着他洗了碗,最后还是汪铎看不过去了才将他轰走的。   汪铎忿忿不平,真是可恶,这姓傅的想和他的便宜儿子腻腻歪歪地过日子,不尽早让他家里人过来谈婚论嫁,整天就在他眼前瞎晃悠,看着就心烦。   纪凡凡见汪铎气鼓鼓的样子,笑着用他最喜欢的茶叶给他泡了杯茶,然后就抱着狗剩儿去花园里遛狗。   翌日一早,六辆车同时停在汪家门口。   由于今天要谈大事,汪铎特地推了所有公务,就等着傅家的人上门。   不过,在他原本的计划中,来的应该只有傅震天一个人才对。   然而此刻,傅家一家子整整齐齐地坐在他对面,当然,除了傅泽川,因为傅泽川早就过分自觉地把自己归为了汪家人。   嗯,这觉悟很不错,汪铎想。? 第171章 能调动傅家所有力量的玉佩!   汪铎抬起眼皮去看对面的人,只见傅震天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尤静则略微有些紧张,但还是笑着的,傅悦则和傅震天则是一个样子,果然是父女。   汪铎轻咳一声,率先打开话题,“小凡和泽川的事,你们是怎么想的?”   傅震天和傅悦都没什么反应,尤静娴静的脸上露出笑容,“我们没有意见。”   汪铎扫了眼另外的两个人,故意阴阳怪气道:“其他人好像不怎么乐意啊。”   尤静再次笃定开口,“小川和小凡的事我能做主!”   汪铎见傅震天和傅悦都没有反驳,微微挑眉,这第一件事算是过了。   却听尤静不确定地开口,“汪局长,我想问一下,你和小凡的关系是……”   纪凡凡一愣,而汪铎则是嘴角抽了抽,问道:“你儿子没告诉你?”   尤静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小川只和我们说过来谈他和小凡的婚事,其他的没提。”   本来尤静还以为他们是要去纪家谈的,没想到车却开到了汪家。   汪铎瞟了傅泽川一眼,也大概明白了傅泽川的用意,估计是不想让纪凡凡觉得,傅家是因为他汪铎的身份才答应这门婚事的。   倒是有心了。   汪铎侧头看去,就看纪凡凡果然正感动地看着傅泽川。   汪铎又将头转了回来,他的便宜儿子又被傅泽川套住了,真是没眼看。   汪铎简单回答尤静的话,“小凡是我儿子,我是他爸。”   尤静听得一怔,而傅悦表情微动,探索的目光在纪凡凡和汪铎身上转了一圈。   傅震天还是脸色淡淡的,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他并不关心这事。   尤静拘束地点了点头,虽然不太明白汪铎和纪凡凡怎么就成父子了,但她还是笑着道:“原来是这样,那就好办了,是这样,结婚的日子我之前就挑过了,我们可以商量看看是要早办还是晚办。”   尤静噼里啪啦地说了五个极好的日子,汪铎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晕晕乎乎地听了个大概。   最后还是由尤静建议道:“要不就八月十五吧,两个月的时间准备婚礼也够了,地点就定在巴黎,汪局长你觉得呢?”   汪铎哪里懂这些东西,但面上还是得装出一副威严的面孔,他点头,“就这么办吧。”   尤静眉眼弯弯地笑道:“好。”   接着尤静又杂七杂八地和汪铎商量起其他的事情,听得汪铎呆若木鸡,但他依旧气势十足地板着脸,威严地点头。   纪凡凡看着汪铎明明不懂那些事情,却还是一脸我很懂,别想蒙我的表情心里就暖暖的,很感动。   他明白汪铎是在摆出态度,就是不想他和傅泽川结婚后让傅家的人轻看。   他跟汪铎虽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子,却胜似亲父子。   在尤静将事情谈完后,纪凡凡将那块红玉佩拿出来,推到傅震天那边,“这是您给我的吧,现在物归原主。”   这些天,纪凡凡偶尔会拿着这块玉佩端详,希望能想起些什么。   而他也确实想起来了,他记得这块玉佩是傅震天给他的。   傅悦在看到这块玉佩时错愕了好一会儿,她倏地起身,难以置信地看着傅震天,“爸,这块玉佩真的是你给他的!?”   傅泽川看到这枚玉佩时也是一惊,眉宇下意识地蹙紧。   傅震天眸色淡淡地看了傅悦一眼,而后淡漠的视线落到纪凡凡平静的脸上,语气森严,“我当初说的话仍然有效,你现在是要兑现了吗?”   纪凡凡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给出答案,“不用了,这个还给您就好。”   既然他当初没有使用这枚玉佩就说明他以前就没什么想要傅震天兑现的,而现在他更不需要他兑现什么。   傅悦震惊地看着纪凡凡,好像听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回答。   巨大的震动甚至让她的声音忍不住发颤,“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纪凡凡摇了摇头,十分平静,“我不知道,但我确实不需要。”   傅悦垂在身侧的双手一点点攥紧,她深吸一口气,嗓子被火灼烧般艰难开口,“只要你拿着这块玉佩,傅家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的力量,你可以调动!”   指甲扎进掌心很疼,却比不过心里的痛,傅悦闭了闭眼,她还是无法相信眼前的现实,同样她也无法理解她父亲做法。   事实上,她也从未懂过她的父亲。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和她弟都没得到过的东西,他却这么随意就给了纪凡凡这个外人……   傅悦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这让她从心里感到难受和委屈,心酸更是一层层叠加累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汪铎听了傅悦的话眉宇微挑,除了惊一下之外,也没有更多情绪了,而且在他的认知里这也确实像傅震天会做出来的事情。   在谈话的间隙,纪凡凡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一道十分苍老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纪凡凡就警惕了许多――   这是那个见不得光的斗篷男人的声音。   他不知道斗篷男人是从哪里得到他的号码的,但这对斗篷男人来说明显也不难,毕竟这个人连他的位置都能找到。   其实最近汪铎和傅泽川都有在追查这个人的下落,可惜这个人藏得很深,直到现在他们仍然一无所获。   斗篷男人没有废话,直接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动手?纪凡凡也只能先不动声色地回答明天动手。   挂断电话后,纪凡凡重新回到客厅,他望向傅震天,语气诚恳:“傅叔叔,有件事希望能和您谈谈。”   傅震天闻言掀起眼皮深深地看他一眼,他没有拒绝。   花园的凉亭里,傅震天,汪铎,傅泽川和纪凡凡四人难得和平地坐在一起,而傅悦和尤静则被留在客厅中。   不过此时凉亭里的气氛却诡异得紧,尤其是傅家两父子虽然谁也没说话,但二者之间火药味依旧很浓。   纪凡凡将刚刚的通话录音播放给几人听。   录音刚播放完,气氛更加诡异和紧张了。   纪凡凡开口打破这越发沉闷的氛围,“傅叔叔,您也听到了,有个人让我暗杀您。”   傅震天闻言犀利的眼神霎时落到纪凡凡脸上,他冷漠地勾唇,“那你还敢告诉我?”   纪凡凡真诚道:“我不会伤害您,相反,我希望能帮助您一起把这个人抓到。”   傅震天眸光微微眯起,带着威压的眼神审视着纪凡凡,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开口,“你恢复记忆了?”   纪凡凡沉思道:“您之前就认识我吗?”   傅震天把玩着手里那枚象征权利的玉佩,“黎明的三当家,听过。”   不仅听过,事实上,在黎明这个组织声名大噪的时候,有关黎明的信息以及他们内部人员的资料就已经被送到了傅震天桌上。   对于这种能左右国际局势的组织,任何一个在国际上活跃的势力都不会忽视。   纪凡凡面色平静地望着傅震天,他跟傅震天的交集不多,但傅震天给他的感觉却是深不见底的,非要形容的话,傅震天就像是黑洞本身,难以预测。   但傅泽川在听到傅震天的话时,眉宇不自觉地拧紧,“你什么意思?”   傅震天淡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把这个玉佩给他?你又觉得我为什么会把他送走?”   傅震天的视线移回纪凡凡到身上,“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认出了你,黎明这个组织不错,你和黎明的关系也足以让我送出这枚玉佩。”   他的话慢悠悠的,透着上位者的威严与不容反驳,“其实我是想让你来找我的,这样我才能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有需求的人总是比较好掌控的。”   他始终相信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所以要么让他们利益相关,要么就掌握对方的弱点,没有第三种选择。   至于傅泽川和纪凡凡那如同谬误般脆弱的爱情了,在他眼里,根本一文不值。   而且,他也一向教导傅泽川要薄情,要冷血,可傅泽川却违背了他的教导。   要知道擅自将自己的生死和别人联系起来,甚至让别人随意左右自己的情绪,这是很危险的,也不是为君之道。   在这一点上,傅震天对自己的儿子是十分失望的。   傅震天看着纪凡凡的眼神透出三分愠怒,“可惜你不仅没来找过我,后来竟对过去的事情都忘了。一个失忆的黎明三当家,一个不能为我所用的人,没有任何价值。”   “所以你就把他送走!” 傅泽川忿忿不平道:“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的私心,凡凡在纪家差点遭遇危险!”   傅震天对他指责的话语并没有感到愧疚,甚至是漠不关心,“我没有义务为他的生命负责。”   傅泽川双手紧紧攥着,手背青筋暴起,他就知道,在傅震天眼里,无论是谁,只要不能为他创造价值的,在他眼里就都是废物。   这个人从来都是这样,他从来都是那么冷血无情,以前,他对他和他姐是这样,如今他还企图伤害他爱的人!? 第172章 我们终于属于彼此了!   纪凡凡安抚地将傅泽川的手握在掌心里,傅泽川反握住他的手,生气地偏过头。   纪凡凡望着傅震天问:“您对那位杀您的人有什么头绪吗?”   傅震天懒懒地看他一眼,“仇人太多,有实力的也不少,这件事我会调查的。”   “好,如果您需要我的帮助――”   傅泽川打断纪凡凡的话,“你别管他,他刚刚既然说他没有义务为你的生命负责,那同样的,你也没有义务为他的生命负责。”   “我是为了我爸。”纪凡凡垂眸低声道:“不管是傅叔叔还是那个人在阳城出事,到时我爸肯定肯定需要奔忙,他身体不好,我不希望他为这事折腾。因此趁着这件事还没发生,将这件事彻底阻止,才能免去后续的麻烦。”   汪铎被他说得眼眶一热,感动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没想到在他人到中年的时候,还能有个这么贴心的儿子,他来这人间走一遭,不枉了。   纪凡凡抬头望向汪铎,但刚喊了一声“爸”就突然止住了话头,他发现汪铎眼圈泛着红,连忙问道:“您怎么了?是身上又痛了吗?”   汪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转移话题地问:“你刚刚要说什么?”   纪凡凡仔细地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真的没大碍,才重新道:“我有一个计划,但需要你们的帮忙。”   汪铎闻言立刻端正神色。   纪凡凡又望向傅震天,“这个计划还需要委屈您一下。”   傅震天神情慵懒惬意,眼皮微抬。   纪凡凡简短地将计划告知他们,又在汪铎的建议下完善了计划,随后几人就各自起身离开花园去做安排。   客厅里,傅悦紧抿着唇,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傅震天为什么要把那枚玉佩给纪凡凡。   好不容易等到傅震天一行人回来,她见几人皆是面色严肃,心里一沉,本想上前去问问傅震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但傅震天却径自往门外走去。   尤静也在这时起身告辞,傅悦只能和他们先走,不过,在离开时,她给纪凡凡发了条短信。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眼傅泽川和纪凡凡,才转身进了车里,和傅震天以及尤静一起离开。   “你家人都走了,你不跟他们一起回去吗?”纪凡凡询问站在他身旁的傅泽川。   傅泽川挨近他,牵住他的手,柔情道:“我是你的人,你在哪我就在哪。”   “咳。”汪铎咳嗽一声提醒那两个人,他这个大活人可还在呢。   傅泽川握紧了纪凡凡的手,对汪铎礼貌道:“汪叔,我想和凡凡先去登记,可以么?”   汪铎冷哼一声,一指纪凡凡,“他答应就行。”   纪凡凡呆萌呆萌地眨巴眼,“可登记不是要去国外……”   傅泽川怜爱地揉揉他的小脑袋,“其他的我都准备好了,你只要点头就行。”   纪凡凡好奇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傅泽川扬唇笑得温柔,“因为我巴不得早点正式成为你的人。”   纪凡凡听得耳根发烫,他垂眸笑得羞涩,心里满是紧张喜悦,“好。”   听他应下,傅泽川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他拉着纪凡凡上车,驱车就赶往教堂。   庄严肃穆的教堂里,牧师早已穿戴整齐,而米国民政局上上下下的人员则西装革履的坐在两旁,都在等着两位新人的到来。   纪凡凡踏入教堂,他抬头望向教堂的顶部,代表爱与美好的西方诸神像被栩栩如生地画在上面。   恰于此时,教堂的古钟敲响了,每一声回音都是那么清脆,那么庄严。   教堂外的鸽子在古钟的声音下,纷纷张开翅膀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雪白的风景。   在牧师的宣誓下,米国民政局人员在两本小册子上盖下红章。   纪凡凡看着这两本小册子还有些恍惚,结婚竟然这么简单……   傅泽川心满意足地看着贴着他们照片的小册子,从今往后,他们就是法律认可的合法关系了,他终于和他绑在一起了~   “凡凡,我现在才发现,原来和另一个人生命息息相关的感觉居然这么好。”他将那本红色的小册子举在阳光下,盈盈微光在眼里流转,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凡凡,我们终于属于彼此了,我好开心~”   他笑着低头去看身旁的人,“你呢?”   纪凡凡脸上的表情呆呆的,有点困惑,“我们……之前是不是也登记过?”   他这句话让傅泽川的手几不可见地颤了一下,“……没有,我们是第一次登记。”   纪凡凡垂眸看着手里的小册子,是吗……他怎么感觉之前好像也拿过这样的小册子。   傅泽川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眼底藏着心慌,“我们结婚,你不开心吗?”   纪凡凡抬头露出温柔的笑,“我很开心。”他都把别国整个民政局搬过来了,这么大费周章就只是为了和他登记,他怎么会不开心?   他只是刚刚又想到了一些模糊的画面,有点不解,而且这次傅泽川真的太着急了,他明明可以等抓住那个斗篷男人再做这些事的,届时就算他们要去趟米国登记也完全有时间。   可他选择在这个当口……他在担心什么?或者说他在怕什么?   傅泽川急切地转移他的思路,“这附近有片海,我带你去。”   纪凡凡被他拉着走,边问:“明天不是还有重要的事情做吗?要不我们早点回去?”   “没事,我都安排人去准备了。”傅泽川亲昵地抵着他的额头,“我们刚结婚,能不能把你现在的时间留给我?”   纪凡凡觉得他有点奇怪,他低声问:“你怎么了?如果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的。”   傅泽川眷恋地望进他眼里,纪凡凡的记忆在逐渐恢复,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想起全部的事情,而且每一次当他觉得他可以和他一直幸福下去时,就总有意外发生。   之前是纪凡凡被突然送走,后来又发生了爆炸案,他真的很怕,怕他会再出什么事,他好想把他藏起来,藏到只有他能看见的最安全的地方。   他患得患失到一旦在没有他的夜晚,他就无法安然入睡。   他依赖地将纪凡凡揽进怀里,“我只是害怕失去你。”   傅泽川忧伤的语气让纪凡凡很心疼,他回抱着他宽阔的背,想着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傅泽川还没缓过来,是他疏忽了,他应该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傅泽川身上的。   纪凡凡柔声道:“不是说要去看海吗?我陪你去。”   傅泽川依恋地亲吻他的颈侧,“好。”   宽阔的海面上,黄昏的霞光洒在上面,如同海面上铺了一层金纱,美得似梦。   傅泽川和纪凡凡互相依偎地坐在沙滩上,舒爽的海风拂过脸庞。   傅泽川侧头去看身旁的人,纪凡凡则望着海面,额头的刘海被风吹得乱了些许。   “凡凡~”   “嗯。”   傅泽川侧身过去想亲吻他,纪凡凡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   傅泽川只好简单地碰了他的唇就不情不愿地郁闷坐回原位,满脸都是被打断的不高兴。   纪凡凡见他情绪低落,又想到他偶尔露出的落寞眼神,纪凡凡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眼神,但他会顾及也会照顾他的情绪。   他按住傅泽川的肩膀,起身就深深地吻住他。   他的动作让傅泽川的眼眸微微睁大,“你不接电话吗?”刚刚他就是担心会耽误纪凡凡的事,所以才不继续的,他很了解纪凡凡,知道他一向认真惯了,他怕他要是任性会让纪凡凡不开心。   纪凡凡从他唇边退开一点,眸光潋滟,“电话哪有你重要。”   傅泽川被他这句话取悦,一时间心里比烟花炸开还要璀璨,随即他搂住对方,化被动为主动。   夜幕逐渐降临,海面下,被阳光晒了一整天的海水储存着阳光的暖温,两具躯体在海水中纠缠着,不分彼此。   偶尔有气泡漂浮着涌上海面,但在即将接触到海面时又碎了,彻底和海水融为一体。   纪凡凡的双手被按在礁石边,傅泽川埋在他脖颈边,怎么亲都亲不够。   他们的身体紧紧地贴近,都能感受到彼此为对方狂跳不已的心脏。   “我们,该,回去了。”细碎的声音从纪凡凡的喉咙里迷蒙地溜出,竟透着丝丝缕缕别样的诱惑。   傅泽川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来表明他的想法。   刻意压低的细碎喘息声从礁石后溢出,恍若美人鱼的歌声,动听得让月光都羞红了脸。   回去的路上,纪凡凡累得摊在座位上,连手指都不想动。   傅泽川去商场里买衣服回来的时候,纪凡凡已经睡着了,虽然很不忍心吵醒他,但还是需要把他身上被海水打湿的衣服换下。   纪凡凡靠在他怀里,任由他摆弄,歪着脑袋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就连回到汪家,也跟小猫一样窝在傅泽川怀里,让他抱他上楼。   傅泽川将纪凡凡轻柔地放在床上,低沉的嗓音像揉进了月光,沁人心脾,“刚刚上楼的时候,你爸看我的眼神简直像要把我吃了,凡凡,你说怎么办?”? 第173章 他中枪了!   傅泽川将纪凡凡轻柔地抱在床上,低沉的嗓音像揉进了月光,沁人心脾,“刚刚上楼的时候,你爸看我的眼神简直像要把我吃了,凡凡,你说怎么办?”   纪凡凡环着他的腰,闭着眼睛摸索地找到他的唇,随后就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迷迷糊糊道:“他不能吃你,你是我要吃的。”   傅泽川顺势将他压在身下,眸色幽深,“你要怎么吃我?”   纪凡凡揽住他的背,将他往下压,让他的胸膛和自己相贴,双手摸进他的衣服里,他明明困得眼睛都半睁未睁的了,还想着不能让人将傅泽川抢走。   在感情上,纪凡凡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他喜欢一个人,就会全心全意,会掏心掏肺地喜欢。   如今,他喜欢傅泽川,在潜意识里,就会把傅泽川当成是自己的所有物,是不能同别人分享的所有物。   他会固执地认为,傅泽川这个人,从头到脚,就算是头发丝,都是自己的。   傅泽川好笑地抓住他乱摸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乖,困了就睡,不要乱来。”   纪凡凡窝进他怀里,强调道:“我不会把你给别人的。”   傅泽川眼里的情意满得都能溢出屏幕,他柔声告诉他,“我只属于你。”   纪凡凡软萌地“嗯”了一声,却差点让傅泽川破防。   他忍不住低头吻住纪凡凡,在纪凡凡的唇边留下一个黏腻的湿吻后才揽着纪凡凡温暖入睡。   次日,由于还重要的事情要做,因此当闹钟响了第一声时,纪凡凡就醒了。   彼时,傅泽川已经穿戴整齐,他在纪凡凡唇边印下早安吻,轻声道:“还有时间,你可以多睡会儿。”   纪凡凡摇摇头,“今天的事情很重要,还是早点出发好。”   傅泽川无奈地揉揉他的头,没有再劝他。   纪凡凡和汪铎他们按照计划各自到达据点。   纪凡凡的据点是在一栋废旧的房子里,此时他正在窗边守着斗篷男人的出现,一旦发现目标就立即行动。   而在这座房子的对面几十米处,是一间装修高雅的茶楼,傅震天现在就坐在里面。   今天是和斗篷男人约好的暗杀傅震天的日子,纪凡凡觉得斗篷男人一定会出现。   他能出那么多钱找人来杀死傅震天,肯定是巴不得傅震天赶紧死掉,但以他的谨慎程度,如果他不亲眼看到傅震天死亡是不会放心的。   纪凡凡只要让他以为傅震天死了,引他现身,接着让汪铎安排的人把他抓到就算大功告成。   无线耳机里忽然传来汪铎的声音,“小凡,我们的人都准备好了,但目前并无发现可疑人物,你真的确定他会来吗?”   纪凡凡依旧观察着对面,笃定道:“他会来的。”   汪铎应下后,就带人继续埋伏着。   此刻,装修高档精致的茶室里,傅泽川和宋楼兰正坐在傅震天对面,气氛诡异。   宋楼兰笑了笑,“叔,这么多年,您和泽川的关系还是这么差啊。”   傅震天懒懒地抬起眼皮,漠然道:“他都没把我当父亲,还指望我把他当儿子?”   宋楼兰笑而不语,谁家会把未成年的儿子扔到断岛那种生死攸关的地方不闻不问?要不是傅泽川命大,您老有没有儿子还不好说呢。   宋承程推门而进的时候就被里面冰冷的气氛冻得一哆嗦。   他拍了拍不安稳的心脏,果断挪到宋楼兰身边坐下,悄声问:“哥,怎么回事?”   宋楼兰露出个十分友善的笑容,无声回答,你的眼睛又没坏,怎么回事你自己不会看吗?   宋承程被他这笑容笑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默默地想,他真是脑抽了,怎么会问他哥这个问题。   明明他哥和另外两个人一样都不是什么善茬,而三个不是善茬的人凑在一起准没好事,但,为什么要把他这个小可怜叫过来?   宋承程百思不得其解。   气氛逐渐凝固,宋承程如坐针毡,感觉在这里的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想他平日里不管碰到什么神神鬼鬼都能如鱼得水地聊上几句,偏偏今天碰到的三个人都是他的死穴。   时间好像才过了几秒,却仿佛是过了几十分钟那么漫长,宋承程扛不住这古怪的氛围终于开口,“那个,请问你们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宋楼兰看着他这个傻弟弟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宋承程嘴角抽了抽,他感觉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为了打破这过分僵硬的气氛,宋承程硬着头皮继续说话,“对了,哥,你到底做的什么工作?我问爸妈,爸妈也没告诉我。”   宋楼兰面色清冷,“爸妈不告诉你,自然是为你好。”他瞥他一眼,“你只要把家里的产业管好就好,其他的别问那么多。”   宋承程嘴角又抽了,打从他哥十五岁开始,他哥就不知道在干嘛,经常是整月整月地不见人影,偶尔回来一次,还都一身是伤,就连跟在他哥身边的保镖都经常挂彩。   但他爸妈对于他哥受伤的事竟然也习以为常,就好像他哥不是一身是血地回来,而且去玩泥巴回来一样。   也是由于他爸妈那过于冷静的表现,导致年少的宋承程一度怀疑他哥到底是不是他爸妈亲生的,甚至还离谱地怀疑过没准他才不是亲生的,要不怎么解释他的脑回路和他们格格不入。   就在宋承程在心里无力吐槽时,傅震天突然开口了――   “这段时间,我抽空调查了下纪凡凡,他还没想起以前的事吧?”   傅泽川的目光瞬间结满寒冰,警惕地看着傅震天。   傅震天对他摄人的目光不以为意,甚至还勾了勾唇,“傅泽川,我教过你的,感情是最不牢靠的东西,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傅泽川咬牙道:“跟你没有关系!我永远不会成为你这样的人。”   傅震天眸光一寒,“你从小就不听我的话,长大了也还是不听话。”   他摩挲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我倒要看看,这次你会摔多大的跟头。”   宋楼兰默默地端起茶杯喝茶,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不言不语。   从十五岁他在断岛第一次见到傅泽川时,对一个才年仅十四却已经能杀死一头成年凶狼的傅泽川,那时心高气傲的宋楼兰就决定这一生都跟着他混了。   之后他们一起在断岛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存下来,包括后来建立黑骑士兵团,宋楼兰从没怀疑过傅泽川的能力。   在很多人眼里,宋家一直效忠的是傅家的家主傅震天,但只有宋楼兰自己清楚,他效忠的人从始至终就只有傅泽川。   如果哪天傅泽川决定脱离傅家,甚至需要和傅震天撕破脸,他帮的也只会是傅泽川。   不过这些事宋承程都是不知道的,宋家两兄弟,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个跟着傅泽川游戏人间,一个跟着傅泽川成为一方不可小觑的势力。   突然,原本正坐得四平八稳的傅震天中枪栽倒在一边,很快鲜血染红了地板。   宋承程震惊得当场就喊了出来,“傅叔中枪了!!”   他这一嗓子嚎得大半个茶楼的人都听见了,充分起到了宋楼兰他们叫他过来的作用。   而随着他的喊声,保镖们骤然推门而进,却只见傅震天一动不动地倒在血泊中,显然是被正中心脏,当场身亡。   一时间,整个茶楼乱作一团。   人群中,有个装扮干净利落的中年男人看见包间里躺在血泊中的傅震天,满意地勾了勾唇。   他转身跟着匆忙往外逃的人快步走出茶楼。   他没有停留,出了茶楼后就立即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车。   可没想到当他打算开车离开时,却发现轮胎竟然都爆胎了。   中年男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他遭到暗算了!   他的脸色变幻莫测,难道是黎明的“月”打算黑吃黑,将他抓住,然后趁机勒索更多的钱!   男人大骂了一声,脸色阴沉地从从口袋中摸出手枪拿在手里。   紧接着他推开车门,迅速地往人多的地方撤,但他还没走两步就立马被人包围了。   汪铎站在便衣警察的最前方,神情肃穆,“你已经被包围了,不要做无用的挣扎。”   中年男人很明显没想到会载在这个地方,他眼神狠厉盯着他们,他绝对不会就这么束手就擒!   就算是杀,他都要杀出一条血路!   他掏出手枪对着这群包围他的人吼道:“放我走!否则就拼个鱼死网破!”他面目扭曲,愤怒地叫嚣着,“月呢!他是不是想黑吃黑!妈的!叫月出来见我!”   此刻,在废旧的房子窗口上,纪凡凡瞄准中年男人,可由于附近还有四散奔逃的群众,他几次变换了角度,都被那些人挡住了视线。   现在中年男人手里还有枪,他必须速战速决!   就在纪凡凡准备扣动扳机时,中年男人的枪响了!!   纪凡凡的瞳孔逐渐放大,巨大的心慌甚至让他差点拿不住手里的枪。   而在中年男人正要开第二枪时,两道枪响同时响起,一道落在中年男人的脚边,另一道则直接命中了中年男人的身体。   开完枪后,纪凡凡扔下手里的麻醉枪,他着急地跌跌撞撞就往门外冲。   刚刚,他看见傅泽川中枪了!!!? 第174章 你的出现,打乱了所有的布局   纪凡凡眼眶迅速红了,他疯了似的冲到茶楼下,急切地扒开人群,“走开!走开!都走开!!”   他不顾被他推得东倒西歪的人群,也不顾他们的谩骂,他冲过去抓住傅泽川,泪眼模糊地看着他,眼里只剩下他。   傅泽川的左手被子弹击中,整条胳膊都是鲜血淋漓的,鲜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鲜红得如同彼岸花。   傅泽川在看见纪凡凡冲到他面前的时候,面上原本维持得好好的冷静瞬间就丢了,他无措地侧身试图挡住左手的伤,慌乱地连忙安慰纪凡凡,“没事的,你别哭!”   纪凡凡咬着唇,眼泪忍不住溢出眼眶。   现场早有安排救护车在附近守着,纪凡凡哭着牵过傅泽川的手就直接上了救护车。   至于被麻醉枪击中的中年男人则由便衣警察抬上警车,现场也有人仔细处理。   宋楼兰将刚刚落在中年男人脚边的子弹壳捡起,他的眼里映着子弹壳反射的金属微光,直到处理现场的警察喊了他一声,他才笑着将那枚子弹壳交了出去。   宋楼兰走过去问正脸色发沉地指挥现场的汪铎,“刚刚,是谁打中了那个人?”   汪铎脸色十分不好看,冷声道:“无关人士不要在现场逗留。”   傅震天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走出茶楼,他目光轻慢地扫过众人,见有人在收拾残局,他走过去缓缓抛出一句,“人呢?”   “你要是说的是那个嫌疑人,他已经被带走了,你可以去警局看。”汪铎的嘴角往下压,显然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他沉着脸继续道:“你儿子受伤了!”   傅震天闻言眼皮微微抬起一点,语气极淡地问:“死了吗?”   汪铎糟心地抹了把脸,这家伙问的都是什么话!儿子出事不应该第一时间关心他怎么样了?!不应该赶紧赶去看吗?!傅震天居然就这么干巴巴的问出这句冷漠至极的话!是亲生的吗!   汪铎对傅震天抛出一句,“你儿子在仁爱医院。”之后他就让人继续处理现场,自己则赶往医院。   毕竟傅泽川是替他挡的枪,无论如何,汪铎心里都过意不去。   在汪铎风驰电掣地离开后,傅震天看了宋楼兰一眼。   宋楼兰立即会意,他浅浅地晕开一抹笑,开车前往仁爱医院。   此时,仁爱医院里,手术室的绿灯早已亮起。   纪凡凡站在手术室门外,他站得僵直,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眼圈通红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在那扇门里,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正在接受治疗。   宋楼兰到医院时,就看见纪凡凡傻傻地守在手术室外,他脸上那副自责到要哭的模样看着就十分可怜。   宋楼兰打量了纪凡凡一会儿后,就平静地坐在一边等手术室的结果,傅泽川只是伤到手臂,只要将手臂里的子弹取出来就可以了,他并不担心。   宋承程是和宋楼兰一起过来的,只不过他刚刚去打电话通知傅悦,所以才没和宋楼兰一起进来。   此刻他赶到手术室门口,虽然来的路上他也听宋楼兰说傅泽川的伤势不严重,但现在一看到纪凡凡悲痛自责的表情,他放下的心立马又提了起来,他担心地抓着纪凡凡问:“泽川他怎么样了?!”   纪凡凡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愧疚地低着头,哽咽地道歉,“……对不起。”   宋承程脸色一白,“你……你别吓人啊。”   宋楼兰扫了眼情绪不稳的纪凡凡,又瞥了眼他的白痴弟弟,人家正悲伤呢,他这白痴弟弟上赶着凑什么热闹,他淡淡开口,“没什么事,子弹取出来就好了。”   宋承程闻言面色一僵,他回头看了眼宋楼兰,好像才反应回来,愣愣地应道:“这样啊……”   汪铎也到了医院,他走到纪凡凡身边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   说完这句后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向不擅长安慰人。   汪铎让纪凡凡坐下等,但纪凡凡却执意不肯,仍旧站得笔直,直直地盯着手术室的门。   傅悦在路上也大概了解了来龙去脉,虽然傅泽川受伤还是让她心里难受得想找个人宣泄怒火,但她很克制地没有让纪凡凡成为她发泄的对象。   她看了眼还亮着灯的“手术中”的牌子,冷着脸对纪凡凡道:“你跟我来。”   纪凡凡不想跟她走,他想在这里守着,他想第一个看见傅泽川平安无事。   傅悦语气重了几分,“我想跟你说的,是关于小川的事,你不关心吗?”   纪凡凡听她这么说,才不舍地跟她来到医院的休息区。   休息区内,傅悦不悦地坐着,而纪凡凡坐在她对面,他低着头,双手因为担心傅泽川而不安地绞在一起。   傅悦冷淡的视线落在纪凡凡身上,其实她上次从汪家离开时就给纪凡凡发信息约他见面,不过纪凡凡说最近有事,需要晚两天才能和她见面。   只是没想到,如今他们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再次见面。   傅悦咬了下唇,妆容精致的脸上闪过挣扎,她缓了好一会儿后才终于开口,“泽川没出生前,我一直是被我爸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我爸对继承人的要求很苛刻,我从会说话会走路开始,每天面对都是数不尽的课程。”   “我没有童年,别人口中那些对父母撒娇的场景我不曾有过,就算是青涩时期喜欢别人的感觉也没有过,以前,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个机器人,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机器人。”   傅悦撑着脑袋,显然回忆那些往事让她很痛苦,她的声音透着无尽的悲哀,“我努力想成为我爸希望我成为的样子,但他总是不满意,不管我做什么好像都达不到他的要求,他总是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看着我。”   她说着眼眶中凝聚了眼泪,“我不得不承认,他真的不喜欢我,甚至,或许他都觉得我不该存在,就连我自己都厌弃自己……”   说到这她没有再立即开口,而是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再次道:“这种生活一直持续到小川出生。”   “是他救了我……”傅悦忽然遮着眼睛哭了,“我的解脱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上的,是他代替了我去承受那些事情……”   听到这,纪凡凡怔住了,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很闷,很沉,很难受,他像是岸上缺氧的鱼,无法呼吸。   他第一次窥见了傅泽川不为人知的一面,可惜,这一面竟然痛苦悲哀的一面。   傅悦眼眶湿润,“小川他做什么都很好,但他很不喜欢被我爸束缚,可他为了我,他都忍下来了,包括被扔到断岛去……”   她突然情绪崩溃地恸哭,“我去过断岛的……那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可他每个月都要去,好几次我都差点以为他回不来了……”   她的双手用力地攥着,心脏如同被恶魔捏住,令她痛不欲生,“是我这个姐姐没用,是我对不起他……”   纪凡凡紧紧地抿着唇,脸色发白,心情复杂地将纸巾递给傅悦,能让傅悦崩溃成这样的,可以想象得到傅泽川小时候肯定过得很苦,这和纪凡凡原本认为的完全不一样。   纪凡凡一直以为傅泽川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会有任性欢乐的童年,会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他从没想过他会经历这些……   “这么多年,外人都说小川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要什么有什么,他活得光鲜亮丽,可只有我知道,他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傅悦擦掉泪水,哽咽道:“所以他爱玩,爱闹,不喜欢被束缚,我都能理解,而我爸估计也很喜欢看到他这样放纵,因为他一直都想把他变成一个冷心薄情的人,可你的出现,打乱了所有的布局……”   傅悦用手抵着额头,身体微微颤着,似乎正承受着极大的悲痛。   “纪凡凡,小川在我心里是不同的,这世上也没有任何人能配得上他,我能接受他和一个不爱的人过一辈子,可我接受不了他说他喜欢你,他说他爱你,在你离开的那一年里,他还天天抱着那本破手帐思念你……”   傅悦眼圈发红地看着纪凡凡,“他告诉我,他不能没有你。”   她声嘶力竭地哭诉,“纪凡凡,我恨你,我讨厌你,都是因为你他才会痛苦,才会受伤……你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你们都是活在他的保护下,活在他光鲜亮丽的伪装下,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纪凡凡紧紧地咬着后槽牙,脸上的肌肉被牵扯出痛苦的弧度,膝盖处的裤子更是被抓得褶起一大片,他坚定道:“我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他将手放在心脏的位置,“就算是我的命,我也可以给他,我爱他,如同他爱我。”   这句话似乎击中了傅悦内心最柔软,同时也最坚硬的地方,她闭上眼,泪水自眼角滑落。   过了好久,她才止住眼泪。   傅悦仍旧在诉说着,这些事她放在心里已经很久了,而且这些事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沉重到每每想起,她都有种被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她的声音沙哑了许多,“为了你,小川曾提出要放弃傅家的一切……”? 第175章 奖励你一个甜甜的傅泽川~   她的声音沙哑了许多,“为了你,小川曾提出要放弃傅家的一切……”   傅悦眸光微暗,痛苦和无力交织着拉扯着她的神经,她幽幽道:“这是他第二次向我爸提出这样的要求。他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是在他十五岁时,那时我爸用我和我妈威胁他,让他留了下来。”   “如今我可以保护我妈,我和我妈不再成为他的软肋,但父亲以前就不肯答应他,现在就更不会答应。”   傅悦眸光微暗,语气逐渐冷静下来,低声说出原因,“因为小川在断岛有一支只听从他的雇佣兵,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建立起来的,他从不告诉我。”   “我只知道这支雇佣兵叫黑骑士兵团,它在国际上很有名,实力甚至远超某些岛国。只要有他在的一天,傅家在国际上就能一直站稳脚跟。”   她抬头直视着纪凡凡,话里有话道:“傅家能发展得这么大,靠的不仅仅只是经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纪凡凡的双手紧紧地攥着,内心十分不平静,“我明白。”   傅悦偏过头,精致的眉眼间皆是冷色,“就像这次我父亲遭遇的事情,以后或许会发生在小川身上,太多太多的人想要他们的命了,你和他在一起,势必要面对这些。”   她垂着眼眸,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在说话,“我不奢望你能保护他,但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请你好好待他……”   纪凡凡将脊背挺得笔直,他红着眼眶,目光却异常坚定,“我答应你。”   在决定和傅泽川结婚的时候,他就把所有后果都想过了,他不怕,也不畏惧未来未知的危险!他也有绝对的信心相信自己是可以和傅泽川面对一切的人!   傅悦闭了闭眼,她长长呼出一口气,“这些就是我能提前告诉你的。”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停顿了一秒,“我妈对这些事都不清楚,希望你不要在她面前提起。”   纪凡凡郑重地点头,“好,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傅悦别过脸,语气淡淡的,“没什么。还有――”   “我妈是我们家最早接受你的,有空,和小川多去看看她。”她的语气略微有些生硬,好像很不习惯这么温言良语地说话。   纪凡凡再次重重地点头,“我会的!”   傅悦听到他的话,只低低地“嗯”了一声后就不再开口,她垂眸在原地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后,径自起身走了。   在她走后,纪凡凡缓缓呼出一口闷气,傅悦今天告诉他的一切,他都会牢牢地记在心里。   随后他起身往回走,傅泽川进手术室的时候,他答应会在门外等他的,如果现在傅泽川出来发现他不在,一定会担心的。   他要赶紧回去。   纪凡凡到手术室门口时,手术室的门已经被打开了,他呼吸一滞,心底涌起一阵慌乱,不过幸好还有汪铎留在原地等他。   纪凡凡听汪铎说了傅泽川转过去的病房号后,就急匆匆地往病房走,他走得太快,汪铎甚至都跟不上他。   病房门口,宋楼兰双手插兜,神色怔怔地站着,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见是纪凡凡,悠悠开口道:“他在等你。”   纪凡凡匆匆和他点了下头后,就握住门把急切地推开门。   开门的瞬间,视线正好和傅泽川相撞。   傅泽川的胳膊上缠着一圈绷带,脸色有些白,他看了纪凡凡好久,一直到他走到他身边,才蹙着眉,委委屈屈地哭诉,“不是说好了在门口等我吗?”   纪凡凡闻言心里尽是酸涩,他用力地抱住他,声音都是颤的,“对不起……我好担心你。”   傅泽川一点都舍不得他难过,连忙反过来安慰他,“好好好,我不怪你了,你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凡凡乖,别哭。”   纪凡凡紧紧地拥抱他,声音都是碎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傅泽川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道:“不许怪自己,我知道你肯定尽力了,而且我相信你,你不会让那个人开第二枪的。”   纪凡凡红着眼圈道:“那要是――”   傅泽川毫不犹豫地回答:“不会的,我相信你。”   他的话在纪凡凡心里起了一层重重的波澜,他比他还要相信自己!   纪凡凡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泪水控制不住地溢出眼眶。   傅泽川温柔地拭去他眼角的泪水,“你知道我冲过去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纪凡凡眼巴巴地望着他,抽噎地问:“在想什么?”   傅泽川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道:“我在想,我要是真的那么不凑巧死了,你就能记我记一辈子了。”   纪凡凡闻言气得脸都红了,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你再说一遍!”   傅泽川低声笑了,“我说……”   纪凡凡着急地一拳锤在他的胸口上,“还敢说。”   傅泽川苦哈哈道:“我是想说,我的手好痛。”   “真的吗!我马上去叫医生!”纪凡凡着急忙慌地起身,却又被傅泽川拉住,傅泽川黑亮的眼眸锁着他的脸,勾唇道:“我不用医生,能治我的只有你,或许你亲我一口就不痛了。”   纪凡凡蹙着眉,担忧地看着他,“你别开玩笑。”   傅泽川像讨不到糖吃的小孩,满脸得不到满足的不开心,“你不亲我,我就痛死了。”   纪凡凡心念一动,才反应过来傅泽川不是真的手痛,只是单纯地要亲亲。   傅泽川勾着他的手指,眉目含情地看着他,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纪凡凡脸红地在他床边坐下,轻声道:“出院再说,好吗?”   傅泽川不开心了,“为什么要出院才能亲?现在是现在,出院是出院,我就要现在亲。”   纪凡凡脸颊绯红地压低脑袋,“都看着呢……”   傅泽川偏头看去,只见病房门上的小窗边挤着一个又一个脑袋。   傅泽川:“……”他跟他媳妇儿打情骂俏,有什么好看的!   门外的人见被发现了,只能尴尬地推门进来。   尤静不好意思地率先走进病房,在她身后宋承程一脸“我没有,我什么也没看到”的表情。   其他人则是之后才陆陆续续进来的。   尤静拉着纪凡凡的手轻轻拍了拍,“小川这次受伤,又得辛苦你照顾他了。”   纪凡凡乖巧地点点头,“我和他结婚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尤静又不放心地嘱咐,“小川被我惯坏了,有点任性,还得拜托你多包容他。”   纪凡凡和傅泽川相视一笑,“没关系的。”   尤静看到他们相处得这么好,心头一暖。   傅泽川的伤还需要留院观察一个星期,尤静他们也没有多留,说了一会儿话后就相继离开了。   待来看望的人都走后,傅泽川就立即粘在纪凡凡身上,他抱着他,赖着他身上不肯离开半分。   “现在人都走了,可以亲我了吗?”   纪凡凡红了脸,“你怎么还记着……”   “嗯?我可是时时刻刻记着,快点~”傅泽川撒娇地用脑袋去蹭纪凡凡的脸颊。   纪凡凡被他蹭得痒痒的,不由得偏了偏头,“你别这样,我亲你就是了。”   傅泽川歪靠在他肩上,眼里满满地都是眼前人的身影。   纪凡凡转过头吻住他的唇,他半睁着眼眸和傅泽川对视。   他的吻一向很温柔,总是一点一点慢慢地试探,一点一点深入,能让人从他的吻中感受到他对对方的珍视。   傅泽川像是回应般咬住他的唇畔,沉沦在他的吻中。   他是多么幸运,能再次被他爱的人这么认真对待。   纪凡凡被他吻得透不过气,只能喘息着先和他分开,他面色通红地钻进傅泽川怀里,唇色殷红,“亲、亲够了吧?”   傅泽川揽着他纤细的腰身,笑声愉悦动听,“不够,亲多少次不够。”   纪凡凡小声地嘀咕,“耍赖。”   傅泽川咬住他的红透的耳垂,轻声细语,“嗯,但只对你。”   话落,他又在他耳边暧昧道:“你知道么,你的腰好细~”   纪凡凡羞红了脸,立即就想从傅泽川怀里起来,却被傅泽川牢牢地抱在怀里,又听他继续道:“而且还软,摸着很舒服,我很喜欢。”   纪凡凡脸都红透了,埋在傅泽川怀里半天没敢抬头。   傅泽川又去亲吻他的颈侧,“我的凡凡还特别禁不起撩拨,很容易就脸红,你脸红的样子总会让我心跳加速。”   傅泽川将他的小脑袋轻柔地按在心脏的位置,“你听,我的心在对你说话。”   纪凡凡抱住他的背,眉眼间都是幸福,“嗯,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答对有奖励。”   “你的心在说爱我。”   傅泽川的眉眼舒展开来,心里更是甜滋滋地特别开心,“答对了,奖励你一个傅泽川,你喜欢这个奖励吗?”   纪凡凡坐在他腿上,环住他的脖子,抵着他的额头,和他呼吸相拂,认认真真地回答,“嗯,特别喜欢。”   傅泽川在他唇边忍不住亲了又亲,“真想吃掉你。”   纪凡凡抬起一双水润润的眸子看着他,羞涩地低声回答,“我也想。”   傅泽川忽然抱紧了怀里的人,喉咙下意识地吞咽着,“你再这么诱惑我,我会忍不住的。”? 第176章 一起看小电影~   纪凡凡低低地笑了,眸光灵动,“那你也不能诱惑我。”   傅泽川怜爱地捏了捏他的脸,“你变坏了。”   纪凡凡忽然含住他的手指,暧昧地舔了一下,嗓音婉转动听,“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傅泽川简直被他撩得要爆炸,他脑中的弦绷得紧紧的,强压下那股冲动,眸色幽深,“从哪学的?”   纪凡凡眼眸不自然地眨了眨,声音几不可闻,“小电影里,学的……”   傅泽川像发现了新大陆,他的凡凡居然还会看这个,他微微挑眉,饶有兴趣地和他讨论,“看过多少?”   纪凡凡咬着唇,半天才害羞地回一句,“只看过一次……”因为实在太羞耻了,他都没敢看第二遍。   傅泽川觉得他这样纯情的样子简直太能勾起人犯罪的欲望了,他都需要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   他将纪凡凡猛地又拉进了许多,直至肌肤相贴,“下次我陪你一起看,我还可以陪你实践~”   纪凡凡闻言整个人都在冒烟,不敢动也不敢说话,更不敢去想那些画面。   接下来这一个星期里,傅泽川也没在纪凡凡面前再提一起看小电影的事,纪凡凡也渐渐地忘记了。   他几乎每天都待在医院陪傅泽川,而汪铎则忙着审理中年男人的案子。   不过,由于中年男人是外籍人士,所以案件进展得并不顺利,甚至还可能需要将中年男人遣送回国,汪铎对这件事很憋屈,而傅震天对这位要杀他的人倒是兴致缺缺。   傅泽川在听纪凡凡闲聊时提到这事,他毫无疑问地给出了结论,“这个人被遣送回国的那一天,也就是他的死期。”   纪凡凡削苹果的手一顿,但随即他就继续手里的动作,按照傅震天的作风,他确实不会留敌人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的。   在他们的争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其他可言。   一个星期转瞬即逝,傅泽川的伤好得很顺利,而且也没有感染的情况,于是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纪凡凡和汪铎说了一声,就和傅泽川一起回家。   回家的时候,纪凡凡坐在车里,傅泽川就坐在他旁边看他,但不知道为何纪凡凡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   一直到晚上,纪凡凡洗完澡的时候,就发现傅泽川蹲在投影设备前摆弄投影仪。   纪凡凡边擦着头发走到他身边,“我来帮你。”   傅泽川回头看着他笑得不怀好意,“不用,你坐着。”   他很快就投影仪调试好,又关了灯,拿着遥控器紧挨着纪凡凡坐着。   屋里顿时暗了许多,只有投影仪渐渐亮起的光落在他们身上。   空调的温度刚刚好,吹着特别舒适。   傅泽川揽着纪凡凡的肩膀低声道:“凡凡,我们一起看’电影‘~”   纪凡凡闻言也没多想,靠在傅泽川的肩上,搂着他的腰,和他一起欣赏超清电影。   纪凡凡一开始还不知道看的是什么电影,但越看就越不对劲,最后看得他满脸羞红。   傅泽川唇边带着笑,在他耳边轻声问:“你上次说你看的是这种吗?”   纪凡凡低着头,不敢多看,却挡不住声音的入侵,他的心脏砰砰砰地剧烈跳着。   而傅泽川还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两个人看是不是比一个人看要好?”   “我、我困了,先去睡了。”   纪凡凡站起来就想跑,却被傅泽川又拉回怀里,磁性的声音温沉如水,“你跑什么?”   傅泽川说着从一旁拿出一个箱子,那双笑眼深深地望进纪凡凡的眼里,“电影里的东西我都准备了,我们实践一下,好不好?”   纪凡凡满脸通红地埋在他怀里不说话……   电影还在放映着,桌上的小箱子已经被开启,里面的东西已经被取走了。   在沙发边,散落着凌乱的衣裳,时不时地还从沙发上传出细碎的哽咽声以及清晰的铃铛声……   第二天,纪凡凡睡了一整天还觉得四肢酸软。   傅泽川将人抱在怀里,轻声哄他,“凡凡,我们以后可以经常这样,还挺好玩的,是不是?”   纪凡凡背过身不理他,他是觉得好玩,可他都要被他折腾死了。   纪凡凡把脑袋埋进被子里抗议。   傅泽川好笑地看着他的动作,连人带被地抱进怀里,“那下次换你来,我乖乖给你绑好不好?”   纪凡凡还是不肯露出脑袋。   “凡凡,我感觉手有点痛。”   纪凡凡立刻掀开被子,着急忙慌地去查看他的伤口,“不是结痂了吗?怎么还会痛?!”   然而当纪凡凡看见傅泽川那张灿烂的笑脸时,他就知道他又在装可怜。   傅泽川捉住他的手,将气鼓鼓的纪凡凡揽进怀里,“我的凡凡最好了~别生气了~”   纪凡凡气呼呼道:“就不该管你。”   傅泽川闻着他身上清新好闻的味道,笑道:“你不管我谁管我?我就是喜欢你管我。”   纪凡凡闷闷地不说话,心里却甜甜的。   恰在此刻,纪凡凡的手机又响了,这一早上的功夫他的手机都接连响过好几次了。   纪凡凡伸手拿起手机,发现满满的都是Snoke的来电。   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急事,纪凡凡连忙按下接通键。   Snoke小心翼翼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凡,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危险了?”   纪凡凡一愣,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床上正盯着他瞧的傅泽川,轻咳一声端正神色,“没有,怎么了?”   “没有你怎么老是不接我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抱歉,刚刚……”纪凡凡不自然地眨眨眼,“在忙。”   傅泽川靠上纪凡凡光洁的背,双手不安分地缠着他的腰,纪凡凡怕他乱来,因此往旁边挪了挪,谁料傅泽川也跟着他动。   纪凡凡无奈按下他越来越放肆的手,捂着听筒转过头,压低声音对他道:“别闹。”   傅泽川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你跟别的男人说话,我会吃醋的。”   纪凡凡笑得无奈,他这吃的又是什么飞醋。   纪凡凡飞快地在他唇边亲了一下,“好了,乖乖待一会儿。”   傅泽川这才听话地靠在他身上,也不再做多余的事。   纪凡凡得以继续和Snoke的谈话,“什么事?”   Snoke:“有人给你寄了封信,送信的人特地说明了要你本人拆开,所以我没敢看。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吧。”   纪凡凡纳闷地想着,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写信?不过,既然别人寄信给他,那他去看看就是,因此纪凡凡没有多犹豫就应下了。   聊完了正事,Snoke又八卦地问:“你还跟傅泽川在一起吗?”   傅泽川本就贴着纪凡凡,因此也这句话也顺带落入了他耳中,他眸光危险地眯起。   纪凡凡笑得眉眼弯弯,“嗯,我跟他在一起。我们还计划八月十五在巴黎举办婚礼。”   他话音刚落,电话那边却突然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Snoke紧张的声音才又响起来,“是不是那姓傅的又威胁你了?”   纪凡凡被他逗笑,“是我自愿的。”   Snoke“啧啧啧”地感叹了好一会儿,“凡,你完了,你陷进傅泽川的温柔乡里了。你确定不等你恢复记忆后再做决定?”   傅泽川眼里划过危险的流光,他索性从纪凡凡手中拿过手机,寒声问:“凡凡和我在一起你有什么意见吗?”   Snoke骤然听见傅泽川的声音,受惊吓地差点拿不住手机,仿佛手机就是个烫手山芋,“你……你在啊,哈哈哈。那啥,我还有事,先这样。”   Snoke眼疾手快地连忙挂断电话。   傅泽川撇了撇嘴生闷气,将息屏的手机扔到一边。   纪凡凡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别吓着他。”   傅泽川赌气道:“是他吓我。”   纪凡凡安抚地抱了抱他,“Snoke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在意。”   傅泽川难过了,很难哄的那种,“他让你离开我!”   纪凡凡柔声道:“他只是让我恢复记忆后再考虑我们的事,他没有要我离开你。”   傅泽川偏过头,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依旧不开心。   纪凡凡见他还是脸色不好,耐心地哄他,“泽川,我爱你,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你不要再担心我会离开你了。”   傅泽川害怕地闷声问:“你真的,不会离开我?”   纪凡凡认真地看着他,“你不相信我吗?”   傅泽川连忙应道:“我信!”   他依恋地紧紧搂住纪凡凡,他只是太害怕再失去他了,所以才会这么患得患失,才会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如同惊弓之鸟地担心纪凡凡会再次抛弃他。   纪凡凡亲了下他的额头安抚他不安的情绪,随后才下床穿戴整齐,“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傅泽川也赶紧跟着他起身,“我跟你一起。”   傅泽川粘着纪凡凡一起做饭,但他更多的是打下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终于分得清糖和盐了。   纪凡凡从傅泽川手里接过盐罐时突然愣了一下,有什么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第177章 加你才是甜的~   纪凡凡从傅泽川手里接过盐罐时突然愣了一下,有什么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但他很快恢复如常,将盐加入汤里,搅拌均匀。   午后,纪凡凡回了一趟公寓,当然,同行的还有傅泽川。   傅泽川仍旧没给Snoke什么好脸色,全程都冷着脸。   他讨厌企图拆散他和纪凡凡的家伙!   Snoke古怪地看了一眼和纪凡凡和傅泽川,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随后就把那封特殊的信件递给纪凡凡。   纪凡凡从Snoke手里接过信,只见这封信的信封形状是一只和平鸽,他看着有点眼熟,只是一时却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看过这个形状的信封。   纪凡凡正打算拆开信封时,傅泽川却从他手中拿过那封信,他神色严肃,“我来。”   傅泽川拿着信封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见上面确实没有什么不妥后才拆开信封,从里面拿出一张信纸。   信纸上只有寥寥数语,却是十分熟稔的语气――   “月,想不到吧,我来你的国家了,等着我去找你哦!”   纪凡凡神色微怔,能用这个称呼他的,语气还这么友善的,肯定是他在黎明认识的人!   傅泽川和纪凡凡对视一眼,随后他谨慎地将信封拍了张照片发给宋楼兰去调查,他需要确定这到底是不是黎明的人寄来的。   五分钟后,宋楼兰就发来回复。   “这种信封是黎明内部特制的,可以确定是黎明的信件。”   回复完这句后,宋楼兰多问了句,“黎明为什么会联系你?”   傅泽川没有告诉他这封信的来由,而是望着纪凡凡陷入沉思。   之前他听傅震天提过纪凡凡与黎明的关系,事后,他也让宋楼兰去查了下,但除了知道纪凡凡曾经是黎明的三当家外,其他的信息都被人刻意抹去了,包括纪凡凡当初离开黎明的真正原因。   如果黎明真的没有问题,那纪凡凡当初为什么要脱离这个组织?傅泽川想不通。   虽然黎明本身没有威胁,但涉及到纪凡凡的事,傅泽川不弄清楚,他还是不放心。   “凡凡,你有想起关于黎明的什么事吗?”   纪凡凡握住他的手,“别担心,从我目前想起的事情来看,黎明是没有危险的,而且我也不排斥它。”   傅泽川忧虑地“嗯”了一声就不再开口。   纪凡凡告诉Snoke,如果有人来找他,就让他去傅泽川家找他。   回去的路上,纪凡凡看傅泽川还是闷闷不乐的。   于是他开着车往另一条路驶去。   傅泽川眸光沉沉地想事情,也没注意纪凡凡把他带到了哪。   直到纪凡凡唤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他刚转过头,却忽然被纪凡凡喂了颗甜甜的东西。   “甜吗?”纪凡凡眸光亮亮地看着他。   谁知傅泽川却蹙起了眉,表情好像被苦到了,“好苦。”   纪凡凡一愣,“苦?”   纪凡凡从口袋里又摸出一颗糖,他正要拆开糖纸尝一尝,傅泽川却托住他的下巴吻了过去。   纪凡凡呆呆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在对方的引导下尝到了对方口中的甜味。   他睁着湿漉漉的水眸问傅泽川:“不是甜的吗?”   傅泽川笑着回道:“加你才是甜的。”   纪凡凡羞涩地咬了下唇,“嗯,我们先下车吧。”   傅泽川望向窗外,发现纪凡凡带他来了游乐园。   傅泽川心里觉得好笑,“你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吗?”   纪凡凡抿唇笑得甜甜的,“不是,我把你当男朋友,带你过来约会的。”   傅泽川眼睫微微颤动,“我们不是都领证了,还只当我是你男朋友?”   纪凡凡连忙纠正,害羞地微低着头,“是……伴侣。”   傅泽川闻言才满意地笑了,他揉揉他的小脑袋,牵着他的手下车。   夜晚的游乐场比白天要绚烂很多,每个游乐设施上五彩的灯光都是亮的。   纪凡凡拉着傅泽川去玩云霄飞车,还去坐船,最后搭上摩天轮。   傅泽川全程都陪着他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看着纪凡凡玩得小脸红扑扑的,他就觉得很满足。   摩天轮上,他看着身旁的人,而身旁的人则看着底下的夜景。   “泽川,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城市比想象中的要好看。”纪凡凡回头问傅泽川。   傅泽川却只是凝视着他,缓缓开口,“你比这城市要好看一万倍。”   纪凡凡耳根微红,他握紧了对方的手,抬头去亲吻他,“你也是。”   傅泽川将他圈在怀中,“怎么突然带我出来约会?”   纪凡凡想了想,“就是觉得我们认识这么久,好像都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   傅泽川靠在他肩上轻笑出声,“我以为我们天天都在谈恋爱,你要是喜欢这种方式,该早告诉我。”   纪凡凡呆呆地摇了摇头,“也不是。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的方式都是好的。”   傅泽川会心一笑,“凡凡,你真好~”   纪凡凡认真地想了想,不确定地问:“我好吗?”   傅泽川眼里映着他小小的影子,温柔地轻抚他的脸庞,“不要怀疑自己,凡凡,你真的特别好!”   纪凡凡不关心自己好不好,他更关心另一件事,“那你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傅泽怔了怔,心里顿时暖暖的,原来他都注意到了,还这么贴心地哄他,他的凡凡果然是最好的。   傅泽川靠在他身上,安心地闭着眼,“嗯。”   纪凡凡笑得眉眼弯弯的,“那就好。”   忽然,天空升起朵朵烟花。   璀璨的烟火落进纪凡凡的眼里,将他的眼睛映得更加明亮生动。   纪凡凡默默地抱紧了身前的人,像抓住了最耀眼的烟火……   黎明的人来得很快,从纪凡凡收到那封信到马叔出现在他眼前,也不过三天的时间。   傅家,马叔一身黑色风衣,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双手抱胸地看着纪凡凡。   他盯了纪凡凡好一会儿后,忽然一指自己的脸,“我是谁?”   纪凡凡礼貌地递给他一杯刚泡开的茶,之前进行深度催眠的时候他就想起过这个人,于是他轻声道:“你是马叔。”   马叔一挑眉,“哟呵,还记得我。”他又问:“那咱们老大叫什么?”   纪凡凡摇摇头,“不记得了。”   马叔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面庞较为粗犷,笑起来总有种豪放的感觉。   他道:“你小子,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半死不活的觉得人生没意义,现在再见你,你居然失忆了!”他一拍大腿总结道:“你要是去买彩票,十有八九能中!”   纪凡凡懵懵的,不懂他为什么会得出这么奇怪且没有逻辑的结论。   傅泽川则对那句“半死不活的觉得人生没意义”十分在意。   马叔稀奇地端起茶杯满满地喝一大口,“以前你可不会这么好脾气地给我倒茶,哈哈哈,看来失忆也有失忆的好处啊。”   纪凡凡温和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阳城的住址?”   马叔理所当然道:“你告诉我的啊。”   纪凡凡苦恼地蹙眉,他想不起来了。   马叔端正了神色,“其实我这次来找你,也不单单是看你,而是受老大之托请你帮个忙。”   纪凡凡一脸茫然。   马叔在开口说出具体内容时,挑眉看了眼傅泽川,显然是想让他回避。   纪凡凡看见他的动作,随即道:“泽川是我爱人,没有什么事是他不可以知道的。”   这下马叔粗黑的眉宇更是挑得飞起,“你当初脱离组织的真正原因,不会就是因为他吧?”他诧异地补充一句,“不爱江山爱美人?”   傅泽川闻言下意识地看向纪凡凡,心脏更是狠狠地悸动着,是这样么?他离开黎明是因为他么?   纪凡凡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马叔的问题,最后只能道:“我忘了。”   马叔无奈摊手,“好吧,说回正事。”   他严肃开口,“最近我们得知了米国在研究试验一种生化武器,这种生化武器是一种极其危险恐怖的病毒,他们试图通过鸟类的迁徙将这种病毒传播到世界各地,据我们了解,他们已经在小范围试验了,不过他们最近一次的试验还没有成功。”   “但如果再让他们研究下去,只怕等到他们试验成功了,世界上会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疫病。”   纪凡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的手微微蜷紧,“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马叔眼神锋利,面上露出痞痞的笑容,“老大不是常说么,有些人活着可比死了有用得多。”   “我们得到情报,负责研究这种生化武器的是个叫木村里子的家伙,他在这个星期天会参加一场海上party。你只要把他打残,到时我们会趁乱把他掳走,然后逼迫他把所有的实验样本和数据都交出来,再进行销毁就大功告成了。”   傅泽川听完他的话,不赞同地拧眉,这个计划咋听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危险重重。   且不说保护木村里子的人会有多少,更糟糕的是这么重要的人突然失踪了,米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届时要是被米国的人发现是纪凡凡动的手,到时纪凡凡就会成为米国第一个泄愤对象。   这太危险了!? 第178章 你不能冷落我!   傅泽川握紧了纪凡凡的手,眸光一寒,冷声道:“你们为什么不去找别人?”   马叔抓了抓乱发,语气无比为难,“你以为穴位枪法是那么好练的?而且又不是每个人都像月一样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剩下的二十一小时都跟疯了一样训练。”   马叔至今想起当初纪凡凡那不要命的样子,仍旧是觉得不可思议。   傅泽川闻言却是一怔,随即心里涌起一阵酸涩,在他弄丢他的那一年里,他对他的一切一无所知……   傅泽川讨厌这种失去的感觉,同时他也万分自责,他的凡凡应该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但他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被迫成长……   马叔叹了口气,幽幽道:“就是因为他有着独一无二的枪法才会成为我们组织的三把手,他的离开,可以说是我们黎明最大的损失。”   傅泽川抿着唇偏过头,“我不答应。”不管怎样,他绝对不会再让纪凡凡去做这些危险的事。   “别着急拒绝啊,老兄。”马叔解释道:“你无非就是担心月会暴露进而遭到米国的报复嘛?对于这个,我们老大早就想好策略了。”   马叔自信满满地继续道:“联合国的维和部队已经向我们组织抛出了橄榄枝,我们老大已经在里面提前为月挂了个职位,米国如果要动月就是公然和联合国作对,联合国不会坐视不管的。”   “再着米国要是不讲武德硬要撕个鱼死网破,大不了将他们研究生化武器的证据公开给全世界,到时候光是面对全世界的指责就已经够他们焦头烂额的了,至于那个死了的木村和月,他们那时再追究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们绝对不会再做无用功地来对付月。”   他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目前全世界也就只有月这么一个会穴位枪法的狙击手,我们比你更担心月的安危,所以我们绝对不会让他出一丁点儿事的!”   纪凡凡蹙着眉,面色很沉,生化武器这件事听起来似乎很遥远,但一旦被研究成功,最先遭殃的就是米国的周边国家,这些国家也包括他现在所在的国家!   届时他关心的人都会遭遇生命威胁,这不是纪凡凡想看到的。   所以为了预防这样的危险,如果能做什么,纪凡凡都想尽力去做,他不想让自己后悔。   傅泽川心事重重地转头去看纪凡凡,他光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会听他的,于是他转而道:“把行动地点告诉我,我和凡凡一起去。”   马叔为难道:“啊?老兄,你能保护好自己不?到时要是场面混乱起来,我们可就只顾得上月一个。”   傅泽川冷声道:“不用你操心。”   马叔见他这么有自信,索性耸耸肩应下,“那行吧。”   纪凡凡担心地看着傅泽川,欲言又止,“泽川……”   傅泽川摸了摸他头,“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怎么可能会让他一个人去面对危险!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马叔脸色极差道:“月,你最近得罪了谁吗?有人把你现在的所属位置公开了。”   纪凡凡心里咯噔一声,他和傅泽川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个斗篷男人。   如果那个男人提前做了准备,在狗急跳墙的情况下确实会这么干。   马叔又接着续上一句,“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会有人找你麻烦,因为你的信息刚被公开时我们的人就已经察觉了,并进行了拦截销毁,只是如今这种信息时代不排除会有漏网之鱼,总之你保持警惕就是了。”   纪凡凡思索着问:“我的仇家很多吗?”   马叔哈哈大笑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我们对付过那么多坏人,那些坏人的七大姑八大姨肯定会对我们心生不满,总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世上的危险太多了。”   纪凡凡听到他的话陷入了沉思,要是真像马叔说的那样,那那么多要找他寻仇的坏人,如果他们找不到他,很可能就会转而对付他身边的人……   纪凡凡的双手渐渐收紧,有没有什么办法才能更好地保护他身边的人……   他正沉思着,却又听马叔道:“等生化武器的事情处理完,我还会再在你们国家待一段时间,到时我联系老大问问能不能找到帮你恢复记忆的方法,你现在这样呆呆的,看着确实让人不太放心,哈哈哈哈。”   纪凡凡一愣,如果想起以前的事,说不定他就有办法保护他身边的人了!   他的眸光亮了几分,兴奋地对马叔点点头,傅泽川则是神色不自然地偏开脸,眸光微暗。   午饭期间,马叔以没吃过纪凡凡做的饭为由,硬是留了下来。   他兴致勃勃地早早守在餐桌前,一到开饭时间就迫不及待地动筷。   每道菜他都接连尝了好几口,饭菜的味道好吃到他全程都只顾着吃了。   纪凡凡又给他盛了一碗饭,“你慢点吃。”   马叔接过碗,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纪凡凡又忍不住哈哈大笑,“抱歉,抱歉,你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稀有了,比当初可爱多了,哈哈哈。”   他又扒拉了好几口饭,非常感慨道:“早知道你做饭这么好吃,当初在组织时就该让你天天准备早午晚餐。”   纪凡凡笑得温和,毕竟有人夸他做饭好吃,他还是很开心的。   马叔又话痨地去和傅泽川唠嗑,“兄弟,你这可以啊,怎么把月追到手的?”   傅泽川只觉得这个人很聒噪,平时都是他和纪凡凡两个人甜甜蜜蜜地吃饭,现在多了这么个不速之客,实在碍事。   他压下心里的烦躁,反问道:“你是怎么和凡凡认识的?”   马叔咬着筷子道:“当初他不是在俄国医院治手吗?那时我刚好在俄国执行任务,可惜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出了点问题,我是逃命逃进了医院碰到他的。”   马叔夹着一块肉塞进嘴里,边嚼边含糊不清道:“后来看这家伙年纪轻轻就对生活没什么希望,索性就带他入了我们组织干点造福人类的好事。”   他说着笑起来,深深的酒窝显示着他到底有多开心,“幸好我当初把他带到组织里去了,这才没错过月这个天生的狙击手。”   纪凡凡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他不敢面对,之前也没人可以为他解答,但现在马叔出现了并且他还能解答他的疑问!   纪凡凡犹豫许久,才鼓起勇气问马叔,“我杀过人吗……”   马叔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干饭的动作一顿,“你?你要能杀人,也就不用老大翻遍典籍找出穴位枪法了。”   纪凡凡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还好他以前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否则要被汪铎知道,没准儿得被他大义灭亲送进去改造几年……   毕竟汪铎是警察出身,接触的黑暗和生死太多,所以比一般人要更加嫉恶如仇。   马叔:“对了,你的右手现在怎么样了?”   纪凡凡垂眸摇了摇头,“还是那样。”   马叔不假思索道:“当初老大为了治你的手可没少花功夫,但你也知道咱老大那人是用毒世家出身,制毒用毒是一把好手,救死扶伤就……”马叔说着突然看了眼傅泽川,随后像是意识到什么,连忙止住话头,拐了个弯道:“你都失忆了,肯定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跟你说这个干嘛。”   纪凡凡愣了愣,原来黎明也帮他治过手……   “月,你离开后,兄弟们都很想你,老是追着我问你什么回组织,刚好这两天我需要去做一些任务准备,你要和我一起吗?顺便也见见他们。”马叔建议道。   纪凡凡刚打算开口,傅泽川却先他一步果断拒绝,“他不去。”   马叔一挑眉,没说什么,转而将目光望向纪凡凡,似乎在等他开口。   纪凡凡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握住傅泽川的手,对马叔温言道:“先不去了。”   马叔这才点了下头,“好。”   吃过午饭后,马叔没再多留,潇潇洒洒地离开了。   傅泽川充当家庭主夫地在洗碗,可他洗了两小时的碗还在洗碗。   纪凡凡看不下去地将他的手从水里捞出来,明明是那么修长好看的一双手此刻却被水泡得皱巴巴的,看得纪凡凡好心疼。   他蹙起秀眉,“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开心吗?”   傅泽川郁闷地移开眼眸,“没有不开心。”   “还说没有。”纪凡凡捏了捏他的脸,“好好的帅脸都要成苦瓜脸了,泽川,刚刚我就在努力地想了,但我还是想不到你不开心的原因。”   傅泽川闻言怔了怔,眸中的流光微动,“你……一直在关注我的情绪吗?”   纪凡凡重重地点头,他伸手轻抚他温热的脸颊,轻声道:“嗯。前段时间是我太疏忽了,以后我会放更多的心思在你身上的。”   他牵起傅泽川的手凑在唇边轻吻,笑眼盈盈地看着傅泽川。   傅泽川如墨的眼神凝视着纪凡凡的脸,“凡凡,要是你回黎明去,会不会就冷落我了……”? 第179章 我想占有你的全部,是全部!   傅泽川如墨的眼神凝视着纪凡凡的脸,“凡凡,要是你回黎明去,会不会就冷落我了……”   纪凡凡笑得无奈,“你这一天天都在想什么?”   “我就是觉得,你会把陪我的时间分给别人,可我只想让你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我想占有你,占有你的全部,是全部!”   傅泽川说着情绪忽然低落,“我是不是很自私……很坏……”   纪凡凡看着他矛盾难过的表情,心脏也跟着揪紧,他踮起脚尖抵住傅泽川的额头,“别胡思乱想了,你怎么样我都喜欢你。”   傅泽川眷恋地轻咬他的唇,“你说的。”   “嗯。”纪凡凡抬头又忧心地问:“今天马叔说的那件事,你真的要去吗?”   傅泽川将他满满地抱在怀里,“我有安排,肯定能帮到你。”   纪凡凡看着他眨巴眨巴眼,“好~”只要是傅泽川说的,他都会信。   时间很快就到了海上party举办的日子。   纪凡凡早早就和马叔到达了目的地。   此刻,在巨大的海上游轮甲板上,纪凡凡往四周仔细地看了看,却没看到傅泽川。   马叔他们出发的时候并没有带上傅泽川,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到这艘游轮上。   忽然纪凡凡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马叔走上前和他并肩站着,“在找你男朋友吗?”   纪凡凡垂眸回道:“这里人太多,我担心他找不到我。”   马叔闻言哈哈一笑,“别担心,我把他的照片给兄弟们看过了,他们会照看他的,如果他出现在这艘游轮上,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纪凡凡感激道:“谢谢。”   马叔摆摆手,“还跟我客气。不过――”   马叔双手靠着安全围栏,望着平静的海面,本就凌乱的头发被海风吹得更乱了,“能登上这艘游轮的人可都是各国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是我们潜进来都费了不少功夫,你那个男朋友没准上不来。”   纪凡凡点头表示知晓,其实傅泽川不来也好,因为他今天心里总是被一股不安萦绕,右眼也一直跳个不停……   纪凡凡蹙着眉望向一望无际的天际,希望今天能一切顺利。   今晚动手的时间定在了晚上8点的假面舞会,至于地点则是马叔亲自去踩点的,为的就是保证这次行动万无一失,否则,一旦让木村里子逃脱,就再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马叔转过身来,神情无比严肃,“先回房间吧,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回到房间后,马叔仔细地确认了房间里没有任何的监听设备后,才在沙发上坐下。   而房间里的三个小组长级别的人则全程盯着纪凡凡看个不停。   马叔走过去一人赏他们一个爆栗,“看看看看看,没见过月是吧。”   三个小组长面面相觑,“月,你真的回组织啦?”   纪凡凡看着这三张陌生的面孔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马叔又分别赏了他们一个爆栗,“都说了月是我和老大请来帮忙的了!”   三个小组长笑嘻嘻地异口同声道:“那不就等于月回归组织了嘛,哈哈,一样,一样。”   马叔瞪了三个没正形儿的人一眼,“行了,说正事。”   他脸色凝重道:“我刚刚在整艘游轮上转了一圈,发现保护木村里子的人数比我们之前得到的情报要多了两倍,晚上可能会有一场恶战。”   此话一出,整个房间里瞬间鸦雀无声,氛围极其沉重。   马叔从怀中拿出一个长方形的黑盒子递给纪凡凡,“喏,还你。”   纪凡凡接过,打开,只见盒子里头静静地躺着一支通体漆黑的袖箭。   马叔挑挑眉道:“我觉得你可能会用到,就带过来了,用法没忘吧?”   纪凡凡伸手将袖箭拿出,熟悉的感觉自心底蔓延,他看了眼自己的右手,随后将袖箭戴在右手小臂上,对准左边白墙上的飞镖靶射出一箭。   飞镖靶被击中轻轻晃动了两下,又静立在原地。   纪凡凡走到飞镖靶边,将正中靶心的袖箭拔下,一瞬间许多无比清晰的画面在脑中划过。   他目光沉了许多,“没忘。”   马叔点点头,而后又取出一份地图在桌上展开,地图上分别圈了三个点,“我们再确认下行动和撤退路线……”   夜晚,华灯初上,游轮的宴会厅上觥筹交错,谈笑声不绝于耳。   在宴会厅的中央,一名戴着金色半边面具的男人坐在钢琴前弹奏一曲悠扬动听的曲子。   他的手指纤细修长,微粉的指尖在琴键上如同蝴蝶般灵巧翻飞,和黑白相间的琴键好搭得不像话。   再加上他肩宽窄腰,身形比例十分完美,而露在面具外优美的下颌线更是让人纷纷侧目,让人特别想揭去他的面具,看看面具下到底藏着的是怎样一副绝美面容。   纪凡凡戴着块银色面具靠在二楼的出口处等马叔的信号。   他听着钢琴曲,视线不自觉地落到那名弹奏者身上,脑中忽然想到了那部《海上钢琴师》的电影。   他想着,等这次的事情结束后,他就和傅泽川一起去看这部电影,傅泽川应该会很开心的。   纪凡凡想着他们美好的未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将视线又移回到马叔他们身上,此刻他们已经各自站在他们约好的地点了。   纪凡凡站直了身体,下意识地往右手上的袖箭摸去,这个动作仿佛他已经做过了成百上千遍,十分自然。   “小哥,你一个人在这,不无聊吗?”一位婀娜多姿的红裙女人笑吟吟地看着纪凡凡。   纪凡凡看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脑中飞快地划过一个念头,他们暴露了!   这次的行动估计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有人故意在引黎明出手!   纪凡凡笑得无害,右手手指已经按在了机关上,“你不也在这吗?”   红裙女人笑着走近纪凡凡,吐气如兰,“小哥哥,有没有兴趣交流一下?”她说话的时候手中的红酒杯状若随意地轻轻晃动,好像下一秒酒杯就会脱手而出。   纪凡凡缓缓开口,“好啊。”   话音刚落,右手袖箭上的麻醉剂也已经没入女人腰腹的皮肤上。   直到晕倒前,女人脸上都还满是不甘心。   纪凡凡稳稳地接住掉落的酒杯,恐怕这酒杯就是他们的信号,一旦破碎的声音响起,敌人就会动手。   纪凡凡抿着唇,关于黎明的那部分记忆在他拿到袖箭时就意外地都恢复了。   他将女人拖到拐角处藏好,望着一楼谈笑风生的人们目光沉重。   如今他们在海上,这里面又不知道隐藏着多少敌人,就算现在想临时撤退也免不了和敌人交战。   为今之计就是抓住木村里子,用木村里子威胁敌人,才能全身而退。   纪凡凡没有多犹豫,他的眼神泛起一抹红光,左手的枪已经上膛。   在黎明的那半年里,他早已学会了果断地做决定以及判断时机。   他明白,在这些争端里,要想活下去,只有比敌人更快更狠。   而他,想活下去!   纪凡凡对马叔他们打了个手势传递信息。   马叔立即会意,但同时被敌人包围的消息也让他面色发沉。   随后一声尖锐的枪响骤然在其乐融融的宴会厅中彻底炸开。   众人听到枪响皆是一愣,就在他们愣住的这一秒的空隙里,纪凡凡的子弹已经准确地没入木村里子的身体之中。   这时保护木村里子的保镖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将瘫软在地的木村里子团团围住。   而宴会厅里不知情的人此刻都慌乱地开始逃命。   一时间,惊恐喊叫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不绝于耳,枪声和喊叫声乱作一团。   纪凡凡则快步地跑离刚刚的位置,就在他跑开的后一秒,一颗子弹扎入了他刚刚站立的地方。   这也意味着敌人的反击开始了!   “咚咚咚!”   在纪凡凡跑过的地方一系列子弹重重地钉入墙壁之中。   纪凡凡转身跑进拐角,暂时用墙壁来掩护自己。   忽然纪凡凡听到有人朝着二楼跑上来了,是敌人追上来了!   纪凡凡神经紧绷,他转身往甲板上跑去,他和马叔他们约定的撤退路线就是从甲板撤离的。   但他才刚迈出一步,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手臂,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跟我来。”   纪凡凡被他抓着跑,他定定地看着这个人的后背,轻声问:“是你吗?!”   傅泽川拉着他藏身进船舱底的舱室中,在这里敌人没那么快能找到他们。   他伸手取下脸上的金色面具,“我说过会来的。”   纪凡凡在面对傅泽川时全然没有了刚刚的狠劲,十分紧张担心地握住他的手,“我们的行动暴露了,这里不安全,我知道救生艇在哪,我先送你离开!”   他说着就要带傅泽川去找救生艇。   傅泽川拉着他的手笑道:“我知道,别担心,我安排了人接应,你乖乖待在这里。”   他淡淡地笑着补充,“大概十分钟,十分钟之后船上的混战就会结束。”   纪凡凡愣了一下,“你知道!”   傅泽川温柔将他抱进怀里,“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地让你孤身冒险。”? 第180章 恢复记忆!傅泽川的消失!   傅泽川温柔将他抱进怀里,“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地让你孤身冒险。”   纪凡凡心中一暖,被人牵挂的感觉竟美好得不可思议,他很喜欢,也很珍惜。   傅泽川靠在纪凡凡身上低声道:“黎明这个组织虽然在国际上名声很好,但它碍了太多人的事,太多人想要它消失了。”   纪凡凡面色微沉,一个专管不平事的组织对某些人来说确实碍眼,毕竟要让黎明出手的条件很简单,只需要向黎明求助即可,不管是什么身份,什么阶层,黎明都会无条件帮助。   黎明是一个自由的组织,有人视它为救世主,就有人视它为眼中钉,都是再正常不过了。   傅泽川慢悠悠地分析,“木村里子就是一个诱饵,一个能让黎明派出最精锐部队的诱饵,一个能让黎明元气大伤,甚至一蹶不振的圈套,你们中计了。”   纪凡凡拧眉闷声道:“难道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圈套吗?就连生化武器也是为了引出黎明特意撒下的烟雾弹吗?”   傅泽川轻抚着他的背,“不,这是真的。”   他的眼里划过暗芒,“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拿一个尚未成型的实验品换黎明的覆灭,这笔生意怎么都是划算的。”   傅泽川温柔地揉揉他的小脑袋,“这些事情太深,不是你们能接触到的,不用自责。”   “那……”   傅泽川忽然用指尖按住他柔软的唇,神色严肃了几分,“别说话,有人来了。”   纪凡凡心中一警,握着傅泽川的手紧了紧。   几乎在傅泽川牵着纪凡凡躲入了隔间的瞬间,杀手就推开了门。   门栓被推动发出轻微的声音,杀手手上的枪子弹已经上膛,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说明他也十分警惕, 一旦发现目标,他便会立即给出一枪解决敌人。   傅泽川轻轻在纪凡凡的右手手背上点了点,那双眼里居然还含着笑意。   纪凡凡抿着唇看他,敌人都杀到家门口了,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傅泽川用口型无声和纪凡凡说话,“凡凡,你要谢我。”   纪凡凡一愣。   但下一秒,傅泽川就抬起他的右手,迅速按下机关,袖箭立即飞出,扎在墙壁上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声响。   但这点声响对于一个杀手来说足够了,只见他立即就往发出声音的地方开了一枪。   然而在枪响的同时,杀手的后脖颈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他的左右手胳膊骤然脱臼,手枪脱手而出。   “凡凡,闭上眼睛。”   纪凡凡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两声枪响过后,杀手的双腿分别中弹,这也注定了杀手后半辈子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傅泽川又往杀手的嘴里塞了团毛巾,不让他呼救,这才拍了拍手,站起身。   而这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纪凡凡惊讶地看着他,傅泽川则摸了摸他的头,“有被吓到吗?”   纪凡凡愣愣地摇了摇头,而且比起他,该被吓到的不应该是那个杀手吗?   他看了眼那个杀手,只见杀手正愤恨地盯着他们,可惜他只能瘫在哪里,站不起来,更说不出一个字。   傅泽川捧着纪凡凡的脸,让他的视线移回到自己身上,刚刚要不是考虑到不能让纪凡凡留下不好的回忆,他会直接送杀手上西天。   傅泽川牵着纪凡凡的手,“上面应该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们先上去。”   纪凡凡跟着傅泽川往外走,他怔怔地望着他的后背,而在他们身旁时不时有逃命的人仓惶路过,唯独他们如同闲庭信步。   纪凡凡默默地握紧了傅泽川的手,有他在,他很安心。   他轻声问:“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傅泽川停下脚步,他转过身宠溺地捏了捏纪凡凡的脸,“我这次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但我可不能白帮,你要好好想想怎么谢谢我,嗯?”   纪凡凡小脸一红,点了点头,“好。”   再次回到甲板上时,甲板已是一片狼藉,死人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飞溅的血液也洒得到处都是,场面很是血腥。   傅泽川连忙捂住纪凡凡的眼睛。   纪凡凡不解地问:“怎么了?”   傅泽川皱着眉,“画面跟糟糕,我担心你会怕。”   纪凡凡闻言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感动,他拉下他手,眸光璀璨地看着他,“我不怕。”   话落,他主动牵住傅泽川的手,率先往甲板上走去和马叔他们会合。   而此刻在甲板上,训练有素地黑衣士兵正将那些死人一个一个拖着扔进海里清理现场。   马叔明显是经过了一番血战,脸上和身上都溅上了不少血迹,不过好在没挂彩,他边擦掉脸上的血迹边对纪凡凡道:“敌人进攻得太猛,我刚刚一直没找到你,担心死我了,幸好你没出什么事。”   他说着又大笑道:“还好有那群拔刀相助的兄弟帮忙,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哪来的,但要是没有他们,恐怕我们这次真得交代在这里。”   他现在想起刚刚的混战都还心有余悸。   纪凡凡点点头,温声问:“大家都没事吧?”   马叔笑着摆摆手,“两个受了伤,不过没大碍。”   他又看向傅泽川,惊奇道:“没想到你居然真能到这里来。”   傅泽川垂眸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在乎的只有纪凡凡的生死,至于其他人,他不关心。   这时黑衣士兵的小队长大步走过来恭敬地向傅泽川汇报,“二爷,都处理完了。”   马叔骤然听见这句话吓得手一抖,脸上的笑就那么僵住了,随后下巴都快惊掉了,他不可置信地问:“这些兄弟是你的人!!!”   傅泽川并不在意他的反应,对黑衣士兵吩咐道:“处理完后就撤回断岛。”   黑衣士兵严肃应下,“是!”   马叔脸上震惊的表情半天都收不回去,月的男朋友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拥有这么恐怖的战力!刚刚他看这些黑衣士兵可是手起刀落,杀人手法干净利落到恐怖如斯的地步。   关键是这样训练有素的组织他居然不知道是哪路人马。   而他之前居然还嘲笑傅泽川没办法保护自己,可现实是傅泽川不仅自己毫发无损,而且还带人来救他们……   马叔想到这老脸就是一红,这打脸还真是打得啪啪响。   但同时他也想着等回去之后一定要调查一下傅泽川,这样危险的组织绝对不能对他们只有一知半解,就算傅泽川是纪凡凡的男朋友,但他的存在还是不得不防。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整艘游轮忽然撞到什么东西似的剧烈地晃了一下。   这样的撞击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好些人都站不稳地直接摔了。   但撞击却仍旧没有结束,突然,又是一阵强烈的撞击,并且伴随着这阵撞击,金属被割开的刺耳声响彻天际,紧接着整艘船就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开始倾斜。   突然有人大喊,“游轮撞到暗礁了!!”   所有人在听到这句话时皆是面色一变!   然而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纪凡凡的心脏。   由于船体的倾斜,所有人都在顾着寻找支撑点稳定身体,这个时候正是偷袭的最佳时间!   一个还没死透的杀手双手紧抓着枪,脸上的表情异常狰狞,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   “砰!”   在此起彼伏的吵闹声中这声枪响并不微弱,但在众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子弹已然出膛!   飞速运转的子弹叫嚣着击穿胸膛,鲜血喷溅而出。   在最后一刻,是一直注意着纪凡凡的傅泽川冲上前挡住了这颗致命的子弹!   此时整艘游轮都倾斜了一大半,船舱也不可避免地涌入大量的海水,参加这次宴会的所有人顿时都跑到了甲板上,一时间甲板上塞满了人。   而整艘船的下沉还在继续,无数没抓到固定物的人都随着倾斜的船体被迫往下滑。   纪凡凡看到傅泽川中枪的瞬间心脏骤然紧缩,他第一时间伸手去抓住他,但傅泽川却被下滑的人一撞,纪凡凡的手就这么和他错过!   纪凡凡急得眼圈都红了,他急忙推开其他下滑的人就往傅泽川的方向跑去。   马叔一把拉住他的手,急声道:“你干什么!疯了?!”   纪凡凡眼睁睁地看着傅泽川被人群推搡着往下滑,他发力地想甩来马叔的手,嘶吼着,“放开我!!!!傅泽川!!!!”   傅泽川在落入海水之前对纪凡凡说了一句什么。   人群的声音实在太吵,纪凡凡听不清,但他看清了他的嘴型。   纪凡凡的眼泪夺眶而出,崩溃地大喊,“傅泽川!!!”   刹那间,回忆如同潮水般涌进脑子里,纪家的,大学的,朋友的,还有和傅泽川有关的……   纪凡凡的头好痛,如同过载的U盘快要被汹涌的回忆撑爆了!   “别拉着我!泽川!傅泽川!!!”   “月,你冷静点!有人下去救他了!你冷静点!”   “放开我放开我!!”   “傅泽川!!!”   海水不断往上蔓延,很快就淹没了那些落入水里的人,连同傅泽川的身影也一同被淹没在海水之中……? 第181章 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纪凡凡整个人都是慌的,脑中只剩下傅泽川的一切。   他奋力地想挣脱马叔的手,马叔却将他拽得死紧,纪凡凡从腰间掏出手枪,咬着牙目光极冷,双目更是赤红如恶魔,语气森寒,“放开我!”   马叔涨红了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将枪口对准他!   “你疯了吗!”   纪凡凡脑中的弦绷得紧紧的,握着枪的手没有一丝犹豫,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一直都这么疯!”   马叔粗黑的眉拧得死死的,“你想起以前的事了!”   “是!”   “老大要我保证你的安全,今天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放手。”   纪凡凡用枪指着自己的脑袋,“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马叔气得大骂,“他妈的,你一直都这么不要命!”   他终于肯松手,怒其不争地吼道:“随你。”   纪凡凡几乎是从倾斜的甲板上跑着进海里的。   他一头扎进海水里,在海水中疯狂地寻找。   傅泽川!傅泽川!傅泽川!!你在哪!!!   落入海中的人都被陆续救上救生艇,唯独没有傅泽川。   黎明和黑骑士兵团的直升机也陆续到达。   黎明联系了附近的政府单位,一艘又一艘救生船出现,然后将幸存者带走。   救援的队伍持续了一夜,纪凡凡也在水里泡了一夜。   一直到日出,纪凡凡都没有休息过一分一秒,他找人找到脱力,黎明和黑骑士兵团的人也都在找傅泽川,但还是没找到他。   傅泽川就像被这片无边无际的大海吞没了,找不到他的半点痕迹。   纪凡凡的手脚很酸痛,痛到他没有力气了,游不动了,可他还是不肯放弃,仍旧在麻木地在水中找着。   马叔拽住纪凡凡,将他往救生艇上拖,“你起来休息一下!你这样会熬不住的!”   纪凡凡的手脚都在抖,他连站都站不起来,眼圈哭得通红,“他受伤了!他是为我受的伤!他不见了……”   马叔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原地,阻止他再次下水的举动,“月你冷静点!会找到他的!”   纪凡凡的喉咙哑得发不出声,他哭不出声了,眼泪却还不停地滚落,“傅泽川……我要去找他!”   “已经有人在找他了!你不能再下水了。听马叔的,你乖乖在这里等一下,很快,很快就有他的消息了!”   纪凡凡的身体抖得不成样子,固执道:“我要找他!”   马叔见他执意要去,但他又绝不可能放任他去送死,他眸光一沉,果断地在纪凡凡的脖颈上劈了一记手刀,将他敲晕。   马叔喊来两个人,“将他带走。”   两个人听命地接过昏迷的纪凡凡,将他带上救生船。   在纪凡凡被送走后,马叔看着海面,脸色蒙上了一层晦暗,在他看来,都找了一夜还是没能找到傅泽川,很可能傅泽川早就死了,尸体也早不知道沉到海底的哪个角落里了,所以他们才一直没能找到他。   但,这个结果纪凡凡是不会接受的。   马叔掏出手机,给黎明的老大打了个电话汇报任务情况,同时也说明了纪凡凡的事,随后就组织人继续寻找傅泽川。   他想着,哪怕是尸体,找回来了也好,也能了了纪凡凡的心结。   宋楼兰是在中午时分赶到沉没的游轮的。   他在现场仔细地确认了好几遍,沉思着问在场的下属,“你是说你们在二爷掉下去的第一时间就跳进海里找了,却还是找不到二爷人?”   下属红着眼圈重重地点头。   宋楼兰脸色不太好看,“知道了。收队吧。”   下属听到这命令皆是一愣,一个个梗着脖子显然都还不想放弃。   宋楼兰拍了拍小队长的肩膀,“按我对二爷的了解,只要那颗子弹不致命,他是不会有事的,如今他无缘无故失踪,肯定是被人悄无声息带走了。”   小队长难过的眼里升起点点星光,他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身对还在搜寻的队员大喝道:“收队!”   马叔见他们没找到人就要撤退,不解地走过来问,“就算是尸体,能找到也好,你们真的不找了吗?”   宋楼兰眼皮微抬,淡漠的眼神落在他身上,“黎明的二当家马叔?”   马叔神色一凛,“你认识我!”   “略有耳闻。”宋楼兰显然对他兴趣不大,敷衍地应了一句后,对着小队长挥了挥手,让他带兄弟们先离开。   马叔追问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们为什么不找了?现在放弃太早了吧!”   宋楼兰淡淡道:“我们的事不需要黎明插手。”   马叔愣了一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沉声道:“如果你知道傅泽川的消息,请告诉我,我需要给人一个交代。”   “给谁交代?”宋楼兰懒洋洋地问道,他倒是想知道黑骑士兵团这个杀手组织和被称为理想救赎的黎明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马叔抓了抓乱发,苦恼道:“月很担心他。”   宋楼兰微微一挑眉,“月的真名叫什么?”   马叔不解地问:“你不是傅泽川的人吗?你不认识月?”   宋楼兰理所当然道:“我们老大认识什么人,做什么事不需要向我汇报。”   他的兴趣是赚钱,听傅泽川的命令行事那是因为他愿意,至于其他,他没有兴趣,也不会分神去了解。   马叔一想到纪凡凡的精神状态,只想着要把傅泽川的消息带回去,对宋楼兰的警惕也放松了几分,“月的本名叫纪凡凡,阳城人,傅泽川是他男朋友,这些信息足够了吗?”   宋楼兰闻言微怔,随即冷淡地勾唇笑了。   他当然知道纪凡凡是谁,而且傅泽川和纪凡凡两个月后在巴黎举办婚礼的事他也知道。   不过,令宋楼兰觉得好笑的是,一个杀手头子和人间正义的三当家居然混到一起去了,还真是不可思议。   宋楼兰抽出自己的名片递给马叔,“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让纪凡凡过来找我即可。”   马叔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伸手接过名片看了一眼。   然而仅仅只是一眼,他的眼珠就因为太过震惊差点瞪出来,万分惊讶道:“你们就是黑骑士兵团!!!”   宋楼兰笑得纯良无害,“不像?”   马叔这才反应过来,那杀人干净利落的手法,一身黑色劲装,训练有素的队伍,除了黑骑士兵团再没有第二个实力如此强劲的组织!   这么说,傅泽川就是黑骑士兵团的老大!   难怪他能这么轻易就登上这艘非富即贵的游轮!   不过让马叔觉得好笑又无奈的是,他居然还在到处调查黑骑士兵团的老大是谁?!   老天是在跟他开玩笑吗?他一直在找的人居然就在他身边?!   这都是什么藏龙卧虎之辈?!   宋楼兰可没时间等他慢慢反应过来,他乘上直升机就和他的下属一起离开。   等马叔终于把脑中的思路理过来后,他连忙又给黎明的老大拨电话,甚至由于太过激动,他都差点握不住手机,就连声音都在微微发颤,“喂,老大!你让我找的黑骑士兵团的老大找到了!!他就在月身边!”   ……   昏暗的房间里,只余泠泠月光透窗而进,在月光的微光下,能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他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脸上带着极端的痛苦,眼皮下的瞳孔在不安地滚动。   纪凡凡梦到了很多很多事情,纷乱的回忆一股脑地在脑子里争先恐后地闪现。   他满头大汗,被回忆压得几近窒息。   突然,他猛地翻身坐起,强烈的窒息感让他急切地呼吸着空气,一直到肺部充满氧气,他才觉得稍微喘得过来气。   直到这时,他才有时间看看自己身处何处。   借着月光,他摸索着下床,熟练地打开墙壁上的开关。   明亮的灯光一下子充满屋内的角角落落,纪凡凡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哪里。   这是黎明在俄国的据点,而这里是他的房间。   他用手托着脑袋适应了下刺眼的灯光,而后才走进浴室去冲澡。   他刚刚做了个梦,梦中傅泽川死了……   纪凡凡接连往脸上泼了好几次水,恐惧的感觉却还是挥之不去,甚至连手都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是梦吗?可为什么那么真实?   他的记忆很乱,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到底哪个是真的了。   在梦里,他回了国,认识了汪铎,还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他还碰见了傅泽川……   傅泽川说他后悔了,他哭着求他跟他复合,他还说他连命都可以给他……   在梦里,傅泽川和纪凡凡想象的活得潇洒自由截然不同,他在面对他时很卑微,很痛苦,他过得并不好。   纪凡凡忽然一拳砸向墙壁。   他在气,他在恼,他满心的烦闷无处诉说,甚至,他在想傅泽川,他在担心他。   他害怕梦中的一切真的发生在傅泽川身上。   他害怕傅泽川真的为了救他跌入海中消失不见。   他害怕傅泽川在落入海中说的那句“对不起,我放你走”是和他最后的诀别话语……? 第182章 他或许是天使和恶魔的共同体   纪凡凡草草地洗了个澡,将身上的冷汗冲掉后,才感觉稍微好一点。   他边擦头发边走进卧室,打算再休息一会儿,他的头太痛了。   然而走进卧室后,他却在卧室的桌上发现了一副装裱好的铅笔画。   画上的人栩栩如生,画着他曾全心全意爱过的人。   纪凡凡忍不住伸出拿起那副画,目光眷恋,在离开俄国的前一晚,他又从那个画家手里将这幅画买回来了。   他还是舍不得,放不下。   突然,纪凡凡的握着画的手骤然收紧,瞳孔不可抑制地震颤着,呼吸都停了。   他离开过俄国!!   所以那些事根本就不是梦!   纪凡凡呼吸急促,双眼被汹涌而来的痛苦挤得通红,画像脱手地砸在地上,玻璃镜框四分五裂。   下一秒,他夺门而出!   马叔原本就在纪凡凡门外守着,纪凡凡突然冲出房间的动作把他吓了一跳,还好他反应迅速,要不还真拉不住纪凡凡。   “月月月,你冷静点!”   纪凡凡崩溃地大吼,“我冷静不了!”傅泽川死了,他要怎么冷静!!   他整颗心都是痛的,四肢百骸都被痛苦折磨,理智和叫嚣的报复在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神经。   “傅泽川没死!他没死!”马叔需要用尽全力才能拉住他,才能从牙缝里挤出这条信息。   纪凡凡瞬间怔在原地,满心的愤怒在这时总算能沉寂下来,混沌的脑子里只剩下那句“他没死”在盘旋。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语速急促地发问:“他在哪!”   马叔见他总算能听得进话了,小心翼翼道:“先和我去见见老大,好吗?”   纪凡凡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浑身紧绷,眼眶通红地沉声追问:“他在哪!”   马叔看着他眼眸发红的模样心底居然渗出了丝丝缕缕的紧张,张了张口,“老大会告诉你……”   话音刚落,纪凡凡已经消失在原地了。   马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不知什么时候竟被冷汗湿透了,他忽然想起了黎明的老大唐风对纪凡凡的评价,“你别看月平时像没脾气的样子,但你踩下他的软肋试试,他肯定瞬间就会暴走,他啊,或许是天使和恶魔的共同体。”   马叔一抹额上的汗水,觉得这句评价实在是太贴切了。   月这个人,好的时候柔软得像小白兔,疯起来,比恶魔都狠。   他至今记得以前他和月一起执行过一次任务。   那次任务让黎明伤亡惨重。   那是一次跨国的D品交易案,当地的毒贩权势大到连警方都不敢去招惹他们。   在那次案件里,一整个村子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都沦为毒贩的工具,被胁迫着夜以继日地生产D品。   那次行动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折进去了一个小组成员才最终将毒贩一网打尽,解救了一整个村子的人。   但那个村子由于常年受到D品的侵蚀,就连出生的孩子都不同程度地落下了终身残疾,甚至还有些孩子一出生就是畸形。   马叔记得在看到那些孩子的时候,月沉默了很久。   那时马叔坐在一边抽烟缓解沉闷的心情,而月则孤身坐在远处的大石头上。   那是马叔第一次觉得,他看起来那么寂寥。   忽然,有一个瞎眼的小女孩靠近了月。   马叔本来想起身去制止小女孩的举动,因为在他的认知中,月并不喜欢别人的靠近。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对于小女孩的接近,月并没有起身就走,他仍旧坐在那里,似乎还在低声和小女孩说着话。   小女孩笑了,笑得十分灿烂,如同朝阳,充满希望和生机。   她将手里那支开得正艳的玫瑰花递给月,歪头笑着说了句什么。   随后月接过了她的花,还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马叔不知道小女孩和月之间说了什么,但那次任务回来以后,他时常能看到月眺望着远方沉思。   而且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月变了,他的眼睛不再那么死气沉沉,而是有了一点活人的气息。   后来有一天,月突然告诉他,他要离开组织了。   而后他就辞别了黎明的众人,回国了。   马叔一直在想,那个女孩到底对月说了什么,但他想不出来。   他的心思一向不如他们的老大唐风那么细腻,马叔想,如果是唐风的话,或许能猜出来也说不定。   他动身前往大厅。   大厅里,唐风支着脑袋看着纪凡凡,略显无奈。   他的声音幽幽的,天生就带着能让人平静下来的神奇力量,“我认识你这么久,只见你失控过两次。”   “一次,是婆罗村的贩毒事件。另一次,是现在。”   纪凡凡垂下的眼眸中泛着一抹血红。   唐风眼皮微抬,视线足以穿透人心,缓缓道:“看来,他对你很重要。”   不可否认,纪凡凡是他见过的最矛盾的个体,他有着足够的杀人技巧,但他又同时具有怜悯之心,他对不踩底线的人都可以选择原谅,但对践踏底线的人就是不死不休的绝不放过。   就像当初毒贩的头子在抓捕过程中逃脱,而他却毅然千里追击,将毒贩从大洋彼岸拖回来,当然,是字面意义地拖回来,拖回来之后毒贩头子已经精神失常,状态和当初被他欺压的村民别无二致。   当然,唐风认为,干他们这行的,够狠才能活下去,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一条规则适用于任何人。   他始终相信,当生活挥下镰刀的时候,无论多么软弱的人,都会奋起反抗。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唐风有了栽培纪凡凡的心,甚至还打算让他当黎明的三把手,可惜后来,这人却突然辞别。   唐风将一张名片推给纪凡凡,“宋楼兰,他知道傅泽川在哪,刚好我也有事找他们,所以我会你和一起去找他。”   纪凡凡一刻也等不了,“这个人在哪?”   唐风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你应该认识他的,他是宋氏的大公子,他的弟弟叫宋承程。”   纪凡凡瞬间明了,他立即起身想出发去宋家,可下一秒却突然栽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唐风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他喝了一口,感慨,“年轻真好啊,热血,青春,还有爱情,还会冲动。”   他对马叔招了招手,嗓音里透着一丝慵懒,“准备一下,我要带月去见黑骑士兵团的人。”   马叔看着昏迷的纪凡凡十分纳闷,“既然你现在要出发,那你还把他弄晕?”   唐风纤长的手指点了点眉心,“他太紧绷了,得让他放松一下。”他说着淡淡地瞥了眼马叔,“这就是你说的乖得像兔子的月?”   马叔一歪头,痞痞道:“这可不赖我啊,我哪知道他会那么快恢复记忆。谁叫你运气不好,没赶上他失忆的好时候。”   唐风指尖出现一个棕色的小药丸,“看来你是想当一阵子哑巴了。”   马叔脸上的肌肉害怕地抽搐了下,他连忙后退一大步,“我马上去安排飞机!”   话音刚落,他瞬间溜得不见人影。   唐风捧着茶杯继续喝茶,还好兴致地摸了摸纪凡凡的小脑袋,“小兔子乖乖~”   他自顾自地说完后就陷入了沉思,黑骑士兵团的人呐,以前他倒也接触过,都不是善茬呢。   这次的事,怕是会棘手……   临出发前,唐风对马叔交代了几句,这才踏上飞机和纪凡凡一起出发前往华国。   唐风对纪凡凡下的迷药剂量特别足,一直到他们到达宋家,纪凡凡才悠悠转醒。   宋家,宋承程盯着纪凡凡,又看看他哥,再看看另一边穿着皮草大衣的唐风,然后默默地捧起茶杯喝茶压惊,他怎么感觉他哥认识了个很“社会”的人……他哥不会是在干什么非法勾当吧……   关键是纪凡凡为什么会卷进去?!这简直就像火星撞地球一样不可思议。   宋楼兰拍了下宋承程的肩膀,“大人谈事,小孩子上楼。”   宋承程:“……”他哥脑子是秀逗了吗?还是眼睛有什么问题?   不过,他哥的话他还是不敢反驳的,于是宋承程只能听话地上楼,临走前,他又多看了纪凡凡好几眼,十分不解为什么纪凡凡明明年纪比他小,却不需要回避。   果然,他哥的脑回路不能以常理视之。   宋楼兰笑吟吟地看着唐风,“初次见面,我是宋楼兰。”   唐风伸出手,“你好,唐风。”   宋楼兰伸手和他友好地握了下手,又望向一脸担忧的纪凡凡。   他微侧着头,“没想到你就是月,久仰。”   纪凡凡的手攥得紧紧的,右手隐隐作痛,但他无暇顾及,紧张地问:“傅泽川呢?”   宋楼兰眼眸微垂,“我猜,他是不会死的,或许他是被人抓了,抓他的人肯定势力强大,他一时无法脱身。”   纪凡凡的眉宇不自觉地拧紧,“你猜?”   宋楼兰的语调懒懒散散的,听不出有担心的成分,缓缓道:“我对他有信心,他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断岛那么恶劣的环境他都能活下来,现在只是掉个海,不碍事。”   纪凡凡眼圈通红,“可他中枪了……”   宋楼兰不以为意,淡淡地补充了句,“哦,受了点伤。”? 第183章 真是冷心又无情   纪凡凡听他这么懒散的语气有点生气,万一傅泽川遭到什么意外了呢?万一他身处的困境他自己解决不了呢?万一他正等着他去救他呢?   宋楼兰看了他一眼,“关心则乱。”   他端着茶轻品,“抓他的人肯定是对他有所图谋,要么就是对他身边的人有所图谋,大概就这两天吧,抓他的人会联系我们的,我们只需要等待。”   唐风皮笑肉不笑地评价一句,“果然是杀手组织,真是冷心又无情呢。”   宋楼兰不咸不淡道:“谬赞。”   唐风递了杯茶给纪凡凡,“月,别担心了,来,喝杯水缓缓。”   纪凡凡忧虑地摇了摇头。   唐风递水的姿势不变,“没毒的,听话。”   纪凡凡狐疑地看着他,见唐风一脸真挚不像说谎,他才伸手接过那杯茶轻抿了一口,而后就放到了一边。   但没过一会儿,纪凡凡就发现自己中计了,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他再次昏睡了过去。   唐风端正神色,看向宋楼兰的眼神凛冽了许多,“明人不说暗话,抓傅泽川的人联系你了吧。”   宋楼兰看了眼昏迷的纪凡凡,随后一挑眉将手中的茶杯放下,谁知道唐风那出神入化的下毒手法会不会也用在他身上。   他弹了弹袖口,“是,联系我了。”   唐风追问道:“傅泽川的情况怎么样?”   宋楼兰眸光微暗,“不太好,在昏迷。”   唐风:“能把他救出来?”   宋楼兰:“如果那么简单,你觉得我到现在还没行动?”   唐风:“抓他的人是谁?”   宋楼兰一摊手,“傅泽川他爸,傅震天。”   唐风好笑地一挑眉,“老子抓儿子?这戏码倒是有趣。他要你干什么?”   宋楼兰靠在沙发背上,双腿交叠,面色微冷,“他要我背叛傅泽川,带着黑骑士兵团为他卖命。”他简简单单地续上四个字,“我没答应。”   唐风听得一乐,看来傅家这两父子特别不对付啊,都到了要威胁的地步了,都说虎毒不食子,傅震天还真是无情。   他也大概可以想象得出整件事了,只怕游轮一事不仅仅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有第三个参与者,傅震天。   恐怕在傅泽川决定帮助黎明处理游轮事件时,傅震天就已经计划好将傅泽川抓走了。   好一出连环计。   这些人的心眼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多。   “傅泽川身陷囹圄,你不担心吗?”唐风试探性地问。   宋楼兰说得云淡风轻,“有什么可担心的,傅震天又不会弄死傅泽川,最多软禁他,不让我们找到。”   唐风闻言一脸黑线,到他们这个地位,失去自由难道不是比死还要难受的事吗?   黑骑士兵团果然人如其名,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   唐风公事公办地问:“黑骑士兵团的事,你能做得了主吗?”   宋楼兰少见地将生意往外拒,“等傅泽川回来再说。”   唐风眉尾微扬,“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邀请黎明帮忙吗?”   宋楼兰扫他一眼,“你要是能找到傅泽川,黑骑士兵团欠你一个人情。”   唐风嘴角噙着笑,悠然应下,“成交。”   宋楼兰不以为意,他不认为唐风能先他一步找到傅泽川的具体位置,但能多一个助力来寻找傅泽川,他不会拒绝。   傍晚,在纪凡凡之前居住在阳城的公寓中,纪凡凡按着额头,他已经说不清楚这是第几次被唐风骗着吃下迷药了,他疲惫地闷声道:“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把你赶出去。”   “赶赶赶,随便赶。”唐风不在意道。   他又道:“傅泽川的下落被我套出来了,听不听?”   纪凡凡顿时紧张地看着他,恨不得他快点说。   唐风笑得悠哉悠哉,“马叔说你做饭好吃,你给我顿丰盛的晚餐我就告诉你。”   “唐风!”   “叫名字也没用。”唐风跟没骨头似的歪在沙发上,他就是担心纪凡凡会着急,所以在和宋楼兰谈话时才故意把他弄晕的。   唐风催促道:“快点,饿死了。”   纪凡凡知道这人说一句二,他不说就是打死了他也不说。   纪凡凡只能耐着性子去做饭。   但他越做饭越难受,最后接连烧焦了好几道菜。   唐风看着焦成碳的菜摇了摇头,“月,你别着急,心静一点。”   纪凡凡双手撑着灶台,嗓音里蒙着一层湿气,“他对我太重要了,我没有办法冷静……”   他低着头,脸上泪痕未干。   他好恨,他恨自己,为什么他还是这么弱!为什么他还是连自己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他明明一直在努力了,可为什么他却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唐风点了根烟,袅袅烟气在指尖飘荡,他看了纪凡凡好了一会儿后,忽然开口,“他被傅震天抓了,但你放心,没有生命危险。”   纪凡凡的眼里亮起微光,连忙追问:“真的吗?!”   “老大不骗你。”   纪凡凡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擦掉眼角的泪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唐风深深地抽了口烟,“你想怎么做?老大帮你。”   纪凡凡咬着唇沉思了很久才开口,“老大,你以前做的追踪粉还有吗?”   唐风眼里流光一转,“你要去找傅震天?”   “我会想办法打听到泽川的位置,到时我会留下记号,你帮我把他救出来。”   唐风眉宇轻蹙,“傅震天可不好对付,你确定要这么做?”   纪凡凡毫不犹豫地点头,“以前,泽川的父亲就对他很不好,我一定要帮他摆脱他父亲的控制。”   唐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答应道:“好。”   他将一瓶绿色的追踪剂递给纪凡凡,“这种追踪剂暴露在空气中三秒就会溶解为一种颗粒物,形状看上去和沙土差不多,只有我们特殊的仪器才能识别。到时你发信号,我们就行动。”   “谢谢!”   唐风摆了摆手,“傅泽川也帮过我们,理应回报。倒是你――”   他屈指点了点纪凡凡的脑袋,温声嘱咐,“万事小心。”   “嗯!”   决定好后,次日一早,纪凡凡就前往傅家。   但他并未如愿见到傅震天,管家推脱说傅震天在处理公务,让他在门外等。   中午的太阳十分强烈刺眼,纪凡凡站在这炎热的天气里,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裳。   他被晒得眼前发黑,却执着地不肯走。   直到傅悦午后回来,她开着车从纪凡凡身边经过时连忙踩下刹车。   “纪凡凡,你怎么在这?”   纪凡凡唇色有些白,他满头大汗地问:“傅小姐,我想见傅叔叔。”   傅悦看见他苍白的脸色下意识地蹙眉,她连忙推开车门下车。   紧接着傅悦撑开一把伞遮在纪凡凡头顶,拉着他汗涔涔的手就往里走,声音听着有点生气和别扭,“你到底在这站了多久?怎么就没人让你进去?”   傅悦大步走进家门,朝里面的人喊:“王叔,拿一条温毛巾来。”   管家王叔听命地去准备温毛巾。   傅悦则倒了杯水给纪凡凡,她皱紧眉头看着被晒得面色通红的纪凡凡,“小川呢?他为什么没和你一起回来?他怎么可能舍得让你顶着大太阳在外面晒。”   纪凡凡喝了水,感觉冒烟的嗓子好受一些才开口,“我想见傅叔叔。”   傅悦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在他身边坐下,“出什么事了!?”   纪凡凡摇了摇头,傅震天今天故意不见他就已经是摆明了他的态度,就算他告诉傅悦,傅悦除了跟着忧心外改变不了什么?   纪凡凡握紧了手里的杯子,如今是他有求于傅震天,所以不管他会怎么对他,他都会忍下来。   他想见傅泽川,想看到他平安无事。   但就算纪凡凡不说,傅悦也猜到了大概。   她连忙转身就往书房走,但她没走两步就被管家拦住了,“大小姐,老爷说不见任何人。”   傅悦抓过他手里的温毛巾扔给纪凡凡,随后推开王叔就往书房继续走。   但当她站到了书房门口,却又被门口的保镖拦住了。   傅悦咬牙道:“让开!”   保镖不为所动。   傅悦咬紧后槽牙,生气地吼道:“爸!你对小川做了什么!”   书房里安静了很久,就在傅悦打算硬闯的时候,浑厚的声音从书房中淡淡地传出――   “让她进来。”   保镖听命地让到两边,傅悦当即就推门走了进去。   傅悦怒气冲冲地质问:“你把妈送到夏威夷去度假,就是为了支开她对付小川吗!”   傅震天懒懒地抬起眼皮,冰冷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就算他什么都说,但从他身上释放出来的压力足以让傅悦的手忍不住轻颤。   但这事关她最爱的弟弟,傅悦绝不会退缩,哪怕她面对的是她不可违逆的父亲!   “爸!小川他是儿子!你就这么不顾念父子之情吗?”   “父子之情?”傅震天缓缓重复这四个字。   随后他缓缓站起身,威严的嗓音带着不容反驳的威压,“你当真以为上次的刺杀事件傅泽川查不出幕后黑手?”   傅悦眼睫微颤,“爸……”   傅震天一字一句地轻语,却字字诛心,“他能查出幕后黑手,也一定能抓住这个人,但他却什么都没有做,你猜他是想干什么?”? 第184章 昏迷不醒!你需要替我做一件事!   傅悦脸色白了白,嘴唇颤抖着,“就算小川什么都不做,但他毕竟没有要对你不利……”   傅震天眼神凌厉,“所以呢?我就应该放过他?等他哪一天翅膀硬了再转过头来杀我?”   “爸!小川不会!”傅悦肯定道:“他不会对付您!他也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她说着潸然泪下,“小川……他不是您……”   傅震天眼眸危险地眯起,薄情道:“他既然不听我的话,也不能为我所用,那他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傅悦错愕地看着他,“爸……小川……是我们的家人……”   傅震天神情不耐,“我纵容过他许多次,可他依旧屡教不改,这两年我让他做的事他一件也没做,他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傅悦眼泪止不住的掉,恳求道:“爸,小川他只是任性,他没有不听你的话,我求你,你放过他……”   “小悦,他要是有你一半听话,我怎么会不顾念父子之情?”傅震天语调幽幽,“或许,你应该去劝劝他,而不是来求我。”   傅悦连连点头,“好!我去劝他!你告诉我他在哪!我现在就去。”   傅震天眼神犀利地盯着她,“我告诉你,然后你就去纪凡凡,纪凡凡再联系黎明的人或是宋楼兰,再趁机把他救走?”   傅悦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我不会!我不会的!”   傅震天根本不会信她,寒声道:“只要宋楼兰答应替我办事,我就放了他。”   傅悦无力地垂下头,身侧的双手用力地攥着,宋楼兰……她虽然和他不熟,但她也知道她劝不动这个人。   宋楼兰除了听傅泽川的话,其他人的话他一概不听。   纪凡凡一直站在门边,也将他们的谈话听了进去。   他迈出一步,站到门前,“那如果我替你做事呢?我恢复记忆了,我可以为你所用。”   傅震天知道纪凡凡一直站在门外,他也不在乎纪凡凡听到刚刚那些话,此刻听到纪凡凡开口,他只眸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我不信你。”他语调一顿,“但如果你肯为我做另一件事,我可以考虑。”   哪怕傅震天的条件还没说出,但纪凡凡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好。”   纪凡凡漆黑的瞳孔直视着傅震天,异常冷静道:“有个条件,我需要确认泽川是否平安。”   傅震天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随后挥手让助理拿来平板电脑,拨通一个视频电话。   视频电话很快被接通,助理神色淡漠地将平板电脑的屏幕展示给纪凡凡看。   只见清晰的画面里,傅泽川双眸紧闭地躺在病床上,他的左眼眉尾处贴着一块长方形的绷带,绷带上还隐隐透着鲜红的血迹,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色看得纪凡凡的心好疼好疼。   纪凡凡眼圈迅速红了,一眨不眨地看着视频里的人。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现在就冲到他身边,他很想他,而且他担心他担心得快疯了。   视频通话很快被切断。   傅震天冷漠的声音响起,“你看过了。”   纪凡凡哽咽地问:“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傅震天不耐烦道:“失血过多,或许醒不过来。”   傅悦闻言痛心地捂住嘴,眼泪不停地掉,身体更是摇摇欲坠。   纪凡凡忍着不让眼泪落下,“能让我见一见他吗?”   傅震天眸光一寒。   “……好,我知道了。”纪凡凡深吸一口气,“你要我做什么?”   傅震天叫进门外其中一个保镖,淡淡开口,“带他去暗门。”   保镖恭敬地点头应下,公事公办地对纪凡凡比了个“请”的手势,随后就径自走上前带路。   在被带上一辆SUV车后,保镖就用眼罩将纪凡凡的双眼蒙上了,并且为了防止他有异动,还特地用绳子将他的双手捆紧。   SUV车一路朝前开,一直从闹市开到人迹稀少的地方。   随后纪凡凡被带下车,在经历了一番检查,确认他身上没有携带追踪器后,紧接着他又被带上了一艘船。   这艘船航行的速度很快,可能也是因为这个海域风平浪静的原因,而且航行的过程中这艘船也几乎没碰到什么大浪,一直都很平稳。   纪凡凡靠着耳朵尽量分析着周围的一切,途中他又听见船上的人闲聊了几句。   “是新挑选出来的送去暗门的兄弟吗?”   “他是老爷指定的人,大家都谨慎点,客气点。”   “哦哦哦,好。”   等船靠岸后,纪凡凡又被带上了车,汽车开了差不多四个小时才停了下来。   最终的目的地也到了,纪凡凡被带下车,他们将纪凡凡眼睛上的眼罩取下,就连捆在手上的绳子也一同撤了。   此时距离纪凡凡从傅家出发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纪凡凡转动着手腕活动酸痛的关节,他朝四周看了看,随后眉宇微微蹙起。   他发现他居然被带到了一个海岛,海岛上还修建有高大的黑色金字塔形状的建筑物。   在黑色金字塔上还有一只类似眼睛的巨大监视器。   纪凡凡看到那只眼睛的同时,那只眼睛也往下转动,恰好和他的目光相撞。   纪凡凡垂眸不和它对视。   接着从黑色金字塔的底部大门走出来一个身着迷彩服的高大方脸男人。   方脸男人扫了眼身形单薄的纪凡凡,不屑地轻哼一声,“老爷是不是送错人了?怎么派一个毛头小子过来当狙击教练?”   负责送纪凡凡过来的人回答道,“没送错,他是老爷亲自指定的。”   男人上下打量了纪凡凡一圈,不爽地“切”了一声,“就他?枪都不一定转得起来。”   纪凡凡没有理会他,而是在观察着这个地方,而且听他们的意思,傅震天是让他来这里当狙击教练的。   那他又需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见到傅泽川……   而傅震天会不会也把傅泽川藏在这个海岛上?   方脸男人粗鲁推了纪凡凡一把,语气不善,“发什么呆,跟我来。”   纪凡凡只能先跟着他走。   金字塔的内部极其安静,来往的人也不多,而他们在路过纪凡凡身边时也不会多看他一眼,更不会感到好奇,完全就是视若无睹。   方脸男人带着纪凡凡七拐八拐,最后在一扇白银色的金属门停下。   方脸男人按下门上的指纹锁,随后金属门缓缓打开。   金属门被打开的瞬间热浪扑面而来,入目更是一片苍茫的黄沙。   纪凡凡被方脸男人猛地推进里面,“走啊。”   进到里面后,热气更重,没一会儿纪凡凡就满身大汗,衣服汗涔涔地贴在皮肤上,很难受。   紧接着,方脸男人看着手上的指南针继续在这沙漠一样的地方前进,纪凡凡望了一眼四周,然后继续跟上。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几辆皮卡,还有一个供人休息的草棚,草棚下围坐着二十几个年轻人。   方脸男人径直走了过去,抬脚就踹中了其中一人的小腿,“都不训练聚在这里干什么!”   被踹的那人捂着小腿痛得直跳,却不敢呛声地连忙解释,“黄教练,训练场混入了一只怪物,我们报告过了,说是会派人过来处理。”   方脸男人闻言不仅没消气,反而怒气更盛,“什么怪物你们不会自己解决吗?!一个个怂什么!”   二十几个年轻人闻言面露菜色,“那怪物的粘液有毒,而且还总躲在沙里,很棘手。”   “废物。”方脸男人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声后,从腰间掏出手枪就重新走入黄沙里,气势汹汹地要去处理怪物。   “你是新来的吗?”有人看着纪凡凡好奇地问。   纪凡凡没有多解释,只轻轻一点头。   年轻人们望着黄沙中的方脸男人讨论道:“你们说黄教练能不能搞定那只怪物啊?”   “反正怪物和黄教练必须死一个,就看谁的战斗力更强了。”   “你们说的怪物体型多大?”纪凡凡轻声问。   “大概一个四五岁小孩那么大,它的行动很敏捷,时不时还会吐出毒液,那些毒液还具有腐蚀性,特别很危险。”其中一人一边解释还一边拿出件破了个大洞的衣服展示给纪凡凡看――   “你看,这是我不小心被溅到的,幸好当时脱得快,要不然被这些毒液接触到皮肤,恐怕连骨头都能腐蚀掉。”   纪凡凡:“那个怪物长什么样?”   “像蛇,但头又像蝎子,并且身体的两侧还长有足肢。”   纪凡凡疑惑地思索着,听他们的描述,这种生物他也从没见过,那这个海岛的位置到底是在地球上的哪里?   纪凡凡望向黄沙中在四处走动试图将怪物从黄沙里赶出来的方脸男人,又将视线移向方脸男人的四周,忽然他扫见某堆黄沙中有一点黑色的东西猛地缩进了沙堆里。   在漫天黄沙之中,那个沙堆和其他黄沙堆看上去没有任何区别,要不是纪凡凡偶然看见那缩进去的黑色足肢,他也发现不了怪物就藏在那里!   而草棚里的年轻人还在注意着方脸男人的动作,并且小声讨论怪物能不能被解决的问题。   “能借我把枪吗?”纪凡凡注意着黄沙堆移动的细微动作,并开口问刚刚那个给他说明怪物特征的人。? 第185章 发现线索!他会不会也在这个岛上?   那人虽然很疑惑,但还是将腰间的枪递给纪凡凡,好奇道:“你要干嘛?”   纪凡凡接过枪,下一秒就直接对准了已经移动到方脸男人附近一个不起眼的沙堆。   从众人的角度看去就好像纪凡凡瞄准的是方脸男人,众人纷纷一惊,还以为纪凡凡是对方脸男人不满要趁机杀他!   他们刚想阻止纪凡凡做“傻事”但已经晚了。   就在他们从纪凡凡手中夺过手枪时,飞驰的子弹也准确命中了躲在黄沙堆里的怪物!   怪物尖叫着从黄沙堆里跳出来,绿色的血液洒在黄沙上,看上去异常刺眼。   直到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原来纪凡凡不是要杀方脸男人,而是在击杀怪物!   但是隔这么远的距离还能命中藏在沙子里的怪物,这着实令众人狠狠震惊了一把,同时也让他们十分疑惑这人真的是新来的学员吗?   方脸男人这时也看到了那只像蛇又像蝎子的怪物,立即麻利地抽出匕首就往怪物的身上狠狠划了一刀,硬生生将怪物的尾巴划成了两半。   怪物吃痛顿时吐出了一大堆黑色毒液,然而方脸男人早就躲开了,他掏出手枪砰砰砰地连开了好几枪。   子弹颗颗入肉,怪物怪叫着就要躲进黄沙里去,结果又被方脸男人快准狠地又补了几枪,最后怪物又扑腾了几下后就彻底没气了。   方脸男人朝怪物气急败坏地踢了一脚后就骂骂咧咧地往草棚这边走。   他凶神恶煞地喊:“刚刚是谁开的枪?”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而且人家刚刚不是救了他吗?这会儿他为什么一副像寻仇的样子?   方脸男人见他们都不回答,再次大声吼道:“都聋了吗?”   “黄教练,是新来的开的枪……”有人迫于压力开了口。   黄教练大步一迈来到纪凡凡跟前,从鼻孔里重重地呼出气息,“是你开的枪。”   纪凡凡脸色淡淡地点了下头。   黄教练顿时面色有些古怪,他眼神复杂地看着纪凡凡,又忽然重重地咬牙道:“你很好!”   话落,他对其他人喊了一声,“所有人都去训练!”   随后,他单独点名纪凡凡,“你!跟我来。”   纪凡凡在跟他走时又回头看了眼那只死掉的怪物,将怪物的特征都记下。   黄教练将纪凡凡带到一处单独的射击室,他直接打开机器就让纪凡凡对着移动靶射击。   纪凡凡刚到这里,他并不想惹出什么事来,因此他听话拿起枪射击。   这次他没有刻意避开人形靶的心脏,每一枪都准确无误地击中靶心。   黄教练见状,啐了句,“草,还真有两把刷子。”   他走到纪凡凡身前,仰着头不爽地用鼻孔对着人,“明天,你就去沙地教那群废物练习射击。”   纪凡凡抿了抿唇,点下头。   从射击室出来后,纪凡凡就被带往一个小房间住下。   此刻,纪凡凡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在彻底听不到黄教练离去的脚步声后,他才起身走到浴室中。   在检查了浴室里没有隐藏的监视摄像头后,他才将藏在舌头下的微型定位器取下。   这个定位器是去见傅震天之前,唐风亲自给他的。   而事实也证明唐风是对的,因为在被带到这个不知名的岛上时,纪凡凡的通讯设备就都被收走了。   如果没有这个定位器,恐怕唐风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在这里。   纪凡凡将定位器收好才出了浴室,在这个房门的猫眼处还藏有摄像头,所以他必须事事小心。   纪凡凡在床边坐下,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怔怔地想,傅泽川到底被藏在哪里……   忽然,他注意到什么。   他起身走到窗户边,只见窗户上摆着一盆盆栽,盆栽里种着一种叶面宽大,边缘如锯的植物。   纪凡凡伸手将上面的叶子扯了一片下来。   这种叶子……他见过!   在和傅泽川的那段视频通话里,傅泽川病房的窗边也有这种植物!   他不会记错的!和傅泽川有关的任何东西他都记得非常清楚。   这种形状的叶子并不常见,难道傅泽川真的被傅震天关在这里吗!?   纪凡凡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叶子,泽川,你还好吗……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立刻将这个岛翻一遍,但他知道他不能打草惊蛇,否则傅震天不知道还会做出些什么来。   纪凡凡吸了吸鼻子,现在最要紧的是需要和唐风他们取得联系,或许还能让他们利用卫星云图查一下这种植物的分布和具体信息,这样对寻找傅泽川也能多一点线索。   另一边,唐风已经定位到纪凡凡的位置,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纪凡凡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热带的海岛上?   只是不管怎样,纪凡凡到现在都没有联系他,唐风猜测或许是纪凡凡目前受到某种限制所以才会失联。   唐风沉思了一会儿,决定联系宋楼兰,毕竟传闻黑骑士兵团这个杀手组织的基地也是在一个岛上,或许宋楼兰查这些会更快……   纪凡凡在暗门里当狙击教练,同时也在和其他人的相处中获得了关于这个小岛的信息。   小岛上的黑色金字塔被称为暗门。   底层的人员并不知道他们为谁效力,只知道经常有人被派出去执行特殊任务,不过执行完任务能顺利回来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出了暗门后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午饭时,好几个学员和纪凡凡坐在一起吃饭。   “教练,你这么年轻,怎么枪法这么好?”坐在纪凡凡身边的人一边吸溜面条一边好奇地问。   纪凡凡笑得腼腆,“你们像我一样训练也可以的。”   那个噗哧笑出声来,“教练,你别开玩笑了。”   纪凡凡试探性地问:“对了,我听说前段时间这里来了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你们有见过吗?”他的手心出了一层细汗,其实他根本不能确定傅泽川究竟是不是被关在这,但时间拖得越久,他就越担心。   几人面面相觑,互相询问:“你们有见过吗?”   几人纷纷摇头,不过却有一个人小声道:“你们说的不会是那个人吧。”   纪凡凡眸光微微一亮,其他人也纷纷冲上前询问:“什么事什么事?快说快说!”   那人神秘兮兮道:“大概是在一个星期前的一个夜晚,那天晚上我起夜,碰巧在窗边看见了好几个人架着一个昏迷的人登岛。”   有人怀疑道:“真的假的?我们宿舍离海岸边可有一段距离,你看得清吗你。”   “啧,骗你是小狗。不过说实话,那天夜色太暗,我确实没看清楚那人的脸,但是――”   他看了一圈都在等着他说下文的人,随后嘿嘿一笑道:“我听到他们说,要把那个昏迷的人带到暗门的顶层。”   “顶层”二字一出,瞬间炸锅。   “吹牛呢吧你,还顶层!你见过有几个人能上顶层的?”   “啧,怎么还不信!我敢打赌,那个人现在肯定就在顶层上!”   其他人都是摆摆手表示不相信。   纪凡凡疑惑地问:“为什么他不能在顶层上?”   “教练你应该有看见金字塔顶的那只‘眼睛’吧。”   纪凡凡点了下头。   “那只眼睛一直在监视着岛上的一切,同时也记录了岛上所有的资料,而那只眼睛的控制系统就在顶层。”   “据说进入顶层必须要暗门老大的指纹才能成功识别进入,其他人要是强行闯入,很快就会惊动安保系统,然后被顶层的机关攻击。不过,暗门的老大一年都不一定来一次,反正我们是没有机会见到。”   纪凡凡思索着,“也就是说,顶层是只有暗门最高权限的人才能进入……”   “G教练,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纪凡凡若无其事地笑道:“听别人议论过,好奇。”   “哦,这样,但你才来这里不久可能还不知道,这里不让人讨论这些事情,就连手机通讯这些电子设备都不允许持有,真的,我都感觉自己快脱离现代社会,活成了19世纪的人了。”有人低声对纪凡凡道。   “我还偷偷藏了一台玩俄罗斯方块的游戏机,你们,要不要试试?”   “靠,你小子有这种好东西居然不分享!”   身边的人还在叽叽喳喳地小声说着话,纪凡凡的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暗门的顶层……   他要去确认下傅泽川是不是被关在哪里!   但是,要怎么进到顶层呢?   纪凡凡很烦恼,他下意识地摸着右手胳膊上的袖箭,这个小东西就是马叔做给他的,他不禁想要是马叔在就好了,马叔擅长各种机关机甲,肯定能想到办法。   不过,马叔肯定又会笑他吧,笑他不好好跟他学艺,以至于现在这么捉襟见肘。   纪凡凡心里想着事,下午的训练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晚上,他从沙场结束训练时,下意识地往那金字塔顶那只“眼睛”看去。   那只“眼睛”在黑夜中泛着金属的冷光,它像个独裁者一样一直注视着这个封闭海岛上人们的一举一动。   纪凡凡相信傅震天肯定也在通过这只“眼睛”控制着岛上的一切。? 第186章 他不见我,也不联系我……   纪凡凡相信傅震天肯定也在通过这只“眼睛”控制着岛上的一切。   他垂眸继续往前走。   忽然有个人撞到了他的肩膀,纪凡凡没有理会他,却突然被那人拽住了胳膊,而后那人迅速地往他手里塞了张纸条。   纪凡凡疑惑地抬头,只见一个留着络腮胡子,肤色黝黑的男人正笑呵呵地给他道歉,“抱歉抱歉。”   纪凡凡眸光一亮,马叔!   他若无其事地轻轻对马叔点了下头,而后两人便错肩而行。   直到走出一段距离后,纪凡凡才将手上的小纸条展开。   纸条上只有一句简短的话――   “船已靠岸,黑白分明。”   简单的八个字,却传递了一条极其重要的信息,“黑骑士兵团和黎明的人都已经到了这个海岛上了。”   纪凡凡抿了抿唇,将纸条撕碎后扔进海里。   他望向金字塔的顶层,泽川,你在哪里吗……   不过虽然知道黑骑士兵团和黎明的人都到了这座海岛上,但纪凡凡却完全不知道他们藏在哪里,甚至连他们的一点踪迹都没看到。   在训练场上,纪凡凡正在指导其他人训练,那位总是凶神恶煞的方脸男人黄教练忽然走过来对纪凡凡道:“老爷要见你。”   纪凡凡神情一怔,傅震天将他扔到这个海岛上不闻不问已经一个多星期了,现在却突然找他……   难道是傅泽川出事了!?   纪凡凡呼吸乱了一些,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跟着黄教练离开训练场。   黄教练带着纪凡凡走进电梯,并且按了顶层的按扭。   电梯缓缓上升,纪凡凡没想到他都还没行动就这么容易来到了顶层。   “叮。”   电梯打开后,正对着电梯的是一个装修十分低调奢华的办公室,办公室的大门洞开着,而在办公室里坐着的赫然是脸色阴沉的傅震天。   在纪凡凡的印象中,傅震天总是波澜不惊的,还从没见过他这么明显的暴怒模样。   纪凡凡收敛心神,跟着黄教练走进办公室。   傅震天狠厉的眼神落到纪凡凡身上,质问道:“你是怎么带他们进来的!?”   纪凡凡不解地蹙眉,他昨晚才和黎明的人联系上,没道理现在就暴露了,   “说话!”傅震天怒极地将桌上的东西都挥到地面上,物品落地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纪凡凡望了地面的东西一眼,猜测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傅震天才会这么失控。   只是这两天有发生什么事吗?   “是不是你把傅泽川放走的!”傅震天的眼睛尽被怒火渲红。   纪凡凡闻言心里一紧,泽川已经离开这里了!他脱离危险了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而且你不是一直都在监视我么,我做过什么你应该一清二楚才对。”   傅震天用力地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平静,纪凡凡在这里确实没有任何异动,就连他会知道傅泽川在暗门顶层的事也是傅震天授意让他知道的。   在傅震天看来,只有让纪凡凡在这里有一些牵挂,他才不会轻易离开暗门,而且还会更听话。   可现在,傅泽川居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而且他不仅消失了,还给他整了一堆幺蛾子出来!   果然,他还是太小看傅泽川了!是他掉以轻心了!   傅震天逐渐冷静下来,不过没关系,傅泽川最在乎的人现在在他手上,他丝毫不担心傅泽川敢对他不利。   傅震天看了眼纪凡凡身旁的黄教练一眼,意思很明显。   下一秒,黄教练立即会意,他缓缓勾起抹笑,利落地掏出手枪。   然而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的不是纪凡凡,而是傅震天!   傅震天脸色一变,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纪凡凡的麻醉枪就已经命中他的左侧脖颈。   但傅震天毅力惊人,愣是没有晕过去,甚至还打算反击,可紧接着他的双手居然就被人制住了。   傅震天气急败坏地往后看去,却是一口银牙咬碎,没想到他最信任的助理居然在此刻背叛了他!   不,或许不是在此刻,而是他早就背叛了他!   混账!   傅震天咬牙切齿,这种腹背受敌的耻辱感实在太讽刺了!终日玩鹰,如今却被鹰啄了眼,这让他如何不气!   “傅泽川!滚出来!”   “月,再给他补一枪,省得麻烦。”黄教练将脸上的伪装卸下,露出唐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其实在唐风伪装成黄教练带纪凡凡前往暗门顶层的路上,他就已经将计划和纪凡凡说了,他们就是要出其不意地将傅震天拿下,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避免伤亡。   纪凡凡走过去,毫不犹豫地在傅震天的肩膀上补了一枪麻醉剂。   这下就算傅震天是头牛也扛不住了,终于安静地昏睡过去。   解决完大boss,纪凡凡才着急地问:“你们见过泽川了吗?”   唐风眼一抬,望向那位叛主的助理。   助理将傅震天绑好后才淡淡开口:“你们放心,二爷没事,暗门里有二爷的人,他们已经在着手处理这里了。”   唐风一搭纪凡凡的肩膀,“老子斗不过儿子,月,傅泽川挺能干啊,连他爸身边的人都能策反。”   他眉眼一弯,“我怎么觉得这场绑架没准儿是傅泽川的将计就计呢。”   要不然怎么能将这些事算得这么准,时机掐得这么好。   助理道:“二爷吩咐了,事情结束后就送黎明的人离开。”说到这他忽然一顿,望着纪凡凡补充道:“是全部。”   纪凡凡蹙眉追问:“那他呢?他在哪?”   助理冷冰冰道:“二爷还有其他事做。”   唐风敲了敲纪凡凡的肩膀,“既然傅泽川有另外的安排,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纪凡凡抿着唇有点生气,傅泽川醒了为什么不联系他,也不见他。   他能理解他有其他事要做,可他就连给他打一通报平安的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他不知道他很担心他吗?   纪凡凡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跟着唐风离开。   短短一天,暗门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换了主人,傅震天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估计等傅震天醒过来得被气得吐血。   不过,没人关心这事,此刻,黎明的人正陆续登上离岛的船。   马叔安排好所有人登船后,乐呵呵地走过来想和纪凡凡搭话,却被唐风阻止了。   “没看见月心情不好吗?还过去凑热闹。”唐风慢悠悠道。   马叔不解挠头,“为啥?事情不都解决了。”   唐风斜着眼看他,“假如你的朋友身陷囹圄,而你呢,费尽心思想救他,可人家在脱离危险后,连见都不见你,你怎么想?”   马叔右手成拳一锤左手,“那我肯定会揍他。”   唐风:“那不就是。”   马叔迟钝地反应过来,“你是说那姓傅的没联系月。”   唐风懒洋洋地将手里的矿泉水塞给马叔,“去,给月送去。”   马叔怀疑地看着那瓶水,“你这肯定加料了吧!”   唐风满不在意地应道:“对。”   马叔鄙视地看着他,“那你还让我拿过去!我不去,要当坏人你自己去当。”   唐风:“啧,我拿过去,他肯定不喝,你不一样,月不会怀疑你的,你哄他喝下去,让他休息一下。”   马叔暗自腹诽,还不是因为你老是给他喝加料水,月在总部的那半年,每个星期最少都有两次都是喝他的药昏睡的。   虽然很不情愿,但马叔还是接过了那瓶水,走到了纪凡凡身边坐下。   他若无其事地将水递给纪凡凡,没话找话地问:“月,你当初为什么离开总部?”   纪凡凡的头发被海风吹得乱了些许,侧脸温和,他将心里的烦闷压下,笑着回答,“你还记得婆罗村的事吗?”   马叔点了根烟,眼眸微微眯着,似在回忆,“很难忘记啊那件事。”   “嗯。”纪凡凡轻声道:“那时有个小女孩问了我一句话。”   马叔将烟夹在手指上,静静地听他说话。   “她说,她看不见这世界,问我能不能代替她去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纪凡凡望着平静的海面,语调缓缓,“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她在遭遇了那些事情后却依然觉得世界美好?”   他目光迷茫,幽幽地问:“马叔,你觉得这个世界美好吗?”   马叔狠狠地抽了口烟,“有好有坏吧。”他把烟扔下踩灭,“反正不管这世上到底是好事多还是坏事多,想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只有行动才是有意义的,才能有所改变。”   “嗯,那时我就想,比起婆罗村的人,我已经很幸运了。”纪凡凡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马叔,在黎明的时候,我其实不太明白我做的事能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更多的时候我只是听命行事。”   “我知道,你是没有灵魂的机器嘛。”马叔哈哈笑道:“幸好那个时候你遇上了我,我带你走上了正途。”   纪凡凡眉眼弯弯,笑得很温顺无害,“嗯。”   马叔将水瓶的瓶盖拧开,把水塞到纪凡凡手里,“所以你后来想明白了,有了新的追求,就离开了总部?”? 第187章 毁容!他会不会嫌弃我……   马叔将水瓶的瓶盖拧开,把水塞到纪凡凡手里,“所以你后来想明白了,有了新的追求,就离开了总部?”   纪凡凡接过水喝了一口,轻应,“嗯。”   “可是,现在我发现,我的那些追求还是很虚幻,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没用……”他的眼圈染上一点薄红,眼眶酸涩。   马叔气愤道:“谁说你没用的!老子揍他!”   纪凡凡吸了吸鼻子,“可我要是有用,为什么总帮不上泽川的忙……”   马叔一噎,“那啥,你那是参照物选错了,你别和傅泽川比,你多想想那些比你差的人。”毕竟,这世上有哪几个人是能比肩傅家那对父子的,谁碰到了傅家父子的事都得迷糊。   纪凡凡低着头,从小到大他都是被催促着成长,他学不会摆烂,学不会当咸鱼,他过早地懂得不努力就会被抛弃,也尝过被抛弃的滋味,所以他比一般人更加敏感,更害怕失去,他的神经一直都是紧绷的。   马叔安慰他道:“月,放松点,你已经很优秀了,马叔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做混账事呢。”   纪凡凡垂眸,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而后他起身走进船舱里。   他进了自己的小房间,脱了鞋子,脱了外套,安静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   他知道马叔给他的那瓶水里加了料,但没关系,他确实需要好好睡一觉。   只有睡着了他才不会胡思乱想,才不会那么难过。   只是刻意紧闭的双眼还是控制不了眼泪的溢出。   他太难过了,脑子里的念头强烈到让他的心好痛,他止不住地想这次傅泽川再次冷落他……是不是又表示他再次被抛下了……   想到这,纪凡凡的手脚都是冰冷的,连好不容易热起来的心都要碎了。   傅泽川就像他永远都迈不过去的坎,一次又一次,他总是在同一个地方跌倒。   纪凡凡蒙住被子,将自己的脆弱掩盖。   傅泽川,不要再耍我了,我真的受不起了……   离开海岛的船一路航行,在顺利靠岸后,纪凡凡就和黎明的人分别,独自一人回了汪家。   回到汪家时已经是半夜,汪铎听说他要回家,于是一直都没睡,就坐在沙发上等他。   纪凡凡满身疲累地走进这个还属于他的家,眼圈又突然红了。   汪铎看到他憔悴的样子顿时就皱紧了眉,“怎么才离家一段时间就成这个样子了?”   纪凡凡的眼泪忍不住地掉下,鼻头通红,委屈地喊:“爸……”   汪铎一向是把纪凡凡当亲儿子看待的,此刻也心疼起来,追问道:“是不是那姓傅的欺负你了!”   纪凡凡难过地用手臂挡住眼里不断溢出的泪水,失声痛哭。   汪铎一惊,连忙起身安慰地抱了抱他,却又发现纪凡凡出去这段时间居然还瘦了一大圈。   他这便宜儿子本来就很瘦,现在更是快成骨架子了,汪铎心里的怒火顿时蹭蹭蹭地往上涨。   原本他还以为他这便宜儿子和傅泽川住一起,肯定是两人腻腻歪歪地过得很好,现在看来他不仅过得不好,还是十分地不好!   “发生什么事了?跟爸说!”汪铎掷地有声道,倘若他的便宜儿子受欺负了,他汪铎势必要讨回公道!   纪凡凡摇了摇头,眼巴巴地望着他,“爸,我能在这待着吗?”   汪铎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可以,这里是你的家!”   他的话让纪凡凡心里绷紧的弦微微一松,幸好他还有家。   他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回干净舒爽的房间,而手机里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他还在期待什么……   纪凡凡握着手机的手渐渐收紧,指尖泛白。   过了好一会儿,突然他的手一松,任由手机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闭上眼,不再看手机一眼,侧着身将自己蜷缩起来。   而此刻,在汪家不远处缓缓停下一辆黑色轿车。   宋楼兰透过后视镜问车后座神色发怔的人,“唐风托我给你带句话,联系下他,别让他胡思乱想。而且,不是我说,既然你都到这里了,为什么不干脆进去见见他?”   傅泽川下意识地抚上左眼眉尾处那道伤疤。   这道伤疤从眉尾一直蔓延到颧弓,在如玉的脸庞上看上去异常狰狞。   他毁容了……   傅泽川喃喃自语,“他要是看到我这个样子,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了……”   宋楼兰瞥他一眼,“反正我不喜欢残次品,至于他会不会嫌弃你我不知道,或许你可以直接去问问他。”   傅泽川垂眸掩盖眼底的荒凉,问题之所以成为问题,是因为答案还没有出来,一旦答案出来了,那么不管答案是好是坏,他就只能接受。   可如果是不想要的答案,倒不如从一开始就让问题成为问题。   他根本就无法接受纪凡凡会因为毁容就不喜欢他这件事,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概率他都赌不起。   许久之后,傅泽川才将眷恋的目光从汪宅收回,淡声道――   “傅震天该醒了。”   宋楼兰一挑眉,傅震天早醒了,还不是你非要到这里来睹物思人,还怂得不敢进门。   宋楼兰转动方向盘,往傅家老宅开去。   傅家老宅,傅震天听见自己多年心血毁于一旦的消息气得把平板都砸烂了。   傅泽川推开门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将平板摔得稀烂,他眼皮微抬,若无其事地走过去,“火气这么大,当心猝死。”   傅震天阴鸷道:“那不就正和你心意吗!”   “你死不死对我没有半点影响。”傅泽川薄情道。   傅震天目眦欲裂,“是我小看你了!你现在都敢明目张胆地和我对着干了!”   傅泽川丝毫不在意他的话,他轻飘飘地将一个U盘放在他面前,“这些年你做慈善是为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   他把玩着U盘,U盘在光线下折射出危险的幽光,“你猜若是我把这些东西公开,会怎么样?”   “你敢!!”傅震天气急败坏地怒吼。   傅泽川玩味一笑,“你放心,目前这些东西还没人知道,你还是安全的。”   “但,如果你再敢对凡凡出手,我不保证这些东西会不会一不小心就公开了。”   “咳咳咳咳。”滔天的怒意让傅震天连连咳嗽起来。   “傅震天,你不对我赶尽杀绝,我也会留你一条生路。”说着,傅泽川眸光愈发森寒,“可如果你再做多余的事,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他勾唇笑得异常寒凉,“这是你教过我的,你不会忘了吧?”   傅震天双目赤红地怒吼,“傅泽川!!!”   傅泽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语气又轻又凉,“喊什么,我听得见。”   傅震天真是后悔没把他早早弄死,以至于现在他翅膀硬了,居然敢来威胁他!   “混账!”   他骂得越凶,傅泽川笑得越愉悦,“妈明天就回来了,收起你那些爪子,好好和妈过日子,还能有个相安无事的晚年。”   “逆子!当初你刚出生我就该掐死你!”   傅泽川嘲讽道:“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悠悠地站起身,讽刺道:“亲爱的父亲,你好好休息。”   他的话成功地让傅震天的脸色更加难看。   傅泽川迈出房门,门外是眼圈通红的傅悦。   他扬唇笑道:“姐。”   傅悦红着眼没有上前,只轻轻问一句,“你有受伤吗?”   傅泽川耸了耸肩,“一切都好。”   傅悦凝视着他眉尾显眼的伤痕,无力地低下头,“那爸……他,还好吗?”   傅泽川面不改色道:“他好得不得了。”   傅悦咬着唇,垂下的手绞着裙边,挣扎道:“我去看看他……”   傅泽川没说什么,他和傅悦错身而过,走下楼,开车回了自己的房子。   在这里和傅震天多待一秒,他都嫌弃。   回到自己家后,傅泽川扯了扯束脖的黑色领带,脱下西装外套,走进浴室。   他将整个人都泡进浴缸中,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他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明明一切都解决了,可为什么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他闭上眼,缓缓上升的水蒸气将他优美的轮廓渲染得有些模糊。   忽然,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傅泽川伸手去拿,却手一滑,手机就那么滑进了浴缸里。   等他捞出来的时候,手机的通话已经被挂断了。   他扫了眼来电联系人,在看到“宋承程”三个字后就不感兴趣地将手机扔到一边。   傅泽川泡澡泡了很久,直到水有些凉了才起身套了身休闲服走出浴室。   浴室和厨房挨得近,他走进厨房,从橱柜里拎出一瓶红酒,开了盖就倒了一杯灌下。   醇香的酒滑入咽喉,却是索然无味,无聊得很。   傅泽川喝了一杯就不想喝了。   他趿着鞋,游魂一般地走进客厅,却突然脚步一顿!   双眼更是一错不错地看着正坐在沙发上的人,呼吸微微急促。   只见他一直不敢面对的人此刻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纪凡凡也抬头望去,和傅泽川深邃的目光相撞。   他的眼眸湿漉漉的,凝聚着微光,定定地看着他日思夜想的人。? 第188章 他想起来了!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在犹豫矛盾了很久后,纪凡凡才终于下定决心主动来找傅泽川。   但到了门口后,他又很担心傅泽川不在家或是不肯见他,于是他先联系了宋承程,宋承程说他会联系傅泽川,让他先等一会儿。   可纪凡凡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宋承程的回音,之后他又发现傅家的门没有上锁,所以就提着心走了进去。   这个房子的布局他很熟悉,在听到浴室里细微的水声后,纪凡凡就老老实实地去客厅坐着等。   他还是想要一个结果,哪怕是傅泽川要再次和他分手、和他离婚,也好过他一个人胡思乱想。   纪凡凡慌乱站起身,在傅泽川的目光下,双手紧张得不知该怎么放,磕磕绊绊道:“我……我……”   傅泽川快步走过去,搂住他的腰就深深吻了下去。   他吻得急切,热烈,想将满腔的爱意通通倾诉,就连空落落的心在此刻都被填满了。   纪凡凡被吻得眼尾泛红,他紧紧地抓着眼前人的衣袖,哪怕呼吸不畅也不舍得分开。   唇齿接触间,他闻到了傅泽川口中淡淡的酒味,他又喝酒了……   傅泽川轻轻喘息着退开一点,捧着纪凡凡的脸依恋地看着他。   他又贪恋地去吻他的额头、鼻尖,吻他的唇,咬他的耳垂,吻他的喉结。   怎么亲都亲不够,嗓音喑哑地喊他,“凡凡……”   纪凡凡脸红地低着头,“……嗯。”   “我好想你。”傅泽川牵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眼前人的影子,他什么都想不了了,只剩浓烈的思念。   纪凡凡眼圈红红地轻抚他眉尾的伤疤,心疼道:“你受伤了……”   傅泽川迷恋的脸色忽然僵住了,他连忙偏过头,还用手挡住了那丑陋的疤痕,“你别看……”   这道难看的疤连他自己看了都嫌弃,他怎么可以让他看见!   他太在意他了,太在意他的想法,他不能让他看见他这副丑样子的!他只想让他记得他最好的一面。   纪凡凡拉下他硬挡着的手,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尖亲吻那道疤,心疼地抵着他的额头,“没事的。”   傅泽川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地问:“你会不会因为我变丑了,就不喜欢我了?”   纪凡凡笨拙地去咬他的唇,“你怎么样我都喜欢。”他清澈的声音蒙着一层难过的湿意,“可是泽川,我知道我很笨,我还帮不上你什么,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再抛下我了……”   他仰着头望着傅泽川,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委屈地打转,他不喜欢一个人,他讨厌孤独,他就想有个专属他的人陪着他、关心他,他就是个俗人,他不要花花绿绿的浪漫,也不要轰轰烈烈的生活,他只是想安心地窝在他喜欢的人怀里。   傅泽川的瞳孔微微一缩,他用力地将他抱进怀里,真诚道:“对不起,不会了。”   纪凡凡紧紧地抱着他,小声地哭着,“你不能不联系我……不能让我找不到你……不能躲着我不见我……不能对我不理不睬……不能不喜欢我……”   傅泽川被他哭得心都要碎了,“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凡凡别哭。”   纪凡凡埋在他胸口上哭得更大声,哭得肩膀微颤。   傅泽川只能抱着他,温柔地哄他,安慰他,陪着他脆弱敏感的爱人。   纪凡凡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汹涌的眼泪,他窝在傅泽川怀里,任由他将他抱起。   傅泽川小心地将哭累的纪凡凡放到床上,刚要站起身却被忽然睁开眼的纪凡凡拽住衣服,“不准走……”   傅泽川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我不走,我就在这陪你。”   纪凡凡眸色黯淡,“你别骗我……”   傅泽川在他身边躺下,安抚地抱着他,“不骗你。”   纪凡凡用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双手环住他的腰,闻着属于他的味道,不安的心才缓缓落到实处。   傅泽川望着怀里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儿,心酸地和他依偎在一起。   不知睡了多久,等傅泽川醒过来的时候,纪凡凡正睁着眼睛看他。   “怎么了?”傅泽川笑着问。   纪凡凡脸红地窝进他怀里,“没事……”   傅泽川疑惑地拉开他,去看他的脸,“怎么了?跟我说说。”   纪凡凡咬着唇,眼神躲闪地又压低了头,再次钻进他怀里,“没事……”   傅泽川觉得他的举动很奇怪,关切地问:“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吗?”   纪凡凡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抬头吻住他的唇,他紧张地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轻颤,小手忍不住抚上傅泽川腰间的肌肤。   他这么主动热情地求欢还是头一次,傅泽川微愣。   纪凡凡第一次做这么大胆的事,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凡凡,凡凡。”傅泽川低声笑着,他捉住了身上的小手,制止了他进一步的动作。   纪凡凡眼眸湿润地看着他,模样可怜地问:“你不愿意吗?”   “不是。”傅泽川笑吟吟地看着他,“你想要怎么不和我说?”   纪凡凡害羞地垂眸,声如蚊蚋,“我……我说不出口。”   傅泽川捏住他的下巴,唇边勾着抹笑,“这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这是正常的需求,我是你的伴侣,你什么时候想要都可以告诉我。”   纪凡凡羞得连脖子都是红的,眸光熠熠地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单纯?”   傅泽川眉宇一挑,“我更喜欢你天天不单纯。”   他翻身将他压下,五指穿过他的指缝,掌心相贴,“凡凡,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都满足你。”   纪凡凡呼吸紊乱地咽了咽口水,“能……能都来一遍吗……”   傅泽川眸光一亮,低沉的嗓音更加醉人,“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纪凡凡脸色通红地动了动身体,睫毛颤得更厉害了。   傅泽川眸色幽深地锁着他的脸,俯身在他耳边暧昧低语,“明天你别想下床~”   旖旎的画面一直持续到后半夜,纪凡凡就后悔了。   他哭着躲着要跑,又被强硬地抱回来继续。   “不是说要都来一遍吗?”傅泽川咬着他的耳垂低声引诱。   纪凡凡的嗓音里蒙着一层浓浓的湿意,腿都在忍不住地发抖,“下次,下次,好不好……”   傅泽川不依不饶道:“下次是下次,这次是这次。”   傅泽川再次封住他的唇,连同他断断续续的哭声一并咽下……   纪凡凡第一次知道下来床是什么感觉,别说下床,他连动都不想动。   就连傅泽川端着粥喂他,他都困得头一点一点的,吃了两口就推脱说不吃了。   傅泽川好不容易哄着他吃完一碗粥,才俯身将他抱起。   纪凡凡闭着眼,嘟囔地问:“干嘛?”   傅泽川柔声道:“我抱你去洗个澡,这样你睡着更舒服些。”   纪凡凡呢喃地应一句,就乖乖窝在他怀里。   浴室里,纪凡凡靠在浴缸边,他闭着眼睛,氤氲的水汽下,皮肤泛着诱人的粉色。   傅泽川温柔地擦拭他的肩背,柔声道:“凡凡,巴黎那边准备好了,我等不及想和你举办婚礼了,我们现在过去好不好?”   纪凡凡的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他说什么都是“嗯”。   傅泽川心念一动,坏笑道:“凡凡,我想看你穿婚纱,你穿给我看好不好?”   “嗯。”   傅泽川兴奋地将他搂进怀里,让他的后背和自己的胸膛紧密相贴,“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能反悔~”   “……嗯。”   “凡凡真好~”   纪凡凡歪在他身上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纪凡凡一连休息了两天才恢复精神,两天后,他接到了汪铎已经身在巴黎的电话。   纪凡凡眨眨眼,又翻了翻日历,距离婚礼确实还有半个多月,汪铎怎么现在就去了巴黎?   傅泽川从他身后将他圈入怀中,“你爸已经到了巴黎,我们也出发吧。”   纪凡凡疑惑地问:“现在吗?”   傅泽川不老实地摸进他宽大的短裤里,意味深长道:“你要晚两天也行~”   纪凡凡连忙收紧双腿,“你别闹。”   傅泽川轻轻挑眉,“我不闹你闹谁?”   纪凡凡可不想再休息好几天才能恢复元气了,他亲了下傅泽川的唇,“就先这样,好不好?”   傅泽川不满意道:“你就这样打发我?”   纪凡凡没有和他纠缠那些脸红心跳的话题,将讨论的话题绕回正轨,“你将婚礼提前了?”   傅泽川看着他的莹白的脖颈,懒洋洋地轻应:“嗯。”   纪凡凡好笑地侧头去看他,“不是就剩半个多月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我一刻都不想等了。”傅泽川紧紧地搂着他,半分不肯松手,抵着他的额头,忧伤地说出那句一直藏在心底的话,“我怕你恢复记忆就不愿意了。”   纪凡凡怔了怔,“泽川,其实我……恢复记忆了。”   傅泽川闻言整个人都呆住了,心脏紧紧地揪着,一动也不敢动,害怕地看着他,他想起来了!他不会原谅他的!他不会和他在一起了!他要失去他了……   一时间众多想法在他脑中划过。   纪凡凡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在你落海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   傅泽川的手轻轻一颤。? 第189章 娶我回家,娶你回家(正文完)   纪凡凡蹙眉问:“你在落海的时候,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纪凡凡的手下意识地蜷起,他一点也不想听那种诀别的话语,他讨厌离别。   傅泽川的嘴唇动了动,低声开口,“我,我就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我觉得自己不能那么自私……”   他低着头,红了眼眶,“凡凡,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是真的想和你一生一世的,我……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喜欢的人,我以前我以为只要把你留在我身边就好,可后来我发现不是这样的,凡凡,我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了,你原谅我,你别离开我……”   纪凡凡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心软地抱住他,“我不离开你,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傅泽川喃喃地重复,“一直在一起……你说的是真的吗?”   纪凡凡点头,“真的。”   傅泽川认真地看着他的脸,他等他的这句确认真的太久太久了,久到他一度失去信心,久到他总是自我怀疑,久到他把这当成奢望、当成肖想。   傅泽川哽咽地问:“你没骗我……”   纪凡凡柔声回答,“嗯,真心的,没有骗你。”   傅泽川狠狠地抱着他,喜极而泣,他终于可以完完整整地拥有他了,“凡凡,我真的好开心。”   纪凡凡紧紧地抱着他的背脊,满含期待道:“泽川,这次我们好好在一起,我们会很幸福的,对不对?”   “对!”傅泽川埋在他肩上,眼泪烫了眼眶,却暖了心,“凡凡,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纪凡凡吸了吸鼻子,感动地点头,“我听到了。”   这一刻,他们相拥而泣。   在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后,他们最终又走到了一起,命运的红线兜兜转转还是将他们绑在了一起。   过了好一会儿,傅泽川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靠在纪凡凡的肩膀上,依恋地和他耳鬓厮磨,“凡凡,其实我真的很贪心。”   纪凡凡轻声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傅泽川深情地亲吻他的颈侧,眸色幽深,“因为我得到了你的喜欢,就想得到你的爱,得到你的爱,就想得到你的人、你的心、你的一生一世,我想要你的一切,所以你可不可以把这些都给我?”他不安地强调,“都只给我!”   纪凡凡轻抚着他的背,他不想让他这么患得患失,于是郑重地告诉他,“泽川,我喜欢你,我爱你,我的人,我的心,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傅泽川心酸地将他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心里,再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嗯,我也是你的。”   他忍不住抬起他的下巴,深深地亲吻他,眼泪混合着绵长的亲吻被咽下,竟然不可思议地很甜。   纪凡凡被亲得感觉四肢都是绵软的,他靠在他的怀里,灵动的眼眸望着对方,“我们去巴黎要准备什么吗?”   傅泽川怜爱地摸着他的脸,“你什么都不用准备,安心地嫁给我就好。”   纪凡凡闻言一抬眸,“我嫁给你?”   傅泽川眼里的温柔浓得几乎要溢出来,宠溺改口,“是你娶我。”   他拉着纪凡凡的手指含进嘴里,“凡凡,快点把我娶回家好不好?”   纪凡凡眨眨眼,巴巴地看着他道:“可我养不起你……”   傅泽川被他逗笑,“我不管,反正你一定得娶我,我赖定你了。”   纪凡凡眼里亮晶晶的尽是璀璨星光,甜蜜地低了头,“你不讲道理~”   傅泽川眉宇微挑,跟自己的爱人还讲什么道理,反正他的凡凡说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都是好的,而他只要听他的话就好了。   横竖他就是愿意被他的凡凡管着,只要有他在,他就什么都好。   纪凡凡最终还是和傅泽川一起前往巴黎。   婚礼那天微风和煦,一切都美好得不可思议。   纪凡凡一身高定,华丽优雅得如同王子一般,可天知道他紧张得手心都是汗。   傅泽川将袖口的扣子扣好,戏谑道:“凡凡,你今天可是要娶我的,你这么紧张怎么行。”   纪凡凡心如擂鼓,嗔恼地瞪他一眼,“再说不娶你了。”   傅泽川俯身靠近他的脸,声线低沉动听,“你不娶我,就没人要我了,而且你还把我吃干抹净了,你得对我负责。”   纪凡凡的耳根都红透了。   傅泽川在他跟前蹲下,将他的双手握在掌心,“别紧张,有我呢。”   纪凡凡望着他的脸,忽然安心不少,他正要开口,门却在此时被敲响了。   宋承程无奈地在门外问:“我说两位,换好衣服了没?化妆师排着队等呢。”   傅泽川捏了捏纪凡凡的小脸,起身去开门。   化妆师们鱼贯而入,手里的化妆刷用得飞起。   纪凡凡一动不动地坐着,还分神去看另一边的傅泽川。   只见傅泽川蹙眉看着镜子,而后他对化妆师说了句什么,化妆师连忙诚惶诚恐地应下。   婚礼安排在美轮美奂的礼堂里。   礼堂的两侧铺满鲜花,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味,特别好闻。   所有的装饰品都是精心挑选,每一处都透着奢华和重视。   傅泽川紧紧地牵着纪凡凡的手,一步一步坚定地往前走。   纪凡凡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拥有这样盛大的婚礼,而他的家人、朋友都在身边见证这一刻。   这一切简直像梦一样,美好且梦幻。   纪凡凡紧张得晕晕乎乎的,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问他“愿不愿意”的问题。   他下意识地应下,“我愿意!”   答应的瞬间,眼眶就红了。   而后他听见傅泽川看着他也说出了那三个字,“我愿意~”   纪凡凡感动得差点破防,他需要用尽全力才能不让自己哭出来。   宾客席上,汪铎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突然也觉得结婚很好,可惜他如今都一把年纪了,怕是没有机会结婚了,不过,好在他有个便宜儿子,也足够了。   在汪铎身后,姜景没骨头似的靠在翟思诚身上,“哥,你信不信,纪凡凡结婚后肯定会被傅泽川吃得死死的。”   翟思诚闻言看向他。   姜景在他的视线移过来时,又继续道:“我就不一样了,我要是跟哥结婚,肯定被哥吃得死死的,哥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翟思诚眸光微闪,温声问:“你也想结婚?”   姜景眸光一亮,期待地问:“特别想~哥你要和我结婚吗?”   翟思诚想了想,眉眼温和,“我会和我爸妈说的。”   姜景惊得眼眸微微睁大,“哥你说真的!!”   翟思诚笑着将目光移回到纪凡凡和傅泽川身上,没想到他们最终还会走到一起,缘分么……   他看了眼抱着他的手,笑得甜滋滋的姜景,他和姜景大概也是缘分吧,所以他才会喜欢上了他以前从没想过会喜欢的人。   翟思诚想,也是时候将他和姜景的事告知双方父母了。   另一侧,尤静擦了擦眼泪,看到她儿子那么开心,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看向身旁的傅震天,见他从头到尾居然都黑着一张脸,顿时就不高兴了,“儿子结婚你好歹笑一笑。”   傅震天一口老血哽在心头,他笑得出来吗!这个逆子把他的老底都掀了!而他现在还得来参加他的婚礼!   他没当场甩脸子走人都算他克制力强了。   尤静悄悄推了他的手一下,秀眉蹙起,“傅震天!”   傅震天不情不愿地扯了下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看得尤静差点心肌梗塞,索性不搭理他了。   傅悦垂眸轻叹了口气,从她第一次见到纪凡凡到现在,真的发生了好多事,说实话,她真的得谢谢纪凡凡。   可她一向冷脸惯了,“谢谢”二字还真说不出口。   她看了下手里的新婚礼物,毫不犹豫地塞给尤静,让她替她转交。   而黎明和黑骑士兵团的人则或坐或站地待在礼堂的最后方。   唐风指尖转着根烟玩,幽幽地问宋楼兰一句,“别人会不会认为他们结婚是两个组织的联盟?”   宋楼兰波澜不惊道:“关我什么事?”   唐风轻轻扬眉,“幸好你不是黎明的人,要不我肯定会开了你。”   宋楼兰连眼皮都懒得动,“你们庙小装不下我这尊大佛。”   唐风手中的烟骤然腰折。   马叔见情况不对,连忙挤入两位大佬中间,“今天是月的大好日子,大家都开心点,都开心点哈。”   唐风不爽地扭头看向一边,宋楼兰则眸光淡淡地看着前方。   宋承程在这时溜到宋楼兰身旁,“哥,爸妈说等婚宴结束后,让你去见一见他们。”   宋楼兰侧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傻弟弟,“你不会说我没空吗?”   宋承程翻了个白眼,嘟囔一句,“你哪天有空过。”   宋楼兰眸光微眯,“我听见了。”   宋承程突然觉得后背一凉,“反正我话带到了,剩下的你自己掂量。”   宋楼兰调整了下坐姿,“可爱的弟弟,是我这些年对你太疏于管教了吗?”   宋承程闻言心中警铃大作,“你跟爸妈的事跟我无关啊。”说着,他十分有先见之明地离开原地,躲到前面的安全区域去了。   宋楼兰按了按眉心,他不用猜也知道他爸妈要找他说什么事,肯定是有关暗门被他和傅泽川处理掉的事,啧,又是一堆麻烦还没钱赚的事。   此刻,婚礼还在进行着,傅泽川将一枚精心打造的戒指缓缓推进纪凡凡的无名指中,从今以后,他只会是他的人,他会对他忠诚,爱他,护他,敬他,他会是比他的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纪凡凡眼眶酸涩地看着手上的戒指,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这一刻,在他梦里出现过好多次了,如今,居然成了真切的现实。   忽然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纪凡凡能清晰地在傅泽川眼里看到他小小的倒影。   而傅泽川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人,眸光柔情似水,他在他耳畔轻声低语――   “凡凡,谢谢你,溏P里娶我回家~”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