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新奇书网(   《冒死抵挡来自病娇的BE[西幻乙女]》作者:草乙非文   文案一:   当你踏上这片大陆,见证光与暗的对抗。   古堡深藏的美人,不可捉摸的教皇,虔诚坚韧的骑士,孱弱无害的国王……你该如何在重重杀局中存活?   每一条线自成一条,原则上进入下一周目不再攻略上一周目对象后,不继承原有感情。   划重点,原则上。   文案二:   你一脚踏入这个乙女游戏的不归路,险象环生的剧情也阻止不了你快乐的脑洞。   强行逼婚,拖鞋狂奔。   意图囚禁,拆家索降。   有人追杀,平胸变装。   ……   当BE成为一种习惯,当嗝屁成为职业素养,还好存档在手,前途我有。   总有刁民想要谋害朕,爸爸读档教你什么叫哭的痛快!   你坚定地相信HE和你之间只差一个读档重来。   ……等等,为什么你攻略的这一个个的,容易BE不说,能不能做个正常人了?!   还有那个阴魂不散的,咱们单挑!   阴魂不散选手露出了BE的笑容:“^_^~”   你:“……告辞。”   文案三:   这是你第五次攻略这个男人,你不知道前四次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你看着游戏存档里空着的几张CG,你想,   肝乙游的妹子如何能轻易认输!   ……   后来,你说。   我当初就该拉住我那该死的胜负欲,去他的CG,我只想好好活着不想谈恋爱。   _(:з」∠)_   艾斯本线【已完结】   惊!古堡年幼小美人竟是......?!这和一开始说的不一样!   加缪线【已完结】   他的信仰,一旦效忠,就是以命相陪。   亚瑟线【已完结】   操劳的国王不知道自己头顶已经养了两个周目的青青草原。   文森特线【已完结】   正面刚阴魂不散,只有你可以!   伊薇尔线【已完结】   终于,欢迎来到海王与事业并存的,你的主场。   本文又名《上瘾的胜负欲》、《女主她迷之自信画风清奇》、《论BE的花样打法》、《HE是最难的考验》、《生存技巧的失灵发挥》。   欢迎各位来本篇中找专栏其他各篇的彩蛋。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系统 西幻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你,伊薇尔 ┃ 配角:文森特,凯撒,艾斯本,加缪,其他 ┃ 其它:病娇,黑化,攻略,乙女,游戏,西幻,周目,相爱相杀   一句话简介:多次攻略同一人物的恶果   立意:善于发现细小处的问题,从细节寻找答案。 第1章 、一周目小有成就、一朵娇花二周目二杀(合并)   一周目小有成就   你,女,未婚,日常公司躺,从来不着家。   你最近入手了一个乙女游戏。   由于科技的发展,现在只要拥有一款游戏舱就能够全息体验剧情,与各种口味的纸片人突破次元壁。   然而由于大多数妹子由于价格望而却步。   你是个资深玩家,虽然游戏舱很贵,但你完全没在怕的。   因为不用你买。   你在游戏公司本部做体验员,顺便领工资。   你的一个好朋友,柯鹏,住你老家对门跟你一起穿开裆裤刨过沙坑的好兄弟,在这家做技术员。   从小他和你感情特别好,能手牵手一起去上厕所的那种,你把他当作妹妹看了很多年。柯鹏听说好姐妹有乙游的爱好之后,通过内部推荐把你拉成他们公司测试部的体验员。   所以你从来只用蹭公司的游戏舱,微笑。   由于游戏的算法越来越复杂,有时候剧情不一定受玩家控制,尤其是这些未经过测试的游戏,公司在每位体验员上岗前必须说明其中危险性。   顺便说一句,你在公司的资深乙女玩家称号,并不是因为你的攻略线走的很漂亮。   而是因为你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你硬生生在各种不可能的边缘,让程序猿领略到了可能。   连NTR以及GL等玄之又玄的元素和各种需要拉灯的CG,你都可以在一个十五禁的游戏中踩出来。   你真是无所不能。   公司十分感谢你所录入的数据让他们成功避过了各种不必要法律纠纷。   现在你体验的这款游戏的名字叫《蹦极的心 ̄燃烧的魂 ̄异世界之绝恋! 饭恼啤   噢,上面是它将来发行到隔壁11区的暂定名字,据说是为了迎合当地市场的取名需求。   目前国内的称呼是,《神翼天光》。   好吧不管它名字怎么样,先来测试一下故事的观感。   你阖上游戏舱,开始读取数据条。   作为体验员,你只能拿到最基本的资料,至于可攻略对象范围,那是你测试出来的结果。   为了尽可能的打出公司所期待的你一贯的意外结局(?),你只能没有剧本,听天由命。   眼前一片白光,你醒过来。   嗯,床的体验感很柔软,加分。   一位女仆走过来向她鞠躬,“我亲爱的殿下伊薇尔,您伟大的父亲教皇陛下今日召您去他的宫中,请允许我为您梳洗。”   你睁着一双死鱼眼躺在床上享受生活,消化信息,一番思量后,觉得这个消息有点劲爆。   考虑到这个游戏的受众年龄,你觉得出现什么线都很合理。   但是一上来就这样明目张胆的,你想,对你来说还是有点刺激了。   果真不走寻常路,竖大拇指。   你一脸木然的看着梳妆镜里那个行走的裙架子,束腰几乎要把你勒的背过气去,华丽铺展的克里诺林裙让你现在不能给自己挠一挠发痒的脚脖子。   拿“老头乐”来了也救不了你。   辣鸡,差评。   你避免人设崩塌引起事故,相当敬业地保持着淑女的微笑从自己的寝殿一路走到教皇本尊的屋子。   一路上各色人等对你行礼,你高冷点头,桀骜不羁地踏着你高贵的小碎步。   要敬业,不能锤爆这群把你当珍惜动物围观的人类,要敬业。   宫殿外两侧守卫的侍卫看到你来,主动为你推开殿门,向你行礼:“日安,愿殿下青春永驻。”   此时此刻你真想回他们一句“众爱卿平身”。   万幸你忍住了。   你带着策马奔腾的内心与不屑凡尘的容颜,继续迈着高贵的小碎步,来到大殿中央,向高座上的那位陛下行屈膝礼。   “我亲爱的女儿伊薇尔,我十分感动你居然长这么大了。而我逐渐感到心力不支,日渐憔悴……”   你彻底否定了之前关于攻略线路的奇怪想法,这位教皇陛下怎么看都有八十。   所以说,按你现下系统设定的十七岁,你是不是他被绿的结晶?   打住,脑洞不要开太大,也许人家天赋异禀,也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这话应该怎么回?   “我决定把所有事务托付给我最信赖的追随者文森特,由他接任新一任的教皇,同时,我也将我最美丽的花,伊薇尔你,一同拜托给他。”   一把白胡子的秃头教皇庄严肃穆地坐在最上座,手握镶着璀璨红宝石的权杖。   他下首侍立着一位身着白袍的青年人,白色的风帽遮住他的脸,只看到垂下的一两缕墨色的发丝。   教皇将权杖交付与青年人。   “各位可证,文森特,今日我将无上之杖授予你,愿你不负我所托,虔心侍奉光明神,不染尘垢,神佑常在。”   青年人半跪着双手接过权杖。   “是,莱诺陛下,谨遵教诲。”   你站在台阶下望着高处的互动。   爹,你这满脸的表情实在找不出一个“情愿”。   “……”你悲伤地想,这大概是刚来一天就遇上逼宫现场。   可喜可贺。   见证完交接仪式后,你回到自己的寝殿,第一件事是把装备卸了,门一锁,在宽大的床上蹦迪。   人生巅峰。   简直完美。   你顺手划开系统界面,调到人物好感度一栏。   里面分为两个阵营,光明与黑暗。   好的,经典设定。   黑暗一栏成员还是空的。   你点开光明阵营,里面的主要人物好感度分别是:教皇:80   侍女萨拉(给你梳头那位):75   文森特:0   底下一堆路人好感度基本上保持40左右上下浮动。   文森特,0。   这位接下来要掌控你命运的人类,对你的好感还不如路人。   真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你为自己献上一束来自剧情的□□花。   说时迟那时快,教皇的头像突然灰了。   “?”   你突然听见侍女萨拉在你门外哭着敲门:“伊薇尔殿下!快开门!莱诺陛下他……他……”   “……在光明神的庇护下往生了。”   你沉默地关闭了系统界面,面前出现一道水幕。   水幕上,教皇合眼躺在棺木里,脸色发紫,一看就是非正常死亡。   系统提示短信发来。   【恭喜玩家获得CG“丧父之痛”,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请问,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原章分割线一周目一朵娇花   你忠心而恳切的侍女萨拉正在为你整理宽大的裙摆。   从昨天传来噩耗的那一刻起,你告别了那张柔软到令人叹息的大床。   你随着萨拉去了莱诺主教早上会见你的那个大殿,殿中停着教皇陛下低调奢华的棺木,上面覆盖着黑色丝绒,丝绒上缀着绢花。   棺木前放置着一个圆形软垫,两侧分别是□□念有词祈祷着的修道士。   花窗上的绘画在烛火的映照下看不分明,人影在跳跃的烛火下被扭曲成各种难以想象的模样。   你在一位中年修道士的引导下跪在了软垫上。   他朝你打着全大陆修道士通用的手语,然而你并看不懂。   所幸公司做游戏还是用来恰饭的,不会什么提示都不给。   萨拉搀着你跪下,附在耳边告诉你。   “伊薇尔殿下,您得在这里为陛下守一晚上的灵,为他祈福。”   “?”   “独自。”   “???”   两排的修道士朝她行鞠躬礼后鱼贯离去,随即萨拉不容拒绝的扯下了你死命扒拉住她衣服的手。   她临走前还记得体贴地为你阖上了殿门。   “殿下,愿光明神与您同在。”   门外的星光离你远去。   【恭喜玩家获得CG“灵堂一夜”,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你在软垫上跪了一夜。   你也与棺木大眼瞪小眼瞪了一晚上,期间伴随着不知来处的风声和各种夜行动物的出没。   这也许是个乙女游戏吧,你想。   也许。   第二天清晨,有人打开殿门放你出去,萨拉来迎接你回宫整理仪容。   棺木马上要被移走,这个宫殿要为将来的文森特教皇陛下举行大典而作准备场地。   你同情地看着那一副被移走的棺木。   这位父亲对你来说,得的便宜,失的随便。   一定是经费使他早逝。   阿门。   你参加了文森特的继位大典,隔得太远看不清脸。   你被安排在角落的角落的角落里,斜对着最高座的方向。   各路穿着华丽的贵族装扮人士把你的视线挡的很结实。   说好的女主光环呢,说好的剧情体验呢。   你们这样会亏本的朋友!   此时此刻,落难的公主不需要骑士的吗?!   【系统提示:请玩家注意角色与自身言行的协调性。】“殿下,请您务必要管理好自己的表情!”萨拉有些生气,“不能在客人们面前失礼。”   她为你把观礼的帐子遮的更严实。   你盯着严丝合缝的帐帘,所以,这个观礼要你观个什么?   你询问萨拉:“我的贴身侍卫呢?”   “殿下,您的侍卫之前由莱诺陛下全权安排,现在此类事务均已交由文森特陛下管理。想来他们忙着向陛下述职。”   “……好的。”   不好意思,光杆司令打扰了。   在你基本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时候,大典结束了。   你回到寝宫,抱着心爱的大床一觉睡到晚上,你的侍女把你强行从床上提起来上妆会见新陛下。   能不能给女主留点面子。   你疲惫地披着一身华丽的不知所云的布料,觉得自己宛如一只正在移动的开屏孔雀。   【恭喜玩家解锁新地图。】   “?”   你被领到的不是原先的大殿。   这里大概是寝宫,四处点着蜡烛,脚下是酥软的地毯,铺满寝殿。   文森特大人身着单薄的白色丝绸寝衣,腰间系着细细一条丝带,有点像你家新买的浴袍。他披着细腻黑亮的如瀑青丝,肩上罩着藏青色的大氅。   他搁下手中拿着的鹅毛笔,案上累着一摞羊皮卷。   文森特抬眼朝你看来。   你终于看清了这位朋友的脸。   眉线平缓向两边舒展,偏在末处往下一转锋利收尾,生就一双半眠眼,青碧眼瞳,眼尾微垂,眼周带了自然的晕红,眉心正中往下,山根高挺,鼻梁方正,薄唇丹色。   除了某二字词组,言辞浅薄的你找不出更好的词汇。   你想起刚刚自己在面板里看过的好感度。   文森特,0。   很好,依旧是零。这很正常,不要紧张。来,吸气,吐气。   你有点胸闷,憋的。   吐不出来。   “陛下。”你诚心诚意地向这位大人屈膝,愿他看在你合作态度良好的份上早点放你回去睡一觉。   说真的这两天过去你还没摸到剧情线的尾巴。   所以这就是共通线过长的弊端啊!修修修,必须修,该砍的剧情必须要砍。   比如那个灵堂一夜,绝对,不能,真就这么结结实实让人跪一个晚上!   听了体验员都想辞职。   不过《神翼天光》的人物造型还有实体触感还是做的非常好的。   记下来记下来,为画师与程序猿加鸡腿!   文森特示意你起身。   他身旁的男童向你行过礼后,为你准备好软垫,放置在案几对面。   又要跪。   你和文森特相对而坐。   “公主,首先请允许我向你表示,对莱诺陛下的离去我感到十分的遗憾。”   你顺口接过:“人死灯灭,节哀顺便。”   【系统提示:请玩家注意角色与自身言行的协调性。】等等,你好像把人家的台词抢完了。   文森特脸上一点不自然都没有。   他噙着可以称作圣洁的微笑迅速进入正题:“这次大典,众多贵族前来观礼,是我的荣幸。其中有一直与我兰顿交好的西林,西林国王亚瑟亲自来贺,据说在席间对公主一见倾心,有意求娶。我想这件事有利于两国之间的邦交,而亚瑟阁下又年轻有为,既然莱诺陛下将你郑重托付与我,我已替你应下这门婚事。”   “所以今晚召你来将此告知。”   “伊薇尔,从今日起,你可以开始准备自己的婚礼。我会尽快安排嬷嬷教习你相关礼仪。”   “我要尊你为圣女,你将不再是教皇的女儿,而是以至高无上的神籍身份,代表兰顿嫁往西林。”   “所有兰顿与西林的子民都将为这场神圣的结合祈祷。”   【恭喜玩家获得CG“谈婚论嫁”,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你在心中打着算盘,这些话翻译一下就是:你爹把你卖给我,我打算把你转给另外一个王老五捞一笔并且已经这么干了,你也不是你爹孩子了,继承权一分也别想得,现在离发货还有段时间你想着怎么给自己洗白白吧。   好狠一男的。   终于要开启剧情线了吗。   你没想怎么回复,先顺手存了个档。   【存档成功。】   要么接受,要么拒绝。   接受的话,一想也知道是换个地图攻略那个未曾谋面的亚瑟。   拒绝好像更好玩一点。   你想,那,那你就做一朵风中摇曳高贵优雅不落俗套清新可人不甘屈服的小白花!   “我亲爱的陛下,我对您的关怀受宠若惊,喜悦之情充满了我的心房。然而伊薇尔从来只愿将此躯献予兰顿,我对这场婚姻保持反对态度,它不应该也不会发生!”   你矜持地昂起你的下巴,没等文森特回复自己自作主张起身回房。   玩的就是心跳啊。   睡觉,收工,不干了!   你坐在梳妆镜前让萨拉为你卸下身上沉重的装备,头饰、妆容、束腰、裙撑……   一位侍女端上花茶:“殿下,这是为您特意准备的,有安神助眠的效用。”   你正忙着卸货,没时间搭理:“嗯嗯嗯,放着吧。”   侍女将茶置在梳妆台上。   等洗漱完毕,你准备睡觉,便让萨拉退下。   你觉得有些渴,正好花茶已至温凉,尚可入口,持杯喝下。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恭喜玩家获得CG“死不瞑目”,达成BE结局“毒杀”。】“?”   眼前一闪,你来到一个全黑色的空间,面前立起一面水幕,上面显示着游戏的初始界面。   哦豁,小白花还没来得及开,就被掐死在摇篮里。   那茶,有毒。   辣鸡游戏,不给玩家活路!   文森特是个蛇蝎美男,你确定了这一点。   一周目结束。   ―――――――――――――――――原章分割线二周目二杀   【读取存档中。】   你重新回到与文森特相对而坐的那一幕。   这次绝对不喝那杯花茶就好了。   你和一周目一般回答然后拂袖而去。   侍女为你奉上花茶,你没有动。   你坐在床边思考,文森特已经对你起了杀心,再呆下去实在是前途未卜。   他完全可以除掉你这个不听话的棋子,再另外拉一个乖巧的年轻女孩顶替这个位置。   择日不如撞日。   溜!   你打开窗户,眼看四下无人,漆黑一片,隐隐约约看见齐整的草坪和花坛里绰约的白玉兰。   你关上窗户,从衣橱里费力扒了半天才扒出件看起来不那么繁复不会像个移动靶子的裙子。   看起来是参加丧礼用的,从头到脚的搭配都是黑。   就是它了!   你急急忙忙换上衣服,从窗子跳出去,差点踩到裙摆。   你找不到合适的鞋,里头净是恨天高,所以你穿了一双拖鞋在皇宫里狂奔。   然后你发现。   “我是不是来过这里啊……?”   你迷路了。   你环顾四周,大簇大簇的大丽花直往你脸上怼。   这个花园是按照迷宫式样建的,你想起来萨拉跟你说过。   你蹲下休息了一会,现在准备站起来再想想办法。   一只手从背后狠狠捂住你的口鼻,喉咙有泛着凉意的金属贴上。   扯。   【恭喜玩家获得CG“花夜喋血”,达成BE结局“暗杀”。】你回过神来时又已身处黑暗空间之中,面前是初始界面的水幕。   “靠!”   你又死了。   可你还没开始你的攻略。   你觉得是游戏的问题,于是按下退出键。   “喂,柯鹏,这怎么回事啊,开局死两回,这也对玩家太不友好了吧?!”你打电话给柯鹏。   “不可能啊。你怎么玩的啊?”   “我觐见了一回我的便宜教皇爹他就凉了,然后文森特接手把我卖给下家,我不同意他就搞死我了。”   “……”   “怎么了有什么错吗?”   “你觐见完教皇干嘛去了?”   “睡觉啊,床可软了。”   “……你没发现是逼宫吗?”   “发现了啊,莱诺都把权杖交了还能干哈?”   “……标准打法是迅速找上莱诺为父分忧,说服骑士团继续效力,然后撩到骑士长布兰奇双宿双飞。”柯鹏一边翻测试报告一边将手机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   “再不济也是觐见莱诺完开始逛皇宫,要么偶遇兰顿高官之子威廉,两人一见钟情从此开启豪门虐恋线,要么偶遇飞贼克莱恩,开启远离朝堂不问世事肆意江湖的甜宠冒险线。”   “……不好意思,我觉得我们说的不是一个游戏。”   你挂断电话,重新进入游戏舱。   【读取存档中。】   你不信了,这就通不过去是条死路了吗!   大不了,大不了就嫁嘛。   亚瑟是吧,本玩家来了! 第2章 、三周目柯达尔城堡   “所有兰顿与西林的子民都将为这场神圣的结合祈祷。”   文森特神色从容安闲,碧眸半阖,墨发披肩,怎么看都不像是把你搞死两回的BOSS。   你露出淑女的笑容:“我亲爱的陛下,我对您的关怀受宠若惊,喜悦之情充满了我的心房。”   “啊,陛下!真是没有比这更好的安排了,谨遵您的吩咐。”   你想,路线走歪了不要紧,苟住这条命最重要。   平平安安的日子一直过到西林的亚瑟王派的迎亲队伍来兰顿。   领头的是亚瑟随身骑士之一,加缪。   文森特稳坐最高座,你的座位设在下首,你斜倚在座位扶手上,两位侍女持扇遮去你的面孔。   往下几十级台阶,两旁横列持戈卫士,中间半跪着的正是西林使团。   听萨拉说加缪是个热情而有礼的贵族后裔,将来或许继承父辈之后能将家族带到更高的地方去。   “殿下,就是那位红发男子。”萨拉轻声对你说。   你点点头,羽毛扇矜持地触在唇间。   “以风流和忠心著称呢。”   底下的红发骑士站起,身姿挺拔,长发高束,腰间悬一长剑,脚蹬棕色长靴,进退有度,礼仪俱全。   忽然不想搞亚瑟线怎么办。   这只眉眼很戳你,艳丽的像月夜宴会里开到极盛的红玫瑰,茎叶带露,锋芒撩人,没有人能忽视他的存在。   不行,不能三心二意,先踩完这个来之不易的亚瑟线再说。   你愉快地带着萨拉离开了兰顿皇宫。   你保持稳的一批的心态,跟着加缪翻过那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   “我是不是被拐卖了……”你自言自语地拨着篝火,眼下你们驻扎在一片森林外。   你和侍女单独住一个帐篷,使团帮你们另生一个火堆。他们在不远的大帐篷前生火,围在一块喝酒聊天。   你让萨拉呆在这里,累了就去睡,不用管你。   你走向使团,找准加缪的位置,在其右边找空地坐下。   现场气氛一时十分安静。   还是加缪温柔地递过一杯热果酒:“殿下,您这么晚了,不休息么……?”   “我听见你在给他们讲故事,很有趣。”你面不改色的编理由。   下一个攻略对象就这么定了,记下来记下来。   跳跃的篝火映着你们相对的容颜。   人说灯下美人,往往更摄人心魄。   现下亦如是。   周围的人反应过来,开始起哄,让加缪继续讲下去。   加缪望进你的眼,自然接话:“殿下,您是光明神所眷顾的爱女,是兰顿至高无上的圣洁之身,能得到您的青睐,在下也不枉会这一点不登大雅之堂的劣技。”   这个男人……你差点就这么信了。   加缪的声音低沉而富有魔力,把你带去一个遥远的时代。   那是一个还未开化的时代,没有征战,没有欲望,人间尽是混沌而安宁的土地。   光明神开拓昼的疆土,黑暗神守护夜的温柔。人类被两位神无微不至地保护着,不通灵智,不用谋生,只需要去野外晃一圈就能得到足够多的食物,夜晚猛兽在祈祷声中不敢上前。   直到。   黑暗神被莫名的力量引诱着堕落。   堕落成为所有邪恶信徒的精神信念,受之供养,再也洗不去一身脏污。   再后来,黑暗神隐没起来,蛰伏在夜里,连信徒也无法见到。   “我只需要庇佑你们,尔等无需见到我的容颜。”   “暗夜即是我,你们祈祷,你们祭献,你们向黑暗跪服,我将予尔等冠冕。”   加缪轻声叙述着大陆史籍上的古语。   “那光明神呢?”你问。   “他在黑暗神的屠戮下保佑着人类。”   你打了个哈欠,突然恶作剧似的凑近加缪,声量压到像是在吐气:“说不定,引诱黑暗神的是光明神喔,黑暗神被藏起来,也是光明神干的哟。”   故意叛逆。   没办法你实在有些把持不住,想撩。   本应圣洁的圣女内里对信仰藏着恶毒而叛逆的猜测。   这个设定想想好带感!   加缪与你碰杯,斜睥着你,眸里流光溢彩,唇边笑容勾人:“殿下果然还是童稚无暇啊。”   “……”对手太骚包了,撩不过人家。   你最后有点醉,斜靠在加缪肩上睡着了,还是人家抱着你把你交给侍女的。   你第二天醒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加缪在帐外叫你。   “殿下,穿过森林前方就是柯达尔女伯爵的城堡,您是否需要在那处歇息几天?”   啊,这么有精神的吗。   你头疼的想,年轻人的夜生活你真的不懂。   等等!新地图!   肯定是分支线,存档!   你划开面板,顺带看了一眼加缪好感度,50。   只是强过路人好感……   算了又不是亚瑟你愁个什么啊。   【存档成功。】   “好的,一路劳你费心了,非常感谢。”   “我的荣幸,殿下。”   【恭喜玩家解锁新地图。】   你们又踏上了漫漫长路。   森林另一头,哥特式古堡。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拼命挤进来,照亮绣工精致的地毯一角。   一根黑羽从窗台缓缓飘下。   一只乌鸦扑棱着在窗棂上站稳,嘶哑着嗓子大声重复:“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一只苍白到可以看见蓝色血管的手够到它的脚边,指尖染着丹蔻,像浸透了鲜血一般艳红。   乌鸦亲昵地蹭蹭那只手。   手指忽然收紧,握住它的双脚。   乌鸦被从高楼上扔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聒噪。”   手的主人慵懒地将姿势从仰卧变成趴在窗台上。   床上被这位贵族泼墨般的长发占据了大部分位置,随意盘绕着,垂落着,散乱着。   窗帘被拉开,柯达尔城堡最高的窗户边趴着它娇懒的主人。   寒酥样的香肩由于纱织纯白睡裙的滑落而露出些许,正主也没有要拉上的意思。   “啊,光明神的味道。”   随意地将一缕落在眼前的发丝绾至耳后,雪腕衬着血色指尖分外美丽。   指甲不小心勾破皮肤,于是用舌卷去指上猩红。   颓败妖娆。   “一如既往的令人作呕。” 第3章 、三周目薇诺妮卡   你与西林使团一行骑马在林间悠然缓行,时可闻鸟鸣一两声,天光从树林阴翳间落下,斑驳了人面。   你可以看见前面的巍峨古堡,这里早就是西林地界,兰顿已成为过去。   路上你了解到,柯达尔伯爵爵位世代相传,属西林开国时国王身边的一位隐修士的后裔,世代不出世,外界对其各有说法,是个玄之又玄的家族。   到这一代,柯达尔家族枝叶凋敝,只剩下一位柯达尔女伯爵。   城堡为典型的哥特式造型,尖锐的建筑造型莫名给你一种森严压抑之感。   森林和对面的古堡隔着一条溪,溪上架上一木板索桥。   不一会已到城堡门前,稍隔着一段距离。   加缪走在最前面,他抬手示意后头可以停下,正要朝着堡内喊话。   城堡外层塔楼二层的石窗里闪出一个人影,整个人裹在厚厚的黑羽大氅下,头盖黑风帽。   风吹来,你接住了一枚黑羽毛,在指间骤然消散。   加缪转头看一眼右手边的你,轻声说:“……华丽的绸缎下散发着腐臭的味道啊。”   你懵逼地从手上收回视线看他:“?”风太大你没听清。   “没什么。”加缪重新望向上面。   “阁下,大人已经知晓你们的来意,特此让我来迎接你们。”嘶哑难听的男声从风帽内传出,“日安,圣女殿下,日安,各位骑士。”   “开城门――”   沉重的城门被铁索拉扯着放下,“咚”地震起尘烟。   “大人在大厅恭候各位。”   加缪仰头回复:“有劳阁下!”   一群人浩浩荡荡挤进城门。   城堡内常年暗无天日,加之地域原因,不处高地,自然潮湿阴寒。青灰色的墙面有些已然亟待修理,也昭彰着它曾经的荣耀。   有仆从过来牵走了马带去安顿,喂食草料。   你随使团进入大厅,跟在加缪的右手边。   左边有个锁着的黑漆木拱门,门上落锁。   加缪瞥了一眼,你见他眉头微皱,然而这表情转瞬即逝。   那里,按照这地方的一贯规矩,应该是间小教堂,就是室内祈祷室。   前方巨大的旋转扶梯上响起了“哒、哒”的脚步声,清脆和缓,带着贵族的矜持。   你看见一层扶梯的尽头露出一尾纯黑纱质裙裾,金纹掐边下覆黑色衬裙,黑丝绸披帛随风飘出。   【恭喜玩家获得CG“古堡初见”,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你以为自己看见了柯鹏新收的什么BJD吸血鬼娃娃。   太年轻了。   少女头戴尖尖的希南帽,洁白的高级薄纱在空中飘舞,天鹅绒的的柔软帽沿呵护着她的水波般顺滑的青丝,这种帽子式样和古堡一样,已经被这片大陆遗忘很多年了。   长发在她耳后数束盘成一圈,绾作复杂的样式,自然披落垂下,仍拖在长长的后裙摆上。沿着黑色外裙边缘,两边缝上黑色纱质绢花,衣领口开的极大,露出圆润小巧的肩头和颈前雪白的皮肤,再装饰一一圈细密的褶领,外裹无袖黑色狐裘小斗篷御寒,蓬垂的羊角袖包裹着纤细的手臂从斗篷下伸出,袖摆又做的稍宽大,缀了一圈蕾丝镂空纹边,十指纤纤染着丹蔻其间若隐若现。   少女的脸自眼睛下多隐在她手持着的羽扇后,神色是一贯避世的冷漠懒散。   “各位是陛下最亲密的伙伴,我将以最大的热情款待各位,晚间柯达尔城堡将举行宴会庆祝今日贵宾的来访,还请各位赏脸。”   “比尔,好好招待我的客人。”   她秀气地打了个哈欠,羽毛扇优雅地调换了个角度,掐着扇柄的右手翘着漂亮的兰花指,丹蔻晃得人眼花。   雪肤,血色,黑裙,强烈对比,摄人心魄。   这位柯达尔女伯爵,是藏在古堡里的祸国妖姬。   那位身披黑羽大氅声音嘶哑的男人引领你们去各自安排好的房间。   晚间,大厅,宴会。   所有的蜡烛都被点起,水晶吊顶上插满了烛火,高阔的厅顶也被照的亮堂,各幅宽大到占了将近一面墙的先祖画像映的清清楚楚,其上浮雕、金饰、宝石不一而览。   柯达尔女伯爵又换了一身衣服,更为正式,左右斜斜飞出盘发,上缠金丝发网,发网四周用银线坠着各色细碎的宝石,一动便当啷作响,长发及地。依旧是一身黑裙,然而前甲铺上大片金色刺绣,黑金搭配,分外庄重,裙撑往两侧撑开,掐出细腰一捧。明明稚弱年纪,却气势森森压人。   厅内最上首横列一张长木桌,铺上白色餐布,上置银色餐具,少女坐在中央。两侧一张张餐桌亦是如此布置,伸展到大厅尽头。   火红的地毯铺至厅外,一列列侍女仆从捧上异国佳肴,为席上斟倒好醇香浓稠的葡萄酒。   你坐在少女的旁边,同为上首,连日赶路你只准备了紧身的柯特哈蒂长裙,光明神看到他便宜女儿这么朴素一定也会被打动的。   你沉默地切割着盘里的烤鸡。   这位小友约莫初中年纪为何你一个大龄女青年要这么怂。   因为菜太香了。   吃到就是赚到。   这个游戏环节设计是哪个吃货安排的,你回头一定要感谢那位朋友。   加缪坐在下席,正在与朋友交笑,杯觥交错,两颊染霞,越发像朵风流艳烈的玫瑰。   确实是个三教九流都能够做朋友的热情人啊。   席间有堡内各色手艺人献艺,木匠、铁匠、鞋匠、石匠等,唱起当地的民谣,喝下主人赏赐的酒,醉醺醺地拉起手开始转着圈跳起古老的舞蹈,粗犷热烈。   这里的时间好像比外界晚了许多步。   按照贵族的规矩,同席之间饮食不相交谈。   你没敢开口,只偷偷瞄了人家女孩子数不清多少眼。   礼仪这东西,没有速成,只有现学。   你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一场晚宴下来,女伯爵碟子里依旧是开局那么一小块,也许减少了一些屑末。   你吃的很满足,这么多天赶路就没有吃过顿好的。   饱了。   吃不下了。   看着光可鉴人的盘碟,你若有所察地抬头,看见人家真正的贵族女孩朝你抿嘴微笑。   细眉高挑,秋波暗送,羽扇半遮,举手投足不经意都是风情。   “……”   四目相对,你想,丢人丢大发了。   哦豁。   你默默收了餐具,假装饮酒,发现杯中酒早就被饮尽。   要命的尴尬。   “女伯爵阁下,让您见笑了……”   你一时间有些慌乱。   少女迷倦地伸出纤指,妖妖落在你的唇上。   “纠正一下,殿下。”柯达尔女伯爵灵巧的小舌扫过上层贝齿,音调因惫懒而拖延,“薇诺妮卡。”   “?”   “薇诺妮卡常年古堡独居,难得碰到年轻女孩。我希望您能称呼我的名字。而我亦能如此称呼您。”薇诺妮卡・柯达尔殷红的指甲摩挲着你的唇,像是在邀请,在暗示。   为什么两个女孩子之间氛围搞得这么奇怪。   你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重新审视下剧情,以防把路走成百合线。   你开始捋剧情线。   被文森特卖给西林王亚瑟,从兰顿出发来到西林边界,借宿古堡随时前进,终点是亚瑟那片星辰大海。   没毛病。   行,继续。   “伊薇尔・莱诺,我的名字。”你还是觉得不自在,“因侍奉光明神而愿抛弃姓氏,只保留伊薇尔。”   薇诺妮卡轻笑出声:“很圣洁。”   她唤过侍女为你重新斟酒,碰杯,细抿慢品。   坐正身体,她又从风情万种的妖姬变回高傲冷漠的瓷人,不带感情地欣赏下首的吵闹与歌舞。   皮肤下居然可以看到蓝色的血管哦。   你内心啧啧叹息。   你大概拿的真的不是女主剧本。   宴会结束后,你尚未洗漱,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去给主人家道谢,感谢款待。   经过询问侍女,她将你领到城堡主楼的最高层,一路石墙上都有突出来照明的双烛台,侍女顺便将手上托盘里的新烛一一换下将要燃尽的。   顶层,楼梯尽头接一小平层,平层往后延伸,是一扇黑底金漆的巨门。   “殿下,就是这里了。我不方便进去,主人交代了,您要是找她敲门便好。我先退下了。”   你好说话的点头。   侍女从旋转的楼梯上举着盘里仅剩的一两只蜡烛下楼去。   你正要敲门。   厚重的大门骤然从里面打开,你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果然是不世出的隐修啊。   屋内穹形高顶,两侧长壁高到墙缘的书架上摆满厚重的古书,至少上千部。地上铺着深蓝边的地毯,上面绣着你看不懂的神话故事,左侧墙壁前有一高高的梯子以便取书,旁边是红木长桌,上面散落着几摞书,还有你看不懂的星盘和星轨仪。   前边靠右壁炉里火燃的正旺,驱走夜里寒气。   靠左格局继续向前延伸,是个房间。   你在大门旁踌躇一下,决定向房间走去。   【恭喜玩家获得CG“深闺高阁”,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第4章 、三周目妹妹   门在你身后自动关上,你下了一跳。   屋内静的可怕,壁炉里的火花炸出“噼啪”声。   你踏在柔软的地毯上,毫无声息。   呼吸都屏住。   你进入房间,前方左侧是一个精致的小壁炉,没有外头的花哨装饰,简单地和墙上绘着一样的花叶图案,再往是一扇正对着堡外的窗,右转是一条横廊,窗下放置矮几与折叠椅,矮几上有张主人的小像,用铜制画框立起,边上左右各一烛台,桌后木条上晾晒白色的毛巾,沿着横廊没几步布置着盥洗台,底下摆了瓷瓶,里头插着一大束花,眼瞧着要败了,明早有侍女会来换上新的。   一扇扇窗连向尽头,一张床侧着,床头正对窗户,方形顶,四边圆木支撑,深色纱幔垂挂,隐隐约约映出女子绰约的身影,似乎是正趴在床上翻看书籍,从纱幔透见的人影可遐想白皙双足空中自在摇摆的模样。   床边小圆桌上扔着羽毛笔和墨水,沙发靠窗摆放。   梳妆台靠墙,墙上一扇小门,里面应该是衣帽间。   “伊薇尔。”床里伸出一只手撩起纱幔,你看见宽松的白色丝绸袖口。   床里的少女侧身坐起,穿着一身松垮的丝绸睡裙朝你招手。   “过来,到这里来。”薇诺妮卡散下长长的青丝。   你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在床沿坐下,神色不定地打量周围。   薇诺妮卡刚刚阅读的手抄书上面用金色的古老字体叙述着你看不懂的传说,四周边角有各种彩绘图案,右页左下角绘制了柯达尔家族的家徽――狮掌栖鹰。   能做这种定制书,靠的都是钱啊。   那金色字体,得花多少金箔才能调出这样的墨水;多少张上好的羊皮滚过石灰水晾晒后才制成这么厚一本书;又需要多少画师和抄写者来设计书的内容……   你扭开头,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薇诺妮卡掩嘴笑:“坐上来,这么远是不是怕我是恶魔要吃了你,我的圣女殿下?”   你顺从地褪下鞋子,抱膝坐在床上。   薇诺妮卡侧身倚在柔软的长枕上:“伊薇尔,我看见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我来讲给你听。”   感觉又有什么要开始了,你默默存档。   【存档成功。】   是不是这回存晚了,来之前就应该要存一个,以防这次触发什么不可控事件。   她捻起一页边角翻过去,声线惑人。   “从前这片大地上有一对兄妹……”   从前这片大地上有一对兄妹。兄长在白天管理万物生长,带着弓箭戈矛去征伐,光明所及皆是领地。而妹妹在夜晚纺织祈祷,驱离灾厄与恐惧,黑暗覆盖自成温柔。他们用自己的方法守护着他们的子民。日子混混沌沌地过下去,不知道多少年。   直到有一天,有人发现,夜晚不再安全,罪恶与杀戮肆虐,祈祷也无济于事。   于是,人们说,妹妹堕落了,没有履行她的义务,失去了守护的资格。   妹妹没有回应,最后她的子民将她抛弃,逐出正统的行列。   而一群不怀好意的人利用妹妹的名义祭献祈求,利用残存的极少数最忠诚的信仰者为基础,做最脏污的密谋。   妹妹的话心意无法传达,而由不知名的人代为转述。   没有人真正关注她的存在,她成了一个符号。   真相沉眠在封禁的古书上,书写成只有特定的人可以读懂的语言,一代代抄录,秘密流传。   “想知道真相吗?”   薇诺妮卡合上书,将它放到床头角落。   她撑起身子,勾过你的下巴。   “伊薇尔,圣洁的花啊,你要不要猜猜看?”   你避开薇诺妮卡直视你的眼睛:“背后推手,是哥哥吧?”   室内一片沉默。   薇诺妮卡放下手。   “你说的是光明神与黑暗神的故事对吗?”   手中有存档在,你问的都硬气不少。   大不了重头来过嘛。   “薇诺妮卡?”   她低下头,长发从肩上滑落,脸隐在阴影里。   “没错。”薇诺妮卡低声,仿佛回忆起久远的故事,“可是世人都不知道,黑暗神还有子嗣遗留在世间。”   你在心底砸吧砸吧嘴,好大一个瓜。   孩子的父亲是谁呢。   好像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禁制。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可以说哦。”薇诺妮卡使力一推,将你压制住,右手撑着你的肩胛骨,左手比在你唇边示意嘘声。   视野里的背景一旋,变成了床的四方高顶,还有眼前靠近的薇诺妮卡。   你惊惶地看着她。   “这具身体里,流淌着黑暗神后裔的血啊……”她脸上挂着温柔又漠然的笑,像是某个神明在借着躯体观察人类,以此为乐,“圣女可是光明的女儿,不害怕吗?”   来了,来了!   性转美强惨夺命之问!   【存档成功。】   这个时候除了存档,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强硬摁下这位中二贵族少女的狗头,深情款款道:“不,不害怕。光明会包容一切。”   “而我的信仰不容动摇。”   【恭喜玩家获得人设光环“圣母再世”,相同阵营自带好感。一旦获得阵营固定不可转移,效用到新周目开启为止。】【恭喜玩家获得CG“湮灭秘闻”,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标准回答。   .…   不对!   你脑内闪过一瞬清明,有什么不太对!   但是你立刻感到怀中美人娇躯轻颤,像是在哭。   你赶紧象征安慰地轻拍薇诺妮卡的背。   你发现。   人家是在笑。   喂?   能来个编剧吗,这里的剧情看不太懂。   薇诺妮卡离开你的怀抱,她听到了绝顶好笑的笑话似的,笑出了眼泪,正细细揩着。   “骗你的。”   她轻盈跳下床,回身瞥了尚且茫然的你一眼,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忽然,薇诺妮卡脸上的笑容褪去,脸色又恢复一贯的做派。   “很晚了,伊薇尔该回去了。”   薇诺妮卡一身睡袍,站在那里也是仪态优雅。   她低眼看你:“可不要被吓到了呀,小殿下。”   你慌慌忙忙提着裙摆,与薇诺妮卡擦身而过,出了房间。   薇诺妮卡转身,面色冷得吓人。   “出来。”   一只乌鸦从窗外落在她肩上:“大人。”   女孩的背后晕出一团黑雾,依稀是个高挑的男人。   “这具身体还是在排斥我,比尔。”   鸦羽飘散,身穿黑色大氅的老仆跪在地上:“然而这是最适合您的身体了,大人。”   “真没想到,用我血液制造出来的人类,他的后代竟然会排斥我。”   “人类真是很有趣的生物呢……对吧比尔?”   “确实,大人。”   薇诺妮卡的身体软倒地上,双眼紧闭,脸色灰败。   “比尔,什么是人类的喜悦?”   黑雾里走出一个男人,几乎就是之前薇诺妮卡的翻版。   冷漠与妖惑的复合体,偶尔也施舍微笑,给人营造自己对他很特殊的假象。   “兴奋难抑,千金难买。”   “那什么是温柔?”   “很难说,大人。上位者的温柔,随时可收,下位者的温柔,予取予求。”   男人站在窗边,黑色长发拖在地上,一身黑色祭司服。   “这已没有能够记得母亲功绩的人类了吗?”男人俯瞰城堡下走过的红发骑士,血瞳里充斥着轻蔑,“人类都是忘恩负义的生物。”   “父亲把母亲藏得太好了。”   “你看,这世间平稳过久了。而我大概也要被遗忘了吧?”男人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楼下的动向,像是在看蝼蚁。   “艾斯本大人,如果有一天您在人间的乐子已经找尽了,还请您不要忘记自己的职责。”比尔的破风箱嗓子又拉起来,“黑暗神大人一定会为她的儿子而荣耀。”   “荣耀什么?”艾斯本冷冷嗤笑,“散播疾病挑起战争的罪者,有什么可以荣耀的。”   比尔避而不答,反问:“您为什么对圣女如此上心?”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比尔。”   艾斯本手指绕起鬓边黑发,尖长的红色指甲在发间穿行。   今日确定了某些事情。   那是母亲的愿望,也是他这么多年来的使命。   不能告诉任何人。   你回到房间睡下,第二天,有女仆说薇诺妮卡有请。   你忐忑地上楼,轻车熟路找到昨天来的房间。   来之前你有经验地存了档。   薇诺妮卡正坐在梳妆镜前,你刚来到她身旁她便准确地抓住了你的手,起身将位置让给你。   “很多天都没有好好打扮了吧,伊薇尔?”薇诺妮卡双手搭在你的肩上,看着镜子里的你俩,“有些憔悴呢。侍女怎么照顾你的。”   “说说看,小殿下,现在年轻女孩都怎么打扮?”   镜中你坐姿标准,薇诺妮卡侧颜亲密。   是不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漏掉了?   你想不起来。   今早你划开好感度面板,薇诺妮卡的好感度竟然有75,初见也就40。   怎么能一个晚上涨这么多?   你跟加缪停停走走一路也就涨到68不动了,虽说你并没有主动去撩。   你总有一种被攻略的错觉。   不会真的歪了吧……   如果歪了,又是哪里开始错的?   “现在都喜欢两颊涂红,脸扑白,在脖颈和手上一些位置画上蓝色的血管啊什么的。唔,脸上得点上一颗痣。”你讷讷回答,“还会把头发堆高,插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别这样看我,那个我不尝试的啦!”   薇诺妮卡看着慌忙辩解的你,笑得无比兴味,看来又找到了她的乐子。   她最后从衣帽间拿了一件她的长裙给你,亲手为你换上,裙子式样虽然老旧过时,但设计与材质仍值得称道。   你们两人手牵手去城堡外的小溪旁野餐,晚上才回来。   现在还没到晚饭时间。   萨拉帮你准备餐前小点心的时候,你房间的敲门声响起。   “殿下,您回来了么?”   是加缪。   你门后应答:“是的,我在。”   “我可以进来么,殿下?”   你觉得加缪声音里透露出急迫,赶紧起身,萨拉帮你打开了门。   红发的骑士佩剑站在门外,神色凝重地望着你:“殿下,今日您是否有和柯达尔女伯爵一块出去玩耍?”   你有些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是的。”   加缪阖上房间的门。   “我为当初进驻城堡的提议感到抱歉。”加缪神色十分为难,“但我身负使命不能告诉您原因,现在距最合适的离开的时机还有一段时间。”   “薇诺妮卡・柯达尔并不想您所看到的那样简单。”   “万望您保重金躯。”   “祝您圣体康健,加缪告退。”   城堡顶楼,抽阅书籍的“薇诺妮卡”又软软晕倒。   艾斯本从黑雾走出,接住半空中的书籍,跨过女孩身体,侧耳聆听着什么。   他随手翻了几页。   “啊,有恶犬在和我可爱的妹妹狂吠啊。”   艾斯本将书扔在桌上。   “不自量力。” 第5章 、三周目蛰伏   你与西林使团在古堡呆了一个多星期。   你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你找到了加缪,将他带到自己房间后关上门,商议离开的日期。   “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殿下为什么担心着离开,是遭遇危险了么?”加缪紧张地看着你。   “并不,这里非常安全,薇诺妮卡也将我照顾的非常好。”你说,“我很喜欢这里。”   “那您的意思是……?”   “我想,叨扰太久,是否会有所不便?”   加缪松下一口气。   “殿下不用担心这些,还有三天便是月圆之夜,届时我们可以离开。”   “???”   你一脸懵逼,为什么要月圆之夜跑路?   方便遇上狼人吗?   现在这群年轻人怎么回事,说的话你都听不懂。   下午的时候,薇诺妮卡同往常一样来接你出去玩。   你们穿着华服在领地内策马而行,肆意自在。   到处可以看到向你们挥手问好的民众。   柯达尔城堡已经矗立有几百年了。   它经历过战火,也承受过辉煌。   许多人祖辈都生活在这里。   快到城堡的时候,薇诺妮卡不经意问了你一句:“伊薇尔是打算要离开了吗?”   你红着脸答道:“是的,实在耽搁太久了。”   “你很期待与陛下的婚礼?”   “我不知道。”   “真的吗?”   “是啊是啊,要是薇诺妮卡是男孩子就好了。”   “为什么伊薇尔突然要我变成男孩子?”   “因为你想啊,国王的婚礼上突然杀出一个柯达尔伯爵,单枪匹马入皇宫,说新娘与我两情相悦,然后将新娘抱上马一骑绝尘。多帅呀!”   “噗――伊薇尔又在讲好玩的故事。”   “喂喂喂,我,我可是认真的。”   “嗯?”   “嫁给不认识的亚瑟,还不如嫁给温柔的薇诺妮卡。”   “……你在说什么啊伊薇尔,真是小孩子脾气。”   “不我没有!薇诺妮卡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   “好好好。”   “一点诚意都没有……”   “那好吧,那么我想问一问认真的伊薇尔殿下,为什么选择我而不是加缪?我可记得你一直跟我说你喜欢他的脸。”   “……!”   “啊,脸红了哟 ̄”   “只,只是做假设啦!最后肯定还是要嫁给亚瑟陛下的呀。”   “……这样啊。”   “薇诺妮卡。”   “怎么了?”   “你看起来有点丧气。”   “……”   “不要丧气啊,薇诺妮卡是最最温柔的人了,又聪明又漂亮,还很手巧……谁要是娶到了,就是捡到宝了。”   “那如果是我不想嫁呢?”   “……可是薇诺妮卡已经非常寂寞了呀,我一走谁来陪你呢?你决定了这一辈子都要一个人守在古堡里面吗?”   “寂寞?”   “对啊,薇诺妮卡刚刚遇到的时候总是冷着脸,只是寂寞的久了,怕别人靠近而已。不是吗?”   “……”   “又怎么啦?脸色这么奇怪?”   “我在想,怎么把伊薇尔藏在我的古堡里,让亚瑟找不到。”   “……所以说明明你才是小孩子脾气。”   你是真的不知道这条剧情线上的婚礼合不合你的口味,因为你连亚瑟的脸都没见过,更不知道他是怎么样一个人。   相反,薇诺妮卡虽然表面冷淡,但是那里让你感觉到亲切与柔软。你十分乐意并且愿意在城堡里长住,但是你觉得自己真的应该要正视剧情线的问题。   你在一个不该停留的地图里,停留太久了。   虽然加缪总说要注意防范,你仍从一些小细节中感受到薇诺妮卡对你的无限包容与善意。   他们之间到底有何联系?   看上去不像是私仇,而且加缪说过他身负使命,所以是携任务而来。   你感觉剧情君给你布置了一道难题。   而你最常用的打法是……   顺其自然。   不是还有三天嘛,三天之后自然就知道。   剧情这东西已经是个成熟孩子了,就不用你自己来走了。   你吹熄蜡烛睡下,今日又是美妙的一天。   月光照耀进石窗,清辉铺洒在地上。   已经快要接近圆月的形状。   加缪停下脚步。   “加缪骑士,这么晚还不回房休息么?”   从另一头的黑暗处走出一道摇曳生姿的身影。   “薇诺妮卡”穿戴整齐,手挽披帛,捏着羽毛扇扇柄,假作关心状。   他对面的加缪甚至更加夸张,连佩剑都尚未卸下。   “多谢大人,在下只是有些失眠,出来走走。”   “是吗?怕不是熟悉地形吧?”艾斯本开玩笑似的说。   “不,并不是。”   加缪沉默了一会儿。   “伊薇尔殿下与任何的污秽都毫不相干,这是我的底线,请您不要触动它。”   “恕我直言,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两人擦肩而过,朝着各自的方向继续前进。   影子映在地上,在月光下相互交错。   月色有些发寒。   艾斯本提着沉重的裙摆,容色端丽。   一路上还有零星的仆人在做最后的结束工作,见到他时,畏于其冷寒的面色,不敢抬头直视,鞠躬后迅速走开。   “加缪啊加缪,你真是因愚蠢而自信。”   加缪回到房中。   这几天他和使团其他人都难以入睡。   最重要的时刻要到来了,不能出任何差错。   他摩挲着佩剑,抱着剑好一会儿才安心睡去。   哪怕是在梦境中,红发骑士的眉头也是皱着的。 第6章 、三周目迷梦   “今晚我等将向柯达尔女伯爵辞行,请殿下安静在房间等候,记得锁好门,不论听到什么声响都不要开门,如果有人硬要闯入,殿下想办法将门堵住,一切结束后我等会派人来接殿下。”   加缪跟你交代今晚的事宜。   你觉得脑门生疼,这伙人到底是辞行还是搞事情?   刚送走了加缪,一位侍女又进来传话。   “大人命我转告您,今晚务必在房间里好好休息,最好不要随意走动。”   “……”   你迷惑的关上的房间的门。   爸爸是惯着你们了吗?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想禁爸爸的足。   你当然是要去看看的,这么精彩的剧情怎么能错过?   你要看看他们到底想搞什么事情。   晚间,可以看见大厅的灯火点起了,照亮门前一片地。   看起来就和初遇那个晚上一样。   但是出乎意料的安静,今天的宴会上没有请助兴的人。   你站在窗口往下望。   你什么也没看到,所以打算存个档然后就出去,找一个小角落默默欣赏剧情。   月亮已经升起来。   一轮圆月,此刻蒙上了血色。   一路上一个侍女都没有。   也没有看见其他仆从,干粗活的匠人也没有。   人都去哪了?   你站在通往一层的旋转台阶上,偷偷观察一层的动向。   薇诺妮卡坐在主座,两侧都是使团的人。   气氛莫名诡异。   你可能已经错过了一部分剧情。   每位使团成员都携剑入席。   你看见红发骑士突然站起来。   “薇诺妮卡・柯达尔,亚瑟王座下第一骑士加缪,奉陛下之命,暗访柯达尔家族信奉邪恶一事,事实确凿,可就地格杀。”   “薇诺妮卡・柯达尔,我问你,你的礼拜室里为何供奉黑暗神的偶像?!”   加缪拔出长剑,直指薇诺妮卡。   “异端!”   “邪恶!”   “恶魔!”   大厅里顿时指责声此起彼伏。   “薇诺妮卡”轻摇羽毛扇,半点慌乱也不见。   “她”直视加缪:“当日亚瑟那个小子的先祖向黑暗神血裔祈求力量建国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用的上便奉为座上宾,现在政权稳定了,又畏惧这种力量的强大,反来清算。”   “人类真是不知羞耻。”   加缪大惊:“你到底是?!”   “薇诺妮卡”从主座站起来,莲步轻移,娉婷袅娜地走到加缪面前。   “她”伸手,右手食指与中指夹住了加缪的剑,使力一抽,将剑扔在地上。   “黑暗神之子,祭司艾斯本。”   使团中有人瞬间惊呼:“魔王!是魔王!带来瘟疫与战争的魔王艾斯本!”   艾斯本手已掐住加缪的喉咙,听见呼唤回头看他,笑容媚意横生:“哟,原来我一个黑暗神膝下的小小祭司,在你们那的称号叫做魔王啊……”   那人一时眼都直了,旁边的伙伴往他头上狠狠一抡才反应过来。   “柯达尔家族的祖先不过是我当年兴致突发,用我的鲜血造的人类傀儡。你们先王向黑暗神索取力量,我不便用真身行走人间,就让那个傀儡去帮他。这个家族也算是我的血裔”   艾斯本收紧手指,加缪的脸色已经涨的发紫,用力扳着艾斯本的手。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曾经的恩人,嗯?”   使团内一个小个子骑士偷偷摸到艾斯本身后,抽出长剑直贯“薇诺妮卡”这具身体的心脏。   掐住加缪的手终于松开。   “薇诺妮卡”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往旁边一倒,彻底没了生息。   厅内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各位,你们激怒我了。”   那个偷袭的骑士还未将剑从“薇诺妮卡”的身体上拔离,人定在那不动了。   从“薇诺妮卡”身体上浮出一团黑雾。   突然,小个子骑士心脏处破了个洞,血溅了加缪一脸。   黑雾里走出一个身着黑色祭司服的男人,正舔去手上沾满的血液。   艾斯本的真身。   你后面的场景没敢看下去。   你再往下望的时候,大厅里只有男人是站着的了。   他全身都溅满血迹,厅内四处燃着地狱之火。   你以为真的看见地狱里的魔王。   艾斯本突然朝你的方向看来。   “偷窥的小老鼠,抓到了 ̄”   他化作烟雾,下一瞬就出现在你面前。   “说过了,好好在房间里呆着。为什么不听呢?”   妈耶!杀人魔!   小命休矣!   你吓得魂飞魄散。   【启用快速读档。(默认读取上一存档点)】   手一划,你倒回到之前的存档时间。   现在你在房间里。   你长舒一口气。   现在下面的杀戮也快要开始了。   怎么办,先溜吧?   怎么溜?   你想起了一个童话故事――莴苣姑娘。   虽然没有长发,你撕了床单打好结往窗外一抛,准备强行挑战极限。   一只乌鸦落在窗台上,盯着你。   你莫名胆寒。   “还请殿下不要擅自行动。”   乌鸦口吐人言。   嘶哑的像是薇诺妮卡,哦不,艾斯本身边的老仆。   “……”   你没得选。   等下面都凉凉,就轮到你自求多福了。   你煎熬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乌鸦守在窗台上。   你听到有人敲门,顿了顿,还是过去开门。   萨拉在隔壁的小隔间,根本看不到你的崩溃。   门外站着的是艾斯本。   薇诺妮卡的翻版。   不,他就是薇诺妮卡,薇诺妮卡是他行走人间的傀儡容器而已。   【检测到敌方阵营者存在!提醒玩家注意生命安全!】【“圣母再世”人设被动触发。一旦获得阵营固定不可转移,效用到新周目开启为止。】【系统提示:请玩家注意角色与自身言行的协调性。】系统提示叮叮叮响个不停。   你死死抓住门把手,问:“请问您是?”   艾斯本不回答,他抚上你的脸:“你在发抖,你在害怕?”   “……”   “为什么害怕?”   “……”   “你知道我是谁。”   “……”   “伊薇尔真聪明。”   没人知道你脑子都快炸了。   系统提示你注意人设、注意言行的信息在你面前的面板上都刷起了屏。   你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因为,它们都被,屏、蔽、了!   屏蔽了!老铁!   不是那种“哔――”的屏蔽,是直接连音都消了。   你内心小剧场从莴苣公主演到祖安猎吗人,只需要一瞬间。   而且,这段开门的对话,在你这里已经重复了三遍,皆以消音告终。   系统还有自动回溯剧情的功能,你悲伤地认识到这个事实。   你开始第四次尝试。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伊薇尔真聪明。”   “阁下身上的黑暗气息都要溢出来了。竟然在光明的领土上猖獗,黑暗的使徒……不可饶恕!”   好的,开麦了,有声了,5g网络连上了。   圣母再世碰上敌对阵营原来是这个意思。   在下死期不远了,你一边说着中二的台词一边绝望,噢,好嗨哟,正面刚魔王,感觉到达了人生巅峰再也不会这么爽。   “信奉邪异的魔头,加缪骑士他们呢?!”   屋内的烛火忽然灭了。   艾斯本面无表情地看着你,逆着光,妖异的五官显得阴森异常。   “伊薇尔以为,你又是什么。”他开口就是一个深水鱼雷把你轰的外焦里嫩,“黑暗神隐匿时与人类结合生下的女儿,却成了光明的圣女,你不觉得更为可笑吗?”   朋,朋友,这话不能乱说。你便宜老爹莱诺教皇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   你想,吃瓜吃到自己头上,这感觉万分酸爽。   “妹妹,你难以置信的表情实在是太美丽了。”艾斯本冰凉的手指在你脸上游走,令你想到某种节肢动物,“吓到了吗?”   “本来纯洁无暇的妹妹,因为我而变得混乱,沾染黑暗,想想就美丽得让人有永远留存的欲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试图关上门。   艾斯本一只手撑开门,将你抵在门上。   “你知道。你已经猜到了。”   眼前黑雾一晃,你感到四肢失力,倚门滑下,落在温暖的怀抱里。   艾斯本抱起你,往顶层的房间走去。   “这个房间,本来就是为小公主准备的。”   “好孩子,睡前故事要开讲了,不要轻易睡着啊……”   你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有人轻抚你的额头,唱着歌谣助你安眠。   “世界尚处混沌,大地还在酣睡,   灵智的时代尚未降临,   从前有对兄妹,幸福而纯粹,   幼妹守护长夜,兄长征伐白昼,   这般的日子天长地久,   某一日妹妹不再出现,   她被藏在光明尽头,   她的事迹被人抹杀,她的祭坛灰重土稠,   她被诗人描述成厄运的源头,她的力量因信仰染上污垢,光明啊光明啊将黑暗禁囚,恶之花下有果可收,果子渐渐长大,人间称他魔头,   他渐渐明了母亲的悲由,他不愿真相随时间封留,他穿上祭司的装束,他踏上人间的河流,父亲的追杀无处不在,他用鲜血铸就容器以供自己行走,某一日母亲在他的梦里寄言:我曾经逃走,在人间淹留,   我有一隐秘的信者献我温柔,   我瞒过光明,与他度过时光甚久,   他名唤莱诺,兰顿云端第一流,   我留下爱女瞒过光明的查究,   我回到囚笼,不贪恋人间冕旒,   唯有一愿盼你牢记心头,   我留在兰顿的花儿寄名光明名下,   这一段往事不该被历史载入史案,   万望你必要时将她拯救……”   “晚安,好梦。”有人轻吻她的额头,“我的宝贝。”   【恭喜玩家获得CG“古堡迷梦”,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第7章 、三周目艾斯本结局一   你被变相软禁了。   这几日你昏昏沉沉,几乎整日都在睡。   你知道这不正常。   艾斯本也没有常常出现在你面前。   你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之前与作为薇诺妮卡的艾斯本相处时总觉得错过了什么,那大概是容貌上的相似性。虽然气质不同,但都来源于母亲的遗传。   薇诺妮卡的容貌就是女版的艾斯本,自然和你有许多相像之处。   只是太过迥异的性格将许多都掩盖。   他需要花去几乎一半的鲜血,再打造一个合适的容器,以供他处理人间世务。   时间紧迫,光明神随时可能察觉到他的存在。   同时,艾斯本也面临着来自兰顿与西林的压力。   圣女失踪,两国迟早会发现这个问题。   而追查并非难事。   你每次看见艾斯本,他总是疲倦而憔悴,想必要应付后面的事,他也很费神。   你尽量避免与他的会面与冲突,一眼不合就装睡,眼不见心不烦。因为你不知道你的被动触发的人设会将引起怎样的后果。   这个周目好不容易活这么长,你还想多苟几天。   你成日在顶楼的卧室里游荡,这里的书没有你能看懂的,游戏公司真要命,做的也太……有些书干脆里面直接画几幅魔法阵连字都没有。   过于敬业。   啊!无聊至极,天要亡朕!   你望着窗外边,啊,纵窗外风景甚好,你连门也出不了。   你不在无聊中灭亡,就在无聊中爆发。   铁窗情啊铁窗泪,铁窗里的人儿往外探……   索降,刺激不刺激?   你拆了床幔与床单,连地毯也给你绞了,你越发觉得自己的基因里可能具有某种极地雪橇犬的天赋。   你将这些布料绑在一起,一头固定在床柱上,一头绑在自己身上。   然后,你往窗外爬,一点一点送出自己手中的布绳,脚下近乎垂直地蹬着城堡外侧墙面,布绳悠悠荡荡,底下高的你不敢往下望。   设问哪个乙女女主要这样挑战极限,你迎风流泪,感叹制作的坑爹。   你丝毫没有怀疑是你攻略自身出了问题。   由于没有经验,你完美地在二层悬停。   布不够了。   忽然天转阴。   风,冷冷的吹,雨冷冷的下。   雨淋湿了你的发,你冷静地想,要不顺着这个布绳再爬回去算了。   因为你下来的时候忘记了存档。   你一伸手发现,手,它已经脱力了。它说,这爬回去不是它的事,脑子的决策失误不应该由它来承担。   连乌鸦先生也不在,估计是守着艾斯本怕他出事。   喂?   来个人好吗,不是囚禁剧本吗?女主逃跑失败,能不能来个反派把女主抓回去,女主这边风好大她好冷想回屋里蹲。   尽管心中已是滔天巨浪,你面上没有一丝动摇。   忽然,你听见一个声音从一层传来:“殿下?!”   简短一声中饱含惊诧、压抑、不可置信、喜悦等等复杂的情绪。   好巧,你也是。   不愧是剧情给了如此高颜值的男人,一定能有他自己的生存秘诀!竟然能在魔王的无差别攻击下活下来!   “帮帮忙,加缪!”你小小声唤他。   平日里风流的骑士此时裹在城堡内民众常穿的粗布灰衣中,脸上还糊着泥,火红的头发上都是尘土,还拿头巾给包了起来,如果不出声你绝对认不出来是他。   幸亏艾斯本这几天又忙又累没时间探查城堡里的状况,不然还未必能见着活着的加缪。   【“圣母再世”人设被动触发。一旦获得阵营固定不可转移,效用到新周目开启为止。】对对对,这个技能这回终于派上用场了,相同阵营自带好感!   西林王亚瑟座下第一骑士加缪,拎着菜刀那么往空中一飞就割断你的绳索,将落下的你稳稳接住。   太美妙了,下次你再也不尝试了呜呜呜。   加缪将你放下后,立刻松开环着你腰的手,退到一边。   “殿下,其他人都没了。现在情况并非平日,事态紧急,跟我走!”   你一惊,又到了什么关键选择点了吗?!   【存档成功。】   加缪拉起你的手就往马厩的方向奔去:“我们盗匹马,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我自会向陛下禀报,柯达尔家族早就是魔王的老巢,迟早要被光明攻灭!”   你在加缪的帮忙下翻身上马,他坐在你身后,绕过你执起缰绳,你听见身后传来的心跳声,稳稳的,让你有种可以成功脱离这座城堡的错觉。   已经有整理马厩的仆从发现了你们,正在叫喊着召集更多人来帮忙。   加缪策马冲开人群,往城堡大门的方向冲去,他的佩剑在那一晚混战中遗失,现在手上临时抓了一根长棍而已。   你在他怀中看着面前的混乱,心中漫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闹的太大了。   你们一路可算是畅通无阻冲到了城堡大门处。   那里已经有一位黑裙的美人在等候。   俨然是“薇诺妮卡・柯达尔”。   艾斯本复活了这具躯壳,他又寄宿其中。   美人摇扇,妖媚抬眼,咬破手指用血在空中画出魔法阵。   “为什么一定要逃离?”   薇诺妮卡与艾斯本的声音交叠响起,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   “你所信仰的,威胁着你所有的亲人。”   “为什么不背弃?”   加缪将怀里的你护的更紧:“黑暗的走狗,你在信口污蔑着什么!”   “伊薇尔,你为什么协同我的敌人趁我之危……?”   “我最亲爱的妹妹,你是想要,害死我吗?”   “薇诺妮卡”翘起手指往阵心一点。   “比尔。”   乌鸦从上空俯冲下来,化作人形将加缪怀里的你一把扯出,扑棱着背后黑翼飞远。   你眼前最后一幕是被魔法阵吞噬的加缪,还有薇诺妮卡风中狂舞的乱发和嘴角一丝殷红。   你被重新安置在顶楼。   窗子被封死,只留着小洞以供呼吸,连太阳也见不到。   日复一日,日复一日,你感觉时间的概念模糊了。   这样不对,你划出面板,这几日你一直重复这种动作到麻木。   加缪的头像灰了,好感度终结到80.   艾斯本名字后面新打了个小括号,写着(薇诺妮卡・柯达尔),好感度100。   这样无聊的翻看有什么意义啊,没有办法退出,面板上的存档和退出键都是灰的,连重新读档都做不到,更别说退出游戏了……   害怕吗?   说不害怕是假的,你虽然签订了相关协议,但是还是第一次在游戏里碰到如此不可控的场景。   现在外面是白天吗?好像不是,没有光了。   艾斯本不许房间里点上蜡烛,只有他自己来的时候会带着。   他无声地向你宣示两件事:   他是你唯一的光。   光明让你畏惧。   你习惯了黑暗的双眼见到亮光时不住地难受,你又渴望光源,盼着它的停留。   多么矛盾。   艾斯本只有晚上会过来,于是你开始期待黑夜。   你曾尖叫着推开他的真身,于是艾斯本使用薇诺妮卡的身体与你亲密。   各自退让,各自保留。   这种关系真的正常吗?   你迷惑着沉入梦中,被亮光惊醒。   床头玻璃罩内置着烛火,你身旁躺着的一身丝绸睡裙的美人卸下头饰,三千青丝如上好的锦缎亲吻你裸露在外手臂的肌肤。   “弄醒你了?”艾斯本爱怜地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伊薇尔安心睡吧,我会一直守着你的。”   “哥哥?”你迷迷糊糊地蹭蹭他的手,“一个人好害怕。”   “这里太大了,好黑。”   艾斯本为你掖好衾被,你被温软的香躯包裹住。   “我就是这么长大的。”   “血脉真可怕啊,伊薇尔。”   艾斯本贪恋地埋入你项间,嵌合地不留一丝空隙,天生一体。   染着丹蔻的纤指放下床幔。   “我还是重蹈了厌恶至极之人的覆辙。”   【恭喜玩家获得CG“迷惘深渊”,达成BE结局“恶之花”。】你回到黑色的空间,水幕上开始播放后日谈。   你一边看一边吐槽。   “吓死孩子了还以为出不去了这个能算工伤嘛……”   你看着水幕上的“薇诺妮卡”肆意怜惜下的伊薇尔,一阵背冷。   辣鸡。   真的走歪线了。   说好的国王线走成魔王线。   一字之差真要命。   【城堡里的人们传说领主的房间内藏着那位大人的珍宝,有人听见过高阁内传来女人欢笑,但是从来没有见过里面的人出来。】【那里的窗常年封死,只有领主可以进入,连侍女也拒之门外,只准在门口放置三餐。】【据送饭的侍女说,里头可以听见铁链拖拉的当啷声。】【恶之花下的果实,又成熟了。】你:“……”   你就不信了你还只打be结局了。   《神翼天光》,明日再战!   你出了游戏舱,手机上显示n个未接电话,都是柯鹏的。   “喂,柯鹏,怎么了啊?”   你回拨回去。   “我滴姑奶奶哟,你是不是又乱来了!”   “喵喵喵?”   “游戏舱的记录显示你达成了魔王艾斯本的BE线?!”   “……你还好意思提,我差点困在里面出不来。”   柯鹏那边都快哭出来。   “姐姐!姑奶奶!那个艾斯本是用来给光明神搞事情的工具人,你没事跑他那里去干嘛啊!”   “那是我想去的嘛!一个叫加缪的他把我领着就去了啊。”   你也急了,这不是技术员与编剧的锅吗。   “……我们也就设计个大纲,具体细节系统根据算法自动补全。你说你,一个光明圣女给自动补全成了喜当爹产物你这是什么打法?你还把那位也推了?!”   你可以想象另一边柯鹏跳脚的模样。   “……这种结局也并非妾身所愿。”你拆了一包薯片,“再说了,公司选我留下来……”   你幽幽道:“不就是因为我不走寻常路嘛……”   柯鹏:“……”好正确没有办法反驳。 第8章 、三周目艾斯本结局二   公司准备了一个小出游,下午到本城的海边沙滩上玩,包车包住,明天再回来。   今天已经到快到中午了,在游戏舱内呆了两天的你决定好好犒劳自己一会,明天下午继续肝。   肝乙游的妹子威武雄壮!   尽管你走出来的剧情可能部分对乙游有所误解……   你沉默了一下,又拆开一包饼干,在舱里头的定时供给还是比不上这些让人快乐啊。   干了这杯肥宅快乐水,你就能原地复活!   嗝……   你好了,你又可以了,收拾收拾东西出去玩吧。   一行人匆匆坐着面包车来到沙滩景区。   本城临海,正好碰上淡季,这沙滩福利也还是不错的,你躺在沙滩上。   柯鹏在和测试部的体验员小姐姐套近乎。   随他去吧,毕竟你也是经过各种乙女游戏锻炼出来的人,知道你的美女同事是多么的百毒不侵,区区一个柯鹏……唉,不是姐姐不帮你,人家段数太高这助力行不通啊。   约莫是终于放松下来的缘故,你渐渐在沙滩上睡着了。   你是被一个女孩喊醒的。   “那个,嗯……你好,快醒醒,再晚等涨潮你就要被冲走了,别睡了。”   女孩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模样,好像顾忌着什么不敢靠近你。   “啊,终于醒了,快回去吧,人都走光了,你的同伴没喊你吗?”   女孩下半身浸在海里,她身后是一个金发长发蓝色眼眸的外国男人,锢住她的腰不让她再游近。   也许是她的男朋友?   你揉揉眼坐起身,发现柯鹏那家伙只记得美人忘了姐妹,早回去了。   靠。   塑料姐妹情。   “谢谢你啊小姑娘。”你站起身,朝女孩回以一个善意的笑,“你也早点回去,别再游了。太晚了不安全,家里人会担心的。”   女孩听了显得神情有些低落,下一秒又笑开来:“嗯,我和塞维再游一会就回去的。”   你没在意太多,往公司预定的附近民宿走去。   背后传来的交谈声你已经听不分明。   “都说了不要靠近人类了,景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男人很生气,“你已经不是人类了,万一被他们抓了怎么办?!”   女孩回身抱住他撒娇:“你好烦啊塞维……那个姐姐睡下去很危险的,而且人家也没有发现什么啊。”   “李!景!”   “塞维不要欺负我,就算是人鱼怀孕的时候也是很脆弱的 ̄”女孩声调突然降低,“改变了我的人生已经够了,塞维?”   “……走了。”   两道身影渐渐游远。   “你上次说带我去你家乡的诶。”   “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堆人鱼……你还想看谁,我不够吗?嗯?”   “你再这样我今天都不打算理你了塞维。”   .…   你回到民宿,发了个消息给柯鹏,他晚上给你拎了一大塑料袋零食上来赔罪。   你们两位大龄青年开启了半夜追剧模式,补了一场很多年前《喜羊羊与灰太狼》的贺岁片。   然后你十二点的时候把这位塑料“姐妹”一脚踹出了门。   柯鹏气的点着门骂你:“你个小妖精,零食吃完了就翻脸不认人,你这是在玩火!”   你开了一条缝,递出装满包装纸的塑料袋:“记得扔一下,好走不送。”   “……魂淡!”   第二天,你回到公司,进了游戏舱,开始翻看存档。   就……   读刺杀艾斯本那一夜的存档吧。(剧情接三周目迷梦存档处,可视作快速读档那一幕的延续。)   又能听见艾斯本唱歌还能被哄着睡好开心呢 ̄   你这回安安静静坐在房间里犹如老僧入定等着艾斯本上楼找你。   人设光环被动触发后,按照上次的经验杠了几句做出一副吓死宝宝的表情,倒在人家怀里就等着艾斯本给你唱摇篮曲。   “晚安,好梦。”艾斯本轻吻她的额头,“我的宝贝。”   【恭喜玩家获得CG“古堡迷梦”,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米虫生活开始!   你幸福地睡了一天。   好了,走到这一步只要你不作死地学《莴苣公主》挑战极限就好。   毕竟,你拿的是精致的女主剧本(?)。   不精致就当你没说。   这一次,要主动出击!既然要HE可不能只等着被攻略人物来努力!   你快乐地抓住某只好不容易在你窗台上歇会脚的乌鸦:“比尔 ̄我要见哥哥!”   乌鸦看着你唇边一点也称不上圣洁的笑,瑟瑟发抖。   他领着你从顶层下来,一路上生怕你是欲擒故纵想要逃跑。   “你倒是快点啊比尔。”   “……”   是在下想多了。   比尔举着烛台,带你进了城堡的地下。   面前一道石门。   比尔一拍旁边的墙上的突起,石门缓缓移开,发出“轰隆”的响声,露出一条漆黑的通道。   “大人在里面,殿下请便。”比尔朝你躬身,“我就不进去了。”   这大概就是电灯泡的自觉吧。   你一个人抹黑走在通道里,石砌成的墙壁手感冰凉,尽头隐隐看到一点暗蓝的光。   你循着光源寻过去,推开半掩着的门。   艾斯本模样憔悴地睡在沙发上,书桌上散着一叠粗糙的纸卷,上面列了许多你看不懂的算式,周围一圈重重叠叠正在运转的法阵,有大有小,泛着暗暗的幽蓝光芒。   薇诺妮卡的身体双手交叠地浮在空中,身下的蓝色法阵旋转着将她撑起,黑色纱裙裙尾坠下,像个假人娃娃。   你靠近艾斯本,指尖才触碰到他的脸颊,那双眼霎时睁开,黑不见底的瞳仁要将你吸入其中。   “……伊薇尔?你怎么来了,想要逃走,不,不对,一定是比尔领你来的。”艾斯本撑起因失血过多而沉重的身体,皱着眉,清冷惑世的面孔少有的茫然和矛盾。   你坐在他身边,乖巧地在他将你置于他腿上时环住他的颈项。   你揉开艾斯本的眉心:“一直都在又黑又空旷的地方一个人呆着的哥哥,一定好寂寞吧?”   艾斯本沉默地看着你。也许他正在揣摩光明的信徒在施什么诡计好从他身边逃开。   你灵巧地解开他高高束紧的领口系带,将最外层的披肩斗篷卸下扔在地上。   “……”   “以后可能会生气,还会说很多很过分的话。”你的手指滑到他的第一颗纽扣上,有节奏地划着圈,“逼急了也会骂你还会说想走。”   “……不要乱来,伊薇尔。”艾斯本冰凉的手扣住了你的,却并未使力阻止。   半推半拒的美人啊,他可知最不该有的就是犹豫。   “还有啊,我可不认同你的信仰,不过你也不需要认同我的。”你靠在他怀里,一点点拨开扣子旁边的衣料,撩出大理石般苍白的颈前一角。   艾斯本抓住你的手指,带到第二个扣子处:“你在……暗示我?”   他两颊晕上薄红,气息已经乱了。   你抬头瞟他一眼,拉开他的手,有条不紊地解着第二个扣子,然后是第三个。   艾斯本的上身没什么肌肉,好在很精炼,你隐隐看到了人鱼线。   “你说呢?”你歪头无辜地看着他,“要轮到我来教一位魔王如何堕落吗?”纤纤将欲探入祭司服,又故意止住偏不让人得逞。   “那么,不要后悔。”   .…   (以上健康体操教学步骤由于晋江内不可描述所以省略,如有需求自行想象。)   通道外的比尔想,噢,该关上石门了,不然这不该听的继续听下去他鸟命不保。   年轻真好。   你拉过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盖住自己,被沾湿的(!)纸张四处飘散,一张字迹清晰工整的信笺从中滑出。   你抱起衣服于怀中,想去捡起那封信,身后人一个使力又让你重新跌回去。   “才醒就乱动。”艾斯本的声音闷闷的,有些不满。   “……”感觉话题很危险。   肯定是靠的太近了,身上都是艾斯本的味道。   你指着那张跌落的信笺:“那个,是谁的?很眼熟。”   艾斯本觉得怀里满满当当很安全,满足地开口:“兰顿来的信,求我帮忙。”   “什么忙?”   “让圣女在西林境内安静地消失。这样兰顿就好向西林宣战,进而吞并。”艾斯本无所谓道,“人类都是这样,争斗没有止境。”   “让我消失……?”   “嗯。”   “是谁?”   “兰顿新继任的教皇,文森特。新上任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做来巩固自己地位的。”艾斯本打了个哈欠,“好了,我的伊薇尔,陪我睡一会吧,我好累了。”   “……嗯。”   又是文森特。   即使是魔王线也没有避开被他操控的命运吗?   即便结局如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文森特还是成功了,真是可怕。   你凝重地思考着,耳畔传来艾斯本均匀的呼吸。   【恭喜玩家获得CG“光暗交织”,达成HE结局“甘愿的束缚”。】你坐在黑色空间里看水幕上的后日谈。   一向阴沉的艾斯本正在触碰他新生孩子的手指,一脸的不可思议。   伊薇尔躺在床上,应该是刚刚生产完毕。   【艾斯本:“他好小……”】   【伊薇尔:“哥哥,你在打算着什么”】   【艾斯本:“啊,被你看出来了。”】   【伊薇尔:“……真是输给你了,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执着。”】【艾斯本:“伊薇尔不也是这样不肯放弃吗?(笑)”】【伊薇尔:“无论是光明还是黑暗,让他自己选择吧。”】【艾斯本:“你不再阻拦了,伊薇尔?”】【伊薇尔:“我早已明白我所信仰的并非偶像后的神明,他的事迹与我无关。我要做的事是供奉我心中的洁净……还有守护我的家。”】【伊薇尔:“所以,哥哥,我的手脚虽然被束缚,万幸这个孩子还是自由的,你不必担心。”】【艾斯本:“只有他吗?(笑)”】【伊薇尔:“好了,你闭嘴。”】   这一家真是和谐啊。   好辽,该攻略下一个了! 第9章 、四周目晚歌   这一次,你选择攻略加缪。   【读档成功。】   (剧情转接第四章 三周目柯达尔城堡,时间太久远了建议复习,捂脸。)   “殿下,穿过森林前方就是柯达尔女伯爵的城堡,您是否需要在那处歇息几天?”   你脑海里浮现出一位身着黑色纱裙的美人。   “不不不,不必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大兄弟,虽然是你的任务但是妾身不想再开启这么刺激的攻略线了。   你要做个安静的美少女。   加缪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殿下,您似乎在担心着什么。”加缪包裹住你的手,单膝跪下,隔着手套落下一个吻,“请不要让无谓的忧愁浸染您的慈悲。”   你们来到了一个城镇,你惊叹于竟然还可以这样。   所以这就是彻底迈过艾斯本线了!   万岁!   你们在汉米敦小镇落脚。   虽然是个小镇。好在这里的最高制令者修道院院长是个极有眼光与规划的人。   他设计并修缮好城镇中四通八达的道路,一用就是几十年。   这家你们暂住的黄油旅馆老板是个中年的精明女人,没有结婚,倒是和隔壁的面包店老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什么。   你之所以知道这么多,是因为你拿着旅馆的住宿凭证可以在面包店里领个优惠。   这两人绝逼是真爱。   街头巷尾都很干净,不敢让自己门前有弄上脏污的地方,不然巡查官是会来查的。   你终于不用过风餐露宿的日子,心情自然好了不少,正如此时照耀在你脸颊上的阳光一般明媚。   今天天气可真好啊,还有三天就要再动身了,你要好好享受生活。   你从转角处的花店走出来,手上捧了一束还带着露的白铃兰,白色小铃铛裹得晶莹剔透,不胜其力地垂着。   你一边走一边嗅,心情都好了不少。   说起来,加缪今早就在写信,一副十分庄重的模样,也许是给亚瑟的吧?   他要禀告什么?没按原计划去柯达尔城堡?   嗯……都不重要。这条剧情线确确实实走完了。   突然什么扯住了你的衣角,你回头看,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衣着光鲜,像是个有点地位的富人家孩子。   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这种人家的孩子出行不应该有人看着的吗?   “妈妈?”她茫然地仰头望着你,才发现自己弄错了人。   喔,走丢了。   这就说得通了。   “嗯……虽然说我不是你妈妈,我陪你等一会吧,过会你妈妈就能找过来了。现在你要是乱走,家里人更找不到了。好好看着街面上别错过啊。”你沉吟了一会,这么安慰要哭的小女孩。   女孩听话地止住眼泪,朝街上张望,生怕错过了什么。   “你叫什么呀 ̄”你把手里的白铃兰递给她玩。   女孩揉着眼,软软的棕色卷发衬着苹果脸可爱的很:“谢谢姐姐,我叫特丽斯。”   她动作突然一滞,朝街上一个显得有些慌张的贵妇人喊到:“妈妈,妈妈!特丽斯在这里!妈妈!”   贵妇人及其身后随从浩浩荡荡地压过来,问清缘由后,出于感谢,你获得了五个金币。   【恭喜玩家获得CG“善意回报”,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小姑娘,你是新来镇上的嘛,不然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我可一定认得。”   贵妇人温和地对你笑开,腰微躬,双手任女儿拉扯,特丽斯埋在母亲怀里蹭着。   “镇上中心广场今晚有聚会,年轻人都会去的,你这么漂亮可不要错过呀!”   【系统提示:情报获得,聚会。】   好的!当然不会错过!   你捧着白铃兰回到旅馆,走到加缪房前敲了三下门。   第三下时门立刻开了,加缪站在门后,红发被高高束起。加缪看见是你,松开了紧锁的眉头,不确定地开口:“殿下……?”   你把怀中的白铃兰递给他:“辛苦啦,加缪 ̄这几天你都心事重重的样子诶,一路上很疲倦了吧?今天晚上镇上广场有聚会,我们去好好放松一下!”   “可以吗?”你期待地看着他。   加缪愣了一下,随即将花接过,小心抱在怀里。   加缪笑颜明亮,语气像是卸下重物一般轻快:“怎么需要如此问我呢,殿下。无论殿下什么要求,只要是殿下,必然万死不辞。”   “所以晚上跟我一起出去哦,别忘了。”   “遵命,殿下。”   晚间饭毕,加缪一路任你拉着往中心广场走,广场上已经聚集了许多青年男女。   “殿下很期待?”   加缪似是随口一问。   “今天下午镇上人告诉我的,肯定还不错!”   你兴致勃勃地说着,眼里闪着光:“加缪,我还没见过这么多人……嗯,自由自在地聚在一起,在兰顿皇宫里的时候大家都得守规矩,很没意思的。”   加缪微微侧头看了你一阵,你的个子在他面前显得有些娇小,他安静地聆听你的诉说。   火红发色的骑士身穿便装,一身长长的双排扣灰昵风衣,内里着白色高领衬衣,黑色丝带规矩地系在领口作为装饰,脚蹬乌靴,健美的身材将衣服撑起地恰到好处。   有时候吧,有些人无论穿成什么正经样,都是――又撩又欲。   咳,说远了。   加缪主动挽起你的手,帮你理正因快走而有些散乱的亚麻色发丝。   “诶?”   “今日的殿下很漂亮。”加缪和发色相近的瞳一如既往地热烈与温柔,“不必着急,无论早晚,只要殿下出现,我的殿下就会是今晚聚会上最美的花。”   .……男人,你说这些话打不打草稿。   加缪,再这样会让人忘记你是亚瑟座下的第一骑士的……在下又不付你工资你这样很容易让在下误会知不知道。   捂脸。   加缪挽着一袭白色贴身长裙的你踏入广场。   有许多人的目光已为这一对面容姣好的璧人停留。   “姐姐!”一个红裙女孩扑入你怀中。   是白天那个迷路的特丽斯。   “姐姐,妈妈说你一定会来的!”特丽斯转头看向加缪,“姐姐,这个漂亮哥哥是你的恋人吗?”   “……?”恋人?   “……=。=”漂亮……   小朋友你这么突然,姐姐还真的没有料到。   加缪蹲下身,认真地对特丽斯说:“并不是恋人。”   “啊?可是你们看起来很相配啊。”特丽斯觉得太可惜了。   “我只是守护她的人。我能尽我性命护她周全,但并非那位能有幸娶到她尊贵的大人。”   “……好复杂。”特丽斯撇撇嘴。   下一秒,她拽起你往人堆里跑:“既然哥哥不是恋人的话,那姐姐先借我守护一下啦。”   “毕竟,守护的话,换谁都可以的对吧?”   特丽斯朝加缪露出天真而恶劣的小虎牙。   “姐姐,你快点,那边已经开始唱歌了!”   你被小孩拉着跑,又怕跌着特丽斯,不敢使力。   “特丽斯慢点,会摔跤的……”   “才不会!”她做着鬼脸与你辩驳。   真是古灵精怪的孩子。   你随特丽斯挤进人群,随着上百个青年男女们一起手拉手围着篝火跳舞唱歌。   火光映着人群,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羞涩的女子望向心上人,也有不知所措的青年男子牵起心爱姑娘的手涨红脸大声告白。   加缪站的远远的,望着中心的篝火与人群,火光下他的脸明暗闪动,辨不清神色。   一个衣着寒酸、好在整洁的男孩拎着篮子走到他面前,约莫十岁左右,身后一个拉着他衣角的女孩,含吮着手指,刚到加缪小腿高。   “先生,您买花吗今天最后的五枝玫瑰,您要是觉得这花不好,我只收您一个铜板就够。”男孩有些踟躇,“您行行好?我妹妹她饿的厉害……”   加缪从随身的钱袋子里取出三枚铜币:“这些我都收下,三枚铜币够带你妹妹吃一顿丰盛的晚饭了,好孩子,去吧。”   加缪拉下脖颈上的黑丝带,将玫瑰绑成一束。   活动已经正式开始,你站在人群里,身边挤着两个年轻姑娘,穿着最得意的裙子,她们笑闹的脸一下子安静下来。   小伙子都退到外圈去。   姑娘们围着火堆像是在祈祷,低低地唱起古老的歌谣。   “这是一个飘雪的日子   不合时宜的时刻   大雪如球一般的涌来   我深陷积雪之中   墙壁四面透风   周身凄冷   门闩也亦断亦碎   小屋难奈严寒   啊呵亲爱的,请怜惜我吧   我多么的不幸   快快将我拥入怀中   让那寒冬离我而去   我已选择了   一个挚爱的男人   那个让我遗失   爱和忠贞的人   这只歌儿为   苦苦的思念而咏   另一个人已取代了我   孤单之极我无奈只得离去。”   (注:来自德国中世纪民谣《EsIstEinSchneeGefallen》,译名雪落时分,有现代乐队重新演绎,音乐哀伤柔美,缱绻悱恻,可以一听。)   特丽斯也在轻轻唱着。   你俯身问她:“特丽斯,这是什么习俗呢?”   特丽斯板着脸,神情及其严肃:“某个冬夜,一个追求爱情的女孩被爸爸妈妈赶出来了,因为她没有嫁人就有了宝宝,她在冬天没有地方可以去,她等的的心上人也没有来。”   你右手边一身翠绿蓬蓬裙的女子轻声补充:“后来在集会的时候我们都要唱起这首歌,警告女子千万爱惜自己,可以为爱情献身,但不要为爱情迷昏了头。”   左手边的明黄长裙的女孩也插了句:“男孩们也被提醒,好好待你的姑娘,不要做始乱终弃的人。”   你随着她们轻声哼唱,不经意回头,撞进加缪的眼底。   红发的骑士执着玫瑰站在外圈,他静静地等待,不催促也不言语,等你发现,等你转身。   一曲唱毕,加缪朝你走来,一步,一步,坚定有力,好像已经做了什么决定。   .……您不会是决定好只做身前盾战时矛了吧朋友?!   你茫然地低下头,顺着他的手看去,加缪抽出一朵玫瑰折去枝叶。   “殿下,愿光明佑您安康。”   你看着他的宽大的手处理好茎梗,用你的胸针别好于胸前,剩下的花束献于你。   “殿下,您与亚瑟陛下的婚姻会受到两国人民的祝福。您必获得无上的爱与忠贞,没有人能取代,陛下与您相思到老,情坚如一。”   “您的一生不再相伴寒冬。”   面板呢,看面板!   光明阵营,加缪,好感度75。   都75了,哥,您还把孩子往外推啊!   .……哥们,您这么真心实意这叫孩子怎么下的去口。   难道要孩子跟您直白地讲“来嘛英雄”?   月色下的加缪正如你手上这一朵玫瑰一般艳丽。   旁边已经围了一圈不明真相的群众起哄。   “跟她说呀小伙子!”   “告诉她你喜欢她!”   “别让她被别人摘下!”   .…   加缪勉强微笑:“光明,用我的一切起誓,我将守护您的笑容。”   “直至死亡。”   他想摘下,但这不是他可以碰的花。   【恭喜玩家获得CG“晚歌起誓”,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第10章 、四周目风筝   你猜测也许是因为任务的缘故,加缪开始在汉米敦小镇上停滞,使团内已经开始有不满的声音。   坚持要刺杀艾斯本么?   这种级别的任务真难办。   加缪这几日以公务为由在躲着你,虽然他确实是忙,但这样的忙似乎更像是在麻痹自己。   这个男人到底怎么想的,非得姑娘去追他?   你感叹,不娶何撩!   你顶着萨拉翻到天上的白眼换上镇上同龄小男孩喜欢穿的蓝白格子衬衫,外罩棕色马甲,头戴同色贝雷帽,搭了一条棕色小脚裤,蹬上小皮鞋就跑到隔壁去敲加缪的门。   行吧,姑娘看在你脸的份上,追就追吧。   “加缪加缪,还在忙吗”   门一开,你就挤进房间把门推上,抵在后背,朝尚摸不明情况的骑士露出得逞的笑。   加缪被你这一身吓得够呛:“殿下……殿下是想要去做什么才打扮成这样?”   你笑眯眯地晃了晃手中的宝贝:“旅馆记账小哥送的风筝!陪我去放好不好呀加缪,我最近发现了一个超棒的地方哦!”   加缪苦笑:“我,尚且有公务……”   “你都闷了两天没下楼了!”再不出去走走草都要长起来啦!   “这并不重要……”   “你都把墨水盒盖子都盖上了!”还想忽悠本福尔摩斯在干活?   “我……”   “加缪你是不是烦我了呜呜呜呜……”没辙了,杀手锏!   “不不不!并没有殿下!我只是,我只是……自己的一些情绪没有整理好罢了。”   加缪一向爽朗,现下却显得十分消沉,酒红色的眼一向风流凌厉,此刻都黯淡下来。   废话,好感度都85了,哥您再怎么骗自己都是没用的,您就是想嫖自家未来皇后没跑了。   欢天喜地,这个男人总算承认自己的真实想法多么危险。   “那我们一起出去整理整理?外面空气真的很新鲜。”你拉起加缪就往外走,穿过走廊然后下旅馆台阶,“可不能为了想什么事就把自己闷在狭小的空间里啊,去有美景美食美人的地方呆着才是人生的真谛!”   “殿下这是要带我去哪?”加缪在你身后闷闷地发问,他一度想松开握着你的手,你赶忙抓的更紧。   他手指松了又合,几乎可以料想心中万般挣扎,最后还是贪顾这一瞬的温暖。   加缪跟上你的脚步,将你的手包裹在他宽大温热的掌心,并肩而行。   他又做回那个三教九流可为友、热情而温驯的红发骑士。   “离这个小镇不远的地方有平丘,好大一片草地呢!下到坡下可以见到小溪,我上回去看见溪底下好多鹅卵石。”你领着骑士一路向镇外走去,渐渐远离商业兴盛的主街。   你一心朝前走,眼角瞄到一个眼熟的人影往小巷深处走去,像是使团里的二把手弗格森。   一转眼就不见了。   你没过多在意,带着加缪一路有说有笑到了城外。   这里刚好与你们进城的位置相对。   细密青嫩的新草从脚下开始,直接天尽头,随着山丘走向连绵起伏。   你越过加缪,将风筝放在他手里,蹦跳地走在前方,男装果然轻便。   “虽说你是西林人,但是这里还是没有来过的嘛。”   你忽然停下回身朝他笑,加缪始料不及,刚好一步迈上,你“诶呦”一声撞了上去。   你撞的发懵,脚下草地湿滑,一个趔趄就要往后倒。   加缪这回眼疾手快,他扔下风筝,抓住你的手借力旋了半圈,将你侧身转向他的方向打横抱起。   他小心翼翼捡起地上的风筝放到你怀里,生怕没有抱稳把你给摔了。   “殿下,脚下路滑,您说想要去哪,我抱您过去。”   你乖乖地缩在他胸前不敢乱动,指着左边道:“那边,那个突起的山坡绕过去下面就是一条小溪……就是上次我来的溪谷。”   他顺着你的指引将你安然带到,你声如蚊蚋:“嗯,可以放我下来了。”   一条小溪分隔两座山丘,你们站在溪边,草地一路漫到溪边,溪畔湿泥上白色的铃兰花遍布,一直到小溪拐弯的尽头。   溪水清浅凉冽,倒影天光,可以看见底下的鹅卵石。   “是吧!这里景色不错,空气也好,比闷在屋子里强多了!”你环顾四周有点小骄傲。   加缪低头望你,眼神柔和。   “殿下现在要放风筝吗?”   “放放放!”   丝丝谷风带来泥土的清香,沁人心脾。   加缪将风筝放到你手中,拉长线盘,扯了有一段后,从你怀里接过三角风筝,沿着溪谷向上奔跑,没一会就风筝被带向高处。   你用手半遮着眼,阳光刺的你眼睛不舒服,可你就是莫名的开心,莫名的想笑。   加缪朝你招手:“殿下,过来吧。”   他的笑声一如初见爽朗。   你踏着草地向他奔去,掠过身边嫣然欲滴的白铃兰,溪上倒映出一个女孩,穿着男装,一心只有欢喜。   他将线盘放在你手上,耐心地教你如何扯线如何放线。   见你玩的开心,加缪退至你身后不再言语,只是微笑地注视着你。   你见风筝飞的越来越高,正在兴头上,突然线崩断了,三角风筝被风带着飘摇去了远处。   “……怎么会?”   自己技术原来这么烂的吗,好羞愧好羞愧好羞愧好羞愧好羞愧orz。   作为手残帝,连风筝都是记账小哥看不下去你纯属浪费材料的手艺才好心送的,结果有了指导老师还能放着放着给放没了。   你欲哭无泪。   刚才你快乐地以为到达人生高光时刻,男装少女在雾气缭绕的溪谷里放风筝,哦,多么唯美而青春。   高光转手就糊你一脸。   加缪从你手里抽过线盘:“殿下,既然已经过去,便不要想它了。”   他拉着你在草地上坐下,脱下风衣给你垫在草地上。   “这边气候湿润,殿下下次来玩记得多穿一些,以免着凉。”   他微微敞开高领内衬的领口,将双手交叠于口前,大拇指齐并,双手五指紧合,右手叠于左手虎口处。   你有些好奇,这个是……手埙?   你放松了身体。   悠扬的乐声在溪谷里阵阵回荡,手埙的音色胜在空灵,平添一抹寥落悲凉。   你听出他吹的是《雪落时分》。   谁也不知道那个雪夜,女孩最后有没有等到她的爱人。   雪花纷纷,将她的所有思念都浇铸成寒冷;风声呼啸,她挣扎在孤身的道途。   让她付出忠贞与爱的人啊,不知所踪。   她一边自我欺骗,一边在现实沉沦。   雪落时分,没有明天。   她自知已没有明天。   你试探地将头靠在加缪肩上,他肩膀微微一颤,然而并没有推开,你慢慢将自己半身倚在加缪身上。   【恭喜玩家获得CG“溪谷留声”,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一曲吹毕,加缪缓缓转头看你:“殿下,您……?”   “加缪,我在想。”你选择避开他的目光,“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啊。”   “要是我早点遇上你,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加缪沉默。   红发的骑士眉心紧蹙,薄唇紧抿,不忍而克制。   他已经触碰到了某种不该跨过的界限,不能再前进。   你划开面板,光明阵营,加缪,90。   即使是这样也要隐忍吗?   “我有点困了呢。真不好意思啊。”你强颜欢笑,假装没事地站起来,“明明是我要你出来的。”   加缪随之站起,跟在你身后。   你垂头丧气,真的没救了这个男主,真的没救了,等着嫁亚瑟吧。   这么多天剧情白推了。   你万万不该动了心。   手突然被拉过,你被半强制地转过身,眼前被黑暗遮覆住,是加缪温暖的手。   “殿下,此刻是真的。”   红发的骑士与男装少女十指相扣,隔着手在少女眼上轻轻落下一吻,万般珍惜,唯恐毁伤。   “至少此刻是真的。”   他呢喃。 第11章 、四周目暗涌   使团在汉米敦小镇停滞了将近两个星期,已经涌现出许多不满的声音,其中以副团长弗洛森为甚。   即使他们避讳着你并没有爆发出激烈的争吵,你也可以察觉最近的情况不同寻常。   根据上一周目的经验,你确定他们之间在刺杀艾斯本这个问题上出了分歧。   同时,从艾斯本线的HE中你发现的那一封信笺来看,文森特也插手了这件事。   你理了一下思绪。   西林王亚瑟以这场婚姻来做刺杀艾斯本的掩护,兰顿新任教皇文森特想要让你消失作为挑起两国战事的理由而求助于艾斯本,加缪除了因为选择忠于旧主还是忠于爱情而挣扎,更重要的是苦于没有机会接触柯达尔古堡内部无法进行战略部署。   这一周目你没有开启柯达尔城堡的地图,与艾斯本并无任何碰面,那么系统也不会自动生成相应的背景,所以你和他也不存在上一周目的特殊关系。   不知道会被魔王大人怎么整……   好惨。   除了加缪没有一个可以信任,要命。   你放下梳子,听见隔壁房间的争执声传来,黄油旅馆的隔音实在一般。   又有人来找加缪了吗?   你从简易的梳妆台前起身,提起萨拉准备好的一篮小点心,这是萨拉专门为你准备的小零嘴,你走到隔壁房间门口。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这里停这么久有什么意义,这种事情就应该速战速决!”   你听出来这是副团长弗洛森的声音,急躁而尖锐。   “弗洛森,我们对柯达尔城堡了解太少,贸然行动只会增加我们的损失。”加缪平和地回答道。   “加缪・莱斯特你少来这套,你不是已经派了乔去调查城堡情况了吗?!”   “弗洛森阁下,还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和合适的机会能支持我们的行动。”加缪声音有点泛冷。   弗洛森大吼:“你根本就是怕死!”   你听到拍桌的巨响,这时门立刻从里面打开。   你和弗洛森两两对视,一时都有些尴尬。   你赶忙递出手中的篮子:“我听到这边有谈话声,今天正好萨拉多准备了一些吃的正想分给你们……”   弗洛森面上仍有余怒,但还是向你行礼:“多谢殿下一番美意,不用了。”   你望着他的背影,他的脚狠狠跺在地板上,朝楼上自己房间走去。   你收回目光,正准备回身跟加缪打个招呼就被人家拉进了他的房间。   他看起来因弗洛森的问题十分头疼,不仅仅是弗洛森,由于弗洛森有意无意的引导和煽动,使团内部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大。   “让您见笑了。”加缪苦笑。   你看着红发青年仅一件黑色高领衬衣随意扣着,袖口挽起,即使你来了也没有加上外套,这几日的憔悴让他更有种颓废的浪子风流之感。   总算是肯在你面前放松了啊。   不枉在下飙到95的好感度!   他牵着你的手让你在会客区的座椅上坐下,怕你坐的不舒服在你背后又加了个软垫。   你将点心篮子放在桌子上:“好辛苦啊,加缪,”   “殿下不好奇这段时间的争执和停滞都是为什么吗”   加缪为你斟倒了一杯红茶,小心放在你面前。   “要是我能知道的话,加缪会告诉我。如果我不能知道,问了只会让加缪为难。”你从篮子里捏起一个松饼抵在他唇边,“啊――快点张嘴呀,很甜的。”   “……殿下。”加缪敛眸,神色略显黯淡,接过你手中递来的香软松饼。   你扁着嘴:“好啦,别丧气啦,一副内疚的要死的表情,本殿下都请你吃东西了诶。”   “你记住一点,无论如何本殿下都信你。”你枕在手臂上仰视他,“高兴一点咯,加缪 ̄”   加缪凝视着你,酒红色的眼眸内谱着你读不懂的情感。   “殿下闭眼。”   你看着他不像是在开玩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还是顺从地闭上眼。   唇上一片温热的湿润,浅浅一触,立即分开。   你惊得睁开眼,他的脸近在咫尺。   加缪撑着桌子闷声笑:“……殿下,松饼很甜。”   “我很喜欢。”   你脑子里炸开一朵烟花。   过年了过年了,这哥们终于实打实开窍了!   这是大概是你打过的好感度与亲密程度极度不匹配的一条线,每天都看着面板上的数据都觉得是系统友情赠送的。   宛如许多年前晋江半夜两点发文蹭玄学蹭来的点击量一般不可当真。   人家正主完全不cue你。   终于磕到自己的糖了你好幸福,你终于不担心这小子哪天会不会牵着你的手把你交到亚瑟那里,还能为你们的婚姻做证婚人。   “喜,喜欢就好,我也喜欢!”你结结巴巴答道。   喜欢什么呢?松饼吗?   呵,信了你就白推了这么多年的乙游。   【恭喜玩家获得CG“蜻蜓点水”,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你红着脸,有些恍惚地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窗户正准备透透气,却在旅馆楼下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比尔。   他来干什么?!   艾斯本要出手了?   你顿时神经紧绷,密切关注比尔的动向。   弗洛森也从旅馆门口出来,却并不和比尔搭话,直接往街上走去,比尔过了一会也跟上,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走在街上,隔着一段距离。   你立刻关窗,打算弄明白怎么回事。   正想叫上加缪,一想这事完全没法说,按剧情你这时候都没见过比尔,不应该知道这个人是艾斯本仆人,到时候解释起来又麻烦,但凡有一丝误会加缪和弗洛森一正一副使团团长都得闹掰。   你决定自己去发现奇迹。   你匆匆下楼,一路循着两人的方向,街上人头耸动,突然一个眼花比尔就不见了。   不会是突然施法消失了吧。   你慌忙改变目标去找弗洛森。   糟糕!刚刚找比尔的当口一个不留神弗洛森就不见了。   该死!太没用了!   你咬牙,镇上暗巷多,你一个人直接到处走也不安全,想了想还是先回黄油旅馆再说。   不能急于一时。   某条小巷内,阴暗角落。   “大人……”弗洛森恭敬地垂首立在一边。   黑色纱裙的少女面色苍白,羽毛扇掩住半边脸,眼波凉凉一送,仿若注视蝼蚁:“是你向我祈愿。”   “是的,我想要让陛下不再信任加缪,他得到陛下宠幸太多年了,也不好抓到把柄。我在陛下那里一点机会也没有,实在是太可恶了。”弗洛森压低声音,“您需要多少报酬我都愿意支付,大人。”   比尔化作乌鸦,立在少女肩头。   少女打断他:“不,并不需要你的酬金。”   “大人?”   “我可以教你如何让加缪跌落神坛,弗洛森。”少女右指翻作兰花,勾起弗洛森的下巴,呵气如兰,“但我要的报酬是让伊薇尔消失,你可以做到吗?”   “可,可以,大人!请相信我!”   “你不怕被怪罪?这场婚姻可是涉及到两国邦交。”   “让她合情合理的消失不就好了,到时候一并推到加缪身上去,管我们什么事。”   弗洛森诚惶诚恐地看着这位高贵的美人。   少女满意地收回手:“很好。”   “大人,您这是……答应了?”   “弗洛森,到时候自然有人会配合你,你这段时间晚上不要睡得那么早,注意盯着加缪的房门。”少女从衬裙的暗袋中抽出手帕,擦干净刚刚触碰了弗洛森下巴的手指,随即将帕子扔在地上,“一旦有情况,就咬定加缪是那个无恶不赦的恶人。”   “煽风点火,引导言论,你应该在行吧,嗯?”   弗洛森连连点头:“是,是,大人。”   “比尔,走了。”   少女化作一团黑烟消失在巷中,毫无留恋。   柯达尔古堡顶层的房间内,黑烟散后,身穿祭司服的男人从少女的躯体内走出来。   他墨发及地,背靠软椅坐在红木长桌前,身后是高至天花顶的书架,壁炉里火焰噼啪作响。   艾斯本随意拨弄着桌上的星轨仪。   他捧起旁边的水晶球,有节奏地敲了十下,水晶球内的雾气散开,一位头戴皇冠的年轻俊美面容映现其中。   那人跪坐于案前,眼帘半垂,眼角晕红,碧色瞳孔朝艾斯本斜睥一瞬,又埋头处理案上的公文。   “文森特,你可以让你的人行动了。”艾斯本的舌头扫过殷红的指尖,戏谑道,“你说,要是兰顿的子民知道自己的教皇竟然向黑暗神祈愿,会不会惊得眼睛都掉下来。”   “教皇陛下,您可是一点求人的态度都没有。”艾斯本夸张地叹气,“说起来啊,牺牲这么好一个棋子,您也狠得下心,十几年培养,好不容易才潜伏进西林陛下的骑士亲卫队呢。”   文森特连一个眼角都没施舍给他,手下批阅不停,淡淡道:“我们之间可是公平交易,祭司阁下。”   “并非是我求您。”   他似乎是在嘲讽:“您最近不是也为偶尔溜进城堡打探的老鼠烦恼么?听说是位叫做乔的英勇骑士。”   艾斯本干脆连假笑都懒得保持,冷着脸对上水晶球中那个看起来温和实际嚣张到骨子里的男人。   “……”呵。   “您为我除去圣女,我为您清扫麻烦而出力,我以为这是很好的合作。”文森特带着教皇式的官方亲和笑容,终于肯给艾斯本一个正眼,“合作愉快,祭司阁下。”   艾斯本亦高傲地抬抬下巴:“合作愉快,陛下。” 第12章 、四周目惊魂   这三天你有点心绪不宁,加缪与弗洛森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你联想到那天弗洛森与比尔的消失,心里隐隐地有些害怕。   你一有空闲就趴在窗边往下望,注意黄油旅馆进出的人,尤其是弗洛森。他的每一次出门你都格外地关注。   现在是中午,你刚吃过午饭,有些倦意,坐在窗边看书,时不时往下望。   街面上人很少,太阳烈的晃眼,整个街道都被染成明亮的橘黄色。镇上气候湿润多阴雨,碰上这样一个晴天真是难得。   你买了本新书,才翻开序言。   “……当四月的甘霖渗透了三月枯竭的根须,沐濯了丝丝茎络,触动了生机,使枝头涌现出花蕾……”   (注:出自《坎特伯雷故事集》)   你眯眼,扭头看一眼楼下。   “啪。”   你将书随手一合,站起抓过外套就往下奔,身后传来萨拉的抱怨,大概又是什么淑女应当遵循的守则之类的陈年旧调。   刚刚弗洛森又站在下面等人,就算他从头到脚包的一丝不漏,你也认出了他。   这种天气,谁会在大中午的出去晃悠,还裹成这样?   你才跑到旅馆门口的柜台前,看见弗洛森远远和一个矮个子男人并肩而行,你拉下面板存了档就往他们那边跑。   【存档成功。】   不能再跟丢,机会不是每次都有。如果有危险,至少还能读档,但要是没有情报,无论如何剧情线也推不下去!   你悄悄跟着他们走着,一路遮遮掩掩,以建筑物为遮挡,不让自己被他们发现。   从旅馆出来了大概有五百米远了,刚刚弗洛森他们回头看,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你。   你平复了气息,压下越跳越急的心,迎着店老板怀疑的眼神从人家店中走出来,发现两个人又不见了。   不是走远,不可能一会走这么远,从这里到视线尽头正常速度至少三分钟。   你这么安慰自己,只是躲起来了而已,继续向前走,至少弗洛森他们没有折返。   经过一个巷子口,两边都是店铺,中间夹了一条小道,黑漆漆的,你没有在意,突然身后有人拽住了你的领口将你拖进小道中。   匕首刺破皮肤。   “真是碍眼,不想提前动手杀你非得送上门。”弗洛森阴森而尖锐的声音响起,“跟踪好玩吗,圣女殿下?”   匕首从胸口拔出,血液从心脏喷溅。   【启用快速读档。(默认读取上一存档点)】   你用尽最后一点力量,成功读档。   你又站在旅馆的门前,弗洛森和矮个子骑士刚刚出去。   你扶着旅馆柜台几乎跪下,死亡的迫近感太过真实,你急促地呼吸着空气。   .……这个游戏能不能在这种要命的地方做的别那么逼真啊!会吓死人的好吗!有没有考虑到心脏病患者怎么办啊!   柜台小哥有些担忧地看着你:“小姐,您需要我叫人帮您联系医生吗?”   人家上次还帮你做了风筝。   你平复气息,勉强笑道:“不必了,谢谢你。”   你回到房间,正想进去好好睡个觉,碰上把手的那一刻福至心灵,转头去了加缪房门口。   “咚、咚。”你轻轻敲了两下。   “殿下?”隔着门加缪不确定地问。   “是我。”   门一开,你立刻推上反锁,扑到加缪怀里,紧紧箍住他的腰。   加缪有些失措,但他还是轻轻抚摸着你的头,安抚你的情绪:“殿下……殿下怎么了?为什么您在发抖?”   “加缪,你相信我吗?”你从他怀里抬头,定定锁着他的目光,试图从里面看出一点犹疑。   红发青年有些疑惑,但他飞快而坚定地给出答案:“是的,殿下。您是我的光,我永远臣服您、爱重您,您不必有此顾虑。”   “那我告诉你,弗洛森和使团中一部分成员可能已经和黑暗神的祭司达成了某种协议,不仅是我,你的性命也在他算计之中。”   加缪眼神骤然变深。   “殿下是如何探知的。”   “他与你起争执的那回之前就已经有所异动,之后我一直在关注他,总会露出马脚。”你将头深埋他的怀里,“我觉得他可能就要动手了,你千万要小心,晚上不要睡得那么沉……”   “你不要有事……”你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你答应我,加缪!”   他将你从怀里抱起,放在会客区的椅子上,你一抽一抽地茫然看他拉了帘子。   “殿下。”他撑在椅子扶手两侧,将你困在其中。   “?”   他单膝跪下。   “您这样,会使我妄想。”加缪将头靠在你的膝上,“我看不见我们的未来,殿下……”   你吸吸鼻子。   “妄想?本殿下准了。”你看加缪安静地枕在你的膝上,手指沿着你裙子的绣纹滑下。   “殿下还可以反悔。”   你瞄一眼好感度。   不愧是您,好感度98都能说出这话。   都快满百了您让我换谁再贴一回冷板凳啊!   “我说了,允许你妄想,不反悔。”   房间里的光线因窗帘挡住而昏暗。   “什么样的妄想都可以吗,殿下?”加缪酒红色的眼逐渐泛暗,吐出的话也带着哑意。   暗夜玫瑰。   “随你。”   .…   玛德,腰好疼,哪哪都疼。   你差点没收住面部表情。   爸爸就不该答应这个小妖精!   你明白了,这货看着纯情,实际上就是在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都是战术!都是套路!   骗的你自己往人家怀里扑。   “殿下自己答应的,殿下可不能反悔。”   “……”   “如果不能在阳光底下站在一起,加缪・莱斯特愿做您漫漫长夜最忠诚的情人。”   你为数天前还在感叹这人没救的自己点一盏白蜡。   某女青年,识人不清。   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腰真的疼。   .……操(四声)!   你是被抱回房间的,因为腿软下床时还跌倒在地板上。   让你嫌弃死自己吧丢死个人了orz。   你这一觉睡的极香极沉,直到一声惨叫将你惊醒。   外面夜幕低垂,星围月暗。   “……?”你揉揉眼。   怎么咯。   “!”声音是从加缪房间发出来的!   千万不能有事啊!   你惊慌失色地推开房门往外看。   外边围了一圈人。   弗洛森抵着加缪的房门,见你来了便道:“殿下,我劝您早些回去休息,您千金之躯高贵的很,别被吓着。”   “让开。”你冷冷道。   你拢着披风,里面只穿一条单睡裙,形容略显狼狈,好在看起来并不慌乱,还算镇定。   “既然您执意如此,那好吧。”弗洛森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给你让开路,不再挡着视线。   你看见里面的情况,顿在门口,迈不动步子。   【恭喜玩家获得CG“惊魂夜探”,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一个矮个子的骑士死在床上,胸前插了一把匕首,血流了满床。   他看起来就像是今天中午和弗洛森一起出去的那个人。   加缪失神地坐在一旁。   阴谋。   这一定是阴谋!   “殿下,我知道您一直非常信赖莱斯特骑士,但是眼前的情况确实如此,您的眼睛没有骗您,我忠诚的朋友乔,因为向加缪进言而被他杀死。现场所有的一切都在证实这场暴虐的恶行。”弗洛森悲痛而愤怒地指控,“其实殿下我们有一事相瞒,除了迎接您来西林与陛下完婚,我们还有一件任务,就是前往柯达尔城堡刺杀信仰黑暗神的女伯爵。”   “可是加缪迟迟不肯动身,无论我如何劝说,也不肯继续,造成所有人的停滞。”   “那时起,我就怀疑他与黑暗神有牵扯,没想到他竟会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因为一己私欲而杀死有如自己兄弟的同伴!”弗洛森摸了摸眼泪,“身为副团长,没有履行好监察与制约的义务,是我的失职!”   “……”你忍着气看向刚刚回神的加缪。   他阴沉着脸:“停下你无谓的表演吧弗洛森。乔半夜潜入我的房间,试图刺杀我,为什么你能够那么准确地在他死的那一刻就出现在现场?”   “弗洛森,你可真是费尽心思,不解释一下吗?”   “天呐大家伙,听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乔一直任劳任怨的顶着最危险的活去刺探柯达城堡的情报,而我们的莱斯特骑士竟然这样污蔑他!还要怀疑我的清白!”   弗洛森撕心裂肺地叫喊着。   “我就算再怎么不堪,也不会杀死我的兄弟!”   “我要写信给亚瑟陛下,让他来裁断!”   “这段时间你是否有资格继续领导我们,这是一个疑问,让大家来公平裁决吧,加缪!”弗洛森得意地朝加缪发话,“愿意加缪领导你们的,举个手。”   “黑白颠倒,无中生有,你这么多天的挑拨离间都是为了这一刻。”加缪冷笑,“我自然也要向陛下说明这件事。”   “弗洛森,你说他会信谁?”   弗洛森脸色一时十分难看。   “你别因为有陛下的宠幸而跋扈,加缪!听听大家的意见吧,不要得意的太早!”   “……”众人面面相觑。   举手的寥寥无几,零星几个颤巍巍地举起又落下。   你和加缪对视,你知道现在你们两个的样子一定都不好看。   弗洛森这么多天的煽风点火,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第13章 、四周目信件   “弗洛森・威廉姆斯上亚瑟・卡文陛下书:   多日未见,不知陛下圣体如何?事急从权,您忠心的臣子弗洛森不得不忍着悲痛向您述说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您或许觉得难以置信但真相即是如此……”   弗洛森将信口封上火漆,去旅馆后牵了匹马一路快马加鞭出了小镇,往隔壁一个更为繁华的城市布加赶去。布加设有西林的王家驿站,负责将专门的信件直达君王。虽然汉米敦小镇也有这样的服务,可以将信件代为转递给王家驿站,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无法放心交给别人多经一次手,还是尽量亲力亲为才好。   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顺便,做点别的东西。   另一边,加缪也将写好的信做好封存工作,赶去汉米敦小镇的邮政所,再三交代这封信件的重要性,拜托派往王家驿站转寄的信使务必重视。   昨晚发生的那桩惨案让他完全无法平静,而现在使团内的情况也开始向弗洛森倾斜。   昨晚,那场暗杀,像是一场导演,诱导他一步步陷进去。   乔没有那么容易被杀死,他的特长就是隐蔽和出其不意的攻击,不然也不会被派遣去柯达尔城堡刺探情报。   而昨晚潜入他房间时,乔却有意将他惊醒,最后与他搏斗时,竟然用空着的一只手抓住他的手将匕首摁入自己的胸膛。   为什么?   到底是怎样的代价才需要一个人用生命去栽赃陷害?!   现在使团内各种势力四分五裂,总共五十人的使团除弗洛森的支持者外,剩下的各小股势力各自为政。   其他人对那晚的事半信半疑,疑点太多,弗洛森无法解释,而自己的威信也受到了极大的动摇,多数人都是在观望。   可是只要陛下一天没有下达政令卸他的职,他仍是使团团长,仍是陛下座下第一骑士。   加缪疲惫地回到旅馆,接下来,能做的只有等待。   你已经在他的房间等着了。   他推门进来看见你并不意外,倒是十分熟练而亲昵地吻了吻你的额头。   “殿下等了很久吗?”   “……我很担心你。”   这次的剧情连你也无法预料,事情好像已经失控了,那一晚给你的震撼实在太大。   该怎么办?读档重来吗?   你舍不得。   每次开启新的周目的时候,上一个周目亲密的爱人就变成陌生人甚至是敌人,其中的落差感不是没有的。   就算读档重来能够用预知剧情走好这一段,你也觉得已经不是你现在所面对的这个加缪了。   “殿下请宽心,我在信中详细写明了这次的情况,陛下会有他的决断的。”   “可我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加缪,我昨天做梦,梦见你和我逃到了一个小村庄里面,安安静静生活,没有这么多的算计和烦恼,更没有血腥与暗杀。”   “殿下……”   “其实我一直希望我们能一起站在阳光底下。”你朝他苦笑,“我不想嫁给他,加缪,你带我逃好吗?这种尔虞我诈的环境你是无法生存下来的,你太正直了,后面有无数双手正等着机会一把将你拖下来踩在地上……你过于出色,挡了许多人的路。”   加缪执起你的双手,好言安慰道:“我已在光明神前发过誓,这一生都将侍奉陛下,他剑之所指就是我愿抛洒热血之处。”   “……加缪,你可能不知道,在遥远的东方大陆上,有一位名臣也是这样说的,他最后……君王远之,国破投江。”   你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无论如何,这个男人都无法动摇他的信仰,他的信仰不是虚无缥缈的光明,而是他的陛下。   即使他突破了心理防线与你在一起,但并不妨碍他继续供奉他的陛下,他真正的神明。   你想起那个人。   “屈平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谗人间之,可谓穷矣。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司马迁这么怜惜着他。   这一段剧情何其相似!   有些历史的重演与种族无界,谁知道亚瑟王会不会是下一个被怨浩荡的灵修?   劝得动吗?劝不动的,你可以让一个人放弃一个习惯,却很难让一个人放弃他的信仰。   这是他加缪生命去证明、去热爱的存在,你如何否定?否定这些就是在否定他。   你的心渐渐沉下去。   他已经足够焦虑,还是不要再给他增添麻烦事了吧。   “我很快乐殿下在为我而忧心,我为在殿下心中我的分量而惊喜。但是,殿下。”加缪真诚地望着你,压下这些日子心中越烧越旺的疲累与郁卒,“我和陛下从很小的时候就在一起读书习剑,我和他一起长大,知道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虽然我出发前几月他不知道为什么性格大变,但陛下是我今生唯一愿意受之驱使的人。”   “您是我生命中最美丽的意外,是光明赐予我的珍宝,我已经做出了不可饶恕的选择,我不能再次背叛陛下。”   你能说什么?   你不再做无用的劝诫。   你只能通情达理地告诉加缪:“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按你自己心中所想去做吧,我不再干涉了。”   他这才发自内心地高兴起来,揽过你又是一番温存。   身体上的愉悦让你的心情好了不少,但是总有一层阴影罩在心上,无法挥散。   弗洛森一路风尘赶到了布加城的王家驿站,下马后,门口的看守上前询问他是何人,他抬起右手,展示手上的一枚铁戒指,上面纹着威廉姆斯家族的家徽。   “陛下座下骑士亲卫队弗洛森・威廉姆斯。”   看守赶忙放行。   他进到驿站里边去,里面总共十来个人左右,有资格来王家驿站寄信的不多,负责登记的是一个老头,正打瞌睡,剩下几个年轻小伙子在往麻袋里装信件,正准备送到外头停着的马车上去。   “先生。”弗洛森温和地叫醒老头。   老头吓得一晃,醒的突然,他的眼镜差点掉在地上。   等老头捞住自己差点砸在地上的眼镜,安然放在鼻梁上小心带好后,这才热情地招呼起弗洛森。   “噢,尊贵的大人,您是要寄信给宫里头吗?”   “弗洛森・威廉姆斯,陛下骑士亲卫队一员。”弗洛森朝他有风度地笑笑,“今天从附近的汉米敦小镇转寄这儿的信件到了吗,先生?其中有我朋友的一封信不小心和他的家信弄混了,寄到了这里,我的朋友身体抱恙不能亲自来,所以我来代替他截下错误的信件重新寄信。”   “这……大人,汉米敦转寄信件的马车过会就能到,但是……容我冒昧地问一句,您是想查看信件吗?”   弗洛森压低声音:“是的,十分重要,您也知道,虽然不合规矩,但是这关乎我朋友的前途,总不能将错误的信件递到陛下手中吧?”   老头很为难:“可……”   弗洛森从善如流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口袋,放在登记桌上,里面叮当作响。   “老先生,这些够您去喝很多日子的酒了,还能给夫人添置些新衣服。”   弗洛森的声音压成了气声。   老人眉毛一跳,瞥了正在干活的几个年轻人一眼,确定他们没往这边看之后,若无其事将布口袋往移到桌下,小心打开。   全是银币。   老人的手在颤抖。   “够吗?”   “够了够了,等会马车来了有人会把信件带到后面的仓房暂做储藏,带给宫里头其他大人的信件还要再分拣,那个时候我带您去,您亲自把那封寄错的信找出来就行。”   老人为难的说:“看仓房的守卫家里最近生了个儿子,手头紧,不一定好说话……”   “那倒不是问题,我愿意替光明神为他解决这个及时之需。”   两人对视,露出彼此明了的微笑,意味深长。   弗洛森站在仓房内,从信堆里拣出一封信,勾起半边狞笑,老头正低头跟他讲自己如何如何感谢大人的恩德,抬头一眼,弗洛森半边隐在暗处的脸扭曲的不成样子,声调都吓得转了个弯。   信上写着寄信人,加缪・莱斯特。   弗洛森拿过信,塞进怀里,将一早准备好的自己的信放入信堆。   “麻烦你了,先生。”   老人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为您效劳是应该的大人,您是如此的仁慈……”   “好了,我该走了。”弗洛森凉凉抛下一句话,“人年纪大了可能记性不好,所以还请先生记住,我并没有来找什么信,更没进过仓房,先生也没有从我这里得到过什么,我今天只是来到这里寄了一封信。”   “我仅仅寄了一封信,仅此而已,先生,您记住了吗?”   “是的是的,您只是来这里寄了一封信,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大人。”   弗洛森满意地骑马走了。   他点起火折子,吹着愉快的口哨,看火舌一点点吞噬手中的信件。   信封上加缪・莱斯特的字样在火焰中挣扎。   一点点的,直到化为灰烬。 第14章 、四周目暴风雨   等待的日子最为难熬。   加缪也并非什么也没有做,他将乔的尸体交由教堂下葬,安顿好了他的后事。而凶器匕首也封存在教堂。   你看着他根据乔留下来的城堡地图图纸推断研究着,莫名有些安心。   看着他这样认真工作的样子就很满足。   也许简单的生活更适合你们,你不止一次这么想。   这条线怎么这么多糟心事啊啊啊啊啊啊   .……说的好像上一条线不糟心似的。   一个星期后,亚瑟・卡文派遣的调查团到了。   他们在镇上的教堂中住下,让人来通知使团主要牵涉事件的弗洛森与加缪一齐过去。   你在加缪临行前替他整理好衣服,确定看上去妥帖后才放他出门。   “殿下,您过于担心了。我会尽早回来的。”加缪好笑的看着你一脸苦大仇深。   “如果有人要害你呢?如果弗洛森……”   “要是真的如此。”加缪正了颜色,“我书桌抽屉下的夹层里有一本本子,销毁或留存凭您自己决定,但不可告诉外人。”   您这是擅自改造旅馆家具啊朋友……   幸亏这时候桌子非流水线手工作业。   “自然。”   “我已给父亲写信,让他代我向陛下转达我的意图,以防有人别有用心截下我的信件。”   好吧,这家伙还挺聪明的。   西林王城内,莱斯特老公爵向王座上的年轻人深鞠一躬。   “陛下,今日老朽所言句句属实,莱斯特家族一直是陛下忠实的追随者。”   “我知道了。”   莱斯特公爵退下。   年轻人旁边的新任官总管夏佐俯身道:“陛下,加缪・莱斯特确实一直以来忠心耿耿,办的事也未曾出过差错,这一次您也知道他们对抗的并非寻常力量……老奴觉得真相并非如此……”   “夏佐,你有什么话想说?”   君王阴着脸,毒蛇一般注视着他:“那些事你忘记了吗?”   夏佐打了个寒颤。   “并没有,陛下。”   “加缪・莱斯特的忠诚,只针对亚瑟・卡文个人,而非国王,一旦他发现……他的忠诚就会变成最锋利的剑。”年轻人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王座把手,“莱斯特家族已经辉煌的过久了,西林的格局也应该变一变,弗洛森这个人就不错。”   “陛下?”   “夏佐,我们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如此之难,我必须考虑后路。”   “是,陛下。弗洛森身后的威廉姆斯家族败落了许多年,您这是想要……?”   “一个败落的家族总会比如日中天的莱斯特更加感激君王的馈赠。”   年轻人金色的发丝梳理的一丝不苟,眉目间多见乖张。   “什么都没有的弗洛森比起无欲无求的加缪,更是个适合的人选不是吗?”   夏佐垂首:“陛下想的没错,老奴除了担心您操之过急外,其他一切都很是放心。”   “那便给调查团传信吧,让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是。”   夏佐鞠躬,退到殿外吩咐专人准备。   年轻人揉着眉心,眼下青紫色的黑眼圈颜色深重:“真相,呵,谁会在意真相?”   “除了这个位置,都是虚假的。下面的人只管鞠躬,谁敢细究上面坐的人是谁?”   他桀桀嗤笑。   笑声骤然收住,殿内又复死寂。   “无趣。”   你在黄油旅馆等加缪回来,所有的消息都是楼下大厅吃饭时听使团成员闲聊获得的。   你重复切割着盘子里的白面包,听见刺耳的刀叉划拉盘子声这才反应过来。   你回神,插起一小块咀嚼,细细听着邻桌的发言。   萨拉欣慰:“殿下终于有点淑女的样子了。”   你:“……”   危急存亡之秋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你一直是这般淑女,谢谢。   刚刚你听见他们说今早弗洛森被放了出来,亚瑟那家伙的信使传信给调查团,信上这么说的。   而加缪的情况不甚明了,应该是被带去询问了。   你开始冷静思考,跳出伊薇尔这个角色看,亚瑟到底在想什么。   弗洛森,败落的威廉姆斯家族普通一员。   加缪,风头正盛的莱斯特家族长子。   怎么看先放加缪也更合适嘛!   可是……如果根据目前事实推断呢?   亚瑟为什么选择弗洛森?   加缪必然不是能做出这些没品事的人啊!   你脑中骤然闪过一丝灵光。   假设与这些无关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亚瑟是想要……借加缪敲打这些旧贵族?!   他扳动加缪而扶植弗洛森,是在准备培植真正隶属于自己的派系。   相信与不信,真相与假象,是非黑白在他眼中不重要。   重要的是,新王需要一股完全属于他的势力,弗洛森恰好给他递了个枕头。   你“当”一声放下餐具。   完蛋,加缪这回凶多吉少了!   可是还有一个疑点,如果选择加缪,等他继承莱斯特家族后不也是亚瑟可以完全信任和利用的力量吗?   亚瑟和加缪从小一起长大,相互之间的了解一定很深。   所以亚瑟这个人,有古怪。   一队人浩浩荡荡进了旅店,为首的向柜台小哥出示凭证后上了楼。   “唔,调查团的。”邻桌的使团成员嘟囔了一句。   跟他一块吃饭的同伴小声说道:“看,弗洛森!他跟在后边,怪不得被放了我还没见他回来,肯定是又向调查团说了什么。”   “怕不是来搜东西的……?”   “看着像是给调查团引路的。”   “……真是不得安宁。”   你朝身后侍立的萨拉示意,她附耳过来。   “跟到楼上去,看他们是不是去了加缪骑士的房间。”   “殿下,若是呢?”   “装作收拾东西,别关门,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下来告诉我。”   “好的,殿下。”   你故意拖长了声音:“啊,萨拉,体谅体谅人吧!我今天实在吃不下这个,你上午给我准备的点心呢?”   萨拉屈膝道:“我的主人,大概是天气的缘故才影响了您的食欲。我这就上去取一些甜食,但愿能对您的胃口有所助益。”   “去吧。”   大厅前头来登记住宿的人不少,你看着外头打发时间,后房还能隐约看见厨师在生火做饭。   过了一会,她下来,手上端了一盘果脯。   “殿下,那些人在加缪骑士的房间里搜出了几支黑羽毛。”萨拉看了看周围,悄声道。   “真神奇,有个人用手碰了一下,一支就消失不见了,我听见弗洛森骑士专门吩咐要用布料包裹好才能保存。”萨拉神神秘秘地朝你讲,“听说这是与黑暗神有关的证据!”   你瞬间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比尔的鸦羽。   你第一次到柯达尔城堡下的时候有羽毛飘落,落到你手心就化了。   一定是弗洛森的同党事先准备过了,事情已成定局。   .…   等等!还没有结束!   如果加缪消失……   下一个,就该轮到你。   失去保护伞的圣女和待宰的羔羊无异,你还记得文森特写给艾斯本的那封信,还有读档前被弗洛森杀死的那句“不想提前动手杀你非得送上门”。   冷汗浸透了裙衫。   调查团的人踩着木头梯子“咚咚”地从楼上下来,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又往外走去.   你拉上萨拉直奔房间,换了一身轻便的男装,那日你去放风筝时穿的就是这套。   萨拉看你急匆匆的模样抱怨道:“不知道殿下怎么想的,您多少要为将来进入西林宫廷做好对应的礼仪准备……”   “来不及准备了!再准备就要见莱诺老爹了!”你翻箱倒柜地将可以用的现钱和稍微值钱的首饰都整理出来,分了一部分给萨拉,剩下的自己装入布袋中,“跑,赶紧跑!有人要杀我们!去哪都好,离开这里,不要被抓到,钱收好,首饰也拿好不要被人抢了,快走!”   萨拉愣在原地:“殿下?这才刚吃完饭,您说什么呢?”   你回头吼道:“想活着就从这家旅店出去!”   萨拉莫名其妙地包好财物:“那我去街上帮您看看有什么新鲜东西,晚上给您带回来。”   你都要给她跪下了。   “算了,反正真正被盯上的不是你,倒也没有那么危险……”   你和她擦肩而过,跑到加缪房中,果然一片狼藉。   你看见抽屉被抽出扔在地上,磕掉了一角。   书桌,抽屉下,夹层,本子。   快快快!夹层!   你搬起抽屉,对着光看着抽屉底板缝隙边缘。   没办法了暴力破拆吧。   你抡起旁边倒下的椅子,拼命往抽屉上砸。   【系统提示:请玩家注意角色与自身言行的协调性。】劳资命都要保不住了注意个毛线的人设!   抽屉被砸裂,你叉腰喘着气歇了几秒,踢开木板看见里面有一本书。   封面上写着,《新生》。(注:但丁著)   你翻开,发现里面的书页都被挖空了,放着两封信,还有几朵干花。   是你那次舞会前送他的白铃兰。   你匆忙展开信速速浏览。   一封信大意是让你拿着这封信,一旦使团内有什么异变就以此为凭证去寻求莱斯特家族的庇护,同时附了他拜托父亲莱斯特公爵照顾你的言辞。   另一封信很短。   你的手因高度紧张和恐惧而颤抖,导致纸没拿稳,掉下去好几次。   你终于捡起,展开。   “敬慕的火焰意图吞噬我的心智,我的本性告诫我要克制,我学会压抑,我学会谎言,我尝到了妄念的苦果,而我被火焰燃烧殆尽之日终将降临。我害怕我所设想的终将降临,我心中的火焰会将我的珍宝一同吞噬。   吾爱。”   字迹因水沾湿而晕开,你的泪水不断的滑落。   哭哭哭,哭个鬼啊!   你匆匆把东西一同塞进小布袋,书扔进壁炉,你跑出加缪房间。   弗洛森的人一定马上就能接到指示了,一旦加缪的罪行确定,他就可以安心地处理掉你。   你跑的匆忙,一朵干花从书页中滑落,掉在地板上。   你没发现。   到了楼下,你心中充斥的不是慌乱,而是茫然。   现在该去哪里,又怎么去? 第15章 、四周目加缪线结局一   你在街上正茫然着,忽然发现身后似乎有人在跟踪。   你深吸一口气,往人群集中的地方跑去。   去……服装店!   身后的人越来越近,你可以看见他们拨开身边的路人,一路大刀阔斧地认定你的方向往这奔。   你边跑边回头,快,快,离得不远了。   你眼珠一转,往下一猫腰,摘下头上的贝雷帽,散了头发,隐入人群,将身上的棕色马甲反穿露出黑色的底面,蓝白色的格子衬衫无论如何都无法更换,这是个问题。   最重要的是鞋。   必须换鞋。   跟踪一个人,无论他的衣服怎么变换,最难更改的就是鞋。   你低着头跑进进成衣店,这才直起身子从架子上随手取了一件长风衣一件黄衬衣,看见旁边摆了一双黑靴子。   对不起了这位!在下的鞋留给您随便穿!   你迅速换下衣裳,刚刚跟着你的大概有三个人,他们不一定看清了你弯腰后的情况,但是要捕捉人流被分开的轨迹并不难。   你出了试衣间,掀帘间看见他们进了店,你绕到衣架的另一侧,与他们刚好错身而过。   你扎了个低马尾,将前额的中长发垂下来,遮住侧脸,到了收银台直接丢下一枚银币,坦坦荡荡往外面走去。   “诶,先生,您给多了,您的零钱!”身后的店老板朝你叫嚷,摸不清情况。   你摆摆手。   .……有时候吧,一马平川,也是种好事。   就像这种特殊时期,换装无压力。   心累。   你微微侧头偷瞄身后的情况,三个男人已经各自分散方向走开了,只有一个还没甩掉。   不过不要紧,他还没发现你。   你忍下恐惧,迈稳每一步路。   稳住!大老爷们四方步!   你一时没有注意,一时插到人家贵妇人上街出行的队伍中去。   “哎呀,你这不懂礼仪的下等人!”仆从将你推到一边,清开道路。   你眼尖地看见坐在中心马车上的贵妇人手中抱着的小女孩。   “特丽斯!”   你看见女孩瞬间抬头四下张望,立马发现了你。   “妈妈,是那回帮了我的姐姐!”特丽斯抱着贵妇人脖子的小手轻轻摇晃。   特丽斯还记得你!太好了!   “夫人,可以允许我上来坐一会吗,求您了!”   身后的男人已经注意到这里的异动了。   “啊,这是出了什么事,一个漂亮姑娘竟要打扮成男人样子!快上来!”贵妇人讶异地打开马车车门,仆从为你让开路。   你上了马车,队伍缓缓向前移动,与你来时的方向相反。   那个男人还在继续沿着原方向找去。   暂时离开危险,你终于放松下来,发现腿已经脱力,刚刚抡椅子砸抽屉的时候用力过猛,手臂开始酸胀。   “实在是万分感谢您,夫人!”你诚心诚意地朝对面的贵妇人致谢。   特丽斯自发从母亲怀里下来,坐在一边仰头看着母亲与你交涉:“妈妈,姐姐人很好的……上次她一直都在哄我。”   贵妇人摸摸她的头,于是特丽斯伏在母亲膝上撒娇。   “小姐看起来不像是寻常人,请问您跟着我们母女是想要得到怎样的帮助?我们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考虑。”   你答道:“我很抱歉我的身份不便告知,因为怕会给您带来麻烦,我只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等事情过去,大概一个月之内就可以离开。我可以支付我的住宿与伙食费。”   贵妇人沉吟了一会:“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假如您需要的只是落脚点的话,希尔家不缺客房。您也无需支付任何费用。”   她笑道:“特丽斯常常说我没有认真谢谢您,只是几个金币就打发了,她很不高兴。”   你将视线落在害羞的特丽斯身上,小女孩悄悄朝你露出一个笑。   “夫人。”你郑重地道谢,“愿光明神佑您安康。”   【恭喜玩家获得CG“绝境重逢”,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你在希尔家住下。   你要做的事情仅仅是陪特丽斯・希尔玩耍。   你和主人家一同用餐,希尔先生也待你很客气,特丽斯是希尔家族三代内唯一一个女性后裔,家中看的格外重要,因着特丽斯对你的喜爱,你在这个家中得以安心落脚。   你每日获取消息的来源多是从希尔家的出去采买的仆人口中获得,听说城里因为一个偷了主人家钱的女仆封了城,而又传出消息说有一位死刑犯偷偷跑出去又被抓回来了。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你怀疑那个女仆实际上就是在指你。   你已经写信给莱斯特老公爵讲明现在危险的情况,希望他出手营救加缪,但你不清楚这封信是否能平安送达,公爵又是否未曾受这次风波波及。   有一日午饭时,希尔先生和希尔夫人闲聊,说起上次那个死刑犯的事,风风雨雨的整个镇子都传遍了,被强行压了下来,据说又逃出去了,还把那女仆杀了。   噢,这样吗。   你切割盘中食物的动作微滞。   听起来似乎与你无关。   半个月上,你再也没从仆人口中听到类似的新闻,你才敢出门。   你戴了黑纱斗笠帽将脸遮住,做寡妇打扮,尽量不引起旁人注意,你想自己出去打探打探最近镇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来到镇上的集市,装作拣菜的模样,挑拣摊子上的土豆。   老板躺在椅子上摇扇,身体略显壮硕,狭小的椅子吱嘎吱嘎响着,他偶尔伸手赶一赶苍蝇,哼起当地的小调,客人来了拿过菜往秤砣上一秤,熟练地报价收钱就又躺下去享受这惬意的时光。   你翻拣着土豆,故意夸了句:“哎呀,这些个土豆看起来个头大又新鲜,您可真是种地的好手!别家就种不出这么好的,我上回在您这买的,家里孩子吃了也说好呢。”   “哎呦,碰上懂行的了,我跟你说这土豆啊得这么着……”   老板来了兴致,跟你讲起种地,你云里雾里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你知道自己只要保持微笑就好了。   不知不觉话题就转到了最近镇上的怪事,他正收了另一个顾客的钱,回头跟你道:“夫人哟,您可能不太上街,不晓得这半个月什么奇奇怪怪的故事都有。”   “我听说有个女仆被杀了?”   “那个偷了主人家钱的女仆?多半是编的,汉米敦总共也就这么大,我这菜店每天人来人往,镇上没听说谁家有这事。我看根本没有什么女仆,就是上头想编个理由找人。”老板故作高深摆摆手,“倒是那个杀人犯……”   “我儿子正好看犯人的,说他长得真是英俊,一头的红发跟火焰似的,小姑娘看了都会喜欢。之前他逃过一次,被抓回来了。”   一道霹雳将你炸的说不出话来。   “……那,那他后来,逃出来了吗?”   “诶。”老板压低声音,“这倒是真的逃出来了,听说有人想秘密处决他,我儿子当时正换班呢,躲在墙角,看见他从旁边人身上夺了一把剑杀了许多人,放了把火跑出来了。”   “那场面看得我儿子好几天没睡好,吓得厉害!”   你勉强应付,点清钱就不再停留。   老板继续躺在椅子上等着他的下一位顾客。   你抱着装满菜的布袋走在大街上。   加缪逃出来了,他能逃到哪里去?   你恍恍惚惚地想着。   路好像窄了不少……?   “?!”   四处木房破落,东倒西歪,挨挤成一堆,没人修整的小道坑坑洼洼,或许不能称之为道路,只是小巷里供人下脚的地方。   好像……是镇上的贫民窟。   你行走在巷子中,被人家生火做饭的烟呛得咳嗽,泪眼模糊间看到熟悉的身影向你走来。   “殿下,好久不见,您果然平安无事。”   他瘦了很多,落魄间依然难掩风华。   “不过,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看见殿下。”   “……加缪?”你茫然地看着那个青年拖着剑朝你走来,他身上染着深深浅浅的的颜色。   像是干涸的血迹。   “殿下,好奇我为什么还活着吗?”加缪温柔地摘下你的斗笠,扔到一边。   “加缪,我很……”你欣喜到流泪。   你的话被打断。   加缪说着你听不懂的话:“您的指控真是令人畏惧啊,殿下。”   你已经全然为他的阴影所笼罩。   “什么指控?”你闻到他身上传来的血腥味。   “殿下不记得了?那日弗洛森和调查团从旅馆回来,给我带回来许多东西。”加缪瞳中颜色妖异,“他告诉我,殿下急着甩掉我这个烫手包袱,做一个完美的皇后呢。”   “殿下指控我,是黑暗神忠心的走狗。”   加缪眼中落下两行血泪,却仍然是微笑的。   “我怎么可能会说这样的话?!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了吗?!”你不可置信地质问道。   加缪轻声吐出两个字:“铃兰。”   “什么?”   “殿下不是要证据吗?我夹在书中的那束白铃兰,除了殿下,谁还能找的到?”加缪双臂环绕住你,咬着你的耳朵话语轻浅,“殿下以此为证,成功保全了自己呢。”   你的直觉告诉你推开这个男人:“不,我没有,肯定是不小心落下的!那天他们在追杀我!”   “嘘。”加缪绞下你反抗的双手,示意你噤声。   还是那个翩翩的红发公子。   “不计较了,殿下。这些都不重要。”   “我信仰的,抛弃我。”   “我守护的,加害我。”   “我敬重的,攻讦我。”   “我珍视的,远离我。”   “殿下,我已经无处可逃。”   你面前的人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平静。   “殿下说过,允许我妄想。”   “即使殿下做出这样的事情,我还是妄想与殿下永不分离。”   你张嘴,却发不出声,眼睁睁地看见他持着剑从你背后刺入,从身前突出来,再穿过自己的身体。   你们被长剑紧紧连在一块。   鲜血从嘴角落下,你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摇晃着连带加缪一起跪在泥地上,泥水混着血沾湿了你的衣摆。   你的面板上显示:光明阵营,加缪・莱斯特,好感度100。   加缪爱怜地将你禁锢在这一方天地。   巷外的夕阳亮的刺眼,你渐渐看不太清。   “殿下您瞧,这样,也好。”   当溪谷弥漫雾气,当铃兰在风中摇晃,   当新草覆盖山坡,当圆石被春水冲荡,   当断线风筝飞回,当雪落的旧歌重唱,   玫瑰将以血浇灌,   再开满,   你的身旁。   【恭喜玩家获得CG“沉默夕阳”,达成BE结局“枯萎的白铃兰”。】你坐在黑暗空间,水幕上的后日谈开始自动播放。   不听不听,娃娃念经!   你已经是一条咸鱼了,不要再来打扰你。   你整个人处于低气压状态中。   【文森特:“你安排的人并不是那么可靠,祭司阁下。”】【艾斯本:“即使中间有差错,但是最后结局还是一样的。虽然没有找到伊薇尔的尸体,但她确实消失了不是吗,教皇陛下。”】【文森特:“感谢您的绝妙的教唆与配合。人性的贪婪与欲望一直是您最好的食粮。”】【艾斯本:“您能舍下精心培养了这么多年的棋子,指使他半夜潜入诱导加缪杀死自己,也是足够狠心。”】【文森特:“不这样做,那就无法彻底撕掉伊薇尔最后一层保护伞。乔为兰顿的未来献出了他的生命,他是兰顿的勇士。”】【艾斯本:“如果您这么坚持的话。接下来您可以名正言顺地向西林发动战争了。”】【文森特:“您成功避开刺杀,我得到想要的结果,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像这样多多合作。”】【艾斯本:“呵。”】【西林皇宫中――】   【皇帝:“夏佐,据说找不到加缪的尸体?”】   【夏佐(总管):“是的,陛下,是我们的无能。但据报告来看,他逃出来的时候已经身负重伤,很难再起什么风浪。”】【皇帝:“好。将加缪暗中供奉黑暗神被捕身死的消息散布出去,莱斯特家族的辉煌也该告一段落了。”】【夏佐(总管):“一切尽在您的掌控之中。”】你:“……”   原来不是加缪・莱斯特太菜,是大佬都想搞死他。   你退出了游戏,这次的问题超出了你的知识范围,你需要场外援助。   你推开游戏舱,打电话给你表妹:“喂,阿以以你们大学放学了吧?明天你高中对面奶茶店见?”   电话是被一个男生接起的:“不好意思啊姐姐,肖卓以现在在午睡,有什么事我等会再转告她,这样可以吗?”   “……好的呢。”   你震惊地放下手机,什么时候你家白菜给哪家猪给拱了?!   黑人问号。 第16章 、四周目加缪线结局二   你坐在你表妹高中对面的奶茶店靠玻璃门的位置看窗外风景,车来车往,别有闲适。   说起来这也是你当年就读的高中。   整个店铺餐饮区呈L型,你坐在那一短横的尾巴上。   你在等你家白菜过来交代昨天怎么回事。   卖奶茶的小姐姐手上冲泡的活不停,打勺奶茶粉,加上芋圆,往加盖机里一推,插好吸管推给客人。   小姐姐朝门口新进来的两位客人招呼:“哇,回来看母校吗?我店里这么多对情侣,就只知道你们从高中走到大学。”   你:“?”谁这么牛叉?吃瓜。   “小姐姐你还记得我们呀。”女孩趴在柜台前甜甜地说。   .…   恭喜,又吃到自家的瓜了。   你咬着吸管阴恻恻回头:“肖――卓――以!死过来!”   肖卓以僵硬转头扯起嘴角,朝你机械摆手:“……嗨,老姐。”   她身后站着的男孩眉眼秀美精致,双手自然环住你表妹脖子,你妹在他身前任他这么搂着也不发飙,像只被驯乖的家猫。   他神色冷淡地向你看来,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复而低头跟你妹妹商量:“以宝宝乖,先过去和姐姐解释,我给你点喝的。”   你妹转身埋入他怀里小小声:“许承阙!都怪你昨天不说清楚!……那个老女人会撕了我的真的!这不是我的锅我明明只是休了个午休世界都不一样了呜呜呜……”   你冷笑,吸管已经咬到变形:“肖卓以你挺能啊,还敢逃避问题?”   女孩不情愿的一点点挪过来,拉开椅子坐下:“……老姐,我真的比窦娥还冤。我昨天回学校做宣讲,做完上半场,中午在奶茶店休息了一会,然后你电话打进来被许承阙接了……就这么简单。”   你露出一个心知肚明的姨母微笑:“来,说说你的爱情故事。”   “???”   “请问你在课业繁忙的高中是怎么追到这位一看就不简单的大佬的,老妹儿?”你猥琐地挑挑眉。   “……”姐,说出来我怕你会打断他的腿。   许承阙端了一杯杏仁西米露过来,上面插了两根吸管。   他放下奶茶,打掉你妹悄咪伸出的爪子:“傻瓜,还很烫,等会喝。”   刚刚游戏失恋・被捅死・现实母胎solo・你默默抱紧散发柠檬香气的自己,不能让恋爱的酸臭味腐蚀你的身心。   在单身狗面前这样秀恩爱二位很过分知道吗?!   二位看看旁边有多少个像在下一样忧伤的人!被cue到的请举手!   许承阙识趣地跟你寒暄:“姐姐好,一直听以宝说起你,今天终于见到了,姐姐很漂亮。”   你老脸一红:“嗯,你好。”   肖卓以翻了个白眼:“老姐你是遇上什么事非得把我约出来啊?你都是步入社会的人了,还有什么能问我的。”   “一些涉及你专业的问题嘛 ̄”你皮笑肉不笑地朝她抛了媚眼,“你考上G大侦查学,大二了该有点经验了不是?”   肖卓以抖了两抖:“姐,有话好好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您老人家不用这么大阵仗。”   她突然想到什么:“姐你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对吧?”   “……”这样问一个在红旗下长大的好青年,挺秃然的。   你咳嗽了两声,正式开始话题:“姐我在游戏公司上班,你是知道的,现在情节里面有一幕是这样的,A携带匕首半夜潜进B的屋子,不是要杀死B,而是假借刺杀诱导B刺死自己,成功栽赃,一刀毙命。把一个自杀伪造成他杀,我要证明这个是一个伪造伤该怎么办?”   “姐,你能再讲清楚一点吗?怎么诱导的?”   “A潜入后,故意弄出动静将B惊醒,B醒后立刻压制A于身下,尚未完全制住,此时A握匕首的手被B两手擒于半空,A腾出的另一只手再于B手外施力,刺入自己胸口处。”你根据游戏录像回放回忆道。   “死者尸体上仅一处伤口对吗?无试切创?无抵抗伤?”   “对,一处。试切创?抵抗伤?什么意思?”   “试切创多半是平行而密集的小伤口,多为锐器伤,一般可见于自杀的判断。按照你所提供的情况,这种抵抗伤应该是在手上,在挣扎中因握住刀具而产生的锐性创口。”   “没有。”   “那根据你说的,B从头至尾没有直接触碰匕首?”   “是的。”   “那么留存在匕首上的只有a的指纹?”   “……!对!”   你明白了肖卓以的意思。   假如加缪要杀乔,肯定需要握住柄部,那么刀具上必然有他的指纹,乔在本能的反抗下,为阻止匕首刺入会下意识扣住匕首或者加缪的手,那么就可能被割伤。   不可能的是乔全身仅一处这样干净利落的伤口,并且死时手掌紧握在柄部。   所以,一旦证明了匕首柄上没有加缪的指纹而只有乔的指纹,那么事情会好办很多。   好吧,肯定还是有缺漏,但是短时间唬住那些人已经够了。   “那我该怎么提取这些指纹?”   “emmmm,我们课上教的的是荧光粉显现法。但是这种不适合你那边临场,看过《歌唱的白骨》吗姐,里面的主角桑代克利用碘粉提取指纹,你的游戏情节中能不能顺利获取碘粉?”   “……这个时代还比较早,我觉得不行。”   “啊……”肖卓以犯难了,小脸皱起。   许承阙将奶茶移到肖卓以面前,揉揉她的头:“宝,温的,可以喝了。”   肖卓以乖巧捧过:“唔。”   许承阙看向你,慢条斯理地分析:“如果时代尚早,那么可以参考中国古代对碘伏的制作方法,白酒、雄黄加上白矾即可,加热后使用碘熏法使指纹显现。”   你悲痛掩面:“问题是……在西方。”   肖卓以侧头看向许承阙,递过插的另一根吸管:“喏,给你喝。”   “乖宝 ̄”许承阙没脸没皮地含住。   你别开脸,哥们,初见时的高冷之气呢。   没眼看没眼看。   “如果是西方的话,雄黄一般用作画画时的矿物颜料,在纸上呈鲜橘红色,白矾可在纺织厂找到,这种东西从东方运输过来用于浸染布料。至于白酒……威士忌、朗姆酒?或者用当地纯度比较高的酒类加以替代。”许承阙缓缓道来。   事情算是解决了。   你下午回到公司,进了游戏舱。   那个跟踪弗洛森前存的档应该可以再开一遍。   【读取存档中。】   (剧情转接十四章四周目惊魂存档处。)   你重新出现在旅馆大门前,旁边的柜台小哥咬着笔杆,双目无神正在发呆。   这回,你要干的不是跟踪,也不是找加缪撒娇,而是……购物。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情节,熟悉的杀价。   买买买!奥利给!   想搞死爸爸的罩的人?呵,后续剧本在手,你才不会输。   萨拉看着你在杯子里调配奇怪的液体,忍不住问了一句:“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   你笑眯眯地看着桌上剩下的材料。   “萨拉,听说雄黄加热可以得到PiShuang呢 ̄”   “……”光明神保佑她可什么都不知道。   你将杯子锁进抽屉里:“啊,生活真美妙 ̄”   萨拉:“殿下,您不要一脸悲痛地说这种话。”   “哎呀别害怕嘛,我只是在酝酿感情而已。”   你推开隔壁那位的门,再一次深刻感受了腰疼之后,一觉舒舒服服睡到晚上只等乔的惨叫给你当闹钟。   “啊――”   你从床上坐起,揉揉眼,看一眼窗外。   哦,是了,该开工了。   你迅速抽过衣架上的披风,去了加缪房间。   和上回一样,弗洛森依旧一番推辞,你坚持进去他也没有再反对。   【恭喜玩家获得CG“惊魂夜探”,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殿下,我知道您一直非常信赖莱斯特骑士,但是眼前的情况确实如此,您的眼睛没有骗您,我忠诚的朋友乔,因为向加缪进言而被他杀死。现场所有的一切都在证实这场暴虐的恶行……”   爸爸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弗洛森阁下,请问您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吗?”   “是的。”   “您需要再确认一遍吗?”   “不必了,殿下,正义之身不怕诬蔑。”弗洛森正气凌然的你都想为他鼓鼓掌。   再这么演下去你都要信了他的邪。   不愧是他。   “其实殿下我们有一事相瞒,除了迎接您来西林与陛下完婚,我们还有一件任务,就是前往柯达尔城堡刺杀信仰黑暗神的女伯爵。可是加缪迟迟不肯动身,无论我如何劝说,也不肯继续,造成所有人的停滞。那时起,我就怀疑他与黑暗神有牵扯,没想到他竟会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因为一己私欲而杀死有如自己兄弟的同伴!身为副团长,没有履行好监察与制约的义务,是我的……”   你打断了他的话:“您房间里积攒的乌鸦羽毛还剩下不少,应该够您联系薇诺妮卡・柯达尔很多回了。”   弗洛森噎住,半晌憋出一句:“恕我无礼,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殿下。您不能这样诬蔑一位心怀高尚的骑士。”   身后的议论声稀稀拉拉地响起。   加缪尚未从震惊中回神,他坐在床边,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信赖的手足之交会持刀闯入,更不明白为什么会由杀他转为自杀。   他才刚醒就遭此异变,一时间无法接受。   加缪也冷声道:“停下你无谓的表演吧弗洛森。乔半夜潜入我的房间,试图刺杀我,为什么你能够那么准确地在他死的那一刻就出现在现场?不解释一下吗?”   “天呐大家伙,听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乔一直任劳任怨的顶着最危险的活去刺探柯达城堡的情报,而我们的莱斯特骑士竟然这样污蔑他!还要怀疑我的清白!”   好的!重头戏来了!您可算开了金口!   你拍拍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无论真相是什么,口说无凭,用证据说活。弗洛森,但愿你还是清白的,如果煤球也能漂白的话。”   加缪:“……”殿下,委婉一点,不要这么直接。   弗洛森气笑了:“殿下坚持维护莱斯特骑士,我也无话可说。”   他退到一旁,颇具恨恨不平的意味,倒也有人上前安慰他。   “弗洛森,不要冒犯殿下!”加缪警告道。   “没有维护的必要。我受光明的庇护,自当对黑暗提出应有的警示,让别有用心之徒知晓,这不是他们可以随意篡改、颠倒黑白的时代。”   萨拉已经持杯进来,另一只手上拎着绢帕绑着的信纸。   “弗洛森,既然你感觉委屈,那么由你亲自来操作好了。”你拍拍手,“萨拉,解下帕子来。”   萨拉小心地解开帕子上的结,隔着帕子将纸张铺展开来。   “弗洛森,你在这张纸上左右各圈出十个圈,中间画一条竖线作为分隔,大概铜币大小就好了。”   弗洛森警惕地接过萨拉恭敬地递来的鹅毛笔,圈出二十个圈。   你指挥着弗洛森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加缪十指印在纸上左边区域,同时将乔的十指也印在右边圈里。   围观人群越来越多,你向一位医师借了镊子,让弗洛森钳起乔伤处插着的匕首,举在半空。   你拿起杯子,举在匕首底下:“弗洛森,你的火折子借我一下。”   弗洛森疑惑:“殿下,您怎么知道……”   废话,在下不仅知道,还看见阁下拿着那玩意烧了人家的信。   录像回放什么都有,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微笑着向他伸出手,不说话。   他点起火折子交给你,你接过,用来在杯子下面加热,仔细地熏着匕首。   匕首上面的凌乱的指印开始浮现。   弗洛森吓得差点没拿稳:“光明啊!这是什么邪术!”   “邪你个头邪,这叫科学!”你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把匕首放到桌上去。”   接下来你隔着绢布捏着边角,用同样的方法熏着纸。   众人看见纸上两边分别浮现出十个手指印,一边属于加缪,一边属于乔。   “好了,让大家来比对这些匕首上的指印与哪位一致吧。”你打了个哈欠,“小心点,不要碰到证物啊朋友们。”   几乎半个旅馆的人排着队来看,畏惧又兴奋,乔的尸体已经蒙上白布放在床上。你莫名心疼加缪一秒,这以后晚上睡觉真的没有心理阴影吗?   正主倒是没事人一样站在一边,见你看过来还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   .……这人笑起来还挺好看,你假装不在意,移开了视线。   “没看到左边圈里的指纹有相像的啊,是不是我眼神不太好?”一个老头拄着拐来到会客区的桌子前仔细辨认了许久。   “让让,让让,我也看看,镊子借的还是我的呢,我也有份。”   医师推了推眼镜,一点点比对。   “您看的也太慢了,给我腾个位置吧先生。”记账小哥探头探脑地挤了进来。   医师瞟他一眼,嘟囔了一句:“都像是右边圈里的。”   一个多小时过去,得出的意见分为三派,看不清、和右边圈里指纹一致,和左边圈里指纹一致。第三派净是使团里与弗洛森走的近的,呵,你还发现追杀你的那三个男人也在其中。   弗洛森黑了脸:“这又能说明什么”   你问加缪要了一把匕首,走到弗洛森面前停下,你拔下匕首的皮制外鞘,突然向弗洛森捅去。   “殿下!”   场中惊呼起来。   弗洛森惊忙之下便要用手握住匕首,你迅速抽回,却还是在他手上划出了血痕。   “您说这又能说明什么,威廉姆斯骑士?”你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脸,又将目光玩味地落在乔的身体上。   “一个被你定为杀人者的人,凶器上却没有他的指纹,全是死者的,这个死者更有意思,正常人碰到这种情况都会有你刚刚下意识的自救反应,他却能在这么激烈的打斗中手上一点伤也不留下,全身上下就这么一个伤口。你说这说明了什么?”   “这,是一场栽赃陷害。”   你抱手而立,直视弗洛森。   “那么我倒是想问问殿下,您是怎么事先就能准备好这种药水的呢?倒是像早就知道有这件事发生似的。”   “哦,你这么疑惑啊,那我也想问问你,你一个住三楼的怎么比住二楼的还来的快大半夜穿戴这么整齐,倒也像早就知道有这件事发生似的。”   “……”   “威廉姆斯骑士,不要把别人都当蠢货,今天下午你还是最后一个面见死者的人呢,外面大太阳的,你却包的差点连你母亲都要认不出来,谁知道你们串通好了什么要构陷莱斯特。”   弗洛森面上血色褪的干干净净,苍白的像是个死人。   【恭喜玩家获得CG“破雾看花”,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使团内的老好人嘉德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吵了,不管怎么说,死者已逝,让他安息吧。”   这个上一回几乎毁掉加缪整个人生的事件闹剧一样结束。   使团内已经公然撕破脸皮,各派势力林立。   清晨,阳光的触角透过窗户爬进来。   你伸了个懒腰,哟,今天又能见到太阳。   熬夜熬不得啊熬不得……你这脑袋疼的就像被人用棍子抽了一样。   你听见外头有人敲门,问道:“谁啊?”   “我,殿下。”   哦,你家小可怜。   “进。”   加缪推开门进来,发现你还穿着睡衣,正抱着被子笑吟吟地看着他,一时有些尴尬:“殿下,是我唐突了。”   话毕就要退出去。   你撑着下巴叫住他:“喂喂喂快回来!本殿下今天正准备找你呢。”   加缪停住脚步,疑惑地回身看你:“殿下有什么吩咐?”   “过来嘛,你隔那么远我喊话很累的……坐过来坐过来!”你愉快地招呼着他。   加缪试探的坐在床沿上,你探过身体一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他下意识稳住你的腰。   “哟嚯,成功捕捉一只加缪 ̄”   加缪无奈,点点你的额头:“殿下不要玩弄我。”   噫,干嘛要用这个词,听起来容易误会的朋友。(滑稽)   你正了颜色:“加缪・莱斯特,以光明□□义,接下来我跟你说的你都要好好考虑,没有一句话是在开玩笑。”   “第一件事,莱斯特家族树大招风,亚瑟・卡文已经想动手了,不要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你的陛下在你动身之前是不是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你自己也说过他性情大变,就一点也没怀疑?”   “第二件事,兰顿的那位想要暗中杀我,借对圣女保护不力、亵渎神明的名义向西林宣战,而你负责保护我,他们首先就会将矛头指向你,反观西林这边,无论你是否尽职,无论结果为何,你都不会有好下场。”   “第三件事,我想嫁给你。堂堂正正的,只有,你。”   “加缪,我要说的只有这么多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你又该怎么办呢?”   加缪陷入沉默,他安抚地拍着你的肩,一下一下,仿佛是在安慰他自己。   许久,他终于开口:“都交给我。”   “殿下,这些不该您来承担。我会处理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这才满意,拽过他的领子,一把摁倒:“不准让新娘失望哦 ̄”   光明阵营,加缪,好感度100。   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总有许多快乐的事情等着人们和恋人一起去做,不仅是现在,还有将来,和很遥远很遥远的以后……   “喂喂,加缪你快松开,这种事要记得关窗啦笨蛋!”   【恭喜玩家获得CG“万里晴明”,达成HE结局“阳光灿烂的日子”。】顶着一脸N瑟你在黑暗空间里转着圈圈看后日谈。   【加缪写信向莱斯特老公爵说明情势危急,莱斯特公爵赴皇宫请呈:自己急患重病,无意政治,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在外奔波的长子,想要见一面,愿陛下首肯。】【皇帝同意后,莱斯特老公爵以密文致长子,连夜潜逃邻国,归于文森特麾下,文森特欣然接受,官封原爵。】【加缪清楚自身不适合政治斗争,同时身份敏感,易遭忌惮,携伊薇尔隐姓埋名归隐乡间。】【山脚,农场。】【伊薇尔:“加缪,你这一天去哪啦?哇,铃兰!”】【加缪:“在附近山谷里找到的,生日快乐,殿下。”】【伊薇尔:“都说了不要叫殿下了啊……伊薇尔・莱诺不好听吗……”】【加缪:“对不起殿下,叫了太久已经成了习惯。”】【伊薇尔:“……”】【加缪:“(叹气)怎么了,又不开心了?”】   【伊薇尔:“……你都不认真记住我的话(委屈)。”】【加缪:“(笑)殿下是我永远的殿下。更何况,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我们可以慢慢改……”】呱唧呱唧,为你们鼓掌!   你退出游戏,悖下一个,你倒是要看看亚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嘿嘿嘿,鬼畜笑。 第17章 、五周目离开   【读取存档中。】   你查看了一下存档,为了尽可能避开加缪线中的接触,剩下的只有这一档可以使用。   (剧情转接一周目一朵娇花)   按照流程,你将剧情推到了篝火夜谈那一晚,这次,你没有过去搭话,远远看着红发的骑士与他人饮乐。(三周目柯达尔城堡)   你拨弄着自己面前的篝火,一时间有些怅然。不久前还亲密无间,现在就成了路人,上一条线的所有记忆就像假的一样。   使团内部关系看起来还很融洽,想到这点,你安心了不少。   好辽,前男友已经是过去式了,不要再纠结啦,目前急需要考虑的是怎么见到亚瑟・卡文,这才是重中之重。   唉,进古堡开启艾斯本,不进古堡直奔汉米敦小镇说不定加缪线延后开启……   总不能把弗洛森也攻略了吧?   噫,画面太美,不符合睿智的你一贯的品味。   感觉脸被熏得发热,你看着火焰跃动,陷入沉思。   等,再等等。   趁着明天早上做抉择开启新地图之前,还有机会,不能趁着这个时候过去,太招眼。   你守着篝火,偶尔伸出树枝挑一两下,树叶丛中飞出点点流萤,环绕在你身边,渐渐越来越多,飞积半空,将这一片清凌凌照的透亮。   原来自己上一周目错过了这样的景色么?伸手,萤火虫在你指尖停驻。   “不要停留啦,该走了哦。”   你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恭喜玩家获得CG“萤夜独坐”,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你仿佛明白了什么,噢,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独自美丽。   远处的篝火熄了,环坐的众人收拾好残局各回自己帐篷休息。   你记得加缪一个人住一套帐篷,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站起将篝火熄了。   出发吧。   你站在加缪的帐篷外面,悄声唤道:“莱斯特骑士?深夜来访,实感抱歉,请允许我进来一叙。”   帐篷里有悉悉索索的整理声,随后隐约响起他的声音:“圣女殿下请进。”   你掀起帐帘,帐中加缪已经为你点起一支蜡烛,准备好了跪坐的软垫,恭敬客气地侍立一旁。   加缪刻意与你保持着距离:“我想殿下既然挑选深夜,是否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是他习惯了的善解人意。   你闭上眼,再睁开时有些已彻底放下。   你微笑,点出一个名字:“薇诺妮卡・柯达尔。”   帐中有几秒的安静无声,火花炸响的下一刻,是加缪警惕冷淡的发问:“圣女殿下如何知晓?”   “莱斯特骑士,我想要和你谈一笔交易。”你一脸成竹在胸,任他打量,“我保莱斯特家族平安,你将我平安送达王城。”   “不知道殿下用何凭证来让我相信您有此实力来保莱斯特家族?”他跪坐在你对面,眼神虚着落在膝前,明明暗暗,你无法判断他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你坦然摊手:“让阁下失望了,我只是一个落魄的联姻棋子,没有任何凭证。”   “但是……”你故作高深道,“话我都说了,至于信不信……”   “由你。”   加缪沉沉看着你,眼中冷意弥漫,似乎是在考虑你话里的真假性。   无聊,你开始整理起自己的长裙边角,随便考虑,你就不信他不心动。   “殿下请讲。”   你顺着他的脖颈看下去,明显见着喉结微微耸动。   纠结吗?   “你们明面上护送我联姻,实际上暗中在酝酿,计划刺杀与黑暗神有关的薇诺妮卡・柯达尔。这是亚瑟・卡文陛下的旨意,我没有说错吧,莱斯特骑士?”   你歪头,颇有兴味地直视加缪:“阁下不说话也没有关系,这件事我还是确定的。”   “可是阁下不知道的是,柯达尔女伯爵并非仅仅是黑暗神的信仰者。你们的陛下没告诉你们这一点吗?”   加缪猛地抬头。   “也对,这算皇室密辛,你们开国的先王一开始确实贪图黑暗神的力量,也架不住自己后代的疑心病啊。”你极夸张地嘲讽,“容我猜测,其实,亚瑟・卡文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他并非正统。”   “请您慎言!”加缪眼里已生出怒火,右手下意识摸了摸腰侧。   那里是他惯常悬着剑的地方。   悖这个君主崇拜的臭毛病要不得。   “依阁下之见,亚瑟知不知道薇诺妮卡・柯达尔实际上是魔王艾斯本?”你嗤笑,“派一群骑士刺杀一位魔王,简直是去送人头,阁下就这么愿意死的不明不白?”   “我可是要救你啊,加缪。”   你摊手。   “阁下的处境不比我好,我确实身处异国无依无靠,而阁下看起来风光无匹,却不知道接的是个烫手山芋。莱斯特家族风头太过,一个天上不能出现两个太阳,阁下就没想过君主的心里怎么看待莱斯特的?我得批评你的迟钝,骑士,身边已经有许多人被您之前的荣宠挡去了道路,您可一点警觉心都没有。”   加缪沉吟,而后从软垫上起身,在你身前半跪:“请殿下吩咐。”   “我可不敢。”你耸耸肩。   emmm,这算不算欺负老实人?   他将身子俯的更低,左手支地,右手作掌置于心脏处:“加缪・莱斯特,愿以光明□□义发誓,在将您送至王城前受您驱使,听凭吩咐。愿您践约,让莱斯特的辉煌延续。”   你敛了眉目,火红的发顶令你一时恍惚,以为是上一周目他在对你宣誓。   “您这样,会使我妄想……”他的话语依稀还在耳畔。   乙游总是这样,换一条线,遇见熟人多半物是人非。   你咳嗽几声,清清嗓子准备开讲:“阁下请坐。”   他这才坐回软垫。   “患疑心病的君主本也正常,不正常的是他很大可能上,不是你要效忠的那位君主。”你嘴角弯起一个微妙的弧度,“你仔细想想离开西林之前,亚瑟的言行是否有什么变化?你真正心许的那位,前途叵测啊莱斯特。同理,这位陛下为了尽快在实质上掌控大权,势必会采取措施培养自己的势力,而莱斯特家族,最好拿来开刀。”   “我以为,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你一边说,悄悄观察加缪的神色。   骑士大人今晚估计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不仅自己的偶像是假的,自己的家族还被盯上,内心处于崩溃重组再崩溃的边缘。   “我的建议是,把薇诺妮卡这件事摊开来说,直接挑明事实,讲清楚这件事的危险性,暂停计划,先送我至王城,同意的一起走,不同意的自行决定。与其得罪暗处的魔王,不如得罪明处的仇人,别让想要上位的人有机可乘,你大可以借这次机会好好看看,到底哪些人想取你而代之。”   你记得前两次加缪都是吃了与魔王对上的亏,如果这一次反其道而行,让加缪避开,换做弗洛森直面艾斯本的正面伤害,这样又会如何?他可是挺想向陛下邀功,应该不会不答应吧。   你看着对面的骑士点了点头。   “夜已深,不便亲自送殿下回帐,还请殿下见谅。”   “无事。”   你撑地站起,走到帐帘口时回身补充:“到了王城,你进宫向亚瑟・卡文谢罪时可以好好确认一下那是不是你的陛下。莱斯特家族的未来,可不一定在西林。”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你们骑马赶去汉米敦小镇,在黄油旅馆住下,你舒服地躺在熟悉的床上。   “唉,萨拉……这个房间我都快住出感情来了,真舍不得离开啊。”你喟叹。   萨拉:“……”您才刚上楼,殿下。   隔壁在开会,声响闹的很大,你听到了弗洛森尖锐急躁的嗓门在咆哮,然后传来“砰”的摔门声。   你用绵软的枕头捂住耳朵,这隔音还是一样的差评……本殿下要睡回笼觉你们能不能快点!   说起来,加缪行动力还是可以的。   其实你也不是没有想过他可能表面上同意,背地里把你卖了。你考虑过这种可能,到时候要是真的有危险,大不了近从弗洛森下手,远的可以呼唤艾斯本。   祈求黑暗神的话,你想起原来打出的那糟糕的身份,还是不了,万一一见面系统就自动生成怎么办,再走一次艾斯本线感受德国的医疗技术多么的先进?   再见。   你听见外面的敲门声,隔壁已经安静下来,肯定是加缪来找你禀告结果。   “请稍等,待我整理仪容。”   “好的,殿下。”   你感叹这个周目为了避嫌你都开始注意自己的衣着打扮了,要是上个周目……你直接一身睡衣就敢给你家骑士大人来一个爱的飞扑。   “请进。”   加缪进来,合上门,落锁。   他严肃庄重地向你行礼:“殿下,接下来一共有二十八人护送您前往王城,剩下的二十二人,以弗洛森副团长为首,留滞此地,前去行刺薇诺妮卡・柯达尔。今日下午我们就出发。”   【恭喜玩家解锁新地图。】   “好。”   “乔在此列吗?”那个兰顿间谍就是个□□。   “很遗憾,殿下,没有。”   你简直要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哈!   接下来你倒要看看文森特还能使出什么阴招!   弗洛森那种惜命如金的人知道了目标是魔王后怎么可能会真的去刺杀,无非做做样子,到时候好在亚瑟面前表忠心。   如果这货真的想不开这么做了……你也早就跑到王城开启新剧情辽。   无论如何,这回文森特都不能借着刺杀的事勾搭上艾斯本,进而取你小命。   西林王城,恭迎本殿下吧! 第18章 、五周目国婚   你们一行人日夜兼程赶赴王城,直达王宫。   事实上你在这个地方呆了一整天了也没有见到国王陛下,倒是意外收获了一位家庭女教师。   她负责教导你婚礼当天的礼仪和在王宫生活的规范。   玛丽安娜的木尺敲在你的小腿上:“入乡随俗,王后殿下。请将您在兰顿的所有时光都忘却,尽快适应您在西林的角色。”   你腹诽,本殿下在西林的汉米敦小镇和柯达尔古堡呆的时间加起来,怎么看都比兰顿多。   “请把膝盖自然的弯下去,注意姿态的美观!右脚后撤的时候保持您的重心,不要随时都像要摔跤!”   你偷偷向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侍女萨拉投去求救的目光,咱今天加餐,行吗?   萨拉转身背对你,拒绝接收信号,她开始虔诚地向光明神祷告:“啊,让光明保佑我稍显愚钝的女主人能够胜任这场婚礼吧……”   你:“……”朋友,倒也不必。   婚礼在三天后举行。   你一大早就被拉开床帘后透进来刺眼的光线晃醒,你懵圈地看着仅着一身睡裙的你被十几二十来个贵妇围观。   “……”不知道孩子到底做错了什么。   瑟瑟发抖。   玛丽安娜为你介绍:“王后殿下,您的婚服将由这些人为您穿上。这些都是上的台面的夫人,她们才有资格伺候您,这样可以为您未来的婚姻带来幸运。”   “这位是克里斯蒂安公爵夫人,这位是先王姑母戴维德公主,这位是……”   玛丽安娜一一向你介绍屋中衣裙华丽的贵妇们,她们或坐或立,鲜亮的衣着色彩碰撞在一起,你想到书上印的那些油画。   你尴尬而不失礼貌地一一点头微笑。   屋内的全体女眷向你屈膝:“殿下,请脱下您的睡裙,由我们来为您梳妆。”   你裂开了。   爸爸身上就这么一件!你们这些女人想要干什么?!   你默默抱紧小小的自己,不!别碰我的衣服!   不――!   你麻木地从房内走出来,长长的白色裙摆拖地十来米,由侍女帮你在拐角时摆正。   头纱有点遮眼,宝石王冠熠熠生辉,你仿佛能想象到身后的玛丽安娜露出了满意而欣慰的微笑。   .……西林的女人啊,你们的名字叫疯狂。   你踏过挂满西林先王画像的长廊,另一侧对应摆放着历代皇后的头部雕像,你感觉自己不仅要接受身后的目光,还要感受来自两旁不可描述的探究。   有点渗人。   你小心地迈下台阶,以防高跟鞋踩住过长的裙摆导致崴脚。两边的台阶交汇,集中在一个主平台上,宽大的石阶铺展而下,你之前听玛丽安娜说过,亚瑟・卡文为了迎接未来的王后,将整个西林王宫都翻新改造了一遍。   有钱人的世界你不是很懂。   嗯?南瓜车!灰姑娘的南瓜车?!   漆金包轴的马车已经等候在宫殿门口,车架前立着的两位士兵为你和玛丽安娜打开两侧的门,玛丽安娜将你扶进马车后,又托起长长的婚纱裙摆往里塞。   其实你觉得塞下这些布料之后,再加上一个玛丽安娜就相当挤了。   你认为完全可以打个商量,比如把婚纱尾部裁一段,回头等到了教堂的时候拿什么钩子再挂上也是行的通的。   玛丽安娜从另一侧上车,慈祥地警告道:“殿下,今天是十分重要的日子,除了婚礼誓词和必要的交际礼仪,您还是不要说话为好。”   你:“……”好,夫人您说的都对,你闭嘴。   马车驶出了庭院,一路上围着无数子民在欢呼,你隔着遥遥一段路就听见了教堂传来的撞钟声。   “殿下,微笑,挥手。”玛丽安娜用胳膊肘暗暗捅了你一下,保持良好的仪态继续和马车窗外的民众互动。   “好的夫人,是的夫人,夫人我挥的自然吗?”   “差不多就是这样,殿下。很好。”   手都要酸到举不起来了好吗!能不能快点啊!来个人打爆你婚车的车轴吧!   三位骑兵为你们的马车开道,两位士兵站在前方驱遣三匹白马,两位站在马车后方守卫,马车后接一队黑马骑兵,浩浩荡荡向西林最神圣的圣朗费罗大教堂行去。   据说,那个朗费罗是卡文皇室的一位先祖,你猜测某种意义上你已经看穿了这个国家的本质。   马车停下,玛丽安娜下车,为你一点点抽出裙摆,两位花童向你鞠躬致礼,其中一位将一束鲜花交到你怀中,而后各牵起一边裙角。   玛丽安娜悄声:“殿下,陛下已经在教堂内久候了。”   你点头,玛丽安娜搀扶你踏上教堂的台阶,十二位妙龄少女手捧鲜花,两人一排跟在你的身后,鱼贯而入。   日光从教堂花窗穿过,落在地上呈现出斑驳的七彩,灰白的主色调令你有些压抑,巍峨的宽柱将一列列长椅分隔开,巨大的光明神像下,西林大主教站在最前方的布道台上,讲台上摊着一本手抄书,旁边站着一位男性。   你想,那位应该就是亚瑟・卡文。   玛丽安娜半途松开了挽着你的手,向你屈膝一礼,退至后方,接下来的路按照她训练时说的,要你自己走。   你提起前方的裙摆,另一只手将花束靠在怀中,缓步向那位男性走去。   你借着短暂的功夫来审视你这位未来的丈夫。   淡金卷发用白绢带低低束起,一缕垂在耳畔,肤质瓷白,猫似的一双灰色眼睛,眼尾一颗痣,颧骨处刻意用腮红来提气色,还是压不住眼底青黑。白色的领花层叠,规矩地系在脖颈前,可能因为畏寒的缘故,披浅青色绸缎棉外甲,里着同色系花草衬衣,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十分素淡而忧郁。   .……你或许嫁错人了?   这位好像和你加缪线游戏回放中的气质不是很一样?   那位一看就知道是个反派好吗,这又是什么绝世小可怜?!   不过这一身……是真的绿啊!   唱诗班的孩童们清脆的重唱响彻教堂,有侍女上前接走了你怀里的花束,你双手提裙,标准地行了一个稳稳的屈膝礼,你向亚瑟伸出手,他低头致意,将你扶起。   白胡子主教低沉的声音在教堂内震荡开来,像是在吟唱一首古老的圣歌:“亲爱的兄弟姐妹,在光明的见证下,我们相聚,为这对新人即将在神圣的婚姻中合为一体献上我们诚挚的祝福。”   你们随着主教一句一句地往下念。   “我,亚瑟・卡文,将娶你,伊薇尔・莱诺,做我的妻子,从今往后,无论顺逆、贫富、康疾,都将彼此扶持,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在光明面前,我向你立下誓言。”   “我,伊薇尔・莱诺,将嫁你,亚瑟・卡文,做我的丈夫,从今往后,无论顺逆、贫富、康疾,都将彼此扶持,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在光明面前,我向你立下誓言。”   主教大声向人群宣示:“愿光明保佑,这对新人与他们交换的戒指一样,永不改变,坚贞不渝,与平安恩惠同在,跟随光明的旨意,直至生命的尽头。”   他将布道台上放置的王冠递给亚瑟,亚瑟将你头上原有的王冠卸下,把新的王冠插进你的发间,温凉的手指擦过你的额头,与你的额顶落下一吻。   教堂中所有人起立,女性屈膝,男性鞠躬。   “光明长佑西林――!”   【恭喜玩家获得CG“神圣国婚”,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你回到王宫中为你准备的卧室时已经是深夜,玛丽安娜率领着一群女眷围在你的床边。   你飞瞟一眼离你一米远的男主人公。   毫无波动。   可能已经习惯了这种疯狂。   随后一位神父进来为你们新婚夫妻唱颂驱邪的咒文。   他微笑地向你们致礼。   你尴尬地强行龇牙,行行好,让不让人睡了?!   玛丽安娜颇有深意地合上窗帘。   “陛下,殿下,为了西林的未来,好好干。”   你:“……”   旁边的那位已经坐起身,你茫然地随他起来,他按下你的肩膀。   “今日国婚,王后很操劳,睡吧,不必管我。”   “陛下……?”   “我尚且有事需要处理,还请王后谅解。”   您牛X!你为这位敬业的西林陛下竖一个……大拇指。   不然还能是什么指呢?中间那个?   不不不,那样不符合你的风范。   亚瑟披上外袍,出了房门,来到隔壁的偏殿。他坐在长桌最上座,红发骑士站在一旁等待已久。   “陛下,为了不打扰您的婚礼,我今日礼仪结束才敢向您剖白我的罪过。”加缪十分不安,“但我没有料到您会在这个本应该与王后共度的夜晚,抽出时间处理这件事。”   “我无法用言语表达我的惭愧,陛下。”   亚瑟恹恹地撑着半边脸:“那么告诉我你违抗我命令的理由。”   “我们苦于没有机会进入城堡,为防殿下在联姻的路上出事,挑起两国矛盾,我带着一批人护送殿下来王城,剩下一批则继续等待时机。”加缪半跪。   “你做的也并非全错。”亚瑟向蜷缩在桌脚下温暖小窝的幼犬们扔下一片红肠,看它们抢食。   “弗洛森之前天天向我这里寄信,抱怨你的贪生怕死,现在快二十天没有一点动静,一封信也没有。”   “……我慎重而痛惜地告知你,加缪,留驻的那一批骑士很可能大部分已经不在了。”   亚瑟踱步,在加缪身前停下。   一双素履闯入他的眼帘。   “这次是我决策的失误。你的决定挽救了一部分人的生命,我不怪你,但也不奖赏你。你可有怨言?”   “没有,陛下。”   亚瑟惋惜地叹气:“但愿有逃出来的骑士。”   “陛下不用质疑我的忠心。您还记得我十四岁上举行侍从仪式,作为一位侍从骑士的时候吗?您送我的那把剑我保留至今,我永远是您手中最快最锋利的宝剑。您意之所向,即是我剑之所指。”加缪的头压的更低。   “我知道,你是我臂膀,我与你一同长大,如何能断去自己的左右手?”亚瑟将他扶起,孱弱地别开头磕了两声,“夜深了,回去吧。”   “是,陛下。”   加缪扶剑,一路出了宫门,路过的侍女红着脸向他行礼,他一一带笑点头致意。   上了莱斯特家的马车,他冷声道:“走。”   他松开手,握紧的手掌被指甲抠出血印。   没有剑,不是剑,那时候还是王储的陛下送他的是一枚铁戒指,许诺他做未来国王座下第一骑士。   他的陛下,他要效忠一世的陛下,不见了。 第19章 、五周目枪声   婚礼当晚亚瑟没有回来,你不禁开始对未来的畅想,剧情以你早年看过的优秀的古代架空小说为蓝本,比如《冷酷王爷的下堂妃》、《契约王妃带球跑》、《休书拿好:王爷不要狂》、《杀手王妃爱爱爱》等等包含着有趣灵魂与思想的书籍。   你这个时候,就像洞房花烛夜被冷待的正房,而亚瑟・寒・夜・冷・邪・傲天・卡文正在某处与他不能修成正果的白月光鸳鸯被里翻红浪,而你,枯守一夜,含泪坚强,然后皇宫宴会启用唐诗三百首、为二国争霸研制逆天科技产物、受刁难一舞伴画作江山社稷图名动天下,冷面王爷惊叹人间竟有如此清新脱俗之女子,从此与你手牵手走上修习斗气功法破碎虚空,开启新世界的大门!   .……?好像还挺合理?总结的也挺到位?   可是这里是西幻。   当你没说,拉灯。   镜头转一下,让我们康康那位鸳鸯被里翻红浪的亚瑟先生到底在干什么。   亚瑟踏出偏殿,回了他自己的卧室,夏佐躺在主床边的小床上,靠近门的位置,他点着蜡烛正在看书。按理来说君主成年后不再需要大臣或内侍陪床,但近来亚瑟・卡文坚持恢复了这个制度。   夏佐见亚瑟进来,吃惊之余也有所预料,他放下书:“陛下,今晚为何不与王后同寝?”   “夏佐,我无法入睡。”   亚瑟疲惫的将自己摔在大床上:“我总觉得有人想要杀我,梦里面那些因我而死的人质问我为什么会这样,他们诅咒我迟早要沦落成为黑暗神的傀儡。”   “夏佐,我能活到明天吧?你不会背叛我吧?”亚瑟掀开床帘,直勾勾盯着夏佐。   他眼的轮廓偏圆,显得人比实际看起来更为年轻,不看你时,猫一样随时紧绷着观察周围,看你时,水波荡漾,有令人怜惜的意味。   但最忌讳的是他这样从下往上地看着人,眼里布满逮住猎物的狂喜和害怕猎物脱手的恐惧,加上常年失眠导致的黑眼圈,容易让人背后生寒。   “会吗,不会吗?夏佐?”亚瑟十分忧惧地继续质问。   烛光的跳动映照在青年的脸颊上。   夏佐举起烛台:“陛下安心睡吧,邪恶不会来侵扰您,老奴自当为您守护黑夜。”   他吹熄蜡烛。   亚瑟孩子气地在黑夜里朝他眨眨眼,将床帘放下:“对啊,邪恶怎么能侵扰君主,都杀死就好了。”   黑夜成了他神情暴戾狠绝最好的保护伞。   “都杀死,一个不留。”   “夏佐不能偷偷溜走做别人的狗啊,要活着陪我看到最后。”   “遵命,陛下。”   每日犯病的陛下,总管大人他已经差不多习惯了。   米虫生活真的好棒啊……你伸了个懒腰,只要玛丽安娜不在就是天堂。   各种小点心,什么奶油蛋糕雪酥,什么草莓夹心三明治,还有还有,冰激凌!   想吃一招呼就有了,简直不能更幸福好吗?!   口感有了不说,现实生活中还不胖,还不胖诶,能够痛痛快快品尝美味,而且不用为了腰上二两肉忙活。不行了,你过于幸福。   如果这不是游戏你可真想住一辈子啊。   没有先王,没有老王后,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生物跟你称姐妹,除了一位兢兢业业领工资的家庭教师就剩下你日常缺位的丈夫。   光明阵营,亚瑟,好感度5。   说实在话,你看着那惨淡的好感度都不想攻略。   你如同往常一样优雅矜持地用餐。   “殿下!”尖锐的女声伴随突然的推门在你身后炸响。   你惊慌失措地一不小心将叉子上的樱桃塞进喉咙口。   “大好的机会啊殿下!今天下午陛下去打猎,派人来问您是否需要同行呢。”   “咳咳咳咳咳!    【系统提示:请玩家注意角色与自身言行的协调性。】泪目。   噢,对,还有一点阻挡你快活的脚步――没有任何个人隐私。   行吧,去就去吧。刷刷好感度,就当做个日常任务好了。   “……我,知道了,去的咳咳咳咳咳!”   “好的殿下,我这就去禀报陛下。”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亚瑟・正常和伊薇尔・睿智两夫妇带着一群闲的发慌的贵族在皇家狩猎场里面打发时光。   已经有仆人将一群猎犬放了出来,这是亚瑟近来瑟豢养于此的,性情温驯,动作敏捷。   你咽了咽口水,手有点痒,好想rua一把。   亚瑟今日一身蓝色骑装,他弯身让你理好本来就很规整的领花,在他的臣子面前演绎虚假的友好夫妻情。   他翻身上马,你摇着扇在后面恭送陛下,然后不动声色地将落在最后的那只小猎犬一把捞住。   你将它抱在怀里,小狗顿时蜷缩起来一动不动,让你抱的舒服。   你可劲往他软乎乎的肚子上招呼:“来来来,陪我遛个弯呀小宝贝 ̄”   萨拉&玛丽安娜:“……”这个偷狗的女人好可怕。   你们绕着猎场的围栏散步,道上积满了落叶,层层铺着,猎场的边缘接一片森林,再往前走是湖泊,湖上有船,可供皇室游赏。   “殿下,您要积极一些,不然如何把握住陛下的心?”玛丽安娜跟在你的身后谆谆教诲。   萨拉煞有其事的点头。   你将怀里的幼犬放下来,它欢快地冲你摇尾巴,叼起你的裙角往前拖。   你淡淡道:“这种事急不来,该有的总会有的。”   远处传来传来一声巨响,随后又接连响起几声,你正想在两人面前维持你处变不惊的高冷人设,幼犬突然开始朝你狂吠,而后将你拖向另一侧的林际。萨拉和玛丽安娜驱赶着它,怕幼犬将你贵重的裙子咬破。你低头,想从它嘴里抽出裙角,一时不察礼帽从头上滑落,幼犬立马衔起帽子跑了。   三个女人追着一条狗,场面一时极为滑稽。   你跑了一会,累得实在喘不过气,停了下来。小狗也停下转身,湿漉漉地望着你,用嘴里的帽子拱一拱你的裙子,你突然想到亚瑟的眼睛。   .……你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此时此刻某段剧情已经开始了。   你屏退身后二人:“你们先回去吧。”   “殿下,这……”萨拉有些为难。   玛丽安娜难得助攻:“既然您这样说,那我们告退。”说完,她领着萨拉往回走。   你站在那里看他们走远,点点幼犬的额头:“好了亚蒂,别刨土了。我跟你走。”   你擅自把亚瑟的昵称安在幼犬的身上,幼犬也没有拒绝。   一人一狗跑进了森林内部。   亚蒂低头在地上嗅着什么,鼻头一耸一耸,抬头叫唤几声领着你往森林深处跑去。   它时不时回头看一下你,以防你没有跟上。   因腐败而发脆的落叶在你们的踩踏下发出“沙沙”的碎裂声,树枝遮挡了阳光和视线,减缓你们行进的速度。   “沙沙。”别处传来同样的声响。   你登时环视四周,只看到一闪而过的影像。   那是火焰一般的发色。   .…   加缪。   woc,事情大条了,亚瑟线碰上被告知真相的加缪有什么好结果你想都不敢想,这家伙黑起来捅你那一刀你现在都害怕!   幼犬领着你继续向前,你拨开差点刺进你眼睛的枝条,看见一颗巨树下颓然坐着的亚瑟,他在颤抖,旁边倒了一匹马,他捂着手臂,极为痛苦。   你慌忙提裙上前,探看他的伤势:“陛下!您怎么会一个人到这里来?您的侍从呢?手臂上的伤怎么来的,我帮您包扎吧!”   亚瑟突然神经质地朝你咆哮:“滚开,不要碰我!你们这些逆臣都想谋夺我的皇位!你们都想要我死!”   “……”中二少年果然需要爱的教育。   你发现亚瑟的表情狂乱又迷茫,他灰色的眼瞳不再透亮,混沌一片。   这家伙可能精神上有点毛病,比照现实历史中西方一些皇室近亲通婚导致各种奇奇怪怪的疾病,你觉得亚瑟先生很大概率上也是这样。   被害妄想症肯定是有的,就是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什么病症。   他淡金色的头发没有了束带的约束,随意散乱,眼内因疼痛积蓄起泪水,下唇唇色因他拼命咬住从平日缺血的浅淡变得鲜红。   属实,诱人。   你按下自己心里不可描述的小九九,抓过他的肩膀用出咆哮教马教主十分之一的风采使劲摇晃:“陛下!是我啊!我是您的妻子伊薇尔,我们曾在光明的注视下互许诺言,陛下您忘了吗!”   “陛下啊    你声泪俱下,唤声凄切。   亚瑟恢复神智,拉开你的手,奇怪地看了你好一会,像在研究一只外星生物。   你汗毛都要立起来。   “……王后。”他转头压制住手臂伤处,“让你担心了,是我的过错。”   你松了一口气。   “我过于专注追逐猎物,最后与侍从走散了。有奸人开枪,幸而没有打中我,擦着手臂过去,只是皮外伤,王后不必过于忧心。”   你从怀里抽出一条帕子,俯身为他包扎,紧紧扎在伤处,将血止住。   面板啊面板,亚瑟・正常的好感度是多少?再不涨伊薇尔・睿智要撑不住了!   光明阵营,亚瑟,好感度10。   顶住。   至少涨了。   你们靠在巨树上休息了一会,猎犬围着你们跑圈。   你招呼它:“亚蒂,过来!”   亚瑟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   小亚蒂伸出粉色的舌舔舐你的手指,跃上你的膝盖讨欢。   亚瑟伸手揉了揉猎犬的头:“它怎么在你这里?你叫它什么?”   “陛下,可是它带我找到你的,幸亏我在你走之前心痒抓了过来玩……光明神在上我发誓我只是想玩而已,陛下不要多想啊!”你举起亚蒂,小犬的白肚皮挡住亚瑟的视线,“亚蒂,怎么样,很可爱吧?我看见它的眼睛就想到陛下了。”   亚瑟面无表情地吐字:“不要将犬类的某器官怼我脸上,王后。”   你的内心小剧场安静了一瞬。   “是,陛下!”你将举着的亚蒂双手放下,又怂又乖的应道。   他忽然靠近你,从你的发上拆下一根丝带将自己的头发绑好,看着你懵圈的脸,整个人散发着捉弄成功的愉悦……还有恶意。   不是很想理这种阴晴不定的小学生。   你刚舒一口气,一双手撑在你的头上,阴影遮蔽了天空。亚瑟将你圈在狭小的空间里。   这短短的十几秒里,你的思绪已经转过十七八个赤道大弯:西林选手亚瑟夺过他王后的发带,他嫌弃的一手推开狗子,好,一个漂亮的扎马尾技法!再来,他双手撑在王后的头上,是的是的,表情是他一贯的画风。哦,天哪!大家看,他就要发动晋江名场面秘技【按在墙上亲】,让我们提前为他欢呼,喊出他的名字!   球,进了!   划掉,这一段重来。   真相是……嘴对嘴。   落叶飘落的声音清晰可闻。   问题是,亲吻着亚瑟的,是你手中不知所措的猎犬。   事后看回放时柯鹏采访你的感想,你说,说实在话,你和它当时害怕极了。   亚瑟黑着脸摁下狗头,你无辜又温顺地挤出一个笑。   “陛下,这都是误会……”真的是过于紧张才会这样啊老哥!您突然这么俯身下来,在下条件反射就拿东西去挡了。   不关在下的事,是手先动的手!   你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灰瞳自下而上瞪着你,好像随时都可能发起攻击。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亚瑟笑出声,眼泪都笑出来。   “……回去了。”亚瑟用没受伤的手把你从地上拉起,“还以为兰顿送来的公主会是什么样,原来是个傻子。”   喂,拒绝人身攻击。   你站起来,他已经走在了前面。   “傻子好,这种地方能活下来除了快活的傻子,就是反复挣扎在炼狱的聪明人。”   “我羡慕你,伊薇尔。做一个傻子真好。”   他轻声说。   【恭喜玩家获得CG“林间落叶”,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光明阵营,亚瑟,好感度20。 第20章 、五周目亚瑟   兰顿的天气一向偏冷,文森特拆开刚刚乔送来的信,发信人的落款是加缪・莱斯特。   他大概浏览了一遍,将信置于案上,用置于一旁的银剪子挑破蜡烛烛花。   乔惶恐地在案前站了许久:“陛下?”   文森特细致地将压到新烛芯的烧焦部分剪落,问:“你在西林暴露了?”   “并没有,陛下。”   文森特放下剪子,无喜无怒,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他另翻开其他信件继续看着。这人天生一副打不起什么精神的样子,没有什么能让他的情绪波动很大。温温吞吞,天天都是慈眉善目的老好人模样。   文森特沾了沾墨水,取了一张纸给寄信人写回复:“可加缪・莱斯特遣你送信给我,乔。”   乔“扑通”跪下:“陛下!我真的不知道!本来他们要刺杀柯达尔女伯爵,半路莱斯特突然放弃了决定,我并没有和他一起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我起了疑心,不仅在启程去西林王城的路上打晕我,暗中借助莱斯特家族的力量将我关起,还顺着我在西林用的身份一路往下查!”   “本来这个身份确有其人,早已亡故,无父无母,唯有几个比他后死的远房亲戚,几乎都不往来,伪造什么都可以,坏就坏在这几个亲戚给他立过墓碑。莱斯特不知道怎么了,疯狗一样的咬定我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才……”   “他在亚瑟陛下起用的骑士中资历最老,也知道我是由于某一次意外救下亚瑟陛下才被授予骑士称号,怎么会突然对我起疑?!陛下,一定有人对他说过什么!”   乔跪在地上,全身都在抖:“……我知道过错不可挽回,请您放过我的儿子!陛下!求求您!”   “我未曾说要怪罪你,乔。”文森特叹气,“放心吧,你的儿子会活的好好的。”   他从宽袍中取出一个水晶外壳的精致瓶子,推到案几边缘,对乔示意:“长途劳累,辛苦了,喝点东西吧。”   “陛下……”乔已经瘫软在地上,满头冷汗。   “不会有任何痛苦,我保证。”文森特隔着案几与乔对视,温和而矜贵。   乔爬着过去,取下几上小瓶,手颤地撒了一点到衣服上,闭眼一饮而尽,没多久抽搐地倒在殿内地毯上,立刻有侍卫过来将他拖走。   案几后的帘子被人掀开,一只纤纤素手搭上了文森特的肩。   殿内侍卫纷纷装作不知,尽其职守,心中暗暗腹诽最近皇宫中传教皇陛下藏起了一位美人,居然真有其事,与同伴偶尔相望,彼此都露出明白的眼神。   文森特出声:“你们先下去,等会需要我自然会吩咐你们进来。”   侍卫鞠躬而退。   “您骑士的忠心令人叹服,亚瑟陛下。他不惜这么大的气力将我深埋在西林的棋子挖出,仅仅是为了找人传信向我借力,将现在待在位置上的冒牌货拉下台。”文森特按住那只不规矩的手,“而您居然就这么巧地刚好逃到了兰顿,只是……那位骑士知道他效忠的君主,是位美丽高贵的夫人吗?”   “他愿意以整个莱斯特家族的忠心为代价,效忠兰顿,为您报仇。”   这位站在他身后的宫装女性,赫然是真正的亚瑟・卡文。   她长的和那位西林现在的陛下除了没有黑眼圈之外几乎无差,淡金色短发习惯性用白绢扎起,身材比一般女性更为高挑,一袭浅绿的华贵长裙,除却脚上的镣铐,和一般的王室公主气派无异。   那位陛下显然是在模仿她。   “他急昏了头,不够理智,公私不分,与其让兰顿吞灭西林,我倒宁愿让我的疯弟弟成日要死要活地守着。”亚瑟见一只手被按住,也不挣扎,伸出左手从身后环住文森特,挑起他的下巴,暧昧开口,“我那个弟弟凯撒就是个疯子,发起疯来谁也不认得,幸亏我跑的快,不然怎么有幸被您请来王宫做客?”   她在“请”字上咬的极重,虽然是调笑的意味,话里话外都透出阴阳怪气的不满。   也是,一代君王被拘禁如玩物,谁都难有好口气。   “敢问文森特陛下,想把我卖一个多好的价钱?”   文森特并不着急拉开亚瑟扣在他下巴上的手,垂眸间微微侧头:“那要看您值多少。”   “西林向来是嫡长子继承制,要是您的老臣知道您原来这么多年都在遮掩女儿身,说不定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文森特忽然将眼完全睁开,眼角晕红,碧眸顾盼生辉,玩笑道,“真要算起来,您同母弟弟凯撒正是最合格的继承人,他拿到这个位置也无可厚非。”   “并非所有人都是加缪・莱斯特,亚瑟陛下。”   亚瑟的脸色一时极为难看。   文森特收眼,拉开亚瑟的手将她一把推到地上,淡漠起身:“做阶下囚就要有囚徒应有的样子,想回去的人可是您,亚瑟陛下,据我近日查到,西林您所记挂的,可不止凯撒夺位一件事。”   绿裙女子伏在地上震惊地仰望他:“你!”   “我肯定地告诉陛下,那个人他死了。”   仇恨、不甘、快意混着她不愿承认的悲伤与不舍将她淹没,亚瑟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故作妖娆地说:“死了就死了,我倒也没想过他能从凯撒手下活下来。”   “卡文家族的人都是疯子。”她嘲讽,“倒是文森特陛下真没风度,这样对待一位有身份的女性。”   留给她的只有文森特朝殿门外走去的背影。   “亚瑟陛下身为一国之主,怎么会是寻常柔弱女子。”他拉开门,向守在门外的侍卫道,“传骑士长布兰奇。”(二周目二杀处柯鹏提到过)   立刻有人跑去通传。   布兰奇携剑而来,向文森特行礼:“陛下。”   “带那位夫人下去,放风时间结束了。”   “是。”   “还有,告诉夏佐,要是想向我展示他的忠心,就该有所行动。” 第21章 、五周目兄弟   侍女丹妮端着红茶进了国王陛下的卧室,那位年轻的陛下将额头靠在窗户玻璃上,静静远眺,没有在意她的到来。   新上任的总管大人陪侍在一边,听说这位大人原来在病逝的凯撒亲王府邸中主事,将上下诸事打理的井井有条,因此君主看中他的才华,将他安排在王宫内管理大小事务。   他看起来愁思萦绕,最近陛下的性情有些变化,也许是潮湿的天气让新王的身体感到不适的缘故。   西林王族历代都是神经脆弱的美丽生物。   她走近了,听见君主在和他信任的侍从闲聊。   “夏佐,我怀疑我们已经被人发现。”   “陛下?”   “上次猎场有人想枪杀我,王后及时赶到,惊动了他。”亚瑟靠在窗户上看花园中与亚蒂玩的正欢的你,“如果我躲避不及时,现在已经不在了。”   “陛下一定要记得与人同行,落单的后果总是可怕的。”夏佐提醒道。   “我有时在想,我到底是谁。”亚瑟声音低的像是气声,“快三个月之前,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亲王。而现在,我是君临天下的亚瑟・卡文。”   “我做梦醒来,我恍惚地以为被西奥囚禁的人是我。”亚瑟哽咽,“我以为我从小就被当作继承人培养,我以为我有加缪那样忠心耿耿的骑士,我以为我有父王母后的宠爱,我以为我被所有人期待着祝福着得到了这个王位,就算被西奥那个蠢货囚禁,笑到最后的依然是我。”   “可我把蜡烛点亮,我把床帘拉开,我看见我自己。”   “我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从别人手里偷来的。”   “连王后也是。”   丹妮僵在房间走道上,她明白自己听到了太多不该听的东西,面前坐的这位,恐怕是两月前就应该离世的凯撒亲王。   手中的托盘已经无法托稳。   清脆的瓷器碎裂声在国王卧室内回荡。   亚瑟与夏佐齐齐回头。   “陛下,陛下!我保证什么都没有听见!我只是按惯例为您沏茶。”丹妮哭着跪下,不敢直视陛下蛇一般的眼神,淬着十分毒。   亚瑟走过去,蹲下身轻柔地擦拭她的眼泪。   “好女孩,别哭。你听见什么了,都说出来,不要紧。”他循循善诱。   丹妮拼命摇着头,泪如雨下,只一味祈求她的陛下饶命。   亚瑟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那你说说,我是谁?”   “……陛下,陛下是先王长子亚瑟・卡文。”   “答对了。”亚瑟将她从地上扶起,“你可以走了,回去吧,好好睡一觉,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丹妮站起来,摇摇晃晃往门外跑去。   亚瑟退回窗边的椅子上,昂起头注视她的背影,欣赏猎物本能的挣扎。   “砰!”   丹妮倒在地上,后脑处晕出一滩血泊。   她刚好够到门把手。   “生命脆弱如花朵,凋零无痕迹。”   夏佐转头看向吹了吹冒烟枪口的亚瑟,他无辜地将火铳收回怀里。   亚瑟无谓地笑笑:“别这样看着我,夏佐。我只是反悔了而已。”   夏佐垂首:“我不会质疑陛下的任何决定。”   “夏佐,你相信血缘感应吗?我总觉得王姐还没有死。”亚瑟趴在桌上,用手指在玻璃上描摹远处你的身影,“我们今晚去看看西奥吧,我心里很慌的时候看他的尸体就很安心。”   “只有我是亚瑟・卡文,没有人能再和我抢了。”   他笑靥如花,天真若孩童。   夏佐将手轻放在少年国王的头上,试探地安抚:“是的,陛下,您是亚瑟・卡文。”   “是本该如此的信仰,是西林仅次于光明的至高无上。”   午餐时光真是各种讨人喜欢,你插了一个冰淇淋球,冰凉的甜味刺激着你的味蕾,以至于舒服地喟叹出声。   最近因为那次刺杀,你家亚瑟被吓得够呛,王宫内增加了不少守卫,不过你的生活并没有受到打扰。   你瞟了一眼什么都没动的亚瑟。   “……”吃的比男孩子多好尴尬还有救吗。   他撑着下巴看着你,大概觉得十分有趣。   “今天的菜色王后很喜欢?”亚瑟放下了刀叉,用餐布擦拭嘴角,体贴地询问你的感受。   你刚好将口中的食物咽下。   悖细腻忧郁的少年你可以!   你欢快地回答:“陛下,每天的菜色我都很喜欢,您也应该多吃一点。”   “我已经饱了。”   你存了一个档。   【存档成功。】   “陛下。”你暗示性地眨眨眼,“让他们都下去吧?”   你环视了一圈周边,长桌另一端坐着亚瑟,旁边站着一排侍女,皇家私人乐团正在演奏舒缓的音乐助兴,还有守在门外随时等候吩咐的侍卫。   亚蒂在你脚下的窝里玩毛线团,偶尔叫唤一声引起你的注意,让你给他挠挠肚皮。   小狗长得快,伙食又好,你感觉它现在已经比刚抱回来的时候大了一圈。   亚瑟似乎有些犹豫。   “没事的没事的,要是有什么事,侍卫们都在外面一喊立刻就能进来。”你淑女地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笑容,用餐布擦了擦嘴。   亚瑟挥挥手,音乐声随之而息,所有人向你们行礼后退了出去,留下你们两位在空旷的宫殿内。   你见人都走了,端起盘子往亚瑟的方向去,拉过椅子坐在亚瑟旁边,招呼亚蒂过来,亚蒂吐着舌头颠颠地过来扑在你膝盖上。   “来,陛下,吃饭。”你友好地端起他的盘子,叉起一口开始投食。   亚瑟疏离地避开,有些难为情:“王后,我不饿。”   “来,吃一口。”你锲而不舍。   亚瑟再次闪躲:“不需要,我已经饱了。”   你登时怒了,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餐具一抖:“饱你个头饱!一顿饭你就吃了四口你说你饱了?!你把姐姐当小孩骗呢你,我跟你说啊亚瑟・卡文,你这么耗下去我迟早得守寡!你吃不吃!啊?!”   门外贴着门板偷听的男男女女也抖了一抖。   亚瑟估计第一次看见这么剽悍的贵族女性,茫然到失去表情。   “给我吃!”   你一只脚踩在他座位边缘,将叉子送到他嘴边。   他看着你,下意识张嘴咽下,你迅速再叉了一块肉,等着他咀嚼完。   “G,这就乖了嘛。”你帮他用餐巾擦干净嘴边沾上的酱汁,“孩子啊,不能惯着养。”   西林一国之主・孩子:“……”   亚瑟反应过来,又羞又气地推开你的手:“王后请自重。”   你和和气气地放下盘子:“好的呢,陛下 ̄”   亚瑟:“……”突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你温柔地顺了顺亚蒂的毛。   亚瑟吞了吞口水。   “来,亚蒂,爸爸吃饱了,去陪爸爸玩。”   黑色猎犬一个飞扑撞得亚瑟眼冒金星,这个体重就如同往他身上砸了两个实沉的西瓜,亚蒂两只前脚扒在他肩头,粉红的舌头刷在他脸上,舔得口水到处都是。   亚瑟:“!    谁来救救他!   亚瑟手忙脚乱地拉开过于活泼的亚蒂:“王后,把它带走!”   你抱起亚蒂,哄着猎犬:“儿子,不许动,自己玩。”   亚蒂顿时不折腾了,从你怀里跳下来回窝里自己咬起尾巴,相当乐在其中。   “陛下?”   “……我吃。”   亚瑟犹豫地叉起一块松露,又放下。   你闭眼,张口就要再次呼唤猎犬:“亚……”   “王后。”亚瑟打断你的话,“给我半个小时。”   “好的陛下 ̄”   【恭喜玩家获得CG“午时佳肴”,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你趁着亚瑟没往这边看,拨出面板。   好感度30。   果然这人就是欠收拾。   深夜,有人难以入眠。   莱斯特公爵府邸中,加缪正在阅信,这是来自兰顿教皇文森特的回信,被人用刀子插在他的桌上。   是合作,也是威胁,算作对他之前冒犯的警告。   信上大意是很高兴能与莱斯特家族合作,但是还需要等待时机,他们的人已经准备好了,需要莱斯特适时的拿出诚意,如果最后的结果令人满意,还能附赠他一份惊喜。信上说如若愿意,将回信于三天后放在他的卧室窗口,自然会有人来取。希望取信的时候他能够不要露面,否则合作终止。   惊喜?   加缪凝重地将信折好,开始回复。   加缪自然是愿意的,上回被那个冒牌货逃掉一劫,算他运气好,现在想再找机会就难了。   他没有看清后来闯进树林的是谁,不想事情牵扯过大,他听见有人来就匆匆离开,也不知道是否被人发现。   这样看来上次实在是莽撞。   冒牌货这几月一直都在打压老臣,提拔新势力,旧贵族已有不满,如果能够由莱斯特做这个牵头人,也未尝不可。   他思来想去,将笔搁下拾起,一封信修修改改写了五遍,最后誊抄好又检查了一遍,这才放进信封,用火漆封好。   王宫里静悄悄一片,几乎都歇下了。   夏佐领着一位全身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过来,亚瑟早就等在跨王宫前庭沟渠而建的小桥上。   那人眼睛处被夏佐蒙了一块黑布。   “陛下,莫里森斗胆问您,还是和上次一样吗?”   看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活了。   “是的,劳烦阁下。”   莫里森开始唱颂古老的咒语:“顺着指引的方向,让水波分流,为祈求的行者开辟道路,好叫他渡过。”   教士、魔法师、魔药师共同支撑着光明信仰体系,显然,莫里森是位魔法师。   沟渠中的水往两边分流,中间的水流构成阶梯状,供人下去。   “夏佐,你留在上面。”   亚瑟独自向下走去。   沟底深处沉着一副水晶棺木,里面躺着一位和他一模一样的年轻人,容颜如生。   亚瑟趴在棺木上,他们两个一生一死,仿佛是透过轮回的镜子对望。   他拥抱着棺木,就像拥抱着他的兄弟。   “西奥,我又来看你了。”   “你说,为什么我只是比你早出生一些,他们都更怜爱你?你和我一样都是怪物,凭什么他们都喜欢你,就因为你最小。”   “你从来都可以任性,做什么都被原谅。”   “我们明明是双胞胎,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差异?”   “比起肮脏,我还比不上你。”   “我们三个人一母同胞,只有你和王姐的血液里都流着不伦的恶臭味。”   “怎么,潜伏了这么多年,看见她向兰顿的公主提亲,你就忍不住了?”   “还真感谢你啊,有胆子把高高在上的王姐从王位上拽下来,不然我怎么有机会呢。”   “你篡位成功的那天,从来没有想到过懦弱无能的同胞兄长等在后边吧,西奥?”   “篡夺王姐权位的不是我,囚禁她的也不是我,不过为了得到我想要的,我还是得帮你善后,总的来说很划算。”   “我没有找到她的尸体,也许那场大火里她逃掉了也说不定。毕竟那可是王姐。”   “西奥,你和她,一个枉顾人伦底线,一个竟然也会接受。”   “卡文家族都是疯子。”   他趴在棺木上一边笑一边流泪。   “……西奥,你走了,哥哥好寂寞啊。” 第22章 、五周目留宿   现在你家死孩子每天的饮食都很规律,作为一个投食者,你感到无比的欣慰。   也许是时间久了的缘故,玛丽安娜开始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许多你平时行为上的小动作她也就当没看见。   有趣的是你一个游戏设定未满20的姑娘,天天被催着为国王生孩子,美其名曰绵延子嗣,每天看着身边一群跟你差不多大孩子已经满地跑的贵妇,你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惆怅。   说起来和亚瑟这个偶尔犯病的文艺青年结婚已经将近一个月,有趣的是你们除了结婚当晚共用过一条被子不到15分钟以外,没有更亲密的接触。   难道让你无中生有?   唉,这么一想真是好大一片青青草原。   还不如随便上哪抱一个回来,谁爱生生去。   明明宝宝自己也是个孩子_(:з”)_。   这些天来经常有大臣的女儿被送进宫内与你作伴,其中不乏有想要与王室联姻的意味,不过名义上还是用来为你解闷的。   哪家小姐在王后身边呆过,哪怕往后并不嫁到王室来,说出去也是极有面子。   大概就是所谓的塑料姐妹情了。   于是你的每日生活除了与各类奢侈品相伴,周围还有美人陪乐,生活质量要比亚瑟高出不止一截。   呵,那个家伙连睡眠都成问题,还指望体验美好生活?看看那两个黑眼圈,就差明摆着把肾虚写在脸上。   微笑。   说起来你们每日的生活除了花天酒地这种没什么太大意义但是能够给人带来极度愉悦的活动,还是有一些能够丰富人类精神世界的优秀选择。   比如说,这群美丽的小姐姐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聚集在卧室,轮流朗诵一些不可描述的书籍片段,尤其向往骑士与贵妇之间不可说的动人爱情。   大声读出来,见鬼,这简直是公开处刑。   你默然看着被传到手上的书中轮到你来念诵的那一部分,描写的是一位忠心的骑士,如何爱恋上高贵的贵妇人,最后偷偷潜入城堡的房间,把他主子给绿了的故事。   妈蛋,觉得这个好危险。   但是操作起来好像挺可行?   打住打住打住,停止这个危险的想法。   “一名骑士睡在他心仪的女人旁边,在亲吻间发出询问,情意绵绵:亲人啊,我该怎么办呢,亲人?   黑夜即将终结,白昼就要降临。   我听见巡夜人在高喊‘离开’,   破晓之后,白昼便接踵而来……”   (注:出自法国诗人河拉马农的《破晓歌》。)   你忍着羞耻念诵,抬头看见亚瑟站在门边,面色古怪。   怎么有一种被丈夫抓包的妻子的感觉,你脑内已经开始上演女版《回家的诱惑》。   你:“……”忽然对生活失去信心。   方才还挤在床上嬉笑的女眷们都敛了表情,纷纷站起来向亚瑟行礼。   亚瑟点点头:“你们都下去吧。”   你尴尬的站起来想要向他行礼,他却顺势牵过你的手,将你一路牵着领到前厅会客的独人沙发前。   “王后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亚瑟从身后将你按在座位上。   “不不不,绝对没有,陛下。”   “真心话?”   “比您的王冠还真。”   亚瑟沉默了一下:“假如我的王冠是假的呢?”   你:“?”   这个孩子又想玩什么套路?现在真是一届比一届难带了。   你微微转头去看身后的他:“陛下是嫌我傻,准备把我退回去了吗?”   “……联姻是关系两国邦交的大事,王后为何会突然这么说?”   你:“结婚以来的一个月,您已经不止一次地用这个字眼形容过我,让我对自己的前途感到十分的担忧。”   亚瑟:“……”   你:“好在在您的不断锤炼之下,我的心理素质已经相当过硬。我想,作为一位王后,这样的业务能力还是可以的。”   “……我保证。”   “?”   “但凡我还在这个位置上做一天的王,你就算我一天的王后。”亚瑟许下诺言,“好了,坐好,马上会有画师来为我们画像。”   夏佐领着一位年轻人进了寝殿,随后等侍女们摆好画架等用具之后,他开始调试颜料。   “王后,你最好选择一个舒适得体的姿势,接下来可能会要很久。”亚瑟执起你的手,站于座位旁侧,“我们的画像会永远流传下去,百年之后,这是我与你来过这世界的证据。”   “我会命人将我们的合像挂在王宫的长廊上。这样就不会让你变成可怜的雕像,一个人呆在另一边。”   你眨眨眼:“一个人适合思考伟大的哲学,陛下。”   亚瑟面上的微笑不变:“伊薇尔。”   “是,陛下。”   “今日趁着我心情尚且还算好。”   “?”   “做个好王后,不要惹我生气。”他松开你的手,强行掰正你频频后顾的头。   你脸被亚瑟的双手挤着,只能含糊不清地吐字:“陛下您说的都对!”   你足足坐了一个下午,人都要坐懵了,偏偏亚瑟的毅力十分强大,直挺挺站了一个下午。   拱手,是个狼人,在下佩服。   亚瑟站在王后寝宫内专门准备的温泉池外,隔着浴帘欣赏美人入浴。   夏佐在一旁躬身道:“陛下今晚是否不再需要老奴陪宿?”   亚瑟回身瞟他一眼,似笑非笑:“我觉得从你在王府找上我那一刻,就像换了灵魂一样,变得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夏佐越发恭敬:“帝王研究权谋,学者研究知识,法师研究法术,而我研究如何伺候陛下,仅此而已。”   “但愿吧。”亚瑟掀起浴帘,“不过你没有说错,我今晚有更好的去处。”   “夏佐,她很好。”   “王后殿下自然是贵女的表率。”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她没有野心,不像其他的聪明女人让我担心。”   “……我可以理解为您在夸奖王后吗?”   亚瑟放下帘子,将夏佐隔在外面:“有分寸的愚蠢对我的神经来说是一种美德。”   “……”见鬼的美德。   你以为自己眼花了。   你今天累的要死,决定泡个温泉然后就去睡觉,正开开心心地玩花瓣忽然看见自家浴室门口一个大变活人,直接呛了几口水。   “咳咳咳,陛下……您走错门了,您卧室在隔壁。”   亚瑟蹲在池沿,朝你招手:“听说王后最近在为子嗣操心?”   你警惕地扒住花瓣,并不打算游过来:“陛下要干什么”   亚瑟睁着一双水润的灰□□样圆瞳,认真答道:“You。”   “???”   【恭喜玩家获得CG“温泉水滑”,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好感度多少了?你龇牙咧嘴地划开面板。   50。   稍稍……强过路人好感。   你躺在床上,手被人紧紧攥着,觉得今日的游戏剧情大概由西幻跳到了玄幻。   你很好奇亚瑟・卡文某方面的知识怎么如此丰富,无论是理论还是实战。   不愧是做国王的人啊!   你在黑夜里凝望他的沉静的睡颜,眉头紧蹙,脆弱的像个少年。   本应该睡着的人突然发问:“伊薇尔,你会想家吗?”   他闭着眼,等你的回答。   突,突然被cue?!   说好的睡着呢?结果是在装睡?!   你谨慎地开口:“不会。”   “为什么?”   “从我踏上西林土地的那一刻,兰顿的所有都应该被抛弃。”   要告诉他吗?那个理由?可是异国远嫁的公主如果没有母国的撑腰,好像混的都不好的样子。   亚瑟翻过身来,侧躺在枕上,手指与你交扣,你甚至能感受到他浅浅的鼻息。   这个距离不远不近,远了不够亲密,近了便是冒犯。   他的声音有点泛冷:“我不想听废话,伊薇尔。”   呵,男人,无情。   “兰顿现任教皇,文森特,杀了我的父皇。”你犹豫了一下,“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想回兰顿了,那里容不下我。”   “我除了您,别无选择。”   你明显感觉有什么刻意隔开你和亚瑟的东西消失了。   他很放松地揽你入怀,似乎因这个回答而非常愉悦:“睡吧。”   大概是戒备。   面板显示,好感度60。   天啊难得看见这位一次涨十个点的,这一个月你都习惯这货每回跌跌涨涨的1好感度了。   你调整了一下窝在他怀里的姿势,掖好被子以防这位尊贵的陛下着凉,顿了一下,还是决定抱回去。   他像是确定了这里很安全一样,由你乱闹。   你折腾的时候摸到他的枕头下,感觉手指一疼。   你:“……”   这家伙多疑到在床上放刀。   朋友这不是您的床好吗?!   你想到刚刚他的问话,细思极恐,后怕地瑟缩了一下。 第23章 、五周目火刑   亚瑟坐在王宫正殿议政的长桌首席,揉着眉心听各位与会者的发言,最近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无非哪位领主的地盘上又有了一场农民起义已经用武力镇压或谈判和解将这拨刁民搞定了,西林兰顿边界走私某某香料猖獗自家税收亏的大今年可能给国库上缴得迟一点,隔壁阿塔纳最近缺水缺的厉害按往常又到跑到西林来骚扰临近城镇的时候了……   他昨日睡得好,今日让这些老骨头折腾一下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听起来劳心劳力他有些吃不消。   全副武装的士兵镇守在殿外,随时等候国王吩咐。   亚瑟正想宣布会议结束,回去休息睡个午觉,每回听政的整整一上午都是煎熬,他的身体需要休息,尖锐的耳鸣和脑中的轰鸣令他无比烦躁,碍于场合又不好发作。作为国王,目前的和平时期中他所要做的事多半是聆听,亚瑟自嘲地想,要是到了战争时期他该怎么上前线?   当初王姐前往兰顿参加文森特的继任大典时求娶兰顿公主为的不就是这个,多一个盟友总是好的。谁能想到这件事直接导致西奥不伦的本质彻底暴露,撕掉任性张扬天真幼稚的皮,借王姐对他的宠爱与不备,成功登上王位,把真正的帝王藏起来,自己假扮成王姐,对外则宣称西奥亲王染上重病,不使人探视。   西奥大概想不到自己久病沉疴的哥哥一眼识破了他拙劣的伪装,一杯毒酒送他去见了光明。   那晚的宫殿很混乱,着了很大的火,亚瑟猜应该是王姐放的,半夜他将西奥放在水晶棺里,沉在王宫的沟渠中,想他了就去看看。对外,则宣称凯撒亲王过世,谁也不知道西林短短三个月之内王位上换了三个人。   西奥有的玩具,为什么他没有?   然而现在,他一开始对权位的热衷已经渐渐消退,复杂的周旋和繁重的政务几乎要拖垮他的身体。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退路,所有迹象看起来都像是在揭露他的身份,他无法入眠,他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只有夏佐能让他感到一点放松。因为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内侍的命运与君主牢牢绑在一起。   他当初想要夺下王位,其中不乏夏佐的鼓动。   他目前最需要的是找一个能让他完全安全的去处,一个不存在威胁的港湾,至少能教他好眠。   现在来看,代替王姐迎娶伊薇尔是他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即使与初衷相悖,却刚好贴合他的需求。这个女孩平时看起来并不聪明,没有野心,不能也不想左右朝政,更不会向着母国兰顿。除了某些还能够忍受的毛病以外,总的来说,她的犯蠢不代表行为的出格,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麻烦。   她会是一个中规中矩的王后,自己会和这样一个女子度过一生。   亚瑟神思飘荡,直到沃伦伯爵的发言钻入他的耳中:“陛下!我以为您这段时间颁布的限枪令十分不妥当,我请求您收回这道法令!”   亚瑟微微抬眼,晦暗的目光蛰在沃伦脸上:“为什么?哪里不妥当?”   “伯爵,我在上次的狩猎中几乎丢掉性命,因为来路不明的人向我开枪。”亚瑟平静地叙述。   “您不能因为一次意外就让整个上流圈子都失去他们的娱乐!一旦限枪,我们该如何在领地狩猎,您这是狠心地剥夺旁人为数不多的喜好。”沃伦伯爵十分激动,他的爱好就是收集各色枪支,限枪令不但损失了他的私人财产还剥夺了他的乐趣,沃伦已经不止一次地在公开场合表示他的不满,今日终于在国王陛下面前吐露出来。   亚瑟一边听他慷慨激昂的陈词一边点头,手指击扣在座椅上打着节奏,等到沃伦停下以后,他问了一句:“说完了?”   “……是,陛下,完了。”   亚瑟低眉微笑,为他鼓掌:“讲的很好。”   在座议政的各位不知所谓,也附和鼓起掌来。   沃伦:“陛下,我很感激您的开明,所以您已经决定取消这道政令了吗?”   亚瑟站起,高声呼唤:“来人!把沃伦伯爵请下去!”   殿外的士兵迅速涌进来将沃伦从椅子上拽起来拉出殿内。   沃伦挣扎着,鞋因拖行在地上蹭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陛下,陛下?!您不能这样,陛下!”   “动作快点。”亚瑟摆摆手,转身坐下,继续与议政的各位贵族们的谈话,“好了,大家不要紧张,这不过也是一次意外。”   “所以,还有什么事吗,各位?”   贵族们纷纷谢礼辞行,表示对陛下的所有政令并无异议,然后迅速离场。   等最后一个人离开,殿内显得十分空旷,亚瑟招来侍立在殿外的夏佐。   “吩咐下去,那个不懂事的沃伦公爵,火刑。”   “陛下,我们要给他安排一个什么罪名?”   “信仰黑暗,背离光明,够吗?”   “够了,陛下。”   亚瑟上次告诉你他要带你去看一个好东西,你表示作为王后的将近一个月你已经看过来很多好东西,请详细描述东西有多好再来引起你的兴致。   你一直追问他到底是什么,他却不肯告诉你。   亚瑟牵着你的手陪你在花园里溜着亚蒂:“大概会在午夜梦回时不断惦念吧。”   你听他的语气莫名诡异:“……请不要学我说话,陛下。”   亚瑟蹲下,抱起回身咬尾巴时撞在他靴子上的亚蒂,挠挠它的背:“亚蒂,你母后把我带坏了还要怪我,真不公平。”   他哼着古典乐,轻快地先走了。   你心中十分复杂,谁能相信这货现在的好感度还没上70呢?   你有时候怀疑亚瑟就是个人格分裂的演员,疯狂任性是他,温文尔雅是他,忧郁脆弱也是他。   你猜不透他哪句是真心哪句是假话。   他夜夜留宿,睡前你还得给他带好眼罩,亲自调试,半夜他经常会惊醒,这个时候就非得握着你的手才能睡,一直到天明,他眼底的黑眼圈淡了不少,有你的一份功劳。   到了约定好的日子,他带你偷偷溜出了宫。   你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多东西。   妆发、衣服、配饰,都是他亲自上手,比你还要专业精细,他给你上妆的时候非常专注,就好像在对待一件艺术品而不是人类,让你想到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对待你的芭比娃娃。   亚瑟和你现在正站在西林王城最热闹的大街上,人群已经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摸不着头脑他带你来这里干什么,这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看。   在外面你不方便直呼姓名,扯扯他的袖子:“亲爱的,你到底带我来做什么?这里什么也看不见。”   亚瑟低头看你,看起来对这个称呼很是受用,他拉着你退到街道旁的墙边,借力将你送上墙墩的突出处,自己也站着上来。两个人背着手靠在墙上。   身前是万里蓝天,眼下是街道行者,手边是曾互许下光明神下誓言的契约之人。   风很好,阳光也很好,你可以闻见花香。   你不禁设想,自己和亚瑟就是某对出来游玩的年轻寻常恋人,古典的城镇上不起眼的一道风景。   然而,这位朋友一如既往地没有让你保持这种不切实际的希望。   他指着渐渐散开的人群:“看,伊薇尔,有趣的来了,你一定会记得一辈子。”   你听他这么说,赶紧瞪大眼睛仔细观察那边有什么。   你看见人群让出一条道,两名士兵压着一个仅着白色单衣的人进来,将他绑在人群中央的矗立的一根柱子上,下方堆着柴火,人群在欢呼雀跃。   你愣住了,看着士兵用火把点起地上的木柴,顿时燃起的熊熊烈火掀起阵阵热浪模糊了你的视线,黑烟冒向空中,熏黑了天际,你看不清那个男人的面孔。   惨叫声穿透你的耳膜,你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人间地狱一般的惨剧。   火刑。   审判异端的火刑。   【恭喜玩家获得CG“恶刑之火”,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这……就是你要带我来看的好东西?”你滞涩地问亚瑟。   亚瑟发觉到你的不对劲,有些委屈:“对啊,不精彩吗?为什么伊薇尔是这幅表情?”   “……为什么?”   “那个人违抗了我的命令。”亚瑟跳下墙墩,“好了,走吧,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们回去。”   他朝你伸出手,帮你下来的意思很明显。   你别开头假装没有看见,自己一点点小心地从墙墩挪下来,没有去拉他。   “嗯,回去了。”   亚瑟的脸色僵硬,他一路上再没有试图去牵你的手,回去的路上他的情绪很低落。   你知道他在生气。   到达王宫大门的前一刻,他闷闷开口:“我以为你会喜欢。”   你恭敬地答道:“陛下如果喜欢,那我也喜欢。”   “不,你在骗我。你只是害怕将来也落得这个下场。”亚瑟嗤笑,“那就记住今天的事情,背叛我是什么下场。”   “王后一定好好记住,不要某一天有人给了点好处就忘了。”   他挽着你进了王宫的前庭,你们在别人眼里仍是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妻。 第24章 、五周目生日   年老的莱斯特公爵躺在床上,西林气候湿润多雨,最近他膝盖内部疼的难受。好在长子的陪伴让他十分欣慰。   加缪・莱斯特难得放下手中的事务,与年事已高的老公爵交流:“父亲,您是否听说最近沃伦伯爵的事?”   莱斯特公爵慢吞吞地扶了一扶眼镜:“……那个冒犯了陛下的莽夫?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席过议政了,谁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呢。”   “父亲,仅仅一句话惹他不高兴就将人处以火刑,旧贵族圈子里对此颇有非议。”加缪为他端来水果餐盘。   公爵接过餐盘,悠悠道:“加缪,你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加缪一愣,道:“我怀疑陛下已经对旧贵族有所不满,这件事只是一个引子,我对莱斯特的未来十分担忧。”   公爵示意长子递过餐布,没有接话,另起话题:“不,孩子,你以往不管陛下做什么都会支持他,你总是相信他是正确的,从来不参与对他不利言论的讨论,也不会去听。你得告诉我你到底确认了什么,加缪。”   加缪明显有所犹豫。   “加缪,让我猜猜?”公爵放下餐盘,结束了早午餐的享用,“能让加缪质疑陛下的命令,只可能是……陛下不是陛下。”   加缪脸色骤变,他过了一会才在公爵的注视下答道:“是的,父亲。”   “算了,我老了,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管位置上坐的是谁,但凡他有可能伤害莱斯特的利益,莱斯特们都不可能坐以待毙。”公爵拍拍儿子的肩,“想干什么就去干吧,趁着还有我能护着你。”   加缪回到卧室书房,开始一一回复各家的来信。   这几年父亲已经将许多权力交到他的手里,如果某日父亲在光明神的庇佑下往生,就是他脱下骑士身份,继承公爵之位之时。   旧贵族们的势力已经按捺不住,有一部分人开始向莱斯特递上了橄榄枝。   接受吗?答案必然是肯定的。   他要为陛下报仇。   “陛下。”你强行拉起亚瑟的眼罩,“您到底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啊?”   亚瑟懒懒抬眼,瞥了一下你,把你的脸按进枕头:“自己想,睡觉。”   “g!”   你拉开他的手,从枕头里把脸拯救出来:“看我看我,快理我!陛下我跟您讲,上回有人送我一只好大的龟您知道吗,那种动物可以活很久很久的,要不我送给您养,祝您长命百岁?”   亚瑟黑着脸用手捂上你的嘴:“伊薇尔,你只要全程保持优雅的姿态,我就心满意足了。”   “顺便,不要开口。”   “?”   “否则别人会以为他面前尊贵的王后其实被喜剧演员掉了包。”   你:“……!”这什么品种的熊孩子。   真是遇人不淑。   亚瑟拉下眼罩,渐渐睡过去,他梦见自己收到了伊薇尔送的大龟,自己也伸出龟一般的四肢,背上背着长满青苔的绿壳,欣喜若狂地接过他家王后的礼物,感动地痛哭流涕,还长出了及地的白胡子,活到三千岁都没死。   他在梦里是个旁观者,没有感情地看着这一切和那个笑成先天智力仿佛有缺陷的自己,亚瑟觉得面前的所有都像是黑暗神的惩罚。   然后,那只大龟朝他的方向爬了过来,渐渐的,渐渐的,龟脸变成了亚瑟自己的脸。   亚瑟惊的从床上坐起,拉开眼罩急急喘气,他撩开床帘,外面还是黑着的。   他重新躺下,看见他的王后两只手都伸在被子外边,睡裙的长袖因主人的翻转而卷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   算了,由她去吧,睡姿差成这样没谁了。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不去理会。   过了半个小时,亚瑟默默转回来。   他果然还是没有睡着,只好认命地相对而卧,把他王后的两只柔软纤细但不安分的爪子收到被子里窝好。   很好,这样就舒服了。   他拉过某位好梦正酣的王后的手,安心睡去。   真是娶妻不慎。   他步步沉没于黑甜梦境,不自觉的嘴角上扬,无声微笑。   不管遇人不淑的伊薇尔・睿智选没选好礼物,娶妻不慎的亚瑟・正常总是要过生日的。   那日按照常规操作,亚瑟携王后乘坐马车,接受王城内臣民的祝贺。   敞篷马车慢腾腾地挪移,人们在欢呼在庆祝,有些吹起了笛子,亚瑟将人们的礼物一一收下并道谢,递给身边的夏佐,再由夏佐传给后面的士兵,放入专门准备的另一辆马车中。   你看着挥手致意的亚瑟,他看起来很快乐,这个时候表现的像是一位合格的国王。   车队绕了一圈回到王宫,王宫正殿里由长桌拼起,最上首横放一张,下首竖列四张,整齐地摆满早就准备好的光洁银盘与小刀。主菜和配菜同时上来,希波克拉斯酒的醇香飘荡在席宴上,吸一口就要熏醉了;用番红花上色的卡仕达蛋挞裹在酥脆的外衣中,金黄软嫩;巨大的餐盘里放置整只从汤汁里捞出来的烧鸡,里面裹挟着葡萄和香草,旁边小碟子里是用加了鸡汤的杏仁酱,用以沾鸡肉;鹿肉馅饼层层叠起,切成精致的小块……   你侧身将手举在碗上,有人在下面托着,另一人往你手上倾倒香味水,用来净手。   亚瑟敲了敲桌面,夏佐反应过来,拖长了声音道:“开宴!”   莱斯特公爵坐在下席首座,他颤颤巍巍起身,举起溢出清透红色酒酿的银杯:“祝我王身体康健,神佑西林!”   其他所有贵族纷纷站起,为亚瑟送上祝词。   亚瑟遥遥举杯回应,一饮而尽。   你在桌下掐了掐他的左手手背,悄悄叮嘱:“你别喝醉了啊,小心点别掉链子,喝醉了万一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很可怕的。”   亚瑟重新倒了一杯酒,递到你手上:“那你陪我。”   “哈?”   “陪我喝醉啊,这样谁也别笑话谁。”   你下意识接过,顿时下首有人向你敬酒:“愿陛下与殿下恩爱长久!”   在座的都是人精,看见国王的举动也都有所领会,一群人附和着祝福你们,下首立刻转移了目标。   你不知道喝了多少,委屈地转头打了个小酒嗝,跟身边看戏的真正主角抱怨:“为什么醉的是我啊……”   正主眼弯弯:“因为王后傻啊。”   你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亚瑟,你为什么有三个头?”   “……”   “是因为一个的容量不够用吗?”   亚瑟:“……”让她喝酒果然是错误的决策。   你把酒杯还给他:“有给你准备礼物哦,虽然你这个人经常让我有揍人的想法,但是作为一位国母我果然还是成功包容了你的幼稚……”   “……伊薇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亚瑟差点没忍住捂脸的冲动,他感到十分头大。   下首的各位宾客只看见王后仪态端庄地坐在上座,他们的王俯下身来,侧耳听妻子的呢喃。   这一对王室夫妇感情生活真和谐啊!   你从裙子的暗袋里翻出一个小布袋递给他:“生日快乐,亚瑟。”   亚瑟咬牙纠正:“你该唤我陛下,王后。”   你压根没理他,将袋子塞在他手中:“快打开快打开!”   亚瑟认为自己还是不要和醉鬼多做纠缠,他无奈地拉开绑着袋子的绳结,从里面拿出来的是一条白色缎带。   “我自己给你缝的哦,亚瑟,学的不错吧 ̄”你看着亚瑟愣住的脸笑得很开怀,“不会,你不会以为我真的要送你一只大乌龟吧……虽然我确实这么想过啊哈哈哈哈哈……”   亚瑟翻着死鱼眼与你对视,你眨眨眼,一点也不嫌事大:“快点啊,还有一个。”   还有?亚瑟再伸手,从袋子里掏出一个亚麻色的编织指环,其中也交杂淡金色的线。   那是用头发编织的戒指。   他左手的无名指被人拉住,套上这枚小巧的戒指。   “我,伊薇尔・莱诺,将嫁你,亚瑟・卡文,做我的丈夫,从今往后,无论顺逆、贫富、康疾,都将彼此扶持,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在光明面前,我向你立下誓言。”   你看着已经说不出话的亚瑟,一字一顿的念诵当时为了排练婚礼背的滚瓜烂熟的誓言。   “亚瑟,那枚戒指是别人给我准备的,不算数,这个是我自己一点点做的,花了很大力气。”你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高贵或痴愚,你已经意识不清,“套上我的戒指,你就归我了。”   “你快笑一笑啊,亚瑟,生日快乐呀。”你疑惑地凑近去看他,“你是不是在哭啊?你为什么要哭啊?”   亚瑟侧头避开下首的视线,前额的淡金色碎发散落下来挡住他半边脸,下面看不清上头的动向。   他想,这种时候竟然……太难堪了,他在心中不断唾弃自己的自控能力。   “亚瑟?”   “我的王后啊……”亚瑟用你送他的缎带在你的左手无名指上也系了一圈,充作戒指,“早就归你了。”   “都归你了。”   【恭喜玩家获得CG“生日晚宴”,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他开始相信,她是他疯狂肮脏的生命里,为数不多的幸运。   光明阵营,亚瑟,好感度80。 第25章 、五周目落水   正殿里的欢宴已至尾声,亚瑟吩咐萨拉扶你回卧室休息。   你拉住他:“你要去哪?”   亚瑟只是摇摇头,你看着他从暗处离开。   【存档成功。】   你虽然醉的有些看不清面板,这种时候业务还是相当熟练,谁知道主角不在眼皮子底下的时候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他拒绝了夏佐的跟随,一个人绕过正殿,从后门悠悠晃晃去了前庭,正殿内仍旧热闹,进行散宴前的例行赘语,两位主角的离去并没有给殿内造成什么困扰。   亚瑟一个人站在前庭沟渠的桥上,沐浴晚来凉风,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没喝多少,却已至微醺。   这里很安静,今日的守卫主要守在正殿外,周围的守卫稀少,灯火熹微。   亚瑟轻轻拍着桥梁上的栏杆,哼唱不知名的童谣,也许是想起了很久远的记忆。   “今天我很高兴,西奥,我差点以为真的是自己在过生日。”   “西奥,我好像明白一点你们的心情了。”他的破碎的语句飘散在晚风里,“我甚至很庆幸。”   “庆幸她嫁西林为后,而我恰好是国王。”   突然一只手用布捂住了他的口鼻,亚瑟的瞳孔瞬间放大,他试图挣扎试图叫喊都无济于事。   眼前是无尽的漩涡,天空灯火与宫殿都扭曲成可怖的形状,绞成一团难以辨认的颜色,他的所有都失去知觉。   恍惚间他看见了西奥从水中的桥上看向他,要给他一个来自死亡的拥吻。   河水将他吞没。   你是被萨拉的惊叫声喊醒的。   “殿下!殿下快醒醒!陛下落水了!”   你的酒瞬间醒了个明明白白:“???”   what?落水?   谁来解释一下,这种经典嫔妃宫斗桥段为什么会发生在西幻男主身上?!   你一边披上外衣,连头发都来不及整理就急急忙忙往外冲,你不禁感叹这生活真是各种不着调。   亚瑟那只熊孩子天生命看的比谁还重,这回竟然会落水,逗你吧?!   前庭的桥上围了一圈人,亚瑟已经被救了上来,他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你走近了看,一位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念诵着咒语将沟渠的水不断往旁边导引,沟渠下露出一副水晶棺材。   萨拉扶着你走到亚瑟身边,你蹲下查看他的情况,只是晕了过去,呼吸正常,没有发烧,你害怕吹了凉风他会感冒,便吩咐守卫将他抬了回去。   “夏佐,到底怎么回事?”你皱着眉头看人沿着水流筑成的台阶将棺木抬上来,还未离去的王公贵族们纷纷伸长了脖子往棺木里探。   “陛下酒醉,跌落沟渠,老奴不放心跟在后头出来了刚好看见这一幕,这才及时呼救,还好有莫里森及时引开水流这才将陛下救了上来。然后我们在底下发现了一副水晶棺木,各位贵族老爷都觉得十分不寻常,应该把它抬上来。”夏佐恭敬地向你行礼。   你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人群里传出一声惊呼:“陛下!”   你:“?”亚瑟都被抬走了谁还在这乱叫唤。   你从夏佐这转身挤进人群,正中央的棺材里躺着一位与亚瑟长的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子,面目如生,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保存的。   加缪跪在棺材旁,两行清泪从他眼中流下:“这是陛下啊!”   夏佐跟在你身后进来,怒斥他:“您乱说什么!陛下已经回去休息了,这怎么会是……”   你看他从你身后过来,见到棺材中的人,呼吸一滞:“这……这……”   加缪隔着棺木抚摸棺中人的脸:“我不会认错,陛下总戴着这枚红宝石镶嵌的戒指,戴了很多年。”   “陛下自幼年起一向仁慈,现在坐在王位上的那个凶残的暴君,才是冒牌货!”   加缪咬牙切齿,红着眼睛的模样像是要杀人。   你盯着棺中人,他怎么看都和亚瑟没有区别。   虽然吧,照你的推断已经知道自己嫁的人早就被掉了包,但是当事实摆在你面前时,这个消息还是过于劲爆。   .……等等!你发现了盲点!   按照上一周目的剧情推断加缪不应该是带领家族投奔兰顿然后认识到自身不足从此开启田园技能走向人生小巅峰吗?!   这一周目从刺杀事件开始你就大意了!   你被上个周目这家伙的忠犬面目迷惑,忘记他还是他家陛下生死相随的舔狗啊!   “陛下躺在这里,凯撒亲王已经去世,那,坐在位置上的那位,只能是养病多日谢绝拜访的西奥亲王!”   (注:见五周目兄弟和五周目火刑)   你作为王后无论如何都得出言维护:“我听说陛下的两位兄弟都与陛下十分相像,阁下怎么能凭空下此断言!”   玛德好心虚,当时为了早点推到西林王城的剧情,叫加缪注意他主子不对劲的也是你来着。   加缪站起身来与你对视:“就算没有这件事,也是一位王族的逝世!”   “夜深了,您还是请回吧,殿下。”   你第一次见到加缪以这么冷的语气与你说话。   你决定还是等亚瑟醒来再说。   亚瑟睡着了,你从侍女手中接过毛巾为他擦拭头发,他看起来很不安,陷入梦魇的挣扎。   他喃喃:“西奥……”   这个名字一直都在他口中重复,他一定很爱他的弟弟,你不停安抚地抚摸他的额头,没有任何作用。   你不相信亚瑟落水和今天这场风波是一次意外。   你想到上一周目的录像中亚瑟的做法,现在你相当能够理解了,加缪这把剑只能握在合适的人手中,否则迟早自伤。   你狠一狠心,将怀里的人摇醒:“陛下醒醒!出大事了!”   怀里的人茫然睁眼,他抓住你的手臂,像是溺死的人抓住一根可能是希望的稻草:“……伊薇尔?”   你扶他坐起,用枕头垫好让他靠在床头:“陛下记得今晚怎么落水的吗?”   亚瑟觉得头疼的要炸裂:“不记得,只知道有人暗害我。”   “您常常去那座桥上吗?”   亚瑟耐着性子一一回复:“是。”   “一个人?”   “还有夏佐。”   你冷凝的脸色让亚瑟感到不安:“怎么了,王后?”   “救陛下上来时,大家在沟渠底部发现了一副棺木,加缪骑士认为里面躺着的人才是亚瑟・卡文陛下,而您是……称病已久的西奥亲王。”你深吸一口气,尝试组织语言,“他认为您是冒牌货。您知道棺木里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亚瑟揽过你的肩,看的出来他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王后,睡吧,剩下的我来。”   “不要让跳梁小丑脏了你的眼。”   没有一个登上王位的人会是软骨头,你静静注视亚瑟的背影,加缪这一步棋,你也无法判断是对是错。   这一场风波,必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手笔。   亚瑟端坐正殿,谁能想到几个小时前欢声笑语的宫殿会在仅仅几小时之后剑拔弩张。   “我是亚瑟・卡文,这一点无可否认,大家不必忧心。”亚瑟在宫殿中踱步,贵族领主们站在下方等待他的解释。   “棺木中的人,我看过了,那枚戒指是我送给西奥的礼物。我很愤怒谁能这样玩弄一位王族的遗体,我另一位弟弟凯撒已经在光明的庇护下往生,西林王族成员凋敝,不代表王不成王!”   王的暴怒让所有人的头颅低的更下。   恭敬之下,各怀鬼胎。   “而我要好奇的是,究竟是谁趁我不备暗中害我,而谁又故意挑着这样的日子来,好像知道沟渠底下藏着什么,为了救人不是直接下水而是破开水道。”亚瑟拍拍手,“夏佐呢?不是说他最早发现我落水的吗?”   一位士兵上前:“陛下,总管说,说您暗中有其他吩咐一定要他亲自去做,已经不知去处。”   亚瑟愣了三秒,抚掌大笑:“好好好,连我身边都潜伏上了,这回背后的手伸的真长。”   加缪看见一双长靴停在自己面前。   “加缪・莱斯特,我对你十分失望。”亚瑟勾起他的下巴,“身为使团团长最后却放任几乎一半使团成员长眠于异乡。”   “这笔账我还没有跟你算呢。”   “这回,你仅凭一枚戒指就来定义我是否是正统。”亚瑟与他鼻贴鼻,额贴额,“倒是让我很怀疑,你到底是受了黑暗神的蛊惑,又或是……犯下了君主都不会容忍的叛逆之罪呢?”   加缪不与他对视:“您知道自己我十四岁那年的侍从仪式上送我的是什么吗?”   “您说以此为凭证,将来我就是您座下第一骑士。”   亚瑟凉凉地告诉他:“不记得了,这么多年过去,我赐予你的东西难道还会一样样都记在本子上?”   “我谅你这些年为我奔波不易,也并不打算要如何处罚你。”亚瑟转头看向另一边的莱斯特公爵,“得子如此,继承权的问题,还请公爵大人慢慢考虑,听说您家的艾利克小少爷聪慧过人,并不输于长子。有时候为了家族的未来,还是选一个靠谱的继承人更合适一点。”   莱斯特公爵没有吭声,头埋得更低。   “不管是谁对卡文家族有所图谋,我都不会饶恕。”亚瑟扫视了一遍在场的各位,下达他今日最后一条命令,“全力追捕夏佐,以奸细论处,格杀勿论。”   凯撒・卡文早就死了,他只能是亚瑟・卡文。   他只能是亚瑟・卡文。 第26章 、五周目威胁   克帕大陆分三国,北临兰顿,日短天寒,以教皇为首统率全国;西镇西林,湿润多雨,嫡长子继承制,王权胜于教权;东围阿塔纳,气候干旱,部族四裂,信仰无存,冬夏两季常有小簇流窜骚扰西林边境抢夺食物水源,以备本季和下一季的使用。   西林王宫生日宴上的丑事虽已经压下,民间还是半真半假地流传开来,当作王室的笑料,而上流圈子中也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墙壁上的烛火被人提前点起,狭长的地道通向黑暗,两边是窄小湿滑的旁道,并不用于行走,一条水沟从中间破开。   低矮的空间十分压抑,尽头是一间干净整洁的卧室,应有的设施一应俱全,说明白些就是一个高配版的囚室。   囚室内卧着一位夫人,正在看书,听到小船行来拍击水流的声响,懒懒地放下书坐起,为将要到来的客人拿了一把凳子。   执灯的人气定神闲站在船尾,没有受环境的影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赴一场佳人风月之约。船前头划桨的也不出声,只安静地做手上的工作。   执灯人下船来,踏上囚室,这算是上岸了,划桨的将船系在一旁的钩子上,退至执灯人身后。   “都说兰顿长夜万灯,这次来终于领会了。”女子面容带笑,示意执灯人落座,“文森特陛下上次要我考虑的事情,我想了很久,十分乐意同您做这笔买卖,若您助我回国登位,只要是西林能做到的又或是找到的,我愿双手奉上。”   “不知道是什么使夫人改变了主意?”文森特优雅落座,将烛火放置在身边的书桌上,“卡文夫人用不惯软垫,我就为夫人准备了桌椅,不知道住的还舒适?”   亚瑟・卡文神情不变,坦然相告:“只是想通了而已。我十分感谢文森特陛下的款待,一切都好。”   “但愿是夫人的真心话。”文森特给身后的布兰奇使了一个眼色。   布兰奇点头,从船上搬下一个木箱,放在书桌上打开展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箱蜡烛。   文森特临走时向亚瑟・卡文致意:“我以为这箱蜡烛用完前,夫人就能够踏上回返西林的道路了,祝您顺利从凯撒手中夺回冠冕。”   “假如我有幸能得到文森特陛下全力帮助的话。”亚瑟・卡文起身送别文森特。   她一定要回去,她等不及了。   文森特的意思早就说的很明白,假若她要回国夺位,就必须恢复女性身份,其次,割城以赠,每岁还要向兰顿缴纳一定钱款,这样兰顿才愿意做背后的助力。   都是为了控制她,控制她之后,借机进一步将西林变成附属国一般的存在。   她当然没有答应,一直拖到现在,现在她拖不下去了。   高贵的女王抚着自己的肚子,她从来没想到,西奥和自己会有了孩子。   无论如何,她都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不管男女,都必须是未来西林的继承人。她不能让她的孩子和她一起待在兰顿这个鬼地方做阶下囚,绝对不能。   她的肚子还未显怀,但自己已有感觉,从小在王宫长大的亚瑟・卡文对这种事一向敏感。   这里卧着一个还未成型的孩子,是那个让她无法说清感情的人留给她最后的礼物。   西奥……   亚瑟・卡文昂起头,将泪水逼回眼眶,她相信她将要经历的所有都是神明对她罪行的惩罚。   凯撒,你错就错在碰了不属于你的玩具。   (因姐弟同场,为区分接下来称呼真名。)   阿塔纳最近已经侵扰西林边境三座城市,领主们层层上报,到了国王这里消息已经十分滞后。与寻常不同的是,阿塔纳往年都是散如散沙地进攻,打了就跑,虽然令人烦躁、防不胜防,好在不会造成实质性伤害,除了抢夺粮食和水源,他们也没有更多的破坏,今年各部落都纠集到一起,隐隐有要拓宽势力范围的意思。   凯撒召开过几次议政会议,同先前所有国王一样要求各贵族出钱出力出兵,这本没有什么。平时受到供养,这个时候国家危难当然是义不容辞。   贵族们也很愿意为国王陛下效劳,他们表示,只是这一回有了一些附加条件,所有都准备好了,只要国王陛下一点头,阿塔纳必然被打回老巢。   条件被以书面的形式写成条约,贵族们联名上书,在会议上呈给陛下审阅。   凯撒没有立刻给出答复,情势异常,他不好明目张胆地直接和贵族们对抗,整个会议中以沉默表示自己的态度,最后拉开椅子,起身离去。   斯宾侯爵扶起座旁的莱斯特公爵,将他交到殿外等待已久的加缪手上:“孩子,你的父亲能撑着列席会议我真是佩服,他在为你争取更光明的前途啊!”   斯宾侯爵已至中年光景,家中长子尚刚刚出生,之前已经夭折了三个孩子,虽然有不少私生子但由于其特殊身份并没有继承其父爵位的资格。   “不仅是这孩子的前途,还有在座各位往后无数代的前途。”莱斯特公爵别有深意地拍了拍儿子的手。   凯撒在寝宫没有看见你,他询问了正在你卧室外的休息室缝制手帕打发时间的玛丽安娜。   玛丽安娜放下手中的活计,捻起裙摆向他屈膝:“陛下,请您往窗外看。”   即使老去,这位女性赏心悦目的举止使她的外貌也更加出彩,优美的天鹅颈与常年陪伴王室养出的气质让人无法忽视。   凯撒向这位长者道谢后,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看见你正在和亚蒂蹲在花园中心的水池畔逗那只新送来的大龟。   凯撒:“……”不是很想过去找人了怎么办。   你正在用树枝逗龟,但是这只龟任你怎么吓唬都不为所动,头和尾巴死死缩在壳里。   你亲切地呼唤它被送来时客人告诉你的名字:“嘿,凯泽 ̄出来晒太阳啊 ̄”   听到这个名字,不远处的某人顿时觉得脑壳有犯疼的迹象。凯泽是凯撒的变体,他差点以为伊薇尔是在叫自己。   今日的会议已经对他的神经十分的不友好,他现在甚至又开始直面噩梦的主角,凯撒觉得最近他应该多去教堂虔诚地祈祷以洗刷他的罪恶,减轻来自命运的惩罚。   你的腰被人从身后抱住。   “……!”你嗅到熟悉的味道,硬生生把尖叫憋回喉咙口。   你脑内不禁蹦出一行字,以后史书上就是这么记载你的:伊薇尔・莱诺,西林王后,卒年不详,死于内伤;作案嫌疑人,西林国王。   “让我抱一会,伊薇尔。”凯撒小声跟你撒娇,“我好难受。”   “好,好的,您想怎么抱都可以,陛下。横着抱、竖着抱、倒着抱、肩上单臂扛抱我都能行!”你幽幽地回他一个沧桑的笑容,“就是您下回出场至少先告知我一声。”   凯撒干脆利落地捂住了你的嘴,你吐吐舌,早就习惯了他的小玩笑,拉下他根本没舍得用力的手。   “怎么了呢,陛下?为什么心情不佳,是因为阿塔纳的事吗?”你转身开始安抚情绪低落的某人。   他将手上那卷条约展开:“你自己看。”   你迅速浏览条约内容,几十条下来可以总结为三件事:第一,允许扩大招募与蓄养私兵的人数、参与战争者在财力范围内可以扩建城堡;第二,继承权家族内部自定,国王无权干涉;第三,超过半数议政成员认为有必要以会议解决的事务,必须由议政会议投票决定结果,国王仅占一票。   这群贵族是要趁着阿塔纳来攻明晃晃地威胁君权啊!   “陛下拒绝了?”你卷起条约交还给凯撒。   凯撒接过,面上阴云密布:“尚未明确表态。”   你试探道:“不如陛下先答应?”   你顶着来自对面这位哥们巨大的视线压力跟他解释:“既然他们可以趁国家不平的时候威胁您,那么您也可以在国家平定之后反悔啊。就只能他们阴我们了?您也并非孤立无援,只是私兵镇守王城,近来多事不可轻易调度而已。”   你摊手,在下无才,仅凭参考。   凯撒没有再继续话题,而是提起你命运的后衣领,指着池子里绿油油的凯泽:“不跟我解释一下吗?王后。”   “别过来别过来,裙子会被溅湿的,快放开我!天啊陛下您看凯泽多听您话你一来它头都伸出来了,不不不我错了您不要抱着它往我脸上推啊――!    玛丽安娜站在寝宫的窗内,木然又绝望地望着这一切。   卡文家族先王在上,她没能教导好国王与王后。   噢,愿光明神原谅她!   她有罪!   古堡,桌上的水晶球被主人敲了十下。   “文森特陛下,近日您的士兵已经不止一次地误入我的领地,恕我无法忍受。”殷红的指甲划过水晶球的表面,“我认为即使窥得本质,光明与黑暗的关系不至于像这样彼此交融。”   “如果您不采取措施,我将会把那些虫子的尸体于众目之下送达您眼前。”红木桌后的人极不耐烦地通知水晶球内映出的文森特,“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破坏了你我之间互不来往的友好平衡。”   文森特闭着眼跪在神像前祈祷:“这段时间由于不可抗拒的原因,阁下兰顿与西林交界处的领地附近已成必经之地。对您带来了困扰我感到十分抱歉,我将会警告他们,祭司阁下,还请稍安勿躁。”   话音方落,玉指一敲,水晶球内重新被雾气充满。   “人间好像又有趣事要发生了啊……比尔。”   乌鸦落在主人的肩上,嘶哑着喉咙叫喊:“与我们无关,与我们无关,与我们无关……”   “嘘,比尔,事情还没有定论。”   作者有话要说:啊,今日大修。申签失败,前三章节奏太慢大家看见锁章不要慌哈,有错乱的章节就直接告诉我。   ps,我这么凉到底是怎么被你们找到的orz,谢谢一直跟我走过来的小天使们! 第27章 、五周目夏佐   凯撒最后当然在合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贵族们十分满意这一结果,然而还是没有发兵。   接下来是日复一日的拉锯,议政会议上充斥着争吵和指责,围绕着士兵、粮食、钱财的分摊各家争执不休,因为没有人愿意吃亏。   凯撒被吵的头疼,更要命的是近几天莱斯特公爵病症加重,自上回联名签约后,再也没有消息,底下群龙无首,闹得乌烟瘴气。   这几日加缪・莱斯特告假回家,有传言说是去为老莱斯特公爵料理后事了,如果传言属实,那么近日将会见证一位新的莱斯特公爵继位。   时局特殊,你已经命人将往日用来展示王室豪奢排场的相关应酬与布置都一应免去。   再打肿脸充胖子就是傻子了。   你现在晚间的活动就是在王宫及庭院中散散步,借以消食。   你绕了小半个王宫,一路逛到了橘园。橘树四季常青,所以特地选了来栽种。晚上橘园里冷冷清清,只有你一个人来。今天你特地避开萨拉和玛丽安娜,只想一个人出来透透气。   最近你接收的FuMianXinXi过多,你只想好好放松一下。   月亮藏在云后面,半遮半露,脚下的路看不十分清楚,你凭着记忆在园里瞎晃,累了就坐在树下休息。   你小心地摆弄好裙撑,以树干为倚靠开始捋思路。   外敌入侵、内部混乱,不怀好意者比比皆是,你家死孩子的位置不知道被多少人惦记着。   你至今最难相信的是夏佐会背叛他。   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背叛一位君主,又为什么宁可选择危机重重的谋害也不当权势滔天的君主近臣。   到底是什么的诱惑?   你有些困倦,准备起身回去休息,可不能在橘园里睡着。   忽然你的肩膀被人从背后强行压住,一时不察你跌坐在地上。   “好久不见,伊薇尔。”按住你的人从你身后走身前,那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你的大脑一片空白。   “看的出来,国王陛下十分重视你。”老人居高临下地俯视你,看的出来他对你的表现十分满意,“不要这么惊讶,孩子。现在当务之急是帮我逃出去,那个小子派军队挨家挨户搜人,他大概没有想到我还藏在宫内吧。”   “这里到处都隐藏着防御术,我不好转移。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对吧,伊薇尔。”   “……怎么会是你!”你的声线因极度惊悸而颤抖,“那天把亚瑟扔进水里的人,也是你?!”   “对,没错。虽然不比文森特,你的聪敏也足以令我骄傲了,孩子。”老人指尖聚起一抹光,在脸上画出一条连线,他的面目开始改变,“不要做出这样的表情,孩子。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变化咒。”   他的眉毛逐渐缩短,鼻头变得宽大,脸颊的两侧由瘦削到丰润,老人已经完全幻化成另一种容貌,正是失踪数日的夏佐!   “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死了吗……你在帮文森特,为什么?!”你难以置信朝老人吼出声,“他把你给毒死了啊!”   老人慈祥地看着你:“我的女儿,你唯一的败笔就是天真。我虽然输给了文森特,也不至于连最后的底牌都没有。”   “是我欠了他。”   你眼前站着的这位活生生的人,是你早就埋入记忆深处的那位早死的便宜爹,莱诺。   “他是个合格的继承者,会比我做的更好。你眼中我的死亡只是对他的最后一场考验。我为兰顿付出了太多,只要是对兰顿有利的我自然都会去做。”   “所以你连文森特都瞒过,等文森特继位后,潜伏在西林某位亲王的身边鼓动他成为僭主,又偷偷向文森特示好。”你抬起眼,打开他压制你肩头的手,冷冷地顺着他的话继续推断,“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兰顿的扩张铺路。”   “将两国之主玩弄于股掌间,父皇,您可真是厉害。”   “君主的美德正在于安定国家与拓展疆域。几百年下来,兰顿之外只剩下西林与阿塔纳,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只能怪两位君主都太年轻。”莱诺轻描淡写地结束这一场叙旧,“好了伊薇尔,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安排人把我送出去吧。”   “您想多了父皇。按您的逻辑,那么我可以告诉您,用于联姻的公主,她的美德在于适时地忘却抛弃她的故土。”你心下已有所防备,宽大的袖摆隐去你紧握的匕首,“作为王后,我当然不能容忍您拆了我的保护伞。都是为了各自利益,谁也不比谁高贵。”   月下橘园,不听对话真是好一出父慈女孝。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伊薇尔。”莱诺半威胁半诱哄地试图继续谈判,“不要不懂事。”   “请容许我拒绝。”你退后两步,后背撞上树干。   “你是兰顿的公主!是我一手养育的女儿!”   “事实上我只是兰顿现任教皇的一枚弃子,生杀不由己。”   莱诺叹气:“不是我没有给你机会,伊薇尔。”   他开始吟唱,地上的草疯狂生长,捆绑住你的双腿与双手,在娇嫩的肌肤上留下血色划痕,你用匕首不断地斩去攀爬而上的蔓条,没留神身后橘子树的无数条枝干伸下来扼紧你的脖颈。   你被勒的喘不过气,手上的匕首跌落在草地上。   莱诺停下唱诵,又问:“反悔吗,伊薇尔?”   “……不。”谁知道老妖怪出宫后又能干出什么破事,你简直可以预见BE的到来。   “真遗憾,看来我的女儿已经完全将自己作为一个西林人看待。为了不暴露我的身份,那么,再见了。”   你瞬间被枝条淹没。   “砰!”   清脆的枪响惊飞夜栖的鸟。   你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抱怨:“都跟你说了,做什么事情带着侍女一起去不要一个人乱走,王后就是不听。”   “我找不到你,幸亏路上巡逻的侍卫告诉我你在这里。”   将你紧紧缠绕的枝蔓全都缩回去,你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陛下。”你靠在凯撒怀里,已经不止一次体验过濒死,但还是无法控制恐惧。   凯撒旋转着手里的火铳,“嗒”一下定住,又冲要起身的莱诺肩上开了一枪。   “你看见我杀死那个侍女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躺在这把枪下呢,夏佐?”   莱诺肩胛骨与大腿处各挨了一枪,疼痛与失血使他只有喘气的份。   “夏佐,我警告过你不要偷偷溜走做别人的狗,你怎么就不听呢?”凯撒拾起你掉落在草丛中的匕首,蹲下身用寒凉的匕身拍拍莱诺的脸,“伊薇尔,过来。”   你听话地走到他身边:“陛下,什么?”   “用过匕首吗?”   “没有。”   “来,我教你。”凯撒握住你的手,猛地向下使力,“像这样,对准他的心脏,刺下去。”   血溅了你们满身满脸。   凯撒笑盈盈地吻了吻你的眼角:“好了,乖女孩。”   “从此以后,你和我一样脏了。”   “你会染上我的颜色,变成和我一样的人。”   【恭喜玩家获得CG“月下血痕”,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你悄悄看一眼好感度,85。   在消失的这些天,莱斯特的长子并没有任何空闲留下。   加缪坐在隐去莱斯特家徽的马车上,这次他借处理父亲的丧事告假,实际上另有要事。   马车后头还跟着斯宾侯爵堂弟与安斯艾尔公爵长子等各家派出代表的车队。   他们要赴一场约。   作者有话要说:唉,晚安。感谢在2020-03-2721:56:37 ̄2020-03-2917:1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甜味的棉花糖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五周目惊变   汉米敦小镇郊外,加缪一行人刚刚到达,他让车夫停下马车,后头有人下车朝他这边走来。   安斯艾尔公爵家的长子休・安斯艾尔敲敲加缪的车窗:“公爵大人,您确定柯达尔女伯爵是在这里迎接我们?”   “是的。”加缪推开马车门,一跃而下,“往前走吧。”   平坦的草坪上已经搭了一个临时的帐篷,休的直觉告诉他这回没有这么简单。   莱斯特对大家宣布,住在西林与兰顿交接处的那个怪胎家族的现任家主愿意出四千精骑兵,又拒绝以自己的名号出世,这样各家都不用承担派私兵伤亡,同时明面上功劳依旧分担。但有个前提,要各家满足她开出的条件,所以此次以加缪为首,组织这场谈判。   休在进帐前环视了一下帐篷四周,这里没有柯达尔家族“狮掌栖鹰”的家徽!   背后的人不耐烦地把他推了进去:“你倒是别堵在路中间。”   他进到帐里,看见一位头戴皇冠、身着金边白袍的男子跪坐在软垫上,像是等待已久,旁边一位骑士抱剑侍立,并未见所谓的女伯爵。   帐中有隔帘,将帐子分成前后两部分,前头是他们所处的地方,后头看不清楚,隐隐映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文森特陛下,我已经按照您所说的做了,请您履约。”加缪向那个男人行礼。   文森特转头,朝布兰奇抬了抬下巴。布兰奇心领神会,转入后帐请出了一位白绢束发的绿裙女子。   那位夫人抬起头,看见加缪震惊到呆滞的脸,忍不住笑了出来:“加米,才几个月就认不出我了吗?”   “……陛下,我从未想到您,竟然,竟然会是一位夫人。”加缪试图找到合适的措辞。   女子耸耸肩:“唉,还是授冕前好玩,你至少还会喊我亚蒂。”   在场的西林贵族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冲击。   休觉得自己的人生有点不太对劲,眼前的男人是兰顿的教皇,而莱斯特正在对一位长得与国王极其相似的女子喊“陛下”,柯达尔女伯爵连个影子都没有,安斯艾尔的先祖在上,他第一次遇到这么混乱的场面。   父亲!原谅儿子的愚钝!   斯宾侯爵的堂弟谢利・斯宾一向暴脾气:“公爵大人,您不解释一下到底是真么一回事吗?!”   亚瑟・卡文矜持地朝谢利微笑:“斯宾家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是。您……?”   “这是真正的亚瑟陛下,谢利。”加缪阻止了谢利的前行,“宫里那位是假货。迎陛下回宫,这是我此行的另一目的,很抱歉之前没有告知你们。”   休惊呼:“那所谓的柯达尔女伯爵?!”   一直静默的文森特出声,他敲了敲几案:“静一静。”   “布兰奇,为这几位尊贵的客人解释一下。”   布兰奇向文森特鞠躬后为在场的所有人做了一个简短的解释:“莱斯特公爵听说亚瑟陛下在兰顿做客后,诚挚希望能够将陛下迎接回国,重新登位。而陛下知晓了他的忠心之后十分慷慨地答应了,并愿意借西林的各位四千精骑兵,只需要请莱斯特公爵将各位请到这里一同商议。为了使各位接受,我们决定以柯达尔女伯爵的身份邀请,十分高兴的是,各位来的很准时。”   “那薇诺妮卡・柯达尔?”休还没说完就被布兰奇打断。   “她从来懒得管这些事,阁下大可不必担忧。”   文森特示意布兰奇将亚瑟交到加缪手中:“我为你们迎接旧王的归来而感动,想请我的客人们在这里多留几天。”   “直到……女王的登基。”他垂着眼睫,碧湖荡漾下隐藏冷酷的光影,声线温柔,“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谢利・斯宾登时意识到大事不妙,掀起帘子往外探,刚刚空无一人的平丘上现在密密麻麻站满了兰顿的士兵,他们被包围了!   谢利气得指着加缪的鼻子骂:“莱斯特你这个蠢货!你这是在与虎谋皮!你自己蠢也就算了,还要害死我们、害死西林!”   加缪并不回答,拉着亚瑟离开,士兵们已经在镇外等着了。   谢利被从帐后出来的兰顿士兵反剪手臂,压着带离帐中,而休・艾斯艾尔等人见状,知道大势已去,不再挣扎,配合地与士兵离开,免受皮肉苦痛。   “不知道各位在家中的分量几何,够不够各位的家族聚集起来修补女王的荣耀呢?”   休回头,听见文森特低缓的声音,他真的有那么一瞬想要跳起来用尽他所知道的肮脏词汇来表达他的不满,顺便锤爆莱斯特的头。   有谢利的先例在前,他还是顺从地由兰顿士兵架走。   凯撒抱臂,阴着脸听着贵族们相互推诿责任,这群老家伙们已经将他的耐心耗尽。   “听着,高贵的蛀虫们……我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不要等阿塔纳那帮乞丐打到你们的领地才知道后悔!”   “我不相信一个人能够有富余的财产来扩建城堡,却没有资金来守卫国家!”他直接将椅子掀翻在地。   椅子撞在地板上,即使有地毯的防护,沉闷的撞击声在殿内回响。   殿内一下陷入沉寂。   这种时候还来添乱起内讧,这群人是准备亡国了吗?!西林什么时候腐朽到了这等地步!   凯撒取出那份条约:“这回不是我不讲信用,老爷们。我受够了你们这样那样华丽溢美的托词,这样的争论毫无意义。”   他将那张条约撕成碎片,洒在桌上,嘲讽地朝与会者扫视:“我自己的军队,还是可以动用的。大不了就是一场僭位,从卡文家族入主西林开始,没有一任君王能这样容忍自己的领土受到羞辱!”   “当然,我会在再次征兵前派人好好去看看,各家到底有多少值得充入军备……”   正殿的门轰然推开,会议被强行打断,所有人都往门口望去。   一位夫人身披华服逆光站于高高的拱门之下,身旁侍立着她最忠心的骑士。无数的士兵涌入大殿,将这里团团围住。   是莱斯特家族的私兵。   “我的弟弟,我不在的时候真是劳你费心了。”亚瑟提起裙摆,一步步悠悠踏到凯撒面前,“姐姐很感激你这段日子为西林国事的操劳,现在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去吧,凯撒。”   凯撒直直站在原地,尚未从这巨大的变故回神。   她轻咬住凯撒的耳朵:“你和西奥真是一模一样……看得我有些心动。说起来,你把他的尸体怎么了呢,凯撒,嗯?”   凯撒胸口几度起伏,将亚瑟一把推开。   他忍不住地干呕:“……恶心,你们这些肮脏的家伙,败坏了卡文的声誉,离我远点!”   亚瑟连忙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肚子,她冷笑地命令士兵上前缚住凯撒:“卡文家族谁不是疯子,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和他?”   “啪。”响亮的耳光声落,凯撒半边脸偏到一边。   “我们俩的事,与你无关。”亚瑟收回手,细细按揉,“与其攻击别人,不如问一问这里还有谁支持你?”   她回身望向与会的贵族们,笑靥如花:“四千精骑兵就在王城等候,为了各位的家庭成员早日归来,还请做出正确的决断。”   肃穆紧张的气氛中,加缪首先执起亚瑟的手,单膝跪下,亲吻她的手背:“光明长佑西林,陛下!”   在场的所有人已经能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尽管国王变成了女王,但不妨碍他们的迅速地接受事实,纷纷有样学样齐声高呼:“光明长佑西林,陛下!”   一双手卡住了文森特的脖子,他瞬间惊醒,将来人压在身下。   “啊,果然。”那位刺客无奈地叹气,“女性的身体总是容易在面临这种场面时处于弱势。”   “是因为您缺乏必要的锻炼,祭司阁下。”文森特松手,“我还不至于没有分寸到杀死神之子。”   黑色纱裙将床铺满,薇诺妮卡・柯达尔苍白的颈前皮肤因挣扎而露出一片。   文森特拢袖站在床边,若无其事地拉上肩头滑落的衣衫,他因为刚刚醒来,晕红的眼角尚且沾染生理性的泪水:“您深夜造访,是有何事?”   “不要试图对我的领地动手,不要再打着我的名号,不要打扰我的清静。”薇诺妮卡灵巧的手抚上他的脸,“这是对你的警告,人类。我并不害怕被我父亲那个混球发现我造孽人间,我仅仅只是嫌麻烦。”   她另一只手在文森特胸前轻轻一拍,黑色的咒痕爬满文森特的胸膛。   蚀骨的剧痛使他几乎无法站立,只能扶着床柱勉强支撑:“是,祭司阁下。”   “小男孩,你才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二十年,不要总是来挑战老家伙的耐心……”薇诺妮卡的叹息在空中随黑烟消散。   文森特终于倒在床上,前额与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自己好像不太适合讲故事……尽快结束亚瑟线吧…… 第29章 、五周目前夜   “女王陛下,这是兰顿来的信。”侍女将信件双手呈上,退出门外。   偏殿政务厅里已经换了一个主人,亚瑟・卡文拆下火漆,展开羊皮纸,大致浏览一通,沉默地合上信纸,放到一边。   她扬声朝门外道:“把门阖上。”   沉重的高门吱吱呀呀地闭合,留下女王一人在内独自处理公务。   亚瑟将信重新拿起,撕成了碎片。   门外的侍卫依稀听见里面有东西碎裂的声响,因为不确定情况不敢贸然进去触女王的霉头。   墨汁溅翻在地,桌子与地毯上一片狼藉,瓷片碎落,倾翻的茶水浸湿了地毯的花纹。   亚瑟气得胸口发疼,文森特狮子大开口问她割城,还大言不惭地想要西林缴纳岁贡,他就这么认准自己会答应?!   他就是算好的。   确实,如果是以前,没有暴露自己的女性身份,那么作为皇后所出长子的自己,必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继承人,然而现在,文森特以恢复身份作为回归西林的砝码,她的位置就不可能稳固,老二凯撒这个篡位的家伙反倒名正言顺。更何况,这些老滑头能支持她登位,不仅仅是凯撒自己暴虐的恶果,她背后有兰顿军队的依凭,更是借文森特之手扣留了各家未来的极有可能是家主的人选。   如果失去兰顿这座靠山,她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还能站在这个位置上多久。   与其立刻就被赶下政台,亚瑟宁愿长久待在这个位置上,给兰顿一点好处。   这好处,可能不是一点。   饮鸩止渴,任人蚕食。   亚瑟・卡文闭了眼,为了达成愿望,谁能不付出代价呢。她会是女王,直到将她的孩子扶上王位。   她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你已经两天没有见到凯撒,如果不是系统还没有宣布结局你甚至都以为他已经歇菜了。   从两日前真正的亚瑟归来开始,你的王后头衔被剥除,即使兰顿与西林的婚约还成立,现在你只是凯撒亲王的伊薇尔王妃。看在兰顿的面子上没有直接将你驱逐回国。你被马车载出宫,转移到了郊外的一座旧别墅。这里离猎场很近,每日都有人照顾你的起居,与其说是照顾不如说是监视。   你想到自己与兰顿之间的微妙关系不禁苦笑。就算明眼人知道你与母国关系冷淡,但一旦退婚,不论从两国百姓,还是政治立场的角度上看,都在打兰顿的脸。所以把你好吃好喝的豢养起来,美名其曰善待,实际上就是禁足。这种时候自动获得来自母国的庇护让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歪打正着?   你脸挺大,至少比你家倒霉孩子要大。他现在作为亲王还生死未卜,而你一点忙都帮不上。你能了解到的信息仅限于这回凯撒的掉马与兰顿的支持不无关系。   So,尽管你什么都没做,同理推得,你代表的政治力量间接害了你的丈夫。   多么令人蛋疼!   亚蒂在别墅外的草地上打了个滚,蹦蹦跳跳地跑进屋扑到你怀里,泥点溅脏了地板和你的裙子:“汪汪!”   你疑惑,是不是有人来了?谁会来?   你提起裙摆,将亚蒂抱在怀里,走到水池旁用手指沾水迅速将裙子上的脏污揩净。   你已经能听见外头隆隆的马车声响,于是出门迎接。   莱斯特家族的家徽印在马车的车身上――“鹿衔桂冠”,你已经透过车窗看见了加缪一头极具辨识性的红发。   他来干什么?   加缪的车停在别墅的篱笆外,有仆人早已经去为他开门,不用经过你的允许。确实,你在这里不是主人,而是一个被供起来的摆设。   他从马车上下来,向你致礼:“王妃,陛下允准您随我去见凯撒亲王一面。”   “他现在在哪里?他还好吗?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你们要把他怎么样?”你一连串的发问让加缪无言以对。   他的答复很简单:“您随我去即可。”   你和凯撒在王城的入口处见面,同时,这里也是出口。   你还记得你刚来西林的时候入城时是怎样的盛况,再后来,为数不多的出宫的机会只有你的婚礼和凯撒的生日,现在,都物是人非。   人们来来往往,城市都相似,这里可以当做另一个汉米敦,一个更大的汉米敦。没有追杀没有陷害。可这里的人没有明天,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的自己是不是被人从天堂推落,又或是从尘埃捧上云端。   你扶着加缪的手从马车中探身出来,另一架马车已经在城门下等候多时,凯撒正笑着抱臂在那看着你,模样虽然显得憔悴,但看他神情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让人以为他不过是要有一个短暂的小旅行。   你顾不上形象,用袖子擦干涌出的眼泪,奔跑着扑进他早已为你张开的怀抱里,双手紧紧环绕着他的背。   你听见他在头顶笑话你:“怎么这么没用啊,才两天没见而已。”   听到这里你登时用头“咔嚓”一下狠狠顶上了他的下巴,柔软无害地哽咽道:“你tm的给我再说一遍?”   “……”凯撒的脖子因为被突然抬高发出了“嘎嘣”的罢工声。   他就不能指望他的妻子做一个货真价实的淑女。   “你到底要去哪?你是不是要去很远的地方,能不能带上我?”你回头看了一眼正站在马车旁假装看风景的加缪,小声问凯撒。   凯撒摸摸你的头:“很远的,西林最南的安纳巴山脚下,那里又潮又热,你好好在王城呆着,不要乱跑。”   “也不准嫁别人!”他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我一定会想办法回来……你还会是我的王后。”   “为什么要去那里?”   “……流放。”   “……”你看见加缪往这边来,强笑着微微拉开与凯撒的距离,“那你把亚蒂带去啊,我都把它带来了。以后没有我,就是它陪着你了。”   “好。”   凯撒笑着看着你,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好说话。   加缪向你们鞠躬:“时间到了,该启程了。”   凯撒拉下你尚且抓着他袖口的手:“别担心,回去吧。不要让那个女人拿你做文章。”   你点点头,跟着加缪一路走到莱斯特家的马车门口,你已经一脚踏上了马车踏脚的台阶,转头看见凯撒还站在原地。那个淡金色头发的少年一直注视着你的背影,见你看他,于是朝你挥手告别。   你收回目光,垂头轻声朝身后的骑士道:“我最后任性这么一次了,加缪。”   趁着骑士还没有反应过来,你飞跃下台阶,长长的裙摆被风微微带起。   落叶从树枝旋落,当叶面接触到泥土的那一刻,你捧着离人的脸,深深吻上了凯撒,他低头揽上你的腰。   你会被灰色的海洋淹没。   两个人的泪水混合在一起,交缠着流下。   唇齿分离,你有很多话,偏偏脑子混乱的凑不成语句,只有干巴巴的一句“一路平安”。   这次推开由你来做,假装果断,假装不留恋,假装你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   假装,假装着你一点都不想要的假装。   你的眼泪在上车前擦干。   【恭喜玩家获得CG“远行离人”,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你坐进马车,另一边的骑士为你关上车门。   光明阵营,亚瑟(凯撒),好感度95。   加缪递过手帕,他有些困难地斟酌词句:“如果您难受的话……可以哭出来。当我不存在就好。”   你闭着眼假寐,淡淡问他:“阁下喜欢白铃兰吗?”   加缪被你抛出的问题打了个猝不及防:“您为什么突然会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旧事,觉得今天的场景似曾相识。”   他将你送回别墅,虽然对你的问题抱有疑惑,但由于你后来一路的沉默加之今日情况特殊,没有继续追问。   你在下车前按照礼仪表达完你对他的谢意后,有意无意加了一句:“我听说汉米敦的白铃兰很漂亮,您如果还会去那里的话,可以做成干花保存下来。”   你进了别墅,留下他一个人在马车旁皱眉猜测。   你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抱有什么目的。   大概是,希望某天兰顿和西林撕破脸的时候,女王的这把利剑可以不划那么狠吧。   这个周目没有发生的事,谁知道有什么用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搞事情,懂得都懂哈。   女装死宅艾斯本、权谋狂人文森特   狂犬重症晚期患者加缪,阴阳怪气幼稚鬼凯撒   .……怎么看怎么没前途,kao。 第30章 、五周目艾斯本   “我可怜的孩子,你终于醒了。”   休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母亲温柔的呼唤着他,手上依稀有泪水的残留。   安斯艾尔夫人朝一边站立的侍女道:“请大人过来,说少爷醒了。”   休全身都酸痛无力,他问:“妈妈,我睡了多久?”   自他结束□□被送回家中后,就开始昏睡。   “天啊,你一直都在发烧,整整三天,你父亲和我几乎以为要失去你了,休。”   沉稳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安斯艾尔公爵给了尚且躺在床上的虚弱的儿子一个大大的拥抱。   安斯艾尔夫人起身离开:“休,那你们先聊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休坐起身来:“父亲,现在西林的局势到底怎么样了?”   “女王成功登位,兰顿四千士兵已经入驻了王城,最近都没有什么好消息,万幸你平安无事,休。”安斯艾尔公爵用手背试探儿子额头的温度,“体温已经降下来了。”   “您怎么能够同意让她登上王位?!我在那里的时候,听说亚瑟陛下有同意兰顿教皇非常糟糕要求的倾向!为什么四千士兵能够这么轻易的进入王城,这是如何一支庞大的军队,怎么可能没有人发觉?!”休苍白的脸色更胜之前,“我无法想象西林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父亲,议政会议怎么能做这样的决定!”   “听着,休。”安斯艾尔公爵十分严肃的扶住儿子的肩膀,“不要说这种天真的话。”   “我的孩子,现在的场面没有一个人乐意看到。”   “那如果是这样,为什么……”   “我们当然知道兰顿士兵的到来,我们都知道,消息就是我们封锁的,孩子。你还扣在他们手里,我们不能失去你,安斯艾尔家族的姓氏不能断在我这一代。”   “……”   “知道是谁开的城门吗?是瘸脚的戴维。他的妻子就是被凯撒亲王烧死的沃伦伯爵之女。”   “父亲……”   “孩子,君主是可以换的,西林不过也是由一个又一个的领主组成,君王是最大的领主。无论是谁坐在宝座上面,只有对安斯艾尔有利,才是正确的。”   “可是按照西林的传统来说,第一顺位继承人就应该是凯撒亲王!”   “……休,假如你和女王早日完婚,生下继承人,这将是对安斯艾尔最大的助益。作为家主,你要知道父亲的每一步都在为这个家做考量。至于凯撒亲王,他是个不受控制的疯子,选择他的风险太大了,我们要走更稳的一步棋。”   休缓缓地点头。   他从小就知道,作为安斯艾尔家族的希望,婚姻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只有能给家族带来最大利益的结合,才是他应该去做的。   凯撒在听建筑师为他讲解新的图纸,同时对几个点提出了修改的建议。建筑师大概按照他的意思,用草稿在图上标出所需的变化,凯撒点点头表示允准。   他的头又开始疼痛起来。   凯撒趁着自己的意识还算清醒,挥手让建筑师下去。   安纳巴山下的这一小块地方十分落后,湿热多蚊虫。就算面临大海,却苦于没有贸易来往的对象,没有销路,一直处于自给自足中,基础设施也十分破败。   无论怎样,这里将作为他东山再起前的落脚点,凯撒希望能把这里改变成为他想要的样子。   一个月前他出去巡查的时候,路遇暴雨,惊雷劈下点着了旁边的树木,熊熊燃起的火焰惊了他的马,导致他直接被重重掀翻在地,回来之后他头痛的毛病就越来越剧烈。   他从小的时候就经常犯病,但不至于如此。   这几天疼得厉害的时候几乎无法呼吸。他不敢在人多的地方久待,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   他决定给你写信,他到了这里之后每天都写。   “伊薇尔,今天的生活还是像之前一样,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说实在话,这里的太阳十分的灼眼,我见到了渔民捕鱼,真是令人吃惊:他们将第一批鱼捕获后,选出几条最肥美的,把内脏掏出来后直接铺在沙滩上,抹上盐,据说这样等他们中午收工时,这些鱼已经被太阳烤熟,这就是他们的午餐。   当然还有其他稀奇古怪的事情,我在这里认识了许多在王城没有见过的植物,上回我误入了森林深处,那里住着一群古老的部落,我看见他们竟然在分食生肉,我无法确定那是否是人类的一部分……   以及,你该给我回信了,宝贝。   我为上次嘲笑你字迹的潦草道歉,思念已经让我付出了代价,我想你了。”   凯撒将信折好,又拆开来再看一遍,总觉得想再加一些什么东西。转念一想,这回他已经十分卑微地对你服了软,甜蜜的话还是留着下次寄信再说。   他可不能过于直白地给你嚣张的机会。   所以,伊薇尔,早点给他回信吧。   趁着他还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凯撒又拿过一张信纸,这回他是要寄给与安纳巴一山之隔的卡罗拉城那位久负盛名的商人乔治。凯撒听说这位商人一直很想接触海上贸易,苦于无法和安纳巴城的官员沟通。凯撒愿意给他这个机会,搭建乔治与当地官员的桥梁。毕竟这样一块贫瘠而破落的地方,也算是他的领地了。如果能将贸易发展起来,这个地方一定是另一种景象。   他疼得几乎无法忍受,这才放下了笔。   凯撒叹气,还是明天继续写吧。   负责照顾他的是一个老头,不知道姓什么,这里的人都叫他鲍伯。   鲍伯为他端来了晚餐。   “殿下,您的头又开始痛了。要我说,您应该去看一看医生,或者去教堂里,让魔法师帮您消除疼痛。”   “不必,我已经烦透了放血和无谓的巫术。”凯撒灰色的眼睛中血丝密布,“魔法也救不了我。”   鲍伯便不再劝说。   等他用完餐后,鲍伯将餐盘拿走。   凯撒为自己点燃一盏油灯,由于病痛的折磨,他已经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   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半夜他在梦魇中醒来,下意识的用手去触摸身旁的温暖,等待他的当然只有一场空。   颅内的刺痛是如影随形的恶魔,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来日无多。   他尝试大口的喘息,打开窗子让新鲜的空气进入自己的肺,连空气也是热的。   凯撒跪着祈求光明放过他,给他一丝希望,眼前的重影使景物逐渐虚化。   他昏倒在地上。   他是被疼醒的,醒来时外头的天还未亮。   这里并没有铺地毯,由于他忘记关窗,重重的湿气使地板有些受潮,不只是地板,所有的家具都是如此。   他开始祈求。   这一次他祈求的不是光明,而是黑暗。   “黑暗之神啊,请听我冗杂的祈祷,我愿意付出代价,贪得一时的欢愉……”   凯撒不断的重复,他伏在地上双目赤红,状若疯癫,急需镇静。   随便谁来都好,谁来救救他!   救救他!   一片黑羽从窗户外飘入。   湿热的空气忽然变得清凉,黑色的纱质镂空裙边覆盖了他的手指。   凉薄的女声嘲讽道:“……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啊……凯撒。你当初可是动过不少想要除掉我的歪脑筋。”   “是你。”凯撒有些惊讶,又复自嘲地笑起来,“是啊,你说得对,我如何能想到会有今天呢……”   薇诺妮卡・柯达尔等看够了他的挣扎,这才在他身前画了一个暗蓝色的圈,像扔破布娃娃一样将凯撒扔在了床上。   凯撒躺在床上平复呼吸。   “说吧,可怜的蚂蚁,你想要什么?又能够拿什么来和我做交换?”   “我应该继续称呼你薇诺妮卡吗?”   “这也是你的先祖发现的吗?看来人类总能从历史中参悟他们想要的东西……假如你要称呼我的本名,我希望你能加上阁下,小可怜。”   “那么,艾斯本阁下,我自愿以死后将躯体交给你作为容器为代价,请你助我完成两个愿望。”   艾斯本勾起唇:“你是否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魂飞魄散。”   “既然知道就不要轻易许诺。”   “只有活着的时候才是真实的,谁能管得了死后的事情,就算您是在劝我,看得出来您已经心动了。强行占用非自愿的容器会受到排斥,我说的对吗,艾斯本阁下?”   艾斯本懒散地打了个哈欠:“你是我第一次见过的如此不管不顾的人类。其实我搞不懂为什么你们总是喜欢在晚上召唤我,明明白天才是正常的工作时间。那么说说你的愿望。”   “我希望能活着登上王位,还有另外一个顺带的条件。”   “什么?”   凯撒陷入了一瞬间的回忆,回忆里某个让他不省心的家伙正在花样试探死亡的边缘。   “我不在王城的这段时间,希望您能够在我妻子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保护她。”   艾斯本一根手指点在凯撒的额头:“这个不难,但是你得让我看看你的妻子到底是谁,我要进入你的记忆。”   “请便。”   幽蓝色的光芒从艾斯本的手指上升起,笼罩着凯撒。艾斯本已经逐渐探入凯撒的记忆。   他站在凯撒的视角,看见一位身着白色婚纱的女孩在教堂中与他交换戒指,互相许下誓言。   那个女孩抬起头来,笑容温婉,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艾斯文惊呼出声:“母亲!”   这怎么可能,不是母亲!这个女孩过于年轻!   某个被封印的闸门漏出了一条湍急的溪流,在他脑中穿行而过,艾斯本只来得及捕捉住尾巴。   这是……这是……这是他的妹妹!   西林王城郊区某别墅中,你正沉醉于香甜的梦境,忽然一道尖锐的系统提示声将你惊醒。   【系统提示:检测到个人线剧情特殊背景内容生成,请玩家注意以便及时调整策略,祝玩家游戏愉快。】你:“?”   你从床上坐起,再看了一遍消息。   “???”   你不过是做了个梦而已你可啥坏事也没干。   什么特殊背景内容倒是说清楚啊系统,世界已经够愁人了能不能友好一点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如果时间够的话,说不定能够二更完结。   当然如果慢一点,就是星期一左右完结亚瑟线。   今天尝试推剧情。结果还剩下4面的情节点才能推到结局。   啊……但是还是搞剧情了,嘿嘿,千万别崩千万别崩……脱纲少女无法承受再次的跑偏了Orz。   亚瑟线只有一个结局,我无法预料这个结局你们是否能够接受。emmmm,暂时保密吧。   当初所求,终归都有。   码完亚瑟现结局之后,想缓一下,大概5天左右,好好准备文森特线的故事,顺便歇息一下。   (孩子已经坚持连续码了两个月了想休一会。)   我一开始只是把他设定为比较聪明的波ss我没想到后面会被我搞的这么逆天果然我还是个小白完全不知道怎么和这种人谈恋爱,玛德,提一把刀跟他决斗都比较容易……   我明明开局是甜甜的恋爱_(:з”∠)_ 第31章 、五周目猫   亚瑟一个人下到圣朗费罗大教堂地下室,四周的烛火有些黯淡,水晶铺就的地砖中央放置着一副棺木。   这里是卡文们身后专属的长眠之地。   她抚摸着光滑的棺面,这个独立而狭小的墓室搭建的有些仓促,占用的原主墓室属于她的父亲。   亚瑟伏在上头,她隔着水晶棺盖将头置于西奥胸前,假装还能听见他的心音。   “我没有原谅你,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你。”亚瑟以指做笔缓缓勾勒着西奥的轮廓,”你毁了我的一生,我本来可以如此顺利地登上王位,做一个什么都不辜负的贤明君王。”   西奥躺在棺中,不像是死去多时,而是陷入深眠。   “我现在成了我最唾弃的罪人,西奥。”亚瑟压抑地痛哭出声,她必须控制自己的声量,以免让其他人发觉她的失态。   亚瑟站起身,温柔抚摸自己的肚子,宽大的裙撑使她微微显怀的肚子在他人看来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这是你爸爸,宝贝。”亚瑟扶着自己的腰,怀孕使她容易感到疲惫,“西奥,那天我回到王城,推开我最熟悉的正殿大门,看见凯撒在那里冲大臣发脾气。”   “和你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亚瑟沉默了很久才继续开口:“老家伙们在尽各种努力让我结婚,好把他们家的手伸到我的枕边,也许哪天我就扛不住了,西奥。我们的孩子如果没有一个上台面的父亲,他甚至要被叫做野种。安斯艾尔公爵一直在试图撮合我和他的儿子……你如果还在该多好。”   你最近怀疑有某种不明生物在窥视你的生活。   你把主要原因归咎于系统那条神神鬼鬼的提示,特殊背景内容,啥叫特殊背景内容,总归是个破乙游能有多特殊?   上回你试探了一下加缪,毫无反应,你相当放心。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加缪,你也是经历了一番思索:凯撒,这条线才开始正面对线,没什么好试探的;文森特,像这种千里之隔送人头的操作你还是不要乱搞;艾斯本,想想那自动生成的情节与光速进度你现在都觉得发际线要上移两公分;只有加缪,具备刻骨铭心的串串香BE同时又有甜甜的HE,是一个不具备疯子的显性基因、没有过多的阴谋思想、更不存在毁灭世界魔法大招、地位还没有你高的安全生物。   你在保证最大化自己安全的情况下,试探着剧情的天花板――能不能将攻略人物的历史情感共通。   现实告诉你,没关系,崽子你继续耍吧!   那就继续耍咯,摊手。   你看着今天的烧鹅,兴奋地搓了搓爪爪,说起来出宫以后的伙食第一天能有这么好呢!   你在侍女们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将一整只鹅吞食入腹。等到你吃完站起的时候,坠重的胃部向你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靠,吃多了。   没事,没事,走一走就消食了。你天真的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开始了你的饭后运动,在忍着胃里塞了两个大碗般的痛苦绕着房子走了不到一圈,你扶着篱笆吐了出来。你的形容过于痛苦,惊动了一旁浇花的女仆,她上前挽住你的手将你扶进屋内,为你倒好一杯热茶后无声退下。   你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得救了,舒服了。   你不禁在心中流下两条宽面泪,你再也不暴饮暴食了呜呜呜……   衣柜旁的墙角突然有一声响动,你坐起身,悄悄下床,蹑手蹑脚无声无息溜到墙角,扒着衣柜偷偷往里望。   你的视觉神经受到了不止一点点冲击。   旧别墅中下一秒传出了反派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劳资也是有猫的人了!”   那是窝在墙角睡觉的一只梵色布偶,眼眶外半圈绒毛带着浅浅的灰,耳朵纯黑。它被你吵醒,优雅地舔了舔粉色肉垫,晃了晃全身奶油色的蓬松毛发走到你跟前,歪着脑袋朝你百转千回娇软绵长一声“喵 ̄”。   糟糕,是心化了的感觉orz!   你一把捞起布偶可劲揉,这手感贼得劲,你忍不住埋头在它的身上深吸了一口。   爽啊!   布偶对你的热情有些始料不及,刚开始还有些羞涩,但它很快接受了你与它的相处模式,将雪白的肚皮翻出来示意你挠挠它,你愉快的吸着猫越来越上头,没有注意到窗棂上曾停驻过一只刚刚被猫警告眼神吓得栽到楼下去的绝望乌鸦。   布偶舔舔你的脸,在你的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睡着了。   浇水的温蒂并非回去继续她的工作,而是找到正在布置明天任务的女仆长露西亚汇报她看到的情况。   温蒂:“夫人,王妃刚刚吐了!”   露西亚才训斥完一个新来的女仆,她今天砸了一个碗。   露西亚有些不耐烦地转头:“什么事也值得你慌慌张张的……什么你说王妃吐了?!”   温蒂连忙点头:“是的夫人,王妃的身体一向很好,我从来没见到她能吐得这么厉害,连人都发晕。您说,她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露西亚点起一根烟,惆怅地拍怕温蒂的肩:“好好干,你会有前途的!”   温蒂:“……?”   露西亚连夜搭上马车赶到王宫,她持有亚瑟的信物,一旦伊薇尔王妃有异动,拿着就可以立刻觐见女王。她要赶紧汇报给女王,伊薇尔王妃极有可能怀孕了!   露西亚跪在女王桌前,亚瑟站于桌侧听她的汇报,询问道:“她平日挑食吗?是否有什么忌口?”   露西亚赶紧回禀:“陛下,什么都没有,无论是什么菜品王妃的胃口都很好,头一次她吐得这么厉害!”   亚瑟揉了揉眉心,这就是又一桩头痛的事了。   “露西亚,你的把握有多少?”   “我很肯定!孕妇们很容易有情绪波动,王妃经常对着空气都能一会叹气一会摇头,偶尔笑得……毛骨悚然,突然又听不见笑声了,今日她吐的时候还十分头晕。并且,并且她的衣服尺寸,尤其是腰部,多了整整一寸!”   亚瑟十分凝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如果还有其他事及时通知我。”   假如你在现场,你的眼泪都能流下来。你就不该在尔等凡人面前研究面板,还翻看历史CG和回放,你更不该这段时间吃胖了……一丢丢。虽然现实中这样吃肯定会胖死,但是好在游戏只是给你象征性地意思意思了一下。至于头晕,谁吐太猛了不头晕啊!   你,伊薇尔・睿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功被怀孕。   亚瑟重新审视这一件事,如果伊薇尔的孩子出生,目前即为王位第三顺位继承人。更何况她的孩子的存在尚且无法公诸于世,如果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父亲,那么作为私生子他连继承权也没有。伊薇尔与凯撒的孩子出生,在众人眼中实际上是第二顺位继承人。   她不能容忍这样的错误发生,必须封锁消息!   然而天底下传的最快的就是谣言。   那日被训斥的女仆晚上偷偷和姐妹嚼舌根的时候讲自己听到的事,猜测王妃肯定是怀孕。听到的人出去买菜的时候习惯性和老板炫耀一把自己如何近距离接触王室密辛,老板又讲给某个来买菜其他贵族家中的仆人……这样一传十十传百,除了你自己,王城中几乎都知道――伊薇尔王妃,怀孕了!   这样的消息可谓轰动朝野,卡文家族子嗣现今极为单薄,除了女王与凯撒亲王,最为期待的就是这一条尚在腹中不知是王子还是公主的生命。女王还没有结婚,更无须谈子嗣;而凯撒亲王虽然被流放,且身负罪名,但按照实际的西林继承顺位他才是最合乎条件的继承人,当初的冒名顶替事件确实尴尬,可万一某日凯撒东山再起,这孩子等同于未来的王太子,即使没有,它也是卡文王室下一代中的长子!   将被驱逐的王妃接回宫中的呼声越来越高,剩下的人冷眼旁观这一场好戏,这个孩子对于女王来说就是一枚□□。尽管兰顿威胁着西林的事实不容更改,他们对于这位来自兰顿的王妃感情十分复杂,只要孩子是西林血统,他们并不介意多一部分势力让女王时时警惕。   你茫然地抱着布偶,听露西亚跟你讲国王的家庭教师玛丽安娜的马车现在在篱笆外等待,宫里头知道你有了身孕后,要把你接过去好好照顾。   你和你手中的布偶:“?”   布偶几乎被这个消息炸地跳了起来围着你绕了好几圈,嗅着你的味道确定着什么,最后才安静下来让你抱它。   萨拉听到这个消息最为快活,她挽着你的手道:“殿下,我们又可以回到熟悉的地方了,多好啊!……说起来我一直好奇您是什么时候怀孕的,您从不说起我也没有敢问您。”   你被这么刺激的消息震得嘴张了半天才合上,有些飘忽地回答:“好巧,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萨拉:“……”   女王没有召见你,你姑且这么安心地住下去。宫内看你的眼神十分别扭,你猜想大概是因为最近兰顿又向西林要了土地或者钱财之类的事……唉,看就看吧还能少块肉咋的。   凯撒的信不断地送进宫中,你通过他的文字了解到了另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你也知道他可能在掩藏着什么。   他寄来的所有信你都留着,你一张张抽出比对笔迹,从第一张的工整到最后时断时续时浅时重,甚至还有多处故意加重涂描的修改。   凯撒,他还好吧?   你想到近来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剧情,颓废地趴在桌上。王后的卧房自然不可能再挪给你住,现在你居住在王宫的一间客房,较之之前虽然小了很多,好在比那栋别墅的生活质量有所提高。   你一再否认自己没有怀孕,没有人把你的话当回事,他们只觉得是你害怕被推到风口浪尖的托词。   这个在下还真没有……   作为一个吉祥物,你现在的生活只是从别墅挪了个地方继续被圈养,女王以你身体虚弱不适见客的理由将拜访的贵妇们都拒之门外。   剧情君是不是停滞了啊,你忧伤地戳戳布偶的头,它轻轻咬住你的手指,一点力也没有用。   “王子,你说那个女人她到底想干嘛啊?”   “喵 ̄”   “唉,王子你真是一点都不着急。”你靠在它柔软的身上,布偶的小爪子有节奏地拍着你的头以示安抚。   你渐渐睡着,布偶小心的从你头下爬出,它抬起爪子一掌呼灭了旁边的蜡烛,跳下桌台,整个卧室瞬间陷入黑暗。   月光下猫的影子渐渐拉长,变成人类女性的模样合上窗帘,将熟睡的你抱回床上,重新变回猫的形态,蜷缩着睡在你的身旁。   乌鸦在窗外叫的凄厉,猫咪睁开了一只眼,又复闭上。   你侧身翻过,它刚好依偎在你的胸前。   作者有话要说:叹气,记错日子,到了中午才想起来今天是清明节,这只记成明天了orz然后滚去山上扫墓明天我要炸裂,日六千!(忽然不自信orz)感谢在2020-04-0322:16:15 ̄2020-04-0421:3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太挑剔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五周目燎痕   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世界的齿轮正在飞速地转动。   这次的割地条约在西林境内引发了严重的暴动,边境的中小领主们抗议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强迫换了归属。现在兰顿的官员下来对他们进行接手,不仅如此,在信仰的问题上也出现了强烈的冲突。   虽然同样供奉光明,兰顿的习俗是每日三祈祷,素食,不允许在公开场合饮酒及欣赏其他娱乐活动,如果有需要必须在晚上零点之后且不能骚扰到邻居……其他古板的条约数不胜数。   西林人天性热情,喜欢聚众娱乐,每日只祈祷一次,西林商业发达,物产丰饶,哪有那么多时间都放在侍奉宗教上,兰顿的这些条条框框简直就是在断他们的生路。   街面上很多店铺都歇业了,卖吃食的摊子也因为影响城市面容被收走,农民的收成没有人来帮忙统一收购,许多都烂在地里做了新一年的肥料。赚不到钱的人越来越多,深夜娱乐暗暗兴盛,同时也引发的更多的犯罪,每天都可以在小巷中捡到许多饿死的人和不省人事的酒鬼。   这是以前忙碌的城镇根本没办法想象的。   小领主们可以收上来的税严重缩水,交给更高一级领主的税自然也就更少,他们还必须每天在法庭上为各种形形色色的法律裁判忙的焦头烂额,同时接受来自兰顿官员的监督与指导。   布加城的领主第一个公开表示不满,汉米敦小镇是他最重要的一块税收来源,现在街面上冷冷清清,别说商店了,连行人都没有。人们被鼓励自己种植粮食而不是去购买,据说是因为所有的谷粮都是在光明的庇护下长出的,这样有利于让人们的信仰更加虔诚。   然后,他就被公开处以绞刑。   罪名很简单,不敬光明。   这样简单粗暴的处理使被割让土地上的其他小领主们更加愤怒,他们不知道自己哪天沦落为同样的命运。同时邻近的本邦领主们也陷入恐慌,他们害怕自己将是下一批被献给兰顿的祭品,于是在这次的暴动有他们贡献的一份力量。   文森特接到呈报的时候正在与福勒主教下国际象棋,他落下最后一步,福勒主教知道自己败势已定,笑呵呵地收回棋子重新排列,打算重开一局。   布兰奇站在门侧向里面的二位致意,福勒心领神会,知道接下来的事务不适合自己继续聆听,识趣地站起。   “希望下回还能与陛下一起下一盘。”   文森特微笑目送他离去:“一定。”   布兰奇侧身为福勒让路,福勒谢过后踏着走廊离开。   福勒掸掸袖子。上头有弧度的垂檐挡住了一部分天空,外面的一方天地里,新雪罩着的古木开始发芽,鸟叫正好。   哎唷,春天了啊……福勒主教收回目光,继续他的行程。说起来,最近有一段时间没有关注壁画的进程了,今日有空,顺道拐去看看吧.   布兰奇取出一封封简信,向文森特传达接手的被割让地区的最新动向:“……冲突不断,布加的领主死了……两国之间的差异导致关系紧张,反抗力量越来越多……”   “陛下,情势对我们很不利。”   文森特一手抵着太阳穴,开始复盘福勒走前的棋局,又复执福勒的棋子来吃自己的棋。   “谁把布加的领主送上的断头台?这简直就是闹笑话。算了,已经发生了。”文森特抬眼朝左方恭敬跪立的布兰奇吩咐,“谁杀了布加的领主,就把他带到民众的眼前处以相同的刑法。西林这些割让的土地才刚刚过来,它们不是一个地名,是一个个活的西林人凑出来的集合体。你们不能以对待兰顿子民的方式对待它,否则迟早会激起更严重的事端。”   “传令下去,恢复民众原先的生活,不要过多干扰;信仰的习惯可以有所宽限,派出人员了解本地习俗后再协商制定规则。一味的压制只会使愤怒燃尽一切,布兰奇。”   布兰奇领命而去:“是,陛下。”   文森特有些苦恼地自言自语:“看来还是过于着急了……如果是他,会怎么办呢?”   亚瑟忍着不适听着玛丽安娜的呈报,女王最近身体抱恙,脚部经常浮肿,已经不适合继续频繁地走动。   室内光线黯淡,窗帘被拉合地只剩一条缝隙,烛台上铜雕的枝叶刺一般向两旁舒展。   “最近王妃怎么样?”   亚瑟侧身翻过一页书,她睡袍的领口系的十分紧,不让风透进去。   “陛下,一切都好,王妃十分健康,但是我并不像露西亚那样确定她的怀孕准确性。只有在食量上我才可能有些把握……她最近好像有些厌食?”玛丽安娜拢了拢坎肩,“说起来,陛下您的婚事才是最值得操心的,考虑到您的身体,王夫与安斯艾尔公爵向您建议是否需要等到您好一些后再完婚?”   “不必,越快越好,让他们准备吧。”亚瑟感觉着肚子中生命的动作,不管谁是她的丈夫,孩子的姓氏必须是卡文,这一点毋容置疑。   “我听说阿塔纳的骚扰已经平定了,陛下?”   “是的,夫人,仰仗兰顿的帮助。”   “那么应该让兰顿的那些冻死鬼撤军,陛下!他们已经在这个西林留滞太久了,现在上上下下都在议论……”   “议论什么?”   “……您在时,西林的边境送给兰顿教皇,西林的食物供养兰顿的军队,西林的财物点缀兰顿的光辉,您不在时,西林的所有将归于半个兰顿人和他的母亲。”   书页边角被撕裂,亚瑟心神不定地合上书:“我知道了,夫人,我明白您的意思。”   “陛下已经有所决定了?”   “兰顿的军队还不能走,这次的内部□□还需要他们。因为之前……国库已经支持不起再一次的战争。”亚瑟拿过被她搁置在床头的地图,“这一回他们只需要一座城池,玛丽安娜。”   “陛下!”   “夫人,您不会明白的!从我被夺位的那一刻就全乱套了!这些人天天都盯着我,只要我背后的依托一离开他们就等着从我这里拿好处,您想想当初那些人是怎么逼迫凯撒的!如果我不把握住这一批军队,我就可能和他流落到一样孤立无援的地步……之前他不是正统,现在倒变成我不是正统……您以为我愿意这样便宜兰顿这只贪婪的恶鬼吗夫人!我现在不管做什么都是错!”亚瑟崩溃地将书砸在地上,她捧着脸呜咽,“我不知道,夫人,退位、死亡、明天,我能先见到哪一个,夫人,我不知道……”   “我的回归使我变成两边的棋子,一边啃食我的国家,一边眼红我的权位。我站在中间,头顶悬着达摩克里斯之剑……可是夫人您说我做错了什么?我忍辱负重,强行被为了巩固地位的母亲打扮成男孩,只因为父王已经经历了我前三个哥哥的夭亡。我终于登上王位,却因为兄弟的谋夺被迫逃亡异国,难道要我接受辛辛苦苦二十来年的继承人教育后告诉我就此放弃?不!我当然要回来!等我回来,我成了一个提线木偶,那些抱负……对未来的设想,全部都毁于一旦。”   “我做错了什么?夫人,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您告诉我!”   玛丽安娜第一次见到如此失态的女王,她像个孩子在质问自己的玩具为什么要让给他人,又痛恨自己没有能力去保护它。   她没有忍心继续对这位年轻而孤独的统治者说教下去,玛丽安娜踱步上前,这位年老的国王家庭教师揽住了泣不成声的亚瑟,亚瑟扶着她的手,极度紊乱的呼吸和极端崩溃的情绪让她整个人十分晕眩。   “哭吧,陛下,哭一会就好多了,哭吧……”玛丽安娜拍打着亚瑟的背。   亚瑟大口喘着气,白眼一翻,晕倒在玛丽安娜怀里。   玛丽安娜惊叫:“陛下!”   红色的液体晕染到床单的边角,她吃惊地掀开厚重的几层天鹅绒被褥,底下已经被鲜血彻底浸红,女王的睡裙下摆完全变成了血红色。   玛丽安娜颤抖地一把将被子盖上,这是谁的孩子,女王什么时候怀的孕?!   这些宫闱秘事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绝对不能。   你收到了凯撒的信,你们现在的信件来往全都经过了宫内专人的检查,基本上皆为琐事,不会沾染政治,久而久之,检查的也相当怠倦,刚开始慢两天到你手里,现在基本上阅完即收,听说阅信的女官最近迎风流泪想要谈一场恋爱。   应该不关你的事……吧?   你抽出信笺,上面有一股淡淡的怪味。大概是动物天生比较敏感,布偶直接被熏得跳开。你和布偶一人一猫面面相觑,这信是在女官那遭受了什么不可描述的待遇吗?   你用镊子钳起那张纸,梳妆镜里映出你和你家布偶的表情:地铁,老人,手机。   “噫……”   “……喵 ̄”   不出所料你被问候了你家肚子里揣着的不知名生物。   “伊薇尔,听说你怀孕了,王城的消息传的非常快,我很担忧你的现状。   请尽快回复我,下列事情中如有实施不准隐瞒:   1 、吃冰激凌:是,否。   2 、下水逗凯泽:是,否。   3 、睡觉时把手臂放在被子外:是,否。   4 、泡温泉:是,否。   5 、奔跑、跳上跳下等剧烈运动:是,否。   6 、喝冷水、葡萄酒、果酒等等:是,否。   7、搞一些稀奇古怪足以摧毁一间卧室的小实验:是,否。   .…   40、向可靠的人了解孕妇常识:是,否。   我暂时只能列出这么多,伊薇尔你自身也要多加注意,我听到这个消息实在欣喜若狂。名字和衣服我都已经为它准备好了。鉴于我无法回到我的府邸,我在考虑为它写一本适合的早教启蒙书籍。不知道它喜欢什么样的颜色,我上回在街上的商店里发现了许多可爱的布娃娃,干脆随信一起寄过来,我这边一切都好,不要胡乱猜测。   你上回的信中说到捡了一只聪明的猫?怀孕的人不适合养猫,我的宝贝。你应该将它托付给合适的领养者。   请尽快回复,说实话我写这封信手抖的厉害,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伊薇尔。”   你和挤在你脸旁围观的猫:“……”   你把信收起来,开始一个个的翻动各式各样的布娃娃,然后耳边响起一声提示。   【系统提示:请玩家注意,特殊道具!】   你:“?”   你把娃娃们的衣服都卸下,用力掐按棉花身体没有发现异物,用剪刀裁开后更没有找到小纸条或者其他东西。   布偶惊恐而迷惑地看着暴躁拆卸的你,默默后退了几步,尾巴不小心撞到了镜子上,无意一扫将烛台扫倒在桌,刚好砸在信纸上。   你眼疾手快扶起烛台,然而滚烫的烛火还是在纸面上留下了燎痕。   燎痕之下,有字迹显现。   “不日定归,勿念。”   猫咪与你:“?!”   【恭喜玩家获得CG“烛火暗语”,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作者有话要说:我还在二更,别慌,我要冲六千谢谢八里八气酱的图图,真的好好看!感谢在2020-04-0421:37:46 ̄2020-04-0521:3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燕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五周目密文   猫咪在你一个喷嚏把烛火扑灭后,主动承担起帮你烘信件的工作。梵色布偶两脚直立,小爪子举着纸放在火上熏燎。   你欣慰地想不愧是你养的猫,果然与众不同。   你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儿子,为了这个家,你付出了太多。”   布偶的爪子冷不丁一抖,向你投来闭麦的目光。   你:“……”一只猫的眼神为什么看着这么吓人。   信纸上的字迹几乎完全显现出来,你或许知道那奇怪的味道到底是什么了。   那大概是……有变馊倾向或者已经馊掉的牛奶味。   字迹显现在反面。   “伊薇尔,其实我并不确定你是否能看到这一部分的文字。如果你看见了,请在回信中以同样的方式写下你认为不那么安全的话。   我在安纳巴山脚下的领地现在发展的十分好,成功构架起与外城的贸易。令我意外的是,有人通过了商业的渠道找上我,他们想要在我身上押注。这比我想象的要快的多,我希望能听听你的看法。   西林现在局势十分特殊,各地都有暴动,尤其在布加领主被杀之后,即使兰顿做出了补救也无济于事。被割让的中小领主不断地发起BaoLuan,女王此时一定十分头疼。   最近她又割了一块城池。   等着亲手为我戴上王冠吧,伊薇尔。   不日定归,勿念。”   你震惊地有些发懵,随即开始严肃思考这个问题。这个剧情点是在考你的治国策略啊老天!能不能贡献一点糖,能不能降低一点操作难度!   该怎么借助现有条件帮助落魄贵族重返政治中心?   看看,看看,这像是一个乙女游戏该干的事吗?!   好吧,不管怎样都得继续。猫咪歪着头对你撒娇,你灵光一现,把布偶撂倒在膝头,开始在它的肚皮上演算。   已知条件关键词提取:合法继承人,贸易成功,外城,暴动,兰顿,中小领主,女王。   emmm……有了!   你命人为你泡了一杯牛奶,用洗净的羽毛笔开始写下你的看法。   “陛下,我始终认为您是最适合西林的陛下,也是我一人的陛下。我将我的可能欠妥的看法写在信中,请您慎重选择。   您提到您在商业贸易方面已经形成了一定构架,同时兰顿的中小领主已经达成了危机共识,既然有人肯为您提供渠道,那么不妨试想:   1、贸易,这不仅仅可以为您提供将来成事的资金来源,还可以为您提供大量装备与补给,甚至会给您及时带来意想不到的消息。(想想历史上因为邮差跑的没商人快而失败的战役,比起职责,利益才是更诱人的驱动器。许多人正等着打仗好发笔横财呢陛下!)   2、领主,自陛下来,西林苦于大贵族把持政治甚久。从您的经历来看我们无法从利益上争取这一部分的力量,从而归为己有。您可以考虑趁这次事件,借机聚合中小领主的力量,毕竟作为大贵族的人头数永远居于劣势。相反,假如您的承诺中小领主能够驱逐兰顿,为他们拿回失去的领土,那么想要追随拥护您的人一定不在少数。(假如这回能成功,那么您可以借此机会培植自己的新势力,不再需要惧怕这些老滑头,等着上来的人们总是比坐在最高处的要多的多。女王在渐渐失去人心,陛下,这是个机会。)   3 、两者:我有一个不甚成熟的建议,假如您想要聚集军队,不妨以商队的名义让其进入城中,据您往日所述,安纳巴有许多荒无人烟的地方,可以在沟通后将其转移至此处。领主若想要与您面谈,也不妨借此渠道,武器装备可藏在货物之下。(这个要看您和当地官员的关系如何,我不希望您在筹谋的时候因为心急而忽视来自周围的危机,谨防女王的告密者,陛下。)   最后,我必须告诉您一个遗憾的消息,冰淇淋我可以照常食用,您也别瞎操心,我并没有怀孕。   请您不要打我猫的主意,我是绝对不可能把它送走的,微笑。”   你将信纸翻过一面,开始用墨水写各种不着边际的烂话,比如:“您这么紧张是不是心虚看上了某位姑娘所以想要补偿我”、“宫里头会笑话死我的您千万别再这么写了”、“有传言说您的措辞与思维方式像是一位饱经沧桑的老父亲”……   布偶默默别过了头,但愿收信人在受到心理暴击后还能有力气去看显现出来的密文。   萨拉进来告诉你,今晚正殿有家宴,女王请你去参加。   你和你的猫互相对视一眼,同时看向萨拉。   “告诉他们我身体不适?”可以不去吗?   “喵喵喵?”   萨拉有些为难:“殿下,他们连礼服都为您准备好了,医生等在外边,无论您什么状况都要保证您的出席。”   .……还挺齐全。   你放下猫咪,叹了一口气,壮士断腕地提起裙子准备走……等等,王子你为什么要扒住妈妈的裙角!王子快松嘴妈妈的裙子要被你咬烂了!   你提起猫咪的后颈皮:“为什么咬裙子?”   “喵。”冷漠。   “是不是因为没带上你去?”   “喵!”对!   “我只是去换衣服而已,你也要跟着?!”   猫咪一愣,两只耳朵抖动了一下,踩着歪歪扭扭的步伐窜到床底下不肯出来。   “……别告诉我一只猫也会害羞。”你憔悴地扶了扶额,罢了,等会带上它就是了。   等你踏入正殿大厅,所有的目光都朝这里聚来,几个月前,你尚且坐在皇后的位置上接受所有人的致礼。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你看见位置上坐的那些贵妇与大臣,满满当当没有一个空位,所以你坐哪?   过了三、四分钟左右,才有一位侍女来为你导引,将你引去正殿后的小厅。   你可以肯定女王在捉弄你,不过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自己的身份也着实敏感,还能跟人家学拍案而起拂袖离去不成?那肯定活不过明天。   “陛下,我还是觉得此事不妥。”   “玛丽安娜,我的孩子没有了……接下来她的孩子出生,我无法想象那种场面。”   “陛下,慢慢来,孩子还会再有的,您的地位无可动摇。”   “不会的,他不一样,他不一样!我不能等着兰顿抢走了我的土地之后,再抢走我的权杖!”   “陛下,您要冷静。”   “玛丽安娜,我允许她正常地死去。伊薇尔王妃素来爱玩闹,流产血尽而死很适合她。”   “陛下不要因为失去孩子做出傻事!”   “你担心什么?没有人会怪罪到我们头上。我一直都在观察兰顿的态度,他们可从来没在乎过这个公主的死活。”   “陛下……”   “玛丽安娜,我的领土做不了主,怎么,连家事也做不了主吗?谁的王位没有流过血?!一旦她的孩子出生,那些人又多了一个傀儡把我拉下位。”   “……”   “王位上,最不该有的就是仁慈。”   “我知道了,陛下。”   “那个与她相似的姑娘安排好了吗?到时候宴会结束她可得准时离开,所有人都看见她进了小厅,我们不能落人口实。”   “……是。”   小厅内光线不甚明亮,但足以照明。墙壁上安装了反射烛光的大块通透水晶,在不算很大的屋子内将光束连成密闭的形状。华丽的雕饰在书写古代的传说故事,其中还供奉了光明神的神像。柔软的金色织品遮罩着沙发,一长二短,围成品字状环绕着桌子。你看见女王妖娆地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你在行完屈膝礼后落座。   女王昂起下巴,笑靥矜贵又温柔:“最近王妃身体可还好?”   “陛下,一切都好。”   “国事繁忙,我与王妃今日才有空得以一见,卡文子嗣凋零,王妃有孕实在辛苦了。”   “……不辛苦,为西林服务。”尼玛的一个个都强行让你被怀孕,到底要你怎么说。   累了,就这样吧,不解释了。   “王妃喝了这碗汤吧,是我吩咐药剂师专门为你配的。”   布偶从你的怀中两只前脚趴上桌面,嗅着汤剂的味道,随即发出一声威胁性的尖利嘶叫,它跳上桌一把将碗扫落在地。   你吃惊地想去抱回你的猫:“王子,王子怎么了?!”   你扑了个空,布偶化作一团黑色的雾气拢在你怀里,渐渐抽条成一位气质诱惑的的冷面美人,你刚好环住她的腰。   你裂开了。   尼玛这不是薇诺妮卡・柯达尔的脸吗?!!   艾斯本成天睡你旁边?!   你一边松开环住美人的手,一边想,你完了。   美人却伸手将你护住怀里,黑色的裙衬纱边拂过你的脸颊,羽毛扇直指女王:“边龙舌兰、唇萼薄荷、马兜铃、艾蒿、没药、甘草、胡椒、欧芹、鹤虱草。”   一连串的植物名从殷红的樱唇中报出。   “你想害死我的妹妹吗,亚瑟?”   你绝望地靠在美人的怀里,玛德,劳资……   打出了个啥线啊…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今天更了6791字……   果然,今天没有更完……算了一下,星期一补上两章就完结亚瑟线辽。 第34章 、五周目将明   亚瑟几乎是尖叫着呼喊:“侍卫!侍卫!来人啊!”   你可以听见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急促地响起,然而艾斯本点了点小厅的正门,雕金的大门阖上,门栓缓缓闭合,外面响起“嘭嘭”的砸门声。   “陛下!陛下!”   亚瑟的声音都变了调,她不断地念叨着同一句话:“邪术,邪术,邪术……”   她突然朝光明神的神像跪下,高声祈求。   “伟大的光明啊!请您看看这世间!污秽在横行,黑暗在蔓延,邪肆异端出没于世!”   熹微的烛火骤然喷出熊熊的烈焰映照半空,火焰组成了光明神神像的模样。   巨大的神压降下,你和亚瑟被迫跪伏于地,你已经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耳中有温热的液体流出,眼前的一切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血泪滴在地毯上晕出深色的痕迹。即使艾斯本及时为你加持了一个结界,你受到的冲击也足够让你一时间无法动弹,更遑论另一旁的亚瑟。   “孽子,你竟然敢在人间猖狂!”隆隆的圣音几乎在耳畔炸响,“……你怀里这个女孩是谁?!”   艾斯本冷面召出暗蓝色的阵法,无数的花纹在其上旋转,与金色的火焰相碰撞,波动震碎了屋内所有的器皿。   “与你何干。”   艾斯本明显已经十分吃力,暗蓝色范围越来越小,他最后跪着为你在头顶撑出一番空间,嘴角的血液不停地流下,染红了你的裙身。   你不知道,你感觉的脊柱都要被压断了,你在心中流下悲痛的泪水。   这种神仙打架死的往往就是你们这些不知情的虾米。   大佬们到底在说什么你连听都不配听清。   他始终将你护的好好的。   金色火焰步步紧逼,你几乎能感受到它灼烫的温度,而暗蓝色结界肉眼可见地缩小,你一时有些绝望。   不会要歇菜在这个挂名爹手里了吧,好歹一路攻略可不可以给开一个主角光环啊……   你太难了。   忽然,金色火焰被收回,你听见一个女人在半空悲怒交加、近乎嘶嚎的嘶吼着:“你是要逼死你自己的孩子啊!你不如先杀了我!来啊,下手啊!”   “你不动手是不是?好,好,这几千年我都受够了,我是该消失了……”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所有的烛火瞬间熄灭,小厅内陷入黑暗;而神压也随之消散,你终于可以直起你的脊梁。   艾斯本抱着你怔然喃喃道:“母亲……是母亲……”   等到他点燃室内的烛火时,你发现一旁的女王已经七窍流血,生死不知。   你蹲下身探过她的鼻息,尚且有游丝一缕。   你朝艾斯本招手示意他过来:“我不想去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的猫为什么会大变活人,而我还该叫你哥哥。先救活她吧,至少她现在死了我们会很麻烦。”   “我们的母亲与你的父亲在十几年前犯下了她最温柔的错误,于是有了你,我的妹妹。”艾斯本不敢过于靠近你,他害怕你的情绪在遭受今晚的刺激后又有什么不稳定。   “我的真名是艾斯本,这十几年我一直都在找寻你,但是光明的无所不在使我步履维艰。”   他纤长的手指拂过你前额的碎发:“你很像母亲,伊薇尔。”   你保持着沉默,艾斯本知道你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混乱的关系,索性不再打扰你的清静。他祭出层层叠叠的暗蓝色光环,浮在亚瑟身上。   外面的撞门的声音在光明神降临的那一刻早就消失了,你猜想大概是神压的力量使这些倒霉的凡人都暂时失去了意识。   亚瑟的眼睫抖动,她的双眼缓缓睁开,你试探地喊了一句:“陛下?”   她懵懂地看着你,有一些不知所措:“姐姐,你是谁?”   你和艾斯本:“……?!”   完了,把人家脑子给震坏了。   你好声好气地哄着她:“来,不怕。姐姐问你呀,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叫什么?”   “我,我当然知道呀!我是……我是……我是谁?我是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问我……别问我!”   “……好好好,不问不问,你记得自己今年几岁吗?”   “我今年,五岁……二十五,不,五岁……”   亚瑟陷入循环往复的自我问答,你听着她的自我回答与否定越来越快,即将要濒临某个极限。   你连忙打断她的自说自话:“乖,我们不想了啊,没关系没关系……那你还记得什么,你能和姐姐说吗?”   亚瑟想了想,甜甜地朝你笑,很有炫耀又骄傲的口气:“我有一个弟弟,我最小的弟弟,他特别聪明,我最喜欢他。”   “他叫西奥。”   你忍不住问:“那凯撒呢?”   “……不记得了。”亚瑟摇摇头,“不记得的,都不重要。”   你心情有些复杂,一个人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与年龄,却还会记得另一个人的名字,实在难以想象。   “我们该出去了,等会可能有很多人来向你致礼,你不要怕,无论谁问你什么,保持微笑就好。按照我教你的一一回答,然后应付完这些烦人鬼我们就回去睡觉好不好?”   “好。”亚瑟很听话地拉住你的衣角,认真地问你,“只要我按照姐姐说的做,就不用关在小屋子里一个人吗?”   “……是的,不用害怕,他们才要怕你呢。”你握住她的手温柔抚慰。   她有些不安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即使是女孩子也不用害怕吗?”   “不用,接下来的事,都不会再打扰到你。”你近乎叹息般地抱住了亚瑟,“你可以在无知无觉中永远地补回你的童年、少年乃至青年……”   “你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小公主,你可以休息了,亚瑟。”   亚瑟的眼眶里流出了泪水,她疑惑地接住了一滴:“……我怎么哭了……真奇怪。”   你和艾斯本互相看了一眼,陷入沉默。   .…   方才的神临造成的影响实在不可估量,正殿已经乱成一团。   你牵着亚瑟来到正殿,即使记忆湮灭也并不影响她刻进骨子里的良好礼仪,面对蜂拥而上问候她安危的人群,亚瑟有一丝的拘束,她局促地捏紧了裙子的布料,你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尽管放松。   亚瑟清了清嗓子,众人安静下来。   她有些不适应,但又觉得似曾相识。   “我要向各位郑重宣布一个消息。”亚瑟看着场下所有人屏息等着她的发话,她好像有点享受这种号令的感觉,发言也渐渐自然。   她看了你一眼,继续讲下去:“我宣布,由于我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继续处理国事,我将摄政权全权交付给王妃伊薇尔,这道命令不容置疑。”   立刻有反对的声音响起,但亚瑟按照你的吩咐不予理会,她只要说完该说的话就好了,剩下的不关她的事,她无需操心。亚瑟拉着你的手往试图向殿外走去。   休・安斯艾尔冷不丁截住你们的去路:“这真的是您的祈愿吗,陛下?!”   亚瑟看了一眼你,你小声提示道:“微笑,陛下。”   她眼睫扑朔,立刻反应过来,朝着休露出一个疏离而温和的标准皇室微笑:“请让让,阁下。”   那只手顿了顿,还是安静地撤回。   从第二日起,你代替亚瑟坐上了议政会议的首席。   列席的议政大臣看你的眼神十分奇怪,当然你也十分头秃,一个个的老狐狸只有你一个人应付,你家死孩子原来天天都在和这种货色打交道你简直想冲到他面前抱抱他。   狗子,辛苦了。   事关重大,你没有十分的把握,于是存了个档。   【存档成功。】   你看也没看就将大臣们呈上来的方案翻面压在桌上。   “来,让我猜猜,这次各位尊贵的大人们在筹谋着什么?”   “如何镇压暴动?”   “如何增加收税的名目?”   “如何为自家谋取某个肥的流油的职务?”   “还是如何与兰顿讨价还价?”   “好了,现在我看看猜中了几条?”你惊喜地一条条比对下来,“哟,倒是全都包含在内呢。”   “我可真是机智聪慧,是不是啊,各位大人们?”你笑容灿烂的脸忽然阴沉下来,“今天不把这事说清楚了,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感觉到威胁,列席的大臣们已经有按捺不住站起来的。   “我一个异国公主,孑然一身,丈夫已经被流放,自己身后更没有什么所谓的依仗,一条贱命我可什么都不怕。”   你拍拍手。   “卫士!封门!”   一列持戈的卫士绕着长桌站定,沉重的长矛砸在地上,矛尖的寒光刺痛了不少人的眼睛。   斯宾侯爵受了安斯艾尔公爵的眼神暗示,首先站起发话:“您这是要用武力胁迫我们吗,王妃?!”   你夸张地挥挥手,惊叹中夹杂着无辜:“不不不,这只是我的待客之道。”   感谢文森特那有先例可循,这种流氓打法你成功活学活用了。   “让我们看看,我的刀、各位的私兵,到底哪个更快?我相当拭目以待。”你露出了招牌恶魔微笑。   你绕着长桌走到安斯艾尔公爵身旁,按住他的双肩,附在他的耳旁,环视了一圈。   “这里现在您资历最老,最有发言权,您说,到底谁更快呢?”   安斯艾尔公爵叹了口气:“……王妃认为哪个更快,自然哪个就更快。”   “一切听凭王妃吩咐。”   你耸耸肩,回到位置上,又恢复天真烂漫不着边际的情态:“我可不懂政治,还需要各位的帮助呢,想必大家一定很愿意配合。这段时间,请各位尽力教我,我会为所有人安排住宿,同时也会通知各位的家人不必担忧。”   “在座的都是千金之躯,想动歪脑筋的可要想清楚,到底这富贵,是生前还是身后啊……”   你为自己捧场地鼓了鼓掌。   整个厅室内寂静的可怕。   “愿各位与我一起,共克时艰。”   “那么,第一件事,驱逐兰顿士兵,与兰顿宣战,拿回我西林之土!”   作者有话要说:我错了,我高估了我的假期,今天是累成狗的一天……   对不起大家,更得太晚了……我道歉orz   明天想办法完结,真的。   不敢再往下写了,明早还要起来上课。   谢谢一直在等的小伙伴,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在,摸摸。感谢在2020-04-0523:49:39 ̄2020-04-0700:2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鸽子咕咕咕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五周目晨曦   艾斯本生无可恋地被亚瑟抱在怀里,他偶尔晃一晃尾巴显示自己其实还活着,偌大一个宫殿成了女王私人的游戏场。   你不禁扶额,走到快乐撸猫的女王身前,举着你缝好的布娃娃跟亚瑟谈判:“姐姐拿这个跟你换猫猫好不好?你把猫猫还给姐姐,姐姐就把这个娃娃给你。你看这个小人多好看啊。”   感谢凯撒寄来的那一堆终于派上了用场,但你万万没想到先用上的是他的姐姐。   亚瑟将艾斯本搂得更紧,猫咪被勒的前后爪拼命在空中乱蹬。   “不要,不好看。”亚瑟将猫抱到身后,防备地瞪着你,“我不要你的娃娃。”   你的微笑僵硬了一瞬,然后继续你温和亲切的攻势,将所有的布娃娃在圆垫上摆成一排:“真的不要?所有都不要。”   女王明显犹豫了一下,指了指那个最右边那个小娃娃,紫色的衣裙垂下,浅色的灰色眼睛微微眯起,手往前伸,像是在索要一个拥抱。   “那个。”亚瑟很肯定地告诉你,“要那个紫衣服的娃娃。”   你长舒一口气,把娃娃递给她:“好。”   亚瑟却狡猾地一手抱娃娃,将猫堵在沙发角落,用身体牢牢圈住:“哈哈哈,就不给你,娃娃也是我的!”   你:“……”   你可以猜测借此推断凯撒小时候是什么德性了。   艾斯本晕乎乎地抖了抖毛,从她咯吱窝下“嗖”地穿过,惊恐地从沙发上一跃跳到你怀里,你赶紧接住。   你有些生气地想从她怀里抽出娃娃:“说好了要换才有娃娃的,你怎么可以不守信用。”   亚瑟突然哭了。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猫猫拿走,我要娃娃!”   她哭喊的声音引来了玛丽安娜,玛丽安娜有些责怪地开口:“陛下已经这样了……王妃您何必和她计较。”   你无奈地蹲在她身前问:“为什么一定要这个娃娃?”   亚瑟抽噎,一哽一哽:“这个就是我弟弟西奥,我认得他的脸。”   “他本来就是我的。姐姐你看,他要我抱。”   你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可能你真的没有猜错,某些王室密辛在你脑中开始飞速脑补。   真乱啊……   你看着亚瑟和娃娃玩的十分投入,抱着艾斯本离开宫殿,不再打扰。   那群老家伙是真的会拖,知道不好直接反抗,因为在他们的救兵赶到之前你就能把他们的脑袋都砍了,于是同意一点点地拨出自己的私兵,然而行军极其缓慢,在目前的局势下根本就和停滞没有区别。   你终于能够亲身了解西林的现今面貌。西南部的安纳巴山脉一带最近商贸活动十分活跃,你一遍遍捋着艾斯本的毛,陷入思绪。   凯撒终于开始行动了……   你抱起艾斯本,把他放在桌上,艾斯本被你顺毛顺得昏昏欲睡,正在犯困,见你这么盯着他登时清醒过来:“喵?”   你趴在他跟前,用你的鼻子碰了碰猫咪的鼻子跟他撒娇:“哥哥,你可以帮我跟凯撒传个口信吧?可以吧,可以吧?”   猫咪的琉璃瞳孔一时瞪得溜圆。   你正想再逗逗他,冷不防布偶主动凑上来,蜻蜓点水地碰了碰你的唇。   你:“……”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能撩绝对不能撩了,必须保持距离,哥哥真好,谢谢哥哥,哥哥您真是个绝世大好人,这张卡请您务必收下!   你完全不想再出一次古堡结局,不管是BE还是HE。   侍卫与侍女都守在殿外。   你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悄声耳语:“跟他说,王位我帮他守着,让他自己杀回来取。他的妻子快被老家伙烦死了,要是连这点能耐都没有就等着离婚吧!”   艾斯本点点头,举起前爪,你和他粉红色的肉垫轻轻击掌,顿时他化成一缕黑烟,凭空消失在眼前。   下一刻外面传来内侍的通报:“莱斯特公爵到――”   “?”这家伙来干嘛?!   说实话你最近对加缪的态度感到很迷惑,他是议政会议里为数不多的年轻人,既没有和老头子们完全站成一派,也没有选择支持你,而是永远保持沉默的中立。   往往是整个会议下来,他不曾为自己的家族争取利益,也并不向王室提出条件,当然也没有合作的意向。   完完全全一个负责占位置的工具人。   由于女王现在的状况十分糟糕,你虽然应外部压力安排了她几次与大臣的会面,但是自那日起她还没有私底下真正会见过大臣。加缪又是她心腹一般的存在,这不会,这只忠犬想要跟你抢回他的主人吧?   加缪身姿笔挺地走进来,他多年骑士生活养成的习惯使他的气质与一般的王公贵族总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差别。   “莱斯特公爵,请坐。”   有人为他搬来凳子,正对着你的桌子而放。   “王妃。”他向你行礼后落座,“我想问您一件事情。”   “请说。”你客气地伸手示意他说下去。   加缪十分不确定地开口:“您少年时,是否曾在西林停留?”   你感到各种莫名其妙:“我可以保证,我从我出生起直到您的使团来接我赴西林成婚前都在兰顿的皇宫深居。”   没毛病啊,游戏剧本你没拿到不代表你没看过售卖简介啊。   伊薇尔除了出嫁啥时候蹦Q到西林了?说好的纯净如琉璃的兰顿深居小公主……不,没说好。   太羞耻了为什么要回忆起这种东西!纯净如琉璃,这种形容词和你很搭吗?!你可是看过本子的女人!   你接受着加缪的注视,他的目光深刻而长久,仿若在验证你话里的真假。   你随意任他打量,这人今天感觉总有些不太对劲。   “如果一件事情陷的太深,十几年如一日地重复,迟早会疯魔的吧……”加缪忽然有些自嘲地感慨,“我总是过于专注一件事,然后,错过的那些东西就再也没有办法挽回了。”   你的头顶几乎要冒出三个巨大的问号。   well?what?why?   这就是哲学的力量吗?   “从您问我那天开始,我想了很久。那些画面一点点的浮现、重复、倒放。我差点分不清哪个是真实哪个是梦境。”加缪垂着头喃喃,前额落下一片阴影,“现在坐在您面前我才真正感觉到……”   “这二者并无分别。”   加缪抬起头,看见你尴尬而又不失礼节的茫然微笑,神情更加悲哀:“您还会允许我妄想吗?”   他随即自我否定:“还是不了,我知道这些话给您带来了许多的困扰,但我已经被那些影像纠缠着难以入眠,所以才怀着一半期待一半猜测来问您。”   “果然,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你直愣愣地听着他的剖白,等等朋友以咱俩的立场说这种暧昧的语调会不会有点怪怪的?但是出于礼节人家话都说完了什么都不接好像有点,不,是十分尴尬。   以及,尽管你想接话,但是鉴于莱斯特公爵说的玄之又玄你的大脑还处于当机状态。你可是摄政王妃不是什么深夜电台知心女主播为什么突然聊起这种话题啊大兄弟!   “……所以,您此次来是想找我……?”你的语气里充斥着各种虚浮与不确定。   难得如此之怂。   “加缪・莱斯特,愿举倾族之力,赶赴边境,保卫西林。在此之前,驱逐兰顿滞留在西林境内的士兵将是我为您献上的诚意。”   他单膝跪在你的身前。   .……这个剧情点,是什么意思?   “……十,十分感谢您这次为西林所做出的牺牲。您是否需要与女王陛下见一面呢?”   “不必了王妃。开始的条约,是无奈,后来的变本加厉,是无能。她已经被权力蒙蔽了双眼,看不见正确的道路了。”加缪站起,不再打算逗留,“人总会变的,所有人都会。陛下、亲王、您和我,皆如此。”   “我将会吩咐家人将我的幼弟艾利克・莱斯特接进宫来交给您,他是我之后莱斯特的唯一一位继承人。这样,您就不必担心我在外行走有所异动。”   加缪向你告退,走到门边他突然回身,好像还在期待着什么:“那些花确实很漂亮,殿下。”   你保持完美地礼仪微笑点点头,好,您说的都对,愿意出兵的都是爸爸。   甲方爸爸说啥点头就是了!   加缪眼中最后一缕火苗熄灭,他转身离开。   不再留恋,不再踯躅。   艾斯本拽起凯撒的衣领将他摇醒。   “又犯病了。”艾斯本瞥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地图,“你要开始施展你的野心了吗?”   凯撒虚弱地靠在艾斯本肩上,咬牙狞笑:“刚刚结束。我的脑袋跟被劈开没什么区别。你怎么回来了,你不应该守在她身边吗?”   “回来看你死没死。毕竟你死了我们之间的契约还未达到要求,这就很麻烦。顺便,我妹妹大概会十分伤心。”艾斯本把凯撒从身上扯下,凯撒失去支撑点,彻底瘫在地毯上也不打算起来。   他闭着眼休息,争分夺秒地享受这一段没有被头疼困扰的时光。   “我妹妹让我帮她传一个口信,她说,王位她帮你守着,让你自己杀回来取,你要是还是这么慢吞吞的就等着离婚。”艾斯本俯视着躺在地上的凯撒,顺便补了一句,“当然这种事我是非常乐见其成的。”   “……!”   凯撒懵了。   .……妹妹离婚?   “伊薇尔,是你的妹妹?”凯撒感觉头又有犯疼的迹象,他捂着额角开始理关系,“兰顿圣女是魔王之妹?!”   “你后悔了?”艾斯本威胁地卡住凯撒的脖子,殷红的指尖在凯撒的脖颈上戳出凹陷。   凯撒眼底的黑眼圈这段时间又加深不少,他阴阴低笑:“不,我只是在想,谁不是在被命运玩弄呢?神也无法逃脱。”   乌鸦扑棱着翅膀停留在窗台上,瞧见艾斯本招手就飞了过去凑在他耳边耳语。   “王妃摄政,女王退居养病,刚刚加缪向又向伊薇尔投诚。”艾斯本颇为玩味道,“你的速度还没有我妹妹快啊,凯撒。你说我怎么放心把她交到你手上呢?”   “她只能嫁给我。”凯撒用尽力气掰开艾斯本的手,“你做好我们约定的事就够了,干涉太多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即使是魔王,我也有办法让你无法得到满意的结果。”   他是一只耗尽气力的狮子,就算逼到末路也要咬断所有威胁的喉咙。   按照加缪的建议,你把艾利克・莱斯特接进王宫作为质子,这才放心让加缪出兵。从莱斯特家族举兵驱逐兰顿境内士兵起,兰顿和西林正式宣战。愤怒的西林人终于有了明面上反扑的机会。   你借女王的名义发布征兵令:   “我们的土地被外族侵占!我们的财源被外族切断!我们的人民被无故送上绞刑架!我们的兄弟姐妹在兰顿的奴役中流泪!   西林的勇士们,你的斧头仅仅用来劈砍柴火吗;西林的法师们,你们的魔杖仅仅用来支付你们的酬金吗;西林的领主们,你们的军队仅仅用来龟缩保存自己的小窝吗?!   狡猾的兰顿铁骑已经践踏了一遍我们的尊严,第二遍就是我们的血肉,第三遍将是我们的坟头!   举起你们的武器,到前线去,为西林的荣耀而战!   ――光明长佑西林!”   按照艾斯本为你递上来的情报,加缪在明,凯撒在暗,一路向北行。加缪的行军虽快,但由于不断的有人加入,同时部队庞大,辎重甚多,行军反而缓慢。你第一个选择的城池就是布加。布加是被割让城池中民愤的矛盾起始点和聚集点。军队的逼近让两国之间的矛盾在这个小城彻底爆发。兰顿已经在这里布陈重兵,随时等待西林军队的到来,还要不断迎接来自城内西林人的小动作。   这个时候,凯撒一行人伪装成从西林逃回的一众兰顿商人,带着众小领主日夜兼程,借道艾斯本领地,提前潜伏进入沿线同样被割让的小城。   兰顿商人虽不像西林如此之多,也是有相当一部分的。   “你的私兵也在里面?”你一条条梳理着这些资料,仰头问艾斯本。   他趴在书柜的柜顶上打盹。   “喵 ̄”   你忽然想起来,薇诺妮卡・柯达尔本身也是一个独立的领主,有自己的军队没什么稀奇。   唉,身边都是比你牛叉的大佬。   生存的压力总是如此的令人头秃。   你成功将文森特的视线转移到布加,布加之争成为两国之争的关键。   而凯撒在其他城镇开展的一连串大动作终于引起了兰顿的注意,迟迟分调一部分兵力前往镇压。   他宣明了自己的身份,自然继续有人愿意前往他的部队投奔,谁都看得清楚,女王虚位,王妃摄政,王位迟早要归于这位亲王手中,流放不过是暂时的逆境而已。   兰顿全民皆兵,许多人忙碌一生只为两件事:信仰、土地。西林在策略上暂时占先机并不代表最终的胜利,西林作为一个以商业为主的国家,它耗不起旷日持久的供应。   你的胜利不是要兰顿认输,你需要的只是文森特的妥协。   “陛下,你千万别死守城池,让兰顿得逞。”   让他知道,他费尽心机抢来的城镇只会给他找事,长期的存留只会使他自己头痛,迟早都得独立。   “把它们攻下之后都烧了,烧了就逃,给兰顿留个烂摊子,看他们接不接手。”   兰顿将矛头调转凯撒之后,第三支军队终于慢悠悠到达,这支部队是除加缪之外剩下与会各家的私兵,出发最早,到来最晚,战斗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您得赶去布加,和加缪汇合,相信我,他家剩下的血脉就在我手里,十分可靠。”   凯撒本来就不指望他们有什么用,攻下一城直接烧毁,带着人赶往布加与加缪的部队汇合,经常有投机分子也会从其中偷偷赶过来投奔。   “那些大臣的军队您不必理会,能有投诚更好,您要记得,只有那些中小领主才是您最忠实的盟友,您回来洗牌就靠他们呢。”   凯撒接过艾斯本黑着脸递来的信,挑衅地在他面前一点点展开,这位魔王已经彻底沦落为信使。   “哥哥最好了呀 ̄哥哥真是个好人!”   还是做猫的日子愉快而悠闲,艾斯本认命地将回信递给笑容盈盈的妹妹。   还能怎样呢?艾斯本蹭蹭妹妹的手,晃着尾巴窝成小球,开始他每日的例行补眠。   “陛下,假如我们要修复这些城镇,所花费的要比西林上贡的要多得多。”福勒扶着眼镜计算,“又加上我们之前为了接纳与管理西林所花费的修整、人事、军队等等费用。”   “根据这个月税收的情况来看,长期以往,对兰顿反而是一种消耗。”   文森特放下手中的书卷,走过来看他计算:“我们的铁骑足以将其踏平。”   “我们的兵马当然足以踏平这些城镇。可是陛下,一座城池在西林,还是西林的一片土,到了兰顿,就是兰顿的国中国了。除非屠城,否则但凡有西林人还在这片土地,他们不可能接受兰顿的管束,陛下坚持要继续吗?”福勒将演算纸往文森特身边推出一截。   “……”文森特的手指从上至下划过纸张,在心中重新演算,“我知道了。”   “陛下?”   福勒十分清楚文森特面上虽然无甚波动,实际心中并不好过,已经到手的土地还要双手归还,他继位以来没做过这样的赔本买卖。   滔滔洪流千年,君主何多?   哪有每个都轻易能被史者记载谋政有为,大多是标一个生卒年月罢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文森特踏出这间让他感到狭小憋闷的政务室,“撤军。”   “下回,我当用更合适的手段,几十年光阴,我耗的起,动荡的西林未必耗得起。”   冒着浓烟的一片废墟,没有什么值得兰顿继续留恋。   这场上位者的博弈,终归牺牲的是两国的民众。高墙之下,残肢断臂,高墙之上,血迹斑斑。   兰顿在做离去前的最后一次进攻,大多数的士兵,尤其是骑兵都已经撤离,这一批是用来殿后的死士。   乱巷高楼,血污满身,分不清哪个是西林人哪个是兰顿。   号角吹起特定的旋律,兰顿活着的士兵开始集中往离去的路上跑,看见还能行动的马匹立刻骑上就走。   凯撒和加缪背靠着背,持剑戒备着,旁边也许还藏着兰顿的人,侍从与他们在陷入混战后彻底被场面冲散。   西林的战士不明所以,四处观望。   箭雨扑面而下。   加缪惊得一把扑倒身旁刚刚一剑杀死身后兰顿偷袭士兵的凯撒:“小心!”   那个士兵已经少了一只手和半条腿,活不了多久了,能拉一个是一个。   过了许久,凯撒颤抖地推开身上到处都是血洞的人坐起,他们两个的衣物都已经被凝固的鲜血染成了黑色。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莱斯特是亚瑟最忠诚的骑士,是凯撒心目中最理想的下属。纵然他为亚瑟做了那么多,甚至为自己的身份暴露献了不少力。   但不得不承认,加缪・莱斯特是自己一直想要的骑士。   一旦效忠,就是以命相陪。   西林活着的战士逐渐向这里靠拢,向凯撒报告情况:“亲王殿下,我们查看过了。是法师临走前在塔楼里悄悄固定的机关,一到设好的时间立刻射出,才会有……”   凯撒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他尝试着将手小心地穿过箭杆,将加缪不成人形的尸体打横抱起。   “回去了。”   他走的跌跌撞撞,脑内无休无止的疼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回王城。”   作者有话要说:微博没了,知道我微博的小可爱如果它又有奇奇怪怪的东西发出来就不要在意了。   被营销号盗了呜哇哇哇哇哇哇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orz太气了我还在二更,结局。 第36章 、五周目亚瑟线结局   这天的议政会议特别的沉默。   你将一把椅子添在了右手侧第一位,那是加缪列席的位置,左手第一位是安斯艾尔公爵。   莱斯特新任的家主在侍女的引领下踏入殿中,那个孩子才五岁。   “王妃。”他向你行礼,虽然年纪尚小,但礼仪十分周全标准。   艾利克・莱斯特,这个名字将会在十多年后响彻西林,以阴毒著称。他将家族迁往汉米敦郊外,据说,是因为汉米敦临近主城布加,而加缪・莱斯特身殁于布加城中。其子西蒙・莱斯特据说娶的是魔王的女儿。   此是后话不提。   他的个子太小,坐上他兄长的座位时,双腿还够不到地。   “会议开始――”内侍阖上了门。   你从议政会议厅出来的时候觉得心底难受的很。   你听说了加缪的死状,凯撒说这会是他一辈子的噩梦,假如当初他反应再快一点,就不至于如此。   一只小手抓住了你的手臂:“王妃,可否随我来?”   艾利克询问着你的意思,你看见他的酒红色的眼瞳里都是期盼,你透过他仿佛看见了另一个几个月前还活生生的人。   你不能拒绝,也不忍拒绝。   你随着他来到他的卧房,这里已经被改装成适合孩子居住的地方,学习室、游戏室都具备。艾利克牵着你走到他的床头柜前,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木头盒子。   “兄长告诉我,如果他没有回来,就把这个送给王妃,悄悄的,只给王妃一人。如果他回来了,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艾利克将盒子递给你,“我偷偷看了,王妃。我害怕会有什么不妥的东西不适合带进宫。但是没有,都是一些很平常的东西。”   你将盒子的木盖掀开,愣在原地,盒子从你手中脱落砸在地上。   里面的东西跌落出来:   一捧白铃兰干花、一张曲谱、一个拆了骨架的三角风筝。   “王妃?您还好吗?”   你哆嗦着捡起那张曲谱,上面边角写着一行极小的字:“谨将此曲献于我的挚爱。”   艾利克走过来,轻声说:“哥哥教过我用手埙吹这首曲子。”   “他说,这首曲子是他和一个女孩在某个小镇上游玩时听到的,名字叫《雪落时分》,所以他稍微修改了一番后记录在这里。”   “王妃,我从来没有听说哥哥在哪个小镇滞留很久,您知道那女孩是谁吗?”   你将东西一一收拾好,放入盒中:“……也许。”   你忽然明白了那天加缪对你说的那一通话。   他上一周目的记忆,从你送别亚瑟那回问他白铃兰的时候开始一点点恢复。   所以,其实,那些旧周目的感情,是可能在刻意刺激下恢复的?可是艾斯本并没有这种情况!到底是加缪特殊,还是你的刺激手段特殊?   你越猜心越乱,思绪缠成一团麻。   “王妃,听说亲王殿下不日将会归来,是吗?”艾利克乖巧地像个天使。   “……是的。”   凯撒,该回来了吧。   你抱着盒子,一时间不知道你到底是该悲,还是该喜。   玛丽安娜拉着艾利克走到亚瑟面前:“陛下,您看,他多像故去的那位莱斯特公爵小时候。”   艾利克向她摘帽行礼:“陛下,好久不见,您的剑术生疏了吗?”   亚瑟微微动了眼,看见了艾利克,定住眼神不动了。   她第一次放下了那个被叫做“西奥”的娃娃。   “加米……”她伸出手去牵艾利克的手,“你好久都没有来找我玩了。走,我们练剑去!父王给我布置了好多课业,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做……”   玛丽安娜叹息着看他们两个人渐渐走远。   王城十分热闹,你站在圣朗费罗教堂外,看着黑压压一片人骑着马往这里走来,两旁夹道欢迎的百姓都挤满了,有人甚至站在一层伸出的檐台上。   这热闹却很特殊,因为没有人开口说话。   凯撒骑着一匹黑马走在最前,身后是马车摆放着一副巨大的黑漆棺木,剩下的是你不认得的生面孔,应该是他的追随者。   你知道棺材里面是谁。   亚瑟没有来,她还是老样子,抱着那个娃娃在窗边一坐就是一天。常常是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你和凯撒并肩而立,听见主教在为往者念诵引导的祷词。   黑色的长裙和风袍交织,哀思充盈着整个教堂。凯撒进城后直奔教堂,自碰面来,你们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结束仪式后,他带着你回到他当初还是亲王时住的宅邸,没有回王宫。   这次长久的分离让你们都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信件中眉飞色舞谈笑风生,到了碰面却突然不适应。   晚间睡下,你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心中默默属羊。你以为他已经睡深了,这才敢翻动身体,调整睡姿。   你才刚动,身后一双手将你紧紧锁在他怀里,温度刚刚好。   “伊薇尔,你不肯理我。”凯撒下巴抵着你的头,八爪鱼一般将你束缚住,“我一直在等你开口,可是你到现在都不跟我说话。”   “我不知道做错什么了。你得告诉我,伊薇尔。我当初承诺你一定会回来,我做到了;我还跟你说,你会是王后的,这个也马上会实现,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凯撒委屈地告你的状:“几个月来,我做噩梦醒来以为你在身边,伸手一摸,什么都没有。”   他忽然想到什么,翻身压制住你:“加缪和你是不是……!”   屋内的气氛突然凝固,你盯着凯撒灰色的圆瞳,他紧绷着的神经随时随刻都可能爆炸。   两个人陷入僵持。   你试图平复呼吸,却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你不清楚自己到底怀抱着怎样的情绪,你只知道……   你扇了凯撒一个响亮的耳光。   “打醒你,一巴掌够不够?”你抽了抽鼻子。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你:“伊薇尔?!”   你的手从他的腋下穿过,猛然将他往下一抱,不管不顾地哭开,几个月积压的委屈通通变成眼泪鼻涕蹭他胸前:“你知道我天天搞那些老家伙我多难嘛,谁晓得哪天早上起床我头没了呜呜呜呜呜……我就差把剧本给你写好了,你怎么还怎么慢啊呜呜呜……你打个仗为什么要那么久早点回来不行吗,你说个喜欢我会死啊,每次寄信我都知道你要开什么口,我和嫁了个爹有什么区别,你这种人撑死只会说想我,结婚这么久还没人家萨拉未婚夫直接,回来不跟我说话就算了,还拉着脸对我,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居然还来问我是不是喜欢别人?!”   凯撒摔在一旁,懵逼地抱着你,从巴掌到拥抱一下子转换太快他接受不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你比较好,只会一下下安慰地拍着你的背给你顺气,怕边说边哭你就岔气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去找我哥哥!”   凯撒:“……?”   “你干嘛,凯撒,你想干嘛?!喂!唔唔唔魂淡你唔……”   第二天,王妃起的意外的晚,划重点,晚。   以至于原定举行的仪式就推迟到了后天。   亚瑟的女王之名已然名存实亡,议政会议象征性地通过了她的退位,敲定新王的加冕。   你终于卸任了摄政王妃一职,现在你的工作叫做,准王后。   共同执政的那种。   只等凯撒把这顶王冠戴在你的头上,当着主教和所有人的面,接受祝福与祈愿。   你单膝跪在地上,耳边响起神圣的祝词,身后是无数的观客。   亚瑟坐在第一排,她看起来觉得这事很好玩,还在为你鼓掌。   “前行的道路已经为你铺好,荣耀的桂冠已经为你摘下,光明的方向已经为你指引,你将承此王冠之重,你将把握生杀之权,你将站于高处睥睨。今日,向世人宣告,一个时代的结束,和另一个时代的降临,更替轮换就是不可违逆的命运。王冠已经落在你的头上……”   “光明长佑西林――!”   你听着耳边震耳欲聋的祝贺声,眼里只有凯撒一个人。   他把王冠戴在你头上,为你调整好了大小,借着整理的机会耳语:“我其实有话想留在今天说,以前认为要慎重,所以一直欠着你,今天我觉得很合适。”   “没有更合适的时候了。”   你疑惑地问:“什么?”   凯撒突然大声道:“安静!”   教堂内顿时陷入寂静。   你看见他朝你跪下,将你的右手贴于他的侧脸:“我,凯撒・卡文,将娶你,伊薇尔・莱诺,做我的妻子,从今往后,无论顺逆、贫富、康疾,都将彼此扶持,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在光明面前,我向你立下誓言。”   “当初立誓的时候没有用我的真名,抱歉,伊薇尔。”凯撒朝你偷笑,“现在,只有死亡能将我们分开了。”   教堂内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你捂着脸,泣不成声。   你没有想到他还会给你整这么一出,谁能想到这家伙平时不声不响一来就来一个大的。   突然,凯撒捂着心脏处倒下。   刚刚的躁动里掩盖了nujian破空的声音。   你转过身,看见亚瑟撩起的袖子,那里绑着机关弩。   “我这一生,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结束了。”   她已经泪流满面。   “再见。”   亚瑟拉出一只袖珍箭,直直刺穿了自己的喉咙。   教堂内乱成一团,有奔跑着逃出的,有吓傻了坐在长椅上不会动的,有上前想查看凯撒情况的。   “陛下!陛下!”你抱着咳血不止的凯撒,你恍惚觉得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他在你的怀里逐渐变得安静,一点点冷下去,你抱着他不肯放手,直到自己的眼前陷入黑暗。   昏倒前有人在呼唤你的名字。   .……结束了?   你醒了,从王后的卧室走出来,撩起窗帘,看见窗外的阳光正好。   你茫然抬头,就这样结束了?   为什么结局的提示没有响起?   门外响起了通传:“日安,陛下――”   你看见活生生的凯撒朝你走来,你为他编织的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   你难以置信地伸手去触碰他:“……陛下?”   “伊薇尔,你竟然没有认出我,我很失望。”凯撒握住你的手,落下一吻。   “你是谁?!”你声色俱厉地抽回手。   “凯撒”化成一团黑烟从这具躯壳中逸出:“是我啊。”   “……哥哥。”   “他和我有协议,达成愿望死后身体归我,给我做容器。”艾斯本将窗帘拉上,扶住跌落的凯撒身体,“做容器的原主灵魂啊,基本上都要被从容器上剔除。”   你不知道艾斯本在讲什么,你一步步往后退,想要逃离。   “害怕了?”艾斯本的指甲晃的你眼花,他随手将凯撒扔在旁边的沙发上,倾身将你堵在卧室门壁处,“以为哥哥会真的就把他给你变没了?”   “……”   “现在的女孩真难哄。”艾斯本掐掐你的脸,“我在用我的魂养他的魂,傻妹妹。”   “我寄宿在这具身体里,没有将他的灵魂赶走,当时你抱着他的尸体不肯放手,差点耽误我聚魂。我的魂魄在给他提供足够的养料,你明白了吗?”   “伊薇尔,等待吧。与你的王冠一起,等他醒来的那一天。”   【恭喜玩家获得CG“失落王冠”,达成NE结局“手握权杖的王后”。】你坐在黑暗空间里,水幕上的画面仿佛一场大梦。   【艾斯本:“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   【伊薇尔:“很好,它很听话。”】   【艾斯本:“我已经经常能感受到他灵魂的波动了,我想,他应该很快就能醒了。”】【伊薇尔:“这样吗?”】【伊薇尔:“他之前一直很期待有一个孩子,我想,等孩子出生,他的表情一定很惊喜。”】【艾斯本:“一定会的。这是什么?”】【伊薇尔:“你忘了吗,哥哥。都是他寄来的信件,他原来流放的时候写给我的,攒了太多,我想他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艾斯本:“……这样啊。”】【伊薇尔:“怎么了?”】   【艾斯本:“不,只是我大概该退场了。”】   你点下结束游戏的界面按钮。   这个周目打了太久,你也该退场休息一会了。   为了,接下来的正面刚!   作者有话要说:亚瑟线就结束啦,深夜码完。   今日10122字。   睡了,接下来,我要开始查资料了。   下周一,我们再见!感谢在2020-04-0722:51:34 ̄2020-04-0801:51: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魔王来啦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六周目千里送人头   游戏休息室里,你躺在沙发上撕了一包乐事,麻辣黄瓜味,清凉又刺激,人生多欢乐。   你正在观看自己往期攻略视频,试图在以前的经验中找寻一条确切有效的捷径。   一周目和二周目略去不看,三、四、五周目中的HE,源于你的主动。   尤其是五周目,你几乎为男主规划好了道路。   你有一丝惆怅,拿过柯鹏的那包,撕开盖口,再塞了一嘴。   柯鹏正在感叹你又打出了神奇的发展方式,一不留神让你得逞了。   “姐,你要是安心留在王宫做一朵娇花,我觉得凯撒也可以打回来。我看那个安斯艾尔家的小少爷你完全可以收了啥的。”柯鹏伸手去摸薯片瓶,“说起来,我才知道原来卡文能打出三姐弟,太刺激了吧?!我还以为女王登位这个剧情点就已经够有味儿了……诶我薯片呢?!”   “哪有谁的薯片,谁手快归谁。”你把薯片举到半空,“来呀来呀来抢啊~”   柯鹏一jio直取你面门,你头一偏虚虚躲过。   “噫……”你被熏得差点呛翻过去,“把脚拿开!”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你撇撇嘴,盖上薯片盖子给你的小“姐妹”递回去。   “不陪你玩了,我要回去刚波ss啦。”你挥挥手,不留下一片云彩。   柯鹏怕你继续跟他抢零食,正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他听到你要走,立马快乐地跟你摆手告别,由于嘴里塞满了食物,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活着回来啊 ̄”   “……闭嘴。”   你推开游戏室的门,游戏舱安安静静摆放在那,你按下升舱键,舱门缓缓打开,你怀抱着平和的心态躺了进去。   文森特,准备迎击爸爸的主动吧!   柯鹏咀嚼着嘴里的食物,望了一眼游戏舱的方向:“乐观是个好心态啊……”   你翻动着存档页面,哪里是你和文森特第一次面对面沟通来着?好古早有点记不清了……应该有啊,再往上划划看。   你皱眉,滑到最上头。   喔嚯,第一个存档。(转一周目一朵娇花)   当时你俩聊什么来着,你努力回忆,好像是问你同不同意嫁到西林。   灵感突现!   你邪笑着重新审题,这种题目的答案就不应该仅限于“yesorno”,还可以……   你进入存档。   【读档成功。】   对面的人轻薄的白色寝衣松垮系好,大氅披肩,青丝及腰,碧色双眼半合,眼角晕开一抹红,隔案通知你与西林的婚事。   “所有兰顿与西林的子民都将为这场神圣的结合祈祷。”   稳住!主动!   你深吸一口气,忽视自己身上花里胡哨一堆配饰的装扮,像两方元首友好会谈一样庄重地执起文森特的手:“请问……”   “您缺情人吗?”极其诚恳。   寝宫内的气氛由安静转为死寂。   你优秀的视力捕捉到文森特的右眉抖了那么一两抖。他的手宽大温凉,你两只手才勉强包裹住。   文森特保持一如既往的微笑拂开你的手:“伊薇尔,你已经长大了,不要任性。”   你语重心长地开始跟他探讨你的身世。   “陛下,其实我知道我虽然贵为公主,但实际上身份尴尬,作为前任教皇情人的女儿,能得封公主完全仰赖父皇的照拂。”你回想起自己打出的剧情,万分感叹,“所以深究起来,我也并非什么高贵的身份……有先例在前,我的容貌不一定能入您的眼,但好歹也算过得去,您可以考虑一下?”   你忽然想起一个十分关键的点:“对了,一直从未听父皇说起过陛下的身份与姓氏,不知道您的父母亲又是哪位”   你好像只知道文森特是莱诺的追随者,逼宫提前上位,其他的身份背景一概不知。   文森特碧眸沉沉凝视着你很长一段时间,面上毫无表情,直到烛芯爆出一声清脆的炸裂声。   “伊薇尔,我当作没有听过今晚这些话,你回去吧。”他起身朝重重隔帘后走去,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你被独自晾在跪垫上,弱小,无助,但茫然。   你这回比前几回都主动啊,没毛病呀!   悖风水轮流转,当时你第一回 走这个剧情点不也是没有买他的帐直接走人,不生气不生气。   你回到房中,不得不说和西林的奢靡对比起来,兰顿的贵族生活实在黯然失色,如果说西林是精致细腻的小公主,那兰顿就是古朴粗犷的糙汉。   怎么办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回生活质量下降了呜呜呜,你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由萨拉帮你卸下身上繁复的裙装。   明天要不要再找文森特谈谈?或者你需要去找一个专业级别的专职情人讨教一下行业规矩与技巧?你在铁制胸衣的后系带被解开的时候倒吸一口凉气,爽!   你认真思考着对策。   然后,你的房门被人敲响:“殿下,我进来了。”   你套上宽松的亚麻睡裙,舒服地喟叹道:“进。”   “殿下,这是为您特意准备的,有安神助眠的效用。”侍女端着盘子,盘中呈着一碗晶莹见底的花茶,上面还漂浮着几片花朵残瓣。   你脸绿了。   你强制控制住自己的紧张情绪:“先,先放那哈,我等会卸完妆就喝,反正还烫着。”   侍女向你行礼后退下:“是。”   茶像上回一样,被放在梳妆台上。   萨拉正帮你解开脖颈上系着的飘扬丝带,她瞥了一眼那茶,笑道:“殿下,我都闻见清香了,您不抿一口吗?”   “……不用了,深夜灌水容易面部浮肿,谢谢。”你欲哭无泪地挤出一个微笑,难看到哭。   到底是什么力量使他给你送花茶,这到底是为什么,你哪句话触了这位神仙的霉头?!你挥退萨拉,顶着卸了一半的妆在衣柜里狂翻,那件黑裙子呢,那件低调朴素有内涵的黑色裙子呢?!   为什么又是送毒茶结局?!你不甘心啊!   事到如今,保命要紧!   你推开窗,纵身一跃,被草绊了一个趔趄。幸亏你的房间在一楼,你苦中作乐地想。   这回,你不再像二周目一样乱窜,你选择贴着围在皇宫边缘的石墙墙根前进,这样就不存在迷路一说了。   多么明智的抉择!   一路上月黑风高,石墙上倒映着各种植物在月光下的影子,兰顿夜寒,风一吹你冷的瑟瑟发抖。没有一根蜡烛照明,你借着黑暗悄悄前进,一手扶墙,弓着腰借草木隐蔽自己的身体,土石摩擦过你的脚趾。是的,你又没找到合适的鞋,这双拖鞋它的使命仿佛就是为你逃命做标配的。   当风穿过石砖的缝隙时,尖啸阵阵,你听得毛骨悚然,偶尔路过的转角有驱魔的浮雕狰狞地朝你露出惊悚的尖牙。树叶被吹动,各自相撞摩擦掩盖了你真正想要判别的声音来源。   你提起被勾破的裙角,脚下有滑溜溜的生物经过你的脚背,你捂着嘴忍下尖叫,一脚踹开飞快奔跑逃离原位。   救命啊!有蛇啊   你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跑到你的极限你才停下,撑着膝盖差点软倒在地上。你一边安抚受伤的神经,一边大口喘息试图平复心率。   太难了,你太难了。   剧烈的奔跑使你的换气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清晰可闻,前方塔楼上,一个士兵眯着眼已经向你举起了弓箭。   “那是谁?”   “应该是刺客。”   “不像。”   “那就是逃奴。”   “确定?”   “深夜在皇宫内行动鬼鬼祟祟,杀了也没有关系。”   “……还是去请布兰奇大人过来吧?”   “不必,大人已经来了。”   执弓的士兵收了弓箭,和身旁的同伴朝登上塔楼的布兰奇深鞠一躬:“大人。”   两人看布兰奇深夜依旧穿戴整齐,佩剑而来,十分奇怪:“大人,您怎么来了?”   布兰奇走到塔楼窗口,看向夜幕下一个隐在草木后的模糊身影:“奉命行事。”   “大人,您看,那个人咱们是把她抓起来还是……”   布兰奇转过身,手尚且还扶在窗棂上,他低声向两位士兵交待:“那是刚刚刺杀失败的刺客,陛下要求不要声张,就地格杀。”   你一抬头,就看见远处塔楼上亮晶晶一个东西对准了你,借着月光,你终于看清楚那是寒亮森森的箭头。   “嗖――”   飞剑破空而来,直直穿过你的胸腔。   【恭喜玩家获得CG“一箭穿心”,达成BE结局““刺客”的夜逃”。】你躺在黑暗空间的地上,瞳孔涣散,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水幕上的画面已经自动开始播放。   【布兰奇从塔楼上走下,石阶上响起了脚步声,他穿过塔楼旋转的长长阶梯,走到月光下。一双靴子停在逐渐冷却的尸体前,骑士的剑在月光下映出了女子凌乱发丝下苍白的脸,血泊在她的背后积聚,浸染了草地。】【惊雷炸响,倾盆大雨猛然而下,闪电照亮了一倒一站两人的轮廓。】【布兰奇朝女子的尸体鞠躬后,举起长剑向下劈砍――】【布兰奇:“(掀起盒子上的遮布,露出一个人头)陛下,您吩咐的我已经处理妥当。”】【文森特:“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东西放下。”】【布兰奇将盒子放在案上后离开,文森特仔细端详着盒内的人头。】【文森特:“她到底探听了什么?”】【文森特:“无论是什么秘密,只有死人的嘴巴最为安全。对不起了,伊薇尔。”】退出游戏。   你推开游戏舱,几乎是哭着喊着扑到柯鹏怀里:“啊啊啊啊啊啊!我头没了!”   柯鹏:“???”   “姐,姐你怎么了?……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柯鹏一头雾水地举起双手,惊慌失措地看着你埋头在他怀里干嚎。   你咬牙切齿:“我不服!    柯鹏:“其实姐你不必一定要攻略他?”   你拽着柯鹏的衣领失控咆哮:“凭什么,凭什么!我阅游无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渣渣!我不服!”   “姐……你不如考虑一下别的人的线?比如撩骑士长布兰奇,我看过别人的记录,忠犬一只,这条线超级好吃!”   你想起了那把长剑,和飞溅的血液,还有随之而下滚落的头颅。   月夜下,隔着水幕你都感觉血腥味要漫过来。   你扯开嘴角,尖锐的虎牙和下齿相撞摩擦,一字一顿:“想都不要想。”   “我,一定要搞定文森特!”   作者有话要说:塔!大!姨!妈! 第38章 、七周目伪高三   你再次躺进游戏舱,水幕升起,界面上显示出【开始新游戏】、【读取存档】、【剧情回想】、【CG欣赏】、【退出游戏】几个选项。   你果断摁下【开始新游戏】。   你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一个问题:你和文森特,并无存档可回首。   这种非典型乙游男主攻略下来是你业界口碑的垫脚石,攻略不下来就是你又一块耻辱碑。   你,业内著名非正常乙游角色攻略体验员,怎么能让自己的鼎鼎大名毁于一旦(bu侍)!   那个谁,放马过来吧!   《神翼天光》中,你的大部分活动范围都在西林,兰顿反而并不了解,这次重头再来,你一定要好好探究一下这个国度。   你在一片白光中醒来,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萨拉向你走来:“我亲爱的殿下伊薇尔,您伟大的父亲教皇陛下今日召您去他的宫中,请允许我为您梳洗。”   你回忆起你将要面临的场面,不禁叹了一口气。   你穿过长长的回廊,砖砌的连续性十字拱顶灵活地绵延向前,弯曲的隅折在穹顶底部漏下日光,底部的立柱与穹顶相接,一排排展开,褶皱的柱头上镂空装饰着苕茛叶与条蔓,横梁上葡萄藤蜷曲的叶形沿着石料本来的纹路自然雕刻。迂回婉转,你重新迈入了这座兰顿教皇才配为上座的大殿。   空旷的殿内两侧依次站立着你不认识的面孔,有的身着花纹纵横交错的大麦提袍,头戴圆帽,外罩披肩,披肩内可见拭巾;也有人手捧铁盔,身披罩衫,套锁子甲;有人戴风帽,帽带紧系,全身都裹在黑底披风中,持水晶球或什么也不带,侍立一旁……   大殿最前方的中央,层层高阶之上摆放着一套镀金的红丝绒宝座,脚下配着相应的脚踏。莱诺坐于其上,身旁是一位全身隐在白色长袍里的青年,只有几缕发丝从风帽里漏出。   文森特。   你隐下不稳的心绪,向莱诺行礼,经过西林的各种生活培训,你已经能够适应这种你原来觉得贼伤膝盖的礼仪。   莱诺和蔼地看着你:“我亲爱的女儿伊薇尔,我十分感动你居然长这么大了。而我逐渐感到心力不支,日渐憔悴。我决定把所有事务托付给我最信赖的追随者文森特,由他接任新一任的教皇,同时,我也将我最美丽的花,伊薇尔你,一同拜托给他。各位可证,文森特,今日我将无上之杖授予你,愿你不负我所托,虔心侍奉光明神,不染尘垢,神佑常在。”   他将镶嵌着红宝石的权杖交付文森特手中。   你冷静地站在大殿中央见证这一幕,共通的开头,终于走完了。   现在,你要去熟悉兰顿皇宫的地形。   无论如何,你已经由于认路的问题在这块地图上死了两回了,你不敢保证下一回会是怎样的死法。   要保命,先认路。   你很识相的没有一个人乱晃,而是带上浩浩荡荡一群人在皇宫中转悠,萨拉搀扶着你。   现在是莱诺与文森特的较量时间,你对这位在五周目中试图搞死你的家伙一点好感也没有,两位神仙打架,你还是躲远一点比较好。   至少大不了熬过灵堂一夜的剧情嫁去西林,你现在的攻略策略还是以保守为重。   主动?你可不敢想象你头没了的又一次人间喜剧。   第一站,迷宫花园!   你站在花园入口,花园中间是一个古典造型的凉亭,而以花园为中心,设置了十几个同心圆形状的花坛,其中高低错落,低矮处种树,高处种花,其中又有阻隔的砖墙,将花园彻底设计成一个迷宫式样。   你内心浅浅叹息。   你上回在哪一圈被割喉来着?你记不清楚了,但是你记得死前映入眼帘的大丽花。(二周目二杀处)   大丽花……你停下脚步凝神思考,这外圈也看不见啊……   萨拉疑惑地问你:“殿下,怎么不走了?”   你很肯定地回她:“我在思考哲学。”   萨拉:“?”   你:“这条路走,还是不走,这是一个问题。”   萨拉:“您不是来赏花的吗?”   你回给她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不,我赏的不是花,是生命。”   萨拉:“……”   耳边传来系统提示音。   【系统提示:请玩家选择前进方向,系统将为您安排导航路线。】一左一右两个箭头在你眼前闪动,你差点眼泪流下来,一周目的时候你就不应该窝在床上睡大觉,白白错过关键剧情!   你上回被割喉的方向是右边。左侧的花园外圈传来男性的说话声,你判断应该是柯鹏所说的豪门虐恋线的男主威廉。   没兴趣,避开。   你顺着箭头的指示开始带着侍女们遛弯,穿花拂叶,撩开树杈的枝丫,你甚至掐了一朵大丽花簪在萨拉的发鬓上。弯弯绕绕,你也没数清楚哪里有墙拦了路,哪里低矮可以供你翻过去,好在你们终于到达了凉亭台阶脚下。   萨拉:“殿下,您要到亭中歇息一会吗?”   你眯着眼打量凉亭,紫红色的箭头不断地在凉亭顶上闪烁,没有继续指引你们向前。   “嗯。休息一会吧,大家都累了。”   你提起宽大的裙摆,克里诺林裙边水波一样拂过象牙白的台阶,踏入凉亭中央。   突然,界面灰了。   怎么了?!你惊恐地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凝固成深浅不一的灰,好像上个世纪的黑白照,正在踏上台阶的侍女脚停滞在半空,聊天的侍女嘴型还保持着张开的样貌,只有你可以移动。   瞬间,支撑凉亭的六根大理石柱下迸发出金黄色的冲天光芒,一条金线将六根立柱依次接通,柱下浮出的金色圆圈开始旋转,组成了一个六芒星的法阵,而你的脚下正处于凉亭的正中央。   眼前的一切逐渐淹没在耀眼的光芒中,你不由得用袖子遮住眼睛,以防被过于强烈的光线灼伤。   你晕眩地睁开眼,却是趴在一张主体桌面倾斜度约45度的桌子上,手上握着一支鹅毛笔,漏出的墨水沾污了原先已经潦草到不成型的笔迹。   你揉揉眼,惺忪地看见一位教师打扮的年轻男性执着教鞭站在你的面前唉声叹气。   “殿下,睡醒了吗?”   嘤,您哪位,发生了什么?你无辜地朝他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等等为什么是水汪汪?!   你看了一眼拿着笔的手,没毛病……没毛病个球啊   劳资的手怎么变得这么小啊!还有肉窝窝是什么鬼!为什么你的脚踩不到地了,而且这小黑板上画的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图文你一个也不认识啊!   瓦塔鹅法克?!   你,大龄青年,变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小朋友。   目测不超过八岁。   这里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学习室,巨大的窗户采光良好,水晶大吊顶上插满了白烛,窗帘被卷起用丝绳系好,绳尾坠着流苏,前方是一块大石板,上面一半悬挂着地图,一半挤满了手写的文字与图画,看起来像是在介绍魔法阵。   “殿下,虽然已经预料到魔法课程的枯燥乏味可能使您不适应,但是既然是您亲自向教皇陛下要求,请保持耐心认真上完每一堂课。我将在最后给予您考核,确定您是否能够出师。”年轻的教师的教鞭轻点课桌,“奥尔德里奇的天才名声可不能随便地任他的学生败坏,即使您贵为公主。”   你木然拉下面板,这人谁?奥啥啥?   系统面板人物列表里显示着一个名字:奥尔德里奇・雷克斯,好感度40。   嘶,你有点迷惑,这人不在任何一个阵营,怎么回事?   黑色的长长风袍被钩挂在漆金的立式衣架上,这位教师身材高挑纤细,像极了一位年轻教授,他棕色的长发用丝绢松垮扎在发尾,戴单边金框眼睛,边缘处坠下一条银链勾连眼镜架尾,花领被一丝不苟地翻起,系无袖披肩,垂及手肘,皮带勾出腰部线条,挂满了琳琅玉石、水晶与大小荷包,左手手腕从干净利落的□□手袖边露出一截,戴着三块玉石手镯,裤脚被扎在靴中,靴上绘有火焰纹路。   “好的,老师。”你郑重地提起笔。   学习吧,为了你的头更长久地停留在脖子上,以三杀的名义起誓!   奥尔德里奇顿时朝你邪魅一笑:“很好,这才是我的学生应该有的样子。”   .……你稚幼的双手伴随身体默默一颤,不禁对未来的生活产生了不止一丝的动摇。   “那么,我们从魔法的各种分类讲起,以使用者分类,可以分为魔法师与魔药师,以咒术分类,可以分为金木水火土等元素及其他特殊物质,以年代分类,我们可以分为……”   你已经N年没有这么认真做过笔记了,你飞速地在纸上写下他口中的内容,笔速太快以至于手有些抽筋。   你含了一包泪,呜呜呜,这和当年一再伤害你的弱小心灵的政史地有什么区别。   你的初衷只是想好好搞掉一个糟糕的波ss,现在你除了基础为零的课业之外还有各种大考小考加实训。   苍天啊,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兰顿小公主的伪高三生涯在这个幼小身体的见证下,拉开了序幕。   作者有话要说:悖今天收藏涨涨停落落落orz我寻思是不是因为害怕我会让伊薇尔感受到套路险恶吓跑了(捂脸) 第39章 、七周目实训   你横咬着笔杆,两手手肘撑在桌上,无意识抓挠起头发,柔顺的亚麻色长发被你抓挠地蜷曲在一块。   今日周考,知识点,魔法课理论部分。   基本元素?你刷刷填上:金、木、水、火、土。   特殊元素?光、暗、雷电、冰。   极少属性?emmm,你犹豫了一下,这个是啥来着……你拿下羽毛笔在手上转了几圈,鼓起脸颊出气吹动零碎的额发。   噢噢,精神、时空。你抬头望了一眼孔雀机械钟。铜制的笼子里,展翅的金雀还没有动静,旁边立着的公鸡随着底下的转盘在一点点转动,孔雀下首的机械猫头鹰忽然低头啄食镀金食槽中的水,公鸡随之定住,尖锐的打鸣声传出,金孔雀立刻旋转180度,华丽的后尾张至极限,日光照在金质尾羽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鸡鸣声结束,孔雀的底座旋转回来,结束开屏。   一个小时过去了。   你愁眉苦脸地又挠了挠头发,还剩下最后一道大题,妈耶,论述题。   你的手被轻轻打了一下。   原本坐在石板前喝茶小憩的奥尔德里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你的身后。   “殿下,保持您的仪态。”奥尔德里奇脸上毫不客气地表露出嫌弃,“如果您实在做不来,至少气势满满地提笔。哪怕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也要理直气壮地交白卷。”   “华丽,从容的华丽!”他强行扳下你在自己头发上作乱的手,义正言辞地教导你,“在进行魔法交锋前双方的实力都不明了,您必须记住不能在气势上先被人压一头!”   “……是,老师。”你委委屈屈地放过了你的头发,开始死磕。   奥尔德里奇高深莫测地盯住你沾了三回墨还没写一个字的笔:“您准备交卷了吗,殿下?”   “老师,我觉得我其实还能抢救一下……”你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奥尔德里奇:“噢?”   这一声“噢”真是百转千回,奇妙到不可言说,催着你愣是写下了本题第一个字和标点符号。   “答:”   没下文了。   奥尔德里奇和你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老师,求求您,别再盯着我了。”你一脸便秘的悲痛,“我真的没有打小抄。”   你的脑子空白一片,一个字也想不起来orz。   奥尔德里奇终于放过你,让你一个人自生自灭,他在空中划过几笔,你的眼前顿时显现出以红色流光为脉的倒计时时刻。   你:“……”好狠。   老师,虽然你芯子里是个老妖怪,至少怜爱一下这个稚嫩的壳吧。   你打了一会草稿,理顺思绪后开始奋笔疾书。   这是一道要求你论述兰顿、西林两国官方对待魔法态度差异的题。   尽管你很奇怪你将来铁定当不上教皇为什么要搞这种带有领袖色彩的题目,但是既然老奥要你干,那就干呗。   “答:   从成员构成上看,兰顿注重对全员相关天赋的培养,不论阶级,即使贵族阶层也会一同参与;西林则主要由平民阶级构成,作为职业用以为贵族服务。   从管理上看,兰顿有规律的举国魔法测试时间,设有完备的培训学校,通过考核后可以进入专门的魔法协会任职,接派任务由协会负责,自治性强;西林则基本靠个人传授,无专门机构,大部分长期同部队混住,接受同等供养,费用冗杂,少部分为专人服务。   从功能来看,兰顿视魔法为一种对能力的追求,西林主要将魔法作为工具使用。”   .……就这样吧,你已经没什么可以说的了,加上你之前在西林根本没什么关于魔法的经历,你也只能想到这么多。   你感觉脑袋被掏空。   交卷!   你撑着桌面从椅子上跳下来,踮起脚扒着桌缘,从桌上拿过试卷交给石板旁已经开始靠着软座打盹的某位魔法师。   “老师?”你扯了扯他的袖子。   没有反应。   你将卷子放在地上,爬到软座上剩下的位置跪立着去够奥尔德里奇的脸。   你轻轻拽住他的耳朵,轻轻说了一句:“大家快来看,天才奥尔德里奇把他的学生教废啦 ̄”   “都废啦 ̄”   顿时一簇火苗从空中暴起烧焦了你的额发。   刚刚醒来的教师先生:“……刚刚发生了什么,您的头发怎么了,殿下?”   他茫然地看向自己手中炸出的火苗,又看看你,扶正自己歪掉的眼镜。   你:“……不,老师,什么都没有,是我自己在玩火…”   你面无表情地看着你的几缕额发散发出难闻的焦臭味,认命地把卷子捡起来双手呈交给奥尔德里奇。   镜子前,萨拉为你一点点剪去残留的烧焦部位,抱怨道:“殿下今天下课去哪里玩了,搞成这样。”   “我不是玩。”你郑重其事地牵起萨拉闲着的另一只手,“我是在用生命热爱学习!”   萨拉翻了个白眼当作没听见,重新打散头发为你修整:“您说不能告诉教皇陛下,不然他肯定请最好的理发匠为您打理。”   “别别别,千万别告诉父皇。”你头疼地想,要是让人看出来这头发上残留的元素气息,很难不保证你话痨骚包但实诚的老师就此卷铺盖走人。   你还是挺喜欢他的。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你假装不经意问起萨拉:“萨拉,你知道文森特吗?”   后面的日子,就是你“期待”已久的实训。   “集中注意力!再来一次!”   “说了不要念出咒语!习惯在脑子中迅速地过一遍,念咒只是为了让你感受魔力的流动!”   “……殿下您施咒了吗?!这个的火系咒语的正常释放效果就成年人而言可以形成一个能量球,您至少应该点个火吧!”   “好,非常好!火苗起来了!保持住,殿下!再旺一点,让火焰蹿高……一点。”   你吸吸鼻子,看着指尖冒起的一缕青烟,讨好地朝奥尔德里奇笑了笑:“老师,我可能,不太适合火系魔法……”   奥尔德里奇扶额:“正巧,我也有这个想法。”   他牵着你下楼,走到室外,你不明所以地跟着他,奥尔德里奇见你小步子迈得飞快,于是放慢了前进的速度。   你们在迷宫花园前停下脚步。   奥尔德里奇庄重肃穆地闭上眼;“感受到了吗,殿下,来自元素的力量,它们在亲近你。用你的指尖去触碰空气,不要用眼睛。”   “木元素和水元素都十分充裕,今天的光元素也很活泼,噢,它在亲我的脸!土元素在睡觉,它们一直都不太习惯别人的打扰,可是一旦醒来,它们的力量不可预估。这里的金元素几乎找不到……”   你双手合握着奥尔德里奇的手,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的花园,花、草、树、水、墙、土、太阳。   有什么特别的吗?   “感受,殿下,感受。”   你听话地闭眼试图去触摸你的天才老师所说的那些灵动有趣的元素。   奥尔德里奇蹲在你身前,看着你一脸陶醉的模样,激动地握住你的双手:“殿下!很美妙吧!”   你闭着眼点点头:“太阳真大啊,晒晒身上都暖和了。”   奥尔德里奇:“……”   你今日的学习成果也并非为零,至少你学会了如何炸出一点火星。   是夜,你在被窝里锻炼今天的火球术。   “叭。”灭了。   你冷漠地看着黑夜中你的手指,你上辈子大概是个没油的打火机。   悖睡了睡了。   你放弃了,盖上被子准备进入香甜的梦境,夜的温柔将你包裹其中,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   “我祈求让那个盗窃我钱的的人双手残废。”   你吓得翻身坐起,四处张望,点上灯后发现并没有别人,声音却在你的耳畔萦绕。   “黑暗神啊……我祈求这次晋升的机会属于我。”   “我想要,我想要,想要让那个可恶的女人远离他的生活。”   “我……”   无数的祈愿钻进你的耳朵,你的指尖被熟悉的暗蓝色幽光萦绕,你的肌肤被柔软的暗色光芒裹挟,耳边的祈愿变成了轰鸣的嗡嗡声。   “停下!”你轻声呵斥,脑海内瞬间寂静。   你试图聚起这些散乱的元素,将它们排列成潦草的阵型,立时,暗蓝色的小小星海驻留在你的指尖,它的光芒映亮了你的脸颊。   你意识到一个可能。   你悲催的魔法之路,一般的魔法师辅导不了,可能得找艾斯本这位学长探讨心得。   你拉下面板,黑暗阵营那一栏赫然写着你的大名。   你:“……呵呵。”   来,按照上午的火球术套路走一遭!   你聚起精神,全身贯注地盯住手掌,心中暗自感受暗元素流动的脉络,幽幽地光芒在手心越聚越大,将整个房间映亮如同白昼。   “轰!”   你的头发被炸的全体倒竖在空中。   兰顿皇宫半夜传出一声尖叫:“救命啊――快来人啊――我被子着火啦,救火啊!”   遥远的西林,某处森林掩映的古堡中,一位女童睁开了漆黑的双眼。   “谁。”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晚了orz 第40章 、七周目师生讨论   “夫人,您该起床了。早餐已经为您准备好,比尔先生将会把您要处理的税额账目和法庭案件的判决放在您的红木长桌上。”侍女将薇诺妮卡轻轻推醒,“您昨晚似乎没有睡好,我见您迟迟没有下楼,所以才擅自进入您的卧室。”   “嗯。”   女童披散着黑色的长发,她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侍女端来清水为她洗净面部后,扶着女童下床,坐在梳妆镜前为她打理头发。   侍女将她垂及脚踝的漆黑长发分成数股,每一股又再分作三小股,扎成麻花状,最后总起盘在脑后。   “今日您的行程并没有外出这一项目,也没有客人即将造访,所以不用太过繁复。”   “好。”薇诺妮卡一眼也没看镜中的自己,反倒像是在盘算其他的事情。   她换上了一身简便的裙装,紧身对襟长衣作外褂,露出系在里面的腰带,手肘到手腕的袖子上一整排的纽扣点缀着宝石,长衣尾部绣对称家徽“狮掌栖鹰”。脖子上挂水滴形深蓝玛瑙项链,今日不用特地戴帽子,也不用挽披帛。   薇诺妮卡用完早餐后坐在红木长桌前,背靠藏书架。   她要给她的一位年轻朋友写信。   “致奥尔德里奇:   我的朋友,你又游玩到这片大陆上的哪块土地了?我很好奇你最近是否感受到一些不寻常的异动,你在魔法这个领域是我所见过的人类中最为敏感的一个。   昨晚我感受到了远隔千里之外的暗元素波动,我非常吃惊。   自黑暗神神隐以来,已多年未有人类能使用暗元素作为魔力驱动。我最近亦无踏足人间,而人类对暗元素的印象几乎止步于史籍。   我感到十分讶异,除承接黑暗血脉的我之外,究竟谁能够突破神灵的界限直接利用这种魔力。   你一向对此颇感兴趣,如果知道了相关的消息,请写信给我。   另:或许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见一面。我最近由于各种原因换了一副样貌,假如碰面,请不要表现的太过夸张。”   薇诺妮卡点了点信纸,信纸漂浮在半空,幽蓝色的火焰从下而上,将它一点点吞噬。   “会是谁呢?”   女童托着下巴,染着丹蔻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她望向内部房间走廊墙壁上开的外窗,一只乌鸦从外面飞进落在她的桌上。   “早,比尔。”薇诺妮卡为乌鸦顺了顺毛。   乌鸦嘶哑着嗓子喊叫:“早,大人。”   坐在马车中的奥尔德里奇收到了一封不同寻常的信。   从半空突然出现的暗蓝色火焰里掉落了一封信在他的怀中,奥尔德里奇拆开信封仔细阅读上面的文字。   “呵,昨天晚上竟然连魔王都惊动了吗?”   他看完信后,指尖点起一簇火将燃烧成灰烬。   “该说我那个徒弟太傻,还是太幸运?”   与此同时,你站在顶楼的学习室里,趴在采光良好的巨大窗户边缘,思考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   没有人认识文森特。   他现在并不在皇宫内。   那么他到底是谁,来自哪里,为什么能够进入皇宫,又为什么会得到教皇的青睐?   一系列问题让你感到十分的困扰,甚至比你昨晚炸了自己的房间还要让你感到痛苦。   你在等待奥尔德里奇前来授课。   这段时间为了方便实训授课,萨拉痛心疾首的将你打扮成小男孩的模样,连头发都扎的十分简单。烧焦的额发更令她十分怨念,直直抱怨你现在的发型和新做的裙子无法相匹配。   “我觉得这样挺好啊。”你昨晚抱着教皇的腿撒娇,萨拉刚刚向他告完状。   你没有想到的是教皇年轻的时候是如此的风流潇洒,将来的十年光阴中他仿佛把这些日子过成了五十年,你开局见到他的时候,真的以为这个大叔有八十多岁。   莱诺的脸庞你感到很熟悉。   然而美人都有相似之处,所以你也并没有过多的去研究他的相貌。   光看这通身的贵气,你就觉得便宜爹很牛批,为什么还要继续看脸?   爱德文・莱诺揽过女儿的肩膀,宠溺地拍拍你的肩:“不喜欢裙子吗?”   “喜欢呀,但是我更喜欢魔法。”   “是吗?”   “对呀,如果获取一样我非常喜欢的东西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我还是愿意这样去做的。”   “所以我的小宝贝把自己打扮成了男孩子?”爱德文轻轻拧了拧你的小鼻子。   你嘿嘿地朝他笑,没想到这么多年前的莱诺教皇竟然是位慈父。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   爱德文神色忽然有些黯然:“如果我的伊薇尔是男孩子就好了。”   “我一定会把你送上兰顿最尊贵的位子。”   他叹息地摸了摸你的头,起身离开。   喔,说到底还是想找一个继承人啊,你撇撇嘴,女儿再好,在他心里还是比不过兰顿。   你回忆的有些出神,想到昨晚一不小心引起的事故,忍不住颓废地将头埋在胳膊里。   “老师什么时候才来啊……”   你试图引诱火元素亲近你,然而打出来的火花照样瞬间熄灭。   你双手抱头,后脑枕在手上伸了个懒腰,不管怎么说,早上空气真好。这个位置可以看见兰顿皇城里大大小小不规则排列的房屋和夹缝内的街道,你满足地呼出一口气,转身就撞在某位教师先生怀里。   “哎唷!”   他提着后衣领把你拉出怀抱。   “早呀老师 ̄您什么时候到的,我连脚步声都没有听见,真是不好意思……”   奥尔德里奇蹲下,认认真真地问你:“殿下,昨晚据我的一位朋友说,他感受到了很强的暗元素波动,听说您的屋子无缘无故起了火,您知道其中关联吗?”   .……请不要这么直白谢谢。   “您上课给我讲过,一般人无法利用暗元素更不可能感受到它,老师您怎么会这么说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只是……打翻了蜡烛烛台而已。”你强笑着遮掩。   奥尔德里奇半信半疑地放开你,开始今日的练习。   不出所料,你对于各种元素的感应十分迟钝,你的老师主攻元素为火,但是其他多种元素他都有涉及,灵活变通不在话下,两相对比,你简直郁闷到自闭。   “老师……我现在至少能每次制造出一个较为完整的火焰形态了。”   你手中的小火苗三秒就被一阵风吹灭。   奥尔德里奇痛心疾首,他不忍直视这般惨烈的教学成果。   “殿下,您或许确实可能不太适合学习魔法。”奥尔德里奇尴尬地摘下眼镜进行擦拭,试图转移话题,“其实像您这种身份未必需要很高超的魔力,您完全可以研究理论知识,以后考虑在魔药这一分支或者魔法学校的管理上进行深入研究。”   你被打击到窝在角落画圈圈。   你整个人团成一小只,扁着嘴几乎要哭出来,想来想去还是不甘心,侧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一脸“劝退加改行”的某位魔法师:“老师,真的没有办法拯救了吗呜呜呜呜呜……”   嘶,奥尔德里奇难办地偏过头,不敢看你渴望的眼神,他想到什么,突然笑得灿烂:“殿下,这么多天的学习一定很辛苦,不如我们今天不学了,放个小假来聊天吧!”   “诶?!”   “您有什么想要问我的都可以哦!”   “什么问题都可以吗老师!”   奥尔德里奇笑眯眯地点点头。   你张口就是一个六连问:“老师您今年多少岁,家中是否婚配,有没有喜欢的人,最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花,爱吃什么又讨厌吃什么?”   奥尔德里奇:“我就不应该开启这个话题……”   “不,老师。”你郑重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您成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击败了其他贵族选手,成为我的侍女们最为心仪的男性人选。”   “不愧是我的老师!”   奥尔德里奇:“请务必换个话题。”   你:“好的。”   你组织了一会语言,终于问出了你的疑问:“老师,魔法师究竟是怎么看待信仰这个问题的?光明与黑暗,这些对于魔法师来说也是一样吗?”   奥尔德里奇有一会没有说话,他凝神在思索着该如何表达。   “对于魔法师来说,唯一的信仰只有力量。”他的眼神逐渐空茫,大概是在记忆中翻找陈年的旧卷,“我们信仰强者,而不是简单的光暗,那与我们无关。”   “我的一位朋友,他是我见过的除了神灵之外最强的存在,也许他的一些手段我不敢苟同,但是他确实是我想要到达的目标。”   “哪怕是黑暗也没有关系吗,老师?”   “至少我这么认为。”奥尔德里奇的表情十分温和平静,不像作假。   你终于鼓起勇气:“老师,我想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嗯?”说下去。   “我撒谎了。”   “噢?”有点好奇。   “我骗了你,我的屋子是我自己炸的。我半夜醒来听见有人声在我的脑子祈愿,然后用您教火球术的方法把暗元素聚集起来,没有控制住……”   奥尔德里奇懵了,他蹲下抱住你的腰:“殿下,您能再说一遍吗?”   你急得叉腰,给他再重复了一遍:“我,很可能,用暗元素,把屋子炸了……老师您这表情是听明白了吗?”   “下课。”   奥尔德里奇骤然放开你,莫得感情地扔下一句话拔腿离开。   你:“???”   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清楚到底什么状况。   这,就这?   不是说只信仰力量吗老师!您这惨白的脸色是什么意思啊喂!在下有这么可怕吗?!   专门为他分配的宽敞住宿处,奥尔德里奇坐在桌前哆哆嗦嗦提笔给他的朋友写信。   “兰顿皇城有消息,速来。”   作者有话要说:再也不用手机码字了我哭了太慢了今天陪妈妈在外面吃饭,耽误了好一会七周目还有两章左右进入正题,如果没有预估错的话 第41章 、七周目伊怂怂   皇家小客厅内,你趴在爱德文膝上打瞌睡,他正在轻声与你的老师讨论关于出宫接受训练这个问题。   玫红色的布料将沙发皮面包裹起来,教皇与你坐在长沙发上,周围的相同风格的单人沙发围成半圈,奥尔德里奇站在爱德文正对面。   爱德文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你的背,尽可能将声音放小,不打扰到你的休息:“阁下,这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放心就这样让她轻易出去,还是在没有侍卫跟随的情况下。”   你之前听了好一会他们的对话,大概是对你这一段时间学习情况的报告,你听得整个人都犯困,这具身体本身年龄尚小,对睡眠的需求也十分大,不知不觉你已经靠在便宜爹腿上睡了过去,人事不知。   奥尔德里奇努力控制自己的激动的心绪,压低声音:“陛下,小殿下的情况十分特殊,所有的理论知识她可以运用的很好,但是她对于大多数元素没有敏感性,我认为殿下并不适合接受常规训练。而我的一位朋友,他十分清楚这样的情况该如何指导,我希望您能允准我,殿下是我的第一个学生,我愿意将我的毕生所学都传授给她。”   “那么可以让你的那位朋友进宫来指导,我十分欢迎。”   “……天才总会有些怪癖的,陛下。我理解您爱子的心情,但是这个机会错过就没有了。”   “那么,让我问问我的甜心……”爱德文撩开你睡得杂乱的鬓发,将你轻轻摇醒,“伊薇尔,宝贝,醒醒。”   你恍惚地从爱德文腿上撑起自己的身体,小脸被压的红扑扑的,睡眼惺忪;“父皇?”   “你想要和老师一起出去学习吗伊薇尔?即使外面有很多危险,父皇也没有办法及时保护到你,也有胆量去吗?”爱德文的宽厚的大手包裹着你的后脑勺,亲昵地征询着你的意见。   “去啊,好不容易出去一次,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皇宫、猎场还有歌剧院以外的地方,这次终于可以出去啦 ̄”你用力点头,又扬起脸直直仰视着爱德文,“我想去嘛父皇,去嘛去嘛 ̄”   你摇晃着他的袍脚,爱德文被你闹的直笑。   废话,这不明摆着的剧情点,谁不刷谁傻啊!   爱德文转头看向奥尔德里奇:“阁下能与我立下誓言将我的小公主每次都顺利平安地带回来么,如果能,我将不会再干涉你们的任何活动。”   奥尔德里奇右手抚在左胸心脏处,火焰的光辉淡淡地环绕他的全身:“奥尔德里奇・雷克斯,发誓将把伊薇尔・莱诺殿下平安带回,如果没有做到,我将切断与元素的联系,任您处置。”   火焰的光芒汇聚成一只凤凰,朝爱德文飞扑而来,爱德文伸出手,落脚在他白皙指尖的火凤顿时消散成碎片,交缠成千万缕金红色的丝线缠绕在爱德文的手臂上,再彻底隐去。   咒成。   “我将尽快做好安排,一定将小殿下安排周全。”奥尔德里奇行礼后退下。   兰顿皇城的一家旅馆,薇诺妮卡从睡梦中醒来,窗外尚且还是黑夜。   兰顿帝都一向以长夜出名。   艾斯本点起灯,这具身体规律的生物钟让他无法再继续睡下去,外头的街道上已经陆陆续续点起了蜡烛。   会是那个孩子吗?   他不敢告诉奥尔德里奇自己奔赴而来的真相,即使是多年老友,这件事情上也要慎之又慎。   受母亲的吩咐,他一直在试图找寻那个孩子,从零碎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完整的故事。最近老家伙又试图杀死他,幸亏逃得够快,以损失一具傀儡的代价。   这样他被迫寄宿在这具小女孩的身体里,用他血液制作的专属傀儡柯达尔家族最后一位子孙,薇诺妮卡・柯达尔。   这些年醒醒睡睡,人间的事情他已经有些漠然了,唯有这件事一直记挂在心上。   比尔拧开黑漆玫瑰木旅行盒的锁扣,盒盖跳开,打成旋转三折,每一层都设计的十分精细,考虑到主人的需要分成若干流线型空间,其中装有各色水晶瓶、银盒、梳子、剪刀甚至还有一整套书写用具,盒盖上镶嵌着镜子。   这次他一个侍女也没有带,大多数事情必须自己亲手操办。   艾斯本挑眉看着镜中的女童,他模仿侍女的手法开始化妆、束发、着衣,尽管有些不习惯,但这并不是什么十分困难的事,他能够克服。   他摆弄了一下斜戴着的红色小礼帽长垂下的黑色面纱,调整好巴斯尔裙身后的系带,从带来的衣饰中选中了一把蕾丝镶边的黑色小洋伞。   不得不承认,在保持社交礼仪这方面,使用女性傀儡的生活会比使用她父亲的身体要麻烦很多。   今日奥尔德里奇与他约见好,要带那个孩子过来。   等到太阳终于照亮了整条街道,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旅馆前。艾斯本有所感应地走到窗边,这次出行轻装简行,他不希望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们来了。   艾斯本扶着楼梯缓缓下来,以防被周围的人流撞倒。周边人的眼神都很惊异,似乎是在疑惑哪个姓氏的贵族会放任这么小的女孩一个人在鱼龙混杂的旅馆独自行走。   他挽着披帛,用洋伞遮挡住阳光,走到马车前,这时你正被奥尔德里奇抱着放下车。   街道上人来人往,你听到这样的喧嚣,终于有了一种真实的生活感,好像脚踏实地地存在于这片土地之上,寂静的皇宫在某些时候容易让人抓狂。   你看见一个比你还小的贵族女孩向你行屈膝礼,礼帽上的垂纱遮挡住她的半边脸。   “嗨,这位……呃,夫人,您好,请问您的父亲现在在哪?”奥尔德里奇将你放在地上后,俯身向那位贵族女童打招呼。   女童抬头,姿态娴静,她昂了昂下巴:“你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再体验一回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滋味吗,奥达。”   奥尔德里奇:“……”   女童继续说:“我记得我提醒过你我换过了一个身体。”   奥尔德里奇:“……我为我的失礼道歉,我的朋友。”   你仔细打量女孩,看不清样貌,但是这种穿衣风格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牵着奥尔德里奇的手,跟在女童身后上了旅馆三楼的一间房,屋内铺着素净的地毯,窗帘垂落,小几与壁炉上一尘不染,甚至还摆放了与壁炉等高的花瓶,墙壁上挂着无名作者的画。   这大概是这家旅店最大的套间吧,你环顾四周猜想着。   “我们谈谈。”   奥尔德里奇把你留在客厅,问女童讨要了一些零食放在你面前的茶几上,交待好你稍等一会后,拉过女童就往卧室走。   黑暗的卧室中,奥尔德里奇处于完全的暴走状态:“你这怎么回事!才几年没见怎么会变成这么小的孩子!那具身体不是还挺年轻吗?”   “被老东西打废了,成了一块破布,没有办法修复。”艾斯本耸肩。   奥尔德里奇越看越诡异,原来谈笑风生英俊潇洒的贵公子老友一时间变成了比自己徒弟还小的女孩,搁谁谁接受的了?!这连以后讲段子都深感违和好吗!吼一句都觉得是唐突了女性的罪过!   奥尔德里奇在卧室中踱步:“你简直想象不到这是多么的戏剧性,外面的女孩是兰顿教皇唯一的女儿伊薇尔,也是我的学生,她几乎对所有元素都亲近不起来,在魔法实战里基本就是个废物,可是那天晚上,她的卧室传来强大的魔力波动,我当时没有办法判别到底是什么属性留下的痕迹,直到你给我寄信。”   “艾斯本,我一开始以为是哪位受教皇陛下委托隐藏在小公主身边的高手,还感叹她就这样被你盯上了。”奥尔德里奇声量越来越大,差点忘记屋外还有人,“结果你猜怎么样,她告诉我,所有的动静都是她自己搞的,她就想点个火玩玩。”   “点个火玩玩就能用暗元素把自己屋子炸了?!”   奥尔德里奇处于相当亢奋的状态:“天啊,要不是她还小真想和她打一场!多么难得的机会!”   艾斯本冷笑:“那你不如和我打一场,保您满意。”   奥尔德里奇觉得空气有点作冷,他抱紧双臂,保护小小的自己:“……这倒不必了。”   “你出去,把那个孩子带进来。”艾斯本翻转起自己的手,开始研究自己的指甲,“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加个结界,我要出来一会,我的魔力波动容易被老东西发现。”   你看见你的老师一脸颓丧地从卧室走出来,在门上画了一个璀璨的五芒星,然后拉过你的小手一一交代:“里面那个人很厉害,殿下不要害怕,他不会伤害你,但如果他想要欺负您,请大声叫喊,尤其是呼唤光明神的帮助。”   奥尔德里奇现在嘴角的微笑怎么看怎么猥琐又邪恶。   你:“……”   “那么,请进去吧。”   你踏进屋子,门在身后关上,骤然漆黑一片的视野使你无法判别方向,你晃了晃脑袋,眯着眼扶住身后的墙,突然看见黑夜中有四点光亮闪烁。   .……那大概是两双眼睛,像猫科动物在反着惨亮的光。   你差点尖叫出声。   黑暗中,眼睛的主人们一致地开腔,一个是稚□□童声,一个是刻意压低的成年男性声。   同时开始,同时结束,连语气和抑扬的音调都一模一样。   眼珠的亮光在黑色的衬托下朝同一个方向运动。   “殿下,日安。”   你扒着墙瑟瑟发抖,试图去扳开门把手,然而一点动静都没有,门闭合地死死的,拉都拉不开。   这游戏能搞点阳间人干的事吗!   “……哎,早啊,您吃了吗?”你怂里怂气地回答。   双重奏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你已经尝试去感应这里暗元素的存在,这里却仿佛与世隔绝,你甚至连一丝人世间关于恶念与欲望的心音都无法听到。   玛德这两个是什么生物你好害怕!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怂,怂没用再刚。   眼下你明显什么也做不了,那就怂,从这一刻起,你不是伊薇尔,你是伊怂怂!   “……听说您十分厉害,能够解决我的问题,所以我的老师带我来拜访您,有所打扰之处实在不好意思。”你尽量措辞谦卑。   屋内突然亮了起来,你看见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孩并排坐在床上,一同歪着头看你,男人手中的水晶球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光线照亮了他们的下巴,映出骇人的青白色。   这两位是不知道这样从下往上打光像鬼片吗……   此时此刻,你真的很绝望。   两方这样对峙了大概一分钟,你觉得时间无比的漫长,心脏跳动血液流淌的声音在你耳中清晰可闻。   忽然间裹在黑斗篷里的男人站了起来,他化成黑烟,下一个瞬间就在你面前站立。   铺天盖地的惊恐朝你压下来,你强烈的求生欲让你下意识别脚转到他身后,肩膀发力顺手就是一个抱腿顶摔。   斗篷男:“……”还好他反应快。   他单手撑地,膝盖灵巧地在地上一触,足尖落地后再从容站起,抱着他小腿摔他的小鬼早就放开他的腿在拼命扳门把手了。   你在用体重与门折腾,伊怂怂能刚能怂,问题是得给机会让你跑啊!   “老师啊!救命啊!光……唔!”   你的嘴被捂上,泪眼汪汪转头看见斗篷男蹲在你身后,兜帽被他摘下,三千及地的青丝如瀑,他无奈又头疼地朝你笑,而床上的女童已经闭眼倒在一旁,失去声息。   你不禁脱口而出:“哥哥……”   艾斯本神色怔然。   你也愣了一下,不对啊,这回他还不认识你,才刚见面呢!   你赶紧改口:“漂亮哥哥!”   水晶球早就跌落在一旁,散发着荧荧的白光,你陷入一个温凉的怀抱。   “吓到你了?”艾斯本轻言软语地哄着怀里已经摸不清情况的你,“不准改口,就是哥哥。”   “伊薇尔,以后将由我负责你一段时间的教学任务,还请多多指教。”   【恭喜玩家获得CG“曾经初逢”,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作者有话要说:1、哇,真的谢谢皮皮酱!我今天戳进来看营养液突然多了这么多我都看懵了,整整78瓶(捂脸),谢谢你的稀饭 ̄2、还有明天一章就进入本周目正题好兴奋!后天看看能把几个拉出来溜溜 ̄3、明天有一个梗,是我自己蠢到爆的亲身经历,我原围脖(被盗之前)记了下来,看我能不能用好。感谢在2020-04-1623:30:08 ̄2020-04-1721:44: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皮皮78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七周目未知   “喂,你这样占我学生的便宜真的好吗。”奥尔德里奇抱臂问身旁柔和注视着你的艾斯本,“你一个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妖怪要她喊你哥哥?”   “哦对,你的新容器也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奥尔德里奇用手肘捅了捅艾斯本的臂膀:“你是不是……”   “你到底在谋划什么啊天哪!”奥尔德里奇面部表情逐渐惊恐。   艾斯本尖锐的指甲抵住奥尔德里奇的下巴,他托住某位魔法师的下颌,亲密而又不失礼仪地微笑:“要不是知道你天生脑子缺点什么,奥达。”   “现在你已经永远沉睡在兰顿皇城外的护城河里了呢 ̄”   你正在艾斯本所居住的旅馆内进行平常的练习,暗元素缠绕在你的小臂上,听见身后的细碎讨论不禁转头。你感到不安,他们是不是在说你练习的错误实在太多呢?啊,这种处于非擅长领域的迷茫感真是糟糕透了!   感觉到主人的心绪十分紊乱,暗元素从你的手部渐渐离开,有几个调皮的暗色光点试图撩起你的额发来逗你开心。看见没有成效,它们放开你的头发,聚在你的背后绕成一个混沌的圈。   你有些丧气地将手背在身后,走到两人面前:“呃……是不是我又做错了啊?”   “我羞愧于自己的愚钝。”你垂下头,这些天烂透了的失败结果几乎要击垮你本身的迷之信心,“这么久都没有掌握好。”   奥尔德里奇正要上前安慰你,艾斯本一脚狠狠踩在他脚背,奥尔德里奇不可置信地斜睥着艾斯本,他轻抽一口气,正在努力维护自己将要崩塌的面部表情,没看出来这个老家伙还能这么幼稚?!   痛!   艾斯本抓住你的手,教你一点点比划:“没有哦,伊薇尔表现的很好,你只是由于过多的练习有些烦躁。没关系,哥哥陪你。”   “慢慢呼吸。伊薇尔,我和你说过,什么是暗元素的来源?”   “恶念,带有祈祷性质的恶念。”   “没错,恶念经过祷告,传达到你的意识里,这是你习惯了的模式。”艾斯本敛眸,带着可以说是怀念的神色,“但是最开始,不是这样的。”   “伊薇尔,最开始的时候,黑暗的元素是用来祈求守护的,守护绝望人类的祈祷,他们祈祷,于是这种念力以祷告作为载体使痛苦脱离他们,得以告知神明。”艾斯本一点点叙述,“可是他们都忘记了,神的所谓力量都来自于信仰。如果呼唤她的人所怀的目的不纯,那么被反噬的是神灵自身,最后她就是‘不纯’的本体,这样,就能污染一个神明。”   “有一点没有变,守护不会断绝,恶念也不会断绝。”   “对光明的祈求是征伐,是在阳光底下的霸道,是他施舍下的大多数回应。”   “对黑暗的祈求是解脱,是最不可明言的密语,是她尽己所能的温柔慈悲。”   你听得懵懵懂懂,仰头看他,不知道艾斯本到底想告诉你什么:“哥哥?”   “既然恶念无法避免,你要聆听,将人心中最细微的恶意勾出来,让这些欲望与罪恶凝固、压缩至无痕,再用你想要的形态放出来。”   你苦恼地皱眉:“可是这个密闭的卧室里我听不见恶意。”   除了奥尔德里奇就只有你,你可不指望你有能力听见艾斯本心中糟糕的祈求。   “可以的。”艾斯本将你的手覆盖在他的心脏位置,“仔细听。”   你闭上眼,尽心去感受,按照他所说的一点点去体会。   奥尔德里奇坐在地上揉自己的脚,他有点无语地看着这两位,明明他才是人家老爹请来的老师,奥尔德里奇撇撇嘴。   果然嘛,怪物与怪物碰到一起才会是一家,因为除了互相之间,其他人根本没有办法理解和接纳啊。   “……可爱……”   “……祈求……杀了他……”   “……养大……秘密地……不安全……带走……”   模糊混乱的话语从你的指尖流窜出一股类似于电流的刺激感,直通脑海,各种纷杂的话语围绕着你的意识,有的轻声细语,有的嘶吼咆哮,甚至还有神经质的切换,一会出现在左耳旁,一会落在右耳呢喃。   “好了,回神。”艾斯本拉开你的手,他站起来,你意识到你们之间的气氛带了莫名的寒意。   “这些不适合你,不要听这么多。”   那些黑暗的、活该被深埋的东西迟早会暴露出来,无论是带上温柔的假面还是刺目的真实。但至少不是现在,要到……要到他确定安全的那一刻,要到猎物不会因为他的假动作离开的那一刻。   要到,他战胜继承了他最嫌恶的人的血脉里最后一点良知的那一刻。   他自然会把所有的事情一件件说给她听。然后,世间不会再有别人见到“伊薇尔”。   豢养一只危险又懵懂的宠物,需要很长时间的磨炼。   艾斯本没有想过的是,执念也许不会变,分量却不会停留在简单的所谓“绝对重要的宠物”。   你乖顺地回应:“我知道了,哥哥。”   你一如往常回到皇宫,一天的练习足够消耗你幼小躯壳的大部分精力,疲惫无法消除。   引导恶念凝成实质,你后来拿奥尔德里奇做实验成功了,你听见他最大的恶意竟然是炸了你老爹那张处变不惊的微笑面瘫脸。   天真的有点难以预料。   你将他的恶念凝成实质,压做一线,你最后熟练地基本不会让人看见暗元素的特殊颜色,因为你足够快。当恶念压到极致时,按照你所学过的方式随便施一个魔咒。   你用的是火球术,一个体积比你还要大的火球从你的指尖迅速膨胀,橙红光暗在高速旋转的球面上变换,幸亏有艾斯本在场,最后他在火球炸裂的那一刻将烈焰重新压制为恶意,消失在空中,散成星星点点的元素。   但是你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奥尔德里奇结界在接触到爆炸火球那一瞬间的动摇,整个卧室在你眼中都扭曲了一下这就是“黑暗的伪装”。   伪装你想要的效果,在众目睽睽之下施用暗元素性质的魔法。   这样一来你才能真正意义上拥有自保的能力,这也是你的两位教导者所希望的。   你从被子中伸出手,模仿白天自己酷帅的那个响指,火球破裂的感觉还停留在指尖,高温但不至于烫伤,狂野的魔法气息包裹着你的手指,以你能接受的温度,而你不清楚它会在什么时候失控以至暴走。   你在空中打了个响指,观察自己白皙的手在灯火映照下会有什么样的光影变化。   什么也没有。   你轻笑一下,收回露在绒被外的手,吹熄萨拉特意为你留的最后一盏烛台。   今日学了很多,睡吧。   漫天都是星辰,细碎的钻石镶嵌在幕布上,你阖上双眼,今晚夜幕很美。   沉沉地……沉沉地……   你骤然睁开双眼,眼前正对着的就是繁星密布,一层一层,慢慢地铺盖满你的视野,越来越亮,亮的有些不舒服。   星空是这样的吗?   你想要去触碰,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你的所谓“看”,只是意识的外溢,你不是在用眼睛看外面的东西。   你被密闭的狭小空间束缚,裹挟在躯壳以内。   你处于一个平躺的状态,双手交叠于胸前,神圣而虔诚。你“看见”自己头顶的屏障,那是一块透明度极高的平滑紫色水晶棺盖。   通过棺盖,才是天空。   “殿下,您不应该在这里停留太久。”   熟悉的声音响起,克制而温柔。   “您一定会回来的,所以请您先醒过来,去完成您应该完成的事。”   “我会在这里一直守下去,直到您真正意义上的清醒……他们,也快了。”   “醒来吧。”   你被不知名的力量一推,外溢的意识霎时回收在内,你撑着床坐起,窗外兰顿的天空和梦中一样星辰散落。   刚才是……   是加缪的声音。   什么意思?你有点闹不明白,这算是什么附加剧情吗?   完成什么你应该完成的事?   你再准备躺下的时候,打了个哈欠,余光瞄到一眼外头,差点连哈欠都咽回去。   【系统提示:系统将为您安排导航路线。】   四个紫红色的箭头静静停留在与你窗口同高的地方,指着同一个中心。   你:“……”不会是要你跳楼吧……   你吞了一口口水,披上衣服,闭眼撑在窗缘往下一跃。   “啊啊啊啊啊啊啊――”   兰顿皇城贫民窟最乱的沃利斯巷,旁边是七倒八歪的木椅,木质的墙上到处都是污渍。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女孩茫然地从四处乱码的稻草中站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想要流畅感的话还是得这么安排。   哇今天考试又刮风又下雨,冷的我回来竟然滚去烤火,头疼的要命。   喝了好烫好烫的姜茶终于好一点了。感谢在2020-04-1721:44:43 ̄2020-04-2123:36: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朝歌迟暮20瓶;浅羽夏九、yasusadd10瓶;zora5瓶;楚挽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七周目维纳亚克   你第三回 在这个稻草堆旁停下。   你绕着这个地方走了三遍了,没有找到出口。   错乱狭窄的巷路,重复的脏乱、扬灰、木屋,偶尔有眼神呆滞的妇女围着围裙抱着孩子等在门口无意义地看天。   来往的异乡人很多,肩膀上大多撩动物口袋,腰上绑扁平皮制水壶,可能是西林过来想做点生意的。你看见路过的一些房檐底下,穿着暴露低胸裙装的女性半隐在门后互相调笑,靠在门框上用扇子扇风,看见认识的来客,若是没有治安官的眼线就一把拉进来。   你从楼上跳下的时候还处于黑夜,等你回神处于这条小巷时是清晨时分,现在你已经等到了中午。   你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系统给的不是剧情线吗,这是什么鬼,女主开启路痴模式几天几夜找不到出路成功自己把自己作到BE?!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身上的衣服还是你昨日去上课穿的便装,粉色的克里诺林裙,带风帽长至膝盖的浅藕色的狐毛披风,领口处打了一个乖巧的蝴蝶结。其实为了出门不至于引人注目,你这一身并不算非常华丽。然而,出现在这种衣服上净是补丁与破洞的地方,还是过于格格不入了。   八岁的贵族女童在无人陪伴的情况下天降龙蛇混杂的贫民窟,这大概就是这次突发事件的剧本了吧,你揪起一根稻草,不由得发自内心地哀叹。   你在没有昨晚没有休息的前提下已经走了一上午,同时缺水缺食物,八岁的壳子表示受不了这个疲惫,你一坐下,困倦立刻袭来,你靠着墙都能睡着。   迷迷糊糊的,你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抱上了车,不应有的颠簸让你的神智终于回归大脑。   尼玛啊!碰上拐小孩的混球了!   简陋的瓦顶木墙双排马车的后厢,你听见外头传来对马匹的吆喝声和皮鞭落在马背上的抽打声,拐你的是个男人,从车帘掀起的留影来看,身材壮实,胡子留了一大把,如果逃跑你不一定跑得掉。马车摇摇晃晃地往前开,侧边木墙上的简易三角镂空花纹里投下阳光,勉强照亮马车后厢里的环境。   锅碗瓢盆都有,各类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马车忽然停下,男人开始和人交谈,商量这次价钱的高低。   “莉娜我跟你说,这回我可真是好运气,出门就看见这样漂亮的孩子靠在路边打瞌睡!你看这底子,多好一个小美人。”男人大手一抓,把你从后厢拽到马车座驾的横板前,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扳过你的脸细细打量,厚重的□□飘进你的鼻子,你差点打出喷嚏来。   那个被男人叫做莉娜的身后的建筑,正是刚刚很多女人招揽客人的矮屋!   所以,面前这位是传说中的……鸨母?   你:“……”明明不是古言女主剧本,你却成功领到青楼一日游剧情。   你顺从的任由莉娜摆弄脑袋。   “汉斯,这孩子怕不是我能收的。”莉娜皱眉,□□簌簌往下掉,“你开价太高了,这种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要是找上门我不是人财两空?”   “那可不行,她要是不值这个价,我就卖给伊芙,她可不管这些,我还是看在咱俩交情好的情况下才先来找你的。”男人作势要把你抱回去。   “这……”莉娜立马拉住你的手,“咱们再商量看看?”   你没有理会他们的对话,你在听,听他们心底浓郁的恶念。   “那个小鬼可真好看,往后好好□□指不定能赚多少钱,再凑点就够我到玛莎街换个好屋子,黑暗神啊,这一单可千万别被伊芙那个老女人给抢了……”   “老滑头,背后谁不知道治安官对这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跟我扯价,要不是最近赌输了谁跟你做这单赔本买卖,这个价你还想从我这买人?”   细不可见的黑线缠绕在你的指尖,逐渐转化为橙红色的火苗,你把手背在身后,任由他们争论,乖巧地垂头站在马车上。   足够大,等到火球像艾斯本水晶球那么大就够了……就是这一刻!   “砰!”   你飞跃下马车,男人最先反应过来,见势不妙就要抓住你的手,你将火球砸在他们两人之间,爆炸掀起的巨浪将马车掀翻在地,你看不清两个人的状况,热浪驯顺地从你身后绕过,推倒了你身旁的房屋和土墙。   中午街道上的人渐渐稀少,你的前方只有一位大概十一二岁的男孩,黑色短发,头戴贝雷帽,深色格子长袖外罩马甲,上面都是补丁,好在看起来很干净,寒冷的天气里他只穿一条单薄的黑色长裤。斜挎着一个旧布包,里面露出东西的一角,无非笔纸。   男孩听见爆炸回过头来,站在原地看见你朝他的方向跑来,前方的阳光让你感到眩目,为他镀了一层光边。   衣服在脏污的环境下很干净、包内不像你看见的其他孩子装的都是玩具、菜肉等杂物而是书信,至少家教不会过于差劲。   冷天穿这么薄的裤子,家境可能不太殷实。   上衣很旧,有改动痕迹,领口女式,料子还不错,很有可能是母亲的旧衣物,母亲以前家境不错,但是现在境况不行,至于为什么不是父亲……大概是这个家庭内不存在这个角色。   综上,落魄单亲家庭的孩子――比较安全!   你在与他距离的拉进中做出了如上判断。   他过长的额发遮住了眼睛和大半张脸,你看不清他的长相,扣过他的手继续往前跑。   男孩对你突如其来的举动表露出困惑,他试图松开你的手。   “带我去安全的地方,我需要休息,如果你能做到,我手上的戒指可以送你拿去卖掉,如果你不同意或者有歪脑筋,后面的爆炸就是你的下场。”你拉着他一边跑一边恶狠狠地威胁。   男孩:“……”   极度疲惫、水米未进又逢惊吓,耐力值马上就要到达极限,你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落脚点供自己休息。你怀疑自己下一秒就能从奔跑的状态昏过去,嗓子都要冒烟了,胃疼的你难以忍受,怎么会有这么扯淡的剧情!   “夫人。”男孩在换气的间隙朝你开口,“您跑错方向了,假如您愿意去我家的话,上个路口要拐弯。”   “……”不早说。   你喘着气停下:“你答应了?”你抬头看向他。   他长而厚的额发被风吹起一缕,男孩点点头:“是的夫人,希望您能信守承诺。”   “就这么轻易答应了?”   男孩嘴角上扬:“假如您要把刚才对待那两人一样的方式用在我身上,必然是答应您的请求更为明智。”   你跟着他的步伐往回路走:“你叫什么?”   “维纳亚克。”   【恭喜玩家获得CG“迷巷阳光”,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作者有话要说:思来想去,明天起早一点orz时间多一点好更文更文+比赛+作业,日渐憔悴一定要在六月前更完啊……万一考试月到了还没更完我简直会哭出来 第44章 、七周目小酒馆   你跟随维纳亚克在陋巷中绕了一会,停在面前的这栋有些破败的三层木楼前。   楼门口的左侧木柱之间连着一根横杆,下边砌了一块长方形食槽,里面铺满了草料――这里用来拴马。木柱后靠着门,左右两扇窗子被垂下的木板挡住,大门开了一半,门的上边各有伸出来的一块石头平托,晚上在这里架上梯子点油灯。房子斜侧插了一根带叶子的木棍,木棍上头就是一块招牌,招牌上用白漆画了一个酒杯。   一个典型的小酒馆。   “你家都开的起酒馆诶!”你震惊地看向维纳亚克,“怎么会这么冷都不给你准备厚一点的衣服?”   维纳亚克牵着你的手,从开着的半边门进去,你跨过磨损的凹凸不平的门槛,听见他平缓地给你答复:“像您这样的老爷夫人们当然不清楚,光酒一样,就要纳很重的税,酒的品类不同,税轻重也不同。兰顿白日禁娱,白天酒馆除了住宿的异乡人是没什么生意的,要想把店开下去又得给治安官交一笔‘侍奉费’。经常还有醉鬼闹事,总不好找客人麻烦,桌椅更换加上日常消耗还有付给仆人的工资,削减下来进帐只够温饱。”   “如果算不清楚帐,纳税的时候还得被坑一笔。”   你的视线停留在他的斜挎包里的纸笔:“所以你去学算术?”   “不,我去帮别人算账,可以领一些工钱做补贴。”维纳亚克带着你绕过油腻的桌椅,脚下地板上散乱的带泥黑脚印看的你有些踟躇。   突然从整洁的宫廷蹦Q到贫民窟,确实有点不太习惯这画风。   弧形橡木吧台前摆了一圈高脚椅,最边缘的那张坐了一个男人,他抱着一把摇弦琴,拨几下就拿起吧台上的一杯啤酒闷两口。吧台后的木架上塞满了巨大的酒桶。一层层叠到天花顶。   这个男人穿着长短不一的上衣下裤,头发蓬松杂乱,脸色带着醉醺醺的潮红,他听见身后维纳亚克在说话,竖起怀里的琴转过身来:“小老板,你在跟谁说话……噢,天哪!你从哪里带来一个玩偶娃娃!过来过来,看这可爱的小脸蛋,叔叔弹琴给你听。”   维纳亚克稍稍俯身低声向你解释:“原谅他的冒犯,夫人,那是醉鬼杰克,他不是有意的――醉鬼总是这样,好在他从来除了说疯话没有其他的恶习。”   你抬眼看他,挑起一边眉毛,质疑道:“不是禁止娱乐吗?他怎么能坐在这里?”   “他常住在这里,弹琴为生,也为酒馆招揽了一些客人,这抵得上是他家了。”维纳亚克回答完你的问题后向杰克道,“杰克,不要吓到这位夫人,她是客人。”   “噢?”杰克搓了搓鼻头,放下琴抿了一口酒,“我还以为你想偷偷拐一个新娘回来养着免交结婚税呢。”   维纳亚克没有理他,继续为你指路:“吧台后面是杂物间,也算是我和母亲的房间。”   “二楼是客人住的地方,三楼是厨房。”   杰克碰了一鼻子灰,自觉无趣,抱着琴调了一会,就靠在椅背上打鼾。低矮吊顶上粗短的蜡烛还尚未点起,只有杰克自己在吧台上点了一盏细的可怜的小烛,烛光昏黄的酒馆里回荡着他的鼾声。   说是杂物间,内部其实极其简陋,家具多半式样老旧,两张破床、床头柜、立式衣柜,一个帘子挂在两张床之间作为隔挡,柜子下摆放着雨靴。   没有成年男性的用品。   至少你没有看到适合一位成年男性使用的鞋或者趁手的工具。   你没有猜错,这个男孩确实来自一位单身母亲撑起的家庭。   你看见一个女人坐在桌面缺角的梳妆镜前描眉,紫色的长裙在前胸开出很大的低叉。她打开一个小盒子,从里面用小指指甲尖挑起一块抹在脸上。   女人头也不回地道:“维纳亚克,你今天耽误了很久,我还以为你赶不上卸货了。等会又有一批货要来,记得帮送货的伙计卸酒桶。”   “我都记得,但是您好像忘记了今天送货的那个是约翰,您答应要亲自去接他的。”维纳亚克不慌不忙地将你介绍给女人,“妈妈,这位夫人需要在我们这里呆一段时间。”   “夫人?这个老鼠乱窜的下等人的臭窝还能见到什么夫人?你可别逗我了维纳亚克……哦!这是你从哪里捡的小猫!”女人提起裙子走到你身前,“小宝贝你真可爱,要喝点饮料或者吃点什么吗?我是这孩子的母亲海伦娜・克罗夫特,你可以叫我海伦娜。”   你点点头:“谢谢您,我十分疲累,这段时间需要您收留我。”   女人立马朝楼上喊:“苏珊娜!苏珊娜!拿点面包和葡萄酒下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画里的小孩!”   你有一些不好意思,悄悄褪下左手戴着的戒指交到维纳亚克手里:“这是你带我来到安全地方的报酬,我兑现了。接下来,要是我能住的安心,我的手镯也是你的。否则……”   你给了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维纳亚克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当然。”   女人没有注意你们之间的互动,围着你打量来打量去,一个劲地夸你长的可爱,等到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仆端着托盘进了杂物间她才放开你。   “请用。”那个叫苏珊娜的女仆细声细气地说,她放下托盘,垂首站在一边,偷偷抬眼好奇地瞄一眼你。   你毫无压力地接受这种并没有杀伤力的注目,开始填饱自己的肚子,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维纳亚克,你过来一下。”女人点起一支烟,拉过儿子的衣领往外走。   两人站在吧台与杂物间连线的暗角里。   “那是个贵族女孩吧,维纳亚克。”海伦娜吐出一口烟圈,神色淡漠,“怎么遇上的?”   维纳亚克看了一眼母亲拉拽着他衣领的那只手:“路上被她缠上了。”   “算你运气好。”海伦娜冷哼一声,“这种地方还能碰上贵人。”   “我知道您打的什么主意。”维纳亚克昂了昂下巴。   “你又知道了?”   “您绝对不会把那孩子交给治安官让他带回去交到某位老爷的府上,不仅见面要交钱,好处还落在别人那里。您等着这孩子的父母亲找过来,好赏咱们一个机会往上爬。”维纳亚克耸耸肩,“您总是在做梦。”   “不,你不明白。”海伦娜把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了一轮,“梦当然是要做的。这孩子可能是个转机,我有预感,维纳亚克。”   “是吗?”   “你还小,那些逼死人的阶级破事还没见识过。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我不小。”   女人失笑:“不得不说,你这股聪明劲像你那死鬼老爹。”   维纳亚克瞥见地上烟头还剩一点火星,用后脚跟在上面磕了两下:“你很少提起他。”   “谁知道呢,突然想起来了。”   “你说过我的眼睛很像他,惹你心烦,我已经把它遮起来了。”他捋着自己过长的刘海,“我的判断能力和昨天一样,没有进步或者退化,也不应该是你提起他的理由。”   维纳亚克撩起一半刘海,露出一只眼深深看着这位母亲:“你在撒谎。”   “和你说话就是累的很,现在趁着我还没生气你还是滚远点比较靠谱。”海伦娜风情摇曳地上楼,“我得去看看厨房的懒虫们有没有偷闲,你照顾好那个女孩,维纳亚克。”   男孩眯着眼盯住女人的背影,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当然,他觉得这个话题并不重要,他只是习惯性进行对某一对象的猜测与判断,给无聊的生活找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情趣。   这是他喜欢的游戏之一。   啊,他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照顾好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小贵族比较实在。维纳亚克看了一眼虚掩上的杂物间的门,那个孩子给的戒指与手镯可是品类不错,这些才是真正有点意义去让他为之费心的东西。   那位夫人说的不错,他确实缺件像样的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一定打了超过一万字orz吐槽,阿斐碰上了最为吐血的撒币比赛:文件上说好的下个月比赛,结果实际上今天下午才公布,明天就有所谓的学院初赛。   说好的晚上十二点前交报名表,突然改在下午两点。   说好的二十分钟,突然砍成十分钟。   故意锁着消息给内部人员,还是把另一个队员拉进来才知道有这事。   和队员一通赶稿,他们找资料我码成稿,好歹今晚搞出来了,明天再造PPT,到时候现场直接上手。   真・狗,太狗了这个操作。   明天随缘,爱咋咋地。   郁闷,作业还有一大堆呢……下次除了直接的校级比赛再也不去了。 第45章 、七周目歌者   深夜,你被楼下的哄笑与叫嚷声惊醒,你揉揉眼睛,拉过衣服穿好准备下床。   你扶着楼梯从二楼客房下来,站在台阶上远远看着狂欢的人群。   厚重的木杯碰撞,啤酒溅出,有拍着桌子高声谈笑的,有唱着歌从吧台旋舞到门边的,维纳亚克穿梭在人群里为各个座位上的客人呈上他们在菜单上的食物。   “他都不用睡觉的吗?”你摸了摸自己的发际线。   你理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这个剧情点里的事件接下来可能发展的导向,不如静观其变。   “弹琴的呢?”有人在喊叫,“杰克!再睡我就白来了,嘿,死醉鬼!”   “弹琴啊,邋遢汉!”附和声随之而来。   已经有不耐烦的客人满脸通红地拿起杯子往桌上猛力碰撞,故意弄出声响:“把他弄醒!我有钱往他头上砸,保准起个大包!”   维纳亚克刚刚送完餐,靠在吧台旁打了个哈欠,他拿起这个醉鬼没喝完的半杯酒往这个睡死过去的人脸上一泼:“别睡了,到你了。”   杰克迷迷糊糊醒过来,伸出舌头舔了舔脸上流下的酒水,他极其夸张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好像是在吟唱一个曲调的长音。   他眼神朦胧地调试着琴弦,摇动琴尾的摇柄,左手在底下一排琴键上试了几个和弦。   流畅的音色流泻出来,类似于你听见过的吉他的音调。   酒馆内的气氛顿时被推向另一个高潮,人们起哄:“唱啊,唱啊,听听你的新歌杰克,让我们见识这曲子能有多烂!”   维纳亚克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即将回去休息,来接他班的苏珊娜从楼上下来,路过你的身旁,她低头不言不语,守在吧台后,有客人叫唤加酒加面包的时候才从吧台后绕出来。   “好了大伙!开唱啦!”杰克整个人基本清醒过来,他左手在琴键上飞舞、跳跃,整个人从高脚椅上跳下来开始在酒馆内摇摆,“谁说这是烂歌,啊?都闭嘴听我唱!”   维纳亚克端着烛盘,临走前到各桌询问了一遍是否需要更换或者添加蜡烛。客人正兴致高,摆摆手懒得理他,有人直接伸手推搡着把他赶开。这种情景他好像已经司空见惯。   他从酒馆前厅往杂物间走去,一抬眼看见你站在台阶上静静望着他。   “夫人,您需要什么吗?”他恭敬地朝你点头,轻声问。   你趴在栏杆上往下望:“你要睡了?”   “还没有。”维纳亚克停顿了一下,“容我猜测,您的意思是想要我陪您聊一会天吗?”   “……”你正要说这句话来着。   维纳亚克从底下上来,坐在你身旁的台阶上:“我以为您并不喜欢这样糟乱的环境。”   “我只是有点好奇。”你和他并排抱膝坐在台阶上看着下面灯火摇曳,喧闹都停下来,为杰克的摇弦琴空出位置。   维纳亚克突然出声:“开唱了。”   华丽的音色的触角漫过酒馆每一个角落,你安静地看着这位醉鬼抱着庞大的琴身吟唱。他跟白天比起来完全换了一个模样,抱着琴演奏的他甚至可以说是个有魅力的不羁年轻男人。连他脸上懒得刮得大胡子都为他的气质加分,粗犷豪迈。   “弹琴的歌者日日徘徊,   星星还没升起,   琴键已经疲惫,   我的歌声嘶哑,   可那个女孩她还没走来。   吾爱吾爱,   是荆棘绊住了你的脚步,   还是该死的花朵让你青睐,   我在此焦急地等待,等待。   直到某日化成石像,   直到某日崩为土块,   直到某日散成尘埃,   啊,我的女孩,   你为何还没有到来?   弹琴的歌者在这里徘徊,徘徊,   弹琴的歌者日日徘徊……”   【恭喜玩家获得CG“酒馆歌者”,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杰克唱着唱着忽然望向苏珊娜的方向,顿时有人吹起口哨:“向她表白啊老鬼!”   “嘿,你就只会唱唱歌吗!”   “谁都知道你喜欢她了,老拖着不肯说苏珊娜早就被抢走了你这家伙!”   “喂,苏珊娜,你喜欢这个臭男人嘛!你看她害羞了哈哈哈哈哈!”   苏珊娜手足无措地站在吧台后,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抬头看向身旁的维纳亚克:“不去帮忙吗?”   “有人会来。”维纳亚克平静地叙述一个将要发生的事实,“就算没有,她也总要经历这种事的。”   “只要没人傻到去挑事,就没有必要太担心。”   有人会来?谁?   你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看起来是从你头顶右上方的台阶处传来的。   “借过。”一个厨师打扮的年轻小伙从楼上下来,从维纳亚克左边与墙壁之间腾出来的空间迈脚过去,他大概已经在你头顶观察这场表演很久了。   维纳亚克耸耸肩,往你的方向挪了一点。你们现在可以算是肩碰肩了。   你右边贴着栏杆,左边紧靠着维纳亚克,这样的位置让你从直觉上有一种危机感。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是死活说不上来是哪里,这种莫名想要逃开的求生欲到底打哪里冒出来的orz。   “是伍德!噢,太有意思了这个晚上!”   人群又一次爆发出欢呼,好像见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你看了看自己的手,要是你手上此时此刻能有一片瓜该多好。   多应景。   你的智慧告诉你,眼前上演着的一幕是八点档必备特供三角恋戏码的二男争一女经典名场面。   “苏珊娜喜欢谁?”你不禁发问。   维纳亚克勾起嘴角:“她喜欢钱。”   “夫人,谁不喜欢钱呢。这里都是有了今天看不到明天的人,谁都想怎样捞一笔大的。爱情一分钱也不值,还不如买块面包。”   你:“……”   好的你明白了,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小白花的女子体内蕴含着不可小觑的野心,根本不用你瞎操心,维纳亚克是这意思吧,你应该没有意会错?   这样悠闲又放肆的坐在台阶上的感觉真好,远远地看着热闹,身处其中又跳出其中。   你无意瞥了一眼这家伙的侧脸,他的额发将脸部挡住了一半,但是可以从优美的下颌线看出这孩子应该长得还行。   骨相还是不错的。   昏黄的烛光里,你无意识地开始点头,只依稀记得那个叫做伍德的厨师黑着脸把苏珊娜拉走了,杰克很难过,到底是真实还是你不小心构筑的梦境?你不知道,你的世界已然渐渐沉入黑暗。   “喂,艾斯本,你这样真的好吗?”   酒馆角落里一大一小穿着黑斗篷的人在交谈。   “怎么了奥达,你在担心?”   “我们难道来这里不是为了把殿下带回皇宫吗我说。”   女孩坐在长椅上丢给奥尔德里奇一块面包:“硬的我咬不动。”   “你倒是说点正经事啊,陛下要急死了!我可是在他面前结过咒的。”奥尔德里奇一开口,看见有人往这里看赶紧小声。   “伊薇尔是自己跑出来的,又不是你带走的,誓约不起效,你着什么急。”女孩左手肘横放在桌上,右手撑着半边脸,很有兴趣地看着酒馆内上演的这一幕戏剧性的情节。   奥尔德里奇:“你不是很喜欢她吗……还让她叫你哥哥。”   “她在这里,我天天随时都可以过来,她在皇宫里,我进去费事的很,麻烦,还不如让她留在这个破酒馆多玩几天。”艾斯本瞟了一眼台阶上的人,“她那回闹的一场大动静让老头子起疑了,现在我在兰顿还能帮她混淆一下视线。”   “过几天我就得走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女孩将酒杯放到鼻子底下嗅,嫌恶地放下,“杯沿不干净。”   “我有时候还以为你想要把她带走呢艾斯本。”   “她在兰顿呆着现在过得很好很安全,没有这个必要,我的城堡不适合孩子。”   “我总感觉你像是在驯养一只宠物。”奥尔德里奇把酒杯拿过来,“你真是挑剔,不过是一点木屑而已,用久了被磕的。”   “受人所托。”艾斯本盖起自己的黑色斗篷帽,“你说的对,非常重要的小宠物。”   他拉起奥尔德里奇的衣角:“走了,出去散散步,我很久没有出来了。”   “……”外头除了月光现在连旅馆外的蜡烛都熄了好吗,逛个屁。   “西林的那几位就要过来了,奥达。”艾斯本回头,黑眸锐利,“假如你需要更好的职业的话,这是个机会。”   “我没有那个野心,走吧走吧算我陪你了……”   二楼客房的门被推开,维纳亚克叹息着将手里抱着的小女孩放在床上。   “楼梯上还能睡,真是……”他转身走出客房,将房门阖上。   远处的一队低调的马车载着他们尊贵的主人在赶往兰顿的路上奔驰。   作者有话要说:等人凑齐了搞事情。   今晚十点多比赛才结束,实际和设计差别真大,黑脸。感谢在2020-04-2400:26:58 ̄2020-04-2500:5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笑世间浮华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七周目面包   “哪个不长眼的敢到我店里来捣乱!”   你迷迷糊糊听见楼下有女人在斥骂,其间混杂着重物击打在人体上的清脆响声。   听起来好疼。   你推开门走到二楼台阶口去,好像说话的是维纳亚克的母亲海伦娜,发生什么事了?   海伦娜操着一根长条棍装物体站在酒馆门口,指着门外大声道:“你们这些做贼的,天生该把双手偿给神!”   “妈妈,您吵醒客人了。”   维纳亚克抱臂站在一边,他突然转头看向站在二层最上一级台阶的你。   你有些尴尬的开口询问:“发生什么事了,海伦娜阿姨?”   海伦娜撩开披散的长发,热情地回答你:“噢没事小宝贝,真不好意思,居然把你给吵醒了。来了一个不长眼的贼,我已经把他打了一顿,遗憾的是他跑的太快没打尽兴。”   “啊,这样啊。”你无意义的感叹了一句。   小酒馆已经开始了它的忙碌。为住宿者提供早餐、处理残留的食物、擦拭桌子与餐具,偶尔还能从地上捡到躺在桌子底下醉的还没醒的客人。   你站在楼梯上看着维纳亚克和海伦娜忙的进进出出,伍德和苏珊娜将盘子洗干净后上楼准备早餐,想了想自己也睡不着了,于是干脆下楼。   你走到吧台旁,看见送餐的木质托盘上架着一块长长的黑色面包。   “?”这啥,没见过这种面包,黑的有些不同寻常。   你踮起脚,双手扒在吧台上看了好一会,还是转头问维纳亚克:“维纳亚克,吧台上的面包能吃吗?”   他正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拿着抹布忙于洗刷桌面与椅子,过不了多久客人就要下来吃饭了,他头也不回地答道:“可以,夫人。”   你快乐地拿下面包,双手捧着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   你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两行清泪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你用手捂着嘴,口腔内充满了鲜血,几秒后,你从嘴里吐出了一颗带血的牙。   这特么是什么人间杀器?!   你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哇――――”尼玛啊,太疼了吧!   维纳亚克听见哭声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朝你看过来。   维纳亚克:“……”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个女孩刚刚还是正常的,现在嘴角竟然流下了一丝鲜血,他敢以名誉发誓他家做的面包就算口味欠佳但是绝对不含毒。   海伦娜推开杂物间的门走了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你可怜兮兮抱着那个长条面包哭得一抽一抽,嘴角的鲜血不停流下,落在地上,场面惨烈又滑稽。   “维纳亚克!这是怎么回事!”海伦娜又惊恐又好笑地看着你手抱面包捂着半边脸哭的打嗝,叉起腰厉声问向这里走来的儿子。   维纳亚克沉默了一下,看向你手中的面包,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断:“面包太硬,她牙被崩掉了。”   你认同地点点头。   海伦娜:“……小宝贝,谁告诉你这可以吃的?”她已经提前把视线落在儿子身上。   维纳亚克困惑地皱了皱眉。   你把面包放回吧台上,肯定地指着维纳亚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只要开口血就会往外漏。现在你连哭都不敢大声生怕把自己小命给玩儿没了。   女主血流而尽达成的be一点也不好笑谢谢!   海伦娜登时就往儿子脑子上来了一记暴栗:“那是昨晚剩的面包,老娘今早拿它揍完贼顺手往那一放忘记收了,人家贵族老爷精心养大的女孩,她才这么小,你让她吃这么糙的东西牙不崩掉才怪!”   维纳亚克叹了一口气,认命地为你打了一盆清水过来,亲自为你一点点清洗脸上的血渍。他认真地略微弯下腰,凑近你的脸擦拭。   你可以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隐隐约约能看见透过额发的晶亮,那是他的眼睛。   毛巾很粗糙,但好在他的动作十分轻柔,落在你的皮肤上并不难受,擦干净后又转到外面接了一杯冰冰凉凉的井水给你漱口。   这么折腾了好一会,客人已经陆陆续续下楼用餐了,你正享受着来自各方的注目礼。   “小老板,这是你哪里捡来的妻子,嗯?”坐在右边第三张桌子上的一个胡子杂乱的大汉开腔打趣。   杰克坐他对面,正试图掰开一块黑面包,他将面包的一半处对准桌沿,上下使力,你亲眼看见他由于太过用力导致连凳带人砸在了地上,而面包毫发无损。   你:“……”是不是该庆幸只崩掉了一颗牙。   杰克开始用面包砸桌子,敲得木屑飞起,七八下之后黑面包终于裂开了。   维纳亚克扶着你的肩膀将你推开,欣赏了一会自己的清洁成果后,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不巧,被捡的是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男人爆发出大笑,他忍不住捶桌,震得杰克碗里的稀粥溅到桌子上。   杰克嘟囔:“该死,你能不能收敛点,你这家伙!”   维纳亚克收拾好这些清理用具后进了杂物间,他重新出来的时候肩上挎着你们初见时带着的布包,里面装着纸笔。   他大概是要去帮人算账了。   “我想一起去!”你拉住斜挎包的背绳,“这里太乱了我一个人呆着不放心。”   维纳亚克看着身后眼神坚定的你,点了点头。   你跟着他来到沃利斯巷的出口,那里有一家杂货店,老板是个老头,看见他过来高高兴兴地把账本放在他面前让他核对,顺便招揽客人帮忙收款,自己乐得躺在店外边摆着的躺椅上晒太阳,偶尔往里面瞥一眼算是监工。   “你一直在这里干吗?”你有点无聊地看着他在纸上写下几个数字,不用列式就立刻得出答案,翻过账本的下一页。   维纳亚克应了一声。   “嗯,是的,夫人。”   你突然有点想回到皇宫,你想你软软的床还有正常的三餐。现在你带出来的早餐只有海伦娜怕你饿着塞的一小块熏肉。   你闻了闻味道,问店主爷爷要了水,沉默地与它对视一会后,一口气塞到嘴里直接咽下去。   真实黑暗料理。   你看向巷子的出口,那里有两个男人各站在一边。   你忍不住问:“维纳亚克,沃利斯巷门口为什么有人守着?”   “另一条巷子是老爷夫人们住的,害怕我们打扰到他们的生活,所以就直接拦着不让这边人进去。”维纳亚克又翻过了一页。   你看着他认真计算的样子,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他,于是跑出店门往巷子口那里走去。   老店主眯着眼享受太阳,随口问维纳亚克;“那么小的女孩让她乱跑不合适吧,小子?”   “那位比较特殊,我无权干涉那位的抉择。”维纳亚克淡淡道,“我也才十一岁,您怎么不认为我每天一个人来您这不安全?”   “你?不安全?别把人家给坑了就算了……”老店主嗤笑一声拉过衣服遮在眼上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你站在巷口,两个守卫似的男人没有特别在意你,伸长了腿拦在路口做做样子。   你站在这里望向巷对面,就隔了几米,外面是一个和沃利斯巷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一辆马车从你面前奔驰而过,里面坐着的男孩有一瞬与你目光交汇。   你相信时间有一刻的定格。   “?!”你惊得往前迈了一步。   顿时其中一个守卫将你提起来警告:“嘿,小孩,这边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知道吗?”   “嗯,知道了。”   你有些不舍地往回走,时不时回头望向巷口。   刚刚开过的马车内   三个相貌极其相似的孩子坐在两边,最高的那个怀里趴着一个在聊天说笑,另一个安静地看着马车窗外,手里抱着一个玩偶娃娃。   “哥哥!你在看什么!”那个趴在大孩子腿上的男孩朝对面的双胞胎兄弟发问。   大孩子把腿上的这个小挂件拎起来:“西奥,坐好,不要总是嘻嘻哈哈的样子。”   “……呜呜呜王兄又凶我。”那个被叫做“西奥”的男孩捂住脸开始假哭,哭了一会放开双手发现对方一点也不为所动,又开始抱着他王兄的脖子撒娇。   许久,那个安静的男孩从车窗外收回视线。   “没什么。”轻声地不知道是在回答谁的问题。   西奥没听清楚他说的话,停下了动作,朝男孩露出疑问的表情:“啊?哥哥你说什么?”   “好了西奥,听话。”亚瑟假装不耐烦地将弟弟的手从脖颈处拉下,下一刻又亲密地握住那孩子的手,揽在怀里,“凯撒身体不好你不要闹他,别乱动。”   凯撒垂下头,轻轻抚摸怀里的娃娃:“没有。”   “没什么。”   他靠在椅背上合起眼假寐。比起手上的娃娃,他倒更像个假人。   刚刚那个女孩,不像是呆在那种地方的人。   很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我恨,竟然明天开始就要期中考试,什么鬼,小学都没有期中考我居然喜提期中考试?!   苍天饶过谁!orz   那啥,大嘎注意到了吗,我终于签约成功了嘿嘿嘿,(太心酸了,为爱发电26万多字了)大家要是喜欢的话,可以拿霸王票炸我了哈哈哈哈! 第47章 、七周目长夜万灯   你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作为报酬你支付了一只手镯。   这里一定有剧情点你没有刷到,所以你并不打算想办法回皇宫,而且上次凯撒的出现更加坚定了你的信心。   一定有什么将要出现的剧情。   你就这样每天早早起床,跟着维纳亚克像个小尾巴一样到店主爷爷那里坐一个上午,下午回来在小酒馆里四处逛。偶尔上上三楼悄咪咪地围观一下修罗场,拉上维纳亚克吃瓜。   “我觉得杰克更有优胜的可能,维纳亚克。”你窝在三楼厨房的门框外,里面飘出来的不只是食物的香味,还有琴声。   维纳亚克蹲在门另一侧,他是被你拉上来玩的,作为一个纯路人他表示:“苏珊娜会选伍德。”   “为什么?明明杰克更有魅力,不像伍德天天死人脸。杰克也更受欢迎……”   “攻击性。”维纳亚克又补了一个词,“实用性。”   “必须经历的相处时常。”毫无感情波动的绝杀。   好像是这样没错,作为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女人,这么思考也没有毛病,毕竟浪漫是生活得到保障之后的副产品,伍德比起杰克的隐晦追求确实更为难以招架和直接。   而且日日相处的同事这么直白地拒绝确实挺尴尬的。   维纳亚克看着似乎有点想明白的你继续冷静地补充:“但是实际上,她谁也不会选。”   你:“?!”又是一个什么瓜!   “那就是……她其实喜欢杰克咯。”你往里头瞄了一眼,伍德正在斥责杰克每回都在工作时间进厨房打扰了他们的正常工作,他的琴声只会让本来就硬的面包变得更差劲,以至于赶走更多的客人。   维纳亚克瞥了一眼你,嘴角略微上扬,约莫算是个会心一笑。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听起来很没头没脑,人家却不用你解释就懂了。   苏珊娜正在劝架,她拉着伍德的袖子轻声细语地让他不要这样,又有极有礼貌地朝杰克露出一个为难又羞涩的微笑。   对她而言,两个都是备胎,一个是苟且生活的退路,一个是象征理想的远方,又或者,其实她两个都不需要。   “走。”维纳亚克突然出声。   他拉起你蹑手蹑脚但是动作迅速地脱离现场,转到转弯处,你等了十几秒再往身后看,刚刚开着的厨房门已经被人关上。   你的心现在“咚咚”直跳,差点就被发现了。   维纳亚克靠着墙壁,他已经和你混的十分熟,不像一开始有那么多拘束,抱臂而立,虽然额发遮蔽了眼睛,但从动作来看似乎在斜睥着你,你大概可以翻译出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怂。   你小声开口:“你怎么知道有人要出来关门啊。”   “在你说话的时候,伍德的脚尖动了,朝向门这边,所以我猜测他要过来。”维纳亚克拉过你下楼梯,长长的格子衬衫下摆随少年的动作上下飞扬,“妈妈在下面叫我们了。”   “孩子们,快过来!瞧我给你们准备了什么!”海伦娜的声音从一楼传来,有些听不真切。   你跟着维纳亚克跑下一层层旋转的木梯,脚下的木板你踩得并不平稳,吱嘎作响。   “来了来了!就来了阿姨!”   你看见酒馆空荡荡的大厅内,海伦娜站在最靠近吧台的桌子旁,桌上放着一个半成品南瓜灯。   之说以说它是半成品,主要是因为它尽管里面已经被挖空只剩一层厚皮,也系好了挂绳还安装好了蜡烛,连举着它的小木棍都已经固定,但是,它的表面还没有任何的雕刻痕迹。   “今天晚上没人会来喝酒,就算有我一个人也应付的过来,你们做好灯就出去玩吧。”   海伦娜递给维纳亚克一把小刀:“喜欢什么就刻上去,儿子,带小女孩出去不能把灯刻的太难看知道吗,拿出你的水平!”   维纳亚克接过小刀点点头,海伦娜挥手走进杂物间,不再管事了。   维纳亚克握着刻刀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专业,他转头问你:“喜欢什么?”   “兔子吧,刻一只兔子。有个轮廓就行。”你好奇地问他,“今天很特殊吗?为什么没有客人?”   “今天是万灯节。”维纳亚克奇怪地看着你,“兰顿皇城每年都过这个节日。”   他还是很耐心地跟你讲解:“今天晚上全城都将点起灯,大家全部提灯出来,沃利斯巷与玛莎街之间的路禁也会解除,这就是兰顿‘长夜万灯’中的‘万灯’。”   你躬身凑在他旁边,目光随着他的刻刀移动,他先在南瓜上用刻刀做了几个记号,随后就下刀开始雕刻,手法熟练准确,一点点勾出兔子的耳朵、脑袋、前肢……从外面可以看见里面的蜡烛。他又换了一面,刻了一只狐狸。   “喂,维纳亚克,狐狸会把我的兔子吃掉的。”你捧着脸坐在椅子上看他工作,两脚不着地,在空中晃荡。   维纳亚克轻笑:“那我刻的好看吗?”   你发自内心地告诉他:“好看。”   他最后用刀在两个图案之间带了几笔,像是在写什么字。太细了,你没看清。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平日禁娱的人们在这暂时的解放时间格外地疯狂,形形色色的灯外面包上一层色纸,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墙上挂的手里提的还有门前点的,拥挤的巷子里全都是人和各色各样的灯。   蔬果灯、木头罩子灯、破破烂烂的铜灯……实在没有法子举着油灯和蜡烛也要出来逛。   人流涌向巷子出口处的玛莎街,两个守卫早就撤了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提灯逛到哪里去了。   “维纳亚克,我们也去玛莎街吗?”你手上提着他给你刻好的小南瓜灯,黑暗的夜中各色灯光映照在你们脸上,“跟着一起过去?”   维纳亚克牢牢握住你的手防止你被人流挤丢。   “嗯,那边更好看。有表演。”他护在你身旁替你挡住时不时嘻嘻哈哈打闹着从人群里蹿出的乱挤乱碰的小孩。   你终于见识了这条街与沃利斯巷的区别。明明只是一道墙的距离,这个路口出去,就是一片华丽至极的建筑。兰顿没有西林精致典雅,然而就这片建筑的美观程度来说,并不比西林王城差。店铺与别墅交杂而建,即使是商店也装饰的像童话故事里一样。四、五层的巨大府邸随处可见,纷繁各异的浮雕和家徽要花了你的眼。   能建成这样,只能说大概兰顿的法规对贵族总是宽容的。   前面一群人聚在一起围成一个大圈,宽敞的道路被堵了一半。外头的拼命探头往里看,有的人为了看见里面的情形甚至坐在别人肩膀上。   突然,从圈内喷出一股火焰。   哦,你明白了,前面的在搞杂耍,怪不得挤到一块去了。   “要去看吗?”维纳亚克带你悠闲地往前走,“我可以抱得起你。”   你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连忙挥手拒绝:“不不不,不用了。太不好意思了。”   捂脸,好羞耻,那不跟男票抱女票一样,太尴尬了。   维纳亚克应了一句“哦”,他的表情没有变化,就是听上去语调有些遗憾。   错觉。   “总,总之!先去凑个热闹,看不到听声也是可以的!”   你话音刚落,手里的灯就被人撞落在地:“诶?!”   那个撞你的也是个小孩,整个人裹在黑色斗篷里,只能隐约看见一个轮廓。   你正要去捡,听见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拿去。”   女孩子?   她把自己的灯塞到你手上:“赔礼。”然后立刻跑开,她身影本来就小,一下子隐在人群里看不见了。   你手上莫名多了一个造型小巧的银色小灯,上面雕刻着可爱的藤蔓纹路,八个角的灯盖分别挂着八个对应的葡萄串,灯壁是透明的,可以看见里面幽幽燃烧的蓝色火焰。   你空出的另一手正要将南瓜灯捡起,维纳亚克提前一步拿走了它:“这个灯我来提吧,那个更适合你。”   更适合?   你笑眯眯地问:“我其实挺喜欢南瓜灯的,刚才那个人古里古怪就把灯给我了,我拿它跟你换好不好?”   维纳亚克这个时候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固执。   “不用了。我拿着就好,你适合那个。”   那么久的违和感终于消失,女孩提着一盏精美的小灯巧笑嫣兮,樱唇上下闭合,像是幼鸟在歌唱。   南瓜灯太粗糙了,不适合她。   差距太大,还是那个银灯更和谐。南瓜灯他来拿才合适。   差距太大了。   “诶?”你看见一点小细节,忍不住有些疑问,“那个是什么?”   刚刚你自己把南瓜灯提在手上是从上往下看,竟然没有发现这一处,维纳亚克提着它的时候,你的视角变成斜着看你才发现――兔子和狐狸之间的确实刻着一个单词。   一个毫无意义但是十分熟悉的单词。   “yvina。”   伊薇尔(Yville),维纳亚克(Vinayak),两者各取一部分拼凑起来就是……Yvina。   大街上声音嘈杂,歌唱、欢呼、烟花爆炸的声音混杂在一块,灯色繁乱,应接不暇。维纳亚克转头看你,额发微微朝一个方向侧斜:“什么?”   你识趣地闭上嘴,没有继续问下去。   “是我看错了,走吧。”   你们两个没有再说话,各提着一盏灯走在宽阔的街道上,随人流裹挟移动。   你们两个走到围观杂技的人墙外,什么也看不见。   “我们蹲下来吧维纳亚克!”你试图另辟蹊径。   他跟你挤着一起蹲下,靠在大人们的腿后,这个视角只能看见里面表演杂技的艺人围着篝火旋跳的小腿,飞快转换的步伐看得你忍不住揉眼。   这一揉,抬眼对上一张带着面具的脸。   是个男孩。   男孩看得没意思,从人堆里圈挤出来,看见你蹲在那里觉得好笑,也一起蹲下来。   还是你忍不住先发言:“你……”   他像是在研究什么东西一样对你看了好久,想起什么似的往后拆面具的系绳,他一副不太明白的模样问你:“为什么你们都挤在这里看,很好玩吗?”   “呃,是很好玩。”你该怎么解释你连个鬼都看不见还要执着蹲守的迷惑精神。   维纳亚克没有做声,安静朝你看来,聆听你和那个孩子的对话。   面具摘下,男孩灰色的圆瞳和记忆中的样子渐渐对接。他淡金色的卷发还很短,只能扎起一个小尾巴。   你逼着自己吞下脑子里响起了n遍的名字。   “你好,我是凯撒。”男孩撑着膝盖站起,他向你伸出手,“你是那个巷子里一直看着我的女孩。”   “……你好,我是伊薇尔。”   维纳亚克却突然把你拉到身后,他客气疏离地朝凯撒行礼:“想必您一定是一位不得了的贵族老爷,这孩子可能以前不懂事哪里冒犯了您,我代她向您道歉,我们这就离开。”   你被强行扯走,维纳亚克的脸色还是很正常,只是有些僵硬。就算这样也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可能是生气了……   这家伙心眼太多你不太懂,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你回头看见凯撒孤零零一个人站在人群外,安安静静望着你,无悲无喜,像一个做工完美的假人娃娃。   “艾斯本你有点幼稚过头了。”   与你行走路线相反的玛莎街另一头,一大一小两个黑斗篷不明人士走在街上,大的手里拿着一盏铁皮灯。   “我学生一脸的莫名其妙我可都看见了。你这就是多管闲事。”   “奥达,闭嘴。”   “怎么,我还听见她要拿你送她的银灯跟那小子换呢。”   “……她换不换我不管,她有最好的就够了。”   “哟,生气了。”   “……”女孩左手并指往身旁高个子身上一捅,黑色的纹线瞬间在指上化成“滋啦”作响的电流。   穿着黑斗篷的高个顿时当着无数人嚎出一声惨叫:“啊――”   人群侧目。   奥尔德里奇:“……算你狠。”   作者有话要说:请务必珍惜来之不易的日常。感谢在2020-04-2600:32:45 ̄2020-04-2700:3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缺交作业会被老师砍、湾仔马投~、婶婶想辞职、南逸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七周目未来之事   现在你头顶上挂满了灯。   两侧的建筑物之间拉上粗绳,一排排绳子悬在离地约三米的地方,一根绳子上就有几十盏灯。像这样的灯绳至少拉了几百条,绵延到街道尽头。   这一段路的人流速度格外的慢,常常有人停下来指着头顶的灯,大人抱着孩子教他辨认灯的式样,情侣也愿意在此多停留一会,多一刻的絮语温存。   长夜万灯,名不虚传。   维纳亚克:“这些灯是玛莎街的老爷夫人们凑起来的,越有钱拉绳数的越多,绳尾上垂下来的纸条上面就写着灯主人的名字。”   灯底上的镂空花纹投影在地上,组合成各种各样的图案。   他忽然伸出手拦住了你前踏的脚步。   你不明所以地抬头:“怎么了?”   他将灯换到左手,你顺着维纳亚克右手的指向望过去,嗯……   伊薇尔式石化。   右边房檐底下,一对恋人在拥吻,准确的说应该是那位男青年在单方面壁咚那位女青年。这并没有什么,问题是情敌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而两人没有发现,或许这样也没有什么过于特殊的地方……那么最重要来了,主角你们认识。   杰克双手撑在墙上,苏珊娜依偎在他的怀中,两人正情难自禁,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伍德。   伍德站在离你们不到十米的地方,不声不响看着这一对恋人,手上提着两盏灯,一盏粗糙的南瓜灯,一盏用粉蓝色丝带系着的羊皮灯,看的出来另一盏他做的十分用心。   即使你们站在伍德身后,都能感受到那一股蓄势待发却被强行压抑的暴怒。他手中的羊皮灯灯沿专门装饰了一圈圈的蕾丝,暖黄色的灯光从羊皮灯中晕出,本来应该看起来很温馨的颜色,在这个场合却诡异到有些反常。   他没有怒吼,没有指责,伍德站在原地喊了一句:“苏珊娜。”   那一对恋人中的女性立刻惊惶地推开了男性:“……伍德。”   “我找了你很久,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你了,好巧。”伍德微微歪头,朝苏珊娜看起来真心实意地微笑,“这盏灯送给你。我上个月就想,你要是提着这盏灯逛万灯节一定很好看。”   气氛稍微有一丝的缓和。   突然,一阵风来,独独伍德提着的那盏羊皮灯灭了,他僵硬地保持着送出的动作,灯壁成了寂灭的黑。   “没关系。”伍德放下自己的南瓜灯,把那盏羊皮灯靠近身体。   苏珊娜攥紧领口,她低着头似乎是在颤抖,大概也没想到会碰上这种场面吧。杰克伸手想要试图安慰她,被苏珊娜轻缓但坚定地推开。   你拉拉维纳亚克的衣角:“伍德要做什么啊?”   “他原来是魔法学校的学生,天赋系雷电,但由于生活费问题被迫退学,从那时候在我家酒馆里做面包。然后认识了苏珊娜。”维纳亚克一副了然的样子,“我经常看见他懒得生火,直接用自己的小手段把食物弄熟。”   “哈?”   “所以,他只是想点个火而已,别奇怪。”维纳亚克转身,他将手搭在你肩上将你掰转一个方向,朝着回去的路上走,“前面没什么好看的,回去吧。”   你回头可劲张望难得看见的修罗场,冲在吃瓜一线的心在扑哧扑哧地跳,给维纳亚克做实时播报:“哎呀呀,苏珊娜接过灯了,杰克不高兴要拉走苏珊娜,啊,伍德正式投入战斗了!伍德在威胁杰克!……哦,苏珊娜好像哭了……嗯?!她怎么跟伍德走了,杰克怎么办?”   维纳亚克无奈地将你的脸转正:“眼珠子要掉出来了,会被巫婆捡走的。”   “切,才不会。”你满脸都是大写的不服,推开他蹦跳着往前走了几步,转回来对他露了一个鬼脸,“略略略。”   银色的小灯上的葡萄坠随着你身体的动作敲击透明的灯壁,当啷作响。   维纳亚克抿唇,漏出一点笑意,还未来的及完全绽出,转瞬就变成着急:“小心!”   你头顶冒出三个问号,什么?   一双手从身后握住你的腰把你举起来:“对!就是这么大的孩子,差不多这么大,大家谁看到了?”   “???”   你被人举到半空,低头看下去是个宫人打扮的男人,身后已经围了一圈人,议论纷纷。   “谁看见了,我家小主人就这么高,男孩子,戴了一个面具。”那个男人又一次地强调,他急的满脸是汗。   维纳亚克走到男人身旁立定:“请把她放下来,您已经让这位女性受到了惊吓。”   男人手忙脚乱把你往地上一放:“啊,不好意思,我急昏了。”   “戴面具,淡金色卷发,灰色眼睛,白底衬衫和领花,深绿马甲,黑色短披肩。”   你冷哼一声,蹦出一串描述性语言。   男人惊喜地钳住你的双臂:“你见过我的小主人?!”   呵,正巧你就知道了,这个时候就要求人了,刚刚的随便劲呢?   你挽住维纳亚克,隔着维纳亚克探身瞪了一眼男人:“哼,不和你计较啦!”   有人拨过人群朝这里走来,浩浩荡荡一队,为首的那个手上牵着一个更小的孩子,你默默吐槽,这不就是缩放版的两只凯撒。   亚瑟走到男人面前:“夏佐,找到了吗?”   西奥半个人都埋在亚瑟怀里任她一路拖过来,哭得甚是可怜,听见亚瑟这么问,也从亚瑟怀里抬起半边脸,泪痕纵横:“哥哥,嗝,看见哥哥了吗?嗝……怎么会把哥哥弄丢掉了了呜呜呜……”   “主人,这个小女孩好像知道点什么。”   亚瑟弯下身,柔软的手掌落在你的发顶,她温和的时候总是十分亲切,让人如沐春风:“小姑娘,请问你是不是看见我弟弟了?如果你知道他在哪里,可以领我们过去吗?我们找他找了很久,我很担心他出事。”   想到眼前这个清瘦的英俊少年在几年后会落得那样一个悲惨境地,你不禁有一瞬的出神。   “……好的。刚刚表演杂技的人堆那,我碰见他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去别的地方。”你试图拉开自己与这张少年版凯撒脸的距离,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被晾在一旁的小孩明显地表露出自己的不满:“你不要离我王……大哥那么近!大哥 ̄走吧走吧,我们刚刚过来的时候那里不是收摊了吗?我们赶快去找哥哥,他一个人会难过的,我感应得到的!”   维纳亚克皱皱眉。   西奥双手拉扯着亚瑟往回返的方向上拽,他在用自己的体重让亚瑟尽可能远离你,亚瑟被他扯的身体一歪,警告地瞪了幼弟一眼,西奥就不敢再使力了,乖乖站在旁边,背着手怕他王兄训他。   “失礼了。”亚瑟站起身,“请带路吧。”   等你们赶到那里时,围观杂技的人群早就散了。凯撒还是和你离去时一样,孤单的一个人。他站在原地,正仰头看天上的星星,身影寂寥,对周遭的一切都不感兴趣。   真是难以想象,双胞胎弟弟活泼的难以招架,哥哥却是这种性子。   已经快到沃利斯巷巷口,这片玛莎街上行人已稀少。听见人来,人数还挺多,凯撒保持着仰头的姿势,转动了一下眼珠,他的视线越过人群锁定在你身上。   你和维纳亚克并肩站在亚瑟与西奥的身后,维纳亚克立刻发现了其中的奥妙,他没有出声打断你们。   你可以感受到身旁人情绪微妙的变化,他握着南瓜灯木柄的大拇指闭合的更紧了。   大概是,觉得自己没有立场阻止吧。   “又是你啊。”凯撒抱住扑进怀里哭得惊天动地的弟弟,转头看向你,“灯很好看。”   “和你一样。”   然后没有就没有下文,他重新挂上矜持的微笑应付来自兄弟的各种询问。   星光下,繁华初歇,只留下热闹的一点余烬。远处灯火散乱,一串串彩灯燃烧着今晚最后的一点烛芯。街道上行人寥寥。昏黄的路边灯烛和手上的银灯一起映亮了你的脸。身边的少年身姿挺拔,情绪不明,隐而不发。远远站着淡金色头发的男孩被他的兄弟和仆从围住,却显得与这个重逢的喜悦气氛格格不入,他不言不语,偶尔往你这里看来的目光里满是单纯的探究。   【恭喜玩家获得CG“长夜万灯”,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我们回家吧,伊薇尔。”维纳亚克举了举手中的南瓜灯,过长的额发在鼻梁投下一片阴影。   时间已经不早了,你不再留恋,点点头。   “嗯,好。”   “你们回来啦。”海伦娜坐在门口的桌子上已经昏昏欲睡,听见小酒馆门被推开又惊醒过来,“我说你们晚点回来得给你们留好门,又怕贼进来,结果自己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你欢快地谢过海伦娜,与维纳亚克道别后跑到自己的房间洗漱一下就准备入睡了。   海伦娜叉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打完发现儿子还杵在自己眼前:“还不去睡觉?”   维纳亚克放下了手中的灯,坐在旁边的木凳上,轻声问:“伍德、杰克和苏珊娜回来了吗?”   海伦娜把头发往脑后梳了一梳,她没有反应过来:“怎么问起他们,和伊薇尔在外面玩的不开心吗?我说儿子,你到底是喜欢人家小姑娘还是……”   “我认为,您最好让三人中的任何一个离开我们的酒馆,越快越好。”   “……过节怎么突然说起解雇的事情了你这孩子……他们做错什么了?”   “没有,只是未来之事,必有前兆。”维纳亚克声音轻的几乎听不清,“可能会出事,妈妈。”   “瞎说什么呢,知道你聪明也不要这样咒自己家的店。什么理由都没有就下这样的结论是很不负责的行为,维纳亚克。”海伦娜点点儿子的鼻尖以示警告,“雇人多不容易,你知道有了他们三个我们生意都好了不少,我也轻松很多。”   “妈妈,您不应该心软,当断则断。”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他们三个的破事是吧,大家都喜欢看,你也别想那么多。妈妈年轻的时候还多得是人追呢……”   维纳亚克叹气,明白无果,便没有继续劝说。   海伦娜喊住朝杂物间走去的维纳亚克:“喂,儿子,别走啊,说说你和人家小姑娘怎么样了?你从小就没朋友,难得看见你和谁玩到一块去。”   “她是我见过的最适合的玩伴。”维纳亚克没有回头,“她会装傻,但实际上很聪明。”   可惜不是他一个人的玩伴。   “我以为,看见了另一个我。”   “妈妈。”维纳亚克转身,他撩起额发,细短的内层新发从手中落下来,组成薄薄一层刘海,轻透蓬松,“我真的有那么像他吗?”   海伦娜定定看了儿子一会,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里她的神情明暗交错,模糊不清,她陷入了很遥远的回忆:“要真说起来……”   “我也记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样了。”   “但是只要他出现,我就能认出来。”   刘海下,翡翠一般剔透的碧眸半敛,眼睫微垂,眼角天生染着淡淡晕红。   “……这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阿诺,明天去申v,然后就要开始倒V了哦,要搞事情了,我得想想怎么把一万字裸更出来哈哈哈,喜欢我的小天使就陪我一起走下去吧 ̄倒V:本文将于4月29日周三入倒V,倒V章节从26章-48章,看过的读者请勿重复购买哦,入V将三更奉上。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往后新文也请继续支持!感谢在2020-04-2700:31:02 ̄2020-04-2723:0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天2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七周目杰克之死(三合一)   不管昨晚发生了怎样的修罗场,今早你还是看见杰克下来吃饭了,只是脸色似乎不是很好看。他还是坐在右边第三张桌子,对面的坐着的大汉也还是上回那个,好像叫什么雅各布。   大厅内意外的沉默,没什么人想要去触这个可怜的失恋者的霉头。杰克给这个酒馆内的住客带来了许多欢乐,这个时候他被横刀夺爱,就算是最喜欢看戏的吃瓜群众也卖他一个面子,不轻易谈起。沃利斯巷总共这么大,可以谈的事左右没几件,所以今早的早餐时间客人们基本无话可谈,至多吃饭的时候多看杰克几眼。   你和往常一样,随维纳亚克一起去给巷口的老爷爷算账,你已经在多日的观察中熟悉了这项业务,现在同在其中帮忙。   你做完之后的账目还是要交给维纳亚克核对一遍的,他可不能保证你所做的一点都没错。   尽管你确实没错。   “啊――呼。”你趴在柜台上,中午的太阳晒的人真舒服,懒洋洋的一点也不想动。   外头晒太阳老店主从蒙头的衣服下幽幽冒出一句:“伊薇尔。”   “G?”你从柜台上抬起头,看见老头躺在外头的躺椅上向你招手,“在!”   “柜台下面往上第三个抽屉,打开来看看。”   “喔,好!”   你蹲下身拉出一个细小的拉柜。并不十分契合的抽屉与桌体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维纳亚克低头看你在下面鼓捣着什么,拉柜里乱糟糟的,钥匙、废纸团、一个小木盒……小手绢包着的两块条状硬物?   你站起来朝外面喊:“爷爷你要哪个啊?”   “手绢里包着麦芽糖,你和维纳亚克分了吃吧。”老店主摆摆手,翻身又开始补眠。   啊呀,他人老了,精力不好,容易惰怠,也早没有了赚一笔大钱的想法。   当年他也跟人下海当过二十几年的海盗,后来散伙了,回来开个小店,人也老了。看着年轻的孩子,他就想,要是自己妻儿没有死在海难里,他的孙子孙女也该这么大了。   “好!谢谢爷爷!”   你拆开手绢上的结,两根雪白的麦芽糖躺在绢布上。   .……你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好吗!沃利斯巷的食物真的基本都属于黑暗料理级别的,你已经很多天没有尝到正常的味道了。   更不要说糖。   糖是富人炫耀自己财富的专属之一,在穷人里简直就是听说般的存在,能有两根麦芽糖还送给别人……呜呜呜好感动。   维纳亚克弯腰帮你把抽屉里的东西一点点收回去,推进桌体里,他重新翻到今日工作部分的账目:“不要,你吃吧,我不喜欢吃甜食。”   “不喜欢?!你长这么大吃过几次甜食啊天哪!”你夸张地翻了个白眼,拿起一条递到维纳亚克嘴边,“张嘴,啊――”   “不要浪费爷爷的心意啦,快点,我手好酸。”   维纳亚克耸肩,歪头从你手上衔过糖,殷红的唇衬着雪白的麦芽糖煞是勾人:“再等我一下,马上就可以回去吃饭了。”   “知道啦,辛苦了哟!”   你搬了个小板凳到外面,沐浴着午时的阳光与店主聊天。   巷子里飘荡着粥的香味,烟囱里开始升起淡蓝色的烟雾,穿着有破洞的鞋的小孩追逐着跑过你们身边。   这是你进入这个游戏里难得的安稳时光。   规律的作息,固定的生活模式,没有死亡与逃跑的顾虑,没有算计和阴谋。你现在所处的生活环境没有之前任何一个周目富余,食物难以下咽,住宿简陋狭小,但是你周遭的一切都能称得上简单而温馨。   要是能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不要再往下推了,剧情停留在这一刻就好。   “伊薇尔,别发呆了。跟爷爷说再见,我们回家。”你的发顶被人拍了一下。   你回过神来。   维纳亚克已经挎好包站在你的面前,你笑嘻嘻地伸出手,他把你从凳子上拉起来,拿起凳子放回杂货店内。   你朝店主挥挥手:“爷爷,我们走了 ̄”   “嗯,去吧。”   推开酒店的门,大厅里面围着一堆人,你看见最里面一个穿着对襟长衣的中年男人在和海伦娜讲话。   他粼粼的扇贝边大袖几乎垂到地面,崭新的圆卷帽和长衣特有的高领之间卡着一颗圆润的头颅,衣后的褶皱被撩起叠在前面用宝石腰带固定住。他的身后站着几个士兵。   “他怎么在这里。”维纳亚克停在门口,不再前进。   你:“?”   这么厌恶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维纳亚克深吸一口气:“那位大人就是这一带的治安官,道尔・迪福。”   “酒馆今天一定出事了。”   海伦娜眼尖,看见你们两个站在门口,招手让你俩过来。   维纳亚克把挎包放在桌上,平步走过去:“怎么了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道儿・迪福转过身来:“喔维纳亚克,我记得你,你这个聪明的小鬼。”   人群为维纳亚克让出一条道路。   “日安,大人。很荣幸您能来光顾我们的小店,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海伦娜妩媚妖娆倚在吧台旁,对儿子勾勾手:“这边,维纳亚克。”   你跟在维纳亚克身后,像个小尾巴。   “杰克死了。”海伦娜平静地对你们叙述一个爆炸性的事实,“刚刚在酒馆后的院子里发现的。”   维纳亚克:“谁发现的?现在尸体在哪里?”   “雅各布,他那个室友。尸体还没有动。等治安官大人来处理,刚好你们就回来了。”   道尔・迪福示意海伦娜带路,她绕过吧台,穿过酒桶架,带着人群打开酒馆的后门,外头是个小院子。   你站在院子内,这里被一圈低矮的土墙围起,土地上净是杂草与碎石子,旁边放着鸡窝,几只鸡在院内走来走去。站在院内看,杰克尸体仰面躺在门左边,离门左右距离大概三米不到的地方,离墙的前后距离很近。   他的手中紧握着一个碎裂的啤酒瓶,酒混合着身下的血晕红土地。   “啊,是他啊,我原来在你这里喝酒的时候听过他弹琴,海伦娜。”治安官在尸体旁站定,他看见你在维纳亚克探头探脑的模样忍不住笑,“小女孩不要看这种场面,会做噩梦的。”   “不怕。”你不喜欢有人在命案现场做出不尊重死者的表情,回答的语气大概显得很僵硬。   道尔:“他有什么仇家吗?还是欠了一屁股债的酒鬼?他有没有老婆孩子?”   海伦娜:“没有,他平日里人缘挺好,大家都喜欢他,您知道他的琴声为我带来了多少生意,长官。杰克从来不会欠账,他虽然没什么钱但是还是付得起房租和酒费的,一个单身汉,没有家庭要操心,我这里的价格也不贵……”   道尔:“那这几天有谁和他闹了什么矛盾没有?”   道尔蹲在杰克尸体旁仔细观察。   你抬头看向楼上,三楼的窗子是开的。   海伦娜:“什么大矛盾我倒没见到,不过这几天……他喜欢的女孩和别人在一起了,那两个人是我雇的侍女和厨师。听雅各布说杰克今早完全不在状态,十分消沉。”   “啊,这种样子像是从什么地方摔下来的呢。”道尔感叹,“你看他小腿骨折了。”   道尔在杰克裤腿处摸到一处突起,他卷起杰克的裤脚,赫然是一截断裂的尖锐白骨骨刺,刺破皮肤后直接暴露在身体外。   “楼上,那里。”你指着三楼的窗口,“可能是从那里掉下来的。”   道尔惊奇地看着你:“哦呀,你观察的很仔细嘛,等我再问几个问题,这样一切都清楚了。”   海伦娜忙道:“您尽管问。”   听说小酒馆内出事了,附近的人家都过来看,在小院子内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海伦娜只希望赶紧把事情解决。   道尔接过手下人打来的清水净手:“三楼是干嘛的啊,老板娘?”   “厨房,平时我的侍女和厨师在那里做饭,杰克经常去三楼找那女孩。”   “哦。”道尔拖长了音调,“那今早没有人看见你的侍女吗?”   “食材差不多用完了,我们酒馆自己种的不够吃。她和厨师一大早一起出去买菜,大概快要回来了。”   道尔拿过毛巾将手擦干,他已经有离开的意思了:“唔,我记得那个发现尸体的雅各布说,是先听到后院有东西落地的闷响声,他再过去才发现杰克躺在地上,对吧?”   “是的,大人。”   “噢,我知道了,整个案件不过就是一个倒霉的失恋者去找他心爱的女孩想要重新赢得她的欢心,结果却没有碰上,只好在厨房里喝酒,喝的难过了就坐在窗台上吹风,最后一不小心栽下来。”道尔示意手下拉开后院的门,他要离开了,“只是一场意外,但愿这个倒霉的家伙下辈子投个好胎。”   “不可能是意外!”   “不是意外。”   你和维纳亚克异口同声喊出来,你们俩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有所定论。   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凶手是厨师伍德。”   维纳亚克拦住了治安官的去路:“假如从今早伍德和苏珊娜一起买菜出去算,他可能已经逃到安全的地方了。”   “他早就算好了时间才会让杰克在这个时候掉下来。”   道尔有些尴尬,他假装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哟,照你这么说,他还能隔空把杰克杀死吗?隔着几条街把一个男人从三楼推下来?”   维纳亚克道:“太多疑点了,为什么需要两个人去买菜?强行合理化说成是情侣一起去上街,那么为什么一个厨师会到中午时分都不能把菜买好,连饭都没有开始做?”   维纳亚克不再拦着道尔,而是走到杰克的尸体旁,指着他手中碎裂的玻璃酒瓶:“杰克从来都不会喝这种酒,因为他喝不起,他只喝倒在粗糙木杯里的黑啤。”   “伍德和杰克一直都有矛盾,怀疑他很正常,您在这里随便找一个客人来问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杰克和伍德都喜欢苏珊娜,苏珊娜昨晚灯会的时候刚刚和杰克确定关系,他们在一起了,这是我与伊薇尔亲眼所见,地点在玛莎街的万灯绳下。”维纳亚克有理有据地分析,“然而伍德随后带走了苏珊娜,他那个时候看起来已经有点不正常。这件事给杰克打击很大,所以今早他才会那么沮丧。”   “那么你怎么解释伍德在离开后还能杀人这件事,如果你不能解释清楚,就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你的聪明,毛都没长齐的小鬼。”道尔冷笑,他看起来有点被冒犯到,但是似乎又被维纳亚克提出来的质疑撩起了兴趣。   “……”   维纳亚克陷入沉默。关于这一点,他还没有想好,有一些东西确实超出了他的眼界和认知。   道尔等了十几秒,没有听见下文,再次准备离开:“呵,你才多大,有我见过的纠纷多?不要仗着自己聪明就随便做出推断,如果我脾气暴躁,早就把你提到习艺所跟那些垃圾一起呆着!还要你妈妈赎你才能出来!净给别人添乱……”   “他不能解释的,我来解释。”   这位治安官的话被你打断。   道尔低头,他的腰带被你按住,你严肃地看着这位治安官。   “大人,我希望您在往后的职业生涯中记住一句话。”你一字一句地告诉他,确保自己咬字清晰让这位治安官能听懂你在说什么,“死者为大,不要凭您的想象下论断。”   你蹲在杰克的尸体旁,触目惊心的伤口在头发的遮掩下隐隐欲现。   “维纳亚克擅长分析人,他已经把人的疑点都说尽了。”你向海伦娜要了一把剪刀,等海伦娜拿过来后,你将杰克的头发一缕缕剪掉,“我来看尸。”   “你才几岁,看的懂什么。”道尔看着你的认真样差点笑出来。   你当然知道现在自己看上去多可笑,一个□□岁的小孩,稚气未脱,还一副不是开玩笑的模样说要分析尸体?   道尔的反应当然在你的意料之中,这是不可避免的,连你自己听了都会发笑。   可是你的壳子里已经是一个死了N回的人了,兰顿皇宫内的生活记忆虽然不甚深刻,但西林的宫廷秘史已经让你拥有一颗强大的心和一个受过锻炼的脑子。   当头发处理的差不多,崩裂的脑部伤口终于完全露出,海伦娜别过脸,不忍再看。   “一定是高处坠落,这一点您没有错。”你在维纳亚克的帮助下将尸体翻过来,“后脑先着地,全颅崩裂,同时脊椎断裂。”   “呵,那你想反驳我什么,小姑娘?”道尔隔着一段距离在门口看戏。   你按压杰克的背部,隔着衣服感受骨头的突起和塌陷。   你对维纳亚克说:“请帮我解开他的衣服,只是上衣。”   人群里“嗡”地炸开锅,这孩子还要看尸体的表面?!   海伦娜上前:“……这样不好吧伊薇尔”   维纳亚克手下不停:“妈妈,您别管。”   杰克的领巾和外袍被脱下,放在一边。所有人都可以看见那具尸体背部还算比较洁白,但已经有不太清晰的淡红色显现。   “脱下他的鞋袜。”你继续指挥,维纳亚克照办。   一双脚露了出来。   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呼:“天哪!”   沉重的紫红色尸斑沉积在脚部,刚刚道尔卷裤腿的时候,由于骨头断裂处较低只是露出了一小部分,加之没有对比,人们并没有注意到其中的异常。   “颜色正常,说明不是事先中毒而死或者已经中毒才被推下楼。”你宣布目前你的判断,“死法不是中毒,衣服裤子上没有明显的被利刃划破的破口,所以也并非因锐器刺伤失血而死。”   道尔见状,赶紧补了一句:“我早就说了这是个醉鬼不小心喝醉跌下来了,怎么可能是别人杀他。”   你听见他这么说,不声不响上上下下看了道尔一圈:“您担任这个职位好几年了,想必对于尸体的经验十分丰富吧?”   “是的,怎么了?”道尔昂昂下巴,“有哪里不对吗?”   “确实不对。”   你直接一句话刚回去,道尔噎住。   你指着杰克的脚部:“假如您真的十分有经验,那就应该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应该生出颜色这么浓重的尸斑!”   “从我进来算起,到现在不超过半个小时,雅各布最多一个小时前发现了杰克的尸体。如果雅各布没有撒谎,您的论断是对的,那么杰克的身上应该呈现出来的状况应该是,尸斑浅淡且处于背部低下而未受压迫部分的皮肤上!小腿处的相应部分也能看到!”你厉声宣布,“但是没有,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杰克脚底已经完全呈现紫红色?那是因为他已经作为一具尸体悬坐在三楼窗口处几个小时,而脚没有落地。”   “这不是简单的高坠,这是死后抛尸!”你的语速越来越快,出离愤怒,“杰克在雅各布发现他的几个小时前就已经死在三楼了!”   道尔忍不住咆哮:“荒唐!就算他不是因为从楼上掉下来死的,他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你怎么解释他的死因!”   “我还剩下四个证明他早就死亡的论证点。”你扶起杰克的头颅,让维纳亚克过来接手,“死因,我已经知道了,等会讲给您听。”   “第一点,请大家看看,一个从三楼摔下来的人怎么可能在头颅崩裂后,脑回沟却一点血也没有流?!只有一种解释,他的血液早就凝固了。”   “第二点,请看杰克身上的擦伤,由于高空坠落,地面上凹凸不平且多石子,身上有擦伤在所难免,但是至少会流血,可这里呢?蜡黄色!还翻起了死皮?!”   “第三点,他脖子上的领巾勒的过于紧,以至于在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深印,一个正常人难道会让自己的脖子遭到这种让人窒息的虐待吗!只能是别人替他系上去的,因为在之前的拉扯中,凶手或者凶手的帮凶已经把杰克的领巾拉散了,之后才绑上去。”   “第四点,瓶子。如果喝醉了,在无意识的放松情况下意外坠落,只能是将瓶子松开,而不是像这样死活掰不开手!这是后来人为塞在他手里的!”   句句掷地有声。   空气过于安静,小院子内可以听见的只有鸡鸣。   “……所以,他是怎么死的?”道尔打破沉默,他带着迟疑的口气问你。   你将杰克的右手展示出来:“您说没有伤口,其实是有的。您看,雷电系魔法的留痕。”   右手虎口处有一个火山口形状的灰白色伤疤,外凸内凹,边缘明显与旁边的皮肤区别开来。   “电击伤。”你向道尔解释,“触电而亡。”   维纳亚克恍然,高声朝部分茫然的客人道:“恰好的是,伍德在这里工作前就因为雷电系天赋被魔法学院录取,他来到这里后经常用这些小技巧来做饭。”   “哦,这样啊……”   “好像有点道理。”   “听不太懂,但是看这女孩讲的还算有条理?”   “哎,你没懂?我跟你讲就是……”   嘈杂的议论声里,海伦娜向你和维纳亚克露出了一个骄傲的笑容,她悄悄在身后对你们比了个大拇指。   维纳亚克:“……”妈妈您就站在治安官旁边还是别这样吧。   “好,那我们回到开头的问题。”道尔沉吟了一会,“这个疑问你们还没有解答。”   你点点头:“您说。”   “伍德是怎样隔着如此之远控制杰克的尸体在窗沿上坐了一上午,到现在才掉下来的?”   你愣了一下,是啊,怎么呢……?   为什么?怎么做到的?一定有答案,你应该清楚,这不会是超出你能力范围的题目。   冷静,冷静,冷静……   维纳亚克安抚着你,他察觉到你身体的颤抖:“不要慌。”   你整个人都处于茫然的状态里,那个最关键的点好像被你遗漏了,明明快要捕捉到它的尾巴,却一下子就此滑走,离开了你的手心。思绪无比的纷乱,你调出脑子里所有的相关资料,它们就像乱窜的蝌蚪,没有任何用处,只会让你的大脑更加混乱。   直到……你抬头在人群的外层看见了他。   清灵之感瞬间从脑部通至全身,你喃喃道:“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红发的少年守卫在亚瑟的身边,你不知道这起案件怎么会惊动卡文家的王太子,两人穿着便服,站在最外层。加缪在亚瑟耳边说着什么,亚瑟听的认真,时不时点头应和一两句,看起来像一对关系十分好的兄弟。   “加缪……”   五周目,加缪是怎么死的,你一直都记得。   你肯定地对道尔说:“是凝固术!”   法师用凝固术固定好某一东西,设定时效后便可自行离去,时效一到,术法自动解开,技能越纯熟,魔法越高明,可以设置的时长则越长。   这和加缪死在那场漫天箭雨里的原因一模一样!(见五周目将明)   你竟然忘记了这个魔法初学者就能基本掌握的术法。   额上的冷汗终于坦然滑落。   “所以,案件的经过应该是,杰克吃完早饭后,上楼去找苏珊娜,碰上伍德,两人积怨已久,伍德忍无可忍直接将杰克电死,把尸体固定在窗台上,往杰克手中塞了一瓶酒,试图用‘醉鬼杰克’这个刻板印象混淆我们的视线,营造酒醉的假象,处理好现场后,带着苏珊娜以买菜为借口离开,而到中午的时候,除了取出必要的食材几乎无人踏足的小院内传出尸体坠落砸地的声音,这才引人来看,让人以为杰克死于高坠。”维纳亚克已经梳理好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而凶手和他的女友已经到达安全的地方。”   他转头看你,用眼神询问是否还需要补充,你给他比了一个“V”的手势。   维纳亚克:“……咳咳。”他用咳嗽来掩盖笑意。   你恳切地向道尔提出建议:“治安官先生,如果您不信,可以找专门的鉴定人过来看看是不是有施放这些魔法的痕迹。”   道尔点点头:“先把尸体带走,如果是真的,我会向上面报告。皇城内发生如此恶劣的凶杀案,陛下一定会彻查。”   【恭喜玩家获得CG“疑案破迷”,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你嘴角忍不住一抽。   爱德文会想到今天因为他可爱的女儿,让他本来就繁多的公务又多了一件见鬼的烦心事吗?   老爹,对不住了。   杰克的尸体被士兵扛走,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海伦娜嗔怪地往你们俩头上一人一个暴栗:“要不是这位脾气好,你们两个小鬼加上我明天都得完蛋!酒馆不开了,上街乞讨去!”   她的话被身后的年轻的男声打断,尚且还带一点童音,清亮悦耳。   “夫人,抱歉,我的主人想要和这个女孩说几句话。”   加缪朝海伦娜微微颔首,亚瑟站在不远处微笑地等待。   海伦娜扶着你的肩,你半靠在她的怀里。   她感到为难:“这……”   你温柔地推开她的手:“我可以应付的,海伦娜阿姨。不要担心。”   离兰顿皇城已隔了两个城镇的渡口   苏珊娜挥手招呼船主:“您能载我们去西林吗?”   “西林哪里?这条河我熟悉,保准进的了西林。”船老板将外套往肩上一搭,“您走的这么急……是明道还是暗道啊?”   伍德身上挂着一个旧包袱,里面装着他和苏珊娜的积蓄。他将苏珊娜挡在身后:“不管是什么,越快越好,西林的汉米敦小镇那里停,您懂我的意思吧?”   “好嘞,上船!”船夫舵一撑,“这段日子水流的最快,一两天就到喽!”   苏珊娜踏进船舱里,她东西一放下就忍不住哭出声:“伍德,我害怕,我好害怕!我一闭眼就看见他的脸,我……”   伍德将苏珊娜抱在怀里任她哭泣,清浅的吻落在苏珊娜发梢:“没事了,过去了。我带你去汉米敦,那里是我长大的地方,这些事都会被忘记的,没事了。”   “为什么非要那么做,事情根本没到那种地步!”   “我无法忍受,宝贝,你叫我怎么忍受他?你竟然会让那种人碰你!”   “他怎么了,他没做错什么啊!”   “……好了,我不想和你吵架,那样会吓到你的。等到了西林,一切都会好的。”   “可是你知道维纳亚克多聪明!他绝对会看出来不对劲的!”   “等他们知道,我们早就跑远了。”   苏珊娜抽泣:“我要开一间自己的旅馆。”   “当然可以,你开旅馆,那我的面包房就开在你店对面,以后你的客人来我店里就可以打个折便宜一些。这样咱们俩的生意都会更好是不是?好啦,别哭了,想点高兴的事情苏珊娜。”   “……”   这样真的好吗?苏珊娜阖上眼,即使心怀不安,但这大半天的惊吓与疲累让她没有撑过身体的诉求,在飘荡的小舟上渐渐睡去。   作过的恶,真的不会被人发现吗。   就算如此,她良心难安。   你与亚瑟对坐在小酒馆的桌前,你刻意避开了右边第三张桌子,总觉得有点}得慌。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呢”你向亚瑟发问。   亚瑟含笑,停顿了一会才答道:“我首先必须感谢昨晚有了你的帮助我们才找到了我的弟弟。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不应该埋没在这里,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想不想跟我去看看不一样的世界?和这个地方完全不一样的存在。”亚瑟循循善诱,“我培养你,而你为我所用。”   你:“……”   女王陛下您快醒醒!撬兰顿公主去西林给您搞事情合适吗?!   不一样的世界?不好意思西林在下比兰顿呆的久。   备注,最华丽的那种。   亚瑟看你不为所动,继续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在下当然知道,只是您还真的不知道在下是谁。   你笑而不语,没啥可以说的,就眨眼卖萌扮可爱吧。   卖萌可耻,但有效。   维纳亚克和海伦娜一干人等都已经被挥退回避。   加缪侍立在亚瑟身后,他垂着头,就算关系再亲密,没有主人的允准他也不能坐下。   “你一点也不动心吗,小女孩?”亚瑟苦笑,似乎有点挫败,“对于你这样阶层的人来说,一生中难得有这么一次机会。”   啧,兰顿公主给西林王太子打工的机会,确实挺难得,她说的也没错。   “算了,我知道你听得懂,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亚瑟起身准备离开。   你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赶紧拉住亚瑟的袖子:“请您等等!”   亚瑟回头,有些讶异:“噢?你又愿意了?”   “不不不,只是想拜托您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你态度良好地开始求人,“看在我至少帮您找回了弟弟的份上,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帮我一个忙?”   加缪忍不住抬眼看你,贫民窟里哪来这么胆大的女孩?   “什么忙,说来听听,或许我可以帮得上。”   你长吸一口气,不带停顿地说:“西林王太子来兰顿皇城必然要去拜访教皇陛下我希望您到时候可以帮我带一句话不多就一句要是带到了我替我老爹感谢您一定把您招待的好好的。”   亚瑟与加缪的脸部表情开始茫然。   你:“您告诉爱德文・莱诺陛下,他的小公主在外面已经玩够了,请务必早点来沃利斯巷的小酒馆接她。”   “哎呀,再加一句吧,也不长。”你思考了一秒,“跟他说注意身体,伊薇尔很想家。”   亚瑟不知道她是怎么领着自己的骑士出去的。   兰顿人都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吗?   她不是很懂。   你笑盈盈地合上小酒馆的门,从门缝里笑出益达,笑出强大:“殿下,慢走不送。”   门砰然合死。   亚瑟、加缪:“……”   你摇晃着脑袋,亚瑟的出现应该就是你回到兰顿皇宫的契机点,还好你反应过来。   机智如你,不愧是你!   你打算回房间休息一会,如果亚瑟能及时把信息带到,那爱德文来接你的时间也就近了。   一转身,你就看见维纳亚克站在杂物间前,身后的门虚掩着,表情复杂。   你有亿点心虚:“呃,你都听到了?”   不对啊,你又没有骗他你干嘛要心虚!你应该理直气壮地告诉这小子,“你看我家大业大,要不要考虑做我的童养……”   你的脑补被维纳亚克打断:“夫人。”   他又换回了最初的称呼,最客气疏离挑不出错的称呼。   “或者,殿下?”   你靠在门板上干笑:“这……,说来话长。我没骗过你是不是,你也早就知道我家境不太寻常,毕竟谁生活费用戒指和手环……”   你的声音随着他的一步步靠近失去底气,越来越小,最后变成蚊子哼哼。   “咚。”木门发出一声闷响。   他的双手撑在门上,你被圈禁在这一方小天地,弱弱地抱紧自己不敢说话。   “……”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壁咚。   可是他比你高啊,那有什么办法。悖咚就咚吧,咚一下也不吃亏。   “我从第一次遇见你就知道你不属于这条巷子,你天生该是在温室里精心浇灌雕琢出来的孩子。”维纳亚克的声音在你头顶响起,“可是伊薇尔,那个位置太远了,不是我所谓的努力就可以达到的。”   “我一直觉得我们很相似,为什么又会相差如此之大?”   等等,为什么这种话和动作营造的气氛这么暧昧?!你感觉你貌似忽略了什么,这个维纳亚克不会是可攻略人物吧?   你拉下面板,惊恐地看见维纳亚克后面跟的数值已经变成了100。   可是没有结局啊!怎么会没有结局?!   老天,这人谁啊!你一直以为你只是来度了个假,什么时候剧情君又把你拉上了攻略的摩托副驾往地上狠狠拖行,在见鬼的发展上一去不回头。   在下把哥当兄弟,哥把在下当啥啊?!   稳住,心态不能崩。   “不会的。”这个时候安抚最重要,你如此决策,“你这么聪明,将来一定会成为很了不起的大人物。”   “是吗?”   你不敢抬头看他的脸,干脆闭上眼拼命点头:“嗯嗯嗯!一定会的!”然后一头拱在了维纳亚克怀里。   你:“……”你脸没了。   你挣扎着后退,维纳亚克抚住你的后脑,卡着让你不能动弹。   怎么回事这孩子,连公主都不怕吗,你可是堂堂正正、纯种不含水的公主殿下,生起气来皇宫抖三抖的公主殿下!   .……现在在人家地盘上,可怂吧你就。   “我总有个预感,伊薇尔,你可以当做笑话听。”他附在你耳边低语,“尽管很多地方看起来都不一样,但是我们本质上极其相似。”   “所以啊,假如以后还有机会相遇,我们一定一定要做最好的朋友,千万不要成为敌人。”   “否则,只剩下不死不休。”   凯撒坐在旅馆的豪华套件内,他在试图安装一把刚刚被他拆卸了的火铳。   西奥蹑手蹑脚地过来,从身后一把抱住他:“哥哥!”   凯撒不为所动,伸手拍拍弟弟的脑袋,又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你都没被我吓到……”西奥有点沮丧地把头埋在凯撒的颈窝里,关注哥哥手上的动作,“你陪我玩一会嘛。”   凯撒举起安装到一半的火铳,对着左侧转角放置的巨大镜子,镜内映出的一模一样两张面孔,他闭起一只眼瞄准两者的重合点。   凯撒放下枪,平缓道:“刚刚你过来的时候,这里全看见了。”   “哎呀,哥哥你好没意思啊。”西奥抢过凯撒手上的火铳,扔到一旁,落在地毯上,“陪一下我!看我!”   西奥绕到凯撒身前,抱起他的头使他与自己对视,这对双子亲密地靠在一起。   “你觉得那个男孩怎么样?”凯撒平视弟弟。   西奥愣了一下:“谁?”   “那天晚上和找到我的女孩站在一起的那个。”   “不记得,我只顾得上看王兄。”西奥捏住凯撒的脸往两边扯,“哥哥――那个一看就是兰顿贫民窟里出来的小孩,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怎么总是在问别人的事?!”   凯撒打掉他的手,天生的多疑让他有点神经质。   “我不知道,也许是祸患,也许与我无关。”他喃喃道。   凯撒轻吻了一下西奥的眉心:“安静一点,陪我把火铳装完,哥哥教你。”   作者有话要说:一万多字……加上期中考试两千字,我感觉整个手指都要废了orz但是入v赛高!   明天交代艾斯本与女主的关系吧 ̄   感谢在2020-04-2723:01:28 ̄2020-04-2821:1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天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颖火虫、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七周目将归   奥尔德里奇奉命前去沃利斯街验证今晚宴会后西林王太子向爱德文・莱诺陛下提供的消息是否属实――伊薇尔・莱诺殿下在贫民窟快乐地玩耍了将近一个月。   尽管奥尔德里奇内心知道这个相当天方夜谭的消息还就是真的,但任务在身,教皇陛下在得到最后的认证后才能确认这件事情。由于他自己不好擅自行动,所以拜托奥尔德里奇,这位操劳的教师,先去看看那女孩是不是他的学生。   奥尔德里奇把这件事视作自己的一次饭后消食运动,义不容辞地拉上了散步专属步友艾斯本。   他们已经理皇宫很远,马上就到玛莎街,过了玛莎街再走一段路就能到那家小酒馆。   “你这回就能光明正大见她了,多好的机会,你干嘛黑着脸?”   奥尔德里奇手上抱着的女孩一脸不爽,听到这话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奥尔德里奇:“知道你不喜欢裹着一个比你妹妹还小的壳见她,这又不是我的错,你跟你家老头子打一架算了。”   艾斯本懒得理他,扭过头,埋在奥尔德里奇肩上独自郁卒。   “你没看见爱德文那家伙震惊到失态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他那样。看来小公主在他心里的分量不是一般的重。”奥尔德里奇兴奋地和艾斯本讲述今晚的奇遇,“百年难遇,真是百年难遇!”   “……伊薇尔作为他唯一的孩子,这么重视倒不足为奇。”奥尔德里奇见老友趴在肩头没有吭声,自说自话也相当乐在其中,“所以,我要是能借着职位的机会接近从小培养,让她迷恋上我,先到先得,以后我还能被冠上亲王的头衔也说不定。”   肩膀上的重量一轻,艾斯本撑起身,墨黑色的瞳如漩涡骤然起了风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威胁的信号,目标死死锁定奥尔德里奇。   “哦,你没睡着啊,那就好。”奥尔德里奇颠了颠怀里的女孩,“我总感觉你最近重了很多。”   艾斯本:“……”   要不是知道这个人类天生脑子有缺陷,他脑壳已经没了。   “不管你这些话是玩笑还是真的有所图谋,我奉劝你不要这样做。”艾斯本敛眸,逐渐收敛压迫的气息,“她是我的。”   奥尔德里奇道:“……你上回还让她叫你哥哥,没想到你打的是这种主意。”   艾斯本甩给奥尔德里奇一个嫌弃的眼神:“她本来就应该叫我哥哥。”   “?!”奥尔德里奇吃惊地问,“你一个老男人和教皇陛下的小女儿是亲兄妹?逗谁呢?!”   “……把‘老’去掉。”   “艾斯本你是认真的?”   “我乃神之子,于千年前光暗之战中,由我母之血淋至我父断骨意外而生,史载,魔王临世,浴血而啼。”艾斯本伸手,向奥尔德里奇展示自己使用的这具幼年傀儡,“她的祖先也是这样由我制造出来的。”   “所以我不受你们人类法则约束。万物皆为神之子民,而我最为贵。你既可说我以神为父母,又可说我无父无母。”   “我自幼受黑暗神庇佑而至成年,黑暗神将她的女儿托付给我,她喊我一声哥哥又什么不对吗?”   奥尔德里奇被怼的不敢说话,他手上这个可比兰顿小公主难伺候多了,惹不起惹不起。   还有一段路就到了,他先闭嘴比较好,再忍忍,他的脸皮难以承受又一次的当街惨叫。   你现在处于一个两方会谈的状态,来自西林的代表人凯撒带着他王兄借给他的临时随从加缪坐在你的对面,你作为兰顿方坐在另一边,维纳亚克跟你一起坐在木凳上。   现在只要再加两位,你的攻略对象就齐活了。   你看着对面一言不发,气氛逐渐尴尬,不得不主动开腔:“晚上好,凯撒殿下。”   “伊薇尔殿下。”对面颔首。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你语重心长地劝说这位不好好待在屋子里睡觉偏偏要跑出来,还带着别人一起熬夜的主子,“您不应该待在这个地方,这里什么来历的人都有,而且这个时间不睡觉,对您来说不利于身心健康和正常的生长发育。”   后来的黑眼圈怎么来的?不就是这样日常异想天开有一出是一出自己作出来的!   加缪也很无奈,但迫于来自亚瑟的命令从头至尾都没有质疑过凯撒的行动。   “我比您高,这一点您不用担心。”凯撒的坐姿十分端正,抛出来的话却不像他的礼仪一样正直。   你看不出这孩子到底想要搞什么,他偶尔四下张望小酒馆内碰杯添酒的人,对周遭的一切都抱有存在但不浓郁的好奇心。   毒舌果然从小抓起。   “我来并没有别的企图,只是十分好奇能让一国公主长久停留的贫民窟落脚点到底是怎样一个地方。”凯撒点点头,“很有意思,没有秩序约束的地方,有时反而在混乱之下自成秩序。”   他注意到有几个喝醉了想要闹事的男人被另外一桌拉过去一起喝酒,既平息了事端又让酒馆内添了几分热闹。面前的一切都是这群他的日常生活中从来不可能接触到的人的处世技巧。最粗糙的餐具,最简陋的桌椅,最难以下咽的食物和最肮脏的话语,在这里都无比和谐。只要不闹事,不触及红线,这个酒馆就是人们暂且忘记生活难处的一个发泄口。   “但是缺了点什么。”   凯撒站起身环顾,仔细思索。   “缺了琴声。”你身旁的维纳亚克回答了这个疑问,“弹琴的人今日去世了。”   “啊!”凯撒回过身来,双手撑在桌上身子往前探,目光在维纳亚克脸上逡巡,“对,是你。王兄说了,今天除了公主殿下之外还有一位男孩也表现的十分出色。”   “万灯节那天我就碰见过你们了。”凯撒将话题转向你,“这是您的平民朋友吗,公主殿下?”   “呃,算是吧。”   凯撒笑了:“实际上,是王兄命我向您带话,他已经告知了教皇陛下您的情况,陛下也将会派人把您接回。所以,请安心等待。”   “真是遗憾,这场晚宴开完后我们不日将返回西林,所以只好借着这个不恰当的机会正式认识了一下可爱的兰顿之花。”   凯撒的礼仪让他选择在转身时悄无声息地拉开木凳,没有与地面产生刺耳的摩擦声。他浑身上下都与这个酒馆格格不入。   “我的任务完成了,想看的也看完了,走吧加缪。”   加缪向你行过礼后,跟随着他的临时主人离开。   加缪为凯撒预先推开门,好让他出去,而此时刚好从门外进来一位抱着女孩的男人。   你:“……”   这一晚上真就齐活了呗。   差一个文森特,这四个男人可以凑一桌麻将。   女孩从男人怀里跳下来,似乎是想到自己有点过于热情了,表现的不够矜持,于是还是小步优雅地走到你身边。   “她”蹲下来,将脸轻轻搁置你腿上:“伊薇尔。你应该认得出我。”   “当然,哥哥。”你撑起了职业性微笑。   .……你就算化成灰你也认得这具身体,鬼片式初见的冲击力哪里是一个月的时光流逝可以抵消的?!   “今天主要是这个家伙要见你。”艾斯本回头,吩咐道,“奥达,办事利索一点。”   维纳亚克觉得他的认知受到了一点冲击。   一个八岁的女孩对着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女孩喊哥哥?是不是他的耳朵不太好用了?   以上是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做出判断的谜题。   “请问……”维纳亚克试图询问。   奥尔德里奇推了推眼镜框,压低声音朝怀里一块扇形水晶挂坠道:“陛下,是小殿下,您要看看她吗?”   你:“???”   等等,魔法还可以这么玩的吗,远程通话?   爱德文・莱诺的脸浮现在水晶上,他显得十分焦急:“是的,请您让她对我说句话。”   奥尔德里奇把扇形挂坠递到你眼前:“跟陛下打个招呼吧,殿下。”   维纳亚克感兴趣地往你这边瞥了眼,到底还是年纪小,他也想知道手握兰顿重权的教皇陛下长什么样。   “嗨,父皇,我好想你 ̄”你笑眯眯地招手。   爱德文:“啊,还好,还好。”   你:“?”   爱德文:“我本来十分担心你过的不好,伊薇尔,看到你的肉嘟嘟的双下巴,父皇就放心了。”   你:“父皇,撂了吧,咱们亲情的小船已经翻了。”   爱德文;“我今晚亲自过去接你。”   .……嗯?   你:“父皇您说清楚,您别走啊!”   水晶挂坠上的人像已经消逝,任你再呼唤也没有用。   你现在的心情已经超出了受宠若惊的范围。   奥尔德里奇昂了昂下巴,银色的眼镜坠链随之发出清响;“您可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了吗?”   你正要递给他,身后传来托盘掉落的声音――海伦娜站在你身后,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震惊。   “……”好像某些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你的预料?   维纳亚克感到奇怪,出声提醒:“妈妈,妈妈?”   海伦娜回神,抱歉地朝你们笑了一下,对维纳亚克使了一个眼色让他跟她暂时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有两场考试,下个月六号又是大型修罗场。太难了这回。感谢在2020-04-2821:10:47 ̄2020-04-3000:01: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布布、三百浮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七周目文森特   “刚刚我和你说的那些话你都听懂了吧,维纳亚克?”   海伦娜把维纳亚克额前过长的头发一缕缕剪掉,梳妆镜内,映出两人并不十分相似的脸庞。   但是这一对母子最为相似的不是外表,而是眼神。   那是毫不掩饰地写着欲望与野心的眼神。   “听懂了。”   现在已经是深夜,但由于今晚特殊情况,你没有办法入睡,于是和奥尔德里奇一样坐在小酒馆一楼等着爱德文的到来。海伦娜身为酒馆的主人,也和你们一起都等待,以防招待不周。   毕竟,现在另招的两个侍者都是新手。   在你连狗叫都听不见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敲门声。   你屏住了呼吸。   酒馆的木门吱吱呀呀地转开,白袍的一角随着脚步的移动率先从门缝里露出来。   “陛下,请。”   一个圆头圆脑的中年男人为爱德文拉开门,爱德文从门外跨入。   “谢谢,福勒。”、   福勒在爱德文进来后,往门外张望了一圈,确定没有可疑人士的存在后才安心带上门。   爱德文激动地朝你这里走来,你从桌旁跃下,扑进他怀里:“父皇!”   他成功接住了你,凭着往日的记忆使出相应的力量抱了一下。   发现没抱起来。   于是爱德文再用力拔了拔,大概是太久没锻炼,你听见你便宜爹的膝盖传来了骨头运转的“噼啪”声。   你几次踮脚配合他无果后,捂着脸悄悄附耳道:“……父皇您还是先放弃吧,丢我一个人的脸就够了。”   “我也觉得。”爱德文脸已经黑了一半。   你依稀听见了身后奥尔德里奇憋笑的声音,福勒转头看着天花板,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爱德文起身环视昏黄的酒馆,因为今日特殊情况,道尔・迪福已经提前来清过场。从来在晚上都是喧闹拥挤的酒馆一下子变得安静而空旷,你其实是有点别扭的。   爱德文牵着你走回座位,他看着你一蹬一蹬坐上对你来说有点高的座椅,动作童趣可爱,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坐在福勒为他搬来的木凳上,一点点理顺你鬓边因为刚刚趴在桌子上乱动翘起的新发:“看来这一个月你玩的还算开心,伊薇尔,是不是还不打算回去了?”   你嘟着嘴倾过身子靠在他怀里撒娇:“才没有!”   爱德文亲眼确认你真的过得十分不错后,转向海伦娜的方向,真挚地道谢:“谢谢你的收留,女士,我的小公主这个月给你添麻烦了。”   这时,一直低着头没有存在感的海伦娜终于柔婉地一点点展示出自己的容貌,可见她今晚特地化了妆,这个年纪也风韵犹存,我见犹怜。   “过去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竟然还能在这里和您碰面。”海伦娜眼中依稀有泪光闪动,烛光下,一片粼粼的碎钻铺在她的眼底。   你:“???”   你摸摸自己手上突然莫名其妙起来的鸡皮疙瘩,总感觉全场的气氛有亿点点微妙。   福勒和奥尔德里奇已经迅速撤退至二楼,美名其曰“参观”,你假装没有接收到奥尔德里奇发来的眼神信号,坚持要做一个长情的电灯泡。   维纳亚克母亲怎么可能会与你的便宜爹认识?!这不科学!无论是作为一个直接被波及的对象,一个负责的攻略者,还是一个称职的吃瓜群众,你都不可能错过这一场大戏。   “我……你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海伦娜。”爱德文的颤抖地启唇,“我记得当年令尊的家产在马迪尔堡附近一带都算是称得上名号的。”   “当年都过去了,陛下,您不也从一位贵公子成功到达了现在这个位置吗?”海伦娜苦笑,“不论如何,您离开马迪尔堡没几年,我父亲的产业就破落了,最后一点积蓄被我用来在皇城置办了这个酒馆,算是把之前在马迪尔的联系好的坏的都断的干干净净,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与您重逢。”   你越听越觉得这里头大有故事,睁着一双写满了好奇的眼摇晃爱德文的衣角,暗示他解释一下和这位以前的关系。   “父皇小时候在马迪尔堡的外祖家长大,后来才来到皇城,她与父皇一起长大,是从小认识的玩伴。”   爱德文被你看的好笑,并不避讳什么地说道。   “当年,那些事……是我冒犯了。从那以后,直到我离开,你都不肯见我。我后来派人去那边打听过,却什么消息都没有,让我想要补偿却连途径也没有。”爱德文叙述起往事,神情看起来有些低落,“海伦娜,你藏得太好了。”   海伦娜大笑:“那时候拼命四处躲债务,我又不是什么名人,想要躲起来您肯定是找不到的。”   爱德文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海伦娜苦笑道:“并没有。”   “这……你从来都不缺追求者啊。”爱德文装作调笑着说。   海伦娜不以为然地耸肩:“没办法啊,还要带着一个小拖油瓶。”   “什么?!”   爱德文看起来相当震惊,他激动到差点站起来,你靠在爱德文腿上的脑袋被他的大腿骨猛地颠了一下。   你:“……”尼玛,男人。   你默默从爱德文膝上爬起来,自己找了一块地重新围观,以防误伤。撤退是不可能撤退的,所有瓜田你都不会撤退的,你要冲在吃瓜的第一线!   “爱德文,他是个男孩。”海伦娜叹了口气,“维纳亚克,出来吧。”   杂物间的门被打开,又被推开它的人重新合上。   黑色短发的男孩站在那里遥遥与这边对望,剪短后的头发成功让他被遮住的眉眼展示出来,一个月来,你终于见到了维纳亚克的真正样貌。   他一步步向这里走来:“妈妈。”   规律的脚步声踏在地上,短短十几秒,你以为看见了死神向你逐渐逼近。   你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就要晕过去,但实际上你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凝固成一座没有知觉的雕塑。   那个孩子生的很好看,高鼻秀致,眉线绵延平缓,末峰突转凛冽,眼睑安然半垂,碧眸浅浅,尾梢晕红。   你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强迫神智回归大脑,压下自己心中想要逃跑的慌乱。   文森特。   怎么会是他?!   .……怎么不会是他。   任你想象力突破天际也不会预料到,那个运筹帷幄、天生贵气的教皇陛下年幼时会待在这样一个破烂的贫民窟,整日与酒鬼暴徒为伍。   可是你早该想到的,哪里有什么安稳的时光,不过都是紧凑的剧情,怎么可能会给你真正安定悠闲的情节安排。   维纳亚克,Vinayak,文森特,Vinc,同一个名字的英文变体而已。剧情进行的过程中不是没有破绽,你早该想到的。   维纳亚克行至爱德文身前,特意俯身跪拜:“陛下,光明庇佑您的安康。”   爱德文这时的反应不比你刚才小,他的难以置信简直肉眼可见,嘴唇翕张,欲言又止,急促的呼吸和快速的眨眼让这位本来风华正盛的教皇陛下像一只濒死的鱼。   “……我失态了。”   爱德文抚住额头,他揉了揉太阳穴:“你多大了,孩子,你又姓什么?”   “回陛下,维纳亚克・克罗夫特,没有父亲,随母姓,今年十一岁。”维纳亚克不紧不慢地伏地答道。   爱德文慌忙招手:“快起来吧,地上凉。没有父亲……哦,没有父亲……十一年前啊!是了,是了,我记得福勒和我汇报案件情况的时候说,除了伊薇尔,还有老板娘的儿子也参与其中……这样聪明的孩子,海伦娜,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他此时激动地就想上前给维纳亚克一个拥抱。   你生无可恋地趴在桌上,看着隔壁桌两个成年男女。今晚这个瓜,又成功吃到了自己头上,再一次的可喜可贺。   海伦娜抹了抹眼角,趁着这当口又向儿子使了个眼色,她略带哀愁地说:“我已经沦落到这等状况,你叫我如何去找你?”   “是我没想到,那天早上你我醒来时你早就离开,后来再也不肯见我,我以为你厌弃我了。”爱德文的口气也沾染了惆怅,“我当时心高气傲,纵然不舍,也没有想到要去追回。”   海伦娜怀念地感叹:“是啊,今晚想起了很多原来的生活,家产丰厚,衣食无忧……说起来,诺亚・休伯特现在怎么了呢?当年我们三个人的关系最好了。”   “诺亚……替我挡去了一次刺杀。”爱德文沉默了一两秒,“他太聪明了,成功预料到了危机,可是没有机会给他解决。”   “你知道的,我们两个的容貌遗传自我们的外祖母,那个蠢货刺客把诺亚当成我了。”   海伦娜顿时愣在原处,神情古怪。   “怎么了,海伦娜?”   “没,没什么。”她挥挥手,面色恢复正常,“真是遗憾啊。”   维纳亚克站在一旁,没有允准他不能坐下。显然这两个大人已经顾不上这些东西了,现场留给你们相互打量对方。   准确的说,是维纳亚克神游天外,你单方面对他进行全方位的视野扫描。   这货是你哥哥?!   维纳亚克在回想来之前海伦娜告知他的那些所谓身世。   早年,他的外祖父经商成功,赚了一笔大钱,在马迪尔堡购置了房产,而他的母亲随后出生,自小过着优渥的生活长大,结识了临近的贵族表兄弟,因为住的近,他们常常偷偷溜出来一起玩耍。这对表兄弟中,作为表兄的爱德文的母亲嫁的比表弟诺亚之母要更为高贵。但是日日相处中,相似的容貌下,海伦娜却对诺亚动了心。   “你那个死鬼老爹,我不说话他都知道我在打什么鬼主意。我知道那家伙也喜欢我的时候高兴惨了,可我偏不让他得逞,我得吊着他。”海伦娜给维也纳克的头发分路。   然而海伦娜也并不打算放弃前途更为光明的爱德文,就这样周旋于这对表兄弟间,既不给出确切的回应,又不明确拒绝。这种暧昧的距离一直保持到马迪尔堡庆祝丰收的聚会上。那天晚上,许多年轻人都聚在那一带有名的酒馆内喝的烂醉,跳舞唱歌到天明,其中爱德文被海伦娜诱哄着灌了很多的酒。   “你妈妈我从小可不是什么好女孩。”海伦娜轻哼一声,“我喝的也有点醉,胆子一大什么想法都出来了。扶着这位尊贵的爱德文少爷到酒馆的休息房间,留了一些小证据让他可以发挥想象误认为我们有了什么。”   “之后,你妈我转身去了他表弟房间跟你死鬼老爹告了白。”海伦娜帮儿子裁剪好后头的发尾,“然后就有了你。”   “你妈我坏是坏了点,这么大胆还是第一回 ,醒了之后吓得根本没敢再出门。后来被你外婆发现这桩丑事差点打断我的腿。”   “我跟他们谈判,一定要留下你,这个外孙可以继承你们的家业,不用拱手送给我堂哥表弟那一大帮子破烂亲戚,他们最后还是同意把你留下,没有扔掉。”   “可惜啊,最后你外祖父被人忽悠了一把,你妈我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穷鬼。没给你留下什么钱。”   维纳亚克乖巧地闭上眼让母亲给他裁剪前额的长发,碎发落在脸上,痒痒的。   “儿子,你要抓住这个机会。现在教皇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海伦娜对儿子谆谆教导,“要骗人,先骗你自己。”   “忘了你那个死鬼爹,以后当我从来没提过他。等会,从教皇陛下踏进咱们这个小酒馆的第一步开始,你就把他当做你的父亲,你未见十一年的父亲。”   \“……你都听懂了吧,维纳亚克?\”   他深吸一口气,结束了回忆的梳理,朝爱德文开口道:“所以,我是您的儿子吗,陛下?”   其他所有的对话就此打住,你、爱德文和海伦娜都转头看这个少年。   维纳亚克再次追问:“或者说,我有这个荣幸,成为您的子嗣吗?”   爱德文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理智慢慢占据情绪的上风,他并不着急答复,静静看着维纳亚克。   维纳亚克没有抗拒他的注视,而是选择任君评赏。   “是的,你的确是我的孩子。但我不希望你顶着我儿子的名头在世上活着,你可以尝试做点别的,维纳亚克。”   “有时候,身份会是借力点,但是对你来说,这段不光彩的过往和我与你母亲的关系会成为这条路上的绊脚石。”   爱德文眯起眼,他终于对本来已经迷茫的未来有了新的打算。   “我要你做我的追随者,承接我的事业。”爱德文缓缓道,“如果你能力不足,我也随时可以培植新的人才,你明白吗,维纳亚克?”   “明白。”   “从今以后,你不再是‘维纳亚克’,我赐予你‘文森特’的真名。过一段时间,我将会接你进宫。”   “谢陛下。”   【恭喜玩家获得CG“意外相逢”,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今晚收获颇丰,伊薇尔,该走了。”爱德文喊着你的名字,“去吧福勒爷爷和老师叫下来。”   等到你一脚跨出小酒馆这扇门的时候,你忍不住回望这对母子。   你轻声问爱德文,有点委屈:“父皇,你既然喜欢海伦娜阿姨,和我的妈妈又是怎么回事呢?”   “伊薇尔,你还小,很多事情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海伦娜是我年少最初的玫瑰,但是你的妈妈,是我已经沾染尘埃后的救赎。”爱德文安慰起被他忽视了一个晚上的女儿,“不要担心海伦娜,你的妈妈是我的仙女,你是我的小仙女,我对你的爱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减少。”   “那您刚刚明明那么真情实感!”   “傻孩子,有时候,喜欢上的不是人,而是那一段青春啊。”   奥尔德里奇和福勒并排坐在马车前方驾驶,今晚,看小公主这幅样貌,过得可相当不寻常。   海伦娜吹熄大厅中的蜡烛,点起一盏小小的油灯照亮回杂物间的路。文森特跟在她身后。   海伦娜道:“对了儿子,小姑娘今晚看了你好多眼,你怎么想?”   文森特道:“妈妈,你想要我说什么?”   “你不是挺喜欢人家吗,现在可是彻底断了你的机会,妈妈有点愧疚。”   “呵,您开玩笑的伎俩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文森特眉眼弯弯,“您从来都不会为这种事愧疚,我们都食欲望而生,就不必彼此伪善了。”   “说的也是,可是你之前还喜欢人家的。”   “我喜欢她的聪明,喜欢她与我相似,喜欢她的权势地位,喜欢她的容颜。这难道不是喜欢?”   “听起来真是冷血,但是是这个理。”   文森特舒展了一下筋骨,他深深打了个哈欠,慵懒地下了定论。   “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不过,也是过客。”   你靠在教皇肩上本来快要入睡,忽然听见耳边传来系统“滴滴滴”的报警声,慌忙拉开面板,赫然看见好感度一栏里文森特旁边打了一个括号,维纳亚克,旁边的数字不停的上下波动,残影差点闪瞎你的眼。   最后,它终于稳定下来。   文森特(维纳亚克):0。   你:“……”   【系统提示:幼年节点结束,即将返程,请玩家做好准备。】你眼前的虚空,就此破碎。   作者有话要说:嗨呀,要想生活过得去,你们来接下一句!感谢在2020-04-3000:01:19 ̄2020-04-3023:57: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布布、楚挽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七周目疑点(总结过渡)   作者有话要说:短小过渡章,谜题大总结,伊薇尔想到的这些疑点你们找到了吗?笑。   明天完结七周目,看能不能二更开启八周目。   七周目是可可爱爱天真烂漫的幼年,那么八周目就是有一点酸涩的少年档咯。   更新时间:   因为是阿斐是学生党,所以白天基本都很麻烦orz,一般都是晚上更文,所以如果想要每次必定都能看到的话,晚十二点左右来看文文的话比较靠谱,早睡的宝贝就可以起床来看啦!   你重新坐在迷宫花园的亭子中,身边的界面逐渐由深浅不一的灰慢慢染上色彩,凝固的侍女们又恢复了正常,提起裙子随你落座于亭中。   “殿下,您还记得吗,您小时候曾经偷偷跑出宫一段时间,把我们都急坏了。”   萨拉站在你身后,替你整理因坐下有些褶皱的裙摆,刚刚从花园中走来,一路上有许多带着刺的花木,她必须知道你的裙子有没有被勾到。如果你穿着一身华贵的裙装在宫中游荡碰见了其他人,而裙子上却被勾出了线头甚至破洞,简直不是一般的失礼!那是她工作莫大的失职!   “是吗,我去哪啦,我都不记得了。”你摇起手中的羽毛扇,开始套话,“这宫里看守如此严密,我不能想象谁竟然还能逃出去。”   千娇百媚的女孩们顿时笑作一团,那个笑得最开怀的女孩趴在亭子座位的靠背石栏杆上喘的厉害,她叫黛西,如果你没记错的话。   黛西:“殿下,您顺着我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那,那座塔楼。对,就是那里,往右边是不是石墙?石墙下面原来有个狗洞,您从那里跑出去的,后来被陛下封了。”   你傻了。   原来,这段偷跑的经历在剧情中真实存在,而且连你如何出去的方式也被自动补全?   但是你的心底又冒出来一个沉睡了很久不愿聆听的声音:关于剧情,到底是自动补全,还是早就自成轨迹?   到底是你的人为触发,还是本来就存在几个不可更改的定点、只能容忍你修改小细节的复盘?   还有所谓的好感值。   人的情感真的能用数值测量吗?测量出来的情感真的是你理解的那种纯粹的好感吗?   你的心底全都是疑惑,但是没有人能为你解答。   按照柯鹏的说法,基本背景由他们构建,但是与每个人物之间的故事由玩家自己去生成,没有攻略历史记录的人物他们也不清楚会有怎样的发展。像你这样的体验员就是增加新的攻略模板的神器,为以后成功上市后公司专门贩卖攻略的产业提供了更多的选择。   但是那个黛西指着的石墙,看着真的好眼熟……   你眯起眼远眺,塔楼、石墙、墙根,这个环境组合是如此的熟悉,你好像去过那里。   .…   啊――――!×周目你头就是在那里没的啊!   愤怒的土拨鼠在你心中咆哮出海豚音。   “黛西,换个话题。”   你身旁的女孩见你兴致不高,于是开始聊起了最近流行的衣裙首饰之类的话题,说着说着突然就把话锋转到了教皇传闻中的情人身上。   “你们有谁见到克罗夫特夫人了?上回我看她脖颈上带着的项链真是美极了。”   “听说是到乡下去养病?”   “谁知道呢,说是养病,无非就是想避人耳目。”   “她不过就是陛下的情人,避什么……”   “哎,这你消息就不灵通了,有传闻说,她和陛下身边那位有点关系。”   “……那位尊贵的大人?”   “要我说啊,平时一点动静都没有,突然跑去养病,我总觉得有点蹊跷。”   你靠在栏杆上听着女孩们叽叽喳喳,一言一语你来我往地讨论。不愧是在宫里混的,确实接下来的剧情就是“丧父之痛”和“灵堂一夜”。海伦娜这个时候突然不再张扬,就是在给将要登上最尊贵位子的儿子铺路。   你思索着幼年剧情中你犯下的错误。其实前面的任何剧情你都没有大的判断纰漏,但是,你错就错在一点。   你没有继续坚决阻止爱德文来到沃利斯街的小酒馆,而在听到他要来时,你没有想到保存存档。你又一次败于不够主动,但是你没有再来一次的精力了。   你不可能再次耗时一个月,在明知对方是文森特的情况下毫无芥蒂的相处。   你会疯了的。   你的脸色不禁变得有点难看,侍女们自知在你面前不应该提这么敏感的人物,一时间场面陷入沉默。   那晚艾斯本听见爱德文要来,没有久留,赠予了你一枚木刻戒指后独自离去。   现在这枚戒指相应地出现在你的左手小指上,这到底有什么用呢?   还有一个疑问,要去营救爱德文・莱诺吗?或者说他需要你的营救吗?   七周目的幼年剧情让你产生了很多疑惑。   比如,假如你逃出皇宫的这段剧情得以保留,那么相应的,其他重要的剧情也应该予以保留。但是很明显,你早在幼年已经见过凯撒及其兄弟,那为什么在五周目的初遇中,他表现的像是第一次见你?无论是假扮的亚瑟还是他本人,这种表现都说不过去。还有成年后诡异的头疼和暴虐的性格,与他小时候完全不一样。   这些疑点,到底该如何破解?你真的能破解的了吗?   你在不停地自我怀疑,这次的情感掉落让你十分沮丧,甚至怀疑自己接下来的每个决定。   五周目的剧情说明爱德文根本没有生命危险,甚至还过得比你还好。但是现在来说这道坎对他也是一道险关。你想起那个会把你抱在膝上哄的男人,心态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像刚刚进入七周目的时候那样无波无澜。   去看看吧。   至少要掌握先机。   “回去了。”   萨拉在前方为你领路,她应该对你的路痴属性有一定的了解。穿过花园,你才刚刚踏上十字穹顶串联而起的走廊,一个侍女慌忙地相向奔来,几乎在撞到你的那一刻重重摔在你的脚下。   “殿下!”那个侍女全身都在颤抖,她吃力地爬起来,跪伏在你面前。   你示意萨拉将她扶起:“怎么了?”   “陛下,陛下……”她泣不成声,“在光明神的庇佑下往生了。”   【恭喜玩家获得CG“丧父之痛”,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你脚一软,幸亏后头有人虚扶了你一把才不至于过分失态。   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第53章 、七周目开棺   你记得这里的布局,但是你印象里这个寝殿的主人多半是文森特。   沉重的宫门往内,入眼是木制的古朴几案,是爱德文喜欢的摆设,上面放置着用绳子绑好的一卷卷公文,还没有拆封。旁边搁着一块放大镜,方便视力逐渐衰退的教皇陛下阅览公文。   但是实际上大部分的事务都已经由文森特先阅览一遍给出批复后,再呈给爱德文。所以,哪怕是文森特想要扣下什么,也是可以做到的。   脚下的红绒地毯柔软舒适,只是颜色刺目的像是鲜血。几案后挂着绣金的垂帘,从天花板一直旋落下来,末端软在地毯上。那是供人休息或者暂避的地方。你的幼年剧情中,碰上有大臣来而你恰好在他的寝殿中玩耍,爱德文就让你躲在垂帘后不要出声。   顺着往左延伸的长道,你要穿过一个小型会客厅,一个用餐室,还有一个用来摆放他最喜欢的装饰品的展览厅,断续的厅室连着长道通达爱德文的卧室。   侍女不敢说话,连萨拉都没有再开口,她们只能小步疾跑地提裙跟在你的身后,看着你身上带着有如实质的怒气,用双手狠狠拉开一扇又一扇门。   直到卧室门口。   骑士长布兰奇守在那里。   这说明文森特现在就在里面,正与所谓爱德文的遗体待在一起。   那么,还没有来得及入棺。   你有必要去看看,这具被当做教皇的尸体,到底是假死的爱德文本人,还是哪个惨兮兮的替死鬼。   毕竟五周目中他还是活着的,如果趁着这个时候文森特还没有彻底掌权,而爱德文死去的消息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实锤,你就还有机会。   布兰奇拦住你前行的脚步,他挡在门前不让你进入。   “殿下,我明白您的心情,但是现在进去不合适,文森特大人正在为陛下祈祷。”   你抬起下巴,平视着他:“我是他的女儿,我从来不知道光明的信仰中有不允许血亲见逝者最后一面的教导,奉劝你让开,骑士长阁下,否则我必将硬闯。兰顿教皇死的不明不白,最后连亲生女儿都不能探视,简直可笑。明明就是你们自己心里有鬼。”   布兰奇为难地皱起眉,但是仍然不肯让开,而是单膝跪在门前。   布兰奇道:“殿下,我很抱歉,我不能……”   “好了,伊薇尔,别为难他了。你既然这么坚持,就进来吧。”   门内传来文森特的声音。   你胸中无名火起,凭什么他总是气定神闲地像玩弄一只小白鼠一样站在高处操控你的命运?连你想见一面爱德文都必须经过他的允准?   文森特又道:“布兰奇,为公主殿下开门,然后你就可以下去了。”   “是,大人。”   布兰奇从地上站起,恭敬地为你拉开最后一层雕花的重门,随后退到一旁。   你踏进去,窗帘用垂绦系的一丝不苟,细脚矮桌上放置着铁锈红釉色的彩瓷,里面的鲜花尚未凋落,四柱的富丽木床铺了一层层厚厚的绒被,爱德文的头仅仅占着一点点位置,从厚重的锦被下露出来。   文森特站在一旁,看见你进来,不禁叹息,像是看着一个闹脾气的孩子那样无奈:“伊薇尔,不要这样着急。”   你瞥见被子下一身宽大亚麻睡袍包裹着仅露出领子的昔日教皇,有点怀疑他其实是被压死的。   你侧身坐在床上,凑近这具尸体仔细观察,从被子下拉出他已经冰凉的手握住,向文森特发问,连头也没有回。   “陛下是怎么死的,具体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文森特有点头疼地,略微躬身顺着你的视线一同观察尸体道:“都不清楚,只听说陛下突然呼吸困难,然后就出现了抽搐昏迷的症状……过了一会,就没了。我也是刚刚才赶过来。伊薇尔,我知道你的心情十分难过,但是不要再对死者追究这么多了,尊重他的遗体,好吗?”   “你难道要像小时候一样,拉开尸体的外衣来对你父皇的遗体进行评判吗?”   你打掉了他试图握住你双手的右手,忍下不耐,别过头:“这也是你的父皇。”   “原来你可以为杰克洗清冤屈当场顶撞治安官,现在却让你的父亲不明不白的死去。”你含泪瞪着文森特,“维纳亚克,你变得太多了。”   文森特垂头不言,神色颇见疏离,不欲再和你多话。   “好,那我不问其他的。”你坐正抬眼看他,“他死前最后一个见的是谁?”   “文森特,这总可以告诉我了吧?”你站起身,靠近这个白袍下掩盖了不知道多少污秽的人,单手纤纤压下文森特的脖颈,咬住他的耳垂,“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你告诉我我立刻就离开。”   文森特嘴角轻微勾起,温和无害。   “知道这又有什么用呢,伊薇尔。”   湿热的气息沾上了他的耳垂,少女的体香混合着名贵香水刺激着他的神经。文森特展开怀抱,如同哄孩子一般抱你与怀中:“小公主,你想要干什么呢?”   这大概就是与蛇的拥抱。   没有力度、没有温度,双方互相衡量着对手,而你随时都要承担被勒至窒息或者来自毒液的风险。   你狡猾地伏在他的怀里,任性地勾起文森特的下巴,半是撒娇半是威胁:“你管我?”   “新皇登基都想少点麻烦,我想,文森特大人也不会例外吧?”   文森特拉下你的手将你推开,暧昧的气氛瞬间无踪,他冷淡道:“陛下新晋的宠儿,伯莎夫人。”   你也见好就收,顺着他将你推开的力道行了一个完美的屈膝礼,双手置于两侧,下颔微收,含着似有似无一抹微笑。   “那我恭祝未来的新皇,光明长佑。”   刚刚的剑拔弩张消失于无形,见到你态度转变之快,文森特不禁挑眉。   趁他不备,你凑近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好运,哥哥。”转而一个旋身提裙跑远。   文森特顿时怔愣,见人走了,脸色一点点沉下来,将卧室的门关上,重新在其中翻找象征着兰顿教皇号令的印玺。   有些东西他本人的印章批复是可以的,但是还是有许多文件,日后必须要用上这块印玺。   他不能让自己的位子得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就算夺位,也要合法,最好滴水不漏。   文森特回忆起刚刚的轻吻,翻找的动作停下,他忍不住捂脸冷嘲;“我可不是你的哥哥。”   你提裙在长道中穿行,侍女等在门外这时都纷纷跟上来,也没人敢问你要去哪里。   你转身出爱德文卧室的那一刻,微笑消失,面上冷的结了一层寒冰。   你凑近观察到的不仅仅是尸体,还有一个有趣的收获。   床头木头雕花的中点处,你看见了一片扇心角接近直角的扇形白色刮痕。   床底下有机关。   这张床的床板一定是可以直接翻转过来才有了那样的刮痕,绕中心旋转,就从卧室到达了床底不知道通向哪里的空间。   这大概就是爱德文得以死里逃生的缘故。   “你们谁知道伯莎夫人在哪?”你骤然停步,转身问身后战战兢兢跟着的侍女。   身后的女孩们一时互相踩着裙角,绊在一块,又不敢大声抱怨是哪个人这么不长眼。   “黛西。”你点名之前在亭子内笑得最欢欣的女孩,“你一向消息灵通,你来说。”   黛西诺诺地攥着裙角从侍女中走出来,不见之前的得意,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你的眼色:“殿下,伯莎夫人暂住在您小时候曾用过的房间里。”   “就是顶楼那间,她说那儿采光最好,您想起来了吗?”   你心下有数,裙摆随着身体的转动荡出波纹:“走。”   .…   才刚刚从幼年剧情回来的你看见自己的起居室变成这么少女心说实话心里肯定有点别扭的。   粉色的墙壁,粉色的家具,粉色的衣裙首饰,粉色的……蜡烛都是粉色的这有点过分了吧!   伯莎夫人坐在粉色的窗框边用粉色的手帕掩面哭泣,对了,她用的凳子也被漆成粉色的。   看见你进来,她哭得更大声,你本来想提醒她妆花了,眯眼一看,眼影也是粉色的。   你:“……”还没有上场,你就先输了。   长这么大你还真没有如此执着于一件事,看来这位夫人是个狠角色。   俗话说得好,穿的越粉,骂人越狠。   你有点心虚。   萨拉见你迟迟不开口,悄悄从身后捅捅你的腰,你连忙用右手握虚拳置于嘴前假咳几声掩饰尴尬。   然后左手藏在身后给萨拉比了一个“OK”表示自己明白,但是开口是不可能开口的,没有任何封号的情妇与高级□□无异,没有资格让你先开口,更没有资格让你向她行礼,不过是看在教皇陛下的面子上叫她一句夫人而已。萨拉这回多心了。   伯莎夫人这才站起来,泪眼婆娑,打着哭嗝朝你行礼。   伯莎夫人:“嗝 ̄殿下,嗝 ̄日安,嗝 ̄”   你:“……你赶紧哭完再说话。”   这打嗝声听着像是开口说下一句就要被自己给呛死。   黛西偷偷拉过萨拉,交待了一两句,萨拉点点头,附耳告诉你:“伯莎夫人据说是克罗夫特夫人离开前向陛下主动举荐的新宠。”   “在宫里,她以白而著称。”   你眼珠左右游移,心下有点想法,特别白?再看眼前佳人,确实难得有如此之白、甚至失真的肤色。   你之前被粉色吸引了眼球,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大亮点。   伯莎夫人的脸色因为受到惊吓而显得更加苍白。   白的不太正常。   你在她对面坐下,好声好气地安抚起这位年纪能当你妈的中年少女:“您不必过于伤心,夫人。”   沟通了好一会,她才敢正常跟你说话。   “我很好奇,您是怎么保养出如同白雪一般的肌肤的?”   伯莎夫人眼神左右不定:“这,这,天生的?”   你开玩笑似的抱怨:“您私藏秘技,不肯教我啊!”   “真的没有,殿下,真的没有!”   “陛下走后,您就无依无靠了,我愿意出钱赡养您,给您找个舒适的地方养老,您看怎么样?”你诱惑道。   伯莎夫人垂头摆弄了一会粉色的袖摆,泪眼盈盈地望你;“那,那殿下要遵守承诺,我们立一个字据。我要一个庄园,要至少一百个奴仆伺候我的起居,顺便还要一个男爵夫人的封号,就这些,也不多。”   你转头朝萨拉眨了两下右眼,她心领神会,从裙子右边暗袋掏出一瓶精致的玻璃小墨瓶――章鱼墨汁调成的墨水。   过了一段时间字迹可以自动消失,龇牙。   伯莎:“……您装备还挺齐全。”   你:“那是,没有点准备还敢推剧情?”   伯莎:“?”   你长舒一口气,幸亏幼年剧情里的东西没变,你在奥尔德里奇那里念书的时候就靠这个来做重复练习。   背书神器,没有之一!   等伯莎夫人写好了字据,你签下大名,伯莎夫人眼泪一抹,笑容可掬,看你就像看一座金山。   你:“……”   她捧着宝贝一样从卧室梳妆台托了一个水晶香水瓶过来。   “殿下,就是它。”   伯莎夫人把瓶子放在桌上,向你展示:“殿下我跟您说,您用这些换我这个真的不亏,这款护肤液是用火山口附近的产物成分制作出来的精品,我用了它之后,整个人都白的发光,这款产品不仅美白而且淡斑,你看我本来三角区暗黄,现在完全看不出来了吧,这里的色斑也blablabla……”   你捂脸,这种美妆博主的既视感是什么玩意。   “啊,行啦行啦,你说说这到底是从哪得来的吧?”你赶紧摆手阻止她对你无尽的洗脑式推销。   “海伦娜・克罗夫特夫人送我的。”伯莎夫人道,“她说用了我一定会更好看。果然如此。”   你的某个想法开始成型,继续追问道:“用了很久了吗?大概一次用多少,一天用几次?今天也用了吗?直接拍脸还是慢慢抹开?”   “啊,我每天用一点点,一回就够了。但是如果陛下召我的时候,用的更多。昨天遇见了布兰奇大人,说今天有重要的活动,我心想那肯定是要多擦一点的。这个香味很好闻,陛下很喜欢。”   你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陛下最近身体如何,你们拥抱了吗?”   伯莎夫人怪不好意思地用手帕遮住脸:“啊,没有。”   “我谁也没敢说,其实陛下从来没有碰过我。有时候很爱亲近我,有时候冷冰冰的换了一个人似的,连碰都不愿碰了。”   你拿起那个装着所谓护肤液的水晶瓶。   “好了,今天有些晚了,我明日转去安排你的去处。”   “殿下慢走。”   伯莎夫人快乐地送别你这位金主。   你回到自己房间,告诉萨拉去你的小金库里提一部分钱,至于庄园,随便划一个给她就够了,越远越好。   封号?哪来的封号,她也想要封号?!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剔透的水晶瓶放在你眼前,你盯着瓶中的液体陷入沉思,结合之前你观察到的尸体手掌皮肤角化状况来看,极有可能死因是――慢性砷中毒、重金属铅中毒以及颠茄毒素麻痹神经。   含有这些有毒成分的护肤液涂在脸上、嘴唇上,平时对于女性起美白的效果不错,但是这种白与正常的白有所区别,俗称――白癜风。同时亲密接触女性涂护肤液区域的男性则在慢性摄入这种有毒物质,不会一次死亡,但是日久天长,如果缠着男性亲热,后果越发可以预料,爱德文的皮肤状况与死前症状证明了这一点。而恰好伯莎夫人今天用的量大,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场面。   即使你知道了,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证明这一点。   不愧是海伦娜母子,算计深远,用心险恶。   不过,死的应该不是爱德文,他们应该不知道这个。   这个教皇陛下的尸体是个假货。   萨拉才走开没多久,又急急忙忙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向你报告得知的消息;“殿下,那些钱财庄园都不用准备了!”   “为什么?”你疑惑地从思绪中挣扎出来,“伯莎夫人不要了?怎么可能?”   “当然,当然不可能!”萨拉叉腰,眼珠翻白,累的要背过气,“我路过听人说,那个女人要被送往极北的疗养院,东西还没收拾好人就先上了马车。”   “殿下,从来没见过走的这么急的。”   你愣住,文森特动作也太快了!你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啊!   “还有,殿下,您已经到该去为陛下守灵的时候了,我们这就过去吧。”   很好,到了“灵堂一夜”剧情,你猜想这个独自呆上一晚的设定就是为你今晚的行动准备的,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你要看看,这棺木里面到底装的是谁,这回,你有足够的时间来判断。   既然不是爱德文,通过这个假货你或许可以知道一些信息。   “好。”   眼前巨大的黑色棺木上铺着锦绒,有人将你引导至软垫跪下后,萨拉嘱咐完你便起身,随着唱诵完祷词逐一退下的两队修士一同离开。宫门阖上,恢弘的宫殿内连落脚都能留下回音。   银色月光从花窗透下,安静地在台阶上流淌,流淌成深浅模样。层叠的台阶而上,红丝绒镀金宝座安然而放,而它的曾经的主人,正躺在大殿中央这个古意华美的棺木中,又或者,已经逃往远方。   烛火跳跃,噼啪作响。   你的心态不再是一开始的害怕,而是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寂寥。   【恭喜玩家获得CG“灵堂一夜”,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你从软垫上跪立而起,走到棺木旁,掀起盖着的绒布后你发现棺木尚且没有上钉钉死。   太好了,不用造成什么破坏性结果!   你扒住棺木,使劲推棺盖,奈何木头质量过于优秀,实心的木材重的你哪怕表情失去管理都纹丝不动。   你颓败地盘腿坐在棺材旁:“……”好气哦。   “叮!”   你脑内小灯泡亮了一下。   对啊,你差点忘了自己学过的半吊子魔法!   .……如果要推开重物,用什么魔法比较好来着?   Emmm,不能造成破坏,借火生风――风卷咒?   聆听吧,暗夜里的恶意,缠绕于指尖,汇聚成千丝万缕,你挥指一划,火舌凭空自燃,灿金色的焰火悬空组合成阵法。   一旦形成,开始疾转!   强劲的风将你的衣裙吹得猎猎作响,发丝狂舞,你半跪于地,不禁咂舌。   “轰!”   棺盖翻倒在地!   突然,空中显现出无数明晃晃的阵咒将你包围其中,刺眼的光芒让你的眼睛产生难以忍受的灼痛感。   不好,你一定触发了什么机关!   这样强烈的光芒必然会从窗子中透出去引来注意的!   阵咒越逼越紧,你无处容身,正要重新聚拢恶意时,门轰然而开。   而此时,感受到暗元素波动的阵法直接锢住了你的腰,将你吊在半空。   “果然如此。”   外面围了一群人,之前离去的那群修士全都候命于外,而一个人拂开人群走进来。   是文森特。   “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身边竟然藏着信仰黑暗的巫女。”他心痛地感叹道,“您将成为陛下一生中唯一的污点。”   你感觉意识在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维纳亚克,你不过也只是个玩弄手段的私生子而已!你伪善的面目迟早要被揭露在世人面前的!”   你忍着灼烧的疼痛大吼。   文森特怔然。   你最后一眼瞥见棺内躺着的那人,果然变形术已经失去了效用,露出他原本的那张脸。   意料之中你认得。   那个人叫,夏佐。   【恭喜玩家获得CG“金色火焰”,达成BE结局“燃烧的黑暗巫女”。】这样一来,五周目的线,就接通了。   你意识深处听见加缪在呼唤你:“殿下!”   “殿下!殿下不要放弃,还有更改的可能!”   “下一次,塔楼角落那里,擦三回戒指!记得,一定要擦三回戒指!”   “……我会在这里等着您。”   你茫然地躺在黑暗空间,水幕上已经放过了一部分片段。   【寝殿内,文森特叹息着合上一个木盒子,木料名贵,但做工粗糙简陋。】【文森特:“为什么总想着触摸每件事背后的真相,既然这么聪明,就该知道听话一点啊……”】【文森特:“如果,你当初肯放下那些权力,我们也不至于争斗到今天。”】【他摩挲着木盒,神情黯然,似乎在怀念一位故友。布兰奇进来向他行礼。文森特抬头看他时表情已经恢复如初,完美地找不到一点破绽,还是一同往昔礼贤下士的温和姿态。】【布兰奇:“陛下,流言已经压下去了,保证那天晚上绝对没有更多人能再走漏任何消息。”】【文森特:“啊,谢谢你布兰奇。(苦笑)她一句话要我花这么大精力去弥补,真是人言可畏。请去休息吧,我的骑士。”】【文森特:“(步至门边,欣赏天色)想要得到一些东西,总得抛弃一些东西,世间的定则不会因为高低贵贱而改变,而所谓地位,也从来难以预料……这么多年,连母亲都记不起我原本的名字了啊。”】呵,你狠狠锤了水幕上他的脸一拳。   长得好看又怎样!辣鸡!   八周目,八周目!你真就搞不定这个狗男人了?!   再来!   作者有话要说:八周目,搓手手,八周目!   唉,越来越考验我脑子了orz。感谢在2020-05-0122:48:34 ̄2020-05-0223:24: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YYS、咸。脑壳疼。鱼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YYS27瓶;斯夫8瓶;一针不见血7瓶;瑾瑜匿瑕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八周目凉亭共赏   你重新进入游戏,敷衍地跑完了共通开头,撇下在你身后呼唤的萨拉直接转身走人。   那个戒指到底有什么用?先不管了,赶紧跑去你头没了的那破烂地吧!   你提裙狂奔,一路上引无数侍女内侍侧目。   啊――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系统提示:请玩家注意角色与自身言行的协调性。】好久没听到这句播报了,你想了想下一个剧情点“丧父之痛”尚且还有一段时间能供你消耗,于是默默放下手中拎着的裙衬,按照一个淑女本应有的步伐――优雅地竞走。   你上回到塔楼下面的时候,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清,这次白天过来,你倒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   你头没了的那里,塔楼下的石墙有一处颜色明显与别处不一样,除了色差之外,甚至看的出来边缘的裂缝。   你拨开齐膝的花草,应该不会又有蛇吧……   一双竖瞳与你大眼瞪小眼,恰好对上,看见你逐渐失去表情的脸,它乖巧地歪头,红信子嘶嘶不停。它的身后,异色的墙面约莫狗洞大小。   你:“……”   全都是不太妙的回忆。   六周目的蛇,七周目的开溜方式,一样都没有落下,你还记得黛西在亭子里怎么跟你说的。   “殿下,您顺着我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那,那座塔楼。对,就是那里,往右边是不是石墙?石墙下面原来有个狗洞,您从那里跑出去的,后来被陛下封了。”   好的,就是这个狗洞。   小蛇见你没有反应,无趣地甩着尾巴游走,这个人类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深吸气,胸口中的心跳越来越快,难以抑制。   准备好了吗?要开始了!   你举起左手,看着这枚没有任何雕刻的木制戒指,狠狠摩挲了三下。   【系统提示:检测到存在媒介,即将开启少年节点,请玩家做好准备。】身边的环境骤然开始转换,眼前的围墙一层层颜色开始变化,眼前花圃里的植物几秒钟之间开谢不停,枯荣转瞬。   一阵晕眩后,你发现你还站在原地,右手指着眼前的狗洞。而此时,这个洞尚且还没有被封死。   “说起来,当年你就是从这里跑出去的啊,伊薇尔,真是难以置信。”   身后传来爱德文的笑声,他宽厚的手掌落在你头上宠溺地拍了拍。   “这样吗?殿下小时候很可爱啊。”   你转身窝进爱德文怀里,看见他身后跟着文森特和一堆侍从。   刚刚说话的是文森特,他现在看上去比原来高了不少,似乎已经完全融入了皇室生活。你打量了自己几眼,差不多目前也有十三岁左右。   这里有什么剧情点你还真是一无所知,尽管人物还是一样,但是没有目标地触发剧情点真是让人头痛。   不不不,还是有目标的。   不放过每一个机会……活着攻略成功文森特!   你眼珠一转,撒开教皇陛下的手,上前挽住文森特的手臂,靠在他的肩膀上撒娇,看的却是爱德文:“父皇,我们两个小时候谁更可爱呀?”   爱德文一听,有点头大地转移视线:“啊,你们都是好孩子……”   文森特任由你挽着,像一位由着妹妹胡闹的好哥哥一样,好笑地看着你举起他的手欣赏骨骼关节的走向,让你随便摆弄。   他那样温柔的眼神让你误以为几年后见到的是个冒牌货。   文森特用另一只手抚平你不安分的发尾,道:“伊薇尔当然更可爱。”   “文森特,你又让着她,谁都知道伊薇尔每次闯祸都是你给她收场……”爱德文带着你们绕着皇宫散步。   天色已晚,看起来爱德文今日兴致很高,特地带着两个孩子出来散步。   你五指牢牢牵着文森特跟在爱德文后面,说着调皮的漂亮话,逗得爱德文和文森特直笑。   而你最为疑惑的是,你少年时期居然和文森特关系这么好的吗?!或者应该说……在他真面目暴露前,在爱德文倒台前,在他手中掌握实权前……   这才是他展示出来的形象。   贫民窟的生活教会他察言观色,经营酒馆的经验教会他如何照顾与服务人,天生的脑子让他迅速学会了皇宫内的生存规律。   而这只猛兽还处于并不成熟的幼兽期,在时机成熟前,他都不会伸出可怕的利爪。   谦逊有礼、开朗温和、聪明稳重,对于一个少年继承人来说,这样的品质如何能不受青睐?   爱德文摇着头,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不要总是缠着文森特陪你玩,站好,伊薇尔。你要是再这么顽皮下去,我都不知道等你成年谁敢娶你。”   迷宫花园内花木错落,迎着夕阳,养着水生植物的花圃内荡漾起桔色的粼波,层层微澜。偶尔叉路口处甚至可以见到各种奇珍异禽出没,刚刚就晃过一只悠闲的孔雀,身后追着几只开屏的同伴等她垂怜欣赏。   你假作正经放开文森特的手,立定行了一个军礼:“是,陛下!坚决完成任务!”   爱德文转身,看见他的两个孩子并排而立,一静一动,灵巧聪明。   他心中喜悦不必述说,但是还是要敲打你一下,语气严厉:“行了,走吧,好不容易能有这样的闲暇,别在这里耽误大家时间。”   你有点尴尬地搓了搓手指。   文森特保持着矜持的微笑,不慌不忙地为你打圆场:“趁她还没有嫁人,调皮一些并没有什么。以后见不到您反而会想念伊薇尔,跟我说她当时的举动多么可爱了。”   气氛缓和不少。   爱德文轻哼一声,这就是表示认同了。   “我的女儿出嫁,必然要以城池作为陪嫁,让丈夫不敢小觑她,更不敢小觑我兰顿皇室的威严。”   他拂开袍子坐在凉亭中。   文森特附和:“当然,陛下的威严不容置疑。”   凉亭底座本高,坐在上面可以一览迷宫风景,尤其是花朵的栽种,按时间盛开,清晨什么花,晚间又是另一种花。四季之内又有安排,设计的十分精巧。爱德文远眺风光,目光迷离没有焦距。   他又在盘算着什么。   你见爱德文没有注意这边,恶作剧的想法又冒了上来。趁着这个时候大杀器还算青涩,此时不撩更待何时?   因为你今日裙装的袖摆是宽边的米白色大袖,所以只要手指往里稍稍一缩就不见踪影,遮蔽效果极好。   你们三人围着凉亭内的石桌坐下,侍从们守在凉亭脚下不敢乱动。   文森特端坐在石桌旁,坐姿标准端正,双手自然置于膝前。   你借着宽垂的袖摆遮挡,用小指轻轻勾过文森特的小指。   你能感觉到他手指微颤,面上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你忍不住偷笑。   “伊薇尔,别闹。”文森特有点无奈地用气音说道。   你耸耸肩,偏勾住不放,也小小声地回:“不要,我喜欢。”   眉目盈盈,笑脸上就差写着欠揍。   “西林这回战败,我们也终于能迎来一段时间的和平了。”爱德文突然开口。   你被吓了一跳,本来渐渐松开的手指猛地缩紧,文森特本来想挣开,刚好被你这一出闹的无果。   文森特:“……”   隐忍,必须隐忍。   “我听说陛下这回答应西林停战的缘故之一是因为他们的诚意?”文森特干脆把自己的手当作假手,不再挣扎,“西林王太子将被送来作人质?”   “不错。”   爱德文点点头:“我很好奇这位年轻的继任者又是什么模样,能不能比你更出彩。”   “两个国家的未来站在一起,真是令人期待啊文森特。我仿佛马上就能看见几十年以后的历史了。”   文森特恭敬颔首:“绝不辜负您的期待。”   你左手勾着他的小指偷偷在桌下摇晃,右手肘撑在石桌上懒懒答道:“肯定是我兰顿更受光明的眷顾嘛,父皇。”   你转而起身,从身后抱住文森特的脖颈:“父皇,我还没见过能超越文森特的人呢。”   爱德文嗤笑:“你是怕闯祸没人给你收拾吧?”   “才不是 ̄”你甜甜地反驳,又转换成气音在文森特耳边轻声道,“你最厉害了。”   “是吧,哥哥 ̄”   声音很小,但是你听见他在笑。   【恭喜玩家获得CG“凉亭共赏”,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作者有话要说:哇今天晚了一点,不好意思感谢在2020-05-0223:24:42 ̄2020-05-0400:00: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自在云生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自在云生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姬颜幽O62瓶;今天依旧郝仙鸭14瓶;389153998瓶;Narcissa5瓶;木头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八周目糟糕物   学习室中──   奥尔德里奇指挥着一个不到成年男子手掌高木头小人帮他倾倒红茶,另一个站在他正在阅览的书籍一侧,等待翻书的指令。   “老师,这是什么?”   你好奇地凑过去看,这位躺在沙发上装死的天才魔法师让小木偶换了一个杯子,倒好红茶递到你的手中。   你小心地从小人手里捧过杯子,这套珐琅瓷具哪个都有它半个大,要是摔了就麻烦了。仅此一版,绝对珍品。   奥尔德里奇享受地抿了一口:“魔法偏门,傀儡术。”   “精神系魔法?”   “对一半,前提是施放者是制造者,不然不会成功。傀儡只听从制造者的命令。”奥尔德里奇摆摆手,“先别问这个,你那本书学的怎么样了?”   “什么书?”你一脸茫然地拿过小木人把玩,将它的双腿摆成萌妹特有的内八,随手变出一圈小花做成飞扬的裙边,小木人的双手压在裙子上。   简易手办g!   “……您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姿势。”奥尔德里奇太阳穴突突地跳,“殿下,您哥哥上回已经演示过了。”   “左手伸过来。”   你配合地将手交给他。   奥尔德里奇指着戒指道:“摩擦一遍,防御术打开,摩擦两遍,里面的藏着的书会显现出来,摩擦三遍,就是召唤。”   “召唤?”你用疑问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召唤艾斯本。”奥尔德里奇看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只好耐心解说,“看来上次就不应该趁着您半睡半醒的时候把您带出去,那家伙自说自话一大通您忘得干干净净。”   “他说您长大了,现在来教导您如何使用这个戒指他更加放心,也方便更合适的保护您。”奥尔德里奇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您最好不要在皇宫内召唤他,他身份特殊,这样会招来危险。每回来看您艾斯本都是偷偷来的。”   你试图争辩:“我可以保护好自己,不需要他总是挡在我前面。”   奥尔德里奇大笑,他蹬掉火焰纹路的靴子,露出雪白的及膝袜,翘着二郎腿一副长辈的样貌教育你:“雏鸟在学会飞之前,总得要一个小窝给它遮风挡雨的。”   “不说这些啦!”你跪坐在他面前,双手举起小木人,“我想学这个!”   奥尔德里奇双手枕在脑后,横躺在沙发上瞟一眼你,左手手腕上的玉石和腰间的水晶随他的动作当啷作响。   他扶了扶眼镜:“行啊,你先自己找块好木头削个小人,记得关节要能活动啊。”   “好!”   奥尔德里奇示意你可以放学滚蛋了,不要这样如饥似渴地看着他,你欢喜地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门外冲。   才到门边,又被他高声喊住:“等等伊薇尔!今天的最后一句叮嘱,艾斯本跟我说过,那本书的最后一面,不要翻开。”   奥尔德里奇从沙发上坐起来,神情严肃。   你一个急刹车加回头,撞倒了某位外来的访客,两人齐齐跌在地上。顺着刚刚转身的力道,你侧倒在来人怀里,膝盖屈起,压到身下人的衣摆,由于你想要抓住支撑物的冒失举动,你又扯开了人家的领巾,两厢叠加之下的效果就是你脑内一度空白,坐起来之后整个人傻在原地,等你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默默地在心中感叹了一下……这锁骨是真的精致啊!   文森特的领巾落在你的手上,白色长袍的领口被扯开。衣衫歪斜,露出一侧白皙的肩头,线条流畅中可以初窥少年人的身姿。领口呈不对称的V字,一路向下,深不可测。而他秀气平滑的锁骨就是V字正头上的封口线。   文森特:“……殿下,可以从我身上起来了吗?”   他嘴角保持着僵硬的上扬弧度,额头隐约可以看到青筋正在跳舞。   奥尔德里奇听见声响走过来,一出门就是开幕暴击。   他捂住眼睛大声直叫:“噢我要瞎了!殿下您学坏了!您不是那个纯洁的殿下了!”   文森特:“……”这里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类。   你想也不想直接回吼:“我不纯洁?我哪里不纯洁?!要不是老师您突然叫我我至于现在这样吗!你个二十岁都没有谈过恋爱的老古董就等着和你朋友一起用右手慢慢变老吧!”   奥尔德里奇、文森特:“……”似乎听到了什么具有深意的东西。   “我今年才二十岁我没谈过恋爱怎么了?!”   “重点不是这个您不要转移话题!”   “怎么就不是这个了,我告诉您殿下,您懂了太多不该懂的了,我回头就去告状您走着瞧吧!”   “您要是敢告状我立刻告诉我的侍女们看起来衣冠楚楚的天才绅士奥尔德里奇是个抠脚大汉!”   “谁是抠脚大汉了?!请您务必尊重事实殿下!”   “那个没事盘腿坐在沙发上脱了袜子就放飞自我的人难道不是您吗!”   “您没有证据!传谣都不需要成本了吗殿下?!”   “而且还脚臭!”   “我……!”   “……那个,请两位注意一下当事人的感受可以吗?”文森特为难地拉上肩头滑下的衣衫,他忍下翻白眼的冲动,“殿下,尽管我知道您面对奥尔德里奇先生的指控十分生气,但是请把您手里挥舞的那块领巾还给我好吗?”   你高挥的小手猛然一顿,手里飘舞的领巾在空中随微风起落。   .……妈耶,老脸丢尽了!   不愧是你,把大佬得罪的彻彻底底。   没事,破罐子破摔好了。   “老师,面对这么尴尬的场面,您可以有眼力价地稍稍回避一下吗?”你幽幽散发出怨念的黑气,“您这样两眼放光地看戏我感觉有被冒犯到。”   奥尔德里奇趿拉着穿到一半的长靴,冷哼一声慢慢走回学习室。   文森特手肘撑在身体后方,右膝屈起,正要起身从你手中接过领巾,你跪坐在他双腿留出的空地上,转手将领巾藏在身后,偏不让他拿到。   “怎么了,伊薇尔?我惹你不高兴了吗?”文森特苦笑。   呵,这样一听就是要开始摆低姿态,用卖惨来显示你的任性。   你当然,就是任性!   你理不直但气甚壮地回答:“是的。”   文森特:“……?”这是什么迷惑发言,不应该只是一句客套话吗怎么还能应上了?!   “伊薇尔,那我做错什么了呢?”   你开始模仿灰姑娘恶毒继母邪魅狂狷的嚣张姿态高昂下巴,开启了你的大胆发言:“哥哥是我先遇上的,就是归我的。”   “所以哥哥的美,只能给我一个人看。刚刚老师看到了,你就错了。”   你合拢了文森特的衣衫,打掉他想要自己动手的爪子,亲自将领巾给他系上。   “哥哥听明白了吗?你归我,以后更不许让其他女孩子看到,也不许那样朝他们好看的笑。”你握住文森特想要再整理一下衣服的左手,在无名指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做了我的记号,就是我的人。”   手指上留了一圈细碎的牙印,看起来像是一个戒指。   毕竟还年少,文森特终于稳不住强撑的笑脸,沉下脸来:“殿下请注意称谓,不要随意呼唤他人。我承担不起您的爱重。”   你心底都要笑出一朵食人花,爱德文明面上不死,他就一天得受你压制,这家伙被迫地吃瘪的样子真是赏心悦目,连生气都这么好看哈哈哈哈哈!   啊,其实,他笑也好看,但是你还是比较喜欢看他生气。   千年难遇的文森特发飙,风水轮流转,吃瘪到您家。   “再说话就是在承认我的话!”你恶意满满地拽住他领巾的结,将他拉近。   文森特:“……”   你立马转瞬就变做满脸惊喜:“那哥哥就是默认了!”   文森特:“……殿下,我并没有表达这个意思。”   你严肃地指正他的口是心非:“没错,你没有表达,你是在心中默默冥想。”   文森特用手扶额,他完全放弃了与你的沟通,这应该是他嘴炮历程中莫名心累的唯一一次失败。   大概在这种不需要逻辑的话题里,哪怕是心思再弯弯绕绕也理解不了你跳脱性发展的套路了吧。   你也不想一次将猎物逼入死角,那样的效果反而不好。你站起身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放送临走前最后一次警告:“守好你的贞洁啊文森特,不然……”   “打断你的腿哟 ̄”   你娇羞地向大佬告别,欢快地庆祝今天丰硕的战果。   没关系嘛,反正再怎么刷这货的好感度都上不去,你还不如给自己找点快乐的事情做。   看不顺眼又干不掉你的少年大佬,想想就很有意思 ̄以后可能就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要学会珍惜学会把握啊!   走到转角,你扶着墙缓缓滑下,身体蜷成一团。   你想到了一个细思极恐的可能。   .……糟糕,今天说了那么多可怕的台词,文森特那家伙不会转播给爱德文吧……   你只是想扮演一个合格的女病娇,你绝对有贼心没贼胆……苍天饶命啊   “哎呀,我听到了很多不太妙的对话,文森特大人不会杀我灭口吧?”奥尔德里奇毫无诚意的表演着弱小无助又柔弱,对于一个一米九多的男性来说,这些动作着实非常的勉强。   “我来向您继续请教一些事情。刚刚的事情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让您见笑,我不会告诉其他人,您即使看见也不必当真。”文森特恭敬地答复。   奥尔德里奇看他识相,这才稍微端正了态度,背靠沙发坐直。   “我教给伊薇尔的在您这一样也没落下,文森特大人,您想知道些什么呢?而且,您没有魔法天赋,有一些东西确实无法像伊薇尔一样感知。”   “我只是再确认一下,关于暗元素的说法。”   作者有话要说:文森特:我什么场面没见过……这场面真没见过。感谢在2020-05-0400:00:59 ̄2020-05-0500:0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好多黄叽3个;缺交作业会被老师砍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咸。脑壳疼。鱼、片羽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八周目质子   “您说过,暗元素的使用者非常稀少。”文森特俯身欣赏小木人的动作。   受到操控的木头人一下一停顿,伸展着纤细的四肢,定格动画一样在大理石茶几上迈步,走到茶托前蹲下身,等倒茶的木人将茶杯满上之后,弯曲膝盖蹲下身将茶杯抱起,走回去递到文森特手中。   “谢谢。”文森特道谢后,双手接过茶杯,态度谦逊地继续他的求知,“为什么与它相对的光元素的使用者却遍布整片大陆?”   奥尔德里奇闭眼躺在沙发上,棕色发尾从腰际滑落在地上,摘掉眼镜放在一旁。他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有节奏地抬指敲打皮制沙发的表面,聆听这位学生的提问。   “以光元素为例,向光明神祈祷,用最诚挚的信仰去呼唤就能获得他布下的恩泽。”文森特抿了一口,淡淡的苦涩味在口腔中蔓延,刺激着他敏感的味觉,“那么以暗元素论,不怀好意者比比皆是,我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其中虔诚者也不少于光明的信徒。”   “那为什么,他们没有办法掌握?”   “如果说,是因为黑暗神神隐,无法对信徒布下她的力量,那么为什么至今都有人在虔诚地希求?我不相信千百年来会有人在毫无回应的情况下,持续地将最恶毒的愿望加于独一个神明!为什么黑暗的印记仍能留存,疫病、罪恶、暴死……层出不穷,一定还有力量替她在人间活动。”文森特冷静地吐字,他隔着茶几俯视奥尔德里奇,试图从奥尔德里奇脸上找出不对劲的表情,这是他跟随爱德文以来都想要搞明白的问题,“而那个能使用这种力量的人,到底需要具备什么条件呢?”   奥尔德里奇晃了晃两下脑袋,悠悠睁开眼却不看文森特,显示自己其实还没有睡着,在认真听他的废话。   其实什么也未曾入他的眼。   天才总会有自己的骄傲与怪癖,能够交上朋友的,除了棋逢对手大概只能是缘分使然了。   文森特垂眸,他很清楚这位少年天才并不喜欢自己这个半路学生。   事实上,他也对奥尔德里奇没有好感。   但是,文森特相信,这位能在如此年轻就名扬大陆的少年魔法师,一定触碰到过某些常人触碰不到的关于魔法的、甚至是这个世界的核心。   未必能问出什么,他仅仅想试探,并不抱任何希望。   无论有没有答案,他都不在意。   奥尔德里奇将头绕颈活动了一下,慵懒地松了松坐久了的筋骨。文森特耐心地站在一旁,他在等,等他开口。   “大人,您总是能关注到别人忽视的地方。”奥尔德里奇翻身坐起,嬉皮笑脸地摊手,“可惜我才疏学浅,未曾对这个方面有所研究。”   “是血脉吗?”文森特静静直视着这位教师。   两人陷入对峙。   终于,面对这位年轻的继承人,奥尔德里奇在气势上被压了一截。   他保持着随性风流的笑容,他眼珠往右下一滚,又复带着点狡黠看向文森特,“既然您早就有了定论,何必来问我呢?我擅长的是火元素为主的魔法,与光元素才是近邻,和暗元素一点边都搭不上。”   “可是,暗夜里才更需要火光。”   文森特微抬下巴:“莱诺陛下一直很信任您,希望您不要辜负我们对您的信任。”   奥尔德里奇无辜摊手:“当然不敢。”   文森特满意地点点头,他退开几步,朝奥尔德里奇浅鞠一躬。   “今日有所冒犯,希望老师不要介意。”   “那么,我等会吩咐侍女为您准备一些新出的小甜点和新茶,请继续享受您的午间时光。”   他走的时候还贴心地帮奥尔德里奇带上了门,考虑的十分周到。   等他走远,奥尔德里奇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垮着脸瘫在沙发上。   奥尔德里奇拆下腰间的扇形水晶,一阵波动后,薇诺妮卡的脸浮现在上面。   女孩坐在红木长桌前敲打水晶球:“怎么了,奥达?你主动联系我从来都没有好事。”   奥尔德里奇:“……”突然完全不想告诉这个混蛋。   “你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最近肉类吃得太多了?”水晶上的薇诺妮卡好奇地用笔抵着下巴。   奥尔德里奇懵了几秒钟才理解了对面到底想要说什么,他气得直接终止了这次对话。   “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我不管你了!”   他吼完后,将扇形水晶牌扔到沙发尾部,任它幽光闪动。奥尔德里奇现在丝毫不想搭理艾斯本这个阴阳怪气的老妖怪。   肉吃多了?不就是内涵他便秘嘛!   呵,朋友?谁爱管谁管!   他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水晶牌,还在闪,已经好几分钟了……   .…   不闪了?!那个家伙真就不找他了?!   算你狠!   奥尔德里奇咬牙切齿地重新接通了与艾斯本的联系:“兰顿教皇的继承人,据说是伊薇尔同父异母的哥哥,不过消息未必准确,我当时离开了不在现场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他小时候你应该也见过他几面。”   “那个小鬼,可能已经猜到了你,魔王,是真实存在的了。”   “你下次来看伊薇尔的时候小心点!”   薇诺妮卡坐在古堡最高楼,高高的壁炉因柯达尔城堡常年潮湿不得不每天都点燃炉火驱除湿气,身后耸至顶端的书架上藏书千册,新古典籍分类罗列摆放,多是孤本珍品。烧旺的炉火映亮深蓝色的地毯,外边又是阴天,刚刚下完一场雨,依旧是沉沉的,也许下一场不需多候就能紧接而来。   她歪头,耐心地将丝绵沾上玻璃瓶中的凤仙花汁,涂抹上自己的指甲,将它染至完全固色。   薇诺妮卡欣赏了一会自己的新作品,满意地对着光亮处比了比,这才回头看水晶球:“奥达,他要是解雇你了,就来我这里吧。”   “我可以雇你帮忙生火,要是想找点事干我还能给你划一片田。”   奥尔德里奇无语凝噎:“你想干嘛。”   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这地步了?   “说真的,奥达,以后伊薇尔长大了不需要你帮忙看着的时候,要是没有什么政治抱负还是早点离开兰顿皇宫为好,我可以为你提供庇护。”薇诺妮卡将手伸到水晶球前展示,有点邀功的意味,“看,比起那些贵妇,我染的也挺好。人类女性的东西我这几年学的不错。”   “我话已带到,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刚刚回到卧室想要休息一会,萨拉就接到消息,下午爱德文要接待来自西林的使者,西林王太子作为质子送来兰顿。   “今天下午?”你不自觉抿起唇,“太匆忙了吧?不在皇城住一晚明日再来吗?”   “不,据说他们还准备送完人就立刻赶回去。”萨拉开始为你梳妆打扮,“您上午去做了什么?头发都乱了。”   接近秋日,兰顿的天总是黑得早,要是下午来,就只能晚上连夜赶路。兰顿的秋冬没有明显的界限,等到天凉下来,夏天就算过去了,再过一段时间急剧降温,而后即是连日的漫天大雪。这一番准备让你的午觉泡了汤,顶着可爱的花苞头整理宽大的粉色裙摆坐在爱德文下首的时候,你整个脑袋都是浆糊。爱德文坐在大殿的最高阶的宝座上,手持红宝石权杖,文森特裹在白色风袍中,站在爱德文身侧。   你强撑着望向台阶下的密密麻麻站着的一排人,眼前的一切因睡意而模糊,你听见来自西林使臣们对爱德文的祝福,宣读了移交质子的诏书。   亚瑟要来嘛,你忍下一个哈欠,来就来,这是你的地盘还怕她了?要是亚瑟看不清形势强行蹦Q,不用你动手文森特首先就能灭了她。希望这位质子能安安心心地扮演好仰人鼻息的倒霉角色啊……   “这一趟辛苦了,安斯艾尔公爵。”爱德文的声音从上首传来。   安斯艾尔……那位仅次于莱斯特老公爵的大人?你听见熟悉的名字,神智稍微清明了一些,将挡住脸的纯白羽毛扇往旁边移开一丝,往下面看去,这是你最新发现的打盹方法,将扇子往脸上一挡,哪怕困得失去表情管理也不会被抓住小尾巴。   入目皆是熟悉的身影。   带头的是安斯艾尔公爵,正在与爱德文寒暄,身后站着王太子亚瑟,看上去正在忍受什么,整个人都处于低气压状态,亚瑟右肩斜侧是加缪,你总觉得他们似乎不像之前看见的主仆配对那么和谐,毕竟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忠心的骑士会在他所效忠的主人落入如此悲惨的境地时无动于衷。沃伦伯爵,那个在火刑架上被烧死的可怜鬼,现在还好端端地在亚瑟身后时不时为安斯艾尔帮腔接话,偶尔还想和身侧的斯宾侯爵凑上一两句,被向来暴脾气的侯爵无视的彻底。夏佐站在队伍的最后,扎在内侍堆里你差点没发现。   都是老面孔了。   无论后来生死富贵,现在他们都是活生生、好端端地站在你的面前。   来的几乎都是能在西林列席议政会议的重臣,单看这使臣的规格,西林国王算是非常有诚意了。   你看了一会,觉得无甚新意,准备把脸一挡再打会盹。   突然,一个声音震飞了你所有的瞌睡。   “尊敬的陛下,我,亚瑟・卡文,谨代我父王转达他对您,当世最伟大的君主的敬意。”他在说到“亚瑟”这个词的时候忍不住声线颤抖,“愿陛下圣体安泰。”   你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心中的震惊,命运在你脑内狠狠敲了一记洪钟,除了振聋发聩的初响,还有不断震颤的余波。   你可以想象他此时在如何勉强地忍下泣意和滔天的委屈。   不。   不是。   那不是王太子亚瑟。   这根本就是西林的骗局。   被西林送来的那个人,在底下将要历经看不到未来的寄人篱下生活的那个孩子……   是西林二殿下凯撒啊!   凯撒向爱德文深鞠一躬表示臣服,只要他不完全抬起头,高高在上坐在云端的教皇陛下就看不见他红透了的眼圈。   他被西林抛弃了,现在他不过是一枚弃子来顶替他的王兄。亚瑟・卡文大概正躲在凯撒・卡文的宅邸中称病,然后顺理成章地闭门不出吧?他能说什么呢,父王不愿损失一个完美的继承人,母后不愿失去她最可爱最讨巧的小儿子。   而他,从小不哭不闹,不亲近任何人的怪胎,最重要的是由于自幼身体虚弱几乎不活跃于交际圈,多么好的顶替对象。   就算三兄弟之前在兰顿觐见莱诺教皇,这么多年过去,三人长得又如此相像,还有谁能认出来吗?   假如他能活着及时归国,亚瑟以原名继位,这个名字承载的质子经历就是他为国贡献的勋章。假如他不能及时归国或是死了,亚瑟则可以冠上“凯撒・卡文”的名字合法登位。   他想告诉兰顿所有人,他是凯撒,不是亚瑟。可是他不能,不仅不能,他还要拼命掩藏。   一旦暴露,必然引起两国邦交的再次破裂。而他,无论在西林还是兰顿,都生死难测。   所以,他只能是亚瑟・卡文。   “很好,多漂亮的男孩啊。”爱德文朗声而笑,让他抬头,“从上回你来到兰顿,亚瑟。好多年不见,你没有变多少啊。”   凯撒抬起头,泪光已尽数隐去。   他天真而乖巧地回道:“您也如当年一样年轻,陛下,光明不忍让英明的君主老去。”   凯撒逼着自己将嘴角勾起,尽量笑得自然。他吞下一口血水,血腥味弥漫喉腔。   颊肉早被他咬烂。   他本来没有野心,他本来无心权力,他本来不想角逐。   父王母后错了,卡文没有一个不是疯子,凯撒・卡文绝对不是例外。他也从来不是绵羊的幼崽。   西林诸位,最好祈祷他死在兰顿。   不然,一旦他回到西林迟早要坐上王座,把这人人称羡的东西……   好好玩一玩。   文森特微微倾身,附于爱德文耳旁道:“好像来了一只负伤的狮子啊,陛下。”   “急什么文森特,他想咬的可不是我们。”   加缪察觉到气氛的微妙,不禁皱了皱。他还需要陪伴凯撒殿下一段时间,过了这段时间,殿下会让父亲召他回去。   虽然对这位殿下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被剥夺姓名孤身一人呆在兰顿。   确实有些可怜。 第57章 、八周目皇冠   天气很快就冷了下来,对于刚来兰顿的人来说这简直没有任何预兆,推开门就是寒风呼啸。   马上就能看见下雪了吧?你趴着窗前望着屋外,因为西林一行人的来访,爱德文把整个皇宫都翻修了一遍,顺便把那个狗洞也堵上了,虽然这群大臣并不呆多久,但是重要的是兰顿的面子一点都不能丢。   凯撒于是在兰顿住了下来。他身边好像留的奴仆也不少,应该能照顾好主子了。   你敲敲自己的脑壳,大波ss都没攻略下来就不要想这么多和本线无关的内容啦!就算是少年节点也不行!   是死的还不够多吗,面对文森特这种级别的家伙你怎么能分心?!   这几日奥尔德里奇感冒咳得厉害,没来划水(误,划掉)上课,说怕你身娇体弱万一把病气过给你,艾斯本得拿他去砸墙。   趁这几日他抓紧时间带薪睡个懒觉,你认为这才是他没来上课的真相。   课桌上你做的木头小人差不多成型了,等奥尔德里奇回来你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工作,看着自己做木工被木刺扎了老多洞的手你不禁心疼自己一秒。   连这种程度都无法忍耐,怎么能学剑术呢?怎么能说服爱德文让他同意你去做他看来对于女孩子一点都不淑女的事呢?   剑术……说起这个你是真的头疼,那天爱德文把你叫去挑选新衣服好出席文森特的成人礼,你还得想想送他什么礼物。   你想起那天爱德文来到你寝殿中糟糕的对话。   时间在回忆中倒流   “伊薇尔,你有喜欢的样式吗?这些都是时下女孩子流行的款式。”   爱德文双手平扶在沙发扶手两边,难得有闲情雅致看你站在长长一排服装展示架前取下各件衣服样品往身上比划。裁缝汤普森躬身站在展示架末端处听候吩咐。没有其他大臣的时候,文森特也很自然地坐在他旁边,配合爱德文偏身关注你的动态。   “有喜欢的今天就挑出来,多挑几件也没有关系,早点定下来还能按照你的喜好改点小细节,有些样品的尺寸不一定完全合适你,伊薇尔。”   你压力颇大地看着一件件用色明艳夸张的礼服:“父皇,不用这样吧?文森特才是主角,您这是给他举办成人礼还是送我去嫁人啊。”   “还没订婚就想着嫁人,看来你一点都不留恋兰顿皇宫的生活啊伊薇尔。”爱德文调侃着你,“前几天还为我不允许你学剑学骑马跟我生气,小公主长大了就没有小时候心事好猜了。”   文森特耳尖轻微地动了一下。   你取了一件宝蓝色的礼服交到裁缝手上,转身和爱德文抱怨:“我是真的想学,很认真的想学。”   “孩子,你现在是皇室之女,将来可能是王室之妻,再后来会是王室之母。这样的身份需要的是给丈夫建议、通晓政治、关键时刻能辅佐君主行使他的权威,而不是你自己去做这些有失贵女风范的事情。就算所嫁并非君王,也会是公侯之位的男子,你应该为此做出相应的准备,以备将来配合你的丈夫,同时,也效忠兰顿皇室。”爱德文开始了他的教导,试图纠正你的观念。   你想要的只是学习吗?当然不是,怎么可能。   前几个周目为什么你杀必死?很大的原因都要归于你手无缚鸡之力战五渣啊!   你不是要学习,你是要活命啊父皇!   文森特看气氛开始不太对,大概怕你出现并不认同爱德文言论的发言,于是紧接着跟在爱德文后说道:“不知道伊薇尔将要嫁的人会是怎样的人呢?”   叹气,文森特一定是你最失败的攻略对象,没有之一。加缪当初对你没有回应是不开窍和克制,这货根本就是撇个干净。   今天也是伊薇尔被迫营业的一天呢。   你换上最标准的甜美笑容转身看向文森特:“文森特这样的呀 ̄”   文森特:“……”突如其来,猝不及防。   爱德文大笑:“哈哈哈,那看来我的小公主这辈子嫁不出去了。”   “干嘛非得嫁人?”   你提起裙摆跑过来,裁缝已经自觉离开,寝殿的前厅中只剩下你们三人和侍从。你倚在爱德文膝头借着撒娇开玩笑跟他表明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乃皇室之女,我本就是您皇权的象征,不论您将我嫁去何方,都是您恩泽的指向。我就是皇室,凭什么非要下嫁给王室?我可以在将来为您征战为您开疆,我愿意为您奔波,安抚四境之内的民众。”你拿着身下爱德文的衣角打了个蝴蝶结,“可我一点都不想嫁人。”   爱德文伸手要解开绊在他身前的结,被你拦住,你眨着眼偏要他给你一个回应。   “好好好,不嫁不嫁,从小拿你没办法。”爱德文从头上摘下了他的皇冠,“我的小女皇,戴上这个让我看看不嫁人的女皇陛下是怎样的威风!”   沉重的皇冠落在你的头上,爱德文将你从他膝上扶起仔细端详。   镶满碎钻的黄金花瓣上端的柔软支架弯曲地伸出,攒抱于中央,以一颗璀璨的明珠相串,勾出顶部的装饰。红绒帽顶安然固定在金属支架里,肃然庄重。女孩亚麻色的长发被盘起,墨绿色的眼瞳和身前父辈如出一辙,脸庞年轻但不幼稚。   你的脖颈一时间差点扭到。   萨拉捂住嘴,避免发出惊呼。   文森特瞳孔骤然缩小。   “真好看。”爱德文感叹,“要是没有找到文森特,我一度想过怎么力排众议让你成为兰顿第一位女教皇。”   “我曾以为我死后,你就应该坐在高高的皇座上睥睨这个世界,戴着最华贵的冠冕手握权杖,用你的智慧福泽兰顿。”   爱德文把你揽在怀里,朝文森特神情慈爱道:“你终有一天会坐上我的位置,孩子,到时候可要照顾好伊薇尔。”   你:“……”您多活几年才是最重要的。   文森特向爱德文单膝下跪,他知道这种时刻必须展示忠诚,不能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是,陛下,我必然会让殿下做世上最快乐的公主。”   最快乐的公主?你嘴角忍不住一抽,这一辈,西林明面上只有三位王子,剩下的私生子都不能上族谱的,东南方的阿塔纳都是部族哪里来的公主,克帕大陆总归就兰顿一位公主。   谁能说你不是最快乐的?   “文森特,很久很久的以后,都要拜托你了呀。”你头戴皇冠走到文森特面前,白色手套中的柔软指尖从特地裁剪开的口子里伸出。   文森特微笑,将你的手引至他唇边落下一吻。   “殿下,荣幸之至。”   【恭喜玩家获得CG“虚假真实”,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虚假的女皇,虚假的发问,虚假的宣誓,虚假的温情。   但是这一切,都真实发生过。   年轻的继承人对身量未足的公主许下他可能永远都不履行的誓言,以最庄重的动作,以精心安排的表情,以他开始习惯假装的疼爱。   愿有一天他分不清虚幻与真实。   愿他就此沉迷。   你已经对系统的好感度统计彻底失去信任,文森特的喜爱,完全不能看好感度,这家伙从来都爱骗人,不仅骗人还骗己。   这个上午你看他好感度的数据,高高低低宛如蹦极,需要的时候涨速堪比火箭,演完了跌的比股市崩盘还玄幻。   这个周目,真的只能靠人工评判了。   萨拉为你拆卸下头上多余的装饰,她一遍一遍地梳顺你的发,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怎么了,萨拉?”   你在镜中看她将嘴唇抿成各种看了忍不住发笑的形状,她本尊却毫无察觉,盯了好一段时间后你见她仍无停止的意思,只好发问。   “殿下……陛下今天,真的宠您宠的过分了。”萨拉担忧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万一被别人知道……”   “萨拉,你多心了。”   你抚平她紧皱的眉头:“伊薇尔・莱诺是爱德文・莱诺的宠子,这不错。”   “可是哪天他腻味了,我挡住他的道路了,他会把我一脚踢开,毫不犹豫。”   “他只是宠我,但从不爱我。”   萨拉见你满脸的满不在乎,忧心忡忡地继续发问:“……那文森特大人?”   “傻姑娘,文森特除了权力至少还爱自己。”你无所谓地从萨拉手中抽过梳子,俏皮地抛了个媚眼,亲自顾镜打理,“可爱德文,他连自己都不爱,或许他早年还有过少年情怀,但现在他的心里除了兰顿……”   “什么都没有。”   “爱德文可以为了这个国家做任何事,他早就疯魔了。”   回忆戛然而止。   你有些犯愁地琢磨到底送文森特什么好,才能显得你品味独特又不失礼仪。   头痛。   学习室的门被人敲响,你有气无力喊道:“进――”   门被推开,来人是你未曾预料到的。   “加缪?!”   你震惊地从窗边离身,这位客人的来访无异于一个危险的信号。   “殿下,很高兴您竟然还能记得我。”加缪苦笑,“我猜想您可能在这里,就来碰碰运气。”   你在他面前站定,他高你一截,由于年纪的原因他现在大概身高比文森特还要高许多。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单独碰见他了。   然而此时绝对不是寒暄的时候,能让质子之臣加缪来找你一个之前不过有过一面之缘的公主,肯定是出事了。   “您小时候走丢的那回,亚瑟殿下为您向陛下传过话,多多少少帮了您一点。”加缪越说脸越红,他可能为挟恩求报感到羞愧,但不得不继续,“现在您能不能……帮帮殿下?”   果然。   作者有话要说:新来的宝宝们,一般阿斐都是晚上更新,一定会在十二点前发出来的,所以不想熬夜的话可以起床来看呀 ̄感谢在2020-05-0716:31:42 ̄2020-05-0822:3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沉迷一目连无法自拔16瓶;李钟硕老婆10瓶;自在云生7瓶;东田4瓶;修_鲑高、冷落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八周目蜂花   “他怎么了?”   你和加缪在过道中脚步仓促,边走边聊,确定现在凯撒的情况。   “高烧不退,已经烧了昨夜一夜了,现在已经开始说胡话。”   “这简直是胡闹!请了医生来看吗,怎么说?”   “请了,只让冷敷,说年轻人生点小病对身体没有坏处,立刻就走了。”   你无语凝噎,气得忍不住翻了半个白眼,剩下一半硬生生憋了回去。   一个个的净成天给你找事!   且不说五周目积攒的交情,凯撒的身份你必然不能泄露。人家西林刚送来的质子,在兰顿没住几天就让人家病死了怎么办?这是想和西林又打一仗吗?!就算这个孩子再不受宠,明面上还是西林的王太子,是西林的脸面,送到这边来不管过成什么样,总不能把人家苛待到死吧?!这和往西林脸上揍一耳光有什么不一样?不管兰顿能不能打赢西林,为什么要发动这种本可以避免而且毫无意义毫无目的的战争?兰顿现在本身也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   都是胡闹!   烧了一夜了,人可能都傻了!到现在能不能救回来还是个疑问!身边的仆从现在才拜托加缪找人帮忙,也是够能拖的。   “尤利塞斯先生,辛苦您了。”   你向收拾装备准备离开的医生道谢。   尤利塞斯躬身提起药箱,花白的头发乱成鸡窝,好在眼神清明透亮。他道:“热鸡汤、羽衣甘蓝还有我写在上面的香辛料,这几天都让亚瑟殿下定时服用。”   “好。”你应下声来。   凯撒的寝殿并不破落,问题是仆从四散,没有几个用心照顾,勉强有个夏佐帮他换敷额头的毛巾,也敷着敷着就靠在床柱上睡过去了,病地昏昏沉沉的凯撒哪里有意识去推醒他。你刚刚吩咐萨拉去按医生的嘱咐准备煎药,现在马上就能拿过来给病人服用。   文森特和离开的尤利塞斯医生擦肩而过,他才接到消息过来。加缪领着他进来,代替重病的主人接待这位贵客。   “昨天早上有点不舒服,下午就开始发热,请医生过来先冷敷了一会,没有任何作用,烧了一夜实在没办法才最后求助于伊薇尔殿下,爱德文陛下与您日理万机实在不敢打扰,没想到还是惊动了。”   加缪一边走一边与文森特简明地说明情况,文森特一边听一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加缪很明智,并没有提及你们之前的特殊交情,考虑到主人的身份确实还是避嫌为好。   西林贵公子在兰顿,低头卑微是必修课。   你转身,文森特站在你旁边,并肩看着床上两颊晕红面色苍白的男孩。   “怎么样?”他低声问你。   你同样压低声音回复:“醒过一回,迷迷糊糊又睡着了。比我刚来的时候热度退了一点,等会拿点冰块来,冷水敷完全不够。”   “嗯,我会让冰室调一部分过来。”他坐在床沿用手探凯撒额上的温度,“伊薇尔,这次你做的很好,为兰顿及时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文森特为凯撒掖好被子,坐在床上又问了你一句:“药什么时候拿过来?”   凯撒被人声搅地十分不安,梦中眉头紧皱,看得出他在拼命挣扎,但是四肢虚软根本没有力气可以供他使用。   “快醒了,正好扶起来喝药。”你瞥到外头萨拉已经过来了,轻柔地拍了拍凯撒的脸,“亚瑟,醒一醒。”   凯撒缓缓睁眼,水光润泽,眼神飘忽迷蒙:“谁?”   药碗被递到他唇边,你哄着这位还没完全清醒的倒霉殿下喝药:“好孩子,张嘴,喝了就舒服了。”   文森特略微有些讶异,他第一次见你如此耐心地哄一个并没有见过几次面的异国王子。   凯撒犹豫地抿了一口,顿时撇过头,苦涩的药味直冲脑门刺激得他泪水涟涟。   “……谢谢,但是我实在喝不下……可以放一会吗?”他虚弱地勉强展颜一笑,睫上还挂着细小的泪滴,点点晶莹。   你拿开碗,沉下脸看了他一会,这孩子都什么时候还改不了这欠收拾的破毛病!   面对孱弱的幼兽你还是保持着天然的好感,把碗吹了吹再送回去:“凉了一点呀,喝吧,完全冷了就不好了。”   凯撒扒起被子拉过脑门盖住小小的自己:“不要……好困。”这是软软地带着睡意的哭腔。   就让他睡过去吧,现实太累了,他想好好睡一会,就一会。   你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点问题,凯撒竟然还在跟你撒娇?!   这小鬼烧的果然不轻啊。   你将碗往身后一递,萨拉立刻接过。你深吸一口气,一脚踏在床板上,拽下凯撒蒙头的被子,拎着他的领口强行让他坐起。   “我,伊薇尔・莱诺,命令你喝药!”你现在整个人都在往外释放相当危险的信号,“想活下去就给我喝!”   “喝不喝!”   凯撒:“……”好可怕他是在做梦吗?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文森特不忍地捂住了半边脸,他上前覆住了你拽着凯撒领口的手,揽住你的腰俯下身哄起你这位正在犯娇蛮脾气的“妹妹”。   “好了伊薇尔。”文森特的手掌包裹住你的,十指一点点扣拢将你的手从凯撒领口带离,“礼仪,别忘了你应该有的礼仪,嗯?”   你窝在他怀里显得特别娇小,余怒未消,宛如一个精致的人形娃娃,娇中带嗔。   “亚瑟・卡文,你要记得你的身份。如果你出事,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还涉及两国邦交,至少现在你还不能死,就算死也不能死在兰顿。”你平缓了呼吸,朝坐在床上身形不稳的凯撒道,“如果有想要的,就应该自己回去拿,如果觉得不公平,就让自己本身变成衡量者。”   “你偏要躲避沉沦,谁也帮不了你。”   你和凯撒的交情,在这一周目也只能帮到这了。   对敌国王子做到这个份上,其实是有点出格的。   凯撒垂眸,挣扎着从侍女手上捧过药碗,沉默地一饮而尽。   “谢谢。”   “不要谢我,好好活着。”   只有活着,才可能达成想要的目标啊。你顺理成章地扣住文森特的手,这次可不是你主动求他的,送上门的你可不会放走。   加缪在凯撒睡下后向你和文森特道谢,他单膝跪下,以最高礼仪表达他的感激:“大人,殿下,愿光明长佑你们!”   嗯?差点忘了这位!好了,你的计划有着落了。   你朝加缪神秘地眨眨眼,用口型说道:“回头记得找我。”   加缪顿时低头,不敢再看你,发色衬着脸色相得益彰。你知道他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与文森特走在兰顿光线偏暗的过道中,两旁挂着历代教皇的画像,有些甚至是许多幅事迹的组图。就算临近中午,偏暗的室内光线什么都只能照得明暗不清、模模糊糊。   “伊薇尔,你和凯撒什么时候走的那么近了?”文森特没有看你,他平视着前方道路淡淡问了一句。   你侧头去捕捉那双翡翠似的眼,看不清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你并不打算说实话,故意又将话题引回文森特身上:“在你不肯理我的时候。”   文森特叹气,他一向不擅长面对在这种不正式话题上的攻辩。   “我什么时候没有理你了,小公主?”他诚恳地表露自己的疑惑。   “那我就没有和凯撒走近。”你开始狡辩。   “不要以一个错误的大前提进行推论,伊薇尔。”   你听到这里,反手将文森特推到墙上,双手撑在他的身侧将他卡在你与墙之间的狭小空间。   你将耳朵贴在他胸前听他的心音,他衣饰上镶嵌的宝石贴脸微凉。   “你想警告我什么,文森特。”语带威胁。   安静的走廊随时都可能有旁人经过,你们的举动是绝对不妥的。   “伊薇尔,离那个质子远一点,如果你喜欢那样的,等你长大了可以有情人。”文森特毫不在意地任你摆弄,“但是别惹上那个孩子,不要让陛下为难。”   心跳平稳有力,一下一下,你能想象血液在他体内流动的样子。   “你知道喜欢人是怎样一种心情吗?”你靠在他胸前安静聆听,用手指隔着华贵长袍在他心脏的大致范围内描摹,“这里,看见他,想到他,听到别人提起他,都会变得比平时更快一点,越来越快……整个人都变得不可思议。”   文森特垂头看你。   “可惜那种感觉我并不了解。”   昏暗的光线里,视觉以外的感觉被无限放大,你可以听见他已经产生变化的呼吸。   “你了解。”你直接截下他的话,“你只是习惯把它隐藏、销毁和埋葬。”   “维纳亚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反之亦同。”   “你总是装作温和有礼,实际上,你渴望刺激,你想要一个可以陪你玩得起的同伴。”   “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   “啊……心跳的好快,你在兴奋,文森特。”   文森特钳住你的肩,强行把你从他身上推开,你跌撞地后退几步,就被狠狠掼到地上,随即一片阴影笼罩在你的正上方。   他之前根本没有真的被你限制,只是懒得计较。现在,这个平时天然云淡风轻的伪君子终于露出了他的真实面孔,他跪撑在你的上方,你的双腿被他压制住难以屈起,他将你的手举过头顶反腕抵在地上。   这才是绝对压制。   “怎么办,伊薇尔。我确实很享受你带来的欢愉,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你?”他的舌尖扫过上唇,吐字暧昧又嘶哑,“我不太喜欢心软的感觉。”   这是一个邀请的信号。   “那么,你要习惯。”   你勾起了目前最危险猎物的兴致,他开始对你的游戏有了兴趣。   接下来,看谁入戏最深。   娇嫩的花朵上勾了一丝银线,缓缓垂下,蜜蜂试图去汲取更多的花蜜,花瓣因风躲闪惹它追逐,偶尔的相触摇晃了花茎。   花朵知道,不能让贪婪的掠食者饱餐。   【恭喜玩家获得CG“暗道密事”,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艾斯本从水晶球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刚和奥尔德里奇了解了兰顿皇宫近来情况,那个小子没有继续追查的迹象。   好久没有出现,他是该去看看你了。   小姑娘总是长得很快,现在大概又高了点。   艾斯本想,他是不是该买件裙子或者头饰送给你,他看中的你穿在身上一定很好看。   “主人,您还没决定好吗?”   比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艾斯本的身后。   “献祭拥有神之血的生命,您的母亲才能彻底逃离他的掌控,而那位遗留在人间的血脉是最好的选择。您不会不知道。”   比尔操着破风箱的喉咙开始了他的劝说。   “一开始我也这么想过,比尔。可是现在,我舍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啊天地良心我可什么都没写。   还没有想好下一本开什么怎么办好纠结orz感谢在2020-05-0822:35:54 ̄2020-05-0923:42: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夜啼鸟、阿花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梨白25瓶;3079540515瓶;楚挽10瓶;最萌红小豆、林静桓请正面上我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八周目雪宴   斯迪尔曼森林内部,兰顿皇室一行支起帐篷在林中野餐。   榆树林虬曲茂密的枯枝上挂满了多刺的雾凇,凝结成千万形状,仿若置身冰雪天然的宫殿。随行大臣跟随爱德文和文森特之后骑马穿行其中,排排榆树上挂着的冰凌上掠过他们的身影。   一闪而逝。   你带着病愈不久的凯撒慢慢走在最后,跟着你们的是臣子的夫人小姐们,入林的冬日狂欢是兰顿贵族们的例行庆祝。   斯迪尔曼森林除了高耸的树木和华美的雾凇,中央有一块净澈的冰湖,雪落静谧。   桌子与篝火已经架好,果盘和菜肴早就提前布置过,就等女眷们到达。   休息的地方离冰湖还有一段距离,先行到达的人们各由仆从帮忙就地拴马,于林中搭帐赏雪。   烤肉的香味随风雪飘远,你忍不住耸了耸鼻子。   真香!   跟在你身后的凯撒的心思却不在这里。他第一次穿这么厚重的冬服,假袖筒和衣领处用绒毛加缝,戴上皮手套握着你的手小心翼翼地行走在结冰的地上。   “好滑。”他一步一步,极尽谨慎,紧张到出了一身汗。   本身大病初愈,凯撒脚步虚浮,加缪盯着他艰难的行走状态,随时准备扶他一把以免在众人前摔跤。   你看他冻的脸通红,疑惑道:“为什么不戴帽子出来?”   凯撒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又看向加缪,加缪尴尬地摸了摸空荡荡的头顶。   凯撒:“……”   全场唯二没戴帽子。   这种感觉有点像被人公然指出青年谢顶。   凯撒不好意思地和你解释:“西林王城,从来没有这么冷过。”   “同来的仆人也不知道要准备这么多东西。”   他伸出皮手套去够漫天雪花,偌大一片落在他手中,肉眼可见地化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雪。”他笑得腼腆,“西林只有最北的地方才下过雪,听说也不大,一个晚上就能化干净。”   “好漂亮。”凯撒轻声感叹。   加缪见空中飞雪重叠,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有点担心地询问凯撒:“殿下,您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万一着凉……”   你将自己头上华贵的库班帽戴在凯撒头上。   加缪闭了嘴。   你向身后的女眷笑道:“好了,大家走快点吧。我敢保证那边已经迫不及待要开餐了。”   “是,殿下。”   一众千娇百艳的贵女展开各色裙摆,裙面上的绣纹和身上佩戴的宝石装饰在阳光下妙不可言,大小美人屈膝而答,耀目了冬日里单调的苍白。   风雪逆行,你被雪花吹的有点睁不开眼,长靴踏在地上,雪印越来越深,旁边旧雪堆着新雪铺了厚厚一层。   拨过枝丫重重,你们终于到达营地。   男人们早就开始开瓶畅饮,浓烈的酒香一闻就知道价格不菲,暖熏醉人。他们围在篝火旁,看年轻人纵马踏雪相互追逐,帐篷里空空如也――那是给将要到达的夫人小姐准备的。   当然,爱德文和文森特除外,他们并不参与狂饮,只单独坐在桌旁端着酒杯偶尔品一口。   落雪是水果天然的冰镇剂,爱德文从果盘中随手挑拣一个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四下看臣子们欢快地唱起古老的雪日长歌。   文森特起身离桌,他今日披着白色披风御寒,披风上连着的短帽缨遮盖住大部分的脸,领口处的带子系的极紧,一丝风也透不到里面。   雪日榆林里,他负手远远望着冰湖,身姿与雪融在一块。   女眷们已经各自入场找到自家帐篷休息,你和凯撒站在原地,看着对面两人,他们并没有察觉到你们的到来。   凯撒拉拉你的衣角:“殿下,不过去吗?”他甚至还对你用的是敬称。   “嘘……”   你阻止了凯撒的出声,弯身抓起一把雪揉捏成团状握在手中,瞄准文森特后脑狠狠甩过去。   “砰!”   雪团碎落,跌在地上。   伊薇尔选手完美击中!加十分!   凯撒:“……”生活每天都充满了刺激。   文森特只觉得后脑一痛,他神游的思绪瞬时归位,挑起将将遮眼的风帽缓缓转身。   你拉着某只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的凯撒得意地朝这位龇牙炫耀。   他歪头打量了你一会,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你莫名其妙,问他:“干嘛?”   文森特向你这边走来,步调安闲,碧眸低垂,看不出他要做什么。   等他立在你身前时,你的右手腕被扣住。   他朝凯撒友好地露出一个微笑,凯撒下意识松开了为保持平衡一直抓着的你的左手。   凯撒:“……”好自然,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伊薇尔。”文森特喊了你名字一句。   “啊。啊?啊――――――――――――――”你惊恐的嚎叫声淹没在漫天风雪之中。   文森特拖着你的右腕一路狂奔,你基本全程处于滑行状态,雪地湿滑身体一转就呈拖拉式前进。   最后半程路是你生无可恋地被文森特硬生生飞拖过来的,靴子成了完美的刨雪器。   你:“……咳咳,呸,你是在报复我之前对你各种花式骚扰吗我的朋友?”   你吐出灌进你嘴里的雪,现在它们已经化成水了。   爱德文疑惑地放下玻璃酒杯,从游乐的臣子处收回目光:“……?”   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飘过去了?嗯……文森特呢,伊薇尔怎么还没到?   凯撒与加缪面面相觑,两脸懵逼。   “加缪,我们跟过去吧。”   “好,殿下。”   你们停留的地方是一片冰湖,这就是斯迪尔曼森林的中心,湖面平滑如镜,可映出人的倒影。   文森特放开你被抓住的手腕,你愤愤瞪了他一眼,他无辜地耸耸肩。   还没喘匀气,你又听他道:“凑到湖面看,你就知道我笑的原因。”   你半信半疑,怀着还没消尽的怒火往湖面探身。里面映出一个女孩,衣装华丽,然而头发眉毛眼睫全都被雪花染的雪白,滑稽的很。   你:“……”   玛德,帽子给完凯撒,结果把自己整成了个鬼样子。   “好了,别生气了老太太。”文森特恶劣地嘲笑了你一通,成功闪避所有来自你的勾拳、摆拳加直拳,“哪里学来的,好看是好看,一点用都没有。”   你一腿鞭过,扫起地上新雪蒙住几秒他的视线:“别太得意啊小伙砸!”   他忍不住闭眼,用手去挡,你趁着这个时候用脚错开他的腿,抓住他的手,另一臂锁喉,膝盖往他腿部关节处一顶来了一个空中三百六十度大旋转。   文森特飞了出去。   “哗――”雪地上形成了尾部大概有五六米的一个人形拖痕。   你忍不住将手指塞在嘴里快乐地吹了一声口哨:“噢,这太美妙了,乌拉!”   文森特整张脸埋在雪地里:“……”   恰好赶来的凯撒与加缪默默退后了几步。   他们可能来的不太是时候。 第60章 、八周目打雪仗   “咳咳,咳!”   文森特挣扎着从雪地中爬起,将口中的余雪吐尽后,拍落身上沾的散雪。   他身前的衣服基本湿透了。   你笑得开怀,转眼瞥见正要往来路撤退的两位西林选手,显然他们已经意识到此处大事不妙。   玩性大起的你决定不放过这一次机会。   “嘿,凯……亚瑟,过来!”你朝二人组喊。   凯撒一开始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你猜想他潜意识里根本没有想到这是在叫自己。加缪脚下一顿,赶紧拍拍凯撒的肩,半是提醒半是警告:“殿下!伊薇尔殿下正在叫您!”   凯撒疑惑地回头看了加缪两秒,加缪拼命皱眉给他使眼色,凯撒如梦初醒,扶着帽子迅速转身远远望一眼文森特,后怕地惊出一身冷汗。   是了,在叫他。   这几日的养病降低了他的警惕度,这回有加缪提醒,下回呢?如果没有及时回应,很难想旁人不会起疑。   凯撒赶紧应道:“请您稍候一会,这就过来。”   他们两人踏雪穿林,忍不住四下张望,这么大的雪,对于西林人来说还是过于新奇。   你抱臂而立,示威地朝文森特挑眉:“喂!好了没!”   文森特见有外人在,于是将之前的恶劣相都收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笼袖问你:“怎么了伊薇尔?”   “打雪仗啊!来不来!”   你转身从凯撒身边拉过加缪,一把扯在自己身旁:“我挑好了,他在我这边哦。”   文森特对你的幼稚行径表示一点都不想参与。凯撒与加缪对视一眼后走到他身旁,微微仰视这位继承人,他水泽的圆瞳中充满了不解:“大人,是因为我和您搭配在一起会输吗?”   输?文森特眯眼看了一会这个就差在脑门上写着“弱小、乖巧、无害”的质子,大病一场后下巴尖尖,模样甚是可怜。   伊薇尔和文森特,想要在兰顿生活的更好,他总得讨好一个。既然伊薇尔已经向他展露了善意,相对于不太好惹的文森特,野兽的直觉让凯撒倾向于选择伊薇尔作为自己努力取悦的对象。   一定要忍耐,把爪牙收起,把利齿藏好,把暴戾磨平。   直到可以报复回去的那天。   “呐,因为害怕输掉所以都不愿意陪我吗?”你悲伤地抹起眼泪,“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那文森特,明明之前说好了做彼此的光,你却先吹熄了情谊的烛火……”   “还刨走了我心碎而成的蜡油!”   文森特眼皮狂跳。   这种话说出来虽然没有一个词不妥但是凑在一起总觉的有很多的故事可以挖掘是怎么回事,对面那位西林骑士看他的眼神为什么逐渐微妙,等等他想通了的神情到底是要说明什么,仅凭一句话他联想出了多么匪夷所思的人物关系?   文森特能猜出加缪现在满脑子都是宫廷情感大戏,但他一点都不想知道,任何意义上。   尽管可能这位骑士并不能算猜错。   凯撒;“……”还是不开口的时候这位殿下比较可爱。   “行了,我知道了。”文森特妥协,他稳住凯撒的肩,却是对你说,“没办法,伊薇尔总是很贪玩,随你吧。”   对面的攻势十分猛烈,主要来自于……凯撒选手!   他卖力地抓起雪迅速攥成实心,看!他两手五指之间各夹四个,齐齐发射!加缪选手全身各处中弹,但他岿然不动,等凯撒选手技能冷却正在重新造弹的时候完成了自己手上从开局就在鼓捣的一枚巨炮。好,加缪选手成功投中,雪球击中凯撒选手头部,凯撒选手倒地,加十分!好了他又爬起来了,让我们期待新一轮的混战!   你佛系地朝文森特的方向丢了一把雪沙,看着旁边的加缪和凯撒打的难解难分大有把对方往死里殴的趋势,你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两位其实是在公报私仇。   喂,一开始说要打雪仗的人可是你诶。   你;“这样不好吧加缪……一直砸人家的头会砸傻的。”   “没关系伊薇尔殿下。”加缪在制造雪弹的空闲里向你温柔一笑,“亚瑟殿下总是过于柔弱,他是时候需要锻炼身体了。”   你:“……”既然您这么说我也不好反驳什么。   你关注了一会两人的战况之后,猛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要糟!文森特呢?!人呢?!   对面只剩下凯撒一个人在原地负隅顽抗,文森特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更何况他今天外面裹的是白披风,下了雪根本分不清人和雪的界限。   悖你就知道这个人肯定嫌这里无聊又跑去跟各路大臣搭话去了。   “嗯,要不我们就这样吧,不……”   身后隆隆声逼近,你仓皇往身后一看,比你还高的雪球从你背后借着下坡的地势飞滚而来,一路上溅起无数软绵绵的湖畔新雪。   “……玩了。”   你以上一次文森特倒地时同样的姿势摔在地上,雪球从你背上顺利碾过,你保持趴伏冷漠地吐完剩下的字。   幸运的是,有人在你倒地前先反应过来为你做了肉垫。   加缪松开护住你后脑勺的手,将你从怀里放出:“殿下,是我冒犯了。您有没有哪里受伤?”   你从加缪怀里撑起身,双手指尖借力点在他的肩线上。你偏不回答他,目光在他脸上不断流连,仿若实质,有什么在无形地撩拨。加缪也随之坐起,看你并没有从他怀里离开的意思,又羞于催促。   “为什么我上次叫你来找我,你没有来?”   等到他从脸庞到脖颈都镀上一层绯色,实在忍不住躲闪偏又偶尔碰上你的视线时,你才发问。   等待加缪的回答时,你从地上捡起散落的发带,以指作梳跪坐在他怀里为他重新束发,红色的长发从你手指之间的缝隙流过,比上好的绸缎还要润滑。   毕竟生来还是贵公子。   “我……”   “觉得不妥?”你将下巴搭在加缪肩上,观察他身后的头发是否梳顺,双手绕过他的颈部在脑后系了一个简单的低马尾,“很英俊,骑士大人。”   加缪被你一通操作闹的不知所措,他慌乱地想要问询你的意图:“……殿下?”   “好了,没什么大事。”你骤然转变态度,哥俩好地拍怕加缪的肩,之前的诡异气氛一扫而空,“我想要你教我骑马射箭还有剑术。”   “阊剑就这么简单,紧张什么嘛兄弟。”   加缪:“……”   后领被人拽起,你侧头,文森特站在你的身后。   你笑盈盈地问:“呀,文森特大人,你赢了。您这雪球从哪滚来的呀?”   “我的原位绕湖一圈滚至你的身后。”文森特冷着脸答道,“是你自己没有警惕心伊薇尔,又开始发小孩子脾气了吗,快点从别人身上下来,别做不得体的事情。”   “不要,被碾的好疼,不想起来了。”你虚挂在加缪脖子上撒娇。   加缪:“……”这是被瞪了吧,是吧。   生命隐隐受到了威胁。   你被人直接穿过腋下与膝关节处打横抱起,往回路走去。   你掀起文森特的风帽,凑近那一双古井无波的碧眸:“啊呀,是生气了吗?”   “竟然没有保持微笑!”吃惊。   “真的生气了诶。”发现新大陆。   “唔……不要瞪我,我亲你一下好不好。”小小声。   文森特淡淡道:“你要是再出声我就把你扔在地上。”   你两眼一转,双手撑起他厚厚的风帽,前沿足够挡住你的脸,舌尖微卷,轻轻舔了一下他的上唇。   冰冰凉凉。   凑得很近,你清晰地看见文森特瞳孔猛然收缩而后慢慢扩大,里面的倒影全是你。   他抱着你的手明显一紧,大概没有料到你真的会来这么一出。你见文森特脸色不对,更是挑衅地比了个“嘘”的手势。   你有胆子撩他,他可不敢冒着毁坏自己形象的风险摔你。   你只是亲了他又没有说话,这怎么能算违反了他的规则。   文森特闭眼,深吸一口气,转而换上正常的口气朝西林二人道:“见笑了,回去吧二位。”   加缪尴尬地起身,你从文森特怀里探头朝他眨眨眼:“约好了?”   “是,殿下。”   文森特脚下走的更快。   忽然,身后自雪球滚来后一直安静不动的凯撒惊呼出声:“啊!”   他可能崴了一下,摔倒在雪地里。   加缪赶过去扶起他:“殿下,没事吧?”   “好了,没事,大家走吧。”   加缪看了一眼凯撒之前站的地方,因为积雪基本都被刨起,露出了泥土的本貌。   这不该让人滑倒。   “别看了。”凯撒压低声音,“别让他们起疑。”   “殿下?”   “四个人一起回来,唯独我身上一点都没湿,这可不太像话。”凯撒扶着加缪一点点缓缓走在后方,“我不想让人多想。”   “走吧加缪,跟上他们。”   “是。”   你心中默默盘算,这下你的新任老师总算有着落了。   奥利给!冲啊!   作者有话要说:唉,今天也是没能把哥哥放出来的一天orz感谢在2020-05-1100:03:32 ̄2020-05-1200:0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缺交作业会被老师砍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八周目翻船   奥尔德里奇今日突然造访你的寝殿,他让你拉起前厅窗帘摒退下人,在你的卧室开始了他的筹备。   他用指在虚空一划,构成两个重叠的正倒三角形,火焰顺着轨迹燃烧、旋转,不断扩大,直至成一个笼罩直径约一米的淡红色光柱。   萨拉被你命令在前厅靠门处等着,如果有人来立刻通报。   突然光芒大盛,光柱中一双纤纤柔荑伸了出来,缓缓掀起光幕,光影间被映衬的看不清本来颜色,只觉得万分妖艳。   轻飘的薄纱飞出,一阵冷凉之气迅速漫遍房间,不必说兰顿皇城现在外头还下着雪,你殿中的炭盆都熄灭了。   薇诺妮卡一头垂地乌发中分后梳,在后脑部卷了一圈自然蓬松地放下来,头顶用细银浇铸的带叶花枝头箍点缀,就同花环一般。   为了方便,她穿的是低调的贴身长裙,不填宝石不加绣纹,连裙撑也没有用。   薇诺妮卡手中带着一个小木盒。   “哥哥!”   你快乐地张开手,等待薇诺妮卡扑进你怀里。   咳,由于身高差距,她现在还比你矮上许多。这大概是艾斯本最近一直都不太喜欢直接使用这具身体与你见面的原因吧。   更稀奇的是现在艾斯本每次用薇诺妮卡和你见面非得连面纱都戴上,一再强调这并不是他的本来面貌。   奥尔德里奇嘲笑道:“是殿下您的态度让他有被您抚养的错觉。”   你迷惑地拉住似乎不太高兴的薇诺妮卡,把她摁在你的怀里,你低头问她:“他在说什么啊哥哥?”   薇诺妮卡回头愤愤瞪了看戏的奥尔德里奇一眼,脸色更难看,好在她并不拒绝你的触碰。   你猜想她应该很愿意亲近你,包括近距离的亲密接触,只是面子上相当受挫,由于你不知道的原因。   “没有。”薇诺妮卡苍白的脸上更见冷漠,伏在你怀里摩擦了你左手戒指两下,“奥尔德里奇,言多必失。”   结界张开   薇诺妮卡的身体软倒,跌在地上,你赶忙伸手去抱,黑烟散过,一双男人的手比你更早接住这具身体。   “艾斯本觉得用薇诺妮卡面对您的时候,他才更像妹妹。”奥尔德里奇闪过了艾斯本抛掷而来的黑羽,黑羽擦他衣角而过,狠狠钉在高大的金丝楠木衣柜侧边上,而后消失于无形。   “奥达,你是不是对自己目前的年龄已经感到了满足?”   艾斯本抱过你放在他的膝上,黑底银边的祭司袍身前的两根垂带无风自动。   奥尔德里奇见势不妙拔腿就溜,捡起地上刚刚躲避时掉下的眼镜脚下生风地跑了:“啊呀呀呀,伊薇尔殿下,恕我先走一步!”   艾斯本打开带来的木盒盖子,里面放着一套端庄典雅的黑色纱裙,你一眼认出这是他的一贯品味。   除了黑色还是黑色,无论用什么作为配色,黑色永远是他不变的主题。   这么多年虽然收下来自艾斯本的礼物很开心,但是在使用层面上,作为一个元气少女真是有些头痛。   “伊薇尔,奥达说,你另一个哥哥挺厉害?”艾斯本展开黑裙,搭在你身上比划,“他似乎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往来。”   艾斯本假装并不上心的模样对你抛出了死亡之问:“他对你怎么样,很好吗,有我对你好吗?”   “你更喜欢谁,伊薇尔?”   长长的指甲一点点滑过你在外的肌肤,殷红灵巧的指尖挑起黑裙的褶边,扣在你凝脂般的雪肤上。   有如暗示。   你伸开双手方便他丈量,舒展着身体线条与柔软的裙装一点点契合。   “很合身,不用再比了。我去收起来,谢谢哥哥!”你从艾斯本手中抱过裙子,从他膝上跳下,将裙子放到衣柜内,“哥哥说文森特?他不是我哥哥。”   “嗯?”   “这是秘密,估计除了我只有文森特他们自己知道。”你一边踮起脚将叠好的裙子放到高处――那是艾斯本送的衣物的专属区域,一边狡猾地朝艾斯本笑道。   “噢,你怎么知道的?”艾斯本单手撑起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你整理东西的模样。   你晃着头,神神秘秘地抿唇而笑,走回他身旁,比着“缝嘴”的手势:“也不一定全对。所以不能告诉你呀,哥哥。”   根据六周目的死亡经验来看,你当时的主要注意力放在了“情人”这个字眼上,但是实际上重点不在这里。   文森特要杀你的原因,在于你开口问了他一句话。   “对了,一直从未听父皇说起过陛下的身份与姓氏,不知道您的父母亲又是哪位”   你不知道少年节点往后的剧情发生了什么,但是单从幼年节点的剧情来看,如果不是母亲的问题,那么,就是父亲。   文森特极有可能是在掩藏他的身世。   不过,也有可能是你问出了一个极蠢的问题,因为就算你当时还没有触发幼年剧情,但在他的认知里,应该已经清楚海伦娜的存在,那么抛出这个问题的你本身就让人怀疑。   事情就更复杂了。   结合六周目的后日谈来看,还是第一种更有可能。如果第一种成立,你必须解释第二种可能中,为什么你不知道海伦娜的存在会在文森特眼中被合理化。   那大概涉及你从床上醒来的开机剧情前发生的事情了――极有可能就是这个周目发生的事。   无论如何,六周目的死亡在这方面上给你提供了信息,也不算完全没有意义。   你好笑地安抚这只大型猫科动物:“哥哥,只有你对我最好,不要多想啦!”   “那家伙可怕的很,哥哥最好不要让他碰到。”   艾斯本揉乱你的长发:“他欺负你了?”   “都被我还回去了,放心,我可不会吃亏。”你干脆散开头发,头枕在艾斯本腿上让他随便梳理。   “每天逗逗他玩可是我的必修课。”   你一脸正直地抱怨道:“谁叫他那么经玩呢?”   艾斯本:“……”   忽然,门被敲响,萨拉急切的声音从卧室门外传来;“殿下!殿下!文森特大人朝我们这里来了!”   你吓得浑身一激灵,翻身坐起:“他来干嘛?!”   “我看他身后跟着的仆人手上的托盘里捧着一件礼服,想来是裁缝新做好拿给您的,就是上回您挑的那件蓝色礼服。”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你朝外头大吼一句,心头油然而生一种给正宫头上扣了帽子的微妙感。   完蛋,要被抓包了吗?!   “怎么了伊薇尔?”艾斯本看你慌慌张张的不禁好奇。   你认真地拉起艾斯本的手:“哥,你可以现在紧急撤退吗,光明神在人间的杀器就要过来屠新手村了!”   艾斯本:“?”   他凝重地回答:“现在还没有到和奥尔德里奇约定好的时间,没有他的帮助,这里阵法重重密布,单一个戒指的结界只够我真身出来活动,不够我立刻离开皇宫。”   你:“……”完文森特他玛德蛋,你要凉了。   果然,踏船太多,总有一日是要翻的。   你可以听见外头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房间。   一步,一步。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啊   “没关系,我们还有最后的挣扎!”你灵机一动,从柜子旁边的小箱子里翻出一件衣服扔给艾斯本,“萨拉的备用侍女服!快换上!”   卧室外,隔着一道门传来了文森特的声音:“伊薇尔,你在和谁说话?”   你&才刚刚接过衣服来不及回薇诺妮卡身体里换上的艾斯本:“……”   反正不是和您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对不起   今天来的太晚了不好意思大家呜呜呜,想码的剧情都没有码出来orz今天论文耽误了太多时间了,过完明天就全部步入正轨了一直在等的宝贝们辛苦了!感谢在2020-05-1200:02:59 ̄2020-05-1300:4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花2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仓鼠爱吃面5瓶;星石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八周目草   你打着手势示意艾斯本回到薇诺妮卡体内,等艾斯本进去后,躺在床上的女孩张开眼坐了起来,你赶紧摩擦两遍戒指收回结界。   “你听错了吧文森特,我哪里在跟谁说话,我是在朗诵诗歌。”你明目张胆地朝门外瞎扯了一句。   你扶着小小的薇诺妮卡钻到床底下。   好在每天都有人来打扫,床下还是很干净的,除了黑一点冷一点其他都能克服,把长长的多重床单被罩等放下来完全就能遮住边缘。   完美!   薇诺妮卡掀起丝绸布帘,从床底下探出头来,她一手撑着地一手握着你的手不愿松开,不解又委屈:“伊薇尔,为什么要藏在这里?”   文森特的声音又复传来:“如果你没有和别人在交谈,为什么不来开门呢?把客人晾在外头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你有那么一瞬间相信你能原地白发。   “别急呀,等我整理一下头发不行吗?乱糟糟的我可不想开门。”你装模作样朝门外道,顺手束起发不需要任何发饰直接打了个结。   总算消停了。   你小声哄着薇诺妮卡:“因为除了这里没有更好的地方了呀,躲在衣柜里会发闷的。一会他走了就可以出来啦,哥哥,被他发现和告诉光明神你在这里没有区别,就藏一会嘛,乖呀。”   薇诺妮卡扁嘴,拿过你递过来的侍女服钻回床底下,将布帘一放小声抱怨了一句:“每次用这个身体你就不可爱了伊薇尔。”   “应该我保护你多一点才对啊。”   你;“……”虽然很感动但您还是赶紧藏好别霍霍了。   你放开门锁,将门拉开。文森特已经在前厅沙发上等着,裁缝汤普森捧着新做好的成衣站在一边,窗帘被人重新拉开,阳光映亮室内各色器物,也映亮了文森特的脸。   窗外雪停了,万物茫茫。   素白,雪晴。   他望着远处,眼神虚渺,光线柔和地罩在他的脸上,模糊了容颜。   文森特沉默又放松地坐在那里,同兰顿的任何一位少年贵族没有什么分别,却好像早已离去,于此处相隔万里。   他在难得的几分钟闲暇里将自己放逐。   极短暂地羡慕了一下自由,而后重新面对这个教会他作茧自缚的黄金牢笼。   他毕竟也是人。   听见脚步声,文森特回头看去,在外人面前他并不吝以一位好兄长的姿态来面对你。   就算背后各自心怀鬼胎。   “你打理了半天就是这样的结果,伊薇尔?”文森特从沙发上优雅起身,他背着手,眉心皱起又立刻消下,对你在外人面前展现出来的瑕疵感到不太满意。   汤普森不敢说话也不敢看你,将身体弯的更低,恭敬地递出手中的托盘。   萨拉连忙从门边过来,从汤普森手里接过盛着礼服的托盘向文森特屈膝致歉:“是我没有照顾好殿下的起居,请大人不要怪罪殿下无礼,我这就去为殿下梳洗。”   她正要绕过沙发前的矮几,被文森特叫住:“放下。”   萨拉无措地将托盘放在矮几上,墙上的挂钟“嗒”地撞了一声。   “大人?”   “你很护主,是个好姑娘。”文森特从托盘里捡起衣服放入怀中,“不过我并没有生气,下去吧。”   他侧颜清冷,难辨喜怒,嘴角常年挂着的微笑并不能作为判断情绪的依据。   天生凉薄。   萨拉担忧地看着你,转而行礼告退:“是,大人。”   文森特朝你走来,厚重的冬袍也没能掩盖原本的身姿,俊秀的好像是哪个用色冷淡的油画家笔下人物活了一样。   “怎么站在这里不动,伊薇尔?”文森特往后瞥了一眼,“汤普森先生,请您暂且坐下休息会吧,剩下的我来就行。”   “谢谢,谢谢大人,愿您和殿下能对这件衣服满意!”   汤普森紧张地挤出笑容,手难以抑制地搓着衣服,不停地点头鞠躬,直到文森特牵着你进了卧室才敢落座。   他用手背揩了揩额头积攒的冷汗,一擦,袖口湿了一片。   你被按在梳妆台前,身后站着文森特。梳妆镜内映出两人的身影。   “我记得……前段时间你们女孩之间流行的是这个发型?”   他长指翻飞,拆散你原来随手乱绑的马尾,将头发分好路从头梳到尾,用的力道拿捏恰好。   “你还会给女孩子梳头?真稀奇。”   “上次克罗夫特夫人举办沙龙的时候有幸目睹一位年轻的小贵族讲解她的发型就记住了,我猜想应该适合你。”文森特手下不停,“不知道你未来的丈夫是否会给你束发呢,伊薇尔。”   为了不让发型梳歪,你小心翼翼地靠眼睛的余光去看身后人:“你很期盼我嫁人吗文森特?”   “伊薇尔,这是一位公主的义务。”   某处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   他左右各盘起一个花苞,将你琳琅满目的首饰抽屉全数拉出一半便清楚里面的分类,用小夹子将头发固定好后在最上的首饰盒里拿了一套珍珠发网,除了两张包裹在花苞上,剩下一张他张在你的发顶,发网上最大的一颗珍珠垂吊在你的额心。   “可我不会甘心选择嫁人的。”   “有些时候容不得我们选择,伊薇尔,你总会长大。”   “你也终将会将我舍弃,是不是?”   “……”   出现了轻微的木板摩擦声。   文森特两边各掐一根麻花辫绕花苞一圈彻底固定。文森特从你右肩后撩出一缕发丝留在身前,不完全对称的发型让你端庄中又有这个年纪女孩的俏皮。   “你没有之前那么果断。下次不要在摆弄我头发的时候掩饰自己文森特,触觉骗不了我。你害怕了,想提前结束游戏。这能不能说明我其实已经成功了一小部分?”   “兰顿公主的归宿不会在我这里找到。”   “我的归宿当然不会在您那,在兰顿,我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你用手抚摸着这个新发型,凑近镜子多角度打量,“嫁人?这可不在我接下来规划的考虑范围内。”   “那么你到底想干什么呢,伊薇尔?”文森特扶着你的肩膀,半眠碧眸低垂,他倾身在你的秀雅的耳后落下一吻,流连至衣裙设计中裸露出的一小截后颈,用牙咬下痕迹。   你将他从你身上推离,才要回答:“我想得到……”足够和你对抗的势力。   “喵――!    突然,从你的床底下窜出一只猫,助跑几步后从地毯一跃跳到你的肩上,它的身体全然弓起,毛发完全炸开,凶狠地朝文森特发出威胁的咆哮声。   那是一只梵色布偶。   你:“……”完艾斯本他玛德蛋。   就不能躲起来好好给你省点心吗?!这种操作很危险容易被光明神搞掉知不知道啊哥!   布偶挥爪,尖锐的利爪在半空骤然一挠,惊得文森特及时抽手,只勾白了手背三道痕,过了一会慢慢变红。   你安抚地顺着布偶的毛,尴尬道:“好了好了不发脾气了,不可以攻击人知不知道?”   “乖一点乖一点,哦……不气了挠挠肚子好不好,不气了乖……”   文森特挑眉。   布偶乌溜的竖瞳狞睁,一动不动瞪着文森特,喉咙中不停地发出低沉的呼噜声,只要敢靠近随时都准备进攻,将他撕个粉碎。   你想把它从肩上抱下来,布偶收起爪子,软软的肉垫“啪”地打掉你的手。   嘶,这一下使的力有点痛。   怎么办,真的生气了,捋毛也没用了。   “你什么时候养了这么一只有趣的猫,伊薇尔?”文森特看着猫咪美丽的毛发,眯着眼回想一切可能于此有关的印象。   梵色布偶转头飞完文森特一记白眼,伸出粉红小舌头开始舔舐你的耳后和后颈部――刚刚文森特触碰过的地方。   确定彻底用自己的气息掩盖掉了原先的味道之后,才心甘情愿地跳到你的怀里享受爱抚。   你:“……”好幼稚。   文森特:“……”奇怪的猫。   “它不喜欢你靠近我。”你抱起布偶,它温柔地蹭了蹭你的脸,“文森特,你先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好。”文森特点点头,“我去叫萨拉。”   “喵――! 泵ㄟ溆秩身炸起来一通咆哮。   你心中流下两行宽面条泪,今天真的惹到他了orz。   你哄着猫咪道:“好好好不叫不叫。”   “文森特,不用找萨拉了,我一个人可以。”   文森特失笑,摇头为你带上门:“随你。”   等他一走,猫咪下一刻就变作精致冷漠的女孩,这座冰火山濒临爆发边缘。   薇诺妮卡身上穿的是已经换好的侍女服,但由于身高和未发育的问题,裙摆拖地,身前的衣料多处褶皱,空空荡荡。   她瞪了你一眼:“以后不许让那个男人碰你。”   “好。”你乖乖立正,等薇诺妮卡拿过衣服举在你身后帮忙套上时,忽然发现鲸骨胸衣的后系带松了。   薇诺妮卡道:“重新调整一下吧。”   这个时候人家发话你哪敢不应。   “轻轻轻轻,轻一点!”   “嘶!”   “别别别我错了真的,我再也不敢了!    “噢!”   “求你了,太紧了,啊――”   “下次绝对不会再有了我发誓!嗷 ̄”   “不要了,真的,这个程度已经够了。”   文森特并没有走远,他正在门外等着,听得一句不漏。   他记得,刚刚房间里并没有人。   里面到底在干什么?!   文森特整张脸越听越黑,最后直接推门而入:“伊薇尔你到底在干什么?!”   一室旖旎。   一位往外散发着冷气的小美人将左脚霸道往床柱上一踩,手上狠命抽系着你胸衣的系带,大有与之有仇的味道。你则双手撑在墙上,双肩光洁,后背可见漂亮的肩胛骨,听见呼唤回头去看时,眼中含着泪花说完下半句“……我觉得可以套进裙子里了。”   文森特愣在原地。   【恭喜玩家获得CG“礼服风波”,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你不带感情地蹦出一个词:“草(三声)。”   作者有话要说:我怎么觉得文森特救不回来了呜呜呜今天晚上本来想好了超暖又心酸的对话,结果碰上这货我满脑子都只剩下渣男语录微笑脸感谢在2020-05-1300:42:53 ̄2020-05-1400:1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予书、阿花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里14瓶;chen。r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八周目挫败   薇诺妮卡最先反应过来,将那件宝蓝色礼服舞过半空罩在你身上,她细长的美腿一勾一踢,顷刻方才装着衣服的木盒旋飞起砸在门上。   门“砰”一声闭合。   被拒之门外的文森特:“……”   文森特无奈闭眼,呼出一口浊气,重新推门而入。   他问:“她是谁?”   那套裙子你胡乱穿好了大半,薇诺妮卡不言不语地躬身干活,她已经重新绑好她的面纱,正在帮你整理剩下的工序。   这……这怎么解释,头疼。   电光火石间,一个绝妙的想法击中了你   “这是我新晋的宠儿!”你伸平双臂让薇诺妮卡好整理肩袖。   薇诺妮卡:“???”   蓬蓬裙裙摆宽大,遮蔽住文森特的视线,裙底你的脚被女孩象征性地踩了一下。唉,放在平时会挨骂的吧。   魔王艾斯本是教皇之女的香闺宠儿,想想都能脑补出各种版本的……又被踩了。   薇诺妮卡媚眼如丝,风情万种地瞪了你一眼,转而提起并不合身的侍女服的裙摆上前朝文森特极为敷衍地行了一个屈膝礼。   芯子都要老成精了搭上一个如此年轻的壳简直违和感爆棚!你按捺下想要上前帮忙的想法看薇诺妮卡准备如何应对文森特。   “日安,大人。”薇诺妮卡一点点抬起头来,纯黑的瞳孔里仿佛隐藏着无形的漩涡,带着不自知的致命吸引。她隐在面纱后的容颜若隐若现,依稀可以分辨小巧的下巴轮廓,叫人欲罢不能,只想一窥全貌。   然而她遇上的是文森特。   文森特点点头,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她,反而是越过她来质问你:“刚才,我们两个谈话的时候,她一直都在?伊薇尔,你已经做好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公诸于世的打算了吗?”   “丽兹本来准备在我这里午休,偏偏你这个时候过来把她吵醒了。”你当然不能输了气势,走上前勾住薇诺妮卡的脖子抱在怀中,“我的小猫被你吓到了,文森特。”   “你该考虑一下你的小猫还能活多久。”文森特阴着脸,他伸手撩起薇诺妮卡的下巴,“这是你的小猫,那么之前那只猫呢,跑到哪里去了?”   你无所谓地耸耸肩:“哎呀,手一松就跑走了,本来就是偶然遇到的,跑走也不可惜。”   薇诺妮卡一直皱着眉,视线落在文森特扳着她下巴的手上。   神啊,这家伙知道他在干嘛吗!你怀疑艾斯本现在已经快到忍无可忍的边缘了。一介神之子不仅向人类屈膝还要让人类这样对待,万一他控制不住你就彻底崩盘了啊!   你另一只手暗暗握着薇诺妮卡的手不停地挠她手掌心,生怕这位祖宗下一刻就发飙把文森特给弄没了。   “别这样碰我的小猫,文森特。你自己说过我可以有几个情人,情人都可以有,那我多一个亲密的玩伴不可以吗?”你直视这位明显情绪不甚佳的大人,“现在就是,我很喜欢她。”   薇诺妮卡周身的气场在你话音落后柔和下来。   文森特慢慢松开手,薇诺妮卡的下巴得以解放。毕竟欺辱一位侍女也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高尚事。   “她为什么戴着面纱?”文森特收敛了他方才外露的不满,开始仅就不妥之处进行盘问,“伊薇尔,她是你私藏的哪位风流千金?”   薇诺妮卡听到这里笑了出来,她妩媚天然,哪怕只有一双黑眸露出也可以想见往后长成时的丽色:“这个问题还是我来回答您吧,是殿下要我戴上的。她太喜欢我了,以至于不能忍受别人觊觎她的宝贝。至于我是谁……”   “我只是一个喜欢殿下的普通侍女而已。”   “这样的宠爱让我有些难以承受。但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是吧,殿下?”   薇诺妮卡回头,轻吻你的侧颜,留给文森特一个挑衅的眼神。   你:“……是,呀 ̄”   大佬们开心了,受罪的全都是你。   呵呵。   文森特垂下眼帘:“这样啊。”   哪样啊!您究竟明白了哪样啊!别一副什么都懂的表情你好害怕orz。   “伊薇尔,你靠在我心脏处听音的那天,有这么快乐吗?”   “文森特大人,请不要再质问殿下了。所有经历过的情感都是真的。但是现在,殿下的心,是我的。”薇诺妮卡勾唇道,“好像打扰了二位的好事,但是有些事,我不会退让。我真心爱慕殿下,这是您给不起的。所以,大人,您请回吧。”   越抹越黑,越解释越头痛,来个霹雳炸了你算了这都是什么话!   完蛋了,没救了,就这样了。   你在为自己的形象做最后一点挽救,干笑着辩解:“啊哈哈哈哈她还小,小孩子的话不要当真哈哈哈哈……”   文森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这里的。   他不清楚现在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情来面对今早如此荒唐的事情。   难过吗,并不难过。   不纯的开始怎么可能酝酿甜美的果实,他明白这一点。   但是回忆里的各种经历,真实的还不如一场梦境。   难得的挫败感?   也许是挫败感吧,他竟然会输给一个侍女。   而一开始明明缠着他做下约定的那个人,却毫不在意。   开启游戏的人,可不是他。   游戏的规则被破坏了,伊薇尔。   在今后一切可能的机会里,你必须要为此负责。   “文森特大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是爱德文身边的骑士长布兰奇。   文森特停步转身,温文尔雅地朝布兰奇点头:“什么事?”   “爱德文陛下问您,为何给伊薇尔殿下送衣物去了这么久,陛下有些焦急,他特地派我来催您准备您成人礼的彩排。”   文森特掸掸长袍,笑道:“没有什么,不过是一点小事耽搁了而已,让陛下久等了。”   布兰奇躬身为文森特引路:“那,既然不是什么大事,还请大人随我返回大殿?”   “嗯。” 第64章 、八周目婚事   你三天没见到文森特了。   不知道该庆幸情绪波动冲击了他一贯的理智还是头疼实打实地得罪了这位大佬,你唯一能做的只是默默祈祷他千万别反应过来,察觉其中的不妥之处。   莫名其妙出现与消失的猫和女孩、不合身的侍女服、混乱的对话、回避性的答非所问。   破绽百出。   但凡那天文森特稍微冷静一点就可以把你和艾斯本的谎言踩在脚底,扒的干干净净。   明日下午正式举行成人礼仪典,或许能清楚他的态度。在你是真的犯怂了,哪里还敢去亲自送死。   你趴在窗台上默默叹了口气。   人坚智残,生活好难。   那日艾斯本临走的时候的话还犹在耳畔。   他问:“伊薇尔,没有妈妈,你会寂寞吗?”   “不会啊,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已经习惯了。”   “那你想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吗?”   “父皇很少主动提起她,只说妈妈是仙女,后来回到天上去了,我再多问他也不愿意说。我就明白这是我不该问的事情了,虽然很想知道,但是好像暗藏了一个很大的秘密似的……真相大概很危险吧,哥哥知道吗?是知道的吧?”   “不,不知道,你也不需要知道,伊薇尔安安心心长大就好,除此以外,都是应该我来做的事。”   “我要走了,伊薇尔,记住,那本书最后一页绝对不要看。”   “嗯,我会遵守约定的!哥哥你放心好了。”   最后一页……那个戒指中藏的不过是书的影像,最后一页应该是被特地用什么魔咒封印了,总之只能即便卷起边角也不能翻起。   所以说这样的警告根本没有意义啦,捶桌!   这种勾起别人好奇心就溜的行为实在是太坑爹了,就算是哥哥大人也要差评!   还好,不管怎么说这几天你终于找到了拿的出手的礼物来送文森特,感谢奥尔德里奇的帮助才临时赶制出来呢。   兰顿的皇家小客厅内,刚刚离开了一位来自边城的客人――边界领地的守卫者之一炬者萨洛扬・哈德。   兰顿以长夜著称,一村之长,为焰者,一镇之长,为烛者,一城之长,为炬者。就算是炬者也多半仅仅挂名贵族头衔,只有对于辖区的管理权,并无领地,如需替换则从本城名门中选出。三者层层服从,最后直达教皇。相对于西林来说,兰顿真正拥有自己领地的贵族太少了,然而由于一城之中的家族势力无非几个,常常出现世代经营的现象,偶尔也会发生地方长官□□事件。   当然,大多数时候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下。   玫红的面料在沉闷中带了一点俏皮,长沙发放置在最中间,爱德文手握权杖端坐其上。文森特落座于他右侧的单人沙发上,双手叉握,手肘抵在沙发扶手两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爱德文正在考虑方才这位哈德伯爵的提议,他认为这是一桩绝妙的婚事,无论对于兰顿还是你来说都是如此。   “萨洛扬如此年轻就能在各家的佼佼者之间得到这个位子,看来是个人才,不仅长相英俊、谈吐幽默、家族庞大,而且守卫着兰顿的命脉,兰顿极南之地气候温和,如果伊薇尔嫁过去,应该是一桩美好的婚姻啊。”爱德文眯起眼,嘴角微扬,他正在设想女儿和兰顿的未来,“如果伊薇尔能做我与边境之间的纽带,将来的兰顿也许会更加安定。”   “孩子,你的看法是什么?”   文森特保持着他一贯的清浅微笑,不紧不慢地叙述:“事实上,我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噢?”爱德文有点好奇,他转头看向这个让他骄傲的孩子。   “如果您为兰顿着想,这个人选并不合适。”文森特将下巴搭在手背上,开始分析,“伊薇尔的嫁妆势必要携带她的领地,您又怎么能保证哈德家族在得到庞大的领地,同城的其他家族对其失去制约后不生出异心?有了可能就会有野心,假如伊薇尔生下了她丈夫的孩子,您认为她会对谁更忠诚,她的小家,还是,远在天边的您?您又能否保证那个孩子不会成为下一个觊觎高位的人手中的傀儡?”   “这……”   “如果您为伊薇尔着想,这个人选更不合适。”文森特两眼弯弯,语气更加和软,“皇城与边境相隔甚远,伊薇尔没有任何人脉凭借可以立足。萨洛扬本身年近三十,而伊薇尔才仅仅十三,世事难料,万一……陛下您也不愿看到吧?哈德伯爵与他已故的妻子已经育有两个儿子,伊薇尔的孩子失去了长子的优势,如果不为有心人利用,剩下的出路就是等待兄长的安排或者自己另谋出路,这一生基本与继任炬者无缘,这是您想要的吗?您难道不是存有依靠血缘维持往后几十年时间边境安定的想法吗?”   “我……”   “所以,我并不支持这桩婚事。”   文森特朝爱德文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的意见到此为止。爱德文凝重地摩挲手杖之上的红宝石,它散发出迷人的权力之光。   爱德文撑身站起,他眉心微皱,思索了一番道:“……好孩子,这次你比我要思虑的周全。”   文森特也随之站起,躬身送别离去的教皇。   阴影处,无人看见他的嘴角一侧悄然上扬。   他还不想放手的,不可能逃掉。   绝不可能。   兰顿西境   以莫迪罗山脉为界隔开了中部的平原,高原临海,可窥断崖,崖下半腰常年云雾缭绕,海浪拍岸,将断壁洗刷的更加陡直。   这里是漫无边际的草原。风吹草动,飞沙遮眼,积雪不化。   人称,风廷之所。   一座城池安静地矗立在这个远隔人烟的地方,他们与外界几乎没有往来。不知道是哪年废弃的城堡落在断崖的最边缘处,这是城池的心脏。   人们的眼睛里没有活力,他们只是在按照习惯日复一日地重复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起床、劳动、教易――活着。   行尸走肉地活着,按照规划好的道路活着。   带着未尽的仇恨活着。   城堡深处,蜷缩在残破宝座上的人影在掐算时间,他身前的石桌上放着崭新的一封信。   “时间过的这么快啊,算算就是这几天了。”   “真没有想到。”   “时机将要成熟。”   “而我,终将归来。”   黑影骤然抬头,一把扯开厚重的窗帘,他趴在窗棂上狂笑,和疯子无异。   天光之下,可以看清他的容貌,眼窝深陷,一道刀疤从眉骨直贯嘴角,就像古堡里藏着的幽灵。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感觉这个周目要交代的事情比我想象中的篇幅要多orz果然小电影式放映思考和码字真的是两回事emmmm我也不知道这个作息靠不靠谱,总之,先试试看嘿嘿嘿!感谢在2020-05-1500:54:39 ̄2020-05-1600:27: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夜晚、阿花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片羽10瓶;郎君弱冠5瓶;墨奕墨3瓶;仰望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八周目成人礼   习惯白日沉默的兰顿皇城陷入了狂欢。   所有人――不□□份贵贱,冲破桎梏,组成一支巨大的队伍。哪怕是寒冬,男人都赤着上身,还可以见到孩童骑在大人的脖子上,女人们大大方方穿上自己最得意的衣服。他们走在皇城杂乱纵横的大街小巷处,人流分散又聚合,顺着交叉的道路一次次的分别又重聚,举着鲜花和点燃的蜡烛嘶唱歌谣。   鲜艳的花瓣被抛向空中,飘飘落在地上,立刻又被跟上的无数只脚踩踏成泥。   道路上的积雪还没有化干净,堆积在两旁,没铲干净的雪被带上脚印的泥土染成黑色,其间夹杂着鲜花的尸体。   人们拥挤着向皇宫涌去,潮水般将这座建筑群围于其中。   皇宫内传来了悠扬的钟声,一声接着一声。顿时,皇城内四面八方都有了回应。森严古奥的铜钟交叠震彻每一个人的耳际,每十六下一停,向人们宣布未来君主的年岁。皇宫前的宽阔广场上,跪在地上的民众虔诚地落泪、欢笑、祈祷,时而匍匐时而与身边人拥抱。   “光明曾在人间行走,他要叫那蜡烛点亮,让暗夜中有光亮长存,让光亮在黑暗中更甚,于是圣光永耀兰顿。”   “圣光永耀兰顿!”   “圣光永耀兰顿!”   不知道是谁念了一段祷词,回应山呼而来,海浪一般将激动的情绪卷到最高峰,一轮轮拍打着这座庄严古朴的宫殿。   你站在十字穹顶的走廊外望着渐渐趋于黄昏的天空,宫外的呼喊蹿入你的耳中。   夕阳下,白雪飘然,你扶着竖纹连廊立柱,银底长裙绣满神秘的暗纹,裙上无数的隐秘的枝叶在夕阳下泛起粼粼光芒,藏匿起不明意味的符号。长裙一字肩开口,中间略低,裙衬在前胸与腰际的连线用金线勾出明纹,袖子上臂蓬然,宽大的毛绒坎肩上镶嵌着巨大的红玛瑙,排列整齐,溢彩流光。坎肩下及地的披风则一色雪样软绒,缝嵌一缕缕灰鼠毛。   亚麻长发披散,由水滴状碎钻组成的银色王冠戴在你的头上,熠熠生辉。   你在等一个人,他应该马上就要来了。   参加庆宴的来宾不应该出现在这条路,在爱德文的招待下,他们现在还在尽情的享受食物,席宴尚未结束。   今日,这道走廊只为一个人准备。   “殿下。”身后有人叫住,不是你熟悉的声音。   是一位陌生的男人,看起来大约二十来岁,最多三十。他气质温和,样貌硬朗,举止礼仪像是受过良好家教的熏陶。   他向你浅鞠一躬,你亦点头还礼。   你不确定地歪头:“您是……?”   “兰顿极南之地洛里昂城哈德家族长子,萨洛扬・哈德,幸承伯爵之位。”男人看见你有点茫然,苦笑了一下,“……一位您被拒的求婚者。”   你:“……”在下这个壳才十三就算是在这种时代说这种事会不会有点早……?   好像不早了,人家西林一位前代公主三岁都能直接远嫁他国。   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被求婚了,然后求婚者被拒绝了。   但是,你这位当事人从头到尾一点都不知情?!   不合适吧?!   萨洛扬见你神情不对,试探地问:“您……不知道这件事情?”   你只能用微笑遮掩尴尬,不去对上他询问的眼神。   “哈德伯爵,请问您是想……?”   “我想知道被拒绝的原因。”萨洛扬轻声道,他并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只是神情凝重,“参加完文森特大人的成人礼后我必须返程,这件事总得给家中各位长老一个答复。”   “那日我见陛下十分高兴,似乎很满意这门婚事,我心中雀跃,以为能就此与公主结合。但是没想到一天后就被告知了否定的结果。我猜想可能是您不太喜欢我,所以今日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让您有所改观,可是您并不知道这件事。”   “那么只能是谁使陛下改变了主意。”   萨洛扬神色有些落寞,他大概在为没有完成家中嘱托犯愁吧。   突然,萨洛扬肩上搭上了一只手。   “是我。”   声线温和,如冬日午间的阳光。   看着暖和,实则一点温度也无。   猩红色的披风被寒风吹的猎猎作响,额发三七而分,长长鬓发飞舞,身后的墨发柔顺披散,碧眸深敛,白色外罩袍袖长及地,腰间系着金色花卉纹镀金腰带,腰带扣上以焰火流纹作饰,白袍下金色内袍翻出无数褶皱,与外罩袍下缘一圈细小金铃的颜色混在一起令人眼花。   文森特一只手搭在萨洛扬肩上,轻飘飘的没有使力,萨洛扬却不敢转身。   “大,大人……”   “我兰顿一国公主的婚事,慎重之至也不为过。伯爵有什么意见吗?”文森特绕到萨洛扬身前,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伯爵年轻有为,镇守边境辛苦,只是伊薇尔身体娇弱,不适合远途跋涉,而且她尚且稚气未脱,并没有做伯爵夫人的资质。”   喂喂喂您见过把您扔飞的身体娇弱吗?!稚气未脱这个词有点过分了啊!   你睁着死鱼眼看两人对峙,这个角度你只能看见文森特的背影,卷落不停的红色披风颇为抢眼。   “听闻哈德伯爵的前一位夫人是一位贤淑的高贵女性,美名在外,我很敬佩她。”   萨洛扬慌忙躬身:“并没有,谢谢您对亡妻的夸赞……”   “祝您早日找到真正的伴侣,伯爵。”文森特这才满意转身,冷冷瞥了你一眼,示意跟上。   啧,上回真把他惹惨了。   你提起裙摆将要跟上文森特的脚步,马上仪式就要开始了,按理你应该引着他一起进去。   “殿下,很抱歉叨扰到您,请您不要介怀。宴席即将结束,我该回去了。”萨洛扬说完,轻松地朝你挥挥手,这个时候他仿佛松了一口气,卸下了什么沉重的任务。   你看着他前后滑稽的态度对比,忍不住捂嘴漏出一声轻笑。   看来也是被家里逼婚逼得紧啊!   回身再往前时,却正对上文森特放大的脸,他微微弯腰配合你的身高。   沉沉翡翠凉薄,暗暗碧湖无波。他高挺的鼻尖触在你的额心,嘴唇张合间温热的气息散在你脸上,你隐约可以感受到翕动的柔软。   他问:“你的那个小侍女呢?”   你:“……”   你就知道,这道题是避不过的。   穿廊而来的风掠过,血色逐渐将雪绒吞噬,你被包裹其中,闻到的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腻了,就扔了。”   “猫呢,也腻了?”   “嗯。”   “我呢,也腻了?”   “嗯……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蹦闳险娴鼐倨鹗种阜⑹模“别用这样审犯人的眼神看着我,文森特大人。这是真心话!您绝对是兰顿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怎么可能会腻!”   文森特噎了一下,他拉远与你的距离,似笑非笑地用巴掌根推了一下你的额头,你没料到还有这一出,来不及防范,懵逼地脑袋一个后仰。   嘤。   .……脖子,有被扭到。   不愧是他,感觉血条又掉了呢orz。   “爱说谎的小姑娘。”   文森特负手自顾自走远,他似乎被你的样子愉悦到了。   “喂喂喂,别走那么快行不行啊!配合一点好不好,今天我这一身很重的文森特!明明是你的成人礼为什么受罪的是我啊,这太不符合逻辑了!喂你加快脚步是故意的吧你还跑!”   绵延的十字形的穹顶长廊上,薄暮之光从隅折间漏下,天空又开始飘雪了。   少年忽然停步转身,向身后追得气喘吁吁的少女伸出手。   一眼万年。   少女不情不愿地搭上他的手,郁闷地翻了个白眼。   “噗嗤。”文森特看你累得双颊通红的惨样,终于被逗笑,“金丝雀生气了。”   “怎么可能是金丝雀。”   “我有时候想,要是把你养作金丝雀就好了,乖巧地坐在华美的宫殿里,安安静静等我回来。”文森特牵着你慢慢前进,前方即是大殿正门,红地毯一路铺出殿门外,等着你们踏足。   “可是那样就不像伊薇尔了,摆着一尊泥娃娃可一点都意思都没有。危险的小骗子才让人想有收藏的欲望呢。”文森特再放慢步伐,让你能够走在他前面,按照礼仪引他前进,“很苦恼啊伊薇尔,我该怎么办?”   你不再言语,领着他一步步踏上红毯,踏入这座你每次醒来都要面对的大殿。   “跪下――”   福勒主教站在台阶下,他压低声线拖长声调,仿佛在吟唱古老的咒文。   殿中的臣子女眷挤满了两旁,案桌被撤下,看得出这里之前刚刚结束一场摆满美味佳肴的席宴,空气中暖融的食物味道还没有完全散去。红毯两边人山人海,各色华服铺展成朵花,人头拥挤,茫茫中只有你们两个人是站着的,睥睨旁人的屈尊臣服。   不,不,还有一个人,他站在云端上。   摆满蜡烛的重重台阶之上,爱德文・莱诺右手握着巨大红宝石嵌着的权杖,一击地面。他一摆长袖,所有的蜡烛都被点燃,浮在半空中,映亮高高的花窗。   “乐起――”   人们全体站起,近千人的脚步声合一,臣子、女眷、侍卫、内侍、侍女……   不管是谁。   然而全场沉默地可怕。   直到庄严的圣乐被奏响,充斥这座宫殿。身后沉重的殿门阖上,你隐约感受到,有某一条退路的门也被阖上,不论是你的,还是文森特的。   你左手提着裙摆,裙后拖尾被右手搭在文森特手上,领着他一步步向前,穿过沉默注视的人群。   终于,在云阶前一步停下。   松手,隐入人群。   文森特放下骤然空落的手,他的余光扫过你回避的脚步,又望向最上方的爱德文。   那个位置,是他最大的向往。   无数根蜡烛浮在他头顶,红毯从台阶的中间往下铺展,文森特知道,底下有多少人在密谋在羡慕在畏惧……又或是在,无动于衷。   爱德文再挥一挥袍袖,殿顶巨大的藻井之下,群星闪耀。   文森特的靴子落上第一级台阶,烛光把他的脸映的发红。   踏上这条路,早就不能回头了。   第二级……   你刚刚其实差点踩到自己过长的裙摆,好在后退时身后的人及时扶住你才没有让其他人发觉。你回头正想道谢,发现是熟人。   “……谢谢你,加缪。”你小幅度朝他点点头表示谢意。   加缪却眼神飘忽,极为不好意思:“是,是我冒犯了,殿下。”少女的馨香和他刚刚手下触碰到的柔软线条都让他有一种亵渎的负罪感。   “您与我约好的,我会履行。”他平日与同伴无话不谈,总能找到共通的话题,但偏偏这种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好。   搜遍脑中只有这样干巴巴一句。   文森特没有注意到此时下首的异动,他已经在倒数第二级台阶上跪下,爱德文缓步来到他的面前。   “文森特,你已经十六岁了,你将站在离神最近的地方,匍匐是你的姿态。”   “前进是用荆棘作为束缚的乐土,后退则是无底的万丈深渊。”   “高贵者尊位难保,你要长处忧惧,思考如何将光明更远地撒播在每一寸土地上。”   “我将为你加上年岁的冠冕,等待你真正能够从我这戴上法冠接过权杖的那一天。”   文森特只觉得头上一重,一顶金质小王冠侧戴在他的头上。   他面上不显,声线却激动到略带颤抖:“我将把我的一生献于我所忠的事业,爱我兰顿之子民,让光明照亮每一个角落。”   高阶之下,另一个人也满眼狂热地看着这一场仪式。   你拉了拉一旁凯撒的袖子,总觉得这家伙现在情绪看起来不太正常。双颊平白无故红的与脖颈皮肤差异太大,眼睛里都要放射出光芒。   你问道:“亚瑟,你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   凯撒看上去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他双目泛红,灰色的猫瞳睁到力竭。   他没有看你,只是喃喃道:“未来。”   “哈?谁的未来?”   “谁都可能的未来。”   凯撒的眼下已经开始有一点点青黑,他从下而上地注视着爱德文为文森特授冕,像是蓄势待发,要夺取什么。   也许并不是现实中的这一幕,他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很远。   他已经在渴望和梦魇中日渐疯魔。   等到仪式结束,月亮早就爬到了中天。   你疲倦地趴在桌上任萨拉帮你拆卸首饰和卸妆。   萨拉无语:“殿下,您至少脸抬起来一点,不要脸贴着桌面就睡了。”   “啊呀呀不好意思,太困了。”   萨拉梳理着你的长发,有点好奇地问:“殿下,您之前不是一直在筹划送文森特大人什么礼物吗,您到底送了他什么啊?”   听到这,你扯开一个标准的滑稽之笑:“你猜啊 ̄”   深夜,文森特才刚刚回到自己的寝殿,贴身内侍托兰为他卸下披风和冠冕,开始解说今日收到的礼物。   “西林那边送的是一个机械报时鸟笼,据说和伊薇尔殿下学习室里的那个出自同一位大师之手。阿塔纳的几位部落首领送的是宝石,大人,我看了,个头可大了。咱们兰顿各家也都……”   文森特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公主殿下送的是什么?”   托兰一下子面部扭曲,犹豫道:“您应该不会感兴趣。”   他走出卧室,在待客的客厅墙上推开一扇门,后边是一间小仓库,现在里面堆满了礼物。   托兰抱起一个沉重的大木盒,快有他半身高,吃力地往回走。   木盒“砰”的一下落地。   托兰为难道:“您还是自己看吧。”   文森特觉得自己眼皮跳的厉害。   庞大的木盒盒盖上,刻着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单词――Yvina。   他掀开木盒盖子的一瞬间,里面弹出两个小人,就和真的平民小孩没有区别。   一个呜哩哇啦地唱起歌,另一个吹起了不知名的乐器。   “哔――――――――”   文森特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所有的瞌睡都被震没了。   这音乐过于提神醒脑,调子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欢快。   文森特忍无可忍地搬起木盖将盒子狠狠重新盖上,来不及了,现在他脑内开始不断地循环刚才的旋律,无数个小人踩着点在他脑内跳起舞。   果然,真见鬼。   他伏在木盒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大人,您在笑什么?”托兰摸不着头脑,“殿下送的真是太莫名其妙了。”   文森特垂眸:“……托兰,你最近眼睛可能不太好,我可没笑。”   托兰:“?”大人,他眼神明明挺好!   “殿下,我猜不到。”萨拉开始挠你的咯吱窝,“快说啊快说啊,不说今晚您就别想睡了!”   “说,说了你也没见过啊!”你一边躲避这个女人的进攻,一边笑倒在床上,“好了好了别挠我了我认输,我送的是苏尔奈!”   萨拉愣住。   “啥?”   “哦,它有个更通俗易懂的名字,一听就非常的吉祥喜悦,与今天的气氛十分相符。”你坐正,开启教师模式。   “嗯嗯,是什么?”   你天真地龇牙:“唢呐。”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这种互撩的感觉真好(bu侍)感谢在2020-05-1600:27:18 ̄2020-05-1823:5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好多黄叽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阿阿阿大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我所欲也10瓶;百赋5瓶;怀安4瓶;木头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八周目剑与枪   “强手握前,弱手握后,脚步亦同。”   寒风里,你顶着满头大汗听从加缪的指导练习剑术,一米多长的剑对你来说并不重,还好平时有注意臂力的锻炼,不然这个时候肯定更难看。   你可是能甩飞文森特的女人,要对自己有点信心!   “长剑适合多种剑术场合,尤其是战场。这是我最熟悉的剑种,所以才敢挑出来教给您,但是我所能传授给殿下的不过是皮毛,具体的还需要您勤加练习,自己体会。”   加缪已经进入了另一种状态,他手握长剑站在你的对立方,整个人都沉淀下来,他此时就是手上的那把剑。   就好像你记忆里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从西林远道而来,意气风发,风流爽朗,站在使团的最前位谈笑风生。   在这段陪伴凯撒的日子里,他大概也把自己的棱角磨平了吧。   皇宫中的□□处十分宽敞,草坪环绕着湖泊,这片湖连着外头的护城河,其中又和宫门外广场旁的大湖相连。   脚下的雪还很滑,你不仅的注意手上,还得防范随时都可能会滑倒。   双方用的长剑好在都是用木头削成,不用担心误伤,剑尖也被砍平,但是打在身上还是难免青紫。   你发声询问这位看起来已经适应教师角色的骑士大人:“那我假如不上战场呢?有没有最为极致的武器?”   加缪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长剑道:“您想学迅捷剑?”   “不,只是先了解一些,往后再说吧,先说说看,加缪?”你将长剑插入泥土中,握着剑柄借力休息一会。   “迅捷剑最轻,以绝对的刺击取胜,哪怕已经刺中目标都可以继续穿刺,这是长剑没有的穿透力,但正因为如此,它基本将自身的防御全都作为攻击展现,在实现轻易穿刺的同时也失去了长剑的绝佳的防守效果。”加缪以长剑比划,假意擦过你的侧身的腰腹部,“就像这样,可以很轻松地二次穿刺。”   “最重要的是伤口难以医治,伤者也容易失血而死。”   你尴尬地把长剑从土里□□:“那我还是先学长剑吧,我怕迅捷剑还没学会先把自己给捅了。”   加缪别过头掩去笑意。   “……你是不是在嘲笑我,加缪。”   “没有没有,我只是在想殿下应该可能或许……可以做到这种事。”加缪一本正经地严肃了面部表情。   你:“……”行了,别憋了,脸都扭曲了。   你重新举起长剑,按照刚刚加缪教授的姿势摆好。   加缪也立刻收敛了嬉笑的心绪,继续指导:“您随便砍过来,任何角度任何力度,请随意。”   你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举剑劈来,加缪下一刻抬剑格挡,他的护手与长剑的上半段将你细长的剑尖死死卡住,然后一个翻腕,长剑从你手中被挑飞,在空中划出一道痕迹,头朝下直直插在地上,剑柄随着剑身的高频率嗡鸣震动。   你难以置信地瞪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小跑过去将剑重新握在手中,摆好姿势迎战。   “殿下,我以强剑身去挡您的弱剑身,易如反掌,但是如果您想要追求速度,以弱剑身更为合适。”   加缪为你解说完上一段后,便再次请求你主动劈砍。   你这回咬牙举剑,从自己的左前方发力,往右下斜砍,加缪迅速强脚带弱脚闪到你起势处避开攻击面,下一刻他剑身往正前方一送,你听见破空之声。   战斗已经结束了。   加缪的剑贴在你左边肋骨处,如果真的是实战,你的心脏已经被刺穿了。   “再来!”你气笑了,天生的胜负欲开始作祟。   这回你及时下手格挡住了加缪的攻击,两把剑相交,木头撞击在一处发出响声,你脚下的泥土因为用力而被蹭起。   .……还是,太吃力了!你的面部渐趋狰狞,两剑相击的着力点由中心一点点走向剑尖。   就是这个时候!   你手中的剑因被压迫而渐渐朝己方倾斜,然而你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猛然将长剑拉地离自己更近,以强剑身格抗加缪的剑尖!   “啪!”   翻腕,加缪剑的准头已经偏了。   你连着后退几步,大口喘气。太刺激了,太难了,比你学什么魔法的累多了,这玩的就是心跳啊!   发力、预判、技巧……腰不行了,容你先歇歇。   加缪倒是一点汗也没出,他根本连最基本的实力都没有发挥出来!   你接过他递来的洁白汗巾,踌躇了一会,还是问道;“加缪,你真正的实力是怎么样的呀?”   加缪正要回答,身后高楼之上已经有人替他做了回应:“在您举起剑的那一刻,就已经没命了。”   你抬起头,望见凯撒趴在窗边,窗帘随风鼓动,即使在室内他也裹得严严实实。   “加缪的剑术在西林的同龄人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和他比。”凯撒恹恹地没什么精神,“所以,您找了一位好老师,伊薇尔殿下。”   加缪面色红了一分,他转身朝凯撒道:“殿下,并不像您所说的那样……”   凯撒:“行了,别谦虚了,在西林的时候你就是顶着这样一张无辜的脸把我的剑挑飞无数回。”   加缪:“是您要求要全力以赴,殿下。”   凯撒:“我以为,那是被迫指导想早点回府。”   加缪:“您身体不好拿不稳剑实属正常。”   凯撒:“这就是你每次都致力于把我的剑挑飞的更远的理由?”   加缪:“啊,被您发现了。”   凯撒:“……下次请等没人的时候再承认可以吗,莱斯特少爷?”   加缪:“如您所愿,殿下。”   你移开视线,拒绝继续围观这一对糟糕的对话。怪不得上次打雪仗的时候那么狠,原来小时候就结下了梁子。   “所以,伊薇尔殿下。”   诶,话题怎么突然引到你身上了?!   凯撒朝你友好地招招手,他看起来精力不太充足的模样,但是在努力强打起精神。   “您想不想学一个更容易一点的东西?”   加缪皱起眉,他不是很清楚这位殿下想要干什么。   “什么东西?”你有点好奇。   “枪。”   凯撒单手撑着下巴,他另一只手正在敲打窗棂。   该怎样合理地拥有属于自己的武器?   答案只能在这位公主身上。   他深切地想要得到一把枪,凯撒相信,这位求知若渴的公主一定会动心。   宫殿转角处,文森特抬手示意抱着一大卷公文的托兰停步,他遥遥望着手握长剑与人交谈的女孩。   以一个继承人的要求来培养自己么,伊薇尔?   “绕道。”文森特转身选择另一条小径,他现在忙得很,没有必要插手这些事,先静待观察好了。   看看他可爱的小公主,到底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本来换了一个沙雕封面,事实证明太过劝退了,还是换上了最开始自己糊的那个营业封面orz虽然也不怎么好看(吐舌)感谢在2020-05-1823:58:01 ̄2020-05-2000:0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楚挽10瓶;u5瓶;朱一龙的芳心纵火犯2瓶;木头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八周目下不为例   奥尔德里奇搬了一把躺椅强势围观你每天的训练,除了坚定不移地嘲笑你之外,他顺便动动手指让被挑飞的剑回到你的手中,免去已经累成狗的你进一步的体力消耗。   目前他已经不仅仅是你的家庭教师,因为你的课业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在魔法方面的深究更多的是自身探寻,而非他的全天指导,奥尔德里奇也乐得闲着――当然是不可能的。   爱德文最近试图让他入主魔法师协会,作为实力派代表教皇势力干涉教皇具有绝对权威的兰顿中唯一的高度自治不稳定团体。   但是奥尔德里奇作为一个游手好闲的编外人士,并没有什么兴趣在这个组织内做一位空降官员日日勤恳打卡上班,给他曾经的手下败将服务。   这个除了魔法之外没有任何上进心的男人只想做一只快乐的咸鱼,你听见身后传来奥尔德里奇隐隐约约的呼噜声,再次黑着脸在心中下了决断。   他来围观你练剑,纯属是为了躲避爱德文。   对于你最近的行为,爱德文认为无非是小孩子的三分热度,好奇劲过去了就没了,只要你不做出有损原则的出格举动,虽然并不持支持态度,看在没几年你即将面临出嫁的份上,他没有过多阻止,只是强加了一堆号称要把你培养成淑女的课业要求必须完成罢了。   通过压缩休息时间来侧面打击你,真是简单有效的迂回战术!   你学着对面板着一张脸的宫廷礼仪教师克里斯汀,姿态端庄地坐在靠椅上,临窗插花。   不得不说,当年玛丽安娜的速成礼仪教学为你后期提供了很多便利。至少……现在你能够优雅地颤抖着手搭配瓶中花色,即便看起来颇像年纪轻轻就得了帕金森。   上午和加缪结束了剑术练习之后就要学着用枪,现在被后坐力震麻的手臂别说插花了,连抬起来都纯靠意志操纵。   身上最近青青紫紫的瘀血块越来越多了,叹气。   你一不留神,左手从桌上一溜,无力垂下,生生将一朵开的正艳的顶冰花一分为二。   你:“……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您信吗?”   克里斯汀微笑:“您觉得呢?”   克里斯汀将手中羽毛扇“嗒”地一合,昂起下巴从椅子上站起,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端庄美人范。   “殿下。”克里斯汀抱起你插的惨不忍睹的花瓶,抑扬顿挫地抒发她的情感,听她说话就像在聆听一首诗,“我会将您的作业呈至陛下跟前,向他展示您最近课程的学习成果――摧残花朵。”   亚,亚麻得,你还可以拯救一下!真的!你颤抖着尔康手目送克里斯汀摇曳生姿的背影。克里斯汀仿佛听见了你心中的呼喊,转身抱着花瓶妖娆行礼,然后丝毫不同情地继续走远。   “……”   唉,你这公主当的。   好在这等课程都在你寝殿前厅进行,现下还来的及在晚餐前补个觉 ̄你站起身,揉揉酸痛的臂膀招手示意萨拉过来:“新火铳做好了吗?”   萨拉朝黛西使眼色,黛西立刻放下手中正往墙上油画山掸灰的活,小步走到你跟前汇报:“做好了,按您之前说的,已经往质子那边送过去了,装在食盒里没有惊动旁人。”   “很好。”   你挥挥手示意黛西退下,而后走进卧室,萨拉好笑地为你卸下外裙整理好床被让你安眠。   “记得及时叫我喔!”你扒住被子边可怜兮兮地撒娇,“晚上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呢 ̄”   萨拉走到窗边放下窗帘,她在你的额心落下一吻,轻轻抚摸你的额头:“知道了,小麻烦精殿下,快睡吧。”   伴随着身上的酸痛,你渐渐沉入梦乡   你梦见了文森特成人礼那晚的事。   有资格站在最前方的,除了血统高贵之外,只能是担任着重要职务。   空中飘荡着圣歌,悬浮着的蜡烛照亮每一个人的脸庞,穹顶下闪烁的星夜,云阶上受命的骄子。   梦幻地让你不识真假。   如果你身后没有站着这位中年谢顶的卡莱尔司令的话。   就算极力忽视也无法不注意到的这位大叔早年用命换来现在的地位,他并没有显赫的出身,仅来自于一个低等贵族的家庭,是真正在死人堆里躺过的战士。早年的经历让他不管走哪都自带杀气,堪比自动冷气制造机。   不过,趁着这个机会,你倒是可以问点东西。   毕竟这位大叔平时一点也不喜欢和你这位注定远嫁他乡的公主待在一块,他比较看好文森特。   你想知道这个最典型的兰顿高级官员的想法――他对你的不满,到底是针对你的能力,还是……性别。   “司令先生,请问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你悄悄探身凑近后肩处的卡莱尔,用气音说道。   卡莱尔皱眉:“这种场合不适合闲谈,殿下。”他看起来对你的举动很不高兴。   “就一个问题,您回答多简洁都可以。”你厚着脸皮笑嘻嘻地继续询问。   “请您快点。”卡莱尔不太耐烦地点点头。   你认真地问道:“请问,您是如何看待埃琳娜・卡文女王的呢?”   埃琳娜・卡文,西林传奇女王,那个时候西林与兰顿交界之处尚且不属于西林,而是一个独立的国家,雷登。尚且三岁的埃琳娜被父母送去雷登联姻,成年后在异国成功从丈夫手中抢夺到王位,最后登上女王宝座。而后不久,她最后一个兄弟,西林王室除她以外唯一一位正统死于天花,接到消息的埃琳娜直接率兵进入西林,以王女身份将雷登与原西林国土合并,其间血雨腥风掩去不提,她的儿子就是现任的西林国王。   这位女王在西林历史上虽然有争议,但不至于同兰顿对她的反感如此之重。   询问对这位女王的看法,就是在询问兰顿对于女性当政的看法。   卡莱尔咧嘴一笑:“您的问题很简单,她应该下地狱。”   .……她应该下地狱……她应该下地狱……她应该下地狱……   系统提示在你耳边响起。   【恭喜玩家获得CG“睥睨蝼蚁”,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无尽的回音将你卷入黑暗的漩涡,模糊间你看见云阶之上的少年回身朝你露出了一个恶鬼一般的微笑,就像看着蝼蚁一般。   “伊薇尔,你活该下地狱。”   “不――――――――――!    你尖叫地从床上坐起来:“不,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萨拉听见声音匆匆忙忙闯进来抱住你:“没事了没事了,只是噩梦而已,殿下不怕。好了好了喘会气,我们起床吧,您瞧您吓得全身都是汗。”   这个梦,太真实了。   “萨拉,帮我稍作梳洗,我要出去。”   你最近太累了,确实该好好放松一下。   你望向窗外,窗帘挡不住的缝隙里已经没有光线投射进来,天黑了。   明日晚上就是万灯节,该怎么出去呢?   好久没有玩过了。   你近来糟糕的淑女课业不可能会让爱德文轻易答应放你出去。   只能……   你挂在文森特的脖子上耍赖撒娇,直接将他堵在政务厅外面。这个时候正是散会的时候,路过的官员都装作没看见,偶尔偷偷回头点点说这两个孩子友谊真挚。   文森特被你突然的出现吓得不轻。   “怎么了,伊薇尔?”他惊诧地想要把你从他身上放下来,“这种场合你不应该乱来,嗯?”   你扁着嘴,含泪望着他:“不要。”   “……为什么?”   “这样令人尴尬的方法在公众场合适合让你就范!”   文森特:“……我是不是该夸你有自知之明?”   他叹了一口气,知道不答应你这场磨难绝对不会结束,便问道:“你有什么事?”   你耸了耸鼻子:“万灯节到了,我想出去玩……”   “陛下不是说过了最近你都没有资格出去吗?”   你快乐地双眼放光芒:“所以才来找你啊!”   文森特:“……抱歉,殿下,这种事我无能为力。”   你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略微歪头,带着一点点的哭腔软软道:“求 ̄你 ̄了 ̄”   “哥哥,求你了 ̄你最好了 ̄”   “……知道了。”   “要你陪哦!”你继续得寸进尺。   “……下不为例。”   作者有话要说:嘛,大家还没有黑透的时候就是好   520 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还是比较喜欢过六一 ̄   只要不触到逆鳞,哪怕是文森特也很安全嘛   另:对沙雕封面感兴趣的朋友请移步围脖感谢在2020-05-2000:06:42 ̄2020-05-2100:1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阿花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穗鲤7瓶;怀安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八周目集市   布兰奇从政务厅出来的时候,瞥见你和文森特正在说话,厅外长长的宽敞通道由几十根立柱顶起,其中行走的官员已经稀少。   你对这位六周目亲手卸你狗头的骑士长至今心有戚戚焉,但是不论如何,作为爱德文看着长大的一员,他在爱德文心中的信任值说不定比文森特还要高。   布兰奇从小在皇宫中长大,据说是某位战死骑士的遗孤。   简单的说,根据你的观察,截止到目前他对于主人的忠诚度可以媲美加缪之于亚瑟。   然而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你心不在焉地看着文森特和布兰奇交待剩余部分事项。   如果这位骑士的性质真的与加缪一样,为什么后来爱德文假死之后就立刻成为了文森特的忠实拥趸。   搞不懂这群人到底在想什么。   文森特听着布兰奇转述爱德文要求的各类事项,时不时点点头,偶尔沉思一会应和一两句,他们似乎有点避讳你,并不直接提出事由。   “西境”、“控制”、“游历”、“怪病”不断地在对话中出现,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仍隐隐感到不妙。   “那么,麻烦阁下转告陛下,我明晚受威廉・卡莱尔邀请要出去一趟,晚些回宫。”文森特见你面色复杂,以为你等得不耐烦便揉揉你的头以作安抚,“至于西林那件事,我仍然持保留意见。”(威廉二周目二杀有提到)   “是,大人。”布兰奇鞠躬后离开。   你斜睥文森特,道:“文森特,卡莱尔少爷真的邀请你去了啊?还是……”   文森特环顾四周,见人已离远,便毫无顾忌地捏住你的脸往一边提起,挑眉道:“今天学会威胁我了,嗯?”   “我好乖咯,怎么会威胁你呢 ̄”你装作害怕缩了回去,该怂则怂。   既然得了便宜,就让他捏一会也没什么大不了。   文森特可能找到了什么新趣味,手下开始了揉面团运动,你婴儿肥还没有完全褪去的脸被挤压成各种形状。   “……喂,有点过分了文森特。”   “是谁要出去呢,我记性不好万一忘了就……”   “大人!脸在这里,请您随意!”   文森特轻笑,放开你被揉红的脸:“明晚早点过来,还得去卡莱尔府上送贺礼。”   “好!”   你等他离开之后忍不住也揉了揉自己的脸。   嗯,够软,rua感挺好。   你:“……我个hai我在想什么啊丢!”   总是会在奇怪的时刻才想起来原来这是一个恋爱乙女游戏呢,微笑。   皇宫前的广场上立起一座巨大的七灯烛台,和宫门差不多高。奥尔德里奇配合地在空中点点划划一番,给广场外围观的群众将戏做足,这才真的施咒点起烛火。   围观的人群纷纷喝彩鼓掌叫好。   每年都必须有一个故弄玄虚的开头,奥尔德里奇摇头,人类啊,明明几秒钟就可以办好的事非得变得复杂。   即便没有这个过程也可以得到一样的效果,却偏偏想看没有任何意义的仪式。   他打了个哈欠准备换身衣服出去看灯,今天晚上除了那些整天不知道算计什么的老家伙谁还会想要待在皇宫里呢。   嗯……?那个小子的马车?   奥尔德里奇眯起眼,他理了理腰间缠绕到一起的红线,红线下悬挂的玉石和水晶碰撞发出清泠的响声。   坐在那小子身旁的仆从,不是往日的经常看见的托兰,不过看起来有点面熟。   嘶……想不起来像谁。   走了走了,管他什么事!   你坐在文森特对面,马车摇摇晃晃公然出了皇宫。卫兵一路放行看的你莫名艳羡,要是哪天你能出门出的这么理直气壮就好了。   每回还得求着爱德文点头才能出去看看,一个月能有一次就不错了。   文森特让你抱着一个礼物盒,上面缠好了漂亮的黄色丝带,包装精美。这个应该是送给威廉・卡莱尔的礼物。   “你告诉过你的侍女今晚会出门?”文森特抱臂望着你。   他今晚一身简便妥帖的白底蓝边长袍,对称的兽形金扣将领口锁死,除此之外没有更多装饰。   上一次七周目的万灯节……海伦娜・克罗夫特夫人为你们准备了南瓜灯,你还记得文森特在上面雕了一只狐狸和一只兔子。   今年是因为公事出来,所以没能带灯。   你趴在马车车窗旁看外面的风景:“我的卧室这个月换到一层了,你忘啦?海伦娜夫人在我原来的卧室静养,她最近身体不太好你多去看看她。”   “告诉是不可能告诉的,被抓包也不能告诉的。我和她们说了,本殿下今日不能出去非常悲伤只能早睡以慰心灵,谁也不要来打扰我,然后直接翻窗出来找你咯,反正你的马车就停在门外。”你的目光被广场外的冰湖上嬉耍的孩子们吸引。   魔法带出炫彩的光芒搭起一座座桥,倒映在冰湖表面,轰然炸响的烟花占满了天空的位置。   你看着马车驶入熟悉的一带,宽阔的道路两旁已经被魔法点缀成童话世界。   别墅侧壁攀爬的爬山虎卷起枯败的触须和过往的行人一一握手,在你们马车经过的时候挥手告别。高级旅馆前面挂的招牌画上的冒泡啤酒杯在往路过的人头上倾倒啤酒――当然只能是幻象。各家别墅前方的灯盏被点亮,从烛火里跑出各种家养动物的影像。   万灯节对于住在玛莎街的人们来说,开销可不止花在攀比谁家悬挂灯绳最多最耀眼上,聘请魔法师为自家设计一些可爱的小把戏也是必要的。   “去玛莎街?所以真的只是给威廉・卡莱尔庆生咯?”   你双手托住下巴,不太抱希望地问文森特,平时一双碧眸本身就习惯半阖着的人现在已经靠着马车靠背开始进入闭目养神状态。   小时候帮店里跑腿不是挺能熬的吗!现在就要睡了?!   “先把礼物送到,剩下再说。”   只有这样短暂颠簸的车马上才能让他的思维得到放松,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毛病。   晕红的眼角自然上挑,光影不定的夜中,马车里文森特的脸庞忽明忽暗,模糊的光线让他安静下来之后的面部线条显得柔和。   你的胆子也越发地大起来。   “文森特,假如那天你带着我一直逛到玛莎街的尽头,也许就没有后来这么多事了吧?我会发现走过华丽的街道就能回到家,然后你带着父皇丰厚的奖赏开起更大的酒馆,所有的一切都会不一样。”你也学着他闭上眼,聆听马蹄踏在地上有节奏的“嗒嗒”声,配合着车外喧闹的背景音,兀自勾勒想象中的画面。   文森特淡淡回你:“但是没有假如,伊薇尔。我们该下车了。”   “记得站在我身后,弯腰低头,不要抬脸。”他不放心地嘱咐。   马车车门被从外敲响,车夫隔着门道:“大人,已到总司令府。”   “嗯,我知道了。”   车夫将门移开,为他摆好脚踏,等文森特下来之后,脚踏立刻被拿走。   你:“……”真就要你跳下来独自美丽?   行吧,跳就跳,非常时期不用拘小节!   你乖巧站在文森特身后,缩头躬身,配合今日男仆的装束确实挺合适。   尤其是在气质这方面,拿捏得死死的。   你隐约听见身前人似乎笑了一声。   冷静,就当没有听见。本殿下报仇,这辈子都不晚。   正在自家门外嬉闹的贵族男孩们看见文森特来了,先纷纷撇一眼马车上的徽文,吓得争先恐后往家门里跑,而后一位穿着干练精神矍铄的老管家从这栋复古风格的建筑中走出来迎接。   “文森特大人!”老管家深深鞠了一躬。   文森特点点头:“威廉呢?”他转头示意你把礼物递过去。   你伸手将礼物交给老管家,老管家双手捧过,随后有其他下人将礼盒抱进别墅中。   “啊,真没想到大人您今年竟然亲自来了,真是不好意思。”老人十分为难,“好好的生日宴,少爷又不知道上哪喝酒去了,老爷正在发火,谁也不敢上去劝。我本来没有资格迎接您,这……现在只好厚着脸皮过来。”   “您快进来歇息一会?我这就去通报老爷!”老管家殷勤地将文森特往里面请。   文森特摆手拒绝:“不用了,司令先生已经足够头疼,没必要添麻烦。等先生气消了告诉他我来过即可。”   “好的,大人。”   行程是不是结束了,你有点不舍得地看着车窗外的夜景。百千盏灯从你眼前飘过去,远处密密麻麻悬挂着的灯绳处的景色更是精妙绝伦。   “伊薇尔。”文森特开口唤你的名字。   “嗯?”   “闭眼,等到我允许你睁开的时候再睁开。”   “诶,为什么?”你下意识问了一句原因。   “伊薇尔,执行命令就好。”   你从他的话语里品到了一丝不妙,连忙闭眼:“好的!闭上了大人!随时等候您的命令大人!”   文森特拉开马车门上的窗,敲敲侧门:“费尔迪南,掉头,普利旺斯街。”   “明白了大人!”车夫费尔迪南充满干劲的答道。   马车转向,轮子因扭动吱嘎作响,然后渐趋平稳。   外面好像比刚刚更加热闹了。   普利旺斯街?你不记得自己有去过这条街。   “睁眼,伊薇尔。”   马车门被推开,文森特不等车夫摆好脚踏直接跳下马车,转身将你从马车内抱了出来。   巨大的布制横幅拴在两座木头尖顶平房之间的高旗桩顶部,上面用黑色颜料刷出几行简明的大字――嘿!普利旺斯!万灯集市!   横幅之后就是连绵不断的移动摊位,摊主在顶棚下挂油灯或者蜡烛照明。各种食物的香味飘荡在空中,一掀起锅盖里头冒出的白泡伴随热气在冬日里吸引着人们的眼球。这里人流之火爆不亚于玛莎街的看灯人士,各个铺位前都围着一圈人排队等待下一轮食物出锅。   “哦呀,新鲜的生蚝!”   “三种口味的起司!您要哪种?甜的嘛,好您拿着牌子旁边排队。”   “看一看看一看,炸鸡翅!松香脆软,鲜嫩多汁!哎来了,先生您要多少?”   .…   这……   兰顿皇城风味小吃一条街啊啊啊啊啊啊啊∧憧梢园。你非常可以啊   .…   等等。   你好像……忘记带钱了。   文森特在一旁欣赏完了你的表情从震惊、激动、自我陶醉到最后一脸懵逼的全过程。   他忍不住叹气,转身跟费尔迪南交待了几句让他在这里等你们后,牵着你往集市内部走去。   “走吧伊薇尔,是你自己说要来出来玩的,不是吗?”文森特大步走在前面,你磕磕绊绊跟在他身后躲避偶尔擦过的行人,“仅此一次,绝无后例。”   “想去吃什么都可以,去挑吧。”   文森特松手,你愣愣地抬头望他。   “说,说好了一起去哦?”你扯扯他的袍袖。   文森特摇摇头,在你的带路下走向卖生蚝的摊主,戏谑道:“你是怕没人给你付钱吧。”   “不管,反正得一起去!”   这里人这么多,万一走散了,回去容易,往出口找费尔迪南就行,但是付账找不着人那!   队伍排得很长,问好价钱之后文森特取出两枚铜币,嘱咐你到时候这个价钱可以买两纸盒,看着摊主不要让他拿空的生蚝壳抵数。   他真的把你当做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殿下来对待。   文森特转身离开,他打算去买两片厚起司。   你回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和当年记忆里穿着格子衬衣头戴贝雷帽、衣物单薄的男孩渐渐重合。   忽然有点怀念那个时候,那个没有如今这么多顾忌的维纳亚克……   和沃利斯巷免费的午后阳光。   背后被人戳了几下。   “谁?!”你吓了一跳。   “嗨,殿下 ̄没想到您今天也离家出走啊……好巧!干杯!”   身后那个头发披散的男人举起手中快要见底的酒瓶朝你问好,身上名贵的外袍早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皱皱巴巴。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睁睁闭闭,已经睡意朦胧。   “我,看着身前这人,就像您!我……每次随老爹,到宫、宫里,就能看见您!不会认错……嘿嘿嘿 ̄”   你:“……嘘,我知道我明白我了解。您能小声点吗威廉少爷?”   “小声?!”威廉将酒瓶随便往地上一放,瓶子溜溜滚走,他在队伍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叉腰大吼,“离家出走怎么了,为什么要小声?!”   你捂住脸,这些人能不能别看你了,你不认识他,你跟这位酒鬼不熟!这个酒鬼少爷他爹怪不得脾气这么臭,没那么个狠脾气谁也制不住这个青春叛逆期少年。   做梦!   “殿下,殿下。”威廉打了个酒嗝,“本来还想亲自跟陛下说,要……娶你为妻,但是现在我算是死、死心了。”   “?!”你猛然捕捉到重大讯息,揪起威廉的领子问,“什么意思!”   “我老爹那个混蛋说,说啊……陛下想要将您嫁给西林的二殿下。兰顿和那什么,对,西林之间的关系,他说,想靠您修复……兰顿打了几年仗,国库空虚……不能再打。”   怪不得!怪不得!文森特和布兰奇交谈时提的那句“至于西林那件事,我仍然持保留意见”就是在说这事了!   可是现在在西林的就是二殿下凯撒,那你到时候嫁的到底会是谁?!   威廉又打了个大嗝,喷了你满面酒气。   你被熏地猛然闭眼,缓缓别过头深吸一口新鲜空气:“……虽然很谢谢你,但是我还是转回去吧威廉少爷。”   “啊不,殿下,你听我说,嗝 ̄”   你被威廉扳着肩膀拧回来。   你:“……”好想揍他怎么办,这里动手好多人看见是不是不太好?   长队已快要排到你,文森特捏着两包起司回来,正瞧见你们俩面对面挤在一块。   你看到走近的文森特内心已经趋近于崩溃。   哟,好巧。   长靴在你面前停下,你不忍去看这位目前是什么表情,愿光明神明天不计前嫌能够度化一下你。   愿明天的太阳还能出现在你的眼中。   队伍里不少等着看好戏的,给你们留出了可以发挥的空间,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   不是吧大哥,您还后退?!   “……谁啊?”威廉撑起眼皮去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砰――”   文森特微笑着放下了从地上捡起的啤酒瓶。   你看着地上死尸一般的青春期非主流叛逆男孩,假装不忍地捂上了眼睛威廉倒在地上就像睡着了一样,不一会还打起了呼噜。   文森特一脚将他踹开给队伍腾出路来,把手中的起司交给你:“你那份是甜的,没有买错吧?”   “没有没有没有,您买的都是对的!”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竟然没有感言!   啊――――――――――什么时候才能写到撕逼啊!甜甜的日常哪里有撕逼带感orz!感谢在2020-05-2100:19:41 ̄2020-05-2200:2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花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楚挽10瓶;墨奕墨3瓶;木头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八周目昨日重现   远处码头上的火把映亮了粼粼冰湖,黑漆的夜空下,不分老少统统沉浸在品鉴食物的喜悦之中。普利旺斯集市上的灯火照亮了这一片土地,今日普利旺斯街的住户无需点灯。   一群裹着不合身补丁厚袄的孩子们蹦蹦跳跳相互追逐着跑过来,围在一个糖果摊位前。   “奶奶,奶奶!我和琼都要一个糖苹果,爸爸妈妈也各要一个!”领头的那个男孩子举起一枚银币交到店主手里,牵着他的是一个较为年长的女孩。   琼皱皱眉有点心疼钱:“不是说了我不要吗迈克?三个就够了。”   身后围着的孩子们趴在店铺摊位的边缘,贪恋地看着各色透明晶亮的糖果插着木头签子展列在摊位玻璃挡屏后,隔着玻璃一点点用手指点着糖果的形状。   “那个圆圆的绿色的我去年吃过!”   “哇――”   “我……前年也吃过。”   “我今年就吃了两回糖啦,你们真差劲!”   迈克哭丧着脸拉着姐姐的衣角:“去年你就不肯吃,每年就这么一回,爸爸妈妈看到只有我一个人拿糖回去又要教训我。”   “好吧。”琼为难地接过弟弟递来的零食。   你捏起一块生蚝,上面鲜美的酱汁刺激着你的味觉,老板专门淋的一层柠檬水碎冰也化了一半。清凉的柠檬味和生蚝肉的果冻般的软糯混合在一起,嗯……真香。   捏一小片口袋里的起司放在生蚝上,黄澄澄的。起司迅速化开,带着奶味的甜香四溢。你忍不住吃完生蚝肉之后再吸溜一下壳上的佐料。   这混搭绝了!   你满足的表情成功吸引文森特的注意,于是你失去了盒中的最后一块生蚝。   你:“qwq。”   文森特将所有吃剩的纸盒压扁折叠一一塞回他刚刚空出来的起司袋子中,原来里面厚厚一块起司片现在和你的那份挤在一起,包好放在你的口袋里。   你不满地和他抗议:“咸的和甜的混在一起会变成奇怪的味道的,朋友!”   文森特头也不抬地回道:“谁付的钱?”   “奇、奇怪的味道也很美味!人类就是要勇于探索发现新事物!”   成功获得揉头奖励一次。   你内心不禁鄙薄了一番立场不坚定的自己,你已丧权辱国,对方岿然不动。   “那个好漂亮好可爱那个是什么!我要那个!走走走去那里!”   听见孩子们的叫嚷,你拖着文森特顺道去凑热闹,走近一点发现是个大惊喜。   红蜡一般的外衣裹在苹果的外面,苹果顶部洒满了细碎的粉状物质,下面一根手指粗的木棒作为签子以供食客手持。   这,莫非是外国版冰糖葫芦?!   文森特一手压下情绪突然暴涨的你,黑着脸站在孩子堆里给你解说:“糖苹果,普利旺斯街上最贵的小吃之一。”   他看起来有点怀念。   “小时候每年最快乐的事就是在万灯节的时候,如果进账多,就跑到普利旺斯集市去吃一回夜宵再去看灯,要是钱足够,就一起拿去买一个糖苹果。它外面包裹的一层是糖衣,上面的粉是糖霜。”他跟摊主老板打了个招呼,“格瑞斯奶奶,两个糖苹果,谢谢。”   “好久不见,小伙子!我有点记不清人了,你是……噢,海伦娜的孩子对吧?我记得你的名字,维纳亚克!”老妇人格瑞斯一甩脖子上的围巾,从玻璃挡屏后拔出两根插在木台上的糖苹果递过去,“你的小女朋友真可爱。”   .……奶奶您好直接。   孩子们带着好奇又兴奋地目光打量着你们。   “哥哥,你的领口扣子好好看呀,很贵吧?”迈克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牢牢牵着琼的手,“姐姐也好好看喔。”   琼扶额,这个傻子怎么不看人就随便搭话。   她赶紧向你们道歉:“不好意思,这位少爷,还有这位女士,我弟弟他不太懂规矩。冒犯你们了,对不起对不起!”   琼赶紧将她缺心眼的弟弟迈克拉离现场,这两人一看家境就不是平常人,那个少年的领扣明显就是纯金制成,最好不要轻易打交道。   你眨眨眼,茫然地看了一眼文森特,再看一眼自己。   有这么可怕吗?   文森特转身将其中一个递给你:“我咬两口怎么样,伊薇尔?”   你警惕的目光在零食与文森特之间游移,最后还是忍痛将手上还没有啃动的糖苹果举到他嘴边,将差点冒出口的“你不是也有吗”咽下。   “给你,只有两口哦。”你重申了一遍。   文森特捏住木签,瞟了你肉疼的小表情一眼,低头用舌头一扫。糖霜全没了。   糖霜在他的口中化开,还是当年的味道。   “甜的。”   你:“……”   文森特笑眯眯地继续握着木签:“还有一口。”   “它都没有灵魂了。”你郁闷又委屈,眼巴巴等着他赶紧啃完还给你,“吃太多糖会坏牙的文森特!”   文森特的唇色和苹果糖衣的颜色十分相衬,红艳诱人,然而你并没有任何兴趣。   你在心中默默吐槽,一口一苹果,医生远离我。   “啊――”他慢慢长大嘴巴,你的心也随之渐渐吊起,凑近准备随时进行最后的抢救。   不是吧不是吧真的要当场表演吞苹果了吗?!求求您做个人吧!   却是绕过苹果,一个带着糖果味的吻落在你的唇角。   “g……?g?!g!    你感觉自己被狠狠耍了一回。   脸红什么,不要怂!   零食被塞回你手中,至于恶作剧成功的某人还把他还没有动过的那份也一起塞了过来。   “也是甜的。”文森特发表了自己的美食体会。   你一手一个糖苹果,疑惑地问他:“你不要吗?”   “有些东西尝过就够了。再喜欢也不过如此,欲望是魔鬼,不能随意放纵。”文森特将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只有及时克制,才能获得更多。毕竟,吃太多糖会坏牙,是吧伊薇尔?”   他领着你已经走到了普利旺斯街尽头,摊面稀拉,灯光也暗下来。他说的是糖苹果,也不是糖苹果。   这一带已经可以看出破败的样貌。飞灰成堆,茅草乱放,青苔在阴暗处生长,上面沾着新雪。   这里是……   沃利斯街。   熟悉的小酒馆矗立在你眼前,门半掩着,你总觉得下一刻海伦娜会从里面走出来说:“欢迎回来宝贝们,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家,我都等睡着了。”   “后来走的时候这里就低价卖给别人了。”文森特抚摸木门上凹凸不平的纹路,轻声叙述,“雅各布盘下了这个酒馆,你还记得他吧?那位酒鬼杰克的老室友。”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里面还是最熟悉的摆设。一色糙皮木头圆桌和长凳,半圆形的吧台前摆着几张高脚椅,旁边是楼梯,吧台与楼梯之间隔着一个角落,那里是杂物室。   一个长满络腮胡的彪形大汉坐在吧台前调试着摇弦琴,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抱歉,今天不营业,先生。”   “是我。”文森特站在门口,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看的出来,是难得的真心和放松。和他平时用来应付政治场上你来我往之间的招牌温和笑容一点都不一样。   大汉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好一会:“您……”   “雅各布,两杯黑啤。”文森特拉开长凳,引你坐下,他此时直接趴在桌上,朝大汉打了个响指。   “天哪,维纳亚克,小老板,我差点真的没认出你来!这位是……啊我记得,是你那位被面包崩掉牙的小妻子!”   你:“……很高兴您还记得我,大叔,但我拒绝承认这段黑历史。”   雅各布根本懒得听你说什么,他激动地跑到吧台后拿了两个巨大的空木杯,“咚”一下砸在你们俩桌上,然后往里面倾倒酒液。   你听他们之间在说这间酒馆之后的事,多数是雅各布在说,文森特在听,时不时点头附和。   出了杰克那档子事,店转手过别人才到他手上,雅各布自己也没有干过这行,一开始连账本都摸不清,一个月下来亏空进账算的他头晕眼花,雇人也麻烦,新来的伙计的手艺老顾客不喜欢,他也不知道上哪再找一个伍德。没了杰克弹琴,更没了漂亮温柔的苏珊娜,好一批老熟人都走了。   好在最后还是开下来了,毕竟这个酒馆的木凳坐了十几年,哪天不来也怪想的。雅各布赚到点小钱,他没有想过装修,小酒馆本来该是什么样它就继续是什么样。   就算修的再好,也差点味道。   这种地方,重的不是买卖,都是人情。   你听故事似的,有事没事抿一口,不知不觉将杯子里的啤酒都喝的精光。   脑子里混混僵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唔……”你揉揉眼睛,努力不让它闭上。   听见你发声,文森特和雅各布齐齐回头看你。   “我要回家!”你坚定地抓过文森特的手表达意愿,“维纳亚克,我父皇马上就要来接我了,再见!”   文森特:“???”   “伊薇尔,你怎么了?”   你没有理他,站起来就要往外走。他低头看了一眼你的酒杯,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个家伙已经醉的不太清醒了。   “今天是万灯节,小姑娘,你不去看灯吗?去玛莎街看完灯再回家也来得及。”雅各布笑道。   你停住往大门走去的脚步,转身看了雅各布一会,那刁钻的眼神看的他背后发毛。   “那我要去看灯!”你走回来拉起文森特往座位外拔,“灯!灯!灯!”   文森特失语,他第一次碰见你这个状态,执着得让他想起以前养过的一只仓鼠,不啃到食物决不罢休。现在这是醉的一点都不怕他,平时清醒时候的精明狡诈基本都散的无影无踪。   他并不急着和你走,而是耐心地再问一遍:“到底是回家还是看灯?”   “要回家,不不不,要灯,嗯……要回家,要灯……”你陷入了无限的纠结,衣角都被你搓来搓去的手弄皱了。   “到底要什么?”   文森特的语气变得严厉,你恍惚以为看见了爱德文,条件反射地把双手背在身后,一副等待挨训的小模样。   你扁扁嘴巴小声道:“要你。”   天生强烈的求生欲在你即使处于思维涣散的情况下也能做出这样出色的判断。   文森特:“……”   文森特向雅各布道别:“她醉的太厉害,我得带她回去了,再会雅各布。”   “经常来啊维纳亚克!”   “我尽量。”   文森特走到你面前蹲下:“上来,伊薇尔,回家了。我背你回去,听话。”   你不情不愿地趴在他背上,让他稳稳背起你。   “吁――驾!”   “……你最好乖一点伊薇尔。”   察觉到危险的你乖巧地不再动弹。   顶着漫天星光,小酒馆已经被远远落在身后,暖黄色的昏黄烛光已经定格成很远的小像。   你抱着文森特的脖子附在他耳边悄悄说:“维纳亚克,我给你唱歌好不好?”   “不用。”   “那我开唱啦!”   “伊薇尔,别闹。”   “弹琴的歌者日日徘徊……”   第一句一起,你明显察觉到身下人的脚步一顿。   “……可那个女孩她还没走来。吾爱吾爱,是荆棘绊住了你的脚步,还是该死的花朵让你青睐……弹琴的歌者日日徘徊……”   你轻声哼唱着记忆中的小调。人们都去玛莎街了,寂静的沃利斯巷中还有回声传荡。   歌声断断续续,文森特却沉默地没有再阻止你。   许久,你觉得没意思了,便将头靠在他脖颈处,准备进入梦乡。   “伊薇尔,想去看灯吗?”   你晕乎乎地打了个哈欠:“好。但是要早点回来,明天还得给爷爷去算账,要早起。”   “……嗯,会的。”   文森特背着你路过那家杂货店的时候偏头看了一眼。   那个喜欢晒太阳的老头去年去世了。   自己离开之后,那个爷爷再也没有雇人算账。他并不缺人算账,他只是喜欢看孩子。   你眯起眼看头顶,顶上一串串灯绳摇曳,上面的彩灯晃晃悠悠在地上投射出各色的图案,晃得你更晕了。   是在做梦吗?也许是吧。   “晚安,伊薇尔。”   你的额头被人轻轻抚过,所有清晰或模糊的记忆到此终结。   “好梦。”   【恭喜玩家获得CG“昨日重现”,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了突然有点下不去手怎么办,人果然是有惯性的orz   但是该来的终究会来的   不管怎么样,明天是新的周末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末!   周末快乐!感谢在2020-05-2200:25:03 ̄2020-05-2300:40: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蜜桃乌龙茶、阿花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予书、廿九5瓶;木头、怀安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八周目兄长之爱   光。   窗帘的缝隙里透出光。   门外有萨拉的呼唤,她在询问你是否起床,但不敢进来,害怕你还在生气。   睫毛轻颤,睁开。   床很柔软,洁白的被褥和柔软亲肤的睡裙袖摆映入眼帘。   无数的场景涌入脑海,醉前醉后的记忆梦境一般交织在一起,组合成一种类似于雨中霓虹的混乱颜色。宿醉之后的头疼侵袭了你的每一条神经,让你不得不向它妥协。   是他送你回来的。   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换过了,很明显不是萨拉。   嘴角隐隐作痛,你伸手摸了摸,手下没留意,没忍住“嘶”了一声。   这个混蛋真是……故意让你为难。   大概是对你昨天给他添麻烦索取的报酬。   让文森特大人抱着你这个醉鬼翻窗入屋、宽衣解带,真是万分荣幸,你抓过床头新摆的小熊玩偶抱在怀中,睡意朦胧地蹭了两下。   这个时代的内衣便是裙状的,穿在最贴身的地方防止外衣磨损皮肤。   要知道这件睡裙只要松一下领口处的系带就会丝滑地落在地上呢。   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再没有了。   你无视门外萨拉的呼唤,闭眼重温回忆,让自己最后沉溺于这如同梦境般的昨夜。   会被迷惑吗?   你单手抱着小熊,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开口应声让萨拉进来帮你梳洗。   怎么可能。   你看着镜中经历一晚平民生活又恢复精致的公主殿下,昨日种种都不重要,你依然是那个撩人且无辜、恶劣又骄纵的宠儿。   萨拉为你换上新做的裙子,你对镜旋转了一圈,看裙摆缓缓落下,扫过地面。   “好看吗?”   “殿下当然好看。”   她不敢问你嘴角那一块到底是怎么回事,即使眼神已经不止一次地瞥过那处。   不要紧,由她想。想可以,你也阻止不了。   至于怎么做……   你对梳妆镜中尚显青涩的小美人提起裙摆侧头微微一笑,回身抱住萨拉,轻声软语警告:“记住啊,好姑娘,好奇心永远不要太重。”   萨拉的身体在你的臂弯间有小幅度的抖动。你伸出一根手指比在她唇间,骤然绽放出甜美笑靥:“吓到了?”   “好了,没事,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你松开手,萨拉朝你行礼后匆匆忙忙走出门。   你的面色逐渐冷凝。那个人要宣示主权,却不能公之于众,那么只好在一些细节之处彰显他的存在。   麻烦的占有欲。   你将艳丽的口红沾在小指尾端,对镜一点点沿着唇线抹匀,伤口被掩盖在血色之下。   “去找谁好呢 ̄”你呢喃了一句,摸了摸小熊耳朵,吐露不明意味的话语,“今天开始,拜托你了。”   感谢威廉・卡莱尔给你带来的消息,嫁与西林二殿下凯撒?又是被擅自决定了往后的道路吗?   到底该怎样才能拥有自己的势力,不至于毫无话语权地受人摆布?不管操纵你这个提线木偶的是爱德文还是文森特,都一样的让你不舒服,从头发丝到脚趾每一寸的不舒服。   你的生、死、婚姻,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这种感觉很不好。   很不好。   上次是萨洛扬,这次是凯撒,如果这次没有成功,下次是谁?   没有如果,这次必然不可能成功,你还不准备这么早就把自己搭给了西林,交到亚瑟和西奥手里。那一对情侣你一点也不想招惹,谁知道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现在的西林除了艾斯本你基本没有任何助力,在亚瑟没有做错任何事的情况下,加缪没有理由会背弃他的信仰帮你。   绝对不能去西林。   像以往一样等待吗?也许文森特就能把这件事解决了?至少当时他持保留意见?   不,你谁也不信。   你没有自己的棋子来阻止这一场事件的发生,但不代表你不能搅局,将手臂伸到水里似是而非地试探一下,搅到多混就不关你的事了。   抱歉,你在心中向未知,或者知道但不愿承认的可能受害者道歉。即使你等会没有说出任何伤害他的话语,甚至可能看起来无关紧要,但是根据你的推论,蝴蝶振动翅膀连锁反应的最后结果已经不可预料。   浓稠的草药剂的味道飘满卧室内,窗帘被拉起,素白色的圆球灯罩从顶上吊下来,里面点起一支蜡烛,长长的纱幔被从悬顶上放下,纱幔后的人咳嗽个不停。床对面的壁炉烧的正旺,壁炉架上摆着数个古典的蓝白调瓷器。床边矮凳用皮革包裹起坐垫,摆放着未喝完的药。床头柜上放着彩釉的痰盂和几张湿手帕,手帕被叠的整整齐齐,痰盂里浸了一张沾血的帕子。   “殿下今日不练剑吗?”加缪回头为你引入,小声询问了你一句,他刻意压低声量,以免惊扰里面的病人。   你点点头,表露自己不太高兴的情绪,道:“今天精神不好,歇一天。本来是来玩玩的,我不来你们都不说他病了?”   加缪叹气:“殿下自己不让说,兰顿比起西林太冷了,他身体本来就差,小病常有。因为怕麻烦人,等尤利塞斯先生来过,查看了病情之后殿下再也不让我们声张。”   他停在凯撒卧室门前,有间隔地敲了三下门,不急不缓。   “殿下?”   “怎么了。”凯撒虚弱的声音从门里传来,伴随着压抑不住的轻重咳声。   你站在门外,朝里面道:“是我,伊薇尔。亚瑟,现在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在凯撒教导了你一段时间枪术之后,由于你的要求,你们之间已经不再用敬称,他可以直呼你的名字。   加缪为你打开房门,随后识相地退了出去。   “谢谢。”你朝他点头,加缪还你一礼便离开。   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每天都坚持固有的训练强度,不可松懈。   凯撒隔着床幔与你交谈,他对你的到来毫不意外:“伊薇尔,你送给我的礼物很棒,以及,谢谢你的照顾。”   淡金色的卷发散乱在方形靠枕上,凯撒双手交叠在身前,时不时作拳状抵在口边捂住时常光顾的喉咙瘙痒,在交谈之中可以感受到他的心情可以称得上愉悦。   凯撒眼底隐隐青黑,看来疾病和疑心病给他的折磨在少年时已经显现。   好在比起成年期的魔鬼残暴,现在毫无自保之力的他更像一个脆弱的天使。   他往枕头底翻找了一番,在几层床垫下抽出那柄你送他的枪:“不过,即使我再喜欢,它也只能做一个防身的玩具而已。伊薇尔,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种武器不能得到普及?”   你搬来另一把靠窗的软凳坐在床边,听凯撒问你,摇摇头:“为什么?”   “它能发挥准确效用的距离太近了,射程、精度,从目前来看它一塌糊涂。相比于精度更高攻击力更强的魔法,这种成本高吃力不讨好的装备必然被漠视。”凯撒撩开床幔,将枪丢到你手里,让你打量,“现在你手上这把,最好的功效仅限于近距离防身,还不如培养长弓手来的实在,即使是在五百米外也具有强大的杀伤力。所以西林暂时没有人肯为这个蓝图远之又远的武器花精力投钱去研究。至于崇尚魔法的兰顿……”   “更不可能。”你接过话,“你的礼物还是我找人去宫外找到的一位西林人做的。他在兰顿呆了很多年,好在手艺没忘。”   凯撒继续引导你的思路:“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即便是崇尚魔法的兰顿也没有完全实行魔法师独立作战?”   你答道:“因为环境不稳定,你永远不知道所处的地理环境是否具有你擅长使用的魔法元素,在不合适的情况下,哪怕是最高明的魔法师也会失去他的力量。”   “所以,在战争中这个不确定因素只能作为辅助,仍以兵刃搏斗为主,魔法为辅。”凯撒瞄了一眼卧室门的方向,带了些暗示的意味,“而且一旦大规模使用枪,会触动暗地里一连串的利益,因为它意味着剑术厮杀在战场上的一步步没落,许多家族的命运将被改写。”   “……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些?”你将枪递回去,让凯撒安放好,继而捧过药碗喂到他嘴边半开玩笑道,“我现在无权无势,连封地都没能争取到,做不了你重返西林政治游戏的投资人。”   “因为我担心伊薇尔你以后会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提前警告……这里面涉及的东西太多了。”凯撒坐起来,强行咽下苦涩的汤汁,他被涌上来的咳意呛住,味道逼得他眼泪不停地往外流,“我总希望能够开辟一个新的格局,我们对于某些事物的渴求是相通的,大概能猜到你在想些什么。你就当是对你照顾我的报答好了。”   “这种受人摆布的命运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也不知道是不是能活着等到那一天。”   你拿过手帕递给他,他捂住嘴咳嗽了好一会才放下,雪白的手帕上面见红。   你坐在他身旁,凯撒靠在你肩上任你揩去他的眼泪,喘息了一会才继续。   “看起来很可怕吧?其实还好,只是喉咙咳破了而已,并没有更严重的病症……伊薇尔,生命不待我,时间不等人。你得快点成长起来,然后好好活下去。”凯撒揉揉太阳穴,刚刚的猛咳消耗了太多的力气,直接导致他脑中发出尖锐的震鸣,“我也是。”   你扶他重新躺下,把手帕叠好扔到痰盂里,试了试凯撒额头的温度。   应该是低烧。   “我去叫人进来收拾一下?”你询问道。   “嗯。”   凯撒趁着这段时间闭目养神,等你再度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端了一托盘新手帕的夏佐。他熟练地收拾好药碗,将泼在地上的药渍擦干净,而后将垃圾统统丢进痰盂,准备将它抱出去处理。   你一边欣赏这位仆从的业务能力一边与凯撒搭话。   你漫不经心地拨弄自己的指甲,道:“亚瑟,你弟弟凯撒是个什么样的人?”   凯撒一噎,顿了一会才答:“伊薇尔,你怎么会想要打听他?”   夏佐耳尖微动,面不改色地用湿手帕净手后,拿起另一条给凯撒擦去额上冷汗。   “我闲逛的时候偷听到了侍女的闲聊,不知道她们从哪里听来的,叽叽喳喳挤在角落里说陛下已经在考虑将我嫁给西林的二殿下,我总不好直接去找陛下质问来证实这个消息。所以我只能先来问你,这位未来可能是我丈夫的凯撒・卡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句话才是你今日的来意。   说完这句话,你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消息已传达到,该听的人也已听到,接下来,你只能做一个旁观者看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再来插手。   或者容不得你插手。   说了或许没有意义,或许会成为许多事件的□□,无论如何,你需要一个让你能采取行动的反馈。   它会来的,一定会的。   是吧,夏佐?   在一次次积累的死亡结局中,你的某些地方早就烂掉了。   假如事情往不妙的地方发展,你最后的措施大概是拜托奥尔德里奇帮忙,其他不敢保证,但是救下凯撒一条性命还是可以的。   凯撒显然被你透露的信息了一大跳,他急着想要说什么,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干咳。   “……你觉得我怎么样。”凯撒过了一会才接着你的话反问了一句。   “哈?”   “兄弟总有相通之处,伊薇尔喜欢我,就会喜欢他。”   凯撒来了兴趣,他灰瞳灵动,隔着纱幔捕捉你的方向:“那你喜欢我吗?”   你:“……”你没想到要准备好这一句的后续台词。   “我说,男孩,你是想和你的弟弟抢妻子吗?”你翻了个白眼。   凯撒直接被你呛了回去,他感叹了好一会你真不像一位公主。   “我应该怎样像一位公主,端庄地同一个活死人,每天只需要穿好裙子,抱着玩偶,轮流佩戴数不尽的首饰?”你耸耸肩,“省省吧,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   “……你不喜欢玩偶?”凯撒抬眼。   “不是不喜欢,有几个就够了,没必要一橱柜一橱柜地塞,多了就没意思了。”   “我有个新奇的玩偶,你肯定觉得有意思!”凯撒拉住夏佐,“把那个小人拿过来。”   夏佐躬身,他快速转动脑子:“您是说三殿下送您那个吗?”   “对,拿过来!”凯撒几乎带着炫耀一般的神色对你说,“和你们兰顿的魔法不一样,我们西林的机械是一绝,等会拿过来的那个娃娃,它里面的零件足足有两千多个,一旦上好发条……等会你就知道效果了。”   等待的时候他十分兴奋。   “我喜欢自己设计点什么,把东西不停地拆开装上来熟悉它们的构造,但是这个娃娃我从来不敢拆,拆了我可安不回去。”凯撒笑道,“想想看,把自己想要的东西画在纸上让人做出来,搭配好部件,装饰好外表,很有趣对不对?”   “嗯,很有意思。”   娃娃被拿进来,它穿的是西林典型的宫廷男性贵族套装,身前粘合了一张写字台,上面卡了一张极小的纸片,娃娃拿着一支笔悬在空中。凯撒扭了扭背后的发条,齿轮转动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它在纸上作画。   画的是西奥・卡文的笑容,寥寥几笔,跃然纸上。   “他知道我很喜欢这个娃娃,临走的时候就把它送给我了。”凯撒怀念地从写字台上抽出那张纸片递给你。   你从凯撒手中接过,道:“你很爱他。”   凯撒笑容僵住:“……是,我很爱他。”   “他大概也很爱你这位哥哥。”房间内的烛火并不明亮,你欣赏这张小像有些费力,过了一会再补充了一句。   “……”凯撒沉默,他的情绪忽然变得无比平静,“他爱我?”   “嗯?”   你察觉到不对劲,将视线从画上转移:“难道不吗?”   “是的,是的,他爱我。”凯撒重复这一语句,好像是要验证某一事件为真。   后来聊了一些有的没的,没多久他就累了,你便起身回去,夏佐立刻为你开门,送你出了凯撒的寝殿。他才刚刚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就发现喜怒无常的主人掀开帘子,泪流满面地瞪大眼睛轻声询问他:“夏佐,你说,西奥爱我吗?”   夏佐没敢说话,他希望房间里有干不完的活来避免这个敏感的话题。   “你怎么不说话,夏佐?”凯撒突然笑起来,“说呀,这里是兰顿,西奥那家伙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他不,他爱我?呵,他只要王兄,他早就背叛了我!”   那个娃娃被猛地掷到地上,陶制的外壳碎裂开来,飞屑溅起。里面的零件散落了一地,满屋子都是叮叮当当的齿轮撞击与滚动声。   “我恨他!我恨他!他临走都不敢见我,只派人送这个给我,因为他心虚。”凯撒哭着咳倒在床边,“我现在会待在这里,就是因为那小子只记得他的王兄,忘了握着他的手一起出生的兄弟!”   “……我知道他们迟早会把我抛弃来保护王兄的……是谁都好,为什么偏偏是他来提。谁都可以对我使阴谋诡计,他不行,只有他不行!”   夏佐诺诺道:“您太在乎西奥殿下了。”   比泼了一盆冷水还有效,狂躁的人下一刻已经瘫在床上不再动弹。   “……那个娃娃,还能拼起来吗?”   “不能了吧?”   “算了,碎了就碎了。”   “是啊,你说的对,我太在乎他了。”凯撒的声音渐弱,“我还爱他。”   眼前的一切化成晕眩,他阖上眼:“我累了,你下去吧。”   西奥,等他回来。   被死亡亲吻的第一个人,就是他最爱的你。   他要把亲爱的兄弟放在水晶棺内,沉在西林王宫前庭的沟渠下,想念的时候站在桥上看风景,下面就是他最疼的弟弟。   真好。   西林凯撒亲王府邸   西奥从身后抱住亚瑟,他依恋地蹭着王姐的肩头:“王姐,明天我带你偷偷出去玩吧?”   “西奥,闭嘴。”亚瑟伸手想要推开他,没有推动,神情阴郁,“注意你的称呼,蠢货。万一被别人听见了……”   “呵,王姐害羞了?”   他的手越发不规矩。   亚瑟面色冷寒,不断挣扎试图突破他的禁锢,又担心引起注意只能压低声音叱责。   “你不要太过分,西奥!”   身后的力量突然松懈,她转身去看,西奥跌在地上,满头冷汗,他用手扶住胸口,脸上剩下的是余惊未定。   “……啊哈哈哈哈骗你的,王姐,看你被我吓到了吧?王姐也不是真的讨厌……”   西奥的话被打断,亚瑟担心地拉住他的手,双眉怒蹙:“到底怎么回事,不要惹我生气,别把我当傻子,西奥。”   西奥站起来,他正要和亚瑟调笑,忽然眼角两行清泪流下。   亚瑟怔然,她揩去西奥的泪水:“这……”   西奥叹气:“不是我在难过,应该是哥哥在哭。”   “他在心里哭,哭的很厉害,所以影响到我了,真麻烦。他可能是在想我。”   “我和他完了。”   亚瑟更加担忧:“你到底在说什么?!哪里不舒服,还要不要紧?”   “没事,王姐,双生子之间总会有些说不清楚的感应是不是?没关系了,让加缪回来吧王姐,相比于哥哥,您更需要他。” 第71章 、八周目叛主   惨白的月牙挂在黑幕上,被乌云拦腰遮去一半。月光下,一个身材佝偻的人影敲响文森特的殿门。   里间的主人安睡如初,侧间的仆人不耐地催促同伴去看看是哪个不识相的半夜来访。   托兰作为文森特的贴身随从,地位隐隐高出其他人一截,这种事自然不会轮到他来做。他趴在床上低声指派资历最小的巴斯去门口查看情况,一翻身又睡了过去。   巴斯趁着夜黑对托兰床的方向做了个啐的动作,抓起外衣不情不愿地下了床。仆人房里没有壁炉,冬夜阴寒,从被窝里出来简直就是折磨。好活总轮不上他,这种事倒是记得清楚。   他呸!   小男孩从仆人房里蹑手蹑脚,OO@@一边走一边胡乱套衣服,绕过前厅走到门口打开一条缝,眯着一只眼往外看。   外面月光下映出一个黑色的背影,看起来是一个显得有些老态的男人。巴斯轻声问外头:“请问您是哪位?深夜造访文森特大人寝殿有何贵干?”   人影紧张地将双手搓了又搓,支支吾吾道:“啊,小先生,打搅了您的好梦吧,抱歉。老奴恰好知道点重要的事,文森特大人或许会感兴趣,劳烦您可否……”   巴斯推开门,堵在那不让人进来,他把这位老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衣着寒酸,长相也没有什么熟悉之处。巴斯对这个人一点印象也没有。   “有什么事白天不能说,非要等到晚上,大人每天都忙的很,谁要见都见不得累死!回去回去,滚远点!别打扰老子睡觉!”   他正要把门阖上,外头的人登时一边苦苦恳求一边用手抵住:“求您,放老奴进去吧!大人一定很乐意知道这个消息。”   “哎,你这个老头,要真是什么有用的消息你告诉我,我明早帮你转达行吧?有事快说,说完快走!”巴斯往这个老头身上踹了一脚,大晚上的他都要被冻死了,这老头怎么这么缠人!   暗夜之中,老头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又复好言恳求:“这不能随便说,只能告诉大人一人,还请您再……”   门被砰地关上,巴斯小声骂了一句倒霉,恨恨地抱怨托兰的混蛋,半夜把他叫起来应付这个莫名其妙的老头。   一回头,他腿都软了,背靠着门溜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大人?”   文森特长发披垂,碧眸半阖,他拢紧才披上的披风绒绒的领口,可以看见里头松垮的白里衣,腰间系带随意地打了一个结,银色月光下依稀可窥白皙的胸膛。   文森特居高临下地斜睥了巴斯一眼,那目光冻得巴斯如坠冰窟。巴斯赶忙慌张地爬起来拉开一半门,随即站到一边紧张无措地等待吩咐。   外头的人靠着门旁故意做成浮雕样式的立柱席地而坐,正唉声叹气地发愁,往自己膝盖上来了一拳。他以为今天这就算是完蛋了,人给得罪了不说,往后在宫里行走路子也给堵死了。   忽然身后传来了门重新开启的声音,他又惊又急地回身,一个人站在他对面,刚刚的嚣张的男仆躲在一边不敢说话――是了,是那位大人!   月光泻进来,影子被门斜斩成长长的三角形。文森特皱眉,他辨别了一会来访者的样貌,问道:“你是西林质子的仆人,对吗?”   “是的大人!您居然记得我……我,我是……”   “夏佐。”文森特笼袖,提前替他道出了名字,“先进来吧。”   夏佐想要从这位大人脸上的表情判断他是不是因为被打扰了睡梦而烦躁,然而他什么也没能够看出来,这位不像他的主人,什么情绪都放大到极致,随时跳跃切换让人猝不及防。这位看上去眉眼温和,却不容易发现他在想些什么。   “谢谢,谢谢您,大人!”   夏佐感激地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跟在文森特身后小心踩了进来,一眼都没看巴斯。   里间内,文森特亲自点起小巧的枝叶身九灯烛台,夏佐站地离他远远的不敢坐下。   文森特也不立刻急着问,他将衣衫的尾摆抚平,随手整理了一会书桌,把人晾的差不多了才开口:“说吧,什么事?”   “文森特大人,最近我听到了一个消息……爱德文陛下有意将公主殿下嫁与西林二殿下凯撒。”夏佐恭谨地垂头,眼角余光暗自审度文森特的脸色。   文森特专注地用银挑子细细整理烛火内烧焦的残线,一眼都没有留给夏佐:“这消息你从哪听来的?”   夏佐为难道:“这……路过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听来了,我也不认得说话的人是谁。”   “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但是我这有一个绝对千真万确!”夏佐满面的皱纹都挤在一块,“您有没有兴趣?”   “噢?”文森特放下银挑子,侧头噙笑看了眼夏佐。   这个态度……是感兴趣么?夏佐咽了口口水,这,这,难道今日伊薇尔殿下来的时候说的这个消息,是个假的?   应该不会吧?哪有公主拿自己的婚姻开玩笑。   那怕不是,这件事还没有公布出来?   夏佐心一横,继续往下说道:“我也是不想命运耽误了公主殿下的年华,大人,您不知道,我们西林送来的这位,不是王太子亚瑟,正是二殿下凯撒!”   文森特唇边的笑容弧度降低了一些。   “西林打的主意可好了,这三兄弟长得像,老大是继承人绝对不能放手,老三是西林王后的心上的星星,最后就把二殿下推出来充数。即使前几年几位殿下来过兰顿,也不至于被识破。现在二殿下和三殿下已经长大,和亚瑟殿下越来越像,三个人站在一起,不看神色就是一个人。”   “所以啊,老奴想,要是公主要嫁,嫁过去那边的丈夫未必知道是谁呢!”   “我的主人,凯撒殿下,性情暴虐,喜怒不定,我算是怕了这个孩子。虽然见您的次数不多,但是老奴一直听人说您是位仁慈的大人。”夏佐越说胆子越大,“我想,给您做事比在那位殿下身边活着要放心的多。”   文森特双手叉握,将下颔抵在手指背上,他一点点将眼皮掀起来,烛火跳跃下,碧色的眼瞳宛如淬过毒的匕首在黑夜中闪光,里面跃动着的是火焰的倒影。   “夏佐,你是在向我宣誓效忠吗?”   “是的,大人。”   按照夏佐的打算,如果这事直接去找爱德文,指不定就性命不保,要是成了,也不过是无足轻重一个小人物,知道这些丑闻,就等着死的早。还不如来找这位继承人,正是这个时候,他才最需要助力。在登位之前攀上这位贵人,以后的事情就好办很多。   要是哪天西林混不下去了,好歹也可以来兰顿避避风头。   现在这个主子不知道哪天就看不见太阳了,脾气暴烈不说,还前途未卜。   他今晚的决定有点冒险,但并非不明智。反正在这兰顿皇宫内已经被欺辱到底了,没有更坏,那就让他放手试试。   “你背叛了你原来的主人。”   “悖他活该。”   文森特轻笑一声,重新披衣起身:“那,你跟我来。”   夏佐一愣:“大人,我们去哪?”   “见陛下。”   “不过……”文森特回眸,“记住你以后真正的主子是谁,我对下属一向大方慷慨,希望你不要某一天又去找了第三个主子。”   “因为不安分的虫子总是容易死的很快。”   里间不一会安静下来,壁炉噼啪地继续燃烧,房间内空无一人。   听不见其他声音了,连脚步声都没有,人早就走远了。   另一处寝殿内,你将小熊布偶从耳朵旁移开,放心地预备沉入梦乡。   那个成年礼礼物比你想象的要好用的多。你怎么会不喜欢玩偶呢?它往后可会告诉你不少的秘密吧。   那个看起来像是个普通吹拉玩偶套装幼稚至极的礼盒,配合你手中的小熊就是一个完美的窃听器,能够听清楚大约文森特一整方寝殿的动静。   你的判断没有错,联姻事件的节点正是推动夏佐与兰顿皇室搭线的一环。不过有一点超出了你的预判,你本来以为他会更先找上爱德文,却没想到这位日后爱德文的替死鬼首先效忠的是文森特。   被自己主子害死的感觉一定很奇妙。   这一步合上了,联姻也应该不会再继续推进,你可以暂时吁一口气。模糊的光影里,你感觉自己的目标也模糊了起来。   明明是想攻略文森特,现在一次次谋划的却不是他的好感度,反而越来越像在扮演另一位继承者在暗地蓄力挑衅。这样的走法是否正确,你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标准,心里总有种空荡的恐惧感挥之不去。   哪里该存档,做什么比较合适,该怎样更切合人物性格会喜欢的类型……这些你往日会考虑的事项现在统统作废。   某颗见不得光的种子渐渐发芽。   这一条长长的多米诺骨牌往后会触发出什么……你把小熊摆放在枕头旁。   先睡吧,夜深了。   作者有话要说:唉我得再好好规划一下时间线orz后头事件一旦密集起来脱纲就完了草哈哈哈哈哈哈哈感谢在2020-05-2600:44:33 ̄2020-05-2623:4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好多黄叽、阿花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婶婶想辞职22瓶;夜晚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八周目阴谋   夏佐看着镜中自己的那张脸,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发生这样神奇的事情,然而身上华贵丝袍的触感切切实实地证明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暗沉沉的密道里,他听见水流的声音,两边的过道极窄,中间一条深河流过,拱墙两边的蜡烛暗暗燃烧,落脚的一小块平地上钉好了一块木桩,木桩上系着船,上面还配好了桨,水道尽头黑漆漆的,隐约是一间囚室,看起来没人。   登上回去的石阶,他将头顶的木板翻转开,双手撑起身体,往左翻滚,落在上好的天鹅绒被褥上,顺手将床板合实。   床面陷下去一块。   多么舒服!   夏佐又忍不住搓了搓脸皮,他抬起的手臂上衣衫滑落,露出一个荆棘交错组合而成的圆形印记,光芒从印记上流过。   “我们往后都在底下会面,只要你手臂上的标志发烫发亮,抚摸一下,就能回归到这里。”   窗外月至中天,他却毫无睡意。   而凯撒寝殿中,另一位“夏佐”在黑暗中四处探寻,在黑冷的仆人房里按照本尊的叙述找到了自己的床位,安心睡下。   深夜,共通的只有不停的翻身和对明日的设想。   美妙的夜晚让人难捱。   几个小时前   文森特斜向跪坐在爱德文身旁,夏佐已经叙述完凯撒的身世,他在等待这两位上位者的反应。   “事情重大,我不敢对您说谎,更不能擅自决议。这位侍从深夜造访,声称有重要消息可以告知,我放心不下,所以才在这个本应让您歇息的点前来打扰陛下。”文森特向爱德文道明来意,“若我留他,便是私自培养势力,万一惹起误会就等于给人挑拨陛下与我之间关系的借口。西林二殿下的生平不好打听,但王太子的消息必定很好探知,至少年龄、性格之类民众都能了解一些,不算是秘密。一旦合上,也就对了。”   “那个孩子整天病恹恹的。”爱德文目光幽幽,触寻空中的虚无,他在回忆某些影像,“那时候你还没来,正是伊薇尔被找到的前几日,我设宴招待了那三兄弟。老大沉稳,老三活泼,只有老二不笑不说话,坐在席上没吃多少东西就犯头晕要回去休息。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些。”   夏佐见机插进一句:“是那孩子!凯撒殿下从小就不讨人喜欢,总是一个人呆着,人多了嫌吵,睡下之后一点动静就会醒。”   文森特继续补充:“来自西林的消息说,这段时间西林二殿下已经病了很久,闭门不出,没有任何活动……要是这么看,那日来自西林的使团急于离开也有了道理。”   爱德文思索了一会,点点头,他摸了一把下巴上的胡茬,抬头瞥了眼夏佐:“那就是真的没错了。”   那么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面前,按照条约,战败的西林理应将王太子送来做质子,事实上却拿另外一位王子来糊弄兰顿。兰顿应该选择保持事态如常不做改变,还是揭发西林的诓骗行为,作为理由逼迫西林,进而讨要更苛刻的停战条件?作为原本的胜利者,是忍下这股恶气还是用拳头争取更多?   爱德文与文森特同时在这个问题上陷入沉默。相反的是,一方的沉默是慎重的思量,剩下一位则是审时度势,绝对不在前者开腔前卖弄聪明。   “孩子,你有什么想法?”爱德文毫不在意夏佐的存在,开始询问他年轻的继承者。   文森特垂眸,轻声道:“抱歉,陛下,我并没有什么好的想法,甚至听上去可能有些愚蠢。”   “不管怎样,你先说来听听,我再做判断。”   夏佐心惊肉跳地跪在下处,身下柔软的红绒地毯隔绝了冬日冰凉,他却浑身发冷。这样重要的事,能让他一个西林仆役听见和给他敲丧钟有什么区别?!   按文森特的想法,质子被换这件事兰顿必须忍,不仅要忍,还得想办法怎么把这位倒霉的替身还回西林。   爱德文心下火气开始烧起来,他听不得兰顿受一点委屈。然而看在文森特往日的表现上,他还是耐心地听这个孩子继续分析。   “这位二殿下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纯良,您还记得他刚来时候的样子吗,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等着去把谁生吞下腹。与其让他留在兰顿,不如让他回去西林搅乱现有的政局,复仇王子的报复比我们的手亲自伸过去有用的多。”文森特从矮几上拿过一只笔开始写画,“明年开春,冰雪未化,又是兰顿粮食不接最难安稳的时候,南边接壤的阿塔纳也会来人骚扰。陛下,我们得想办法在这之前让西林来向我们要人,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把春粮交易给我们。”   “用西林的人去换西林的东西,而不是靠一纸盟约和兰顿的鲜血,多划算。”   “兰顿支持的不是凯撒这个人,我们永远做弱者的盟友,要是哪天凯撒成功上位,兰顿就该转而为落难的另一位君主人选提供庇护。像这样,让他们放手内斗,直到能有打破怪圈的人出现再做新的选择。”   爱德文全神贯注地盯着文森特在纸上的圈画,身旁人的思路在他脑海中渐渐成型:“那你打算怎么让西林来向我们要人?”   “君主的继承者,只有缺稀的时候才会被珍视。”文森特与爱德文会心一笑,“从亚瑟下手最为合适。”   “至于如何接触到亚瑟,得靠三个人。”文森特顿了一顿,“凯撒,加缪,还有……他。”   文森特用羽毛笔的羽尖指向几乎摊在地上的夏佐。   “加缪・莱斯特,西林王太子最信任的骑士,莱斯特公爵长子,未来的爵位承接者,之前他传授伊薇尔剑术的时候我特意去调取了一部分他的资料。作为王太子心腹,庞大家族继任者,这位少年贵族不可能在兰顿滞留过久,西林必然有人会想办法把他接回,到时候,只要让凯撒松口配合,将夏佐想办法通过这趟返程送达亚瑟身边,一切都好办。”   爱德文感觉脑中漏了些什么:“我年纪大了,有些反应不过来。说细一点,孩子。”   “陛下,我们得让这位倒霉的二殿下知道是谁在支持他,他才会配合我们。等加缪临走的时候把夏佐安插在他身边,装作被主人嫌弃也好,思念故乡也好,只要搭上加缪这条线,接触到亚瑟的次数必定不会少。”文森特突然压低声音,“钻石粉末混进食物,少量多次……您知道其中效果,陛下,等到那时候,他们自然会想把这位第二顺位继承人要回去。”   钻石粉末混入食物,长期以往人的身体将逐渐虚弱,最后,迎接死亡。   “可是,西林还剩下一位三殿下。”爱德文指出了文森特计划中的漏洞,“这位三殿下继位也名正言顺。”   “亚瑟不会甘心让这个后来者坐他的位子。陛下,总归只要西林乱起来,我们的目标就达到了。”   回去的时候,夏佐手脚发软地走在廊道上,文森特被爱德文叫去带布兰奇过来,今晚之后他有事安排。   文森特才叩响侧殿中布兰奇专属的一方寝室,它主要为了方便爱德文召见而设。   里面传来穿衣的声音,极短的时间内,布兰奇推门而出,穿戴整齐地像是要接见贵宾。   文森特揶揄道:“您对陛下的忠诚在时间上得到了充分的显现。”   布兰奇朝他鞠躬:“大人。我只忠于君主,无论是哪位君主,我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服务于他。”   “噢,这样吗?”   “假如您需要我这样蠢笨的下属,我等着那一天。”   布兰奇错开文森特,朝爱德文的寝殿步去。   前任君主的的秘密归前任,继任君主的荣耀归继任。他只效忠于坐在宝座上的人,不管他的命令多么荒谬。   就像这一次。   爱德文从矮几后站起身,他绕到矮几前告诉这位他全心信赖的孩子:“往质子寝殿的方向,过道上那个半夜还在游走的男人,把他带到这里来。”   他只要执行就可以了。   布兰奇收回跪地的膝盖,离殿捉人。   夏佐没走出去多远,又回到了教皇陛下的寝殿,他身后的领子被布兰奇提起,布兰奇将人一把扔在地上,等候爱德文的吩咐。   “布兰奇,你下去吧。”爱德文欣慰地朝这位忠心的走狗摆摆手,拉起地上软泥一般的夏佐往卧室拖,“文森特这孩子总是有些奇妙的想法,就是心里我猜不到的谋划太多,不然刚刚我就想这么做了,夏佐。”   “您,您……陛下,您要干什么?”夏佐顺着爱德文的力道方向,用四肢在地上爬行。   “一潭死水的生活需要点乐趣,你的任务听起来那么艰巨,说不定就给搞砸了,还不如让我来代劳。”   莱斯特公爵府邸。   莱斯特刚刚去看过了,一岁多一点的次子含吮手指美梦香甜,甚至打起可爱的呼噜。   他在书桌前坐定,却忍不住叹气,想起英姿勃发的长子远在千里之外受难。   作为忠诚的王□□之父,莱斯特有幸获得亚瑟殿下的亲自来信,信中说明了目前的真实情况,并鼓励莱斯特公爵以病重为由向西林国王与兰顿教皇写信请求让加缪・莱斯特返回西林。亚瑟表示,西林国王由他来说服,真正要操心的是兰顿那边的态度。他本人也同这位可怜的父亲一样想念着这位异姓兄弟,希望他早日返程,同时要求莱斯特公爵对两人之间相关的任何来往保密。   莱斯特脑海中浮现出儿子红发高束,挥剑披斩的模样来,他深深叹气,开始提笔写信。   愿他的孩子早日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狗文主场_(:з”∠)_,前文的开局替死鬼夏佐和潜伏在凯撒身边的爱德文这两个点交代完了 ̄感谢在2020-05-2623:49:24 ̄2020-05-2800:1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木子金、阿花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兔de夏天10瓶;岩川2瓶;怀安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八周目回家   和白雪混成一体的庞然大理石宫殿后,茵茵新草已长出,混杂在枯草之中,铺遍□□,低桥冻溪,光秃的白桦新芽欲发,远处搭的鲜花棚内温度暖融,石子道两边各色花种开的正艳,福勒主教打了个哈欠,他站远来打量画布上颜料的呈现效果,蓝天下兰顿的阳光总是很短暂,光影穿透大棚再透过花叶,最后投射在泥地上。   冬日将过,春日将临啊。   他不是很满意,又往画上添了几笔。打发过这个悠闲的上午,他就得面对那孩子皮笑肉不笑的假脸了,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连日来陆续放权,会议上一言不发,剩下的事务也全都交给那孩子处理。   看来权力更迭只是时间问题了。   他看向大棚外隔着长长一段距离的几个模糊小点,不停地运动交替,福勒摇摇头笑着继续作画。孩子们总是青春好动的,那位殿下也不例外。   你垂头丧气放下弓,对面的箭靶上稀稀拉拉插了几支可怜的箭镞,箭筒空了一半,其中大多数躺在草丛上晒太阳。   你回头寻找加缪,眉间写满惆怅,斜看着身后比你高出许多的骑士大人:“没力气了,弓都拉不开了QAQ。”   “不行。”加缪从箭筒中再抽出一支,万分熟稔地分别握着你的左右手摆好姿势,将你拢在他的怀里借力把弓弦一点点张到最大,箭尖对准红心。   “殿下昨天说过,今日的目标是射完整只箭筒,如果反悔,我千万不能答应您。”   加缪低头,见你一时间愣得表情凝固,一动不动,不由得笑着出声提醒:“殿下,该放了。”   你僵硬应了一声,手上的力顿时泄了。箭簌然飞出,加缪握着你的手也继而松开。   热度却残留在指背。风吹过,便凉了。   箭杆在空中震出残影,正中红心。   你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望向加缪,他摊手,温和道:“剩下的,如果殿下不愿意自己来的话,我就像刚刚那般带着殿下完成剩下的任务好了。”   “不用了不用了!莱斯特少爷你是什么绝世小天才我就知道当初没有看错人呜呜呜……”   瞧瞧,你给自己请了一位多么负责认真的师父!   你强撑着嘴角抽搐的微笑,顶住来自加缪友善的视线再次张弓射大雕。   呵,你可是要搞定文森特这个奇妙物种的女人。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跳下去!   等到箭筒空了,你丝毫不顾形象地躺在地上,柔软的草地此刻比床还舒服,全身都在发热,灼灼的冬阳照在人身上一点热度都没有,单晃眼。手指张开遮在眼前,光线从指间落下,五彩的晕圈飘忽四散,你惬意地叹息出声。   “终于……结束啦!”   加缪靠在你身旁半躺,双手枕在头下,支起一条腿,他很享受兰顿难得的白天。这个冬天虽冷,但好在没有西林的阴雨连绵,除了暴雪就是晴,在你有意无意的庇护下,即便在异国陪伴备受排挤的质子,日子也不至于太难过。   “今天殿下也是一样地努力啊!”   “哈哈哈哈没有你看着我肯定偷懒去了,你还是别夸我了加缪。说起来,亚瑟将近半个月看起来都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真的没事吗?”   “……亚瑟殿下大概是在为什么发愁吧。他不告诉身边的人,那么谁也不会知道。”   可是有些事是不得不开口的。   “殿下。”   你偏头去看身边的人:“嗯?”   加缪平静述说了一个对你来说过于富有冲击力的事实:“我可能不日将返西林,不能再指导您了。”   “也许,今天就是最后一次。明天这个时候,我应该已经在离开的马车上了。”   你震惊地从地上一把坐起来:“你要走?!这么快!”   “嗯,爱德文陛下多日前同意了。父亲派来的马车将要抵达,有脚程快的仆人提前递信,今日应该就能到。”   凯撒快步走到加缪房中,满书桌整齐地码好一沓信件,他抽出一张,寄信人写着西奥・卡文。   呵,怎么可能是他,用脑子想想也知道借着老三名义的正主是哪位。   凯撒将信放回去,再抽。赫然是来自莱斯特老公爵对宝贝儿子的问候。   他从来没有收到过这种信。不管是父王母后还是兄弟,一封都没有。   多失败。   他随手翻翻,满纸密密麻麻华丽的字体在凯撒心里只意味着两个字――回家。   凯撒低头,任淡金色的额发遮去脸上失落。书桌正对窗户,窗下草坪上年轻的女孩和少年靠的很近,聊得正开心。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可以猜出是谁的,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让他感到陌生。   夏佐深鞠一躬:“刚刚听见里面有动静,我猜是您,于是进来看看。”   凯撒深吸一口气,再抬头,窗外白雪夹着青色,再远高山隐隐,没入天际。他装作赏景,这样就可以免去回头。   “作为一个被我赶走的下仆,你还是操心现任主人莱斯特比较好。”凯撒用手来回抚摸光滑的窗棂,淡淡道。   夏佐微笑:“您会回去的,老奴必不负您所托。”   “那天来找我的人,不知道是兰顿的哪位贵人,竟然举荐你去冒险。我也猜不透你是不是与兰顿某些势力勾结……不管你身后是谁,现在任何人的援助对我都是有利的。”   凯撒见底下的女孩笑开,忍不住弯了嘴角。   “那个装着钻石粉的玻璃瓶子放妥,今日下午莱斯特的马车该到了。路上你大可宣扬我性情多么恶劣,你被我驱离的场景多么可怜,越惨越好,我不会介意。”   兰顿的小公主,差点成为他妻子的人,如果以后真的能够嫁给他,倒也不错。女孩的枪法是他一手教出来的,现在基本能够射中移动的物体,准头挺好,他没有白教这个学生。   是个聪明的好学生。   “你会设计出最合适的枪的,亚瑟。等你长大了,以后的事都说不定,也许某天就能大范围投入使用,成为正式的武器呢?”   他会的。   凯撒把加缪的信件细致地整理好,然后悄悄退出房间,他□□静了,没什么人注意这位存在感低下的质子,但凡不生病不会有人想到去搭理他。   质子的生活教了他很多,最为有用的一条就是忍耐。   忍耐让人清醒地着魔。   眼底的渴望被压下,目送马车渐渐行远,凯撒收回目光。风声呼啸,送行的人不多,皇宫外,你跟文森特并排而站,送别莱斯特老公爵和那位少爷。   加缪拉开窗户,远远地朝你摆手告别。   你连忙举起手回礼挥别。   后头的车队马匹跟着转弯,长长的队伍撤离兰顿皇宫外的宽阔广场。   文森特直视前方远去的马车车队道:“伊薇尔,看来你和西林的那位少爷关系不错?”   你挽住他的手,将头微微倾在他臂上,却不完全依靠,反问一句:“文森特,你又在算计什么吗?”   “彼此彼此,殿下。”   “哎呀呀,我可不敢。”   你正要继续驳辩他,空中传来一声叹息,温柔而悲伤,空灵遥远。   你不禁拉了拉文森特的袍袖:“你听见有谁说话了吗?”   “并没有人在说话,殿下。”文森特疑惑地低头看你,“伊薇尔,你听见什么了?”   “……不,什么都没有听见。”   你听见,那个人说……要是没有遇见,就好了。   你听出了那句话主人的声音。   是加缪。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嗷嗷嗷来晚了orz要修炼转场,必须修炼转场,这剧情推起来太慢了!我的风廷之所什么时候才能解锁剧情嗷嗷嗷嗷嗷嗷 第74章 、八周目刺客   “您听到我刚刚在说什么了吗,大人?”卡莱尔极为不悦地敲敲桌面。   政务厅内,兰顿最核心的成员绕着一张椭圆形长桌按序而坐。爱德文・莱诺垂下头,一言不发地靠在缝起软垫的椅背上,文森特坐在左手边,下首为参谋长伯克・哈德。爱德文右手边依次为和事佬国务大臣默里・林恩、总司令罗杰・卡莱尔,与他正对着的是光头福勒主教,掌财政大权。   作为依仗军功上位的成功代表,出身没落低级贵族的卡莱尔在话语权方面从来未曾让步,除了反驳爱德文与文森特的决定(最近爱德文几乎都是让这孩子代行他来发言),时不时还会将自己的搭档、事实上的下属――伯克・哈德揪出来怼。脾气好如默里,作为国务大臣,有时候也难免要被呛上。唯一一个没有跟他交手过的只有福勒,因为他只要按照最后讨论出的结果算计款额项目投入施行或者把统计出来的本年收支情况和国库即时状况相关数据上报就可以了。卡莱尔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他自觉找这个只会盖章应允的工具的麻烦没有意思,所以两人还算相安无事。   政务厅内的气氛一直都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中,直到最近在爱德文的有意授予下,文森特开始主导会议的主方向和决定。   卡莱尔不明白陛下到底是怎么了,比起从前那位果断狂热的男人,现在习惯于沉默的爱德文・莱诺完全变了一个人。   刚刚还是在讨论兰顿西境最近的各种怪事。西起风廷之所,一种怪病一直往皇城的方向蔓延,他怀疑有什么势力试图以此为突破口……当然,这是他明面上的说法。他当然希望陛下能够更加注重军事,尤其是把广袤的领土多划拨几份,从单纯的耕地转为供养兵团的专用良田,或者建上军营。最好再从国库里拨出一部分钱换一批新铠甲和武器,尽管可能事实上那些糙家伙们并不需要。   只要肯动脑子,名目还是很多的,卡莱尔继续保持脸上的怒容,心下盘算不断。而且西边的动静越来越大,搞不好真是余孽残党。   “我当然听见了,总司令先生。”文森特习惯性维持笑容,脸色一寸寸冷下来,“教廷土地的挪用还是慎重一些比较好。我们战胜西林后休养生息是必要的。您觉得的如何呢,阁下?”   文森特转头询问身旁的参谋长伯克・哈德。   伯克・哈德正是萨洛扬叔父,出身名门,由于并非长子,成年后自愿参军。军营多年浸淫,他仍旧没改掉身上的斯文气,因为这一点没少被卡莱尔看不上。   “我没有意见,大人。贸然进入战时准备会引起西林的警觉,西境方面我建议仍封锁消息,派出可靠人马前去查看。”伯克说完捋了捋身前斜披肩铁制长扣上的垂链。   伯克・哈德文绉绉的腔调惹得卡莱尔心烦。   “大人,我多年经验告诉我这绝对不会有错,有你们这些贵族穷奢极欲的钱,加强军备就不行了吗?!”   “――我说过了,国库空虚,禁不起这么大的消耗。您仅凭经验而没有充足的理由,这无法说服我改变判断,卡莱尔阁下!”文森特厉声站起,“请您正视目前西境现状,至今没有任何一种迹象表明这是叛党作为。相反,它更像是大流行,我们不能轻率地决定调动军队来压制!我不日将亲自前去查明情况……我不明白的是,为何您连日来一直对军费要求甚高?”   卡莱尔脸上挂不住,轰然涨地通红。他去寻求爱德文的帮助:“陛下,您的意思是?”   爱德文闪躲地避开他的目光:“啊……文森特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   “您,这,都是胡闹!行吧,我一个粗人说不过你们,你们爱怎样就怎样好了。”卡莱尔气得说不出话,狠力将椅子拖开,椅脚在地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准备甩桌走人。   文森特忽然叫住他:“卡莱尔大人。”   卡莱尔胡乱挠了两下谢顶的头,他冷气森森地回头问道:“什么?”   “如果您前几日赌场欠下的债务偿还实在有困难,教廷很乐意向您借贷。”文森特顿了一顿,“请不要将主意打到军费上来。”   “往日灿烂的功勋来之不易,经不起您的消耗。”   政务厅内陷入静默。卡莱尔没有回身,文森特没有坐下,他双手撑在实木长桌上,目光锁定卡莱尔的背影。这是一句简单的警告,也是未来之主对前代大臣的质问与挑衅。   爱德文畏缩地往椅内窝去,一不小心往衣摆上来了个脚印。   卡莱尔将门往身后砰地一合,走出了政务厅。   福勒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不敢多说,生怕惹火上身,得罪了哪一个都没有好结果。   只是……陛下看起来确实有些奇怪。   这回算是把卡莱尔的老脸都丢尽了。啧啧啧,前些日子还亲自上门给罗杰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送生日礼物,被邀请去结果连主人家都没有出来迎接,就来了一个不上台面的老仆。这位未来的君主当时脾气好的很,没想到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伯克这个老家伙最近一直在帮文森特说话,就差把卡莱尔的不睦摆到明面上来。陛下不可能没有意识到无形的秩序日渐崩塌,却什么都不做……   好了,散会了走吧。关他什么事。   是夜,无星无月,万籁俱寂,睡梦吻遍人们的脸颊,这是最为放松的时刻。   静寂皇宫的某条过道上,响起了轻微的吱嘎声。   也许是风掠过的声音,也许是宫殿需要修理的零部件在□□。   室内放下的窗帘外突然出现一块明显加深的颜色。   “啪。”窗扣被轻松地解开,两扇窗户往里悠悠划开弧度,寒风灌入,吹起窗帘。   暗夜里偶尔闪过一缕银光。   壁炉的小间离床有些远,卧室内的光线偏暗,看不清楚,隔着床帘依稀看见床上的人在安静地熟睡,睡颜静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轻柔的脚步往床边步去,压着地板的声响还没有壁炉火焰燃烧的声音大。   “嗒。”   顺着行走的路线,什么东西止不住地往下滴落,像是在描画诅咒的阵法。   凌乱鲜红。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床幔被灌进来的晚风吹得翩飞,上下掩映,他急于要看清里面人的情况,高举匕首一扎而下。   .…   是空的!   糟了!   身后靠窗的通道直通前厅,来自寝殿前厅的烛火光线透进来,随着门旋转的弧度愈发盛大。   灯火通明。   两队侍卫从窄门涌进来,把不速之客围在中央,那是个面目普通、毫无特色的青年男人。   侍卫们抽剑出鞘,尖锐的长剑统统指向这位倒霉的失败者围在中间。   文森特从门外进来,推开正好挡在前面的侍卫,满意地俯身打量抖成筛糠的刺客。凶器已被收缴,人双手反剪压在地下,地上他刚刚掉下的血包还在往外冒血,染透了地板。   “真不巧,看来这位先生不太熟悉我的政务时间。今日刚好忙到很晚,推门就与你的来访相撞,只好退回去求助我的侍卫了。”   文森特笑吟吟地勾起那人的下巴,问:“这么多血,你打算把我的房间伪造成怎样?”   “来,告诉我,谁派你来的。说出来就轻松了,别怕。”   他声音又轻又温柔,修长的手指抚摸过刺客脸颊,如蜘蛛爬过一般悚然。   青年不肯开口,一味流泪,全身颤抖。   “让我猜猜?”文森特绕过侍卫,将手指扣在刺客脉搏上,“是西林?”   他摇摇头:“唔,看来不是。”   “那,黑暗神信徒?”   他探了一会。   “嗯,看来也不是。”   “两次都没有猜对,我可真失败。”文森特蹲下身,有一下没一下从身后抚摸刺客交杂盘错的乱发,头发的主人身下流出一股淡黄色的液体,“第三次,我再问问。”   “让我想想,你握刃的姿势啊,和一般的匪徒不一样。”   “据我所知,有种职业。”文森特贴在刺客耳边喃喃,又立刻唇齿分开,“习惯就是这样的握法。”   文森特微笑,他用心感受手下人血液的跃动:“跳的很快啊,比之前要快很多。”   “罗杰・卡莱尔。”   文森特吐露一个名字,地上的人开始疯狂挣扎,不断地发出“唔唔唔唔”的无意义喊叫。   是个哑巴。   “看来是他了。”   文森特半蹲着叹气,拍拍刺客的肩作为安抚:“好了,别挣扎,留点力气等会喊吧,好戏在后头呢。先生,您说,您比较喜欢用梨花杵在喉咙开花,还是用拷问台锻炼一下关节?当然,您要是喜欢的话,我们可以事先提供一下拇指夹的粉碎服务,还有……啊,他身上的味道不太好,带下去吧。”   青年男人被侍卫拖下去,双脚不断地踢蹭地面,他用尽力气挣扎也无济于事。   你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人抱住,熟悉的清香带着晚风寒凉窜入鼻尖,你嫌弃地裹紧被子,往身后踹了一脚。   有人闷哼一声,无奈地将你环绕在他怀中:“这么小气?借住一晚都不行?”   你迷迷瞪瞪睁开眼,困得昏昏然又闭合,翻个身将头直接埋在他胸上:“闭嘴,别烦我做梦。”   那人没听见似的,舒服地喟叹:“还是你暖和……”   清晨的光线照入,你被吵醒。   你听见外头嚷嚷说昨晚宫中有刺客,捂着头正想训人,忽然想起昨晚似乎有人半夜窜入你的房间。不由得转头看向窗户。   窗户关得紧紧的。   emmm,昨晚好像忘记上锁了。   外头传来萨拉的喊声:“殿下,殿下,有大事!”   “什么?”你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懒洋洋问道。   萨拉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昨晚,卡莱尔总司令在府邸中被杀!玛莎街都轰动了!不知道是谁干的,现在威廉少爷继承了他父亲的职位,但是大家都说掌权的实际是伯克参谋长……”   你的哈欠被生生呛了回去。   如果说卡莱尔仅仅是文森特并不反对的一位下属,那么伯克・哈德就是文森特的老狗。   哈德掌军权,威廉・卡莱尔被架空,那就意味着……   从此以后,这位继承人将牢牢掌控这个国家最为重要的命脉。   眼前一黑,你有点看不清自己前途何在。   “殿下,殿下?!”   “……好的,我听到了。”   挺住,你还剩下一条路可走,不要慌。   老师,拜托了!   作者有话要说:困死了,明天居然还要上课,太丧病了这个安排orz不行啊这个进度,天啊我得周六周天没人打扰的时候屯点存稿,肝不动了感谢在2020-05-2900:42:28 ̄2020-05-3000:38: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花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予书5瓶;加菲猫4瓶;朱一龙的芳心纵火犯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八周目选择   你用完早餐后去奥尔德里奇的小阁楼找他,人却不在。作为一个资深家里蹲的亲传弟子,你想不出这位不处于游历状态立刻原地养膘的宅男能在哪里霍霍他的一天。   派人告诉凯撒今日不去了之后,你转身回了自己寝殿,今日你没有任何心情去练习。文森特在一步步变成你开局遇见他的样子,而你还在原地踏步,简直就是未来BE的昭示。   你能用的人不多,奥尔德里奇是你为数不多能够彻底信任的一个。   比起爱德文,这位操心的主某种程度上更像你爹。从八岁到十三岁,你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孩子。   寝殿内很安静,侍女们各自在努力地寻找手头的事情来做,偶尔相互对视窃窃私语,见你来了之后更不敢凑在一起,偷偷给对方一个眼色就立刻分开。通通擦完花瓶擦画框,转身是石英钟、书柜玻璃框,连地板缝里都不放过,你走之前花瓶里的花已经被换过了一次,现在回来看来又是新的。   宫里已经嗅到了不太妙的味道。   教皇突然由果断转变为懦弱,一味妥协放权,而继任者越来越强,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并且这么多年的经历已成功证明这是一位可以托付的君主。   如果爱德文继续这么不作为,以后的事就说不定了。   很难预料你未来的命运会变成什么样。   就算外面有流言传说这位是教皇的私生子,但是教廷从未公开承认过――文森特甚至连自己的姓都没有。对这位习惯温柔微笑的大人,外界的猜测从来都没有停止过。至于你们之间的关系,也有不少人揣测,一部分被压了下去,既有声音猜测你们是兄妹,也有人猜测你们是情侣。至于文森特对你的定位,你也未必能够摸的准,如果真的一直保持现状,为什么会走到开局即杀局的地步?   人们总喜欢编造许多的故事来满足猎奇者的臆想。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与真相,他们并不关心,他们只愿意相信他们相信的。   但是从开局文森特对你的态度来看,一定还有什么事――一些不太妙的事,尚且没有发生,不可能这么快。   必须在爱德文彻底失势前拥有自己的依仗。作为一位身世尴尬的公主,你一身荣华全系于父亲一人,一旦爱德文倒台,现在的你根本无力招架。你需要真正的封号,你还需要属于自己的封地……至少你知道这一点,后世你确实拥有自己的庄园,不止一座。   到底是如何得来的呢?   你还有机会。   如果兰顿的政治场上不欢迎你,那就不要从正门进去好了。你的面前摆着的剩下唯一一条道路,就是魔法协会。   将手按在通往卧室的门板上,你疲惫地靠在门上缓缓坐下。管那些侍女们怎么看,随她们去吧。   前路坎坷,世界往往就是一觉的功夫,天翻地覆。   起来!准备准备,一定要把奥尔德里奇这个懒鬼翻出来,旁人眼里你们两个早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要是你出事他可没什么好下场,这个忙他是在帮你也是在帮他自己。   必须得干!威逼利诱都得干!   你才拧开门把手,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把你猛地拉了进去。   你:“唔唔唔???”   哪里来的家伙竟然来卧室绑票,现在刺客业务能力都这么强的吗,风口浪尖作案?!   眼睛和嘴都被捂住,身后一具温软的身躯贴上,嘶嘶地在你耳畔吐字:“……知道我是谁吗?”   “――噗!”隔得远远的有另外一个人笑出声,好像马上被什么封口。   幼稚死了。   你印象里他不是这样的,那个风情妖娆的薇诺妮卡呢?!人设崩塌!   你万般无奈地覆上身后女孩的手,语重心长道:“哥哥,下次你要吓我的时候,千万不要带上老师。”   薇诺妮卡移开双手,她提起裙摆走到你身前,将你上下看了好一会才舒了一口气:“我听奥达说昨晚兰顿皇宫出事了,那个刺客没有来你这吧,伊薇尔?有没有被吓到?”   薇诺妮卡转身瞪了一眼奥尔德里奇。   奥尔德里奇靠在衣柜柜门上心虚地转过头,假装没看见,一边拨弄腰上的水晶和玉石,略带鄙视地开口:“艾斯本,我平时找你就爱搭不理,这种时候倒是积极。下回我可要把你的平日里那些不可告人的爱好全都告诉伊薇尔,让她看清你是怎样一个……”   一只拖鞋飞进了奥尔德里奇的嘴。   薇诺妮卡放下了手,拍拍干净之后,踢掉另一只。她光洁细腻的小脚直接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皮肤白的透明,你甚至可以看见里面的血管。   奥尔德里奇:“……”   你思考了一会,凝重地低头询问:“哥哥,你平时都对我干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干,你相信那个懒鬼还是相信我,伊薇尔?”薇诺妮卡挑起你的下巴,眼波潋滟,无辜可怜。   她凑近你低语,纤细撩人,吐气如兰。   说最狠的话,干最男人的事,装最妩媚的女人,不,少女。你头疼地偏过脸,谁特么相信这是你哥哥!   “谁每次要我带人家小女孩画像回去,摆在房间里笑得不可描述……”奥尔德里奇抱臂,斜睥薇诺妮卡一眼小声哼哼。   你:“……真的吗哥哥?”   薇诺妮卡抿嘴,眼神游移,抱住你蹭来蹭去:“没有,他骗你的。”   “喂!老家伙你还要不要脸!”   第二只拖鞋成功入嘴。   你干笑地看向坐在一旁独自生闷气的奥尔德里奇,腰上挂着一个薇诺妮卡:“老师,我们还是不说这个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腰被薇诺妮卡掐了一下。   幼稚,幼稚死了!   你推开薇诺妮卡,将女孩举起抱起转了一圈再放到地上:“重了哦,哥哥,你胖了。”   “……这具身体也高了,伊薇尔。”薇诺妮卡扶住你的手臂警告道,“最近怎么样?”   你开始叙述自己最近的经历:“最近学了很多东西!现在会用枪也会用剑,还会一点射箭,但是准头不是很行……”   薇诺妮卡打断你,她问的很尖锐直接:“你学这些为了什么呢?”   “小家伙学的很用心,你别打击她艾斯本。”奥尔德里奇起身走过来,他拍拍你的头,开始习惯性护短。   薇诺妮卡打掉他的爪子,继续问道:“伊薇尔,告诉哥哥,你想要干什么?”   “我……”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你想要那个位置吗?”   “……原来想过,但现在我只想能够有一席之地,可以不受他人摆布。”你垂下头,“那个位置太远了,我未必能够走的到。”   “可是哥哥,就算是现在的这个目标,我也感到很困难。”   薇诺妮卡和奥尔德里奇将你围起,你莫名产生一种被父母关切询问近期学习成绩的错觉,顺道探讨了一下人生与理想。   孩子,你的梦想是什么!噢,你的梦想是成为教皇吗!   不,我的梦想是成为教皇控制不了的女人!   中二对话飘过了你的脑海,你默默阖上了自己的脑洞,太丧病了。   “如果你仅仅要上战场做一名战士,学这些绰绰有余。可是你用什么来防数不胜数的刺杀、下毒、阴谋与背叛?伊薇尔,你所学的或许有朝一日能够用上,但是你要记住,这一切都建立在你困难的来源都光明正大的情况下。”薇诺妮卡与艾斯本本体的神态在这一刻从未有过的重叠,那是历经岁月洗礼的老练,看透世事变幻的智慧,“在这一点上,你所学的相较于现实所需统统无用。假如你站在高位,你可以让人为你战斗,骑士以剑守护你,弓手以弓射杀贼敌,枪械供你拆卸消遣,魔法师为你支撑阵法,变出你喜欢的小把戏。只要你的位置够高,所有都可以找到为你服务的对象。想想文森特,那个孩子我听说了,没有魔法天赋,并不身强体壮,没有学过任何格斗技巧,为什么他能坐稳这个位置?”   “伊薇尔,你现在告诉我,学这些能给你带来什么?”薇诺妮卡抓住你的手,她不允许你有任何退缩,严厉地问道。   奥尔德里奇不忍心看见你多日的成果被如此否认,他介入你和薇诺妮卡之间,想要拉开薇诺妮卡的手:“别吓她艾斯本!这是我教出来的孩子你凭什么这样吓唬她!”   薇诺妮卡回头吼他一脸:“我不能看她净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兰顿太远了,要是我能时刻守在她身旁,我宁愿她做一个小孩,什么也不懂。可是这个宫里如此危险,伊薇尔如果不能尽快学会自保,一旦爱德文有任何动静,谁来保证我妹妹的安全?!奥达,你做不到,你只能保她一时,往后呢?我的妹妹她应该在阳光下长大,不该和我一样困在古堡里做一个活死人!”   “听着伊薇尔,学着玩我不反对你。不过你记着,这些技能,都是蛋糕上的裱花,有用但永远不是主体。你的时间应该花在更值得的地方。”薇诺妮卡替你揩去眼角的泪水,“等你强大,自然会有优秀的人愿意为你效劳,好孩子,别哭。”   奥尔德里奇把薇诺妮卡扔飞的拖鞋捡回来,揽住你的肩膀叹息着安慰:“好了,也没有白学对吧?殿下?”   你一点点蹲下身,窝成一团,手里攥住薇诺妮卡的裙摆,眼泪止不住地下滑:“可是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我只是想……总得做些什么我才能安心,我,我……很害怕,我恐慌于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顶悬着的剑就会掉落下来,而我一无所成。”   “我是你的退路,伊薇尔。”薇诺妮卡俯身抱住你,她看了一眼奥尔德里奇,“如果你做错了事或者遇到危险,奥达也会救你的,不要害怕。”   不会的,你所有的死亡结局,没有任何人来拯救你。   你不记得有艾斯本和奥尔德里奇的存在。   对!   你猛然一惊,当时他们应该在哪?!尤其是奥尔德里奇,他为什么没有出现?   “嗯,会的。”你轻声应道,“我现在有新的想法,哥哥。”   你擦干泪水,看向奥尔德里奇:“老师,您可以答应我的一个请求吗?”   “什么?”   “代替我进入魔法协会。”你任薇诺妮卡将你眼睫毛上沾的泪滴细致地揩净,“我们唯一的选择。”   “那个地方……”   “那是一个不分阶级,只论强弱贫富的地方。文森特的手伸不进去,哪怕是我父皇也没办法轻易插手,但是您可以进去,没有人比您更有资格,老师。”你站起来,深深地朝奥尔德里奇行了一礼,“我们未来的可能,就在此处。”   “您是我和他们谈判的底气,老师。”   奥尔德里奇手足无措地扶起你,他读懂了你眼中的祈求。   “我知道了,殿下,我会去的。为了我们安稳的未来。”   “谢谢您。”   “――谢谢。”   亚瑟接过“夏佐”倒的红茶,这个仆人据说之前一直在凯撒府邸中办事,但近来被厌弃,才从兰顿被加米带回来。将人带来的时候,加米不愿将人留在莱斯特府中,于是将人放归凯撒府邸内干活。   她想,这个被厌弃的仆从有没有心生怨气,是不是有可能变成以后埋在凯撒身边的一个眼线?   亚瑟近来把他放在身边一个不远不近的职位,偶尔送送饮品茶点,借此观察。   “夏佐”恭敬地退下。   他每次都是低头不言不语,弓着背后退离开,亚瑟也摸不清这个人是真无能懦弱还是谨慎使然。   再放一段时间吧。   手中彩色珐琅的茶杯被人抢过,亚瑟抬头,刚刚她抿过的地方现在被另一个人用舌尖舔舐。他从来都不避讳外人,不知道多少次差点让她难堪。   西奥完全无视了亚瑟不好的脸色,厚着脸皮把杯子一放,趴在亚瑟膝上仰视她:“王姐,兰顿那边有个有趣的消息。”   “什么?”亚瑟一见他这个样子就心神不定,好歹摁住了西奥开始乱探的手,反倒被他握住,似有似无地揉捏。   “卡莱尔总司令死了,据说现在那边的继任者已经大权在握。”   “夏佐”离去的脚步一顿,捂了一下口袋中的藏着的钻石粉末瓶。   是时候该回去了。   这一段时间下的量已经差不多,过几日再继续,操之过急容易暴露。   他的孩子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么?   呵,未必。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党今日发糖 ̄   狗文,挠头,他这就得等爱德文回来再说。明天立个flag,尝试二更!感谢在2020-05-3000:38:20 ̄2020-06-0200:03: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蜜桃乌龙茶2个;阿花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百浮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八周目魔法学院   你们谈了很久,最后薇诺妮卡让你和奥尔德里奇先去办重要的事,她留下来另有打算。   “哥哥,你自己一个人真的不会暴露行踪吗?”你临走前担忧地回身问道。   薇诺妮卡端庄地坐在四柱床上,她微微侧头,乌发倾泻,鲜红的指甲抵在嘴唇处,艳丽如血,绚丽地像个假人娃娃。   “那只好跑得快点,不让老家伙抓到了。”   下一秒,女孩从锦缎层叠的大床上消失,仅留下布料上的褶皱与塌陷。   神明比之常人有时候更加任性啊,你望了一眼已经空了的位置,牵着奥尔德里奇的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真的没关系吗?   呼啸而来的风吹起狂乱飘飞的窗帘,谁的足尖在窗棂处落下,轻的仿佛就像一片羽毛。   文森特皱眉,放下手中的载满诗歌的古老羊皮卷,他正在前厅借天光敞亮的时候难得地放松休息一会,昨晚睡的太少了。   窗框剩下的一小部分展示着蓝浅的天色,光线眩目。文森特抬袖遮眼,依稀有什么逆着光站在华丽的巨窗窗沿。   往外飞卷的布帘中,隐约透出一挽黑纱披帛,冷漠厌世的神明降临世间,毫不掩饰自己天生的威压。   风声忽然静止,窗帘翘起的最后一点帘脚落下,高阔的玻璃窗砰地一声闭合。   浪潮一般的神压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无声营造自己的领域,不容侵犯,不容违逆。文森特被无法抵挡的压力强行摁着半跪下来,他死死抓住手边书架的边缘,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以此来支撑另一条腿不至于跪下。   “这回,算是看清楚了。”薇诺妮卡睥睨不得不单膝跪立的文森特,漠然欣赏他黑发凌乱、冷汗如雨的模样,”兰顿未来的君主么?幸会。”   “能够坚持着不彻底下跪,你的意志力还不错,小男孩。”   薇诺妮卡看着这个男孩,如同看着蚂蚁一般渺小和柔弱,下一刻就活该被命运丢入冶炼炉重新捏成新的模样再投入人间。   文森特缓了一会,满额的冷汗汇聚成溪流滴落在长靴精美的绣纹上,他咬牙开口:“熟悉的气息……让人很不舒服。”   “不知所踪的猫,根本不存在的侍女。”文森特感到脖颈处的压力骤然加大,他甚至无法做到抬头再看一眼这位不速之客的容貌,“都与您有关吧,阁下?连名字都不敢上报,呵。”   “您与伊薇尔的关系很亲近,她很信任您,而这通身给人不好预感的气息……让我不得不怀疑您与黑暗神势力有联结。恕我冒昧,您是否能告诉我,您与伊薇尔是什么关系?”   “如果您不回答,我可不可以认为,伊薇尔误入歧途,与黑暗神的信徒有所勾结?”文森特用袖口掩去嘴角溢出的血,他已经支撑不住,但是这种场面他不敢示弱,一旦被看出破绽……   撑住,再撑一会。   身体的痛苦不影响头脑的清晰,他的脑内无数的可能联结消散,一连串的肯定与否定推断不停地被提出和推翻,他需要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文森特整个人被重重掀翻在地,厚重的书卷扫落细脖木桌上的花瓶,纯白的碎瓷散落一地,粉末飞溅。   他不禁苦笑,好像戳到这位来客的死穴了。   里面闹的动静这么大,外面的侍卫都没有听见吗?!   看来呼救无用,只能靠他自己拖住了。就算侍卫来了,也未必有什么用。   “我听不见你的欲望。”薇诺妮卡冷淡开口,“你全身上下都昭示着欲望的味道,但你不曾祈求。”她用的是陈述句。   文森特从地上坐起来,尖锐的瓷片将外袍割破了一个口子,他咳了一会,道:“我从不祈求神明的施舍。”   “对我来说,求人不如诉己。”   “对我来说……”   “――我即是神明!”   文森特手骨暴突,青筋乍起,撑着身边的木架将骨头一寸寸挺直,他听见骨头缝里嘎啦作响的碰撞声。他硬生生顶着神压站起身,抬头看见的那位来客,不过是一个体型娇幼的女孩。   可他不敢轻视。   “您为什么来找我呢?”文森特抹去唇边残血,微笑温柔,眼神阴鸷,“……因为,我做了什么让您着急了?”   “光明最伟大的传播者之女与黑暗神的使徒有勾连,难以置信。您之所以愤怒,是不是在害怕呢?”   薇诺妮卡飘然的纱质外披掠过文森特的眼,黑裙宽大的裙摆从空中缓缓落毕。薇诺妮卡悬在半空,她染了丹蔻的指甲摩挲过文森特的下巴,尖锐的指尖轻轻在文森特的脸上敲打。   “那是属于我的女孩,人类。”   “她那么可爱。”   “你连头发丝都散发着肮脏的气味。”   “离她远点。”   文森特的衣领被揪起,薇诺妮卡还想再说点什么,她耳尖一动,感受到了来自虚空的动静,秀眉深拧。   薇诺妮卡将手中攥着的衣领一放,文森特不住往后一个踉跄。   她惋惜道:“算你运气好,小男孩。”   女孩变成一缕黑烟消散在密闭的空间内。文森特眯眼,那位,说不定就是黑暗神血脉的传承者。   属于她的女孩?   不过是高高在上冷眼旁观的存在,依附于人,失去了供奉就一无是处,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属于她?凭什么?   神明就该老老实实呆在高座上不知疾苦,人间的事自成因果,这些老东西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自从爱德文变得不对劲开始,你出皇宫也变得更加容易起来,他根本都不管你的出入,守卫的侍卫随之以为教皇陛下的意思是默许了,你顺理成章地跟随奥尔德里奇从正门出去。   马车弯过几条街,越绕越远。你们要去的地方离皇宫远了些,却是整个兰顿皇城的中心――魔法学院。   巍峨的尖顶刺入云霄,轻盈的飞扶壁雕满花纹,连接在厚重压抑的建筑之间,由顶直抵地面的花窗镶嵌在十几开高耸的深深拱门立柱后。行人来往,站在它面前,两边圆滑顶部深陷的尖肋拱顶压在人心上如有实质,徒生敬畏。   你牵着奥尔德里奇的手,怀着真切的情感仰望这座堪称艺术品的建筑,不是皇宫,却比皇宫更具威严。   学院中间的大门敞开,上呈细长的四张菱形拼花花窗,最顶处布置着玫瑰窗。中厅最为高挺,每一步踏在脚下的瓷砖上都能听见回音。数十根立柱直连最中心处的长桌,坐着一排办事员。   有穿着兜帽长袍的学生结伴抱书路过,也有匆匆忙忙拿着钱袋子来的,还有攥着信件往前台赶的。   掌控这片大陆最顶尖的魔法人才,经营最安全的银行,包揽最快的邮递业。   ――这里正是魔法协会的前台。   奥尔德里奇牵着你往前台带,路过的学生好奇地看向你,你从他们的窃窃私语中获知他们大概是把你当成了某个被家长送来求学的孩子。   奥尔德里奇俯身,眼镜架上的银链随之垂下,在空中摇晃。前台坐台的一律是精灵族的尖耳少女,貌美迅捷。人类在不断挤压其他族类的生存空间,以往隐藏起来的许多稀有族类被迫出现于世,而魔法学院就是一个折中的场所,即使暴露在人类面前也不用担心无人庇护的问题,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   “您好,我是希拉,很高兴为您服务。请问您是想要为孩子办理入学手续吗?如果是,请让孩子在最右侧的水晶球摆设处排队,我们明确您孩子天赋资质后将会有专人安排您孩子的后续入学事项。”   粉色长发的精灵族少女抬眼看了奥尔德里奇一眼,又看见你们之间牵着的手,拿出了登记簿:“顺便在这里写下您和孩子的姓名以及地址,还有孩子的年龄。”   奥尔德里奇黑线,他还是保持良好的风度朝希拉道:“谢谢,希拉奶奶,我原来是这里的毕业生。现在回来有些事情。”   “奶奶?!”你震惊地瞅瞅奥尔德里奇,又瞅瞅希拉。   希拉一拨耳边的长发,哼了一声:“哟,原来是在这里毕业的小鬼啊……小朋友,老娘今年都五百三十六岁了,你爸爸叫我一句奶奶不过分吧?好了好了,我就知道又吓到小孩了。”   旁边银色长发的另一位前台服务员倾身补充了一句,那是一位温婉的白裙少女,耳翼尖尖,皮肤透明。   “精灵族的孩子活上上千岁都不稀奇哦小朋友 ̄哎呀希拉你看,这孩子长得多不像她爸爸呀,这么可爱 ̄”   “大概是妈妈太好看了吧,这小脸好想戳一下,会不会陷下去呢?”   你的头顶被漂亮姐姐,不,是奶奶用爱rua了一通。至于奥尔德里奇,他现在蹲在角落画圈圈。   你:“……”说好的稀有种族能不能有一点与人类保持距离的自觉。   你委屈地抱住了自己的头:“不给rua啦!再rua就秃了!”   “啧啧啧这孩子害羞了,诺卡。”希拉背后透明的翅膀随张合落下一层金粉。   诺卡撩过银色的额发,她低头从柜台里翻找出一颗棒棒糖递给你,诱哄道:“来来来小妹妹,给你糖糖吃,你给奶奶揉揉好不好?”   “……不好。”   这里都是一群什么生物啊?!你是来办正事的好吗!诱骗小孩可耻知道吗,你怎么可能会为一颗糖屈服呢?!   奥尔德里奇那家伙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不应该果断一点吗,任由自己的学生被奇怪的跨物种女性酱酱酿酿都无动于衷?!   你生无可恋地从二位精灵族奶奶的怀里探出一双眼,用眼神向奥尔德里奇求救,他刚刚好像受到刺激了。   “咳咳,二位,抱歉,我并不是来带这孩子入学的。”奥尔德里奇揽住你的肩将你从美人怀抱里营救出来,在无袖披肩遮挡住的地方掏了一会,从笔挺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火焰纹路徽章。   “魔法学院往届毕业生奥尔德里奇・雷克斯,求见协会长林格・菲利普。”   行人侧目。   你闭起眼,捕捉身边的评论声,句句交杂在一起,大量的信息涌入耳中。   “天啊,是那个人!”   “那个人?不应该很年轻吗,怎么孩子都这么大了……”   “我记得这个学长,姐姐原来在这里上学的时候听说过他!”   “他就是那个以火系魔法著称的少年天才?!已经五六年没有在大陆上听说过他的消息了,听说是去了皇宫办事。”   “……那孩子应该也不是……说不定?”   “好了不要胡乱猜测,走吧亲爱的。”   “我与师兄,已经好久没见了呢。”奥尔德里奇・雷克斯主动把象征这曾经他就读生身份的徽章出示与希拉眼前,“可以帮我预约一下吗,可爱的希拉奶奶?”   希拉愣住了好一会,等奥尔德里奇疑惑地摇晃了一下徽章之后才接过,放在身旁一个正在不停旋转的淡蓝色小型阵法中间的圆形空位。   光芒由中心的原点扩散,蛛丝一般绵延铺满。   “好,好的。验证身份成功,雷克斯先生。我将会联系林格协会长身边的负责人乔,询问他是否可以安排这次会面,但不保证协会长能恰好有空?”   希拉从柜中抽出一沓红色的纸,撕下一半,迅速涂写了几行字,随后用柔美的指尖在纸上点点,红纸立刻自动收缩折叠成飞鹤的模样,自己晃晃悠悠扑棱着翅膀往后头敞开的门外飞去。   剩下一半则交到奥尔德里奇手中。   “乔的回复会呈现在这张纸上,请您拿好。”   隔着中厅的墙柱,你依稀看见里面有许多学生在嬉戏玩闹,其中不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   “我可以进母校看看吗,希拉奶奶?”奥尔德里奇的情绪充斥着兴奋与怀念。   他揽着你肩膀的手明显比之前要紧。   希拉骄傲地振动身后的薄翼:“当然可以,带着可爱的小宝贝看看它到底有多漂亮!”   你莫名心虚地摸摸鼻尖。可爱?小宝贝?还是算了吧,你的目标是黑心莲!   作者有话要说:尝试二更中ing感谢在2020-06-0200:03:52 ̄2020-06-0222:15: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u、阿离不是狗离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八周目人鱼   奥尔德里奇接到通知先走了,放你一个人坐在草坪上玩。他告诉你玩累了就去中厅的长椅上等他。   .……这家伙真把你当小鬼带。   草坪中间的喷泉立像面目已然模糊,只能看出是一位穿着典型魔法师式风袍的老者,双手空无一物,平托在空中,大概是在感受元素的波动。   孩子们成群地围在一起玩足球,不断地有一条藤蔓凭空伸出将球弹到空中,又或者卷风托过将球的轨迹吹偏。稚嫩的手齐齐伸向空中,都要去要去争抢被扔到半空的足球。不知道哪个学生捏了法术,突然无名火生,藤蔓被火烧成灰烬。火星落在草坪上,有人尖叫,下一刻你身旁的喷泉池里就冲出一股水流凌空飞跃浇熄了意外而生的火焰。   你趴在水池边,作为一个被无辜波及的路人,藏好被藤蔓绊了一跤弄脏的裙角,可怜地拧着淋湿的头发,刘海不断滴滴答答地落下水珠,沾湿了你的前襟。   是不是该庆幸刚刚炸开的火星没有溅到你这里?   这群熊孩子……   你感受着空中的恶念,人越多的地方,按理来说应该更强。   可是这里……你听见的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祈求orz。   “好像见一见黑暗神大人啊,天啊,不知道是多么美丽的女性,多 ̄么 ̄美 ̄丽 ̄”   什么奇怪的痴汉快退散啊啊啊啊!   “黑暗神大人请守护我完成这次的课堂测验吧!我下次真的不会再作弊了就这么一次!”   .……闭嘴,这种事只能靠自己。   “怎么办,光明系魔法越学越废,果然,我注定是要皈依黑暗神的男人吗!黑暗神大人,等我过了这个考试周就去钻研关于您的典籍!”   这这这,大可不必……   “这个世界不会好了,男人什么的,果然都是玩弄感情的混蛋呜呜呜,明明昨天还说着爱我的话,现在就和别的女人……黑暗神大人啊,我诅咒他从此以后再也硬不起来!”   在下,无话可说。   所以艾斯本这几千年来都听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留言?!   在黑色细线缠绕手指的同时,你逐渐失去表情。   噢,你的耳朵脏了。   “起――”   你轻喝一声,一条身体比雕像底座还粗的蛇形泉柱从喷泉池内破水而出,狰狞的蛇头张开巨口,朝踢球的孩子们嘶吼。   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在你耳中组成了一曲和谐的交响乐。   蛇身内的水柱喷淋在孩子们的头上,统统浇了他们一头一身。你远远看着,正幸灾乐祸忽然就被一只手拽下了水池。   “卧槽?!!”你掉在水中,连是什么东西抓的你都没来及看清。   岸上传来寻找罪魁祸首的怒吼,你倒是想要答应一句,可惜没机会开口。   灿金色的长发拂过你的手腕。   这个喷泉底部看来不是一般的深,黑黝黝地勉强能够视物。其实可见度如何并不重要,目前最难受的是你这股气憋不住了啊!   你的嘴里被塞了两根水草。   你:“???”   不是,拉着你的这位老兄,咱俩无冤无仇……   黑暗中,水压加憋气引起剧烈的耳鸣以至于在你听来那个生物的声音难辨男女。   那人道:“呼吸,用嘴。”   你按照指示,嘴部张合,呼出一连串泡泡。   真的有用!   奇怪的人拉着你站在原地,你不禁问道:“你是谁?”   “我见过你,你不是这里的人。”岸上的阳光吝啬地照过他湛蓝的眼睛,那一瞬间你看见了他的耳朵末端的薄翼,“不过,看起来很快就会是了。”   那是一条雄性人鱼。   “我记得你,李景那天在沙滩上喊醒了你,女孩。你身上的气味我不会认错。”人鱼继续道,“我从裂缝误入了这个世界,和景走散了。我叫塞维,并不高兴和你认识,我的妻子正在等待生产,我需要赶过去陪她。”   啥,您在说啥?!   “所以看在以前我们帮过你的份上,我想借你的力量重新打开那条裂缝。”   什么?你完全没明白这家伙在说什么。   他的另一只手与你掌心相对,你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被不断的抽离,仿佛没有尽头。   “――停下!停下!!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是我!”   塞维一笑,露出嘴里双排尖牙,寒光闪闪,你依稀闻到了血腥味。   “我要回家。你刚刚展示出来的实力,对我来说已经能够满足需求了。”塞维耸肩,“顺便告诉你一个消息吧,这个喷泉底下的管子直通林格・菲利普的私人泳池。”   红光晃了你的眼,水中撕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那条人鱼甩了一下银色的尾巴就消失不见了。   【恭喜玩家获得CG“水底奇谈”,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什么鬼……   你拖着几乎虚脱的身体找寻所谓水管的方向,终于在底部发现了一个通道,完全能够容纳你顺畅地游过去。   漫长的黑暗和狭小的空间,水流的方向和你行进相悖,众多的因素都在消耗你为数不多的体力和耐心。   突然,头顶碰到了一个石质的圆顶,你双手撑起,把它挪开。   上面的水立刻争先恐后地往下流去,你赶紧从管道中出来,脚落在泳池地面上,重新将圆盖盖上。   这里应该就是林格的私人泳池了吧?   你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面对好容易见到的太阳,心上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触油然而生。   你太难了!以后再也不装逼了!   多么痛的领悟!   “所以师弟,我们现在不缺人手。”   陌生的声音从身后的屋内传来。   一转身,与木质小别墅正对泳池的落地窗内那两个讨论地火热的人恰好打了个照面。   刚刚被推拒否定已经够糟心的奥尔德里奇:“……”   他的宝贝学生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这副披头散发的狗样子是要干嘛?假扮塞壬搞谋杀吗?   才得意地告诉完自己师弟学院已经足够强大安全不存在任何入侵可能的林格・菲利普:“……”   .……脸好疼。   你大概已经能想像到刚刚奥尔德里奇经历了怎样的惨败。   来不及解释了!你用尽力气拖起因沾水而沉重不堪的华丽裙子,一点点从泳池挪上岸,踹开别墅开的小门,裙摆拖了一地水渍。   你气喘吁吁地朝震惊到失声的林格・菲利普道:“你可能不需要一个打杂的帮手,但是你一定需要我们!”   林格:“???这位小姐,您是?”   奥尔德里奇羞愧扶额:“师兄,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的学生伊薇尔・莱诺殿下。”   林格:“你们串通好的?现在公主都这么拼的吗?”   你伸出了友善的尔康手:“尽管事情不是这样……但这并不重要,协会长先生!”   “据我所知,作为一位新上任的协会长,您还没有成功继承上一任协会长的人脉。而我,愿意为你提供这个机会。我会是你们通往兰顿最核心层次的那扇门。”   “通过我,您可以获得更多的资源,比您那些明争暗斗的几位合作者要更快。”   林格・菲利普坐直身体,感兴趣地叉手:“那伊薇尔殿下,您的条件是什么?”   “我的条件您完全给的起,协会长先生。”你狼狈但不掩自信地向这位你势在必得的盟友宣告,“我要奥尔德里奇能够坐上副职,以他的名义替我行走。同时,参与魔法协会下属银行的业务。”   “银行?殿下,您口气不小。”   “我未来会有自己的庄园与封地,只要我想争取,除了实际的财产,我还有可能为你们带来许多的高层客户。”   “……”   “这是长远的投资啊林格先生,按照机制,您完全拥有这个任命权。”   “……”   “唉,您一点诚意都不愿留给我们吗?真遗憾,那能不能带我去换套衣服?老师,等会我们就回宫好了。”   “……可以。”   林格・菲利普突然起身走到你面前,他向你鞠躬行礼:“殿下,我愿意同意您的要求,请暂且留步。我先去叫人带您去换身衣服。”   嗯?!   你和奥尔德里奇对视一眼,这一步,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应该能把狗文和伊崽牵一起遛遛了!乌拉!「行辉2020-06-0222:15:17 ̄2020-06-0300:5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沙条绫香18瓶;Jirafa不是长颈鹿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八周目业务   萨拉拉开柳条编织野餐篮的皮制把手,解开顶盖内部的十字交叉拦扣,将精致的镶金小餐碟一块块摆在身下铺好的地垫上。   你带的有土豆鸡蛋蔬菜沙拉、鲜红甜美的草莓、一整壶清凉的薄荷水以及几片小小拌上芝士和果酱的白面包。   冬日将去,春日将临,朦朦胧胧一层白色绕满山林萍草。   晨雾弥散,沾裙见湿。   昨夜各个帐篷前的篝火业已熄灭,留下一地余烬。   正式的狩猎活动在今日开始。   越过斯迪尔曼森林后方即将解冻的湖,这一片辽阔空地属于皇家猎场,你在这儿迎来愉快的野餐时间。   同时也是表面轻松实则暗流涌动的工作时间。   与你一同跪坐在这片格子地垫上的还有高贵的小姐与夫人们。虽然美人们的妆容与装束各有千秋,但她们都有相似的共同点――与能坐在政务厅的大臣们有所联系。   比如现在这位春风得意正在和卡莱尔小姐假扮友好姐妹情的哈德小姐,她的父亲参谋长伯克・哈德成功架空权力,是这一段时间文森特的新宠,彻底抛开了以往处处被卡莱尔家压一头的不愉回忆。   哈德小姐突然提起了卡莱尔先生被刺身亡的事件,她正在为卡莱尔先生的死心痛落泪。而卡莱尔小姐由于近日接任父亲事业的哥哥威廉,他几近被架空的权位影响到整个家族的地位,心中自然愁苦,但是在公众场合,尤其是贵女云集的场面上必然不能表现出来,也不好得罪这位新宠的女儿,只能强撑着保持最基本的礼仪任她揭伤疤,末了还人一句感谢关心。想起原来卡莱尔家说一不二的风光和哈德跟在身后吹捧的狗模样,卡莱尔小姐的表情更僵硬了。   另一对凑在一起说笑话的姐妹是国务大臣默里・林恩之女林恩小姐和她的嫁为人妇的堂姐埃莉诺夫人――她的丈夫原来是参谋长伯克・哈德手下的一位助手,近日被变回原来一般果决明智的教皇陛下提拔,成为威廉的身边的副手。在国务大臣明里暗里的牵制之下,给前段时间风头无两的哈德使了不少绊子,相反,威廉倒是得到了一定的帮助,虽然卡莱尔家的现状依旧不尽人意,但较之之前至少能在会议桌上抬起头来。   卡莱尔小姐难过的狠了,埃莉诺夫人便使了颜色给身后的侍女,让人递过一张手帕过去。林恩小姐见势也有所领悟,叫住正在往餐盒外摆放食物的仆妇,耳语了几句,仆妇也拿起了一块樱桃点缀的奶油小蛋糕给一旁红了眼的卡莱尔小姐送去。   哈德小姐自觉没意思,赚回了以前受的气就收手,不过她并没有使场面尴尬,而是一掀手腕上的蕾丝花袖,露出一串上好的紫色珍珠手链,成功引起了对面姐妹的兴趣,将话题融洽地进行下去了。   毕竟对于美丽的珠宝,谁不喜欢呢?   你眯着眼和同龄的福勒主教侄女福勒小姐排排坐一起互换点心。两个人坐在一起,眉眼弯弯,笑得一个赛一个善良无心机。就差在脑门上写上“修炼自我,远离尘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圣洁纯良的光辉。   说实话,此类照镜子式交友有点让你头秃。最近整个人都变得文森特化,这种感觉太玄妙了。   你默默吐槽。   平静美好的晨间野餐下,暗涌着不平静的浪潮。   脑内不禁祭出了“你只是想吃个饭为什么那些女人那么多戏。jpg”。   当然,从这些女人身后,你可以看出政务厅又重回微妙的平衡之中。   你猜想前段时间变得猥琐懦弱的爱德文实际上就是夏佐假扮的,因为随着爱德文的正常,西林传出了二殿下府邸公开招募医生与魔法师的消息。   没有人知道那位藏在府邸中的二殿下到底得了什么病,只知道病症很怪,胃痛难忍。   据说已经相当虚弱,而三殿下似乎也有了轻微的症状。   有人怀疑是诅咒,但是即便是西林王室御用的魔法师莫里森先生看过之后也否定了这种可能。   好吧,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病,恐慌在西林王室中蔓延开来,两位王子染病,底下的各位领主蠢蠢欲动,一旦西林国王后继无人,就有可能发生不可预测的事情。   布加城一带,被凯撒祖母埃琳娜女王并入西林的原雷登领土上的贵族们已经跃跃欲试了。   根据魔法协会的情报,西林在考虑用什么条件把作为质子押在兰顿的大殿下亚瑟换回来。   你看着聊珠宝话题聊得正欢的三位小姐和夫人,开始了自己的业务活动。   “……那么多首饰,好多平时也不戴了。放在家里总觉的不太放心,怕被不安好心的仆人盯上拿去卖。”哈德小姐翻转手腕,光滑的珍珠手链在破雾而来的阳光下反出莹莹光芒。   林恩小姐挽住堂姐埃莉诺道:“你上次不也说你清查库房的时候就发现有许多裙子啊首饰啊,全都没了,气得和我哭了好久呢!”   埃莉诺夫人敲了一下林恩小姐的额头,假嗔道:“这种事你也拿出来到外面说……不过确实是有的。”   卡莱尔独自缩在角落,耳朵却听着这边的对话。   你赶忙推荐:“魔法协会的银行很安全啊,之前也跟教廷做过生意,信誉不错呢 ̄”   哈德小姐对这方面的信息一向灵通:“可是我听说换了一位新的协会长,年轻的很,不太放心。”   “是啊,好像最近换任的事闹的挺大,我也不是很放心。”埃莉诺夫人抿了一口加了方糖的鲜牛奶,悠悠道,“重要的位置上好像换了好几个人了。”   “哎呀,那都是上面的事。学院和银行本身的运转和组织架构都没有受影响,我的老师奥尔德里奇最近就在接手这方面的业务,他清楚的很。”你搬出了奥尔德里奇这个杀招。   林恩小姐捂住了脸,她似乎很害羞:“……天啊!我说为什么上次能在大街上碰见他,要是雷克斯先生会选择在那里做事的话,肯定是值得信任的好地方。”   她无意识摆弄着裙边,布料在手中揉捏出皱褶。   埃莉诺夫人无情嘲笑自己的堂妹:“瞧你那样子!你正好可以跟殿下打听打听,看雷克斯先生有没有喜欢的人,嗯?不过怪不得你,多么好的小伙,要是我没结婚的话,我看见也会心动的。一想起他走来时叮铃作响的眼镜链,还有把他的手腕衬的越发修长的玉镯……多么英俊的先生!”   你:“……”你就知道,看脸的时代永不过时。   还是哈德小姐最先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   “那殿下可否帮我向雷克斯先生咨询一下关于珠宝存储业务的事?”   林恩小姐也随即接上:“我!我!还有堂姐,对吧堂姐?殿下,您帮我问问雷克斯先生吧!……顺便,他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你满意地应下三单业务顺便回了一句“不知道”。   有人小小声地问道:“我也想,但是我不是想存珠宝,我想存钱。有一部分需要转移到其他城市,它能保证运输安全与快捷吧?”   是卡莱尔小姐。   你当然点头,朝她解释:“这家银行绝对是最安全的,假如你需要转移财产,一般报告到它转移地的分行,登记好就可以让人直接去取了,不用特地派人运输,安全的很。”   “我明白了,殿下,谢谢您!”   福勒小姐打了个哈欠,捻起一块蛋糕往嘴里塞。舅舅说过,她只要看着就好了,别掺和到殿下和小姐们之间去。   福勒家一向明哲保身,她没有必要这样做。   你对于这一轮战果很满意,她们的选择能带动多少人跟风效仿,结果不得而知。   简直是一波未来的免费宣传!   过一段时间,可能玛莎街有名有姓的住户都能成为魔法协会下属银行的新客户,或者重新回头的老客户了。   得尽快和魔法协会捆绑在一起,不断渗入,等到以后资产到位了,办起事更加容易!   远远能听见马匹嘶鸣还有箭矢刺入皮肉的声音。   “吁――”   一片阴影挡在你的面前――凯撒・卡文勒马停下,马儿甩甩尾巴乖巧地低头吃草。   他翻身下马,表示邀请:“伊薇尔,想去逛逛吗?”   随着温度的升高,凯撒的身体逐渐转好起来,与他平日里有意识地训练也不无关系。   “最近很忙吧,很久没有再见你来找我了。”凯撒俯身,朝你伸出手想要将正在起身的你拉起。   却被另一只手半路截胡。   文森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你的身后出现,拉住你往前伸的手带着向后一转,使你被迫面对他。你震惊地被拧转身后,就见着这货用他极具欺骗性的招牌笑容与各位吓得赶紧行礼的贵族女眷打招呼。   他乌黑的头发随动作垂落在你的肩上。   “喂你……!”你完全没有准备好迎接他的突然冒泡,下意识去看身后的凯撒。   凯撒伸在半空的手一时有些尴尬,他僵硬地收回来,见你看他,挤出一个并不那么真切的笑容。   手上一疼,你被人强硬地拉走。   你无奈地和在场的各位告别,假装没有看见小姐夫人们疑惑又吃惊的脸。   你又一次回头,假如你没有看错的话,凯撒那家伙低着头双手握拳站在那的模样……看上去很可怕。   “还看?那么好看?”文森特冷笑发问,“还记得我警告过你什么吗,你从来都没有听。”   “啊?不是,文森特你先松手好不好,你这是怎么了?”你挣扎地想要拉开这位不知道怎么就被点着火的兄弟。   “你很怕我?”   当你被拉入野餐地背后的小树林,抱上被拴在其中一棵毫无出彩之处树上的马,被迫开启狂奔颠簸模式的时候你不禁狠狠骂了一句这操蛋的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睡了睡了睡了哎呀呀这见鬼的作息orz明天想办法挤时间推剧情!感谢在2020-06-0300:57:24 ̄2020-06-0400:5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郎君弱冠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露la ̄露la、u、F6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八周目树林   老雪融彻,奔马脚底踏过往年繁枝旧叶,层层被零落掀起抛在身后。重重密压的枝条接连不断地扑面刮过,你只能尽量压低身体,蜷缩在文森特怀中,双手拽紧他披风领口的系扣,以免被粗粝的枝丫横扫甚至戳中身体,或者被这位难得暴怒的大兄弟颠下马。   你目前就想减少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该怂就怂,好好窝着一声不吭。   悖在驾驶员危险驾驶的时候,还能给他再往火上添点汽油的,都是狠人!   文森特驾驭马匹的双手将你圈在一方小天地,成功成为抵挡不时扫过来的尖锐枝丫的天然屏障。   你不断地在内心提醒快要被颠吐出来的自己:司机危险特技驾驶中,死死抓稳了!可千万别放手!抓住了就是一条好汉,没抓住就等着意外身死BE重来吧啊啊啊啊啊你可以感受到气流穿过了他的披风,后摆在空中猎猎翻滚。   文森特的声音从你头顶阴恻恻地传来,夹杂着风呼啸而过:“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和那个质子走太近?你什么时候才能认清自己的身份?!”   “我当然记得。”你闭着眼缩成一团,随着颠簸断续道,“但是,像这样友好对待难道不更体现大国风范吗?只要西林不翻脸,我们施舍好意又如何?”   “施舍好意?”文森特语调上扬,他重复了一遍,如同在讲一个笑话,咬牙切齿道,“施舍着与他眉来眼去?”   “那个小孩漂亮又脆弱,确实挺容易招你们女孩子的同情。就怕你最后把自己的名誉也搭进去!”   □□的马匹被主人抽了一鞭,跑得更急。   你无语地扯了扯他披风领口斜扣着的十字金质长扣,道:“喂,你只比他大两岁,文森特。”   “呵,所以你理所当然地对年龄相近的他有所青睐?”   又一根长枝猛然扫过,你赶忙低头避开,再起身时看见文森特的手护在你额前,不禁长吁一口气。   你仰头去看这位超速的骑手,真情实感地翻了个白眼:“我和他相处的时候从来都会叫上仆人在场。您能不能用上您优秀的脑子想想其他更有意义的事?如果文森特,你硬要抓着亚瑟和我之间的关系不放,不如让我问问你……”   “我们之间,又算是怎么回事?”   你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没什么底,生怕这家伙平时没事,一旦有事就给你来个大新闻。你一直在用心感受身下的马速,时升时降,极小的移动你都提心吊胆、小心翼翼。   “我们一开始就约好了只是做彼此的玩伴。不过是玩伴,你凭什么限制我不去找其他有趣的人?”你开始作死试探,在BE的边缘高低八度疯狂横跳,“本身就是贵族无聊时消遣的游戏罢了,你当真了?”   “文森特,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哦。”   文森特手中的缰绳一紧,马匹因受勒骤然高高扬起前蹄,嘶声如雷。这里就是上回雪宴时来的冰湖的对岸,你们穿越小树林,恰停在树荫下,惊飞禽鸟,鸣啭阵阵。   你没控制住,被吓得肩膀冷不丁抖了两下。   哦豁,露怯了_(:з”∠)_。   文森特立刻翻身下马,随后半拉半抱地把你从马上放下来。   .……这家伙平时没看见他会骑马啊,此处参上“他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jpg”。   广阔的湖面只剩下表面薄薄一层冰,中间的颜色明显较两边更浅,随时都可能裂开,涌出新鲜的湖水。周围的泥土也显露出原来的样貌,积雪星点夹杂其间,榆树繁密的枯枝上新芽可见,饱满待发。   你扶住他的手站稳以后立刻松开,被颠了这么久是个人都得有脾气。   你的手被拽住。   “不存在的猫和侍女,具有不可知力量的幼龄贵族女性,莫名其妙的造访和离开……”文森特压住你的双肩,每个词从他口中吐出时,他的脸庞都更靠近你一分,“伊薇尔,你该如何解释?”   “别发抖,我的小公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文森特垂眼,你们俩的额头终于贴在一起。   .……艾斯本后来肯定去找了这位的麻烦。   好了,你知道症结了orz。   但是,这件事你能解释吗?你没法解释啊!解释了光明神的裤子底都得被扒翻出来!   生命诚可贵,你还想活久一点,可能还能g到这个艰难的文森特HE。   那一定是你有生之年最值得骄傲的功勋!   谁能救救你给个灵感都好啊!这题孩子真的答不来!一天天的碰上这个主就是死亡提问,发际线都要后移了……   加油,你能苟住的!   你的目光毫无目的地四处乱窜,抬眼间,在他碧色的眼瞳中发现了慌乱无措还强装镇定的自己。   “……文森特,有时候人想要活的久一点,一定不能知道那么多小秘密。”你捧住他的脸,微微踮脚,双唇擦过他的,“那个领域是你不能接触的,为了你好,就此打住吧。”   “我毕竟比你更早待在这个冷冰冰的皇宫中,文森特。”   润湿的触感,春意寒凉,一点点划过,从最为敏感的皮肤上传达,直接刺激到兴奋的神经。   “不该问的,不要多问。否则,牵扯出来旧年故事的影响,没有任何人能够掌控住。”   “这个宫里没有人是干净的,那个位置上的人也一样。不要天真,嗯?”   浅白偏粉的唇色寡淡,翕张间有意无意地摩擦过彼此,才带起触电般的快感又立刻分离。   永不让对方满足。   大概是由于自己唇色浅淡的缘故,你最喜欢文森特的唇,无论是唇色唇形还是习惯上扬的弧度――天生艳薄。假如忽略他所处的高位,他的唇搭配上半开半阖的狭长碧眸,一丝不苟的穿着永远追求庄严得体,透着一股不容侵犯又好似等待摘取的慵懒艳丽。   想要撕咬,看鲜艳的血液滴答地落下。   “……”文森特难得地不言语,他的目光汇聚在你的眉心,这条美丽的蛇正在判断该怎么处理你的回应。   他很快又找到了下一个话题,击中你的另一个死穴。   “最近,你和林恩、伯克、哈德还有福勒家走的很近?连卡莱尔都掺和在里面,更不用说其他零散的官员家眷……伊薇尔,你和奥尔德里奇频繁地出入皇宫,是要迫不及待地用新方式来建立你的小王国?”   你无辜摊手:“文森特大人,您自己说过,我迟早是要嫁人的。世事难料,我可不能把自己的未来都托付在别人头上,没错,不用想了,包括你。提前给自己准备嫁妆也不行吗?”   “口齿伶俐是美丽的纸屋,尚且比不上权力这座石堡在阳光下的阴影来的长久,伊薇尔。”文森特将你的额发分开、撩起,别在耳后,“你会明白这一切都是无谓的努力。”   “是吗?我不相信。拭目以待,大人。”   你撇嘴,毫无留恋地表示自己想要离开:“如果你没有更有价值的东西,我一点都不想再回答了,我英俊迷人的大人。要知道您把我拽过来的时候我可怜的早饭才吃了几口……您懂我的意思吧?”   一滴水状液体滴落在地上的枯叶表面。   “西境。”文森特的情绪渐趋平稳,他终于恢复了平时的状态,这对你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你最近应该听说了西境的事情吧,伊薇尔?”   你点点头:“这个我倒是听萨拉她们提起过。据说接连几个城大部分居民都成了行走迟缓、没有反应的怪物,但是仍保持正的呼吸,就跟活死人一样。据说有时候听见特定的指令会聚齐统一行动。”   两滴。   文森特追问:“有没有可能是精神系魔法造成的?”   “不可能,对于活体的控制并不容易。一个魔法师控制一个活人的思维都费力,几城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整齐划一,哪来那么多魔法师呆在西境。”你想也不用想直接否定掉文森特的推论,“我看很有可能是被下了特定的药剂吧。”   “……我知道了。”   你伸手想要打掉文森特现在还钳在你肩上的双手,突然之间天旋地转,你被压倒,懵逼地一头扎进文森特怀里被人抱着在泥地上翻了几个滚,泥道本来就不宽,你们成功跌入冰湖开启了破冰之旅。   你:“……我说,您这是要做一只鱼儿畅游在我的荷塘……吗,妈、妈妈啊啊啊啊啊    你扒在岸边,吐槽在从冰水中抬头看见原来所处的位置上候着的那位老兄后戛然而止。   那是一条盘踞在树梢的巨蟒,嘶嘶地吐着红信,涎水不停下落,身上褐黄花纹斑驳,十分粗壮。   它伸展头身,在空中往前滑行耸动,张开大口,腥气飘来,你不由得掩住了鼻。   .…   敲!跟这货在一起呆着准没好事!   如果刚才文森特没有反应过来,估计蛇兄已经一口一个嗷呜出你的新BE了。   简直是史上最没有价值的BE,和波ss一起葬身蛇腹。   你这辈子都得对游戏有心理阴影。   “咴儿――”   文森特拴在树上的马受惊挣扎,吸引了巨蟒的注意力,它估计饿惨了,张口就将马头含在嘴中。   两物僵持不相上下,马乱蹬乱踢在蟒身上,而巨蟒的吞食随时间的流逝更深入。   文森特寒着一张脸把你从冰水里拉上来:“快走!”   几声枪响打断了你们的自救行动,一个人影骑着马朝这里赶来,□□散弹的攻击让蟒蛇痛苦不堪,不停地绞拧身体翻腾挣扎。   见巨蟒还有动静,持枪者再次上膛。   “砰、砰、砰――!”   庞大条长的蛇躯从树上缓慢滑落,蛇口松开,吐出被绞了一头涎水的马,马抖抖身上的毛发不停嘶鸣。   骑马者越来越近。   谁会来这里找人,还是这个时候?不应该都准备狩猎去了么?   难道是除了执行爱德文命令之外闲的发慌的布兰奇?   危险解除,骑马者放缓速度,马儿踱着小步优雅地踏出树林。   ――是凯撒。   他环视了树林周围的狼藉惨状和你们两个落汤鸡的倒霉样子,神情惊疑。   凯撒下马,走近你们问道:“伊薇尔,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你无力扶额,衣衫上的泥印,浸泡过冰水的裙子,你现在的形象差不多凉了。   好在这位好心的质子没有纠结太久,他转身朝文森特点点头,道:“爱德文陛下正在找您,还有伊薇尔,狩猎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家四处都找不到二位,很是担心。由于我方才看见您带着伊薇尔从这个方向离开的,所以自请来寻找二位的行踪,还好我赶来的及时,没有出事。”   你展开裙摆,诚心诚意地屈膝:“十分感谢,亚瑟。”   文森特致意后,走到树旁解开马的栓绳,从湖里捞起一块较大的碎冰擦拭马的鬃毛,洗去恶心的黏液。   凯撒趁这个时候解开身上干燥的披风裹在你身上,小声问:“你们什么时候吵架了?”   “没有,他单方面不太愉快。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嘛,你懂得。”你顺手接过,也小声回道,“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了今天。”   凯撒:“……没事。”为什么要这么熟练地认为他知道些什么,不,他不懂。   “噗呲――”锐物穿透皮肤的穿刺声引得你和凯撒立刻分开。   离你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刚刚本应该死透了的蟒蛇张大嘴做生命最后的抽搐。它后半段的皮肤上,有一根长树枝将它身体穿透,钉在地上。   你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偷偷游走过来的。   冰水混合冷汗浸湿后背衣物。   文森特面无表情地松开握着树枝的手,道:“下次碰到危险的猎物,记得要补刀。”   “走吧,亚瑟,伊薇尔。不要让陛下久等,尤其是我们两个还得换身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文森特:   今日就是,非常的不愉快,非常。   不愉快总会有人来承担后果的,只要机会够,每天都是搞事情的好日子 ̄伊崽:战术懵逼。jpg   你丫能不能给自己放个假别来折腾我! 第80章 、八周目手冷   等你换好衣服重新返回斯迪尔曼森林后猎场的时候,文森特和凯撒等人早就在草野中策马驰骋。   仆从们提前将猎物赶出来,无非都是兔子、狐狸之类的小型猎物,偶尔也有鹿出没,最威猛的止于野猪。猎犬跟在马匹后奔跑,与主人一起转向,抓住时机一擒猎物。   来这里打猎的都是兰顿的重要人物,不可能让他们真的犯险去猎取大型猛兽,猎场内的这片原野已提前清过场。春猎并不多,一般规模较小,等到夏秋的时候才会是猎人们的盛典。   凯撒和主要的来客刻意隔开了一段距离,在边缘活动,并不引人注目。他的枪法很准,基本上都能打中。   你眯着眼观察完他的情况之后,开始寻找文森特的身影。   你坐在地垫上,环顾猎场,萨拉拿着布巾给你擦头发,你的头发尚且还是湿的,想来文森特他那边也不会干。   这天气顶着湿头发容易感冒啊……   等等,那家伙病就让他病去吧,活该!   但是他好歹是你的攻略对象,这么狠心不太好吧?   .……哦,对,想起来了,他还是你的攻略对象。你最近越发觉得这小子是你的对手而不是CP。   好感度板已经死去多时了。   你终于在猎场对角找到了几个模糊的小点,看起来像是文森特他们。他的身影紧随爱德文,已经跑远的太远了。   几位重臣的小姐夫人们都站在你身前四处张望,寻找父兄的身影,打起小洋伞借树荫抵挡阳光。   emm……咳!你也想去玩!   爱德文的主帐不远,你跑过去和布兰奇打了个招呼,没等他回答就跑去马厩里牵了一匹温顺的小白马出来。你与马的头靠在一起调整呼吸,让它熟悉你的感觉,闻闻你的味道。安抚了一会,马儿与你算是熟了,性情本来就被□□的不错,听着你的指令任你骑上马背,一动不动。   训马的猎场管理者犹犹豫豫地为你递上箭筒,在你的要求下又配备了□□,他花了一些时间给你安装长长的皮革枪套――绑在马鞍侧面,供你随时取用。   “驾!驾――”你缰绳一拉,直冲爱德文的方向而去。   马蹄飞踏在颓败的枯草上,新草在腐殖质的滋养下冒出了个头,天色湛蓝,阳光晃眼,比之冷凉的早晨,这个时候的风吹在人身上要舒缓的多。   你能看见猎物了。   那是一只野猪。   爱德文骑马站在最外头盯着里面的情况,他离厮杀的中心有一定距离,把表现的机会留给年轻人。文森特和威廉等少年高级贵族挤在最前面,后头追着爱德文的骑士们。   野猪被驱逐着狂奔,最后被团团围住,它疯狂地朝各个方向攻过去,四下乱窜,毫无目的,它尖锐的牙齿之前已经勾伤了好几匹马的侧腹。   “围起来,别让它跑了!”   “不要乱射,小心流箭伤到自己人!”   “注意大人和陛下的安全,都上点心!”   喝令声此起彼伏,这边有人故意大叫吸引注意,立刻对面的人就放箭去射。野猪挪移的也十分敏捷,后蹄一耸躲开飞箭,直冲旁边马已经受伤了的一位骑士。   野猪咬住了那位骑士的裤管,不管其他人如何威胁,死死咬定一个人报复,显然它已经红了眼不管自己的生死了。   旁边的人不敢乱射,人与野猪快速的纠缠间腾挪飞快,一不小心就会射杀自己的同伴。   文森特举弓,他眉头深皱,箭头瞄准的位置不停地变换,同一个位置上一秒还是野猪的头,下一刻就可能对准的是骑士的腰。   局面有点超出他的把控。   以往打猎闹出意外的不是没有,哪怕是王储也避免不了此等惨剧。   你摸摸身下的小白马,温柔道:“出事了,我们得再快点……驾!”   惨烈惊心的厮杀现场已在眼前,一旦那位苦苦挣扎的骑士被从马上拽下来,他立刻就会被野猪的尖牙开膛破肚,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看起来他的体力已经不支了。   文森特听见你的喊声猛然回头,他呵斥道:“伊薇尔,你来这干什么!回去!”   你得意地朝文森特挥挥手,转而吸口气,气沉丹田准备发功“――都给我让开!”   威廉・卡莱尔勒马惊叫:“殿下您怎么也来了?这里太危险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总司令先生。”   你大吼一声,拔出□□端在手上:“都闪开!快点!”   文森特转头去看不远处驻马的爱德文,爱德文点点头,表示同意。文森特举起手,往前一切而下,下达命令:“所有人,都退下!留出位置!”   在场的所有人明白这命令不容违逆,纷纷调转马头散开了队伍,圆形的围阵四分五裂,然而野猪已经丝毫不为所动。   可怜的骑士在搏斗时后衣领被身后的树枝挂住,他不仅得应付来自野猪的攻击,还得防止被树枝戳穿脖子,不是每回都有刚刚那么好的运气。   他的长剑被野猪死死拽下马,扔在了一边。   沉住气,别慌。你放缓呼吸,端稳了手上这杆长□□,枪口瞄准的位置不断地调整,根据目标的移动做出更新的预判。   野猪松口扔剑的那一瞬间!   机会来了!   “啪。”   扳机扣下,野猪倒在地上,疯魔似的打滚挣扎,一声连着一声惨叫在考验人的耳膜。你不放心,因为它仍具有攻击力,于是接着连放几枪,对面的庞然大物终于在一声哼哧后侧着卧倒,再无声息。   “噢――殿下――太好了――”   人们大叫着欢呼庆幸这场惊险的救援得以成功,   .……都说了□□更好用了嘛,兰顿贵族确实该换换口味了。你悄悄吐舌,这种活装备技术缺一不可,想来跟着西林二位的这些日子也没有真的白学。   感谢凯撒老师的精心教导!敬礼!   你抬手,用手背擦去脸上凝结的汗珠,松快地将□□塞入枪套。   立刻有人围上去,把受伤的骑士从马上放下来。另一部分则下马准备把野猪的尸体抬走。你勒马伫立,不禁溢出一丝微笑,能够成功救下你的子民,这种感觉还不赖。   你的缰绳被人拉住,往力的来源处使劲,顺着牵引者的力道,两匹马并排而行,往营地的方向归去。   文森特低头瞥了一眼你枪套里的□□,低声叮嘱道:“你太莽撞了,伊薇尔。下回不要再出现的这么突然,陛下会很担心。”   你们并骑慢行,欣赏四周天然的美景,比起逼仄的宫殿,自然往往更讨上位者的欢心,因为这里不经雕琢,还能提供给他们意想不到的刺激,在这种环境中,身心放松不是一件难事。   你眼神一溜,努了努嘴,半开玩笑道:“嘴上说的是陛下……”   “担心的其实是你吧,文森特?”   他保持微笑,不带一丝怜悯地在你头上敲下一个暴栗:“死不悔改。”   “嗷!”   你:“……下次就改,真的。”叫你嘴贱,挨揍了吧_(:з”∠)_。   等你们晃回来的时候,爱德文与众人已经提前在大帐前坐下。猎物分配的差不多,一些被铁架子叉起,在火上翻烤,或者丢在钵内熬汤。   是最原始最狂放的吃法。   “孩子们,都过来。”爱德文冲你们招手,身下坐着布兰奇为他搬来的藤椅,很考究,编织细致、手艺精湛。   你和文森特隔着帐子还有一段距离下马,立刻有仆从过来为你们牵走马儿。   爱德文拉着你在他身旁的垫子上坐下,他摸了摸你的头,慈爱地朝你说道:“今天你表现的很好,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伊薇尔。”   “最近太忙,好久没有这样看看我的小公主了,父皇发现你又变漂亮了不少,是不是文森特?”爱德文宽厚的手掌停留在你的发顶,他的眼角因笑容而皱起,侧头去寻找文森特的同意。   文森特站在你身侧帐篷边缘处,他忙于卸下身上的长剑,顺便吩咐萨拉帮你把背上的箭筒卸了,你听见他跟萨拉说你脑子高兴过头不太好使,背着这么重的东西也忘记了拿开。   然后非常自然地接上爱德文的话,脸部红心不跳。   他说:“殿下聪明伶俐,讨人喜爱,没有人会不为兰顿的花而驻足。”   你:“……嘿嘿嘿。”   这边问容貌,那边答智商,总之就是不漂亮呗。   话倒是说的动听,拉倒吧渣男,您的老可爱不买账。   不管怎样爱德文夸你了哈哈哈哈,便宜老爹对你这一段时间的学习成果看起来也还挺满意……   “但是伊薇尔,以后这种事还是不要做了,知道吗?我们会有勇士现身,你作为公主,更应该注意自己的礼仪,时刻为其他贵女做好表率。”   算了,就不要对这两个男人抱太大希望。   你看见低位铁架子上烤兔子似乎已经熟了,喷香滴油。   你从那顿莫名其妙结束的早餐后就一直没吃,过量的运动和方才的刺激更消耗了你的体力。   饿啊!   这个时候呢,就应该撒一把孜然,刷两面辣酱,裹上面粉炸至金黄……香气迷人,颜色剔透,嚼劲筋道,鲜味多汁……最后浇上熬制好的高汤,烟雾缭绕,听见汤汁与锅面接触的轻微爆裂声……   滋溜。   “啪!”   疼疼疼疼疼!   你清醒过来,朝兔子伸出的魔爪被人打掉,顺着手臂看上去,果然又是文森特。   他温柔地警告道:“直接用手拿铁叉,殿下是怎么想的,我要是再晚一点,您就再也看不见这双漂亮的手了啊。”   你:“……哦,好,谢谢您,大人。”   围坐成一圈的下属们传出了憋闷的笑声,你默默扭过头,借着撩头发捂住对着爱德文的半张脸,用剩下一只眼瞪文森特。   他毫不在乎地当作没看见。   【伊薇尔】出战,攻击对象:【文森特】,本轮伤害值:0。   爱德文挥手,露出宽大的袍袖,他唤来布兰奇:“布兰奇,把那两个人带上来!”   布兰奇领命,按住腰间长剑,绕到下一个帐篷处吩咐守卫的士兵。   两个衣衫破烂的男人被压到众人眼前。   埃莉诺夫人的丈夫道塞缪尔・锡德里克从坐着的石头上起身,站起来向大家解释:“这是我早上提前再清场的时候发现的两个黑暗神信徒,被发现的时候还在偷偷摸摸祈祷,想要对陛下行刺杀之事,我向陛下建议用他们的鲜血来为今日的盛宴助兴!”   你愣住。   活人?杀?助兴?   不,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   那两个男人的头被摁在地上,身体不停地颤抖,你听见他们在小声抽泣。   你能听见他们内心的尖嚎蹿入你的脑海不停地回荡,他们在祈求黑暗神护佑。   可是你不能。   你不能救,也救不了。   爱德文又道:“文森特,你过来。”   “是。”   “你是个好孩子,都是别人替你动手。现在借着这个机会,在大家面前练练胆量吧。”   “陛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是?”   “杀了他们,用你的剑,很简单,捅进去就可以了,你见过不少,不是吗文森特?”   “……”   就算你坐着不动也能感觉到,现场所有的视线都集聚在身边的人身上,那种炽热的期待让人害怕。   文森特的回答停顿了一两秒,你却感觉时间过得那么慢,其他人的明里暗里的议论就像刀子一般在往这边刺来。   连不是话题主角的你都坐立不安,遑论他?   “遵命,陛下。”文森特单膝下跪,双手接过爱德文递来的长剑,他站起,道,“让伊薇尔进帐去吧,她不适合看这些,您说对吗,陛下?”   帐外的惨叫凄惨渗骨,你集中精神数着面前悬挂的宝刀上有多少颗镶嵌的宝石。你数完的那一刻,世界也安静下来。   接下来的宴会依旧欢腾,小姐夫人们也都挤过来,除了地上一滩新血,没有什么不一样。   等那一摊血被风沙埋了,就什么都没留下。   “孩子,你记住,这就是生命,也不过是生命。”   他为数不多的心软,又少了一分。   文森特换下溅血的华服,坐回你身边。他脸色平稳,用小刀精细地削剔食物,每一刀削下的肉落在案几上的盘内,形状和厚薄都十分适宜。   刀工不错。   对他来说,似乎方才发生的事对他没有影响。   嗯,如果是他的话也不奇怪嘛。   你收回窥探的目光,低头专注自己的食物,勤勤恳恳与烤兔子作斗争。   削了半天也没他削的好看,厚厚薄薄丑不拉几。你扁扁嘴,干脆只用一只手握了小刀胡乱捣搅一通,碾成小肉块。   技术没别人好,能吃就行,恪   垂下的一只手忽然被握住,对方冷的不正常,像块冰。   你疑惑地望向文森特,他眼睫微垂,与周围的人敬酒谈笑,神情无异,握着你的手却越来越紧。   你试探地挪了挪位置,靠近他,道:“你是不是在害怕,文森特?”   “没有。”他趁着敬酒的间隙转头回了你一句,“我为什么要害怕?”   “你的手好冷。”你放下小刀,另一只手也窝了过来,奇怪道,“这个天气也没那么冷啊,冬天都……”   “只是有点恶心。”   “那你握住我的手还就能不恶心了?!”你惊了,你的手是什么人间奇药!   时至中午,烈日当头,他手握在你手中简直是降温利器。   文森特放下酒杯,略带疲色,语气疏离冷淡:“我不知道,就一会,马上就好。”   “……好吧。”   爱德文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的大臣们聊天,他很享受这种久违的被重视感。从西林回来,有许多原来认为平常至极的事在他心中发生了改变。   比如此刻,就是享受。   爱德文撑着藤椅的扶手准备站起,他感到体内有一团火在烧,有些透不过气来。突然一阵眩晕,周围景象撕扯着变形,所有人的喊叫变得遥远而模糊。   啊,是谁把蜡烛吹灭了……   布兰奇第一个跑过去检查爱德文的身体,他探了探爱德文的额头,脸色一下就灰了,接着撩开爱德文的袖口。   几个颜色趋近于黄色的小泡赫然浮出皮肤之上。   “啊――!”   在场的年长一些的女性慌乱地尖叫出声,众人皆站起去看爱德文的情况。   “这是,这是……”   你转头去看文森特,他脸色凝重地吐出两个字。   “天花。”   作者有话要说:嘛,周末!≈苣!   下个星期都是搞事情的一周 ̄ 第81章 、加缪・莱斯特:独白番外   我,加缪・莱斯特,名门之后,家族长子。   我生来即是莱斯特的荣耀。   很小的时候,我已经在剑术上展现了超出常人的天赋,或许也该感谢父亲的培养。   我与其他同龄人一起玩耍,用木头削成的小剑互相比试。男孩多数淘气,我的朋友们喜欢用坚硬的剑身互相殴打,最后弄得全身大汗淋漓,狼狈不堪,他们却笑得很开心。   不能理解。   所以我选择在一开始就把他们的剑挑飞。   这样,接下来无聊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久而久之,肯和我玩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有我一个人在角落不停地挥剑、刺击。   重复不断,假装在和另一个看不见的敌人交手。   常常能听到其他大人们,尤其是围观我们这些孩子学着大人模样一来一去过招的夫人们说,莱斯特家的孩子是个天才,剑术高明,又有礼貌。   虽然没有朋友,但是很多孩子热衷于找我挑战,甚至比我大许多的人也找来莱斯特府上。   我会在击败他们之后,将瘫倒在地的失败者从地上牵起,向这些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不懊恼的人道歉。   莱斯特的礼仪教养要求我要时刻保持良好的风度。   可是为什么他们不会生气,不会沮丧?   甚至还怀抱着高兴的心态?   剑术不是他们追求的执念吗?认定了的东西,应该一直抱着绝对诚挚的心态追寻下去才对吧?、。……也许,不是吧。   后来再长大一点,我成了王宫的常客。   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样子,永远不会忘记。   加缪・莱斯特生来骄傲,刻在骨子里的骄傲。哪怕随着年岁见长,我学会掩盖锋芒,变得更加随和亲人,随之有了更多朋友。   父亲总能一眼看穿我,戳破我内在的狂傲。   “加缪,我的孩子。”某一天,父亲对我说,“我今天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是很重要的人物吧,爸爸。”   仆人们替我穿戴整齐,胸前的褶领上别了一支绸缎花边的珠花,及膝短裤配上白色长袜,妈妈说这样搭配看起来很可爱,会讨王宫内人们的欢心。   “是的,孩子。但是你要记住,你要收敛起心中的锋芒。因为主人与臣子之间,只能有一个耀眼的太阳,而那绝对不能是你。”   那是父亲的头发还没有白,我记得。   他牵着我,借力把我拉上马车,驱车一路往王宫去。   我很紧张,接下来的事可能将关系到我一生的走向。   有内侍过来迎接我们,引导我们踏过前庭沟渠上的小桥。这里微风阵阵,水流潺潺,可以看见不远处王宫内的橘园。   风景很好。   一个比我小的贵族男孩趴在桥上阑干处静静地看风景,见到我们的到来只是斜了一下眼,又回过身去。   无动于衷。   我的父亲,莱斯特公爵,连国王见了都礼让三分,为什么这个孩子一句招呼都没有?   奇怪的孩子。   内侍弯腰,朝那个不言语的孩子道:“二殿下,小心着凉。”   二殿下,就是妈妈说的那个古怪寡言的王子,凯撒・卡文?   怪不得。   那孩子没有回身,望着桥下流淌的河水点点头,时不时晃晃脚。他的身上没有一丝朝气,反倒瘦弱地不像话,病怏怏的找不到一点活力。   内侍见他没有动静,便不再劝说,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脾气,继续引着父亲和我往那栋西林最尊贵的建筑中去。   “二殿下多日没有出来了,又生了一场大病,更不愿意理人,偶尔……”   内侍解释道,说话间,另一个小孩放肆大笑地从宫殿内跑出,风一样刮过,后面追着几位年轻的侍女,可能想要制止他,害怕跑的太快会摔倒。他浑身上下都是干劲,模样天真快乐地让人看了就能被他轻快的情绪感染,也不自禁微笑起来。   可爱地做什么坏事都值得原谅。   “……三殿下西奥来找他的时候才肯说一两句。”内侍回头,他没有注意前方奔跑而来的孩子,躬身低头给我的父亲讲解宫里王子特殊的相处方式。   两方擦肩而过。   走远了一些,我回头再看桥上,两张相似的脸庞凑在一起,一张沉静忧郁,一张甜美张扬,西奥殿下从身后踮起脚抱住哥哥的脖子,逗着他又笑又闹。   凯撒殿下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松开了眉头,嘴角含起一抹弧度。他放松地将身体靠在身后弟弟的身上,很信任的姿势。   我依稀能辨别他们说的一些简单的词,半猜半蒙。   凯撒殿下将头后仰,搁在西奥殿下的脖颈处,苍白脆弱的颈项线条优美,仿佛下一刻就会折断,身前是西奥殿下环住他的双手。   他说:“我也很爱你。”   我没有继续看下去,转过头,规矩地跟随父亲走下去,路上碰见贵族女性则行礼,她们会上前亲吻我的脸颊,对父亲夸我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乖巧听话,像个小太阳。   国王卧室的偏殿,和油画上暖融低暗的色调一致,长桌餐布洁白,上面摆彩色的花瓶,底下窝着一群猫狗。   西林的潮湿之气被驱逐出去。   我学着父亲脱帽鞠躬,一起行礼。   王后看见我,从座位上走下来,弯下腰,慈爱地让我搭上她的手。   陛下坐在主位上,他不苟言笑,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对我抱着很大的期待。   期待什么?   华贵的裙装衬的她肌肤胜雪,美丽非凡,比我的母亲要年轻很多,她的容貌保养的如同少女。   可以说做我的姐姐也不夸张。   “英俊的小男孩!公爵大人,您的孩子真让人惊喜!”王后将我揽在怀中,我顺从地由她摆弄,把她的怀抱当成母亲的怀抱去亲近。   愿意亲人的孩子会更受欢迎。   我知道的。   我不想再被孤立。   她很喜欢我,在以后的日子里,她把我当作自己亲生孩子来看待。   据说,因为我与她五岁夭折的大儿子非常相像,在我与我未来的主人相伴成长的日子里,不止一次能够在老侍女的只言片语里捕捉到这一信息。   我的主人出生前有过三个哥哥,都夭折了,后面两个生下来就是死婴。   受宠程度可想而知。   他是光明神赐予王后的礼物,把她从流言蜚语中拯救出来的天使。   此是后话。   门外进来了一个孩子,与我一般高,是个男孩。   沉着稳重,笑容亲切,礼仪得体。   不像二殿下的沉默古怪,不像三殿下的放肆无礼,这次来的一个标准的王子,一位从模子里走出来的预备君王。   他走过来,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这个陌生的、享受着他母亲宠爱的男孩。   灰色的眼温柔弯起,比我的剑准确击中目标薄弱处还要自然、精确,毫无刻意。   熟稔得恰到好处。   顾盼间卧蚕微鼓,他的眼角有浅浅的皱痕,也许是因为重复这样的表情太多次,早就驾轻就熟。   王后另一只手揽过她的儿子,让我们俩相对而立。   “加缪・莱斯特!我是亚瑟・卡文。谢谢您母后,您竟然会让他过来,这是我没想到的礼物。”他压抑着兴奋一边朝母亲叙说一边握住我的手,“我听说过你很多次,父王在年岁未到前不许我随便出宫,好在现在终于见到你了。”   “你愿意从此以后都归附于我麾下么?你将是我最亲密的兄弟,胜于手足。”   “日安,殿下。”我朝他单膝下跪,“如您所愿。”   从那日起,我认定了一生之主。   脱离我的贵族家庭,陪伴亚瑟殿下一起长大,有时候顺带训练一下他的弟弟们。   当然,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是等待我的殿下登上王位,按我们无数次约定好的那样。   “加米,以后如果我能够活着做到那个位置上,没有因为疾病、阴谋、刺杀等等半途离去……”亚瑟和我挤在一张桌子上看同一本书,上面记载着所有西林王室的生平,“你将是我座下第一骑士,十四岁那年我对你许下的誓言永远不会改变。”   “无条件的信任,只有你能给我。”   少年王子叹息地将头靠在我的肩上,他愿意与我分享连王后都不能诉说的疲惫。   我们虽是主仆,却比他与他两位孪生兄弟更像手足。   只有我有资格可以在王宫中直呼他的昵称亚蒂。   我们习剑,读书,对抗未知的命运,一直这么磕磕绊绊地走过来。   这是比血脉更可靠的联系。   中途我与我的主人分别过的最长一次,大概是从冬天到春天那么长的时间。   那个冬天真的非常寒冷,在西林永远看不到如此大的雪。   沉坠掩埋,尖风呼啸,暴雪连天,暗夜长临。   窗外的时间流转,屋内的蜡烛烧完一根立刻续上新的,映在结满冰霜的玻璃上烛影憧憧。   陪伴质子的生活中,我品尝过了许多在西林碰不上的冷遇。   还好,只是兰顿生活的一小部分,大部分留下来的回忆都是美好的。   我遇见了生命中又一个重要的角色。   那个女孩。   如果不曾遇见她,我可以很从容地过下去,等到亚瑟继位,政局稳定,我继承父亲的爵位之后仍旧是风光无匹的莱斯特公爵。   我会迎娶一位家世匹配的女性,多半来自安斯艾尔公爵家的年轻小姐。然后生下下一代莱斯特,为我的弟弟谋好出路,和陛下借着悠闲下午茶时光来探讨近来政事的发展。   可是如果不曾遇见她,就像剑少了剑鞘。   可以用。   但是永存缺憾。   如果是我不曾见过,我便不知荒芜,不会痴妄,不留念想。   可偏偏遇上。   无路可逃。   那个雪天,她灵巧的手指帮我束发,柔软娇小的少女窝在我怀里撒娇。   没一会就见她变脸,想要和我称兄道弟。   宫中的侍女从来不敢这样对我。   加之我跟随亚瑟,没有年轻的贵族女性想要招惹王太子最锋利的剑。   除了礼节之外,几乎忘记了如何与同辈女性相处。   她是我年少的猝不及防。   后来兰顿的继任者将她从我的怀里抱走,本来满溢的,就空了。   我一时庆幸,深知招架不来。   我长久失落,不敢再次前迈。   我要顾忌着身份,多少照顾凯撒殿下一点,内心深处又想让她的目光少停留在凯撒殿下身上一些。   欺骗自己说,因为要信守承诺才教导地如此认真。   其实暗地把和她相处的时间不知不觉地拖延。   我想回去,尽快回到殿下身边,父亲的来信中忧惧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都需要我。   所以坐在返程的马车上朝身后的女孩挥手告别时,我在心中暗暗设想,如果未来她能需要我呢?   我会不会为一位异国公主停留?   这时的我不知道答案。   .…   直到我们都长大。   我和她终于再次相遇,只不过,是奉我主人的命令,迎娶她来做西林的王后。   她还记得我吗?我还能认出她来吧?再见到她的时候,这份心情还是就此深埋罢。   克制是骑士的必修课。   除了守护,我一无所求,也无法再求。试问我有什么资格呢?   耸然云阶之上,羽毛扇后,终于再次相逢。   再往后的事,都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本来是在码正文的,和加缪完全没有关系,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听见他在我脑内低语。   说了很多,忘了很多。   记下来的这些,三千多字,比正文写的要流畅的多。(开始自我反省orz)   至于忘掉的,权且当作他不曾言说。   阿斐内心OS:”我会不会给他戏给的有点多了都下线了还来蹦Q但是就是好想写比狗文还想写草哈哈哈哈哈控制不住我寄几了完蛋! 翱赡芟不都隅训男”Ρ疵遣欢啵就,就当作是阿斐本废品又一次的脱纲之作吧_(:з”∠)_。感谢在2020-06-0600:44:56 ̄2020-06-0820:1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蜜桃乌龙茶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予书10瓶;401169173瓶;修_鲑高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八周目马粪   从猎场返回的那天现在想来就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因为无法探知爱德文到底是在宫内还是猎场染上的天花,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人都要求必须留在宫中,静待观察,看有无更多的病患产生。   据现在的情况来看,目前只有爱德文染上。   但是真正确认发病者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按照经验还要等待一到两周,甚至更久。   当时和爱德文接触最多的你也变成了重点观察对象,想到他揉过你的头的那只手,你不禁一阵后怕。   宫内开始封锁消息,外界中低级官员只知道可能出了不得了的大事。但是具体到底是什么,谁出事了,除了留在宫内的重臣,没有其他人知道。下仆们被要求严守口风,否则等待他们和他们家人的命运可以被轻易预料。   爱德文躺在寝殿里人事不知,尤利塞斯先生捂着白布巾过来看过一眼,随即到隔壁换上了鸟嘴服。帆布长袍垂至脚踝,通体浸泡过蜡,散发出象征着死亡来访的芳香。尖而长的鸟喙突兀地伸出,全身只露出两个黑洞洞的眼眶,他手持拐杖,抓住拐杖脚,用杖头小心翼翼地挑开爱德文的被褥。   你隔得远远的,站在门边不敢靠近,文森特同时等在旁边,听候尤利塞斯先生的嘱咐。   你转身对萨拉嘱咐了几句,很快另安排了几位仆人换好鸟嘴服进来为尤利塞斯先生打下手。   已经能隐隐察觉一种不可言说的紧张气氛在皇宫中弥漫开来。   老头查看完之后杖头灵活地为病人盖好被子,扶着腰艰难地直起身,他抬头,用含糊老迈的苍老声音道:“陛下的病确是天花。”   “那,那您打算怎么办?”你用帕子掩住口鼻,想要上前,隔着这么远说话太费力了,转念还是将往前拱了一些的膝盖收回来。   小命要紧。   尤利塞斯道:“容我先换身衣服,殿下,大人,我们到外面去说。”   文森特立即应下,率先拉着你往门外去:“给您添乱了,不好意思,先生。”   所有脱下来的鸟嘴服被堆在草坪上与爱德文的日常用品一齐焚毁,熊熊黑烟熏上高空,其中不乏古董珍品,然而事情紧急,你也顾不得了。   寝殿内按你的吩咐到处撒上石灰杀毒,同时做好通风,可怜的爱德文还没有醒过来。   国王的会客厅内,尤利塞斯已沐浴完毕,换上清洁的黑色长袍,身前挂上光明神的小型偶像。托兰扶着老头的手让他稳稳坐在梅红靠背沙发上。文森特与你则坐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中间长沙发的本应出席的主人现今躺在床上生死难料。   对面全部的窗子都被封闭起来,窗帘垂下,窗与窗之间的承重墙上伸出一块块浮雕柱,柱上五色镶嵌的晶石和盘旋而上的漆金花蔓叶草在烛火映照下反射光芒,依次映照传递,笔直的光线圈出一方明亮处,恰好是半圆形厅室以内。   “我建议使用传统的药方,将马粪与老鼠胡须煮成汤剂配给陛下服下。”   尤利塞斯捋过他尖翘雪白的胡须,缓慢肯定地道出目前最为权威的答案。   你怀疑是自己的耳朵进了马粪,顺便被人塞了一把老鼠须。   你忐忑地发问,确认刚才尤利塞斯的药方,你多么希望真的只是你听错了。   “医生先生,您是认真的吗?马粪加老鼠须喂陛下喝?!”   尤利塞斯瞥了你一眼,严词道:“归根结底陛下还是身体里存在不干净的东西,如果这个方法没用,我们可以尝试用芸豆泡水,或者用核桃、无花果、盐作为原料。”   文森特严肃了神情:“……恕我冒昧,先生,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催吐,以及泻药。”尤利塞斯的答案简洁而自信,这位名医在向两位对医学一无所知的贵族好心普及知识,“只要吐出了体内的污秽,陛下就能够痊愈了。”   “如果不是陛下昏迷不醒,我更愿意使用草药灌肠法。实际上我已经看过了人体星宿图,到了合适的日期,我将根据星星的位置选择应该下刀的部位为陛下放血治疗。”   文森特、你:“……”   灌肠?放血?   .……尽管您本人长得慈眉善目,但是治疗方式听上去太过凶残了,爷爷。   你双手放在膝上,不安地将裙子层叠的蕾丝边攥在手心,再次发问:“那么接痘呢?接痘还有效吗?”   “接痘只能预防,殿下,初期病人接痘可能有促进治疗的作用,但是也有可能就此加重病情就此病逝,我不敢对陛下用如此冒险的方法。”   .……所以马粪反而不凶残吗?   “但是您……”明显马粪加鼠须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好吗?!   “够了,伊薇尔,让医生先生做好他的本职工作,治病不是你的职业。”   你的话头被文森特半路截下,他站起替你向尤利塞斯致歉:“不好意思,医生先生,伊薇尔太过担心才会……希望您不要介意,继续尽力救治陛下,我们必然不惜报酬。”   文森特皱眉,转头朝身后满脸震惊、顶着一脑门黑人问号的你小声道:“你先回去。”   那位名医的脸上就差写着“没有人比我更懂天花”。   你提裙而起,无语离开,等推开会客厅的大门时,发现外头挤的一个个原先附耳门上的重臣纷纷由着惯性往里跌了一步。   政务厅的常客都聚齐了,看来他们对于目前摸不清的情况也十分焦急。   你环视周围围着的人们一圈,背手将身后的两扇门合上,靠在上面,好整以暇地做好了被问询的准备。   好好先生国务大臣默里・林恩被身后的人推出来第一个发言。   伯克・哈德抱臂挤在往后一些位置上,见你出来抬了抬眉尾,手指相对在指甲缝里抠了一会,弹开粉末状存留物,若无其事地垂头看地。   “殿下!陛下情况如何?尤利塞斯先生是否已经有诊疗方案,把握有多少?我们所有人都衷心期盼陛下早日康复,愿您理解我们的焦急和莽撞!”   你昂起下巴,表面从容,内心慌得一批。   总不能直接说爱德文已经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可以上裹尸布往教堂底下存着过几百年用来赚旅游费了吧?!   诊疗方案?正常人用了都性命难保的黑暗荒诞的诊疗方案?让你告诉默里,如果他真的忠心现在可以去帮忙挖粪逮老鼠了么?   “特殊时期,没有与文森特讨论过,我不便将情况全部告知大家,十分抱歉。但是请大家放宽心,不论消息好坏如何,我们都有可以应对的方式。”你选择避开尖锐的锋芒,含糊而过,再塞一颗定心丸就算完事,“我们目前能做的除了等待陛下的好转,那么剩下的就是守护好文森特的安危,这关乎兰顿的未来,对吧,伯克先生?”   你向这条老狗伸出了试探的树枝,虚晃一枪,测试他的反应如何。   威廉新起,根基未稳,默里和福勒一个赛一个无所谓,只有伯克最让你忌惮,这条老狗自从罗杰・卡莱尔刺杀事件后一路平步青云,他已经选定好了新的主人。   而军权,说起来在威廉手里,最后还是要他同意才行。   “如果大人出了什么事。”伯克・哈德散开抱起的双臂,这个中年人散漫地站直,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道,“兰顿的铁骑将从脸上一一碾过他的尸体,一次都不会少。”   你嘴角的笑容僵住。   该庆幸当时你的曲线救国策略,有罗杰・卡莱尔的冷言在前,你没有选择看起来最直接却困难模式最高的正面权力争斗,而是走上了另一条更为隐晦的道路。   也许在兰顿,这样能比登上并不欢迎你的政坛走的更长远。   过道内脚踏回音可闻,脚下石砖随着行走者的步调变换响声的节奏。   匆匆来去,另一队仆人与你们擦肩而过。你的侍女们缩起肩小步快走,发生了这样可怖的事,她们也害怕说错话做错事触到你的霉头,隔着一段距离在你身后,不远不近地跟上你的步伐。   你边走边吩咐:“萨拉,安排下去,仆人们的房间各自去领玫瑰水和醋,好好洒扫。至于大人们住的屋子,让负责清扫的人喷一轮香氛,迷迭香、麝香之类的都可以,及时通风换气。至于厨房,把不新鲜的食材全都扔了……总之必须通知到位,全部重新打扫一遍,听懂了吗?”   “是,殿下。”   萨拉屈膝,领命后小跑着赶去传达女主人的命令。   在除了政事以外的这些领域,你在兰顿皇宫内还是具有一定话语权的,毕竟人的精力有限,文森特再全能也不能干涉全宫上下今晚吃啥这种杂事――他不可能忙得过来。   你回到卧室,脱下身上的外裙。   这件衣服你不会再穿了。   萨拉不在,你不愿意其他人近你的身,你不习惯。   所以只好自己动手卸开一件件繁琐的衣物了。别开前甲的暗扣,拆下外罩拖摆衬裙,把系在腰上的裙撑脱下……你头疼地一个人别过身,去解背后的系带,看也看不见,只能凭感觉盲解。   忽然,一只纸鹤飞进了你的窗户,撩开垂下的窗帘落在卧室地毯上,立了不过三秒就倒在地上。   “?”   你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将脚边的纸鹤捡起,拆开,捋平纸面。   上面写着最新的情报:   西林宫廷,天花。王子未染,另有奇症。将迎质子归。   落款是l・f。   林格・菲利普,魔法协会会长,你现在的重要情报来源。   所以你可以肯定,爱德文确实从西林返归,之前的那个就是夏佐假扮的没错!   他们之间的交易早就开始了。   也许,你现在应该去多找找凯撒?根据以往的剧情,他极有可能在将来登上王位,并且持续一段不短的时间。   如果能够确定盟友关系,未来的路会更顺利也说不定。   作者有话要说:小小小缓冲   明日应该能推到该有的剧情   太狠了,明天居然就有一门期末考试,可是今晚十点才传达这个消息,天啊太疯狂了感谢在2020-06-0820:13:13 ̄2020-06-1000:56: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穗鲤、郎君弱冠15瓶;婶婶想辞职、发发5瓶;426953123瓶;u2瓶;一针不见血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八周目溪钓   浅溪中的冰块尽数融化,可见溪底圆石水草。流水凉冽,探进去免不了被激的嘶一声。   凯撒撑着下巴,盘腿窝在岸上钓鱼,细翠的竹竿配上被掰弯的粗铁针,看来是他自己做的鱼竿。   他双眼闭合,时近中午,困意昏然,似醒非醒地等待猎物上钩。   身体的好转才让他有出门的欲望。   自从加缪离开,他在西林的生活越发枯燥,连可以互怼的人都没有。   兰顿皇室春猎那日乱成一片,没有一个人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最后惶惑地跟着大部队一齐返程。   现在也有意地对他封锁消息。   好在不明所以的事情发生以后,他的日子更加自在起来。   不得不说,这样惬意的日子……   “别睡了,鱼咬钩啦!”   ……会让人丧失斗志。   眼前的光线被什么忽然遮住了,凯撒惊起,杆子一晃,吓得鱼猛地挣扎,最后脱了钩摆尾而去。   溪本不宽,你趴在矮桥上俯下身,朝凯撒挥挥,阳光从精致的锁骨上溜过,顺着丝滑的绸缎滑落。   一群小鱼身姿迅捷,轻蔑地从垂钓者身旁游过,有的嚣张地用尾巴撞开简陋的鱼钩。   而他一时痴然,怔怔地松了杆子,自己浑然不觉。   你看着他的举动,一阵莫名,不管如何,吓跑了人家的鱼,先道个歉吧。   你起身,扶着桥杆缓步轻摇,款款走下来:“真是抱歉,亚瑟!要不……我陪你等一会,看午饭前能不能等到第二条鱼吧?”   “咳,我当然很乐意。假如没有耽误你做其他事情的话,伊薇尔。”凯撒回神,略有些狼狈地抓起地上的鱼竿,将鱼钩再往溪中抛去。   你绕过他的身后,捏起裙摆小心坐在一旁的大石上。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特地迎着你笑了笑。   容颜灿烂,可惜更显心虚。   你弯身双手抱膝,裙摆随着双脚的伸展略微上提,玫瑰红的圆头小皮鞋与裙沿之间露出一段纯白的棉质腿袜,隐隐勾勒出腿部线条,向上延展。   “我听说了一个对你来说很有意思的消息,亚瑟,你一定会感兴趣。”你侧头看他,双眼晶亮。   凯撒转过头,双眉疑惑地蹙紧,灰圆的水瞳望着你,寻求一个答案。   “什么?”   你淡粉的唇瓣开合,轻声道:“据我私人消息,西林不日将会设法迎你归来。”   “嘘,别告诉别人。”   “我不清楚兰顿在其中将要扮演怎样一个角色,而西林会如何经营操纵,不过,你可以做好回去的心理准备了。”   听到消息,凯撒茫然地保持原来的姿势,盘腿坐在原地。   “诶,不高兴吗?其实我有点舍不得你就这样回去了,这几个月和你一起玩倒挺开心的……”   你细细的腕子被握住。   凯撒斜过身子,将额头靠在你交覆的手背上,沉默而脆弱。   远处长靴踏过。   “……!”   他的亲密与信任让你惊讶。   “很高兴。”凯撒闷声重复,“当然高兴。只是就算回去也要面对很多事情,不比兰顿的日子轻松。”   看来夏佐已经得手。   “最重要的是,伊薇尔,你知道的。”   兰顿到底是谁在暗中帮助他,又想要得到什么?   “贵族的孩子最不缺朋友,可是他们最缺的也是朋友。”   凯撒想不明白,他孤立无援,消息闭塞,没有什么能让他做出判断的信息。   “以后再遇见,不知道是好是坏,更不知道是否还能遇见。”   他们会站在相反的立场上吗?   你拍拍他的头,开玩笑道:“你回去继承家产之后别忘了我啊,要是哪天我成了落难的老公主,路过西林的时候还请亚瑟殿下发发善心,能够收留可怜的我。”   一半安慰,一半求诺。   不过玩笑,谁也不会太尴尬。   凯撒从你膝上扬起头,仅露出一双眼,狡黠地对你眨了眨:“我收留你,有没有什么好处?”   “……呃,我给你当贴身魔法师怎么样?你要是照顾不过来,给我一个看起来很高端的称号,让我有个安身之处就可以了。比如王室钦定击剑艺术爱好者?或者,或者大休息术非物质遗产传承人?退堂鼓一级演奏家?我会的东西也不少,唔!”   凯撒轻笑,伸了一只手往上,捂住你的嘴:“伊薇尔,你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别人不会以为我收留的是公主殿下,只会当作我从哪里带了一个喜剧演员回去……太破坏气氛了。”   你有一丝恍惚,没有拨开他的手。   似曾相识的评价。   “我想,将来如果我活到继承父王事业的那天,而你恰好流落西林。”凯撒停顿了一下,“不如将你嫁给我那个倒霉的弟弟,做西林王妃,从此你就不用再操心什么颠沛流离,而我一劳永逸。”   难道是那个倒霉催的西奥?偷偷上位没几天老婆跑了自己被兄弟毒死还时不时给人尸体搬出来怀念一想就阴森森的西奥?   你抽出一只被他压住的手,毫不费力便拉开了他对你嘴唇的禁锢:“?不要胡乱做主婚人啊朋友!婚姻这个话题上请多少慎重一些!”   你没有任何想要跟亚瑟那个女人抢男人的想法,一点点都没有!   那两人天生一对,你比较愿意独自美丽。   凯撒自顾自继续他的安利:“我的二弟,凯撒,他和我处处都很像。假如你喜欢我,自然不会讨厌他。”   有人听到这里,悄然离开。   【恭喜玩家获得CG“溪钓静谧”,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你:“……”   你久违地拉下面板,看见了95的好感值,真是感人至深。   好歹少年节点,应该剧情君不会一旦你刷够五点就此结局吧?   文森特的路还尚且长远你要是这么结束了这可不是白推了!在下果然应该早点反应过来,适度和您保持距离。   ……朋友,您的攻略现在不在在下的计划内啊摔!   ……   撩文森特撩的多了,就会忘记别人的承受能力和他不是一个级别。   把对待好感度抽风选手的状态延伸到与其他人的相处,果然就整出问题来了。   可是,后来见面的时候,那些好感度都溜到哪里去了呢?假如你没有记错的话,三周目开始加缪对你是有基础好感的,而这位,甚至间接促成了你的死亡,在五周目开局更是惨不忍睹的好感度……   “殿下。”   托兰不知道什么时候神出鬼没地站在了你的身后:“大人有事找您,他在您的房间内等着,让您早些回去。”   你吓得一个激灵,凯撒也意识到情况不妙,迅速拉开距离退回原位。   由托兰在前面引路,你这一路走的越来越心慌,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的直觉告诉你,情况危险。   等你来到自己的寝殿门前,两旁守着的人为你拉开门。   都不是你的侍女,其中一个门童你有点印象,好像是叫巴斯。   你不应该回来,你想跑。   回头一看,两位侍卫手持武器站在你的身后。   逃不掉了。   托兰躬身停步,优雅地托掌将你往门内引:“殿下,您请进?”   你能不进吗?显然不能。   你胡乱点点头便继续往里走。   托兰退出门外。   文森特伸展双手,惬意地靠在沙发上等候你的到来,手指间夹着的玻璃杯中,摇晃的葡萄酒醇香动人。   门在身后阖上。   他朝你举杯:“伊薇尔,我是不是应该祝贺你刚刚为自己找好了未来的丈夫?”   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这个房间内。   林格・菲利普。   他憔悴地跪在地上,衣衫褶皱,双眼猩红,应该有几夜不曾好眠。   “……文森特,你要干什么?”   文森特举起酒杯,踏着西林最近风靡兰顿的舞步,夸张地朝你走来,谢礼。   然后强硬地握住你的腰,将他杯中剩下的葡萄酒灌入了你口中。   浓烈的酒液顺着食道下滑。   你被呛的咳嗽不断。   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你熟悉的物件:   原本放在你床头的小熊、纸鹤、各家贵族女眷的银行资金流入流出情况。   “好孩子,伊薇尔,你不解释一下吗?”文森特转回去,将酒杯放在茶几上,拿起布熊摇晃地对你展示,“我发现纸鹤的时候,顺带发现了它。”   “真有意思,伊薇尔,我听见你床头传来轻轻的说话声,给我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床上藏了人。那声音太轻了,我贴着听了一会才听出来,那是托兰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呢?嗯?”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的小公主不仅建立起了自己的情报网络,还学会了偷听?”   你全身血液冰凉。   是你警惕降低了,爱德文出事转移了你的注意力,一时不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文森特,你要趁父皇不在做什么?”   文森特笑容温柔,将布偶扔在地上,用靴子重重碾过。   布偶其中一颗玉石眼睛承受不住压力,就此碎裂。   你能听见清脆的崩裂声。   你被人抱起,带入卧室,整个寝殿没有一名你的侍女。   “特殊时期,你得为你的父皇做点事情,你一定很愿意吧伊薇尔?”文森特将你放在床上,点点鼻尖,语气宠溺,力道轻柔。   你往后缩退,想要避开他的碰触。   “……什么?”   “教皇膝下爱女偶染天花,不便交际,爱德文陛下忧心过重,无力国事,所以才无法露面。”   “这是个为陛下遮掩的好办法,大局为重,伊薇尔,你没有理由拒绝。”   文森特起身挥袖,脸色冷漠。   “从今日起,到陛下痊愈那日止,公主殿下都不准离开寝殿半步!”   【恭喜玩家获得CG“禁步宫廷”,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作者有话要说:试错失败,没有自己的权力终究还是一纸空谈悖会有转机的,会有的感谢在2020-06-1000:56:49 ̄2020-06-1100:41: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yys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晨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八周目溯世书   你算是被囚禁了。   最令你感到害怕的不是禁足。   是你的魔法失控了。   再怎么感应也听不见其他人的祈祷,世界难得如此安静,没有声音能够进入你的脑海。   安静到诡异,还透着一种不知来源的压迫感。   如同兰顿最北的勃格特,风雪之源,静寂之终。   这意味着你无法单靠自己转移出寝殿。   前厅沉默的卫士,新来的一批哑巴侍女,没有一个可以与你交谈。   窗外也专人巡逻。   你的生活被封闭起来,密不透风。   你想过该如何自救,只要擦三下手上那枚戒指,远在西林的艾斯本就能够赶过来。   可你不敢,上次文森特还没有正式动手,艾斯本已经给了他不小的警告,这次要是过来,他不得把兰顿皇宫掀了!   要是真的这么发展,你在兰顿的剧情基本就没有后文。   暴怒的魔王会做出什么事,后果无法预料,绝对不是你能够预估的。   再者,一旦艾斯本暴走,光明神的威胁就能即刻降临,五周目的神临威压你还心有余悸。   不能让哥哥身陷险境。   神明的任性从来不计较后果,他仅听从自己的心情。   只能由你考虑好魔王降世的后续影响。   很难不说这次的禁囚与上次艾斯本的造访没有任何关系,事情还没有到撕破脸的绝境,如果真的要召唤艾斯本,还是放在爱德文最后没有痊愈的前提之下进行吧。   与其求救,自救才是上上策!   未来隐秘的危险重重,甘愿做一个只知道寻求保护的公主,就是一个废物。   你不需要站在任何人身后。   你要堂堂正正地做伊薇尔,而不是兰顿教皇陛下膝下生母来路不明生卒年不详结局不明的公主莱诺。   终有一天,世人提起你的时候,不会是教皇的女儿。   他们该称呼你,伊薇尔一世。   ……   先不想这些,你晃晃脑袋,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想办法稳住爱德文的病情。   你现在的状况不会危及性命,甚至来说算是比较安全,但是一旦爱德文出事,你才会真正受到威胁。   不仅是你,还有整个兰顿。   文森特手下虽有伯克・哈德,然而卡莱尔家余势未消,林恩家日渐做大,他并没有获得全部的支持。   只要爱德文一日不死,布兰奇及其身后的效忠者们便不会归服。   再看西境动乱几月,派去的人一去无回毫无音讯,还有东进的趋势。   西林王廷据之前林格・菲利普消息来看有趁兰顿春旱趁火打劫陈兵边境,威逼利诱要回质子的倾向,现在天花爆发,王室自顾不暇,然而原雷登的领主却有意借着这个名头跃跃欲试,暗中筹备兵马,有往兰顿扩大领地的意思,企图蓄积力量从西林独立。   爱德文这个时候病倒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单凭现在的文森特不可能稳住大局,内乱外敌一齐顶上,兰顿内部如有城市炬者不服,联合叛乱……   兰顿将危。   爱德文不能出面是事实,所以皇室必须要拿出一个理由,就算它看上去没有那么可靠。这个节骨点上,爱德文的病情必须对外封闭,也不可能传出文森特的染病的消息,动摇国之根本。   所以,“被天花”的只能是剩下一个你,如若病重,对外公主患疾,排场虽大未必说不过去,对内却丝毫不影响政局,无伤大雅。   这就是文森特将你禁足对外宣称染上天花的主要原因。   想透这一层……你在卧室内踱步,这几日供来的烛火见少,细脚圆桌上的七灯烛台上缺了几支,灯火摇曳,昏黄的灯光连一半的房间都难以照亮。   事情便清楚多了。   必须要找出让爱德文康复的办法,这是比你摆脱禁足更重要的事。   能力不如人,先认真韬光养晦,忍过这一段日子便好。   没有爱德文的庇护,明知自己处于弱势还强行顶撞文森特,疯子都嫌命长。   ……还是要拜托艾斯本,他活了这么多年,看过了千年的人间,或许知道什么,即便不知道,凭他的能力,多少能打听到一点。   奇方怪药也好,你全盘照接。   时间不等人,爱德文如果没有得到良好的救治未必能撑过一个星期,再长十二天也说不定,现在离发病……你不敢想。   找出办法与外界联络上,必须让你知道奥尔德里奇的现状,让他联系艾斯本,还得同时不让文森特与艾斯本起疑。   你出事后,奥尔德里奇作为你的老师有没有被你牵连受难,是否也处境尴尬,假如消息能够传出,能否确保到他手中?   又是一道难题摆在你的面前。   房间一定被文森特处理过了,你从桌上拿起烛台,从卧室门口俯下身一寸寸照过去,观察异样。   艾斯本送给你的戒指中藏着的书有提到过,禁魔之术,要么是寻常法阵,要么是神明曾经长久生活或者发生过争斗的地方,人称,神之领域。(此书在八周目糟糕物中有提到,其他章也曾出现)   你的魔力不靠一般元素,单靠旁人祈祷,祈祷不休,魔力不止。寻常的禁魔法阵与你无关,你无法感知其他元素,自然不会受影响。   能困住你的,只有神之领域。   所以压迫感由此而来。那是神被万物记录下行踪的证明,是离去千年后的留存,以物为媒介,缠绕其上,散布威压。   神域中,除了神明自身,其他所有都会受到制约。   文森特之所以能够如此便捷地将你的房间布置成神之领域,与林格・菲利普肯定不无关系。   关于魔法学院有一个传说,之所以选择那里营建学院,是因为那是神明最初向人类展示他的强大的地方,魔法之源由此而始。所以在兰顿皇城开设的魔法学院学习过成了魔法师们,包括西林的同行,标榜身价获得认可的标志。   而学院巍峨的建筑底下,偷偷保留着一间石室,作为禁闭室关押不听话的学生。   你之前往来魔法学院时偶然听到过几次心音,大多是“那个禁闭室比什么都可怕,没有任何魔法可以使的出来,被抓到那里写作业简直就是酷刑,还不如让黑暗神把他带走”之类的抱怨。   想来文森特应该是威胁了林格・菲利普,又或者是后者主动邀功,把石室内的某些物品移到了你的寝殿内。   有没有什么解除的办法……   你跪下来,双膝在地毯上磨蹭,俯身摸索,手中举着的烛灯倾斜,一时间摇晃溢出的蜡油从蜡烛中流下来,滴落在你的手指上,一部分洒在地毯上,迅速凝固成一滩。   “嘶――”   你被烫的狠了,一撒手又赶紧接住快倒的烛台,差点没拿住,手忙脚乱之下,你被七灯烛台上雕刻的向四周拼命探张的尖锐小叶在指腹划开了长长一道口子,血珠顺指头滚落,流到了戒指上。   以戒指为中心,白光暴涨,你顾不上止血,连忙遮住自己的脸,防止眼睛被灼伤。   光芒散后,你时常翻阅的戒中书呈现在你眼前。   ……神之领域中也能施展魔法的道具?你震惊地将目光落在戒指上。   艾斯本给你的这枚戒指……是不是黑暗神的东西?   书页无风自翻,你伸手去压,穿过了虚空中影像的光芒。   它最后,在倒数第二页停下,页脚卷起。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触发特殊道具。】   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响起,你都快以为这系统除了报幕就由你自生自灭了orz。   你记得艾斯本和奥尔德里奇告诉过你,绝对不要翻开最后一页,之前你的所有尝试也证明,这本奇怪的戒中书只能阅览到倒数第二页,最后一页无法翻开。   所以这次,是你的血破解了某种封印吗?   到底翻不翻?   ……   翻翻翻!都触发剧情点了不翻是傻子!你还能翻页跳出个哥斯拉来!   淦!   捏起卷脚,你屏住呼吸,往旁边猛地一番,大有壮士断腕的悲壮。   最后一页的面貌展露出来。   空白。   你:“……”逗你玩呢。   越是藏着掖着,后面的东西就越不可告人!呵,戒指,成功引起了本殿下的注意。   按照类推,你尝试地将手指上的血涂在书页上,血液渗入,有字迹显出。   中!   “疼死我了哎哟,见鬼,谁能想到惜命如金的我有一天会干出如此自虐的事……”   你龇牙咧嘴地往伤口外挤血,然后敷于书页。   渐渐地,整面的文字都显露出来。   写了一大串扭曲的连体字符,已经是你完全无法理解,甚至在有关魔法的理论古籍上都没有见过的古奥文字。下面配了一幅图,画工简陋,人便是一个圆脑袋加上一具穿着布片似的袍子的躯干,神明不过是在脑后加了一圈光圈,但是要表达的动作很清晰。   那个人手持一把刀,跪在神明前,神情虔诚安详,身上各处都是红色的颜料一拉而过,象征伤口,那柄刀的刀刃插在胸口处。   那是心脏的位置。   什么意思?这个人犯了什么错吗?你疑惑地凑近想要多看一些细节。   纸面上的字开始飞速变换、扭曲、归于空白。   空白之后,三行血淋淋的字迹带着特殊的铁锈味映出:“㈤l夜血   何以噬瘛   最右处一行竖着显露出三个大字,“溯世书”。   你:“……”什么玩意,不是西幻吗?为什么还能看见繁体中文?   驱将长夜,血,何以娱神。   莫名其妙的句子。   溯世书,是这本戒中书的名字吗?   但是不管怎么样,你可以合理地推测,在神的领域中,鲜血可能是你破除障碍的重要突破口。   借着书散发出的光亮,你看清了自己的卧室,不用再举着伤眼睛的烛火了。   门后、床背、天花板,地毯下……到处都是镶嵌在墙体或者地面上的碎石块――来自那间禁闭室的石头。   组合成了一个“人造”的神之领域。   果然。   文森特为了不让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坏事,真是挖空了心思。   你摩擦一下戒指,将书收回戒指中,拉下你的小阅览室――实心玫瑰木四层便携立式书柜的最上层长方形横木柜门,扳开两翼的延展板,这样它便变成了一个写字台。   内部两边又有三层小抽屉,各自上锁,中间玻璃罩旋转拉开,里面是一沓纸。   你裁下一小块正方形,在上面挨挤地写下几行字。   “受困。可告知奥尔德里奇安否?如安,卧室窗外正对树下放两块石头,多谢!――Y・L”   将纸片折成纸蝴蝶后,你忍痛挑开刚刚愈合的伤口开始默语施咒。   睁眼,将流出的血液抹上纸蝴蝶。   “拜托了,送到凯撒・卡文手上,尽量避开其他人。”   血液沾附,蝶翼振动,如同真的蝴蝶一样扑棱着翅膀飞起,从窗户缝里挤出去,飞远了。   政务室中,各位大臣吵吵嚷嚷,势力交缠,谁也说不准明天会发生什么,都想为自己多争得一点话语权才心安。   福勒和文森特沉默地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显得格外突兀。   连一向好说话的国务大臣默里・林恩都按捺不住,这些高层是真的慌了。   话题逐渐引向教皇的病情。   即便经过名医尤利塞斯的治疗,连日呕吐腹泻灌肠放血之后,爱德文曾从昏迷中醒来过几次,但是病情没有见任何起色,反而不断恶化下去。   眼看外面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都说宫廷内的天花即将蔓延至整个皇城,这是黑暗神对于兰顿子民的惩罚。   流言四起,乱象百出,治安官抓了几个到处宣扬的恶徒之后,反而有更多的人相信这个流言是真的,兰顿皇室是在故作掩饰。   他们必须给出一个回应,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上次最后敲定,天花是瞒不住的,但若将得病的主角由爱德文转移给伊薇尔,放出这个消息,特地它让在最底层的乞丐之间开始扩大。   人们对于这类事总是更相信来路不明的传言,对于官方的宣告反倒用阴谋论揣测,更何况冷冰冰的公文哪里比得上绘声绘色的说演在教育程度参差不齐的人群中传播更广。   至少满足了民众的谈资,也让其他正在观望的敌对者不敢轻举妄动。   就算是这样,也不过是争取了一个喘息的机会,如果爱德文的病情再继续恶化下去……   文森特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交握的双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那是他也无法控制的局面。   这段时日,没有人不是在水深火热之中煎熬。   高贵者尊位难保,陛下诚不欺他。   作者有话要说:哎,虽然有点点脱纲,但是更流畅更合理了一点,把场景前移了,往后的剧情现在一看明显更合理。   可算是把九周目结局的一个伏笔在八周目埋完了哈哈哈哈哈ps,艾斯本曾经提到过哦唉,关于”溯世书“,就是与专栏里面那几个有关没错,还有俩坑,缘更期间要是能够补全相关短篇放进宇宙搭配食用就更明白一些(大半可能得等放假orz),这样单独出现确实太突然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手稿,毕竟是高中的文,写了一半大纲也不见了,哭唧唧,本来是想把”溯世书“的本篇作为长篇,将兰顿西林的西幻世界安排在其中写悬疑生存类快穿中的一个小世界,现在看来,是当时年幼的我想的太多哈哈哈哈哈,连前传都没更完还本篇……让它就此随风飘过吧啦啦啦 ̄本章又开始偏剧情流了完蛋,文森特线谈着谈着恋爱就会想让女主自我发展orz下章看能不能给凯撒党发糖顺便把狗文的恋爱(撕逼)提上日程,万一细节脱纲我就QWQ……算了写就完事!   每天反省自己:   你写的是甜甜的恋爱恋爱恋爱!∑婀值那笊剧情乱入是怎么回事!   你写的是狗文线狗文线狗文线!∥什么其他角色逐渐更有男主气!   太难了,狗文这个人设谈恋爱太难了_(:з”∠)_我写着写着都从对儿子的喜爱变成了胜负欲内心OS:干掉他!哦不,不行,他是这条线的男主。不行我还是很想干掉他!为什么要谈恋爱!不你冷静一下我觉得还可以谈下去……我要搞死他!别这样现在的剧情还没有到那个时候不要擅自砍大纲orz……(逐渐精分)感谢在2020-06-1100:41:48 ̄2020-06-1300:15: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沙条绫香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八周目伤口   等你再次醒来的时候,赶忙爬起来看,窗户外树下没有石头。   你心下不禁慌乱,奥尔德里奇出事了?   还是凯撒没有收到那封信?信会不会被谁半路截走?   思绪混成一团乱麻,看守的卫士换班交接的时候又到了,领头的几个交谈了一会,接过同伴递来的水壶一饮而尽。   难得的时间空隙。   你拉起被子,满怀心事重新躺下。   华美的绸缎如水波翻滚,一张折痕无数的纸片散开,悠悠飘落在地毯上。   “嗯?”   你捡起那张毫不起眼的纸,小心铺展,用手捋平折痕。   纸上只有一幅简单的画,一瓶似乎是用玻璃器皿装着的液体上方悬空摆着一支笔,在往下滴水,笔的右边画着一只蜡烛。   ……好熟悉。   你仔细端详了一会,低眉凝思,好像……在哪里见过?   熟悉的寓意。   ……等等!如果这张纸片的主人是凯撒的话!你是见过这种方法的!   那瓶液体就是牛奶,笔蘸着牛奶写下文字,干掉后用火燎熏出,即可重现。(见五周目燎痕、密文)   昨晚他来过你窗边。   趁着夜深人倦,将这张携带着信息的密信从窗户缝塞了进来,于是纸片跌落在你的床上。   你立刻将窗帘统统放下,昨晚烛台上的蜡烛只留下了手指节那么长一段,吊着最后一口气燃烧它为数不多的生命。   将纸空白的那面朝上,仔细放在火焰上熏了一会,字迹逐一显现。   “询问过多位低级侍女,可推得奥尔德里奇在春猎第二日已离开皇城,似与职务有关,其中‘分行’、‘账目’两词被提起多次。无其他消息。   另:难关终过,困日无多,祝安。”   落款,a・c。   A这个字符上被重涂了一遍,你依稀可以看出来原来他本是要写一个C。   c・c,凯撒・卡文。   你忍不住捂嘴笑了一声,这小子写着写着差点露馅。   笑完之后又陷入了低谷,没有办法联系上奥尔德里奇,难道真的要你用戒指直接召唤艾斯本来兰顿见识你的惨样?   不,为了将来考虑,再想过一条路。   其实你早就有了一个想法,以备奥尔德里奇不在时施行,可是,你未必下得了手。   ……如果你愿意划开伤口,流更多的血,是不是能够支撑起更庞大的法阵,在没有特殊媒介的情况下,消耗更多的魔力来联系上艾斯本?   理论上可以成立,但是需要流多少血才能满足要求?   一刀不够,还得必须再划一刀。听着就疼的受不了,你又没有自虐倾向,谁忍得了这种心灵与□□上的双重痛苦!   可是现在你已经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了。   时间每过去一点,你的处境就危险一分。   所有的希望都寄于爱德文的痊愈。   文森特素来多疑,不可能会相信你现在真的完全不想搞事,相比于找他谈判之后过的更加提心吊胆,还不如保持他以为你已经受到控制不可能再翻出什么浪花的现状,做一只不引人注目的咸鱼。   凯撒在兰顿能力受限,特殊时期他行为要是过于异常,你连为数不多的后路都可能被断,你不能拜托他做太多事。   奥尔德里奇,人远难救,八成就是被故意支走。你推断林格・菲利普两边讨好,给你传情报的时候已经开始替文森特卖命,最后不幸翻车,落得如此下场。   靠自己吧,伊薇尔,对自己狠一点,生活愉悦多一点,你不是在受难你是在拯救未来的自己,给不中用的青铜文森特救个场!   加油,伊薇尔,你是最胖的!   你:“……嘤。”   就算这样洗脑也无法说服自己呢_(:з”∠)_。   你举着烛台老半天,也没有胆子给自己往手臂上划上一口子。   再来……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喊三声就开划!   “一,二,三……四,五,六……三十三……五十五……一百零九……”   “……三百六十七,三百六十八,三百六十九……”   “……一千。”   “一千零……”   漫长的时间过去了,你僵硬地举着烛台,把自己活成了一尊自由女神像。   突然门被敲响,侍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殿下,您今日不打算按时出来用早餐吗?”   “咚――”   “……一!”   你被吓得手一松,烛台划过你的侧脸,狠狠砸在你的脚上,尖锐的花叶埋入血肉,洁白的脚背顿时血流如注。   你摸了摸太阳穴旁,温热的液体流下,额头上破了个口子。   “……敲!敲敲敲敲!嘶痛死本宝宝了,谁还不是个孩子了,我的天别流这么快啊省着点留着以后还能用啊!嗷痛!我是个废物,我一定就是个废物,回西林种田算了我不想努力了呜呜呜……”   敲门声更加急促:“殿下?请回答,您该出来用早餐了。”   你咬牙切齿地往外头怼了一句,带着真情实感的委屈,夹杂着浓浓的哭腔:“吃吃吃,就知道吃!一个月谁还没有那几天了就不能让我多休息一会!”   外头尴尬地沉默了一段时间,似乎换了另一位侍卫,听上去年纪更大。   “抱歉,殿下,刚刚的孩子不懂事冒犯了您,我已经吩咐侍女为您准备更合适的食物,您放心休息,除了外出之外的要求我们都可以纳入考虑。”   ……是个懂行的。   “嗯,好,知道了。”   你毫无形象地翘着受伤的脚,架在床架上,一边用杯子收集血液,将白纸一张张拼起来放在地毯上,随便处理了头上的伤口后瘸着一只脚用发簪蘸血勾画法阵。   上蹿下跳间无数次扯动伤口,发出没有意义的吸气声。   你太难了。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来自外界的压力时时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你勾起脚,骄傲地摆了个金鸡独立的姿势。   就算是受伤也要优雅!   你蹦跳着到梳妆台前看了一眼自己现在的造型――头上的伤口随便用白色长袜包了一圈,系了个紧紧的蝴蝶结,脚上同之。   比小丑还滑稽。   文森特,只有你能把孩子逼成这样。   敲尼玛。   你面无表情地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不够了,今天只有这么多,明天争取五千字推掉重要剧情点彻底满15000   学习通和雨课堂是什么神仙存在,导课件导到我怀疑人生,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才搞完梅林的裤衩啊…QWQ感谢在2020-06-1300:15:47 ̄2020-06-1400:2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蜜桃乌龙茶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八周目救命之方   大白天的,窗帘紧闭,房内红光交错,弥漫着一股铁锈味。   白纸上粗劣画就的阵法暗暗,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纸的边角被你用各式首饰压住,防止过于轻薄的纸张无意中离开了它本应在的位置,影响效力。   “西林汉米敦小镇外,森林中的柯达尔古堡,薇诺妮卡・柯达尔。”   你用银簪蘸血,在空中写下一行字。血红的字符几秒后扭曲变形,融合成一个血红色的球,莫名而起的火焰从球的底端燃起。   “豁──”   火焰吞噬了血球,坠入阵法中心,阵法外缘断续血迹绘成的图案开始旋转,相遇、层叠,继而分离。从火球所落的圆心开始,火焰高蹿,沿着画好的轨道一路烧过。   卧室里火光烛天,你偏过头看向梳妆镜,扑面而来的热浪扭曲了镜中的脸庞。   当所有的连线都被火焰填满,满室烘然骤然终止,转为幽暗蓝光,在你不适应黑暗的眼中勉强撑起一点光亮。   “谁?”   熟悉的男声传来,伴随着似乎不经意流露的威压与森寒。   神之子被人世打扰的薄怒。   你讨好的干笑几声:“哥哥,是我,你还没起床啊哈哈哈……哈……哈……”   对面愣了几秒,转而毫不掩饰他的惊喜。   “伊薇尔,这是你第一次亲自来找我。”   用的虽是陈述句,你依然可以听出话语里的激动。   “奥达呢,为什么他不在?你一个人贸然联络我太危险了!”下一刻艾斯本就发现事情不对头,“出事了?”   “我没有!我不是!哥哥你不要胡乱猜测凭空捏造!他只是出差去了!人家现在比你忙!”   你触电一般跳起来反驳遥隔千里的艾斯本,一时间扯到脚上伤口又不敢大声呼痛。   “……嘤orz。”   艾斯本难办地撑起下巴,看着红木长桌上幽光漫散的水晶球,开始了他的家长叹气。   “唉──”   叹的你毛骨悚然。   大佬,为什么您这百转千回的吟唱带着家中傻瓜孩子干了傻事还死不承认的无奈?   “好的好的,我的甜心,知道你没事了,刚刚又跳起来撞到哪了?”   你犹豫地开口:“我说是头的话,你信吗,哥哥?”   “不可能,你没那么高。”艾斯本否定的比你上回还迅速。   你:“哥哥,这个世界就不能对他人抱有更多的爱意与善良吗?”   说好的兄妹情呢?你的亲情或许就要在光明神毫无打扰的情况下单方面终止在今天。   艾斯本:“伊薇尔,你确定要和魔王探讨爱与善良?”   ……   完败。   你:“……您说的太对了,我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艾斯本:“谢谢甜心,活了几千年还镇不住你才是哥哥的失败。”   你突然想去找文森特玩。   至少从年龄上来说,你们之间能力的差距还有抢救的余地。   “伊薇尔,到底怎么了?”   艾斯本抱起水晶球,如抱揽婴孩般护在怀中,从红木长桌后起身。   优美的手指拂过高至天花板的古籍架,步入通向寝卧的过道。过道拐往右边,一路大窗开落,他双手捧起水晶球眺望不远处绿意盎然的森林,从古堡最顶层的建筑。   他的孩子在故意拖延时间,他也乐得陪她周旋。   不过,艾斯本很好奇是什么才会让一向咋咋呼呼的你犹豫不决。   也许真的出了什么事,可他的孩子不愿告诉他。   这就是人类说的长大必经的阶段吗?   “……假如需要哥哥过去,哥哥现在就──”   你赶忙截下话头:“真的不用了哥哥!现在兰顿闹天花,宫里面看的可严了,要是你被很多人看见,引来……那个人,轻易就能置我们于险境。更何况,老师还不在。”   “好吧,伊薇尔长大了,嫌弃我了。”艾斯本叹气×2。   你:“这个真没有。”   艾斯本:“你有。”   你:“不可能有。”   艾斯本:“我说有就有,知道了吗?”   你:“好的哥哥。”   卑微,弱小,无助,忧伤。   “兰顿也有天花?宫里?”   “对啊,太可怕了,看着挺吓人,哥哥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治这种病吗?”   终于问出来了,艾斯本嘴角挂上一抹了然的笑。   “……恭喜你,伊薇尔。”艾斯本用祭司服宽大飘逸的袖口掩嘴打了个哈欠,“问对人了。”   “我有幸收集到一本古籍,其中一本上便记载了跨海之遥的东方大地上,人们如何治疗这种疫疾。”   “什么方法!需要什么药!”听见这话,你振奋得难以自抑。   老家伙就是老家伙,几千年不是白活的。   “什么药也不需要,一卷长毯包裹紧病人,放在壁炉边烘烤,病人难受呼喊也不能轻易搬开。”艾斯本轻描淡写地吐出下一句话,“可惜,救活的人不少,死的人也挺多。”   “看你敢不敢用了。”   凯撒假装咳嗽复发,靠在大床的靠背后放下垂幔,对前来的尤利塞斯先生解释自己大概是旧疾重患,非常感谢他前来救治。   “……亚瑟殿下,您的病以静养为主,等天气再暖和点也许就没事了。”尤利塞斯收拾起自己用来吃饭的看门家伙,准备就此走人。   微风从外吹来,细小的黑片破碎飘散。   那是被撕碎烧焦后的纸片,带着点血腥味。   “好的,我会认真听取您的医嘱。”凯撒虚弱地撇过头再咳了几声,“不过,我听下人口中说,公主殿下似乎染上了天花?”   尤利塞斯佝偻的身躯微不可见地僵硬了一瞬,用后背对着凯撒道:“……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凯撒回答地流利自然:“假如不是伊薇尔殿下足够的善心,也许我就死在去年冬天的那场高烧里了,您对此应该也有印象,不是吗?我很感念她的恩情,所以多了问一句。”   “那么,先生,伊薇尔殿下的情况如何了?她的病情有起色吗?”凯撒追问,“我久病之下,对医术也有些耳闻,在西林时听说过一二治疗天花的方法……”   尤利塞斯花白的眉毛耸了耸,转过身来。   “西林的法子?”   “不,不是,是大海之外的奇方。”凯撒神秘地微笑,朝尤利塞斯招招手,“在医术这方面,我毕竟只是个平信徒,远远比不上您,但是如若您有兴趣,当作故事听也未尝不可?”   尤利塞斯裹着一层鸡皮的老手捋过他挺翘的小白胡。   他犹豫了几秒钟,终于上前。   ……   顶着头脚两处口子,你今天压根就没有出去进食。   外面的人确认过你在之后,也没有更多的为难你。   他们的职责只是保证你没有逃走,上面也没有除了看守公主之外更明确的要求。   最后的丧钟还没有敲响,不到那一刻,谁也不能保证今日落难者明日是否又重回云端。   没有必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尽到职责,不伤害到自己的利益,你爱干什么外面的人都懒得理你。   这大概就是他们只能做普通侍女与侍卫的怠惰吧。   卧室的帘子一拉,今日失血过多,你现在只觉得头晕脑胀,想要好好休息。   西林,柯达尔城堡,艾斯本敲敲水晶球,奥尔德里奇的脸浮现于上。   “你现在不在皇城,奥达?”   奥尔德里奇正在魔法协会的支行享受夜光餐厅的美好氛围,解决自己的晚餐问题。   公务出行,食堂为重。   一人用餐,吃撑管够。   来来来,加鸡腿!   莫名其妙地被cue,不过奥尔德里奇还是拆下腰间水晶扇形吊坠,用手半掩去吊坠表面挡住别人投来的视线。   “嘘,小声点,这里人多,容易被人发现。”奥尔德里奇放下餐刀,轻声道,“兰顿最近封锁的挺严,我现在确实在外边,一时半会回不了皇城,得等城门解禁,怎么了?”   “兰顿最近是否天花蔓延汹汹?”艾斯本自觉地压下声音,低声道。   奥尔德里奇拧眉细思几十秒,终于回忆起被埋在记忆深处的八卦,他今早用早饭的时候听来的。   “确实,听说是皇宫内部有人得了天花,不知道其他地方有人再受染。估计最近封城就是因为这个。”   艾斯本沉思一会道:“我知道了。”   罢了,既然伊薇尔不愿意他现在过去,等奥尔德里奇回去之后他再做打算,免得万一出状况,牵连到他的宝贝。   夜深月高,中天清明。   你在睡梦中听见外头奔跑而过、整齐有序的脚步声。   随后不知过了多久,你的窗户被人敲响。   “伊薇尔?”   有人在外面喊你的名字。   你茫然地翻了个身,迷迷瞪瞪睁开眼睛,小心的敲打声振动玻璃。   瞪了一会床顶,你彻底清醒,翻身而起掀开窗帘,一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窗外焦急等待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伊薇尔,看见你还能安心睡觉我就知道你没有出大事了。”   是凯撒。   他裹着一身单薄的亚麻睡衣就跑了出来,春日早晚温差大,冻得微微哆嗦,见你起来高兴地探着脑袋朝你挥手。   你吓了一跳,赶紧卸下锁拉开窗户,脚站在床沿,双手撑在窗框上,道:“天哪,你怎么就这样来了!你会被侍卫发现的,亚瑟!等等我给你找一件厚点的披风,外面太冷了你身体不好……”   凯撒从窗外握住你的手。   “不必了,我只停留一会,听我说,伊薇尔。”凯撒的神情逐渐严肃,“不用担心侍卫的问题,现在宫内大多数宫殿的守卫都在赶往爱德文陛下的寝殿,我怀疑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相信以你的智慧已经能够猜到无非两种情况……还有,尤利塞斯那里,我白天已经成功传达了信息,他应该没有起疑。”   “那天我看见文森特身边的仆从引你回去之后,你便再也没有出现,我哪里也找不到你,我很担心,没想到你居然在被困的情况下还能够主动联络上我。”凯撒摇晃了一下你的手,“我很高兴,我能够帮上你的忙,伊薇尔。这样看起来,我并不像一个没用的家伙,多少还能有点用处……”   “你当然不是!你……”   “我更高兴的是,你会如此信任我,让我知道自己是被需要的。”   凯撒眉眼弯弯,他与你十指交扣,拇指摁合。   天上独一个月亮,因为原本该是细碎的漫天星辰   现在都在他眼里。   “以后来西林吧,西林很美,气候也暖和。”凯撒偏头,淡金色的卷发随动作朝□□斜,灰瞳微闪,朝左上方灵动一转,“你会喜欢的。”   他在回忆故乡,假如以后多了这样一个鲜活的存在参与他的生命,细雨灰蒙的王城也有了可爱的理由。   “我……”你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抱歉,还没有办法向你许下承诺,因为我害怕没有办法对你践约。”凯撒松开了你的手,“轻易许诺尚未拥有的东西,简直糟糕透顶。”   “再过几年,我将有资格真正站在爱德文陛下面前向他祈求原谅,因为我肖想他的女儿。”   “从小时候马车上那一瞥,我就记住你了,伊薇尔。”   【恭喜玩家获得CG“星辰昨夜”,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作者有话要说:冲五千失败orz明日再战,补完字数_(:з”∠)_   这个方法是我唯一查到的中世纪对于已经患有天花的病人的治疗方法,因为关于伊丽莎白一世的记载中就是这样提及的,方法来自中国。   但是实际疗效……这个真的就比较疑惑了。   感谢在2020-06-1400:25:23 ̄2020-06-1500:56: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予书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八周目细语   快要天明时,你再一次醒来。   有人在抚摸你的脸颊。   一遍,一遍。   最后,坐在你身旁的人离开了一会,等他回来的时候,又开始绕着你额头处伤口旁边一圈,用棉花团蘸了什么液体涂抹。   你感觉到伤口旁有了清凉的湿润感,鼻尖传来淡淡的药味。   眨眨眼,模糊的世界逐渐清晰。   你乖巧安静地躺着,看他动作,没有说话。他见你醒来,也没有说话,专心做自己手上的工作。   两厢沉默。   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到底由谁开口。   谁先认错?还是就此揭过?   装作若无其事,还是哭喊叫闹?   你必须得承认他很会照顾人,至少他愿意宠一个人的时候,能让她感到非常舒服。   也许和他小时候的经历不无关系,你的神思已经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等你的额头的伤口被放过时,他自然而然地打破了这份脆弱的平静。   文森特侧坐在你的床头,嵌着金丝的宝石药瓶放在床沿,他掀起你被褥的一角拉出你的左手查看,问道:“还有哪里受伤?”   你也毫不客气地接受他的服务,嫌弃地从他的掌中缩回手,伸了伸受伤的脚,往被子外露出一截。   脚趾小巧圆润,脚踝细弱,骨骼天生纤细了些,好像下重些手就要折断似的。   而本应无暇的脚背上,爬着蜈蚣样狰狞的一道长疤。   伤口处早已结痂,依旧骇人。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跟没长大一样。”文森特从床头起身,走到床尾。   男孩子这个年纪长得最快,他一掌便已能握住你的脚。   呵,打一个巴掌给个甜枣。   你拉过被子蒙住头,不太想理他。   说实在话,你还困的很。   “不要蒙在被子里,蒙头睡不是什么好习惯,伊薇尔。”   他上药之余抽空看了你一眼,又叮嘱道。   这个时候你总有种对面是艾斯本的错觉,不过魔王大人可没有这么细致地去纠正人类睡觉姿势的经验。   像这种事情只要交给侍女就可以了,艾斯本大概会这么想吧。   你的脚背伴随药液的浸润,传来一点点刺痛感,当然,更多的还是药物本身的清凉。文森特的手法很轻柔,虽然生疏了些,不过几年前他可能经常干。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怕,文森特?”你一只手屈起支在枕头上,侧过身体看他,“要是你再哄我一会,说不定我就真的被你骗过去了。”   “你要不要哄我?”你自顾自开着玩笑,嘲讽道。   他十分专注,对待你的伤口就和对待他的公务一样认真,低头道:“我可以陪你到太阳升起来,伊薇尔。”   “昨晚我一夜没睡,不知道是不是托你的福?”   你顺嘴反驳:“嘿,我的运气可从来都没你好。”   简单的谈话,你来我往,仿佛是最亲密的朋友。   不过,你却在想……   卧室钥匙都给人拿了要不要改天换把锁orz。   太卑微了摔!   “他们没有看管好你,这是身为仆从的失职。”文森特小心地将你的伤脚放回被褥。   你打量了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一会,他在你刻意发狠的视线里依旧泰然自若。   没意思。   你翻过身,双手枕在脑后,他在你身旁躺下。   两人之间,距离虽近,隔得不过是一拳之宽,却怎么看怎么像两个世界。   你不想发问,也不想应答。   “你很生气,伊薇尔,可是和以前不一样,这回你连斥责都省去了,为什么?”文森特伸手拢了拢你的头发,随意问了一句,“这几天注意点,尤其是脚上,伤口太大了容易开裂。”   你翻过身,可以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每回都是同一种香氛,这种事情上倒是专一的很。   “苦杏仁加蜂蜜。”   手指沿着他的领口慢慢滑落,几经转折,落至腰间。   你的手指凭心情在他腰间随便画了个圈。   用能折磨死人的速度,轻飘飘地。   挠过,抽回。   文森特道:“什么?”他的声音有点发紧。   “你呀,文森特,就是研磨碎的苦杏仁里拌上琥珀般的蜂蜜。”你解释的速度和你在他胸前比划的速度一致,慢慢撩拨,“甜中带苦,美里含毒。”   “指不定哪天吃着吃着,用餐的人啊……”   “就死了。”   你收回了自己的手指,背对着他想要结束对话。   一想到你的脚你就好气,完全不想继续聊天。   睡觉!   “只要你乖一点,伊薇尔。原先是我想错了,觉得养金丝雀无趣,现在想来也挺有意思。”文森特从背后抱住你,他的身体贴过来,轻易就能将你吞没。   他附在你耳边诱哄道:“你做一个乖巧的公主,剩下的都交给我,我都会打理好,这样不好么?”   “交给你?打理?”你冷笑着回复身后的人,“乖巧地做你手中的木偶娃娃?”   “别说公主了,连这个国家都是你手里的玩具,我不答应又能怎样呢?往后我的婚姻、财产、继承人的安排,都有你的插手,是不是?”   见怀中人情绪趋于愤怒,文森特安抚道:“你会一直呆在皇城,我不会让你远嫁,伊薇尔。你将来的生活和现在不会有差别,我保证。”   “别生气了,我们本来不必走到这一步,伊薇尔。”   “是你逼我的,文森特,没有你的鞭策,我怎么会如此渴求壮大我的力量?”   “我从来都没有逼你,甚至你之前的两次婚约,也有我帮忙推掉。”   “你敢说其中没有利用我的婚姻做其他事吗?一点都没有吗?你敢向神明起誓吗文森特?”   “……没有。”   “你犹豫了,如果真的没有,你怎么可能会思考这么久。”你逐渐对身后的禁锢越发不满,想要推开,“我不会一直容忍你对我生活的摆布,文森特。”   “你觉得只要养尊处优就够了,做一个高高在上任人观赏的假人就好,对不对?”你反问一句,开始剧烈的挣扎,奈何即便你之前做了那么多努力,天生的身高与体力优势让你依旧处于劣势。   他只需要加点力气就能让你无法动弹。   “……远远不够,我现在后悔的要命,文森特,你知道吗?我八岁那年不该跑到外面去,跑到外面更不该向你求救……我就不该碰上你,我们从一开始本不会有交集!”   想到自己一遍遍的失败还有无数付之东流的努力,眼泪忽然就落了。   一落就停不下来。   “留在皇城?我才不,我偏要嫁的远远的,让你再也找不到我,这样我的魂灵死后才会安定……”   你抽噎着,语句断续,泣不成声。   安静的卧室里偶尔有一两下哽咽。   文森特叹气,他起身从你的衣柜里专门找出手帕,再回来为你拭泪。   “不要说这样恶毒的话,伊薇尔,我很难过。”文森特的手指掠过你的眼睫,揩去多余的泪珠,“好了,别哭了,不管怎样,我们还是碰上了不是吗?”   “你想要去哪里?嫁给谁?亚瑟?”   你赌气一般别过脸:“只要离你远的,谁都好。”   “呵。”文森特低笑,他知道你任性的小脾气又犯了,“亚瑟也好,加缪也好,他们都会走的。只有我们从始至终都在一块儿。发完脾气哭一哭舒服点了没?”   “嗯。”你不情愿地答应了一声。   “那伊薇尔答应我,做我的金丝雀吧,听话地陪在我身边……好孩子,再睡一会,等你醒来,我应该已经走了……”   他哄着你入睡,将你抱在怀里轻拍后背。   “……好。”   你迷迷糊糊答应一声。   他的节奏乱了一拍。   【恭喜玩家获得CG“缱绻私语”,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卧室门被敲响,接着便是萨拉熟悉的大嗓门:“殿下!殿下!我们回来了!终于能回来了!天啊感谢光明的护佑您没有事!……快开门殿下,爱德文陛下昨夜病情本来突然转恶,肯定是神明庇佑,现在烧退了脸色也好看了,陪侍的姐妹说已经醒了一会了,您赶紧过去看看!”   你顶着两个肿的像桃子的眼睛,拿上枕头边昨晚藏好的刺激性极强的香水利落下床。   hui!   你用脚趾想想也知道文森特为什么回来找你,早就备好了家伙等他来演这场苦情戏。   要是爱德文歇了菜他能是这样的态度?还来找你?拉倒吧,找你的只可能是霉运!   不就是爱德文快醒了赶来做安抚工作嘛,骗骗小孩或者无辜纯情少女也就算了,还来用这招骗你!   政务不是你的强项,但是文森特万万不该在你吃饭的领域和你杠。   谈恋爱,你可是专业的。   呵,垃圾。   鄙视脸。jpg。   你点了香水瓶口往眼睛上一抹,这堪比风油精的战斗力刺激得你瞬间老泪纵横。   走走走,上爱德文那告状去!   你还就不信了,这个点还在开会的文森特能抢过你这个无业游民?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失去只是暂时的,趁着这回,你要连本带利都要回来! 第88章 、八周目会谈受封   外头的阳光对你而言过于刺眼。   你不禁抬手半遮在额头,眩目带来的晕眩感还有前几日失血过多让你显得有些虚弱。萨拉担心地上前扶住你,让你的胳膊能够搭在她手上,慢悠悠地晃过去。   你望了望天,石雕的十字穹顶连廊外碧蓝一片,云消天阔,是个好天气。你皱皱眉道:“还是快点吧萨拉,少受点罪。这几日你们过得好吗?”   萨拉低头小心盯着你的脚,生怕你一步不稳就把自己摔了。   脚下拼起的花卉样彩色地砖规律地按照排布绽放,花瓣颜色各异,看久了容易乱了人眼。   “殿下,您还是多担心一下您自己吧。”萨拉幽幽地咕哝道,“天晓得我不在的时候您怎么能蠢到把自己搞成这样!”   你:“……”   尔等凡人怎么会懂劳资的痛!   “虽说本来就不聪明。”萨拉悄悄瞥了眼你额头处的包扎,失血加惊惧以及不规律的饮食让你的脸色显得十分苍白,“现在嫁出去好像更没指望了。”   恭喜萨拉小姐喜提今日份死鱼眼警告。   “……好吧殿下,为了工资,我闭嘴。您别看我了,我会忍不住笑出声的。”萨拉瞧着你头顶绷带脚步扭曲,还要皱起鼻子硬装出凶狠的模样,她双眼一翻向上,将嘴唇抿成了一条两端上扬的缝。   你看出她根本就是在憋笑。   你自认为十分有气势地瞪了萨拉一眼,晃着裹成球的右脚,拄着拐杖强行加快脚步。   没错,你被迫成为残障人士。   脚上确实疼,伤口也容易裂开,但是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你的侍女们不管你说什么,硬是给你包的严严实实,比粽子还结实,顺便为你配了一把拐杖。   看把她们给厉害坏了,都是惯得=。=。   路过前殿东方古韵与本土特色结合的布置,你的脚步踏在漫长的红绒地毯上,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罂粟染出,还是这里居住的一代代人手指缝隙中流下的鲜血,无论是自己还是高座之下的人。   封存遮掩了黑夜中不可说的厮杀。   长道的门为你一扇扇打开,两旁的侍卫向你行礼,银光闪闪的长剑立在瓷砖上,声音清脆,反射出寒凉的光芒,你点点头路过他们。   文森特不久之后应该就会到了,你得抓紧时间。   最后一间展览厅内,爱德文卧室外,站立在雕花重门外的布兰奇为你拉开了门环。   他在你眼前打开了另一个富丽虚无的世界,这里飘荡着死亡和压抑的气息。   光线沉暗,绚丽美妙、永不褪色的壁毯上精致逼真的绣线织图,在难以辨认的深暗处影影绰绰。屋内高大的家具在长久的凝视下也逐渐在墙上映出交错杂生的虚像。四柱床上,黑色沉重的纱幔层层叠叠从吊顶上罩下来,掩去了内里病人的容颜。原本放置在床脚的铁锈红釉彩瓷花瓶,连同细脚矮桌一起放置在窗边,和屋内隔着几重窗帘,肆无忌惮地沐浴着这个房间内独属于它的阳光。椭圆更衣大立镜被人用黑布蒙住,失去了它原本的效用。   侍女们被挡在外面,只有你被允许进入。   爱德文已经十分清醒。   你环顾室内,迅速做出了判断。在他没有醒来之前,不可能有人敢擅自把教皇陛下的房间布置成不通风的鬼模样。看到被罩住的镜子,你心下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结论。   生了这一场大病,某种程度上你开局看见的爱德文的衰老容颜与此脱不了干系。   纱幔内的人坐了起来,靠在床背上,喘着细微的气声,仍十分虚弱。   爱德文眼前一阵五彩光眩,他连忙闭眼,现在的身体状况让他不得不随时注意休息。他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道:“伊薇尔?不要靠得太近,我还没有完全好……为什么你带着个棍子来,它敲地板的声音吵得我心烦。”   “……嗨,父皇,我们或许可以交流一下养病心得。”你一步一摇拐到内边床尾处的藤编阔背小椅上坐下,无奈地将拐杖靠在床柱上倚着,道,“很不幸,您生病期间我的腿也恰好瘸了。”   爱德文想要坐起来,他现在对外界所错过的消息几乎一无所知,天然敏感的政治嗅觉让他顿时来了精神:“怎么回事?!”   所有反常的事情都让他病后如身体一样脆弱的神经受到刺激。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爱德文躺回去平缓了一会呼吸,才继续开口,这回他慢悠悠地,字斟句酌道:“……我的意思是,这几日你是不是遭遇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伊薇尔?现在外面怎么样,我生病的这段期间,有没有什么可怕的迹象?”   你小心地伸出右脚,平缓放下,随意摆弄手指上棕红色的木戒,木戒上雕刻着连续结构的十字架――象征着永恒。没有人知道,在戒指的另一面,刻着与黑暗神密不可分的衔尾蛇。   充满着神秘与蛊惑的气息。   你知道的,衔尾蛇代表着循环。   永恒的循环?什么意思?   是关于什么的谜底吗?   你摘下戒指随意比在空中看了一会,重新套回指上,要是弄丢了可就不好了。   艾斯本绝对会气得揍你一顿的_(:з”∠)_。   “谢天谢地,万幸您没有事。”你从裙衬的暗袋里掏出了手帕,手帕里裹着那瓶香水,不需要打开,只需把手帕往眼睛上擦擦,你就两行清泪簌地滑落,“嘤 ̄父皇您不知道,我的脚之所以会受伤,就是因为我的侍女全都被换走了,来了一批一个也不认识的哑巴,每天都有带着武器的侍卫在卧室外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连寝殿都出不去。您想想,您不在我得有多害怕!”   卖惨完毕,步骤一完成。   “这是为什么?!”爱德文惊愕问道,他的手攥紧了被单,外面难道出了什么他已经把控不了的大事?   不不不,伊薇尔能正常地过来,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勾起兴趣,达成第一小目标。   但这远远不够,单纯的卖惨戳不到爱德文真正在乎的点,你必然需要有后招。   你捏着手帕拭泪,结果当然是被熏得越擦越多。你哭得惨,叙述的却非常清晰:“文森特心里有鬼,他害怕我会取代他,对他将来登上……那个位置,有威胁。您知道,当时那个情况,谁也说不准,所以他为防后患,直接将我软禁起来,要是您没有醒过来,我还能不能站在这里都难说。”   爱德文莫名其妙道:“你的理由太荒诞了,伊薇尔。你哥哥有什么必要对他毫无实权的妹妹下手?”   “当然有。”你放下手帕,叠好后重新装入暗袋,边整理仪容边做陈述。   毕竟,没人会真的想要看哭得眼泪鼻涕黏成一团的惨样,那样只会在视觉效果上适得其反。   “父皇,我之前没有把握,所以未曾告诉您。但是这几个月来,趁着魔法协会换任,原定的接班人突然出事,换成了另一位临时上位的协会长林格・菲利普――他的位子还没有坐稳,需要借助其他力量拉拢人脉。这场魔法协会的内部争斗终于给了我们渗入的机会,多么好的缺口!要知道魔法协会从来都不愿受教廷控制,如果兰顿能够借着这个机会消化掉……想想它下辖的产业,想想它培养的人才,想想它代表的情报网,父皇!要是我们可以把握好机会,一举拿下这个从来不轻易向外暴露的组织,它能够为兰顿提供多少战力与钱财!”你说着说着情绪越发激动,誓要把爱德文带入你美好蓝图的规划,简直就能看见未来兰顿铁骑踏遍克帕大陆史诗般的宏伟,“事实上,我已经着手去做了,为了兰顿的未来。我成功搭上着林格・菲利普的便利之门,以奥尔德里奇・雷克斯先生为引,进入了协会高层,逐步得到了内部的认可……至少在业务上,还是不错的……您猜猜我能看到什么――全城贵族们的财产流动记录!谁与谁做交易,谁想要转移财产,谁和西林有联系,统统一清二楚!……当然,西林那边的消息我也能够获知一二,要知道魔法师从来都是遍布整片大陆的。”   打蛇打七寸,爱德文真正最为担心的不会是你如此之惨,你仅仅需要给他一个理由作为铺垫。能让爱德文上火的,得放在后面。   爱德文的情绪也被你所感染,他张了半天的嘴,好久才道:“……所以伊薇尔,你的意思是,文森特将这条路切断了?!”   很难不察觉爱德文语句中的难以置信和怒火。   引起情绪波动目标达成。   魔法协会一直是兰顿境内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可是爱德文的多年心病。在你的描述中损失了这么好一个机会,他不血压上升才怪。   与兰顿前途关联,步骤二完成。   你扶着藤椅两旁的细窄铜制扶手,越发迫切道:“不止如此,我知道,您心性高洁,一心只为兰顿,对权力本身并无所求,但是您对自己的性命总该珍重吧!看看他让医生先生对您做了些什么!如果不是我及时想到办法制止,您可能真的就……唉。还好,那个法子还是管用的。”说到这,你像是卸下包袱一般松了一口气。   步骤三,与性命挂钩。   层层黑纱幔后,伸出一只布满痂壳的狰狞老手,你依稀看见了藏在后头那一闪而过的脸。   全是伤口,扭曲变形,苍老可怖,与幼年时英俊的爱德文・莱诺判若两人。   原来是疾病摧毁了他的容貌。   既然如此,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爱德文会命人将房间布置成如此阴暗的模样,将镜子用黑布罩起的行为也就说的通了。   那张脸在愈合前你不会想再看第二次,晚上容易做噩梦,爱德文自己的想法估计也不会和你相差太多。   “……”爱德文撩起纱幔,僵硬地往你的方向瞟了眼,他大约是发现了你细微的表情变化,迅速松手缩回。你亦识相地垂下眼帘不敢多看。   沉重的黑水压抑地在你脚下翻起小股波浪。   里头的人这回似乎颇为怨怼,他哑着嗓子问道:“尤利塞斯命人把我放在火旁烤,原来是你的意思?”   听这口气,教皇陛下相当不满。   你缩了缩肩膀,悄悄瞥了瞥床内人,往藤椅后背拼命寻找多余的空间来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你龇牙乖巧地回道:“嘿嘿嘿……这不是,这不是有效就行嘛……”在隔着重重帘幔后那道锐利的视线的重压之下,你的声音转而越说越小。   你根据垂幔上的影子可以判断出爱德文朝你狠狠翻了一个大白眼。   “你被文森特关起来的时候还能想出办法传话?”爱德文局促地停顿了一下,语调转为慈善低柔,气氛随之缓和,“这倒是我低估你了,伊薇尔。”   你梳理了一遍与凯撒之间配合行动的过程,挑拣着能说的说,不能说的随便编个理由或者直接忽略过去,如此这般告诉了爱德文。   顺便也告知了他你被禁闭前西林已经蠢蠢欲动的消息。   帐内人沉默了一会,你只能听见悉悉索索的布料磨蹭声,他大概在衡量着什么。   他可能翻了个身。   沉默之后,这位莱诺陛下带着古怪的腔调,试探着征询你的态度:“那你是怎么想的,我的女儿?我的意思是――对于亚瑟・卡文你是怎么想的?你们之间有没有……呃,这种事似乎由年长的女性来做更为合适。确实,让人有那么些,嗯,难以启齿?不过没想到一晃你也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如果瑟尔维娅还在,她看见一定很高兴。”   “伊薇尔,别害羞,我承认其中确实有与西林联姻的想法,但是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爱德文现在所偏向的方向是你不愿看见的,如果话题继续偏离下去,你前期工作就白费了。   你交握的双手十指起伏,互相拍打手背,关节处搭在两旁的铜扶手上,微微颔首暗自思量该如何回话。   “就我个人而言,暂时还没有脱离兰顿的想法,父皇。”你抬起头,双眼直视帐内,你知道他能感觉得到,“就联姻而论,我也认为没有必要。”   “父皇,我嫁去西林的理由是什么?不论是两国交好还是虚无缥缈的爱情,即便我嫁过去,现在这片大陆上兰顿西林的对立是不可避免的。这场联姻并不能为您换来外交的缓和和永久的安定,反而会让您损失一个女儿。至于西林王室,则多了一个生育的工具。”你冷静地开始分析,准备一步步将爱德文的脑回路绕回来,手心不知不觉已然汗湿,“我是皇室之女,我就是皇室,我不希望在我死之后,人们对我的称呼是――王室之妻。”   “多么卑微的附属品。”   你淡淡抛出一句不带感情的怜悯之词。   爱德文叹息道,他仰起脖子打量黑色纱幔在阴暗视野里生成的各色符号:“伊薇尔,你的眼光这般高,我往后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我当然明白您的顾虑。可是父皇,不是每个女孩生下来就是为了嫁人的……您曾跟我讲过年轻时亲身目睹埃琳娜・卡文女王的风姿,为什么兰顿就不能有一位献身于国的公主?西林的的触角早就不限于这片大陆上,他们在海上的手可以伸得到很远。本来西林就由无数个独立的王国屠戮、吞并、归服之后才得以形成。西林靠什么征服?靠商靠教靠文化靠自由。可是兰顿呢,兰顿什么也给不起。空有一片冰雪覆盖的广袤土地,看起来国强兵壮,但是百年来仅限于此,再没有大变局。”   你一口气说了很多,此时停下来偷偷观察爱德文的态度,幽狭的室内让你越发摸不准他的想法。   “继续说。”爱德文拖着明显烧坏了不少的嗓子嘶哑道。   “您希望文森特能完成您未竟的伟愿。可是您要知道,驯兽师不能这样单纯的豢养一只随时会露出獠牙的狮子。他们往往需要一根拴在野兽身上的铁链,来限制狮子的攻击。”   空气似乎也稀薄起来。   你深吸一口气,缓缓做了结语:“……父皇,我愿做那根铁链。”   在牵制制衡的关系链中,除了政务厅里瞬息变化万千的那几位人精,还可以再加上一个你。   进则政,退则商,重要之时也可以利用女性的身份平缓争执。   你并不打算在这次向爱德文提起文森特身世的事。   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给爱德文如此之大的打击,很难说这位死里逃生的病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更何况,即便说了现在对你也没有任何利处,空口下如此可怖的结论,而且你尚且仅是根据前几个周目的推断得出,不知道文森特的生父,引得爱德文怀疑你的居心反倒弄巧成拙。   展示一定的能力和野心,必须全部都得在上位者的可控范围内,不能让他慌张。   你要扮演的是忠心耿耿的助手,不是仓皇的夺权者。   就算你是他的女儿也不例外。   在没有硝烟的政治场上,血缘只可能是常规的潜语,从来不会成为例外的理由。   ……   “那么,你想要什么,伊薇尔?”   你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如听天籁。   “封地,封号,城堡,属于我自己的侍卫。我需要一个安全的落脚点,父皇,以后不仅是我的据点……“你轻缓地掰过手指关节,清脆的咔咔声让你的思路更加清晰,”也可以是您的。”   “伟大的智者不能只为自己安排一条退路,是吧父皇?”   纱幔内病人的呼吸声加重。   你知道他动心了。   “最后,公开支持恢复我与魔法协会的联系,追捕林格・菲利普。”你冷哼一声,得了便宜便开始撒娇卖乖,“这个家伙倒是个吞金骨头不缺牙的双面人,这边笑脸迎人转手就把你卖了,我指不定哪天就死在他手上了,父皇 ̄”   爱德文掩嘴咳了几声,哑然笑道:“好了好了伊薇尔,你说的没错,精明的小鬼。这些我都会列入考虑的,等我三天之内会给你回复的……你的性子可一点都没有随着瑟尔维娅的温柔伊薇尔。”   你的目的达到了,话题一瞬间转为轻松。   普通的就像寻常父女之间的对话。   你嘟囔道:“我是您一手带大的您说我像谁,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就是您了。”   “好好好,回头让尤利塞斯看看你的脚,现在父皇不便下床,也不知道你的伤口到底搞成了什么样……额头那块可不能留下疤痕,女孩子都得漂漂亮亮的……”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才不要给他看,尤利塞斯先生要是看了回头立马给萨拉塞一堆奇奇怪怪的药,我是绝对不会喝的!绝对!”你健康的左脚踢踏地面,半撒娇半较真地抱怨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有多难喝!”   爱德文大约是想到了前几天灌下的粪便味药汤,此时也心有戚戚焉,认同道:“噢我当然知道宝贝……你快别说了,我嘴里有味道了……”   雕花木门被扣响,传来布兰奇恭敬通报的声音:“陛下,文森特大人求见。”   “啧。”爱德文意味深长地感叹一声,挣扎着起身拍下床头柜上的一摞书,书微微陷下,你右手边的摆放爱德文日用常服的立柜旋转着拉开,露出一间狭小的空荡暗室,内里仅摆了一张宽阔的靠椅。   “要不要听听你哥哥打算和我说些什么?”爱德文诡秘地笑道,“我已经十分期待了。”   你小心地拄拐而起,步入暗室坐下,立柜倏然而合,一切彻底沉入黑暗。   过了一会,你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陛下,很抱歉没能第一个来看望您,但是我一直想要守在您病床旁的心情从来不曾改变。时事过于紧急,我不得不耽搁了一会……您现在感觉如何?”是文森特低柔温和的嗓音。   一如既往地十分具有欺骗性。   爱德文没有立刻回应他。   外面很安静,杂音无存。   黑暗处,你百无聊赖地无声伸了个懒腰,摆了摆自己的粽子腿。躲在柜子后的暗室中不免会失去一些声音上的细节,丧失更好地进行对局势的判断的能力。   大体能听见就行了,你揉了揉额角安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隔着柜子不能现场感受这场有趣的谈话让你情绪上染了些焦躁和急切。   上位者长久的沉默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警示。   “……陛下?”文森特轻声再唤了一句,充满不确定的惶惑。   你的直觉告诉你文森特又开始了他的表演。即便爱德文态度上的转变确实会给他压迫感,他的内心应该还是稳得一批才对。   想也不用想这家伙此时肯定在飞速运转脑子,判断到底是什么原因才导致了爱德文对他的冷待。   “嗯。”   爱德文敷衍地答应了一句,便又没了下文。   你半个人都陷在身后柔软的椅垫内,撇了撇嘴角,一阵莫名的困倦袭上头脑,你掐了掐晴明穴继续维持清醒。   没有重物落地声,也没有椅子拖过地面的声音,你卸下戒指,抚摸背后的衔尾蛇刻痕,暗自盘算。   文森特一直是站着的,他保守地选择不落座来证明自己的谦逊。   把人晾够了,爱德文才肯勉强开了尊口:“孩子,说说最近的事?我生病期间,都发生了些什么?”   “是。”文森特迅速应答,“我必须要向您请罪,陛下。”   爱德文饶有兴致地说:“噢?”   你心下咯噔一跳,某个预兆掠过心头。   “在您患病其间,各方势力一直在刺探宫中情报。为了不引起动乱,我自作主张将公主殿下关了禁闭,假称是殿下患病而非您,借此控制住了城中舆情。据我了解,殿下与西林质子过从甚密,近来与平素不甚稳定的魔法协会往来颇多。于是,我最后做出了这样不近人情的考量。”随着文森特的自我剖白,沉闷的落地声响起,你猜想或许是他刚才单膝跪下了,“您所有的惩罚我都接受,但是请您相信我对您和兰顿的忠诚,陛下!”   “混账!你们是亲人!”爱德文嘶哑着喉咙咆哮,随后跟着大口挣扎着无力喘息。   文森特毫无犹豫地接上爱德文的指责:“我首先是您最忠心的追随者,陛下!”   你吹了吹指间方才无聊时剥下的碎指甲屑,摇摇头,讥讽地勾了勾嘴角。   老头子哟……   恪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你无声叹息,耸了耸肩,已经能够预料到爱德文下一步会是什么反应。   爱德文大笑开来:“好,好,坐下吧,好孩子。”   犹如蒙上眼听一部旧电影。   “陛下,西林的线可以收了。”   “怎么,西林王室最近有动作了?”   “原雷登领主已有迹象,西林王室态度暧昧。”文森特压低嗓音道,“他们似乎胃口大了些,恐怕不仅想要讨回质子,趁乱抢夺城池也说不定。现在宫内的消息守得严严实实,西林不敢轻举妄动,妄下判断。”   “啊……文森特,不要再用那种征询的姿态看着我了,你自己早就有了主意,放手去做吧。”   “那么,我等会将去放出您病危的假消息,传得越快越好……兰顿极南之地洛里昂城那边也会尽快做好战备安排,及时联系炬者萨洛扬・哈德,开始筹备未来输送所必要的物资。”   “当然,当然,你说的这些确实都很重要,文森特。但是我还有几个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你探讨。”爱德文柔和地说,仿佛是在关心聪慧的小辈,“总参谋长哈德阁下与洛里昂城的那位萨洛扬似乎是亲缘关系?这次不如派他过去,我也更放心。”   文森特愣住,一时没有回话,顿了顿才道:“是。”   他最得力的支持者将被远调一阵子。   卡莱尔和林恩两家欢呼雀跃的时刻到了,文森特垂眸,眼帘半闭,碧瞳幽深。   一向对他培养有加的爱德文为什么现在突然要斩他羽翼?   这是个不小的警告。   “还有,伊薇尔长大了,我总想要给她最好的。我和你母亲的故乡马迪尔堡往西到大海,那一片广阔的土地我决定划给她,作为封地,等她十六岁成年之后随意居住。”爱德文心知肚明地随口哼了声,继续往下说,“怎么样?这件事和西林的战事一起准备,命人列好文书,具体筹备方案三天内给我。时隔多年,我们又将有一位年轻的女大公了……噢,对了我想起来这孩子的魔法天赋不错……”   内外两人皆惊出一身冷汗。   你惊的是马迪尔堡以西,很快便是跨莫迪罗山脉来到悬崖纵断的动乱西境――这位狡猾的老人顺手将难办的包袱扔给你一角,他的封赏从来不是白拿的。   文森特袖袍下的拳紧了紧,多了一位女大公,哪怕是虚衔,也是对他明面上地位的敲打。   两人的想法难得一致:   老狐狸所有的封赏打压,无非还是为了确认他的权威。   “怎么样,伊薇尔,你还满意吗?”布料摩擦声响起,唯恐天下不乱打的爱德文・莱诺陛下再次拍下床头那摞书,你面前的遮罩撤去,眼前的黑暗一丝丝重新点染上深浅不一的颜色,“这份惊喜如何?”   依稀可以分辨出某处的锁链机关运转的撞击声响,立柜从你眼前缓慢移开,世界重归。   你与文森特都靠在座椅上,以你不愿意承认的相似的姿势,将脚叠起,身姿慵懒。   两人愕然对视。   墨绿浅碧一相逢,倏然各自不着痕迹地撤离视线。   “……我很满意,父皇。”你诚恳地朝黑纱慢内的人展示可爱乖巧的微笑。   爱德文立刻开始赶人,他用力拍了拍床板(尽管这样也是没什么力度的):“那么,孩子们,让我这个可怜的病人,刚刚从死神手里逃出来的倒霉蛋,好好休息一会吧――布兰奇!送他们出去!”   文森特主动站起身来,他的神情早就恢复了该有的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对你这位伤残人士的同情,扶住你的腰将你搀起。   布兰奇推开门固定好,浅浅鞠了一躬,伸手为你俩引路,实则示意你们识相的可以滚了。   展览厅、用餐室、小型会客厅,文森特拒绝了萨拉等人的帮忙,一路上亲自搀着你缓慢走过,时常绅士地出声提醒让你注意脚下。   你亦客气地回着谢谢。   照顾人不可谓不缜密尽心。   出爱德文寝殿的那一刻,他才将揽着你的手松开,从容俯身咬住你的耳垂。   居高临下。   别人只会以为你们又在说悄悄话罢了。   文森特眯眼,顺着你目光的方向将视线落在左外侧,那是你将要离开的路线。他吐着气音柔柔引诱道:“这局你赢了,伊薇尔。”   你勾起嘴角,挥退萨拉让她们暂时避开,在长廊外等你。   你歪头,偏眼看他,又娇又媚,学着他压低嗓音唤了一句:“文森特。”   文森特挑眉。   你猛然伸手按住他的脖颈,防止他后悔后赶紧回正,转头衔着他的下唇摩挲。   一缕调皮的亚麻色发丝勾着文森特的黑发滑落在你们交错的唇边。   “我真是爱死了你没有温度的温柔。”你眨眨眼,一派天真驯良,“还有你气疯了也要维持的笑容。”   顺着中间的唇缝滑走,你松手招来萨拉扶你,大笑着从文森特身边离去。   哎,今天天气不错,瞧这天真是分外的蓝,风也分外暖和啊!   一切不过几秒之间,外人来不及窥探仔细。   他站在原地,面色铁青,蛇一般寒凉的视线追随你的背影。   许久,文森特伸手点了点唇上沾落的一点口脂,他拂袖转身,将指尖的一抹嫣红卷入口中。   他若有所思地回味方才热恋情人低语般的挑衅,阴然抬眸,呢喃飘散风中。   “真巧,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失踪人口暂时回归(bu侍)   这是这几天攒起来的字数还有今天课下码的_(:з”∠)_第一轮考试结束,第二轮明天开始(无助痛哭)天晓得为什么有的课期末考试都考完了它怎么还得上!这是什么神仙操作啊啊啊啊啊啊!   最近评论可能没时间一一回复,攒时间复习码字要紧,等我考完回来安心爬楼嘿嘿嘿!   感谢在2020-06-1602:16:53 ̄2020-06-2300:2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开心的小草皮7个;2个;呲牙少女、庆离、YYYS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淡蓝小屋33瓶;45148609、朱一龙的芳心纵火犯5瓶;青颜哀4瓶;gnaw3瓶;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八周目软弱   你与文森特离去后,爱德文拍开床背后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一枚金质挂坠。   挂坠的锁扣弹开,里面镶嵌着一张陈旧的小像。   画上的女人黑发黑瞳,温婉纤细,眼角眉梢染着一丝浅淡的忧愁。她的神情天然怜悯与慈悲,柔软地不可思议,岁月模糊了画中人的颜色,但是带不走她的致命美丽,透过画像,仍然可以想象当年美人的风韵。   一笔一划,颜色错落,都是褪色的情意。   爱德文・莱诺颤抖着手从脑后拉过一缕发,已然灰白。   画中人的年岁无论在画中还是现实里都不会老去,但是他已经等不起了,他或许没有几年了。   ……他也早就没有资格等她了。   ……   “瑟尔维娅……”爱德文掩去抽泣的哀叹似羽毛般轻轻挠过空气,“我们的孩子长大了。”   “你,还会回来吗?”   答案他其实十分清楚。   他年轻的时候犯下了渎神的大罪,要用他的余生来赎。   将海伦娜・克罗夫特接到皇宫后,他尽可能地给予她珠宝首饰,赋予她无边富贵来弥补自己多年未能尽到责任的愧疚。   但也仅限于此。   当年的事早就随风而过,他想要等的人不会再回来。   不论瑟尔维娅自愿还是被强制,他什么都做不了,这么多年,什么都做不了。   爱德文断续地呼出一口浊气,他阖上了挂坠,闭了闭眼。   爱德文的头靠在宽软的长枕上,是侧卧的姿势。一行清泪无声从眼角溜下,滚落至眼窝,顺着鼻梁滴在枕上。   再睁开眼时,他仍是无处不算计的教皇陛下。   “瑟尔维娅,你不在的时候,我的心越老越硬得自己都害怕。”爱德文撑起手肘,他拖着病愈的躯壳――比一段僵硬的木头还要沉重,仰起头将挂坠放回原处,“我们刚遇见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他喃喃的话语只有自己才能听清。   “伊薇尔出生的时候,我想着要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给她,让我的女儿永远天真快乐不用长大。”   “现在我却发现,原来许的愿,都变成了笑话。”   “我竟然也会算计她。”   “也是,这种事做多了都会成习惯,哪里还分得清是谁。”   爱德文拉上锦被,他打算做个好梦,梦里可能有他想要见到的人。   “瑟尔维娅,我快死的时候看见了很多过去的老伙计,你隔着远远的,不哭不笑看着我不说话,我一下就老了……这辈子我做的亏心事不少,要是哪天我真的死了,你也不会来接我吧?”   “瑟尔维娅,我的神明啊……”   文森特云淡风轻地踏入自己的寝殿,托兰赶紧绕到身前为他推开半边门。巴斯从房内低眉顺眼迎上来,小幅度鞠躬后跟着文森特一路走一路说道:“大人,您要不要准备点什么……克罗夫特夫人来了,正坐在会客区沙发上等您。”   文森特皱皱眉,脚下步子稍停,转头问颔首躬腰的巴斯道:“她怎么来了?”   巴斯赶紧抬头回道:“她没说,夫人只说了等您回来,让我们不用管她,忙自己的就行。”他小心翼翼地打量主子的脸色,生怕说错话。   “你下去吧。”文森特揉了揉额心,强迫自己舒展眉头,缓和语气朝托兰道,“你也是。你们两个带着其他人该怎样就怎样,知道了吧,托兰?”   托兰眼皮一跳,心领神会地答道:“是,大人。”   他如蒙大赦,抓起傻愣愣的巴斯就赶紧走人,别在这停着惹文森特晦气。   主子要他清场了,还不得动作利索点!   色调低沉的墙壁上挂着画师对光明神形象赞美的高大壁画,画像中人物神情庄严,英俊沉着,正在拯救挣扎在黑暗泥沼中的人类。他身后神光普照,光辉耀目,不容冒犯。   壁画下奢华的沙发上,贵妇人歪躺着,她华丽宽大的裙摆遮住了大部分的坐处,水滑的深绿绸缎往沙发靠背一直铺到了地面,垂过地面后攀上玻璃矮几,裙摆的最后一角占据了矮几的绝大部分面积。她从书架上抽了一本骑士文学,翻了几页后无聊地摊开书页放在一边,自顾风情地捋过海藻般浓密的黑色长发。也许得归功于她保养得当的绝佳手段和在美貌上下的血本,即使已经上了年纪,她独有的美妙风姿不减反增。   “克罗夫特夫人。”文森特隔着一段距离站定,客气地朝她点了点头,“没有想到您竟然会造访此处。”   海伦娜・克罗夫特十分无奈,她优雅懒散微弯手臂,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文森特靠近些:“这些年你真是……越过越让我感到陌生了,文森特。坐过来,儿子,我们是不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聊聊了?”   文森特并没有立刻遵从她的吩咐,反而皱了皱眉:“夫人,您这个时间段过来,是否不太妥当?”   海伦娜可不傻,闻弦歌而知雅意,她警觉地抬头看向她不知不觉就长大的孩子,某些东西早就无法把控了。   “文森特,你在害怕我给你的身份带来不好的传言是吗?”   “虽然说出来很伤人,夫人,但是您清楚其中利害,我就不必多说了。假如被有心之人看见,编造出各种版本的流言传遍全城,我敢说这绝对不会是您和我想要的结果。”文森特挑选了离海伦娜最远的地方,将海伦娜多余的裙尾掀回,划清界限后坐下,“隔墙有耳,夫人。无论是称呼还是行为上,我们还是多加提防,不要落人口实为好。”   传言在先,如果下一任教皇继任者为情妇之子的身份被坐实,会给他前行的道路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海伦娜噎住,没好气地坐起,瞪了她这个早熟的儿子一会,最后头疼地叹气认输,规规矩矩理好衣服,开始了她真正的来意。   她瑰丽的淡紫色双眼偶一扑朔,闪动间都是来自岁月的成熟魅力。   海伦娜若无其事地开口:“……文森特,你对她动心了”   “谁。”文森特拿过海伦娜丢下的那本书卷翻开,心思却不知道到底在不在上面。他自然地接过海伦娜的问话,不像演戏。   海伦娜耸耸肩,无情戳穿儿子的谎言:“你知道是谁。”   空气一瞬间凝滞,海伦娜感到有些不自在,她悄悄打量了儿子的脸色,发现他没有真生气。好歹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就算他长成了个恶魔她比别人还是多些了解的。海伦娜趁着文森特没发现,转过脸假寐。   “……”文森特从书卷中抬眼,瞟了她一眼,“没有。”   “没有谁,以后也不会有。”他以极其确定的口吻否认道。   海伦娜鄙夷地送了他一个秀气的白眼:“装模作样。”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我也没有必要来这一趟了。”   文森特垂眸,不再辩驳。   两人都是聪明人,警告也不过点到为止,不至于弄得太难堪。海伦娜也不愿与难得亲近的儿子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随着年纪的增长,她越发感到自己母子关系维系的失败。   好吧,她承认有时候也会借着儿子的名头办点事――大家对传言半信半疑,她不用白不用嘛。   ……不过,她偶尔也会反思,当年让他走上这样一条充满荆棘与未知的道路到底是对是错。   她能感觉到每一次会面,文森特身上的人性都在减弱。   也许有一天,他会变成没有心的冷血怪物也说不定。   ……   海伦娜拨弄起手上各色戒指,扬了扬眉头,晃晃脑袋决定不想这些。   他们母子早就没有退路了,就算这条路再惊心动魄,也比一辈子呆在贫民窟要强几万倍。   走下去就是了,管他结局是地狱还是天堂。   “总之你的表现还是意料之中,没有被无关的情感左右,我很放心,文森特。竟然能舍得把那样可爱的孩子关起来,看来心软于你确实是不相干的担忧。”海伦娜坐起,她眯起眼探身扳过儿子英俊的脸庞,宽大的领口垂敞开,露出一片雪白的风光,“……文森特,我最近莫名有点不太心安。”   她小声道附在文森特耳边,尽管衣衫不怎么齐整,她的话语却严肃到令文森特眼瞳骤然紧缩。   “妈妈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女人的第六感是个说不清的东西……我怀疑他当年没死,爱德文在说谎。”   话毕,海伦娜慢慢坐回去,恢复她贵妇人的做派。   文森特下唇紧抿,墨色长发随其低头的动作从肩膀上弯坠、滑下,最后散开。他狭长漂亮的双眼半敛欲眠,碧瞳内闪烁过不明的情绪,最后化为平常一贯的云淡风轻。   “您不用操心这些,我会注意的。您在这儿呆的时间过长了,恐怕会引起旁人的怀疑。”他起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准备让海伦娜离开,“请吧,克罗夫特夫人。”   海伦娜斜眼看了他一会,哼了声。她提起裙摆,腰肢轻晃,踩着勾人的步伐逐渐消失在文森特眼中。   文森特在她走后,靠在沙发上。他仰起头,双眼凝视天花板上的花纹扭曲繁乱的藻井放空思绪。   他不知道。   动心?心软?   文森特难得感到一阵茫然,海伦娜的问题让他无所适从。   真的没有动心吗?他未曾想过心软吗?   他自己也不知道。   ……   他可不可以,文森特抬手捂住眼,仿佛遮蔽了所有未知与苦难。他承认自己是个懦夫。所有的期望与性命都被赌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冷冰冰的算计、防不胜防的阴谋、无时无刻都存在的暗杀,重压全倾倒在他身上。初时进入宫廷的时候,他就打定主意尽快融入,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学识能力,没日没夜,全力以赴。   每一回他都没有让旁人失望。时间久了,没有人会去在乎,他才刚满十六岁而已。在普通人家里,或许只能算个血气方刚的男孩。他不是神,他只是个人啊!   他被迫将自己活成了一块冷硬的顽石。   ……他可不可以……   他可不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试着软弱一回?   这段时日可真是太要命了!   折腾各路关于封地的文书、沟通各城炬者、借教廷名号向乱成一锅粥的魔法协会施压、搜捕逃亡的菲利普・林格……   你忙的发际线都在后移――萨拉绝对不承认是她最近钟爱的发型一律比较扯人头皮。   不过说实话,你有点理解文森特为什么会这样死死抓着权力不放了。   这种东西,会让人心里上瘾啊。   从爱德文会谈的那日起,旁人看你眼中都多了三分敬畏,不敢轻易拿你当作十四、五岁天真无知的少女戏耍。   即便是公主,也是有分别的。   假使你是西林王室,天生公主,如果没有兄弟,继承权铁定落在你头上,就算有兄弟,争上一争也未必没有机会。你回忆起亚瑟主政的时光来,那段时间她虽然艰难,也是有相当一部分认可她的追随者,后来结局悲惨未必没有自己的原因――她不够狠。假如她及时对你和凯撒赶尽杀绝,她的王位绝对坐的会比后期更加稳当。   只要操控得当,自由的西林未必不能快速接纳这位统治者,亚瑟也能够摆脱来自文森特的威胁带着西林人反咬兰顿一口。   可你是兰顿的公主。   爱德文私赐而受封。   来路不明,生母不详。   别人先前尊你敬你,皆慑于爱德文的权势。现在他们畏你惧你,才是害怕你本身。   害怕你拿着手中的资本,前路不可限量。   你抱着双臂坐在梳妆镜前,大喇喇地盘腿,和举着梳子的萨拉刚结束一段激动人心的发型辩论。你赢归赢,梳子在人家手上,照样把你的头皮换了个方式绷得紧紧的。   爱德文病危的假消息放出以后,全国上下配合加强戒严。你暗中授意,截停了原来协会已经发出的辞退函,向沿途必经的各城炬者发布爱德文特批的紧急通行证转召奥尔德里奇回来,好镇住现在群龙无首的协会高层。   本来一个大的远程转移术可以立刻到达,考虑到所消耗的魔力过多还有不可避免对人体的伤害,你还是没有同意他的请求。   多等几天你还是稳得住的,玩命不值得。   菲利普・林格下落不明,也许是死了,也许苟活,你的人手找不着他。   伯克・哈德被远调,这么多天过去,想来……你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   洛里昂城内,哈德家族宅邸。   马夫勒马下车,为自家大人拉开车门。风尘仆仆的伯克・哈德从马车上跳下,身后跟着一串驮运仆人与行李的车队。   他仰望了一会这栋矗立了几百年的祖宅,迈步而入,一个高大憔悴的男人躬身紧随其后,恭谨有加。   终于到了。   屋内的摆设与他少年时离家的时候没什么变化。极南之地房屋向来阴暗潮湿,无论是挂壁还是地毯都带着股霉味。猫咪卧在楼梯扶手上安眠,旋转楼梯接二楼窗口,一束光打进来,空气中无数灰尘在旋转。   啊……是家的味道。   伯克・哈德怀念地哈了口气,连日赶路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放松下来。行走间沉重的手杖“笃笃”敲在一楼进门处新铺的木地板上,上头上了光亮的新漆。   萨洛扬・哈德亲自出来迎接这位身居高位的叔父,打过招呼后,他转头吩咐仆人好好安顿叔父的随从,正准备继续寒暄,忽然瞧见伯克身后的陌生男人,他皱皱眉,问道:“……阁下是?”   男人胡子拉茬,露出的粗粝肌肤上多是新愈合的伤痕,听见有人喊他,目光呆滞地翻眼,对上萨洛扬满是疑惑的目光。   伯克拍拍萨洛扬的肩膀,向这位年轻的小辈解释道:“前任魔法协会长,菲利普・林格。”   “萨洛扬,他是保证我们战士安全最佳的细作。”伯克朝萨洛扬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不出五日,西林起战。”   “其他几城的炬者我亲自私下通知过了,你是我最后一个落脚点。”伯克四下望了望,随便找了个地方便坐下,歇息一会。   萨洛扬站在原地,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您的意思是?”   伯克好整以暇地双手撑住他名贵的手杖,悠悠道:“萨洛扬,你会见到你这辈子见过的一场最快结束的战争。”   “兰顿边境动乱的消息我已经散播出去了,就等耐不住的西林人还有老雷登的走狗进来送死。等到他们进来,附近各城的军队都会汇集到洛里昂城,围杀这群傻子。”伯克从桌上的果盘里随便拿了些零嘴压馋,他平静地叙述一个事实,“你只要记得接待到时候西林前来签订和约的官员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句话说的是文森特,也是爱德文。   明日应该就可以推到一直想写的某个凯撒和狗文交锋的情节了不知道能不能推到交待凯撒崽为什么会开局好感为0的部分推完这一部分就赶紧走西境情节往完结八周目的路上奔emmm,你们需要掉落凯撒崽的番外吗?感谢在2020-06-2300:20:01 ̄2020-06-2600:16: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蜜桃乌龙茶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加菲猫6瓶;u5瓶;朱一龙的芳心纵火犯4瓶;45768293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八周目三人行   乌鸦从城堡外飞回,停落在红木长桌上,带来战争与死亡的讯息。   “比尔,我知道了,干的漂亮好伙计,你下去休息吧。”艾斯本抚摸了一会乌鸦的黑羽,拍拍它的小脑袋,转而继续和水晶球内映出的奥尔德里奇扭曲的脸对话,“奥达,你现在是在哪个荒郊野外,兰顿皇室已经穷到变卖家产的地步了吗?看来我得把接伊薇尔回西林的计划提上日程了……你不会还在赶回去的路上吧?天啊你的速度蚂蚁听了都想自杀。”   奥尔德里奇黑着脸漫步在高耸的林木间,马车停在林间小道上,底下铺着层层落叶,红黄不一,脚碾过时发出“沙沙”的脆响。他举着半圆的扇形水晶挂坠,臭着脸没好口气地回怼:“艾斯本你个该死的老不正经的混蛋,就没有一天不盼着世界越乱越好!我已经抄近道了,至少还有几天才能到,我急得很,没事别找我!伊薇尔正等着我能回去搭把手,你能吗?”   艾斯本无语地摸摸鼻子:“……”这家伙今天胆子这么大,是吃了□□吗?   “奥达,你恐怕不知道吧?兰顿与西林开战了。”艾斯本殷红的指尖划过水晶球表面,“等你到了王城,如果战事平息,我便过去找你……好久没见那孩子了。这场仗打不了多久,不过我得防着特殊时期哪个不长眼的打柯达尔领地的主意。”   树枝上新叶葳蕤,其间夹杂的老叶摇摇欲坠。风起,飞旋的落叶掉落在奥尔德里奇的头上,他火大地一把摘掉,扔到地上。有鸟儿从他身旁掠过,留下一团白色的不明物体躺在他的靴子旁。   奥尔德里奇:“……!”   “奥达?”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赶回去的!光明神要知道他的魔头儿子这么操劳眼珠子都得掉出来……”奥尔德里奇嘟囔着往马车的方向回转。   艾斯本没有在意他这位脑子一向不好使的人类朋友难得的暴躁,神明有时可以斤斤计较,也可以宽宏大量,全凭他们的心意。   “奥达,最后一件事。”   “嗯?”   “路上注意安全。”   “……哦。”   奥尔德里奇手中的扇形水晶光芒熄灭。他不自然地挠挠脖子,这家伙脾气什么时候变好了?   凯撒・卡文的府邸内,加缪・莱斯特被拦在府邸主人的房间之外。   他忍着怒气,保持良好的教养大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必须面陈殿下。”   惶恐无措的侍女双手张开挡在门口,她恐惧于莱斯特家长子气势的威慑――在高大的加缪・莱斯特面前,她显得太娇小了。但是她又不敢违逆主人的吩咐,那样会招致更可怕的结局,她宁愿和这位做派正统的大人对峙。   “您不能进去,我还是这句话,大人。殿下身体不适,不能见您。”侍女颤巍巍地吐字,她全身都在打战。   加缪深吸一口气,抱臂俯视着她。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加缪忽然伸手越过侍女头顶,拎小鸡一般将侍女拎起,悬在半空。   拦在门口的障碍就此解决!   加缪撇嘴,他只是不想这样粗暴地对待女性,还真当他没办法进来了么。   他进来之后立刻将手中的女孩放下,侍女吓得腿软,站了几秒才想起来跑过去阻止他。   “不,莱斯特大人!请停下!”她哭丧着脸一边追一边喊,其他侍女听到声响也赶紧放下手中的活一起追逐拦阻,奈何加缪腿长脚快,她们哪里追得上。   看见加缪都走到内室门口,女孩们心里都绝望了,她们的人生也许就这样了吧。   两位殿下一定不会放过她们的。   加缪才将手放在门上,门主动从里面开了。   西奥施施然走出来,门在他身后阖上。他靠着门框,笑容带几分年轻贵族男孩特有的恶劣邪肆。他领口看起来有些不太规整,略微敞开,露出白皙的胸膛,或许是留给他整理的时间过于匆忙。   “三殿下。”加缪点点头,“我来见殿下,有十分紧急的事情。希望您能尽快放行。”   “王……兄他一宿没睡,失眠得厉害,我刚刚才哄睡下,你就要让我忍心把他弄醒?”西奥扬了扬下巴,拉长了他带着冷意的腔调道,“最近他身体上的病本来好的差不多,结果烦心事一件件地来,你们这些人再不让他休息一会,王兄迟早要被累垮。”   “还有,没事别靠我王兄那么近。”   西奥磨了磨牙,嘴里一股酸味。每回亚瑟都对这个家伙无条件相信,他俩好得比他这个亲弟弟都默契。   自己就是那块多余的边角料。   凭什么?!   而且这家伙长得还不赖,更得离他王姐远些才好。   ……王姐现在已经习惯了他的亲近,他会慢慢地、慢慢地让她的眼里心里看的想的都只有他。凯撒离开之后,他想要做什么方便多了。   西奥的后背蹭到了门锁处的突起,他小吸了一口冷气。   呵,碰到了伤口……该给王姐修修指甲了,虽然他并不介意这些猫挠似的抓伤,但是多了他也会很烦恼的。思及此,西奥脑海中闪过许多昨夜美如油画般的片段,他的脸逐渐红起来,思绪一时飘远。   抬头看见加缪一脸的莫名其妙,顿时兜头一盆冷水,让他清醒了许多。   “殿下,您在脸红什么?”加缪摸了摸手臂上起的一层鸡皮疙瘩,谨慎地盯着这位一向不讲规矩的殿下。   西奥气急败坏加暴躁地挠了挠头发:“……关你什么事莱斯特!你要是真有什么事,我帮你转达王兄行了么?”   加缪低下头,叹了一口气,从上衣口袋中取出一封折好的信。展开后,上面显示出一枚火漆封缄――来自莱斯特家徽“鹿衔桂冠”的印章。(五周目前夜提到过)   “那便麻烦三殿下将这封信交给殿下吧。”   他打算再在这座府邸内待一会,说不定能等到亚瑟醒来。   西奥:“……”竟然还有后手,这个四肢发达的家伙怎么碰上他姐的事就这样精明?!   西奥面色复杂地接过信封,进了房间。   一转身他就被了个正着。   亚瑟靠在床背上,仅着一件单薄宽松的亚麻睡衣,已经醒了。亚瑟朝他伸手,冷淡地让西奥把手中信拿过来。   西奥不情愿地走近,他递过信跪在床边,隔着被子枕在亚瑟腿上,抱住亚瑟的腰蹭着撒娇。   “王姐……又细了呢。”他喃喃着,微微从亚瑟怀里抬眼朝她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亚瑟懒得理他,随手揉乱西奥的头发开始看信,西奥也凑过来,挨着她的头一起看。   “……经此一役,王室与布加城军队损失最大,几乎葬身于洛里昂围杀,剩下被俘虏的不可计数……王后对您的身体状态十分忧心,但迫于宫内天花局势汹汹,她不敢亲自来见您……她本人似乎也罹患疾病……陛下听闻您最近的病情后,更迫切地希望二殿下回宫,以防西林随时陷入绝嗣的境地,陛下近来恐惧于西林仅剩下三殿下一位王子的风险。因您病情不稳的缘故,他没有通知您,与兰顿和谈的官员已经在路上了,据我父亲的消息,陛下下达了无论兰顿开出什么条件,必须将二殿下想办法换回来的死命令……”   轻薄的信纸飘落在地。   亚瑟撑着床垫只觉得一时间喘不上气,急得心脏犯疼,她眼前的世界一会远一会近,连西奥的声音都缥缈了。   西奥吓得不轻,他赶紧抱住大口呼吸的亚瑟,一遍遍安抚顺气:“王姐,王姐不慌,不是你的错,都不是你的错!王姐别怕,你还有我,就算哥哥回来我也不会让他得逞的……只要你别把我撇开,让我做什么都行!”   “别怕,我在,我在。”他安慰了一会激动的病人以后,捡起地上的纸再仔细浏览一遍,揉成一团扔远。   他轻吻着病人,从额头到眼睛,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将她慢慢安然放回床上。   亚瑟闭着眼承受他的亲近,没有拒绝:“查到到底是谁动的手了吗?我不相信是什么诅咒,一定有人下毒!”   西奥陪着亚瑟躺下,他抱着亚瑟的脖子轻声说道:“我排查过一遍了,莱斯特也查过了一遍……都没有。为防万一,我把那个夏佐赶去打杂了……最近也没再发作,应该没事了。”   加缪本来打算一直等下去,奈何天黑时分,莱斯特家的家仆上门奉莱斯特老公爵之命带他回去。   “少爷,最近局势动荡,您还是不要让公爵大人担心才好。”老仆朝他鞠躬。   加缪从会客厅内回首看了看楼上,落寞垂首。   殿下还是没来找他。   为什么?   他咬了咬下唇,还是决定和家仆先回家再说。   步入凯撒・卡文府邸的花园时,加缪示意家仆停一停,他刚刚似乎听见了有人在哭。   压抑变调的哭泣声,还有若有若无的急喘。   老人奇怪地回身道:“少爷,您怎么了?”   加缪皱着眉头四下张望道:“不知道哪里来的哭声,好像是个女孩受欺负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仆凝神听了一阵,嘴角忽地浮上一抹微妙的笑意,回身继续向前走:“啊,是您以后也会喜欢的事。”   加缪一脸懵逼地跟随其后:“???”   “您直说吧,不要打哑谜了。”   “啊这,少爷,您回去或许可以问问大人。”   “父亲知道?”   “噢大人那么博学他当然知道……”   华美的锦被翻波,戛然而止。一只素白的脚腕弹出来,猛然僵直了两三秒,继而抽搐不断,最后软绵绵挂在床柱上。圆润的踝骨上留下了一口牙印。   “……会没事的,真乖。”   是谁在好言轻喃。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梆说伊崽凯撒没有戏份,在二更了在二更了!⊥贤甑匚揖投更!「行辉2020-06-2600:16:03 ̄2020-06-2620:11: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予书、毕达哥拉斯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兔丸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八周目凯撒   捷报频传,你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福勒已奉爱德文之命前往洛里昂城商议和约。   兰顿各地春旱告急。这个时候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兰顿也不愿将这场本来就别有用心的战争变成本国起义的dao惑suo。国库前一年在与西林的上一场战争中几乎耗空,休养生息几月还未完全恢复元气,秋季今年的税才能收上来。   教廷还欠着魔法协会下属银行一笔贷款没还,如果不是你帮忙镇着让人先帮忙延期,顺便魔法协会自己也麻烦事一堆,现在讨债的也该上门了。   你打开衣柜门,琳琅满目各色衣服首饰整齐地排列。你忍不住叹了口气,希望这次谈判能有好消息,不然你真的想卖衣裙饰品来补贴家用了。   听上去好丢人orz。   兰顿公主要是真的落到卖物筹资的地步,爱德文估计要被气得跳起来把你扔到宫外去。   之前没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现在才接触了点皮毛,你满心的评价只剩下一个。   穷!   穷啊穷死了!你简直是天底下最富裕的穷人!看一眼钱柜一个子儿都没了,回头瞅着眼前一堆可以换钱的真金白银首饰,却死要面子不敢动手。   你发愁地坐在梳妆镜前撑着下巴,唉,看看孩子,人都愁瘦了。   不管怎么说,等你坐在政务厅新加的座位上见证价格拉锯战时,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钱的魔力。   “至少得要200万大桶的酒和70000公担的腌猪肉吧?”默里・林恩敲了敲桌面,“豆子、乳酪、大米、干净的水……数目太大了,西林就算给得起也不可能轻易答应。”   “可是没有这些我们就得想法子跟西林做生意买回来了。人家到时候关卡一立,不愿意和我们做生意,等着咱们内部乱起来怎么办?趁着机会敲一笔是一笔,林恩大人。”威廉・卡莱尔深受父亲留下的赌债之苦,现在这个公子哥看见花钱就头大。   爱德文、福勒、伯克的位置空着,一个尚且在静养,两个奉公外出。   你挨着文森特坐,四个人正在商议关乎兰顿前途命运的大事――敲竹杠。   也是个技术活,敲多了不愿意给,敲少了亏的是自己。   文森特暂代主位,他伸手朝一向不太对盘的林恩要了那叠方案过来,自行翻看。文森特看得极快,手下不停,他偶尔在一些数据上停留几秒,但多数是在翻页,浏览速度快得你以为他压根就是看假书。   你偏过头去瞄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数字,顿时头秃,密恐都要犯了,别说血压升高呼吸不畅,你甚至有那么点头晕眼花。   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数学综合征。   你越看越想回去问萨拉要点好吃的压压惊――费脑子,看饿了。   文森特抽空扫了你一眼,成功欣赏到了你便秘的勉强微笑。他上下打量了你一会,最后安慰性地拍拍你的脑袋。   “天赋而已,不用羡慕。”   你:“……”数学好了不起啊,人比人气死人。   你瞅了瞅他转眼间翻过的书页已积了不少。   ……还真了不起orz。   算计和计算能力两者原来是成正比的关系吗?!   “确实对西林来说压力不小,直接开口,能要到的几率不大。”文森特阖上厚厚一沓草拟的方案,环视了现场一圈。   默里、威廉和你盯着他等他开口,隐隐有以他为主心骨的架势。   见文森特看了过来,你心虚地移开视线。   嘛,你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私仇归私仇,报复回来就是了。事关兰顿大局利益,暂时站成一条线也并非不能忍受的事情,对吧?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这种坑人的活,还是文森特比较在行,摊手。   “那么,各位既然对我的建议都似乎抱有兴趣的样子,我说说也无妨。当然不论结果商议如何,最后都会交给陛下过目,以印玺为凭证由专人送至洛里昂城交给福勒主教。”文森特特地强调了一遍程序,“颁布出来的命令当且应当是合法的,也必须是合法的。”   他叉手,手肘撑着桌面,下巴搁在手背上。   “价位,是要慢慢抬高的。每回我们都得给他们一个不能拒绝的合适理由。”文森特接过你递过来的鹅毛笔,蘸了蘸墨,一笔一划简要写下几个关键词,“第一回 要价,我们打的主意是要战败后的补偿,补恤牺牲战士的家人,还有他们的安葬费。”   你认真地强势围观文森特直播在线敲竹杠,难得见习惯阴着来的他公开坑人,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第二回 要价,要的是交还俘虏的费用,还有交还前所有供养他们的补贴。”   “第三回 要价,我们主动提出可以考虑归还质子,视他们的诚意而定。不管增加多少,明面上必须拒绝,公然谈崩。”文森特不怀好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笔,“第四回要价,让西林提心吊胆等几天,再派人半夜单独将负责此事的西林官员请出,在第三回的价格上酌情拔高,多或少就看福勒主教的本事了。”   你嘴角抽了抽,太坑了这家伙。不愧是原来做生意的小老板,维纳亚克,真有你的。   “每回开口要价,我倒觉得不妨要高些。”你学着文森特平日微笑的模样扯了扯嘴角,“十倍起步吧。”   威廉・卡莱尔不自觉地往椅背缩去,拉大与对面坐的你的距离。   看着你笑他总熟悉地有点}得慌。   “十倍?”默里忍不住低声惊呼,这位老先生是真的被你吓得够呛。   文森特亦侧头看你,兴味地挑了一侧眉,成日垂着的眼帘相当给面子的往上掀了掀。   你眨了眨眼,解释道:“就算十倍起步,我们可以打折嘛。谈得拢见好就收,谈不拢假装拍案走人,磨的到多少算多少。”   默里无语地扣扣桌面,他认为必须严肃气氛:“殿下,这种事您还是不要开玩笑了,这是谈和约条件不是买菜砍价,既然不懂,还是……”   “难道说白了不正是买菜砍价吗?”你歪头回视,扬起下巴道,“不过是买的是能够喂饱更多人的菜而已。”   默里气得指着你说不出话来:“您!”   不过更让他生气的还在后头――当他将视线落在文森特身上试图取得这位继承人的认同时,文森特给出的答案却是……   “也未尝不可。”   文森特淡淡道:“现在想要的是西林,主导权在我们手上。和约不过也就是笔大宗买卖,伊薇尔说的有她的道理。”   这是文森特能说出来的话?!   你惊恐地斜视身旁坐着的大佬,几乎以为这个壳子被人换号了。   要不然就是你的耳朵在幻听!   “到此为止,伊薇尔。”文森特从桌上撤下一只手到底下拍了拍你的,他蠕动唇瓣低声道,“林恩大人要被你气的背过气去了。”   你往他的方向稍微倾斜了身子,悄声道:“也有你的功劳。”   ……   不必要的衣物被收起,行李几乎都被打包好,西林风情彩绘长木箱放满了凯撒的寝殿。   天气渐暖,他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天晴的时候还能时不时带你出去放风筝。   他的动手能力令你叹为观止,准备好木枝和布匹就能自己想办法缝制,并不比他给你演示的拆卸枪支生疏。   哪有几个贵公子会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技能!   不过凯撒喜欢拆装东西的毛病是得改改。你的便携梳妆盒被他拆的七零八碎,如果不是他被你的眼泪唬住,最后灵光突现给你拼回来了……   你一定要把他按在地上摩擦,微笑。   死直男!   气归气,气消了还是朋友,他今日就要准备走了,你肯定得过去送送。   凯撒寝殿的门半掩着,没有完全阖上,你试探地敲了三下,等了几分钟,见没人理会,便径直推门进去。   不会发生了什么事吧?你有些不安。   室内空旷,除了摆着的行李其他都重新恢复到住宿者来之前的模样。   你疑惑地继续往里头走,隔着门缝看见了你要找的人。   凯撒冷着脸背手靠在对窗的书写台上,半倚半坐。这里之前是加缪的卧室,现在改成了他的书房。   地上落了本内页散乱的厚重手绘书。   手绘书!你血都凉了一半。比金子更值钱的定做产品,每一本都是仅此一部的珍宝,这是比钱还直接的炫富必备财产!   他身前的侍女不耐烦地朝他敷衍地行了个屈膝礼,嬉皮笑脸地正问他讨谅解。   凯撒侧起头,他死死盯住侍女的眉心:“假如我不呢?”语气中透出了危险的气息。   他的手摸向身后写字台中的抽屉,又犹豫地停下。   一个侍女而已,就算落魄了,他也有的是办法让她消失,无声无息,尸骨无存。   再给次机会吧,他也不愿多生事端。   丽贝卡心里头庆幸自己的工作终于结束了,不用继续伺候这位倒霉的病秧子,凭自己的容貌换个地方干活说不定哪天偶遇了某位贵公子就飞黄腾达……她正想着怎么赶紧摆脱这位晦气的质子,听见凯撒语气不善的问话,忍不住讽刺道:“不过是个被抛弃又给人捡回去的质子,我真好奇您哪里来的嚣张?母国也不过是个兰顿随便踩踩就能打的不敢不服的无能小国,有什么资格在兰顿挑三拣四,噢我还记得您的父王可是举全国之力才将您换回去呢,这代价可不小……”   抽屉被拉开一条缝,凯撒的手已经摸到了里头的火铳。   他用看死人的目光对丽贝卡笑了笑,丽贝卡警觉地往后退去。   “您想干什么?这可是兰顿皇宫,如果发生什么事可有您好看的!”   “闭嘴!”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不知何时进入房间处的你。   你沉下脸,目光扎在丽贝卡身上,微微转头和身后的萨拉使了个眼色,萨拉后退几步,踩了黛西脚背一下,黛西心领神会地代你上前。   你越过丽贝卡,安抚地拍了拍凯撒的手――见到你来的那一刻,他迅速背身挡住,将火铳偷偷放回,用身体怼合抽屉开口,绅士地为你拉开椅子坐下,一气呵成。   你没有必要亲自与丽贝卡计较,她没有资格。   黛西张嘴就来:“没有眼力价的小biaozi,你的脑子是从死了一百年的老ji女她坟里挖出来的胎盘吗?干的活比麻雀还轻,心思倒是想的比狐狸多,每日侍女的膳食真是便宜你了,反正吃了也没见你补脑,你怎么不绝食为国库做贡献?哟,还捋头发,你看看你那刻薄的俏模样,一看就是没见过男人的落魄俗气,别人就是愿娶大他三十岁的寡妇也不愿娶你,瞪我,你哪来的勇气瞪我……”   你听得目瞪口呆,手中刚从凯撒桌上拿过的苹果一时没稳住,差点掉在地上。   一只手半空抄过,将苹果塞回你手中。   你仰头看同样表情碎裂的凯撒:“这个情况……我也没想到。”   精彩,太精彩了!你想为黛西的战斗力鼓鼓掌,一开腔就没停下,变着花样不重复,荤素不忌,带颜色的段子骂的人一愣一愣。   凯撒眼神复杂地捂住了你的耳朵:“伊薇尔,你不太适合听这些,不管你听到什么,赶紧把刚刚那些话都忘了。”   你;“……”开始了,又开始了,请停止你的老父亲行为,朋友。   教训过那位不长脑子的侍女后,你让人带她下去换个岗位,不过并非完全因为与凯撒的私交。   伺候人自己倒是更讲究,心思不正,说不定哪天就成了宫内宫外的传话筒。   凯撒摸了摸你额上的伤疤;“淡了许多。”   “哎呀,没事啦,差不多就快没了。”   你真正关注的点根本就不在什么伤不伤的好吗!   “下午你就要回去了。”你真情实感地感到失落,拉下凯撒的手,“……我记得你来的时候也是下午。”   “……”凯撒弯下身,凑近你笑道,“舍不得我?”   “你一走我就没了很多乐趣了。”你似真似假地抱怨道,“我还能指望文森特那家伙陪我野餐、郊游还有恶作剧?天啊想想都害怕,除非我疯了,不然就是他疯了!”   凯撒扑哧一声笑出来,勾起你的小指,大拇指相印对合:“那,以后来西林,我陪你玩个够。约定好了?”   “约定好了!不许反悔!”你赶紧接上。   西林来的车队等在宫门外,静候主人的回归。   兰顿士兵夹道列队以示对远道而来客人的尊重。   “殿下,车马已备好,我们回去吧!回西林去吧!您的故土思念您很久了!”   安斯艾尔公爵恭谨地朝这位质子鞠躬,表示自己的敬意。   凯撒朝这位老人点点头:“请您稍等一会。”   他走回站在宫门口正中央的你与文森特面前,而后停下。   你的呼吸骤然而止。   一把火铳直抵在文森特眉心。   周围的士兵傻了,谁见过这架势!回过神来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朝中间逼近。   安斯艾尔公爵吓得魂飞魄散,这位殿下要做什么?!都到回国的节骨眼上了,还要闹什么幺蛾子,难道自己也要受牵连一辈子都呆在这里么?!   文森特面不改色,伸手下压,示意其他逼近的人停下。   凯撒龇牙而笑,他将手中的火铳再用力对着文森特眉心压了压:“怎么,你不怕么?”   “你们兰顿,真是做得一笔好生意,我竟然不知道自己值这么多钱。”   文森特不言语,抬手握住了枪管,微微笑了。   你惊出一身冷汗:“亚瑟……别……你冷静点!”   “殿下如果要杀我,我早就死了,听不到您这么多句废话。”文森特慢条斯理地一点点偏移凯撒的枪口,生死关头也不忘记抽空怼人。   凯撒一噎,耸耸肩:“有魄力。”   然后扣下了扳机   你眼前一黑,脚底发软。   枪没响。   是空的。   这个祖宗是要折腾死人吗?!   凯撒顶着所有兰顿士兵要杀人的目光,从文森特手中挣开,将枪口对准自己太阳穴扣了几回扳机:“喏,伊薇尔,瞧你吓的。”   “看,都是空的。”他满不在乎地忽略其他人诧异的眼神,将火铳交到你手里,“给你了,也算是物归原主。”   文森特抓住他的手腕:“兰顿公主不缺这种小玩具,您自己留着,权当做人质生活的纪念也不错,是不是,殿下?”   你:“……”   这两个人有完没完了。   凯撒垂下眼,忽然出声唤你:“伊薇尔。”   “诶?”你愣了一下。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到时候,你亲自找我来要也不迟。”   凯撒抽回火铳,走回神魂不定的安斯艾尔公爵身边,跳上了离程的马车。   他向兰顿宫门前所有人挥手。   “再见,兰顿的各位。”   马车已经跑远。   你赶紧拉过文森特检查,去探他的额头:“你还好吧?别被吓着了?天啊要是父皇知道了我都能想象得到他脸色得有多难看!我吓得冷汗出了一身,谁能想到……”   文森特长袍袖摆疏离地拂开你,他扭过头去,不想和你交谈。   “迟来的关心,我不需要。”   你:“……”   理智的人任性起来该怎么整,在线等,挺烦的。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起来看发现好多错漏_(:з”∠)_赶紧修修深夜二更完毕,这进度赶得我眼泪流下来orz今日凑齐了卡文三疯,睡觉!感谢在2020-06-2620:11:25 ̄2020-06-2702:4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馒头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八周目借刀杀人   你一路跟着文森特,他走的并不算非常快,只是你在保持公主气度的情况下在后边追的有些吃力。   见鬼的鲸骨裙撑和臀垫,加上层叠的衬裙和外套,简直重死个人orz。   宫门以内,一条宽足并行六车的大理石长道向里延伸。春日复苏,两旁行道树树种高大,枝叶长齐后更是蓬然,宽厚的绿色屏障倒在长道上便是一片随风起落的阴影。   这一片没有什么侍卫,你追得累了,脑子里转的倒比你跑得快。也不知道文森特这个家伙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说是吃醋吧,他也不像恋爱脑,随时随刻都可能给你下个绊子;说他不是吃醋吧,最后那句话听起来又莫名委屈巴巴的,就等着你来哄他,上轮交锋完毕后,他也没有继续给你找麻烦……   还是那句话,文森特不和你作对的时候,与他相处起来堪称如沐春风。   一点一滴细微的考虑,无处不在的体贴温柔,若即若离的娇惯宠溺。   假如他真的想对一个人好,哪怕你再做多少遍自我暗示,理智上告诉你不要跌入陷阱,主观上还是没办法完全不动心的啊。   文森特线走久了,你偶尔还是能想起来自己需要攻略这个好感度狗的一批的男人的。   所以他今天在抽什么风?   委屈,你还更委屈呢!第一时间就拉着他问长问短,还怪你迟来,什么道理!   追什么追,不追了,就许州官任性不许百姓发飙了?   你原地抱膝蹲下乘凉,独留文森特一个人自顾自地在前面走。   寂林鸟鸣,阳光大好。   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消失,文森特停步转身,看见你远远缩在树底下,抱成一小团。   你撇开头,看什么,不是挺神气吗,你开始蹲着乾坤大挪移,原地旋转180度观察树下蚂蚁搬家。   蚂蚁都比他好看,切。   看到精彩处,你两只耳朵尖尖被人揪了揪,仿佛是在掂量重量。   “不许动我!不许挡光!”你扭过头去,打了一下来人做工精良绣纹繁美的靴子,“我生气了!”   上头的人叹了口气,松手顺了顺你的毛。   你被捋的挺舒服,享受地蹭了蹭,一不小心就放松警惕。   然后,这个下手的混蛋趁虚而入,同拎兔子一样,直直揪着你两边耳朵尖往上,把你“哎唷哎唷”地提了起来。   你连退两步抢回自主权,捂着自己可怜的耳朵,包着两包泪花仰头斜着眼瞪他:“你烦死了文森特!”   “走了,幸亏没别人看见,不然你的礼仪老师又得追到政务厅向陛下告状。”文森特向你伸出手,“过来。”   “我不。”你扁扁嘴,偷偷抬眼瞄一下文森特的脸色。   “为什么?”   文森特手掌向上,一直朝你伸着,没有收回去。既不主动去牵,也不就此退后,他在等你自己过来。   天澈日明,他逆光而立,颜色姣好。   战术失明,战术失明!冷静一点,你不可以被表面的美丽蛊惑,忘记他里头裹得是个毒苹果!   你愤愤地背过手去,低声道:“……反正就不。”   文森特定定看了你几秒,哑然失笑:“难得看见你这样孩子气。”   你干脆用后脑勺对着他,捂着两只耳朵重新蹲下。   不听不听,娃娃念经,不看不看,谁看混蛋!   “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无奈叹息,撩开袍子在你身前半跪蹲,好笑地戳了戳你的眉心:“脸都气鼓了,伊薇尔。”   “哼。”你越发胆大妄为,用余光扫了他一记白眼。   文森特手肘撑在膝盖上,扶着半边脸,为难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自己想。”   他抿唇,用鼻尖轻轻碰了碰你的,软了声音:“对不起,惹我的小公主生气了……聪明的伊薇尔告诉我,我该怎么补偿她呢?”   你耸耸鼻子,不自觉地撅起嘴:“伊薇尔不聪明,她不知道。”   “唉。”   文森特挫败地看着你,半晌,他偏过头,墨色长发倾泻而下。   你奇怪地往后缩了缩:“你要干嘛?”   他握住一缕发,拉过你的手塞在你手中:“给你扯着玩,解不解气?嗯?”   你“啪”地打开他的手,故意黑起脸看他反应,对面依然笑眯眯地一派和善可欺,这样倒像是你在无理取闹,想来想去,你展颜一笑,双手挂上他脖子:“算了,本殿下仁慈可爱,原谅你了!”   你由着他牵起,哄着逗着慢慢悠悠逛到长道尽头。   繁花重回枝头,迷宫花园中的大小喷泉营造了一小块湿润的局部气候,阳光下隐约可以看见低矮的彩虹。   文森特的脚步忽然一顿。   “怎么了?”你困惑地眨眨眼。   他摇摇头,温和道:“没事,我只是在想,与其这么快回去处理公务,不如陪你去里面坐一会。”   你半信半疑地挽住他的手:“哦。”   事出反常必……然是你攻略的成效?   你凝重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能力,虽然你很强,但是对手太过强劲,不要掉以轻心。   一朵郁金香被摘下,别在你的耳畔。   文森特收回手,满意地欣赏了一会自己的作品,夸赞道:“很漂亮。”   你撇撇嘴,完全不进套:“文森特,你最好想清楚是哪个很漂亮。”   “当然是我的伊薇尔很漂亮。”文森特突然压低声音附于你耳边悄悄道,仿佛怕谁听见这美妙的情话。   对方不假思索的答案让你都老脸一红。   混、混蛋!不要这样看着人说话!犯规了好吗!   他今日心情这么好,不应该啊,才被人拿枪怼着头,一会就这么好说话?   可是……你摸了摸耳边的郁金香,如若是真的,倒也不错。   他带着你在高低错落的迷宫中绕来绕去,离入口越来越远,逐渐接近中心的凉亭。   话题却不知是怎么回事,你也忘记了是谁先挑起的,被一步步绕回凯撒身上。   “你难道看不出来他自身难保吗,伊薇尔,当时他尚且还是归期未定、前路晦暗的质子就敢对你暧昧不清、再三纠缠……你是不是根本没想过他仅仅想利用你来获取庇护而已?”文森特冷笑着分析,细心挡过你前头横生的杂枝,“都是男孩们骗骗小姑娘的把戏。”   你跟在他身后,有点不太高兴地反驳道:“就算按你说的,他刚来的时候可能有过这种心思,后来就根本不是。”   “自己都看不到明天的区区质子,还妄想与兰顿联姻娶你回西林。”文森特鄙薄道,“不说其他,就说今日的事。”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炫耀与你之间的交情,如果他真的为你着想就应该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别人怎么看?如果今天站在你旁边的不是我,他一把空枪耍了个花招,就能让我们彻底失去颜面,欣赏兰顿皇室惊慌失措的傻样来取乐,又成功达到了挑拨离间的目的。我之前就警告过你,亚瑟毕竟是敌国质子,不可交往过密,你让陛下怎么想你,嗯,伊薇尔?”   文森特不经意扫过斜后方处。   他细细分析,听得你背后才平息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确实。   没有任何一个在顶级贵族家庭中活下来的孩子不是人精,凯撒今天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挑衅,说他不过是少年冲动,你也难以完全信服――那把空枪,必然是提前准备好的,他早就想这样做了。就算文森特别有用心夸大了某些成分……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以往爱德文对你与凯撒之间的交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看到便得过且过。   今日一事,闹的有点大了。   “他是在骗你,伊薇尔。”   文森特脸色冰寒,对着尚且犹豫的你下了定论。   你并不想纠结凯撒到底有没有借此事算计你,兰顿与西林签的屈辱条约里也有你的一份,两国关系在前,计较已经过去的事没有任何意义。现在首要的事是压下刚刚发生的一切――恐怕有些晚了,但还不算太迟。   “文森特,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你墨绿色的眼珠一转,狡黠地眨了眨,撒娇道,“之前我没有想到这一层,算我错怪你了。”   从来没有绝对的敌人和朋友,只要能帮你解决目前的麻烦,求助于文森特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不用你插手,伊薇尔。”文森特瞥了眼某个方向,“就算不因你的关系,我也会让人把事情压下去,封住他们的嘴,擦得干干净净。”   “皇室尊严被公然挑衅,我当然不会让这种传言横流。”   熟悉的气息消失,文森特勾唇,很快,他就会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返程的马车在驰道上飞速掠过,带起陈年落叶纷纷。   后头跟着的车队驾驶技术十分熟稔,各隔一段距离跟在后面,井然有序。   凯撒背靠软垫,单独乘坐在最前一辆,闭眼假寐。   他并不关心路况如何,在到达西林之前,他只想好好珍惜不多的安定时光。   突然一阵颠簸,震得他骤然清醒。   他推开窗去,眯起眼看向前方林间车道中间,立着一个黑发黑衣的高挑男人。   男人脸惨白如纸,仿佛从来没有见过太阳,他伸出一只手,指向凯撒,点了点。   “亚瑟?”   隔着二十几米的距离,男人的声音却如临耳畔,威胁与慑人并重。   凯撒警惕地打量着他,却看见从男人脚下开始,黑气冒出,过处皆结了厚厚一层冰,黑色祭司服无风自动,银边垂带狂舞如蛇。   “不!艾斯本,你不能这样!你太冲动了!”虚空中又冲出一个带着单边眼镜的棕发魔法师,他死死抱着男人的腰,伸手想要阻止男人的施法。   滑稽的是,那位魔法师手上还揽着一个牵线布偶似的小女孩。她与真人一般大小,四肢软塌,垂着头,毫无生气。   ……艾斯本?   凯撒从车夫惊恐的回头中终于想起了这个名字代表的含义――魔王。   “停下来,艾斯本!”奥尔德里奇气喘吁吁,仍咬着牙想要阻止这场不必要的杀戮,“未知全貌,万一伊薇尔真的喜欢他呢?她知道了会难过哭的!”   “真的喜欢……?”艾斯本妖娆地收回指尖舔了舔,“那就更该死。”   他看起来似乎愤怒又悲伤:“明明她是我的孩子,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   “艾斯本,听我说,没有必要,真的,没有必要!你不能单凭那个混小子一人的话就断送一个孩子的生路!算我求你,艾斯本,至少不要杀他……”   奥尔德里奇快要绝望,老家伙暴怒连真身现世都不顾,他该怎样才能镇住这个疯狂的妹控!光明神要是到了,他估计得连带着渣都不剩!   凯撒灰色的瞳孔紧缩,他已经明白到底面临着怎样的威胁。   他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推开车门,马匹不安地嘶吼,车夫瘫在驾驶位上不敢动弹。   必须要活下来!   这是他心中抱定的唯一一个信念。   凯撒拼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去解拴住马匹的绳索,他得离开,快点离开!   奥尔德里奇正心中哀嚎,下一刻身前紧抱的人就化作黑烟消失,继而重现在二十米外的马车旁。   “你想要做什么呢,逃跑吗,人类?”艾斯本嘶哑着嗓子道,他环抱住凯撒少年的身躯,全身冷的像块冰。   凯撒浑身一个激灵,不敢回头,他的双手已经结满了冰霜。   “不要,艾斯本!你不能因人类的恶念忘记自己本来的面貌,你忘了为什么才来人间的吗?艾斯本!”   奥尔德里奇弯身稳住瘫软的薇诺妮卡,转头朝男人大吼:“你当年救我这个流浪儿的时候,你送我上兰顿求学的时候,你抱着小伊薇尔朝我笑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求求你……不要这样。”   艾斯本睫毛轻颤,本来抵住了凯撒喉咙的殷红指尖缓缓收回。   凯撒在他怀中的反抗显得没有任何意义,不过困兽之斗。   “觊觎不该觊觎的东西,其罪当诛。”艾斯本划过凯撒的额头,“可是我的朋友那么难过……我选择放你一条生路。”   “但是从此以后,你没有资格再记得她。所有试图破除封印的行为,只会为你可怜的小脑瓜带来无尽的疼痛,人类,这是我对你的赦免。”   “你不该窃取神明的果实,哪怕是一个念头也不行。”   凯撒闭眼之前,映入眼帘的是一枚刻着“狮掌栖鹰”的戒指。   ……柯达尔,么?   他在渐趋空白的脑海中记下遇袭全程中唯一一件能提醒自己的事:某日如果掌权,绝不可放过柯达尔家族。   ……   【系统提示:存在可攻略对象好感值意外清零,请玩家提高警惕。】兰顿迷宫花园凉亭内,年轻的继承人吻过靠着他熟睡女孩的发丝,将略显颓败的郁金香从耳边取下、扔远。   借刀杀人。   文森特嗅着你的发香,神情餍足。   大好的机会,他为什么要脏了自己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凯撒不记得伊崽的原因交待完了,下一章就是明天可以番外总结:年轻小伙没事别惹狗文呐,狗文的心软请收下^_^(bu侍) 第93章 、凯撒・卡文:回忆番外   十五岁那年,我从寒冷的兰顿熬过一整个寒冬,活着返回西林。   兰顿是个奇怪的地方,所有关于它的记忆黑暗而冰寒,最后多数是闪动的烛火和一些刻薄又模糊的影子。   梦中曾经掠过一个模糊的身影,分不清男女,看不清脸庞,扭曲的场景亮如阳光灼眼――西林很少有这样好的阳光。   我与那个身影一遍遍许下约定,梦醒时分却记不起说过什么。   也许梦见了天堂也说不定。   据接我回国的安斯艾尔公爵说,我们的车队在森林中遇上了一场莫名的暴风雪,在已经回暖的春天。   我记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等我从昏迷中醒来时,整个森林都积满了霜雪。   公爵先生说他也没有印象。   我的马夫也不知道为什么,睡得从前方比马车顶稍高一些的驾驶位上跌了下来,摔坏了脑子。   小时候的事情没什么好回忆的,我从来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父王母后各自有各自的考量与偏爱,而毫无出彩之处且不愿与人多言的我显得万分多余。   “多病麻烦的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到成年。”   “你们瞧,二殿下的眼神多奇怪!他怎么能这么安静,笑都不笑!噢,三殿下笑得真可爱,我的心都要化了……”   “不用理他,凯撒殿下喜欢一个人呆着。”   “怎么回事,他为什么总是喜欢拆卸东西?!孩子就应该被打扮地可爱乖巧,喜欢漂亮的娃娃或者小兵人才对。”   “怪胎。”   “哑巴。”   “傻子。”   “没什么大出息的病秧子。”   “嘘,别被他听见,万一他不高兴我们就完了!”   “听见怎么了?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王子。”   “那他也是王子,小心点,那孩子听得懂。”   “是啊,万一被西奥殿下听见了也不好,王后会怪罪我们乱嚼舌根的。”   “说起来,要是我晚几年出生就好了,说不定能和亚瑟殿下一起长大……那我就是西林以后的王后,你们都得听我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女人又在做白日梦了,瞧瞧她那傻样。不过三位殿下长得如此相像,二殿下却偏不讨陛下与王后的喜欢,我们这些服侍他的人也连带着倒霉。”   “没错,倒霉,轮到我们服侍他,一点前途都没有。王后上次又给了西奥殿下一堆赏赐呢。”   “据说陛下与王后也为亚瑟殿下找好了辅佐的人选。”   “啊我知道!莱斯特家的少爷!真是英俊,比画上好看多了!”   “真的真的?!要是能嫁给莱斯特家,做上公爵夫人的位置也不错 ̄”   “我说……你们不觉得这样说凯撒殿下有点,呃……过分了么?”   “咳,咳咳,三位殿下我这个老人都服侍过,也不像你们说的那样。亚瑟殿下看起来稳重,陛下给他的压力太大,私底下经常拿人发怒;西奥殿下任性大家又不是没见过,上回坏牙,王后断了他的糖,一把将王后装首饰珠宝的瓷盒掀的粉碎;凯撒殿下,其实是最好伺候的,愿意多哄哄他,那孩子就待你亲近,别看平时不说话,他有什么自己觉得好的都会分你一份,生病不舒服从来没看见为难谁。”   “那孩子啊,胆小,怕寂寞,更怕你明明亲近了他,转头又对别人笑,心思敏感得很……”   “……那个,姐姐,嬷嬷。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噢,对了,我曾经是西林二殿下,凯撒・卡文。   “凯撒亲王,不,陛下。”夏佐,我的心腹,他跨过我弟弟倒在地上的尸体朝我走来,向我跪下,“亚瑟陛下。”   “恭喜您得偿所愿。”   我没有理会他。   长桌上的晚餐成了残羹冷炙,酒杯横倒,桌布散乱,果盘倾覆,烛台歪斜。   我的弟弟,那个出生时拉着我想要一起出来的人,躺在地上睡着了。   他唇边有血,之前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现在我替他将眼睛阖上――这样就好看多了。   我弯下腰打量着他,这一定是场香甜的美梦,我吻了吻他的额头。   就像在吻我自己。   那张我爱极恨极的脸,和我一模一样的脸,现在得到了永久的安宁。   他罪恶肮脏的一生在我的手里结束,美得不可思议。我有种错觉,这其实是我的葬礼。   明暗跳跃的烛光里,丰盛的餐点和汁水弄脏了华美的地毯,锦缎上点缀的珠宝散落一地,凄嚎被白绢封缄,血液与香水混合,毒药伴黑夜共舞。   窗外雨声淅沥。   我的灵魂半跪在一旁欣赏倒在地上的那具沉重的、褪去了所有丑陋的躯体,或许就是我的躯体。   脏污的血迹也不能掩盖他的美丽――死亡拯救了他,他现在和初生稚子一样纯洁了。   “今夜以后,西林无凯撒亲王。”我抚摸过尸体的脸庞,白皙如花瓣,“我的二弟,凯撒,连年多病,终于没有熬过这一次。”   “真让人遗憾。”   尸体的脸庞苍白,我的手指停留在他的下巴处,一点点向上摩挲,用尽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过的温柔与耐心:“夏佐,你看,死亡离你我如此之近。”   “没有人能幸免,无论是君王还是平民。”我将他抱起,倚靠在我的怀里。我俩脸贴着脸,如同在子宫内那样亲密无间。   我替他擦干了嘴边流下的血。   那个人,不会再笑了,也不会再从身后抱住我惹我开心了!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流下泪水。   我模仿着他最后的表情,一不小心眼泪滴到了他的睫毛上,滚落下来,就像我们一起哭一样。   椭圆形的立镜内映出了我们两个,镜像般完美,一个活着颓败,一个初初盛开,连眼尾的痣都是对称的。   得想办法把他保存起来,我擦了擦眼泪,引得更多流下。   夏佐小声提醒我:“陛下,那位,咳,被囚禁起来的大人放火逃跑了。”   我茫然地回头,两行清泪未干,一时没有想起他说的是谁。   “……逃、跑了?”我把怀里的人放下,思索了一会,反应过来才告诉夏佐道,“追到了么?……算了,看你的神情就知道没有,她会回来报复我的……她一定会回来的……”   “我活着么,夏佐?”   “是的,陛下,您是西林仅次于神明、至高无上的亚瑟・卡文。您将会在史书中永垂不朽。”   “……史书上能告诉后人,披着亚瑟・卡文皮的我,这个无能又卑鄙的暴徒,活到了哪天么?”我推开窗户想透透气,屋里头太闷了,雨水打在我的脸上,让我勉强清醒。   “比如说,明天?”   我歪头看向恭敬侍立在原地的夏佐,突然笑起来,心里觉得既害怕又有趣。   刚刚经历过一场谋杀的屋子里都是怪诞渗人的桀桀笑声。   圆月之下,黑暗临世,藏在世界缝隙里沾满恶的老鼠如此之多,难道每个都要下地狱?地狱里站满了恶人,轮到我去的时候该有多拥挤!   ……多拥挤也找不到她。   一个寂寞的声音刺痛了我的脑子。   我听出是个男孩的声音,他在叹息,孱弱孤僻,悲戚无依。   但是这声音它比锥子还狠毒,比纺锤还尖利,刺得我捂住脑袋,脚下一软,扶着窗框跪下。   “陛下!”   找不到谁?   我应该要找到谁?!   将会戴着钻石王冠嫁给你的女孩,他说。   那个男孩躲在我的脑子里哭,我想给他一拳,让他把话说清楚。   我不能,他又说,是你把我抛弃了,我不与背弃我的人多言。   那个晚上从我的生命里浑浑噩噩地流过。   坐上宝座的那一刻,我心中某个躁动地方安定了一瞬,又被更高地吊起,悬在空中。   彻夜难眠的每一个夜晚,翻覆成了我的必修课。   某日,夏佐告诉我,王姐之前前往兰顿定下了婚约,由于我愚蠢弟弟的阻止,兰顿的公主已备婚近三月,是否需要取消这场婚礼。   兰顿公主?我疑惑地皱皱眉,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却说不清自己的兴奋由何而来。   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迎她来,听我的,迎她来,你这个废物!男孩开始咆哮,他在我的脑内胡作非为,最后一语不发,只管让我疼痛。   还好都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不过是一个女人,答应下也没有关系吧?   “不需要,婚约继续。”我敲了敲镶嵌着宝石的扶手,可以想象到自己编织阴谋时看起来有多么的疯狂可怖。   只有夏佐敢靠近我。   “她叫什么?”   “回陛下,伊薇尔・莱诺。您原来在兰顿待过一段时间,或许见过她。”   “……伊薇尔?”我撑着脑袋,有什么阻止着我继续将精力投放在这个名字上,“让我最骄傲的骑士加缪,带着使团过去接她。”   “当然,公主的队伍路过薇诺妮卡・柯达尔的城堡时,不妨让我的勇士们进去光顾一下,代我问候这位年轻的女伯爵。”   “以剑。”   “以血。”   “――屠杀尽黑暗的走狗!”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地描写黑暗扭曲的心路历程了哈哈哈哈哈果然病娇才是我的心头好,黑病快乐 ̄咳,明天星期一_(:з”∠)_这个星期要开始准备最后两门也是最重要的考试了,过了这个星期就完全恢复稳定更新,更新周期和之前一样。   具体掉落情况围脖会提前通知 ̄   谢谢米娜的等待!感谢在2020-06-2800:39:23 ̄2020-06-2822:1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圆脸小胖子8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八周目鉴情   傍晚的钟声敲响,隔着远远的街道传入宫内。   似乎做了一个香甜的美梦。   你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两人保持着依偎的姿势坐在迷宫花园的凉亭内。文森特将你抱在膝上,像是抱着一个洋娃娃,他的头靠在你的颈弯里,你则睡在他的肩上。   睁眼,月亮微弱的银白光芒映亮眼前人的脸庞,晕红的眼角柔和温驯,没有任何攻击力。   晚风清冷,淡雅的花香搔动鼻尖,眼前温馨的场景让你的心同泡进葡萄酒一般甜软。   这段时间忙坏了,你和他都很久没有这样放松地睡过一个好觉了。   最让你惊异的是文森特,平时一向警觉的他现在连坐着都能睡得如此安心,大概是潜藏的麻烦告一段落了吧?   毕竟……Uneasyliheheadthatwearsacrown,王者无安宁。   能有短暂的休整与放松也是好的。   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梦里还在算计什么呢?   黑发与亚麻色的头发交缠错乱,你看得不爽,急于分开却越缠越紧,拆着拆着,一直垂在你身旁的另一只手动作起来,它按住你的手,在他的胸膛上。   贴碰间的触觉传来人体的温度――最合适的温度,不高不低,不算炙热,亦并不冷淡,足够安然相拥也足够下一刻淡然推开。   “耐心点,伊薇尔。”文森特有些无奈,他可能被扯疼了才醒的,“像这样你会越解越乱。”   你没好气地小声抱怨道:“你来。”   “真拿你没办法。”   睡得实在太舒服了,你软软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挂生理性泪水,正泛着潮红,泪眼盈盈地伏在他肩头瞧着文森特一手揽着你一手不慌不忙地解着头发结,好像上歌剧院包间看戏似的,一派贵族少女的慵懒。   这是介于少女与孩童之间的天真性感,文森特垂眸,他喉结微动,复归于无动于衷,重新将注意力投在乱缠的发丝之间。   如果神情再冷淡严苛些,俨然是个金发的薇诺妮卡。   “光线有点暗了。”文森特声音沙哑地说道,指下拆开了几个缠的最厉害的结,“乖宝贝,你知道该怎么做。”   你哼了一声,指尖跃亮了一点纯白的球状光芒,举在两人头发交汇处给他照明。   白色的焰火乖巧地在手指间小幅度弹跳,照亮一方天地。   “别碰,它不听你的话。不仅如此,还会把你烫的这辈子直接和你的手指道永别。”你将指尖稍稍移开,远离文森特想要一探究竟的那根手指,“文森特,你怎么也睡了这么久?”   最后一个缠结解开。   “也许是今天心情好吧。”他答得有些敷衍。   你从他身上跳下,站起身整理衣裙褶摆,疑惑道:“今天你可是被人狠狠冒犯了。”   文森特亦从凉亭的靠背石质长椅上起身,他整了整袍子的领口,其间低头含笑斜睇你一眼。   “可是今日伊薇尔难得如此可爱啊。”   喟叹间尾音婉转,绵延回味。   你:“……本殿下一向正直,拒绝甜言蜜语的花花轰炸,谢谢。”   文森特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你悄然抚了抚暗夜中红的不那么明显的脸颊,却很难不细想更深。   以往互撩地再过分的不是没有,可是今日,你说不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莫名心中笼罩上不详的预感。   文森特一美好,你不能不怀疑其中有什么阴谋。   但愿没人出事。   或者未来没人出事。   啧,头秃。   你转身挽住他伸出的手臂,状似亲密地一同离开。   西林汉米敦小镇旁,柯达尔古堡内,纱幔后的美人脸色惨白,靠在床背上闭目养神,露出的肌肤上留有深深灼痕。   床尾伏趴着薇诺妮卡的躯壳,双眼空洞无神,全身软绵地蜷缩在一块。   奥尔德里奇撩开床帘,坐在一侧,惊动了浅眠的美人。   “不要告诉她。”艾斯本闭目而语,他有些懊恼,“……这副鬼模样一定会吓坏她的。”   奥尔德里奇不语,面色越发严肃。   “这么久都没有去看伊薇尔,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艾斯本扶住额头,叹气道,“行了,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奥达。”   奥尔德里奇取过一旁的雕花瓷杯,为艾斯本倒了一杯水:“你如果当时能有现在一半理智,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境地。”   “好了,我不想听嘲讽的话,奥达。我很累。”   艾斯本接过瓷杯,湿润了一下嘴唇便拿开,苍白失血的唇色沾了水珠,晶莹闪烁。   “休息过今晚,明日我会画好阵法送你回兰顿皇城,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应该也不会让她起疑。”   奥尔德里奇沉默地摘下了金框银链单边眼镜,放在一旁。屋内的壁炉烧的很旺,对于西林来说有些热了,但是现在躺在床上的伤患惧寒,所以他反而亲自将火烧得更厉害。   奥尔德里奇脱下短披肩外套折好,勾在一只床柱上。   “你怎么不说话了,奥达,平时你话可是最多的。”   艾斯本静静等待了一会,看着眼前他一路见证成长起来的少年天才――现在应该叫青年了,始终没有回音。   他终于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奥尔德里奇背对着艾斯本整理挂着的衣物,他又脱下了抵挡兰顿偶尔不确定春寒的外套,低头独自整理。   “……奥达?”   艾斯本不确定地探头询问道,他勉力撩开纱幔。   “你根本就是在找死。”奥尔德里奇闷声回了他一句,语调怪异。   艾斯本:“……你不会在哭吧小子?”   奥尔德里奇:“闭嘴老魔头!”   奥尔德里奇回头,艾斯本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愤怒的模样,两眼通红,目眦欲裂,嘴唇蠕动着想要表达什么又欲言而止。   艾斯本眯眼,不解地摊手。   最后在艾斯本带着压力的注视下,奥尔德里奇缓缓回身,继续背对着他,只是身形显得更佝偻了。   “放心艾斯本,我会帮你瞒下,当然,我肯定会瞒住伊薇尔的,她还那么年轻,就一堆烦心事,肯定不能告诉她。”奥尔德里奇小声嘟囔,“那孩子比我小时候聪明多了。”   “那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我没有什么好纠结的,艾斯本。”   艾斯本敲敲床沿,他咏叹调般地感叹道:“啊,被老师评价过太直来直去而导致未能满分毕业的天才魔法师奥尔德里奇・雷克斯竟然也有吞吞吐吐的一天!看来我必须得更改对你脑子天生缺根弦的看法了奥达,现在就改。”   艾斯本笑着说完,他只想稍微让不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气氛尽可能活跃,不那么压抑。   事违人愿。   奥尔德里奇冲过来,一把揪起重伤的病患吼道:“――你能不能稍微搞清楚点情况!”   “你,就算是世人所称的魔王又如何?!你只不过是光明老头的一根肋骨,托黑暗神的鲜血而生,他有朝一日如果真的被你惹怒,你不可能在他的手下生还!这回你仅凭几句话就失去理智,我没想到的是,此等程度的伤势竟然还没有给你带来教训,艾斯本,你白活了几千年!”   奥尔德里奇吼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似的,一把松开,退后几步,将自己藏在烛光找不到的阴影里。   他可能也被自己吓着了。   病美人被拉起,他止不住地咳嗽,苦笑着没有发怒。   “说完,奥达,不要停。我给你机会,别害怕。”   “真……的?你确定要听?”奥尔德里奇隐在黑暗中低声笑了一下,“那你得先保持冷静艾斯本。”   “你真的关心过人世吗,在伊薇尔之前,说起来,就算是当作玩具一样乱来也不为过吧。”   “你说过,照顾伊薇尔是黑暗神对你往日抚育的缘故,可我看来,开始你也许确实就是这般决定的,然而现在……”奥尔德里奇停顿了一下,“不过是自欺欺人。”   艾斯本并不急于辩解或做任何形式的回答。   他侧卧着,一手撑起脑袋,漫不经心地听着奥尔德里奇的指控。   “你不是在偿还恩情。”   “你对伊薇尔抱有的感情更不是所谓的亲情。”   “艾斯本,你该醒醒了,别骗自己了。”   “更不要借着兄长的名号,欺骗那个孩子。”   艾斯本清冷的声音终于在卧室内响起,他不带感情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不是?你怎么能确定不是?”   “我没记错的话,你可是单身了二十多年啊,奥达。”   “我当然知道。”奥尔德里奇轻声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一直护着伊薇尔?仅仅是因为师生关系?我承认,她是我第一个学生,也是我最用心对待的人之一。”   “可她凭什么?你知道吗艾斯本?”   “喂,你知道吗,老家伙。”   艾斯本将铺陈了半张床的青丝撩起一缕,缠绕在指间,看它们弯曲成奇怪的形状,仿佛变化无常的命运。   他敛了神色,抬眼看向奥尔德里奇。   “凭你是那个从臭水沟里把我捡回来的人,凭你把我从一介不知下一刻可能就是死期的流浪儿变成了魔法学院的最优秀的学生。不管你是出于偶尔的善心大发还是单纯的人间游戏,你让我走上了一条完全不一样的道路。现在我是克帕大陆上人人歆羡的对象之一,我愿意让你安心,用我的长处全心全力为你所在意的人卖命、工作。”   “这才是所谓的报恩,老家伙。”   艾斯本勾勾嘴角,不置可否:“奥达,你要报我的恩?”   “……我不想你死,艾斯本。”奥尔德里奇长叹一口气,“我是孤儿,没有父母。你那时候还套着薇诺妮卡父亲的身体,敲打着精致的拐杖走到我身前,朝我伸出手……就算你从来不承认我是你收养的孩子,让我把你当成朋友,有时供你解闷也好,让你近距离观察人类也好……”   “我心里,始终害怕你的。”   “不是因为你本身能力多可怕,艾斯本。当然确实很可怕。”   “我把你当做长辈,你是我的朋友,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亲人。”   “艾斯本,如果你死了,我又得成一回孤儿了,那种滋味不好受。答应我,以后不要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谨慎行事,不要让光明老头抓到把柄,这一回我可以不告诉伊薇尔,可是下一回怎么办?每回都由着你乱来?”   艾斯本按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他被这个人类教训地莫名心虚,随口答应了句“好”,便开始问关于伊薇尔的事。   奥尔德里奇并没有推拒,他沉思了一会才慢慢开口,句句斟酌。   “无论是哪一个正常的兄长,都不会用你那种眼神看他的妹妹,无论她多么可爱。”   “可是你严格算来无父无母,这样一想我反倒能够接受了。”   奥尔德里奇的话被艾斯本打断:“什么眼神,奥达,你指的是什么?我不明白。”   “你当然不会明白,难道你还能照着镜子看自己是如何渴求伊薇尔吗?”奥尔德里奇讥笑一声,“渴望摘下花朵,想要更近地嗅闻她的芬芳,又担忧胆怯,小心翼翼害怕让她发觉自己的恶念。”   “本质是个贪婪的恶徒,偏偏装出良善的模样;给予温柔的怀抱,不断地汲取温暖索取更多却谨慎止步;试图控制她的一切,了解她身边的每个潜在的、可能跟你抱着一样不洁念头的魔鬼,一旦有风吹草动就暴躁疯狂,嫉妒地难以忍耐;迫切地等待花朵完全的成熟盛开,碍于身份,不敢像来招惹她的蜂蝶一样坦诚,可是拒绝她将温柔的目光落在别人身上……”   “艾斯本,作为高高在上的神明,你总是看不起人类。”   “然而,正是对情感敏感的人类,才最能发觉你的异常。”   “艾斯本,你对伊薇尔……”   “是爱情。”   握在手中的瓷杯碎落在地,散一地齑粉。   作者有话要说:塔大姨妈宝宝们!   过渡完毕,明日启程开始旅行!   全部都考完了,以后更新都会更加规律的!   唯一头疼的是盗文越来越厉害了,好难过   说起来我还是没搞明白到底怎么提稿费,谁能想到三个月都在给jj快乐地只看存款不取钱呢_(:з”∠)_我可得长点心orz感谢在2020-06-2822:15:05 ̄2020-07-0400:37: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公子君煜3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卿笙歌105瓶;u14瓶;沉沉沉香13瓶;朱一龙的芳心纵火犯11瓶;机智小鸡翅10瓶;萌兔子8瓶;Jirafa不是长颈鹿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八周目启程   “维斯帕!”   商人打扮的一位栗色卷发男子站在林间大道上朝走进林子深处的同伴喊道。   “嘿,维斯帕你干什么呢!穿过这片森林就到家了,今天办完事本来就回来晚了……天都黑了你磨蹭什么!呼,这是什么天气,春天都快过去了还能结冰?!”   他的同伴,维斯帕,站在远远朝栗色卷发男子招手。   “大卫,这里有人!还有许多马车,这是一行车队!快过来!……似乎是被风掀到这里的?”维斯帕大声喊道,“我们得回去找人帮忙,看起来是位不得了的贵族。”   大卫挠挠头,他将脖颈间的系带紧了紧,身后的帽缨垂下,被起落的寒风吹得摇摆不定。   “好了好了,维斯帕你快点出来,我们去找治安官,让他带人过来。”   维斯帕弯下腰,想要摇醒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神色痛苦的淡金卷发少年:“老爷,老爷,醒醒!这里不能睡,您快醒醒!”   那人双眼微微打开一条缝,眼睫抖了抖,迷惘地将视线投在他身上。   “……文森特?”   维斯帕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那个年轻的贵族就又闭上眼昏了过去。   奥尔德里奇昨天不在皇城,不知道去了哪,按理来说他最近没有出远门的行程。   深夜,你刚刚得到消息,并不算什么秘密,西林的车队在兰顿皇城外的森林遭遇了莫名而来的极端暴风雪。   现在所有人都安顿在离皇城不远的一处驿站内,修整几日后再启程。   兰顿皇宫内官员们行色匆匆,准备回家。政务厅之前刚开完一场紧急会议,最后公开决定派人前去慰问一番。   你焦急地在寝殿内踱步,事出反常,联系起不平凡的天气骤变与奥尔德里奇这个宅家选手的突然消失,你非常怀疑其中与艾斯本脱不了干系,可是为什么艾斯本会去找凯撒的麻烦?   他们俩目前根本没有必要也没有机会交手。   难道……你血液霎时冰冷,是因为你下午与文森特的对话?   如果真的是那场对话,说话的人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文森特对艾斯本的了解有多少?是否清楚艾斯本的软肋?他希望达成什么样的目的?   愈深思愈心惊,你想了想还是趁着萨拉熟睡偷偷出了门,一路避开行人,在一层楼梯转角处截到了准备不辞深夜代表兰顿前去慰问的威廉・卡莱尔,给足了西林面子但是实际上又是最没有实权的总司令。   “我想拜托您一件事,司令先生。”你拉着他走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台阶后的阴影处,头顶传来木质楼梯被人踩踏发出的吱嘎声响。   威廉・卡莱尔红了脸,你放开他的手后,他不好意思地搓了一会,而后点点头:“好的,殿下。不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等我解决完目前最紧要的回头再来找您如何,两国关系不等人,我怕出什么岔子。”   “不,正好,您去的时候就能帮得上。”你急切地告诉他,“您只需要顺带告诉亚瑟殿下,尽量不要捡人少的路走,下午的事他虽有些鲁莽,但是今日的遭遇也并非兰顿所料,让他照顾好自己……”   “……以后如若有幸前去西林,我会亲自叨扰,以期践约。”   你跪在床上,探头趴在卧室窗边,望着无边夜色中提灯离开皇宫的熙攘人群,无声叹息。   但愿你的惊惶都是多余的。   奥尔德里奇第二天跨过艾斯本为他准备好的阵法,随着幽蓝色的光芒熄灭,他重新出现在魔法学院原先林格・菲利普居住的木结构露天别墅内。   送走了急着回去赶上班的朋友,艾斯本神色颓败地回到红木桌后,天花顶上幻化出来的千万星辰悄然运行,他整个人松垮在椅内,眉间刻下一道道痛苦的愁思。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从来都没想到……上一辈的恩怨尚未了结,他难道真的要重蹈父辈的覆辙?   桌上立着的小像中女孩笑容甜美,小像装裱的十分用心,珍珠缀满边框,沿着内圈镶了一圈黑玉。   “啪。”   艾斯本烦躁地将画像按倒在红木桌上。   桌上积累了一沓写着密密麻麻文字的报告,奥尔德里奇捡起其中一份随意浏览,一目十行,顿时头大了不少。   还好没有怀疑到魔法上来,只道是奇观,唯独在这一点上让他松了一口气。   不过……难以确定其中是否有人故意把控了言论,特地统一口径。想到那个心思狡诈的少年,奥尔德里奇也不知道究竟该喜该忧。   不过,说起来那两个发现西林车队的家伙算是帮了大忙,竟然还是魔法协会底下的人,外出接完任务正打算回皇城,路过时发现了西林的车队,而后向附近区域的治安官求援。   这样也好,要是西林带来的人中有高明的魔法师看出不对劲,魔法协会也可以撇的干干净净。   维斯帕……他好像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但又说不上来,模模糊糊。   不过这个名字倒是很诗意,薄暮,多么美的景象……可惜不长命,给他取名字的人多半脑子有点问题。   一只纸鹤掠过露天泳池,从敞亮的落地玻璃窗外歪歪斜斜冲了下来,特地停在他的肩头,伸展纸喙啄了奥尔德里奇脖子两下。他展开纸鹤,赫然是熟悉的笔迹。   “哥哥是否与西林车队昨夜之事有关?――Y・L”   瑟瑟晨风吹来,奥尔德里奇的脑子伴随他裹着的斗篷一起风中凌乱。   要是他的脑子也能这么聪明就好了。   他头疼地撑了会腰,心中一阵天人交战,决定这回还是帮艾斯本一把。既然已经答应了,也不好再坑那个老家伙,想想艾斯本在他临走时比被光明神揍了一顿还萎靡的精神劲,出于愧疚奥尔德里奇都得瞒下。   那个遇袭的西林王子,咳,和他学生的关系可不一般。   “无。――a・r”   ……   无?!   ……太好了。   否定艾斯本的参与后,你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还好,还好。   这样一来,以艾斯本为突破点的所有推论与联想都不成立了,其中也包括文森特与艾斯本之间明暗两处交锋,你庆幸于此,又有点怀疑是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让你神经太过敏感,日渐多疑。   林格・菲利普的下落一直未能找到,这是你落下的一块心病。不过比起受封之后的硬气还有奥尔德里奇手下对魔法协会内部的经营愈发熟练,都是小事,不值得你过于操劳。   还是想想怎么和城中的贵妇多加走动,顺便拿捏整理她们背后的财产流动代表的把柄才最为重要。默里・林恩家的几位小姐最近太骄狂了,就算她们代表的势力能牵制一下文森特,你也要适时考虑与她们之间的交往频繁程度,以免万一以后出了事被拉下水。   唉,生活不易啊!   寝殿外传来敲门声,响了三下。   你赶紧将茶几上的物件收好,将纸片摞成一团,塞在身后沙发上披挂的织物底下,清了清嗓子道:“请进。”   托兰推门而入,他捧着托盘,里面呈放着卷扎好的文书,文森特随后亦踏入其中。   “怎么了?”你不自然地扯了扯袖口处的蕾丝,起身迎过,“父皇那边有了什么新的指令?”   文森特搭过你的手,虚虚托了一把,算是随意将不必要的礼仪暂时略去,他神情愉悦,示意你自己打开看。   你警惕地边拆丝带边打量他的神色,展开文书后先根据印章上曲线一向的连续与断裂确定了纸面上印章的真假才敢继续浏览。   全文阅毕,你震惊地将手中文书返还托兰,他恭敬接过。   “为什么我会和你一起去?!”你迷惑地皱起眉,扬声问那位早已好整以暇坐在你先前坐的位置上的家伙,“我记得计划去西境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主意。”   文森特双腿交叠,两手规矩地叉放在膝上,相比于你的激动,他显得太过于淡定了。   “计划有变。”文森特侧头答复你,他可能早就料到了你的反应,“现在陛下让你去也很正常,毕竟西境从马迪尔堡起,到海岸线,那一片广袤的土地现在都归属于你了,伊薇尔。”   “还没有习惯自己的身份吗?”他耐心地解说道,“女大公和公主到底还是不一样的,既然担当了称号,拥有了封地,你也得对自己的封地负起责任,你是西境的领主,伊薇尔。”   “如果不是西境的势力这几个月不断推移前进,有当年叛党残部的嫌疑,具备侵扰兰顿全境统治的倾向,根本就只有你一个人去。”   “为什么今天就走?行李也不好收拾。”你有些负气地坐在他对面,抱臂质问道,“我去西境,完完全全是父皇的主意……还是你搅和了?这你可骗不了我文森特,我可以等会再去问父皇。”   “简装轻便,这次是去探查情况,又不是去旅行,越普通越好,以免暴露目标。”文森特招来萨拉,她为你俩沏好两杯温热的红茶后自觉退下,文森特递给你一杯,“我只是说出了陛下的想法而已,伊薇尔,当初陛下将西境封给你,你未必没有想到他的意思。”   什么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原先人烟稀少,人口不多,高原起伏,地形险恶,不好通商又不好出海,现在又窝匿叛党,怪事迭起。   除了面积大,几乎毫无先天优势。   爱德文封赏这一块土地给你,你多少也明白他甩包袱的用意。看在土地辽阔的面子上,你也不好太过嫌弃。   现在事情找上门来了,该走走吧!   享有特权,也是需要履行责任的。   “好吧,我随便收拾几件衣服,今天就跟你走。”你不欲多聊,在皇城辛苦经营的关系网又将被打断不短的时光,心中默默呕血。   文森特的声音追着你的脚步打破了你最后的挣扎:“与你未来角色相适应的衣服早就购置好了,都放在船上,今晚你可以尝试自己在船上做饭了,伊薇尔。”   ……自己做饭?   在这个烧柴火不炸厨房都是技术活的地方生火做饭?!   你:“……”   尼玛,完全不想理他!   “我会帮你打下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天天的你有完没完文森特! 蹦闫得叉腰转身,脚下跺得震天响,横眉倒竖,绕过沙发势要去掐他脖子,“我带我的小裙子怎么了!啊!我不穿行不行我就带着看它们难道不赏心悦目吗?!就不能多带个厨子吗,或者随便个伙夫也行啊!你当我傻吗,人家普通商船也比你这条件好,你这是上赶着逃跑也没有这么急的吧?!嗷――”   他伸手,凭借手长的优势提前抓过你两手手腕一举举过头顶,随后往你后脑勺上一摁……   “骗你的。”   “……”   成功入怀。   “――文森特,你很欠揍知不知道?!”你被迫闷在他怀里,凶狠磨牙道,“我现在就想给你下巴来一个冲天推帮你正骨。”   “还有,你是不是又长高了?!你都吃的什么长这么快!”   文森特戳了戳你勉强扬起露出一小部分的脸,保持相当优雅的风度嘲讽道;“连脚都挨不到地,悬在空中还想揍我?”   “先把根基立稳吧小女孩。”他提了提你的腕子,“现在你连打都打不过我了,那就乖乖听话。先学着蛰伏,再来想办法怎么咬我一口。”   “……不过,假如你下嘴的地方正确,我也很欢迎你的啃噬。”   他艳薄的红唇擦过你的嘴角,轻缓道。   “呵,再见,好走,不送。”   普利旺斯街附近的码头处,你和文森特已经登船,爱德文在岸上嘱咐你路上要听话,别给文森特添麻烦。   爱德文好得差不多了,天花在他脸上的伤口早已愈合,留下了深浅的坑洞,也许会随着时间消平。他换上便服站在码头为你们送别,福勒主教陪伴在一边。   “行啦,爸爸,你快回去吧,别让他们知道你偷偷出来,万一被什么不干净的人发觉就惨了。”你特地改了称呼,伏在船舷上和岸上的爱德文挥手告别。   夕阳下,皇城外宽广的湖面波光粼粼,扭曲成一片橘黄中掺着红的纹路。白帆来去,拥挤的人流都盼着早点歇工回家。   爱德文一行人走后,你支走了文森特,摸出登船时不知是谁拍到你手里的纸条,看完后撕碎,撒入水中。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解锁新地图。】   “呵,恭喜恭喜,有这个恭喜的心思还不如给我开个不死之身金手指。”你翻了个白眼。   方才纸上写的话语让你害怕。   “话已带到,他十分感激,但是……他似乎并不认识您。――W・C”   是威廉・卡莱尔的回复。   凯撒,竟然不认识你?   你拉下面板,清晰的数字“0”无情地提示你某些不详的事确已发生。   你惊疑不定地退出面板,心下一片混乱。   到底,到底你算错了哪一步?!   【恭喜玩家获得CG“西境扬帆”,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你好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惶恐的伊崽,头秃的奥达,暴躁的哥哥,淡定的狗文,西境开场。   天啊为什么八周目还有一段时间orz   咳,欢迎挖本章细节。(提示)感谢在2020-07-0400:37:59 ̄2020-07-0500:5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郝_心、予书、荒月、u10瓶;一只兔丸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八周目套话   你躺在船舱底部中一个并不宽敞的小隔间内,身下的发硬的木床伴随船体的摇晃吱嘎作响。头顶悬挂着的油灯毫无规律地四处摆动,在狭小的空间里投下各种阴影。   床脚堆放了几个装满了淡水的木桶,高至你的腰际。小床旁钉死了一个与你床头差不多高的柜子,固定在木板做的墙壁上。刚刚你翻看检查了一番,发现里面有纸张、墨水还有笔,正好可以拿来做你的航海日志。   由于是在船舱底下,这里并没有窗户,仅仅开了几处方形孔方便透气。简陋的条件让你有些挫败,除了床底下两箱必备的衣物和其他私人用品,几乎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你依稀还能闻见海浪的腥味,听见波涛拍打船壁的声音。   稀奇的一切带着独特的节奏催你入眠。   然而所有的不满在你开始意识到在这条船上你的自由将比在皇宫大得多时烟消云散。   没有防不胜防的隐藏阵法,你拥有绝对独立的空间。   航海者们的规矩,船上的归船上,陆地的归陆地,倒也不无道理。   于是你开始放心的与奥尔德里奇开始联系。   ……对于他上次的回答,你仍然抱有疑问。这个世界你所涉足的太少,有些东西你必须要再次确认才行。   一番冷静之后,你的理智重新回归。   你之前只觉得奥尔德里奇绝对不可能说谎话,是站在你这边的人,但是你忘记了事发者与他之间的关系特殊,可能影响回答的公允,属于需要回避的范畴,不能排除奥尔德里奇为了维护艾斯本才对你说谎的可能。   不管是为了什么,你的老师总比你更了解这个世界关于难以解释的力量中不可言说的阴暗处。   “……你已经离开皇城了么伊薇尔?”   奥尔德里奇的声音通过你画在纸上的缩小型法阵传来。   “是的,老师,这段时间的经营就要拜托您多费心了,与教廷之间的借贷合作在秋季之后可能需要再找人进行评估,不要把我们的老底都露出来。还有,今年各分行报上来的每一笔账目最好划分为几块,分别安排不同的人进行核查,两人之间要有相重合的地方,相当于同一次账至少被查过两次,确保无误,防止徇私贪污。”你先捡着重要的说。   “特别留意高层女眷所代表的各家资金动向,最好能找到靠谱的人,按条做成情报,千万注意保密工作,绝对不能流失!您可以提拔自己看重的各地分行经理人选,是时候撤掉一批换换新血了,原先协会银行里那些都是老人留下的眼线……学院内教授们的红利可以提一提,记得是仅用您的名义,不用加上我,现在才刚开始,还没完全稳定下来,我还是先保持坐镇幕后的状态吧,单独宣传的效果更好……钱如果不够,从我的账户里提,对了,不要错过这次的开学演讲。别害羞,老师,借着这次机会正好可以让学生认识您,我期待您和您的老师多交流,了解学院内部运作情况,菲利普留下的东西未必是干净的。”   “好的,我都记下了伊薇尔,船上感觉怎么样,会头晕吗?”   奥尔德里奇那端传来了“沙沙”的记录声。   “我感觉还行,一切都很有趣,除了担心未来的晚饭和洗澡问题。”   奥尔德里奇笑了:“如果行程很长,可有你受的。想想那些皮革一样的风干肉,还有熏死人的腌猪肉,过了这一阵新鲜劲,你不会再想在船上多待一刻。”   “哈哈哈我估计也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可毕竟是我的封地出了乱子……谁知道要多久呢。”前事交代完毕,你准备切入正题,“老师,按您的经验来看,西林车队那日森林中的异象到底是天气异常还是使用魔法后的结果?我没有办法独自出门,不好亲自检测。”   “这个结果对我非常重要,老师。似乎有一些不可控的情况发生了,我心里很忐忑。”   奥尔德里奇那边似乎被水呛到了,咳了好一会儿才告诉你:“……应该是比较大的魔法波动吧。”   “您的意思是说,一般的魔法师无法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   你步步紧逼。   “是的,除非人数众多,否则没有这个可能。”   奥尔德里奇阖上茶杯盖,明明水里放了冰糖,现在他的嘴里却在发苦。   唉,这对兄妹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难打发,奥尔德里奇额头的青筋都在跳。   他以为早就糊弄过去了,为什么这件事又要重新被提起,难道他暴露了什么?   可是好像他的学生遇到了麻烦……算了,只要不把艾斯本供出来,他也并没有违背他的诺言。   “可能会是魔法协会底下人私自决斗吗?”   “这……不可能。”   “那您觉得可能会是谁?”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伊薇尔。”   “好吧,我等会儿和哥哥聊会天差不多就该吃晚饭了……那您先忙吧老师。”   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收获,但凭着你的直觉总觉得里头有些猫腻,奥尔德里奇给你的感觉不太对劲,你决定去试试艾斯本。   你重新取过一张纸,画过阵法。刚才那张纸墨渗到背后了,会影响效用。   幽蓝色的光芒在纸面上亮起,你在另一端的人出声前先打了个招呼。   “哥哥,你好久都没有来看我了 ̄”你趴在床上朝艾斯本撒娇。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给你回音:“嗯,对不起宝贝,哥哥最近太忙了。过了这几天就来看你。”   你敏锐地意识到艾斯本的声音不太正常,听起来过于虚弱。   “哥哥生病了吗?”   “……”   神明什么时候居然也会生病?看来真的出事了,奥尔德里奇确实对你可能有所隐瞒。   “不要逞强啊哥哥……我会很担心的……”   “……好。”艾斯本靠在椅背上捂住双眼,他痛苦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原本看来十分正常的对话,“最近还好吗伊薇尔?”   “都很好,除了哥哥。”你趴在床上,用胳膊撑起上身,蹬掉鞋袜,两脚悠闲地在空中摆动,“不用来的喔,哥哥好好养病吧,我现在出了远门,在去兰顿西境的路上。”   “嗯,好。”   不是吧,这么没兴致的吗……   ……果然还是要你放大招。   “哥哥,告诉你一个很重要的事!”你恶作剧的心理上来,邪恶的勾了勾嘴角,“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一回艾斯本反应的极为迅速,他厉声问道,“谁!”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烈,艾斯本缓和了一会儿软声道:“……伊薇尔,你还小,那些男孩子精明的很,不要被人骗了。”   “不会呀,你猜猜是谁呀 ̄”你两只小脚晃得更欢,得意地研磨对面人的理智。   “他来自西林还是兰顿?”   “……唔,西林吧,应该算是西林。”   “他是贵族还是平民?他多大了?”   “贵族吧,比我大。”   “……他的父亲是否在西林权势滔天?”艾斯本喉咙发紧,说话有一些走调。   你抬了抬眉毛,果然,某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暴露了一些信息。   在你众多模棱两可的回复下,艾斯本似乎已经做好了人选的预判。   “是的,人们都挺崇敬他。”   “能被我的宝贝看上的,他一定很英俊吧?”   “我觉得很好,哥哥。”   艾斯本觉得自己不太正常,他现在说话都带着酸味,无坚不摧的心脏正在被嫉妒啃食,比光明老头打在自己身上的魔咒要疼痛的多。   为什么伊薇尔能够这样毫无负罪感的一无所察,只有他一个人辗转反侧。   干净的想让人去弄脏。   行了,快点结束这漫长又毫无意义的拷问吧!   他就要神经崩溃了!   “够了伊薇尔,你不能这样折磨我,好孩子,快点告诉我他是谁?”   艾斯本松开了自己的上衣扣子,薄透白色衬衫褶皱相叠的领口与前襟被粗暴地扯开。   有些闷的受不了了,他得松快松快。   西林的鬼天气永远湿热多雨,为什么外面的雨还没有停!   “嗯……不行,哥哥,说了就没意思咯 ̄”   你调皮地拒绝了艾斯本。   艾斯本这次回复你的语气中难得染上了不耐烦的冷意:“停下,收起你的小把戏伊薇尔,我早就猜出了那个名字,你大可不必炫耀。”   “嗯?”   “亚瑟・卡文。”   你的心也随着艾斯本的回复凉了下来。   看来多半正是艾斯本干的了,奥尔德里奇应该还知情。   超乎常人的魔法遗留,奥尔德里奇暧昧模糊的态度,还有艾斯本奇怪的虚弱,以及凯撒莫名其妙的记忆丢失……事件的流程几乎可以在你眼前铺开。   那么,你也可以不喾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合理将这次事件怀疑到文森特的头上──他是最大的受益者。   那天他所有的温柔不过是梦幻泡影的幌子。   玩弄神明,镇压挑衅。   最理智的疯子,绝顶聪明的赌徒。   疯了,真是疯了。   你身边就没有几个正常人!   “抱歉哥哥,回答错误。”你听见拴好的隔间木门外有人在敲门,“揭晓答案的时刻到了──”   艾斯本屏住呼吸。   “──是你啊,哥哥 ̄”   他的心上被修士敲了一记洪钟,来复回响,震得他脑子发晕。   “伊薇尔!”   “好啦,本来就是看你病得无精打采才想逗逗你的,哥哥竟然还凶我!算了,吃晚饭去了,才不要理你这个旧世界的老家伙 ̄”   “你!”   “再见咯,哥哥。”你嬉笑着告别,“最后一个忠告,不要靠近文森特,他太危险了。”   你擅自撕碎纸张切断对话,随意处理完,又重新挂上了笑容去开门。   文森特站在门外,他现在已经换上了平民的装束,看见你衣衫不整的模样顿时无语。   “为什么不把袜子穿好?”文森特语气温和的质问道,你知道他已经生气。   你撇撇嘴退回屋内整理仪容,盘腿坐在床上穿袜子:“开饭了吗?”   “今天晚上我做饭,你打下手。”   他无情地丢下一句话走远。   “哈?!”你惊得汲起鞋子还没穿好就往外跑,“喂文森特你不会来真的吧!”   “你不会愿意吃和水手一样的饭的伊薇尔,想食能下咽就乖乖劳动。”   文森特的声音远远传来,在空荡的船舱内回荡。   “……喔!来啦来啦!你慢点行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也许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今天评论好多我的天!爱你们,mua!   明天早上我再来回复,今天先睡了宝贝们 ̄感谢在2020-07-0500:50:16 ̄2020-07-0600:3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兔de夏天20瓶;朱一龙的芳心纵火犯4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八周目晚饭   你跟着文森特走入阴暗的小厨房,厨房内架着两三口大锅,架起的小灶里头挤着还冒着火星的炭火。菜篮子里头装着蔬菜,还有肉类,不多,剩下的应该还摆在贮藏室囤着。低矮的碗橱内,十来个陶钵陶盘、长柄薄底的小勺、普通木质汤勺、肚鼓头尖的菜刀以及一摞餐刀几乎占满了位置。   “水手们都吃过了?”你停下脚步,环视周遭。   碗约莫是刷了之后才放进碗橱的,灶内火星还亮着,吃完应该不久。   文森特随口应了一声,迅速挽起袖子,不知从哪里掏出发绳将黑色长发扎起。他干练地在菜篮内挑挑拣拣,不一会案板上放好了三块培根、一堆蚕豆、一小把韭葱和青菜、还有半块褐色面包。   他想了想,再抓了把酸模草,转身朝身后的你嘱咐道:“先把培根切成小块,剥完蚕豆以后,韭葱和青菜也一同切碎,面包切四大片足够,明白了吗伊薇尔?”   “唔,好。”   你接过他从碗橱里取出的菜刀像模像样地开始干活,忽然注意到见他从角落的小水缸内取了条三文鱼出来,拎了两个木桶往厨房外走。   你手下正切的有些吃力,刀子很锋利,形状古怪,有些用不顺手,扭头朝他喊道:“诶,文森特,等等,你去哪里?”   “杀鱼。”文森特回头,相当嚣张朝你晃了晃手中匕首,寒光闪烁,他颇有兴味地问道,“你要来看?我可以教你怎么剖鱼腹。”   ……   剖、鱼、腹。   你已经能想象出滑不溜秋的鱼在你手中旋转跳跃死都不肯闭着眼,一甩尾溅你一脸血水,内脏流了一地鱼尾还在微微颤抖的惨况。   “谢谢不用了!大人您辛苦了大人您慢走!我相信您的能力一个人就足够应付这个任务了,光明神保佑您等会见!”   文森特哭笑不得地看着你的怂样,摇摇头提桶往船表去,通往甲板的木梯上洒落一片星光,他打算提河水洗洗,回头顺便将不要的内脏厨余一起处理了。   好多年没有亲手干过活了,应该不至于太手生吧?   他确实得感激以前不寻常的贫民窟经历,教导了他生活最原始的模样。   那几年是他最艰苦最真实的人生启蒙课。文森特将桶上绳索小心放下,晚间船行速度不快,两岸依稀能够远远地看见灯火与砖墙,多的还是沉默的杂草乱树,随意组成了野外粗犷的轮廓。   也是他回不去的天堂。   谁能想到兰顿未来的当权者留恋的地方不是兰顿金碧辉煌的收藏室,亦非衣香鬓影的舞厅。   最忘不了,是沃利斯巷的酒香。   万籁俱寂,荒野鸦号,偶尔飘来一两句水手们粗鄙的谈笑,文森特感觉自己全身心都稍得自由。   他长叹一口气。   命运改变了他生命中许多东西的价码,快乐是奢侈品,要他用心力来偿。   等你切好青菜时,就听见外头木桶碰撞的声响,下一刻文森特便提桶进来,从里头拿出处理好的鱼放在案板边角处,开始验收你的成果。   “勉勉强强,还过得去。”他扫了眼,将材料各自归盘。   你放下手中的刀,退到一旁给文森特让位,瞥见深褐色面包不禁一阵牙疼。   “我说,文森特,这个面包真的能吃吗?我还没来得及切。”你极度怀疑地敲了敲面包,完全实心,结实得不能再结实,七周目见识了凶残到用来作武器赶贼的黑面包磕掉你牙后,你再也不敢轻易尝试除了精细白面包之外的任何面包,“今年我牙要没了应该不会再长回来了我觉得……”   文森特:“……”   他抽了抽嘴角,回想起来一些不太妙的血腥往事。随后文森特用刀锯下一小块,一手捏住面包一手托着递到你面前:“小麦粉做的全麦面包,味道酸了点,比起你小时候吃的黑面包还是好的。”   “张嘴。”   你听从地张开嘴,让他投喂:“啊――――唔!”   牙齿闭合,除了厚硬的面包片,他的食指也停留在你的牙面上。   你能感觉到口中指尖的轻微颤抖,骨骼的感应迅速传导到你的大脑,昏暗的光线里视觉以外的感受都被无限放大,比平时敏感得多,心脏中的血液在快速冲荡流淌,密集的鼓点一声声敲响。   你懵懵抬头看了一眼他,文森特已气定神闲地将手收了回来。   还,还好没有咬下去,你不禁心有余悸地想到。   然后他将巴掌中沾上的面包屑往你脸上一边一下抹了个干净。   你:“……”淦,劳资刚才为什么没有干脆咬下去!   “我建议你把嘴里的食物嚼烂再生气,鼓着脸嚼面包还瞪我看起来会像仓鼠,伊薇尔。”   “……”不仅应该咬下去还应该嚼成泥!   文森特抿了抿下唇,移过三文鱼开始切片,你可以肯定这家伙在憋笑,他左手手指往内蜷,按在鱼身上,拿菜刀的手稳而有力,每一片都尽量切成三角形,抽空瞥一眼你,发现你站在原地巴巴地还在生气。   你越想越郁闷,嘤,凭什么呀,怎么每次挨欺负的总是你。你又不傻,难道是你傻的原因吗,难道你没他聪明吗?!   算来算去你碰上这家伙就没几次赢的。   可委屈死你了,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文森特啼笑皆非,他瞧你眼泪都快挤出来了,索性放下手中的活,拿过面包递给你,道:“怎么气成这样?让你拍回来好了。”   你固执地摇摇头,吸吸鼻子,迅速锁定了灶台内凉透的木炭。   “要那个。”你指了指黑乎乎的炭火。   文森特:“……我们换一个怎么样?”就不该惯着她。   “要,就要,不退不换不商量。”   “唉,好吧。”文森特觉得他得为自己脸祈祷祈祷了,他从里头拣了一小块,在灶台边缘磕了两下递给你,“一点亏都不肯吃,真是个霸道专横的女大公,以后等你长大了,我可不能做你的子民。”   “还笑,不许笑!脸伸过来,低头,谁叫你没事一下子长那么高。”你举着手里的炭火,扁了扁嘴,挑了眼角往上瞟他,祖母绿一般的眸子润泽灵动,“快点,我饿了!”   在文森特的底线内,你很乐意不断挑战极限,表演各种横跳式恃宠而骄,他还能把你从船上丢下去怎么滴?   只要不触犯利益,私底下他有时也乐得陪你闹,权当解闷。   你也高兴从里头挖点乐趣。   “是的是的,遵命夫人。”   你拿过木炭一下子神速变脸,欢快地在文森特脸上抹了起来。你凑近他的脸认真涂抹,细瓷样的雪肤沾染了沉黑的炭灰。   “――伊薇尔,我是不是该告诉你,我能感觉到你到底在我脸上写了什么?”他危险地眯起眼。   你利落收笔,满意地扳住文森特的下巴打量一番,觉得相当满意:“哎呀,别着急嘛,这一涂显得你皮肤更白了。”   文森特无语,将你推开继续干活,两边脸上赫然分别写着“big”、“wrch”――大坏蛋。   “哈哈哈哈这个昵称才配得上你嘛 ̄”   他没好气地拿过煎锅架在灶上,把切好的三文鱼扔进去:“伊薇尔,点火。”   这次轮到你无言以对,这人真是善于榨干每一滴价值。你捏了个响指,火苗窜上来,奥尔德里奇要是见到你这么用魔法他八成得气死。   文森特翻炒的同时不忘交待你干活:“把之前切好的,除了面包都倒入陶钵,舀半勺水,放在灶上煮,用长勺搅拌,差不多熟了放一点盐,再煮一会,等烂软就可以倒在面包盘上。”   你手忙脚乱,把盘子里分好的培根、青菜、韭葱和豆子一股脑都倒了进去,生怕没记住哪个步骤,“噢噢,还有吗?”   “等的时候别闲着,把酸模草碾碎捣出汁,然后用纱布包好。你做好之后我锅里的鱼应该也熟了,把汁液浇在上面。”   你索性抱着陶钵,搬了把小凳子坐在灶边,眼神幽怨地盯着锅里的豆子,手中不停地碾磨着看不出原本模样的青绿色碎渣。   豆子啊豆子,您倒是快熟啊,在下的肚子都能唱一出交响乐了。   ……   脑子被敲了个暴栗。   “手上的给我,口水收一收,准备开饭了馋猫。”文森特将陶钵往灶里头挤了挤,防止被你一不小心碰倒,他打起一勺汤铺在褐色的面包块上,鲜美的浓香四溢,软烂的豆子中夹着蔬菜和碎肉,他将鱼块叠在豆汤上,挤了一层酸模汁,最后盖上另一半面包片递给你,“尝尝?”   你小心接过这块类似三明治的晚餐,张嘴啃了一口,快乐地溢出一声叹息。   “香 ̄”你小口小口啃着,食物还有些烫嘴,但是你的饥饿早就等不了了,“你要不要咬一口啊文森特,给。”   他弯下腰来,低头咬了一口,顶着滑稽的炭灰,眉目间是你罕见的柔软。   “嗯,我也觉得。”他俯身捏捏你的鼻梁,“这么看,你好像也不难养。”   你:“走开,快去洗脸,我要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唷你干嘛,别拿你的毛巾往我脸上糊!文森特!    饱餐一顿后,你和文森特趴在船舷处吹风,他教你认天上的星星,哪颗对应着什么传说,怎么靠星星认方向不至于迷路。   他今日比你想的要温柔的多。   不同以往带着刀子的虚假温柔,他好像暂时放下了什么。   你靠在他的臂弯里,抬头问道:“文森特,我有个想法。”   “嗯?”   “过几天能下船靠岸购置补给的时候,我想买两个花盆。”   “你想养花?”他一脸疑惑,不太赞同,“花太娇贵了,伊薇尔。”   “不,谁说我要种花了,我要种的是韭菜和大蒜!”你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   “……随你。”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有点害怕,会不会太日常了啊,一章没带其他人戏份我好慌伊崽:这个时候种什么花!种吃的才是正道!   狗文:……懒得理她,随她去吧。感谢在2020-07-0600:39:24 ̄2020-07-0700:2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离不是狗离27瓶;予书10瓶;布丁嗷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八周目马迪尔堡   年轻的切萨克才在皇家舰队干了没几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要从龙首高昂两头尖翘的优雅威武的战舰调到划这么一艘平平无奇的破烂上来。   他歇在船舵的台子上,举起鼓鼓囊囊的皮革水壶一饮而尽,里头甘甜的酒酿让他打了个长长的嗝。他遥遥望着盘坐在甲板另一头的两个平民打扮的男女,同伴尤金接下了他的班。   柯特尔长裙的窄下摆让女孩很不满意,甚至嫌热,学着岸上那些在泥地里跑的少女们散开了棕色马甲的纽扣。腰间系着的牛皮细腰带紧紧扎住,勾勒出纤纤一握,打了个结从正中间垂下一块装饰作用的金属圆环,随着她上下起身跳跃,在阳光下反射出眩目的光。很明显,头帕和宽大蓬发的袖套也让女孩感到相当的不舒适,于是散了亚麻色的秀发,将多余的衣物尽数堆在一旁套着白色亚麻长罩衫的青年手中。   切萨克熏熏然地靠在后头的木舵上,谁信这两个会是兰顿年轻的皇室成员呢?   “切萨克!”   他正满脑子胡思乱想,女孩露出一截的细白小腿晃得他有些晕,突如其来正主的点名让他瞬间清醒。   “切萨克,伊薇尔叫你。”文森特抱着你的衣服坐在船另一头,看好戏似的围观你摆弄散了一地的铁制零件,旁边还摆了两个刚刚发芽的花盆和大缸。   你的脸被太阳晒的发红,鼻尖聚满了汗珠,手中的铁架子拆了卸卸了拆,各种分不清型号的螺丝螺母气得你要当场去世。   ……要是凯撒那个拆家狂魔在就好了orz,拼拆零件可是他拿手的活。   切萨克一眼就认出来,地上那堆铁制品是自己今天上午停泊艾戈尔小镇时按照你列的清单帮忙购置的物品之一:“您……需要我干什么?”   你绝望地抱着唯一不需要组装的铁环,挤出了一个艰难的微笑:“切萨克,我问你,你去问那个号称是西林来的铁匠买铁撑架的时候,他真的真的只给了你这些东西吗?”   “是的,殿下。”切萨克摸不着头脑地答道,他手足无措地扭了扭水囊的塞子,“就这些。”   “没有说明书什么的吗?”   切萨克愣了一下:“什么,为什么需要说明书,殿下?”   你面无表情地解下铁环上的布条出示给他,上面用炭竖行书写着店铺的广告语:精心配套,合您喜好,一代匠人,无限创造。   切萨克强行压下疯狂上扬的嘴角,咳了几声掩饰尴尬。   “……所以,这个保准合我喜好还能无限创造的一代匠人就是我自己咯?”你将横幅转向自己,两两相对瞪了好一会,“那可真不愧是我。”   文森特撩开被河风吹到嘴边的发丝,悠悠补了一刀:“伊薇尔,你忙活了一早上我也没看出来你要干什么,这堆破烂还是扔了吧。”   “把你扔了喂鱼我也不会扔它的!”你愤愤地将零件摞到自己怀里,“我要干什么,我要水缸炖自己!我都馊了!”   文森特、切萨克:“?”   “……烧水洗澡啦。”你小心地抱紧了零件,要是哪个滚没了你哭都哭不出来,“你,还有你文森特,你们都不想洗澡吗?!”   文森特示意让切萨克退下休息,从布袋子里变魔术似的掏出一颗糖递给你。   “现在没有家里那么好的条件,将就一点吧伊薇尔。笑一笑,嗯?”   你后退两步,坚定拒绝:“不要,我有能力创造条件自己打水自己生火,就只缺个架子撑着。”   “嗯……那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太阳太大了,把头帕戴好,不然容易晒伤。”文森特从甲板上撑起身,抽出怀中的白布帕站在你身后比划着怎么给你重新绑上,“或者,你可以求我?”   嗯?竟有此等好事?   你二话不说扒拉住他绕在你头发上的手,反握手腕,后仰着头当机立断做了决定:“求你!”   文森特:“……至少稍微犹豫一下可以吗?这样显得很没骨气伊薇尔。”   发间手指穿插,以指作梳先为你整理了一会蓬松的头发,而后缠绾布帕,将你脸的大部分松松围住。   你大手一挥,豪迈宣示自己的理念:“没关系文森特,一切能用面子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他噎住,无奈摇首,盘腿坐下开始研究你那些所谓的铁架子零件,不一会开始归类分选,你凑在一旁仔细看。   “先组三套试试看。”文森特不太确定地皱起眉捏起一个方形接头仔细观察,对着太阳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我也不清楚能不能成功。”   “能的能的,文森特,自信点,快发挥一下你平时折腾我的聪明才智,你可以的,求求你了!”   你抱着新种了韭菜的花盆,满眼希冀地盯着他组装飞快、时不时停滞在某堆材料上空的手。渐渐地,文森特手中一条铁撑的腿已然成形。   他上下扳动各个连接处的锁扣,轻声惊叹道:“唔,竟然还能调整角度和长短?”   看来你的洗澡大计有望了!   你兴奋地勾住他的脖子,哥俩好地拍拍文森特的肩膀,感慨道:“还是你好用啊文森特,简直居家旅行必备杀器,以后我烧好洗澡水你想要必定有你一份!”   文森特额头青筋蹦了两蹦,长臂一伸,拎起你的后衣领将你提到一边:“淑女点伊薇尔,才出来几天性子就野了。”   批评你的时候他语气也是舒缓的,仿佛从来没有什么过大的情绪波动能够惊扰他,永远平和安定。   “好吧。”你乖乖偏腿抱膝而坐,丝毫没有想要下次改过的想法,只打算先在当事人面前糊弄过去,“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了。”   “那我有什么好处吗伊薇尔?”文森特轻笑,趁着旋转螺丝的间隙问你一句。   你想了想,认真道:“你抬头。”   “嗯?”   他抬起头来,碧色眼眸瞬间睁大。   一个比蝶翼轻薄的吻落在文森特的眉间,你松开了捧住他双颊的手,撑起跪立的双腿站直,迅速将头撇过一边,不去瞧他反应。   你清了清嗓子:“咳,我有点困,回去睡个午觉。”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下表层甲板往小隔间去了。   文森特怔怔看了一会你离开的方向,苦笑地触过眉心,在沉默中继续组装剩下的零件。   □□逸的生活,果然会给人带来错觉。   那个狡诈又贪心的孩子想要的太多,他偏偏不能让。   他已经越过了自己的底线,暴露弱点、发泄情绪、做不符合身份的事,那条界每越过一点,下一回就可能更多。   日积月累,会滑落不可测的深渊也说不定。   世界上很多东西都可以分享,财富、朋友、情绪,甚至于爱情,也有可能被分成小份。   但是那个位置,云端之上的那个位置,是不可让的。   追溯兰顿的历史,没有任何一个同时存在两个实权者的时代不经历动乱,也没有一个失败者拥有好下场。   死于毒杀、亡于兵戎,意外暴毙、终身囚禁、神智癫狂、家族血洗、流放海洋……典籍如海,他未尝没想过。   前人有鉴,二君临朝,无异于悬崖纵马,他不敢做代价如此之大的尝试。   唯一的权杖与宝球,分不成两个人来交握。   你为什么不明白呢?   你如果明白,为什么不肯就此止住呢?   伊薇尔啊,伊薇尔……   自那日起,全船人的洗澡问题陆陆续续得到解决,你们也终于一脚踏入西境入口――爱德文・莱诺的故乡,马迪尔堡。   这座城市落在莫迪罗山脉脚下,河流平缓地从山尽头流过,一道山脉,分隔了平原与崎岖。   白塔高墙,每堵墙都被漆成雪白,其间的深色的木头支架画出了屋子的架构,约莫是泡过桐油的缘故,显得十分洁净沉穆。   天空广阔而碧蓝,蓝天之下,你拉着文森特穿梭在人群之中,问询出本地魔法协会分会的地址后,谢过告知的青年,没多久就找到了气派的目的地。   宽厚的四面体红砖屋顶下,细条状的长窗对称地排布在建筑正面,屋檐顶处悬了一口巨钟。   你拉着文森特站在没有设门的入口处,那里是一圈圈扭曲的彩色漩涡,不停循环旋转,几乎要把人吸入。   “当――――”   你们顺着声音仰头望向头顶处,黑漆漆的钟口内,铜舌自主敲响,威严的钟声如石投平湖,震荡起一阵阵涟漪,传遍马迪尔堡。   “啊,收市啦――回家啦――明日再来吧――”   市面上的铺子陆续收摊,行人也着急回家,你牵着文森特的袖子,将右手平放在漩涡口处暗暗念咒,顿时漩涡破开,露出一条通道,你引着他一步跨入其中。   仿佛穿行在山洞内部,藤蔓缠满了圆柱形的甬道,随着你的到来一层层剥开,你友好地朝绿叶挥挥手。   “嘶!”   文森特感到一阵新奇,他触碰了你刚刚碰过的叶片,结果手背被狠狠抽了一下,留下一道红痕。   “为什么来这里,我并不能施用魔法。”文森特不得不微微低头,防止撞上头顶。   你跨过脚下突然爆出一股香气的红顶白点蘑菇,兴奋地解释道:“魔法师最喜欢游历,脚步遍及整片大陆,消息灵通。要快速打听西境的事,当然是魔法协会这种大型魔法师领取任务的集散地最为合适。”   走完整个通道,宏大的内厅呈现在你们眼前,不同于学院与协会并存的皇城,这里仅仅是结业魔法师的去处。辉煌的内景比外头看起来要拉长了不少,连顶部的藻井也远大于外部的屋顶。水晶琉璃灯从顶部垂吊至二楼高,将大厅内部照耀的金碧辉煌。   厅内呈正六边形布置,每条边都以台阶叠上,高台后坐着精灵族员工,按照他们身后的写明任务名字与金额的浅蓝色透明任务板与排队等候的每一位魔法师交流,领取任务、交付定金、交付任务、收取尾款……每个顶点处三人合抱的红木立柱支撑起房屋的构架,无数打扮各异的人在四面八方穿行交谈,来自各个阶级,操着不同口音。除了兰顿西林两国,竟然还有人来自遥远干旱的阿塔纳。   “魔法,就是奇迹。”你深吸一口气,伸展双臂感受美妙的气氛。   外头的街巷早已静寂,魔法协会里头热火朝天。   文森特用手肘碰了碰你的手臂:“有人在看我们,不止一个,虽然不太懂你们的规矩,但我建议你收敛一些。”   你:“……”   你正迷茫着,突然有一只男性金色长发精灵震动翅膀从上空飞落,悬停在你们面前。   “先生,还有这位可爱的小姐,你们好!”精灵将右手按在左胸前,“由于您进来时门口阵法的提示,我们检测到您有信件需要接收,特此送达。”   “唔,是这位小姐的东西,我能感受到你身上的魔力波动。我猜想,里面应该是来自朋友的祝福。”精灵柔软的长发随飞舞飘荡,他取出一枚蓝色的水滴状小坠,将上面穿过的丝绳绑在你的手腕上,“请放在开口较大的容器内及时用水化开,希望您能满意我们的服务。”   你连连答应:“啊,好的好的。”   随后他轻巧地一蹬,便优雅地绕着螺旋路线飞行而上,飘若乘风。   应该是奥尔德里奇寄给你的东西吧?你摸了摸,跟真的水滴一样,手一戳就被包裹进去。   文森特瞥了一眼便去捕捉厅内其他讯息,他的目标很快确定在你们右手边第三个的面板上,上面的任务多是莫迪罗山脉以西的地名。   他指着那处道:“伊薇尔,我想我们应该去那边蹲一个交付任务的人。”   你眯起眼一目十行地浏览完任务板,肯定地点点头:“我也觉得,拉住我的手。”   “嗯?”   他一个没反应过来,下一刻你们已经闪身到了排队的队伍旁。你耸耸肩:“近距离转移轻松的很,省点脚力。”   文森特脸色不太好看,有些泛白,他抓住你的手腕稳了稳身子,道:“下次提前一点告诉我。”   八成是想吐。   正常,谁第一回 都这样。   “好,你要不要歇一会?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大厅正中间有十来排两边皆可坐人的靠背长椅供人休息,你拍怕文森特的手,指向最边缘处的空位。   “谢谢伊薇尔,我只是不太习惯,没事。”   几个披着斗篷的年轻人挤在台子边上聊天,大概是一个队伍的,见你们过来,齐声问道:“你们也是来交付任务的?”   你憨笑着摆摆手,扭着柯特尔长裙有些寒酸的裙边道:“不不不,我们最近真缺钱,绕了一圈这里头西境价格最高,就来看看有什么任务可做。”   你推过文森特到身前:“这,我哥哥,他身体最近出了点毛病要用钱,你看他脸苍白的真让人揪心!”   被临时加戏的文森特:“?”   “我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身体出现了毛病。”他压低声音附在你耳边道,在外人眼里就是脸色苍白的兄长在嘱咐妹妹什么,“那群人忽悠的过去吗?不会有人用什么技巧偷听我们说话吧?”   你出其不意,猛地大力往他背上狠狠拍了两下,震得文森特忍不住咳嗽,顿时斗篷小组看你们的眼神更同情了。   “现在有毛病不行吗,你脸白就行了,谁关心你生不生病,赶紧套话!”你龇起牙低声回道,笑得三分温柔三分忧郁三分坚强,还有一分咬牙切齿,“我的技术领域我做主,你少问多做事就不会露馅了。”   队伍里头一个绑着粗辫子的姑娘叹息:“西境赚的都是人命钱,当然价格高,现在还有谁去那里,都是交付任务拿完尾款就走人。”   另一个蒜鼻头的矮个子接话,他上下打量了你俩,嗤了一声道:“乱的要命,我说,你们要真的急用钱,还不如去街头巷尾拉私单。西境那地方,去了的都害怕!一城更比一城乱,还是老老实实呆在马迪尔堡吧小孩们!也不知道会不会真就那天连马迪尔堡都乱了……”   高个皮衣的年轻男人小声附和道,他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啊,是啊,听说一进风廷之所,就不安全了,极西的佛萨肯闹的最凶。我弟弟三月前接了佛萨肯的任务,现在都没消息。他去的时候走的是水路,我俩对这边熟得很,本以为一直坐船就能像往常一样绕过那些危险的蛮野人统治的危险城市,结果他那次坐船顺着这条河下去就没回来,谁知道他是不是开到地狱去了。”   ……   一番套话下来,你和文森特走在行人寥寥的夜街上,商讨后决定按照现在的方向继续前进,往佛萨肯去。   购置补给的船员早已归来,你们登船时,不知从哪来的一群乌泱泱的蝙蝠“唰”地从船沿散开,杂乱无章地挤成一团黑飞走了。   文森特扶住船舷仰头眺望。   又是西方。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西境冒险篇了,特地分出来一下 ̄这篇两个人算是一条绳上的队友,会有一段时间的同舟共济。   因为最近大家对狗文的好像挺烦的,大概是bg少有的一撒糖就害怕还不如正面battle的狗子男主,想了想还是要给他写一点我自己的理解……结果没想到写了这么多orz,唉大家不嫌弃我废话多就凑合看看吧嘿嘿嘿 ̄狗文确实是很狗的,这是个非常具有争议性的人物,就算是亲妈我也是他的头号黑子,狗就是狗,没得可说。   第一次长篇就尝试这么复杂的男主我也很慌哈哈哈哈(因为一开始完全没想过写长篇,只打算写三万字,后来改了长篇之后,还调整过一次章节顺序,前三章一字不动合一,后面章节一章一章往前移复制粘贴,大概有二三十章,才有了大家现在看见的模样,它的原名叫《病娇短篇|上瘾的胜负欲》,都是二月份的事了,本来只打算写最后一次攻略的,结果一下笔开始跑偏,于是从五周目开始认认真真写大纲orz每天一版新的,写一段推翻一段,这就是我自封脱纲少女的原因,日常吐槽推大纲比我高中推导数题还难_(:з)∠)_,脱得我实际上五周目的真刀最后还是没有放出来……想想留着以后用也不错),日常掉毛一地我可嫌死他了。   但是这个人物并不是片面的就一坏到底,完完全全的恶心人,相反,他的颜色应该是灰色的。   单从成长环境来说,由于主要还是按伊薇尔的视角写的,还有文森特个性的原因,很多东西我都处理在细节上,大体看着好像很干净阳光,实则不然。   他与母亲因追债离开故土,人生地不熟,买下了贫民窟的小酒馆后便身无分文,一个单身母亲带着一个年幼的孩子生活在鱼龙混杂、阴暗脏乱、寡廉鲜耻、见惯生死的贫民窟,还要迎来送往,笑脸待人,时不时还得防着盗贼觊觎窃夺,一个贫穷的单身女人,未曾结婚,独自在异乡站稳脚跟,其间连带着孩子受过多大的欺侮,这些我因为篇幅还有平台限制以及题材之类的原因都未特地着重描写,减少了文章的负面色彩。   文森特幼年的成长环境就注定了他性格上潜藏的扭曲--对待一般关系的人看似温和实则冷漠,习惯性用别人会喜欢的样子雕刻自己,不停想要变强,试着验证自己的能力,心狠手辣,对别人对自己都一样。   他不会像凯撒、艾斯本一样受情绪的引导,也不会像加缪那样,处于被动,听凭指令而生。文森特是主动的,确定的,他会反复衡量哪件事更有利,一旦确定就全力以赴,全力以赴就要一击即中,把握每一次机会。   没错,这个人不择手段,但是他走的是很正统的君王路线。   没有任何一个优秀的君王会干净,文森特他的理念一贯是行事大气亦要会玩阴谋,恩威并施,无事宽和驭下,有事赏罚分明,以大局利益为重。   站在他的角度,伊薇尔确实就是那个最影响局面的不稳定因素,而当伊薇尔并不影响任何事情的时候,他很愿意在她展露自己的另一面,有意无意也好,害怕软弱也好,刁顽自我也好,都是他的天性。   他天生对外的性格偏于温和,不会因为感情死去活来,始终守住自己给自己设好的底线原则,把住理智的关卡,但是过于压抑的内心也需要缓一口气,所以他会接纳伊薇尔荒唐的游戏约定,更有孩子气的时候,和伊薇尔闹作一团。   可能大家没有注意到一点,伊薇尔和文森特之间是非常矛盾的,就伊薇尔来说,她在其他人,特别是三个人面前都会端着,恰恰最需要防范的“敌人”文森特面前,反而无论是阴谋诡计还是任性娇惯,这些不太好的阴暗面她都不会隐藏,文森特也同之。   我借文森特之口说过,他们太相似了,这也是维纳亚克会喜欢伊薇尔的原因,同类遇上同类,没有办法不被吸引,却也是他们之间不断较量的原因,同类与同类,天生也容易相斥。   咳,这一对的结局,其实文森特很早以前就点到过了。   人前风光,人后疲惫,他活得太累了,大家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可以做成任何事,却忘了他只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从小生活在贫民窟,拼命努力才融入宫廷的孩子,他也自然而然地将这些期望与压力背上。   他所掌握的权力不仅仅代表他一个人,更是一个派系,甚至后期是一个国家,所以每一步都得认真谨慎,稳狠准。   文森特一直都在放纵与克制之间寻找合适的平衡点。   他的隐忍、退让还有挣扎都不像其他人一样大篇幅的浓墨重彩,而偏于细节,稍微的情感外露对他来说已经是特殊的存在。   他的每次反复都是理智与情感的博弈,对他来说,生活是表演也是真情,那些用来迷惑人的手段里其实也带着放纵的真心,偶尔也有完完全全的情感流露,当他暂时远离需要勾心斗角的地点,当下的温馨他亦能珍视。   有,则争取,无,则省己。   文森特这个名字,我当初想要归于他的原因就是,一听就足够聪明。无关正邪,或者亦正亦邪,这个名字给我的语言感受就是--聪明。   礼仪规整是他,人后悖德是他,狂妄自负是他,敏而好学是他,奸诈诡谲是他,临危不乱是他,心有渴望是他,不堪重负是他,温柔可靠是他。   他有很多面,缺了哪一面,都不是文森特。   --阿・叽里咕噜・废话贼多・斐 第99章 、八周目水婚   “你在看什么?”你双手撑在通往中层的甲板开口处,脚已经踩住了木梯上倒数第二个横杆,不经意回头看见夕阳下身后人凝固的背影,于是叫住了文森特,你顺着他的目光去寻找天空中的痕迹,然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除了天边与河水相接的粼粼晚霞,从尽头一直烧过你们的头顶,往来去吞噬而去。   身后的圆拱石桥与水中倒影合成了近似于圆形的图案,在灿烈霞光下明暗交替,仿佛是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文森特若无其事地松了握住船舷的手,他直起身随意扫了一圈,不过是寂寞的城镇杂乱的街道、说不出名目的路边花草、架在两岸之间的高高石桥,高低错落的木屋白墙和袅袅升起的淡蓝色炊烟罢了。   他踏着最平常的步伐走来,而后在开口处半跪蹲。他凑近你的左耳,亲密无间地揉了揉你亚麻色的长发,特意压低声道:“有情况。”   你立时警惕地凝神细察,竖起耳朵去听有无异响,也没有特殊的气息存在,安静地难以置信。   你才舒了一口气,朝他疑惑地摇摇头。   文森特见你如此,猜测现在可能是安全的,但也仅仅只是可能。   他谨慎地向你展示他的左手手掌心。   一瞬而已,他立刻收回,紧紧握住,即使这样你也看清了他手中那一抹半凝固状的深红色,显出掌中命运的走向。   你惊异地撑起身子,坐回甲板上来,问道:“谁的?!”   一抹血。   “刚刚那群蝙蝠留在栏杆上的。”他沉声解释道,“远看不太容易发现,现在它们往西边飞走了。”   “为什么会留下血,单纯不小心的遗留还是居心不良的信仰者别有用心的警告,又或是做好记号标识?平日哪会明目张胆地飞来那么多吸血蝙蝠……”你深深望进文森特澈碧半眠的眸,明了他抱着和你一样的看法,“……总归是传播疾病与不详的秽物。”   “说不定是刚刚魔法协会我们引起某些潜藏者的注意了,所有人都想逃离的地方我们偏要去,确实容易惹人怀疑。警觉点,不管什么都先考虑好最坏结果。”文森特拍拍你的小脑瓜,站起身来,“今天大家忙了一天,晚上并不打算往前走,在马迪尔堡停泊一晚。你也不要只顾着闷头睡觉,洗完澡回甲板上听听水手们聊天,很有意思。”   你拨弄了几下手腕上的水滴吊坠,慎重地点点头。   下到船舱内,你去厨房寻了一个木盆,舀了一勺水端回自己房中。   你将木盆架在小矮柜上,船只随水波摇晃,盆中的水也不能宁静。你摘下吊坠放入水中,勾起丝线两端,水滴在盆内化开,晕出金色波纹的字迹。   “近日洛里昂城中有人从默里・林恩账户提款。――A・R”   正是奥尔德里奇的来信!   你却想不通,国务大臣一向都在皇城中活动,怎么会有人以他的名义在南边边境提款?   他的家人吗?   ……没有更多的消息,你无法推断下去。   早早洗漱过后,你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登上甲板。船头处,桅杆上挂了铝制灯罩,里头点了多芯的油灯。水手们聚在一起喝酒畅饮,汗液与酒香的味道混在风里缓缓飘了过来。文森特坐于其中,时不时附和笑开,他自己说的不多,多数在倾听别人的讲述。   忽然一阵晚风“呼”地往你脸上那么一糊。   “……”在下的鼻子受到了相当严重的冒犯。   隔着远远的,文森特敏锐地注意到你的视线,朝你招手,示意你过来。   你审慎地往后退了几步,连连摆手。大哥不了不了,下次没洗澡的时候再说吧。   绕到船尾独自坐下,你眼尖地发现前方水边分流拐角处一叶扁舟逸出,舟体方正,上有顶盖,垂绑着玫红的帘幕纱幔,迎风飘舞。   随之而来的数不清的火把在夜空中闪耀,人们搭载着更小的木船将最先游出的小舟团团围住。更多的人在岸上挤着,探着身子往前开,还有后头的人追过来,尤其是孩子们,猫腰弯身穿梭过人墙,从岸上一下跳到船中。   你可以听见人们的笑声。   帘幕内站了三人,左右各一男一女,看得出并不十分富裕,也许衣服还是问别人借的――并不合身。局促不安地看着对方,喜悦地难以自抑又带着羞涩。中间那位披着黑色外袍的白发老头,□□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小船上的人也许是两方的亲友,一起哄便都提起了事先准备好的花篮,往里头抓了把,四面八方地隔水朝帘幕内扔去。   那一对年轻男女被花瓣洒得满头满脸,脚底下一动便不小心踩到,两人握着对方的手笑得甜蜜无匹。老头也和善地往后退了退,乐呵呵地一手一人,将他们靠在一块。   晚来风急,玫红纱幔被高高吹起,连带着数不清的花瓣,染得空气里都是清香。坠下的粉白花瓣顺水漂流,碰触了你的船,又不管不顾地打了个转往回跑,有些安静沉下,还有部分顺着风,带到了甲板上,零落一地。   你见证的是一场简单的水边婚礼。   “放烟花!烟花来了!妈妈,烟花来了!”   你听见岸上有个男孩尖叫起来,他被抱在母亲的怀中,极度兴奋地扭来扭去,手舞足蹈。   身后有人坐下,“怎么了,伊薇尔?”他带了毯子披在你肩上。   “嘘――”你轻声道,右手食指抵在唇边,“你看,那边,有人在举行婚礼。”   “要放烟花了。”   话音方落,巨大的光幕照彻天际,缤纷色彩映亮了你和文森特的脸。   那一刻盛大的景象倒映在水中,而后坠落在水中无声消散,再有新的烟花在空中烂漫绽放。   远处老头醇厚的嗓音也缓缓荡开,也许他的婚礼主持比起你见过的司仪来说,简陋且不规范,然而祝福的真挚却难以比拟。   “你愿意娶她吗,这个与你一起长大的女孩,她与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青年恳切地连连点头,老人便转向女人,问道:“你愿意嫁他吗,这个与你一起长大的男孩,他将给予你余生幸福和庇盖。”   “是的,我愿意。”女人微笑着流泪,青年忙为她擦去。   人群爆发出炸裂般的欢呼,来庆祝这一对新婚夫妇婚姻关系从此合法建立。   孩子们开始歌唱,跑了调的童声逗笑了大人。   “啊!爱情,多么美妙!   白鸽也为之唱诵,   飞越过黄昏下爱人合歌的小调,   请路过我身前的少女停下她的步伐,   请她再展露一个微笑,   我愿帮她送回汲水的细嘴瓶,   好叫她在农场的父亲知道:   我的羊儿喜爱您家的青草,   我的马儿惦记您家的麦料,   勤劳的人儿啊,这些价钱都可谈好,   只是我落在您家的心该如何回要?”   夜幕下,歌声里,烟花将息,那些热闹你隔着远远的,觉得身上有些冷。   你仰头,身旁的人还在安静欣赏这一出淳朴的庆礼,灯火在他眼中晃动。   “喂。”你将头靠在他肩上,他自然地揽你入怀,“文森特。”   “嗯。”   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往里缩了缩,感到有些困倦,带着鼻音轻声问:“Willyoumarryme?”   头顶的人如你所料,沉默无语。   你从他怀里钻出,扶着文森特的肩膀跪立,将他耳边的发妥当别好,露出晕红的眼角。   你直视着他的双眼,再认认真真问了一遍:“Willyoumarryme,Vinc?”   文森特有些怔然,你们两相对视,一时无言。   最终,他认命地按了按眉心,伸臂将你抱回怀中,你听见他略显沙哑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是玩笑?”   “不是,但如果你觉得不合适,那它可以是。”你趴在他胸前不太满意地嘟囔。   “如果哪天人间有幸见证我们的婚礼。”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一声,“我们两个,肯定至少得疯一个。”   “不过世事难料,谁说的准未来会发生什么呢?”   船另一头的人们才安静了一会,又吆喝起来,文森特拉起你,道:“走吧,过去看看,怕不是洗好澡的人回来换拨了。”   你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水上的婚礼进行到结尾,烟花谢幕,花瓣被冲的稀稀拉拉,婚船与围观的人群都散了。   无论先前是如何的欢欣喜悦,都归于宁静。   想起傍晚的蝙蝠事件,你大致点了一圈水手的人数,心中有了想法。   文森特牵着你来到人群围城的圈内,水手们自动为你腾出了空位――靠在全场唯一一个身份高贵的女性身边总觉得有些别扭。   交谈声一下消失地无影无踪,他们可不敢在你面前大谈特谈那些自己带着颜色的“光辉往事”。   桅杆上的油灯磕了磕身后的挂杆。   你打破了这片沉默,神秘地咳了几声:“咳咳咳,诸位。我说,既然夜深了,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如何?”   尤金勾住切萨克的脖子,兴致勃勃地一脚踏在台子上,问道:“殿下,什么游戏?”   “――百物语。”   作者有话要说:陆陆续续放细节,我可千万得记得回收orz感谢在2020-07-0723:48:31 ̄2020-07-0900:59: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开心的小草皮3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6713580、三百浮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八周目百物语   作者有话要说:高能预警,谨慎观看。   你打了一个响指,油灯熄灭。   第二个响指起,空中突现二十簇幽蓝跃动的火苗,每一簇都有成年男子巴掌大小,扩至人群外绕成一圈。   切萨克难以置信地想去触碰空中的火焰,尤金打掉了他的手。   年纪最大的大胡子麦基眼皮跳了一下,月亮隐在云后去了。   在场的每个人脸上被火苗染出诡异的颜色,僵白蓝紫,不像是现世中的活物,随着火苗的呼吸变幻在他人眼中的表情。   狰狞悲怒,奸愚嬉笑,都藏在可怖的面具之后。   谁能看清身边人呢?看不清的。也没人知道此时自己在别人眼中,是否已经隐隐冒出獠牙。   这样的光线里,谁也分不出是否会有新的成员,在某个时刻……   突然坐在人圈之中。   小镇上的灯光已经全数陷入黑暗,这条河流一带,只有这二十簇暗色火苗点亮一处小小区域,你们身后的圆拱细桥在畸形的水波模糊下,张开通往不知名世界的巨口。   静默的夜晚,流水的声响格外清晰。   “沙沙。”   草丛里蹿过了什么生物。   黑纱逐渐遮蔽了星星,两岸层叠起伏的山峦怪石,一片黑暗辨不清边界的视线里,张牙舞爪,居高临下,形状都是吃人的怪物。   “嗒。”   “嗒。”   “算上我们两个,一共二十个人。那么,一百个故事怕是讲不完的,点二十焰火,一人一故事,总是可以的吧。”你闲闲地盘起腿,敲着木质甲板,在夜里,一下,一下,直击人心,“焰火之内,都是安全的,焰火之外,就是另一个世界了,诸位。”   “规则就是,各位每讲完一个合乎气氛的故事,便吹熄你身后的一点焰火。”   “本来还需要有个镜子供大家照照,确定自己脸在镜中没有变成其他人,可惜我只有个极小的随身镜,晚上更看不清什么,索性不用。”   “希望各位在听完每个故事之余,注意看看身边的人,是否还是原来的人?”   “又或者,本身没有离开的某个人,突然消失,从另一个方向……”   “――朝你走来。”   你推了推文森特,朝他勾勾下巴,说道:“从你开始吧,怎么样?”   文森特斜眼,继而柔和垂首,半开半阖的碧瞳露出一丝,与泛红的眼角在焰火下显得格外妖异。   他眉峰微耸,蛇嘶一般应道。   “好。”   遥远奇异的秘密世界,在讲述中缓缓打开   可爱的小玛丽一个人走在破败的小巷里,提着她家里唯一一盏油灯。男男女女匆匆从她身边走过,她抱着新买来的布偶,偷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她太喜欢了。   娃娃穿着红裙子,张着嘴,直勾勾地看着她微笑。   妈妈站在门口等她,拿起斧子砍掉了玛丽的手和脚,把她丢到了火里。   玛丽从火里爬起来,也朝妈妈微笑,她的笑声天真悦耳,带着孩子的稚气。   玛丽一直笑一直笑着,直到她完全变成黑色,一堆灰烬上,一个歪倾的、微笑的头颅。   爸爸拍掉了娃娃身上的灰,将她剪开,把可爱的玛丽装了进去。至于头颅,妈妈丢在了河里。   娃娃变得更加美丽,她的红唇不用上色就鲜艳无匹,她的皮肤从陶瓷变得更有弹性,她的玻璃球蓝眼睛总是好像在动。   娃娃被卖给商人,商人将她转手给了另一个大臣,大臣作为礼物,送给了这个国家的刚出生的小公主。   侍女每天将娃娃放在公主身边,哄她睡觉。但是小公主从来不肯睡,她会彻夜彻夜地在地上、床上,爬来爬去,尖叫怪笑。   用孩子最甜美的声音。   晚上,侍女拉好帘子,抱着小公主,那个孩子穿着漂亮的红裙子,咬下了侍女的小指头的第一节 ,露出一节白骨。   小公主吃下第二口,她吃掉了一个巴掌。   第二天起来,侍女们发现昨晚陪小公主睡的姑娘失踪了。小公主穿着红裙子,吃的饱饱地朝人甜甜地笑。   新的侍女来了。晚上,她睡的很香甜,半梦半醒的时候,她好像看见了什么。   有个孩子坐在她床头,咧着嘴笑。   她想去仔细看看,发现孩子……突然不见了。身后的床突然陷下一块,侍女的腰被人用小指滑过,她抓住了那个指头。   但是她只抓到了仅仅一个小节的小指头――她拿灯一照,发现是自己的。   床底下传来人爬动的声音。   第三天的时候,侍女求来了光明的偶像,把刀浸泡过圣水之后握在手中。   她拿自己被咬下的小指做诱饵,结果睡着了,她被沙沙的啃食声吵醒,发现小公主抱着那个娃娃在吃她的小指,侍女拿刀捅死了公主。   她点起蜡烛,发现公主和娃娃都穿着红裙子。   娃娃的身体干瘪下来,流出一堆黑灰。   公主的身体也干瘪下来,她的脑袋从裙子上滚落,一个焦黑的、空洞的头,睁着没有眼睛的眼眶,咧着嘴直勾勾地看着人笑。   也许就是在看着你。   仔细看看,是不是黑夜里,有什么东西在哪里看着你。   眼前?背后?   ……还是,你的两边?   ……   “结束了。”文森特轻声说,他将手撑着身后甲板,转过身,吹熄一点焰火,光线顿时暗了一分,气氛更加僵硬。   沉重或轻微的呼吸声起起落落,在你耳边嗡鸣。   你默默环视了一下周围,这家伙,叫他讲一个合乎气氛的,就,就,就……过于合适了好吗!   “吱嘎――”   木板响动。   “吱嘎――――”   近了一步。   仿佛人的脚步。   切萨克和尤金两人挪的更近了些,你咽了口口水,隔着文森特,下一位就是大胡子麦基。   文森特一派毫无所察地拍拍麦基的背:“下一个吧,麦基叔叔。”   “轮到你了。”   幽蓝色的火焰散的间隙更宽,麦基胡子后的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回头看了两三眼,忍不住臆想有人趁机跨过,从外头挤进来。   “我,我不太会讲故事,但是我爷爷是魔法师,他去过很多地方,讲给我听过。”麦基尴尬地笑了笑,生了茧的手掌磨了磨自己的裤脚,“咱们后头的拱桥,长成这样的,有个有意思的名字……”   “……叫恶魔桥。”   顿时你背上汗毛炸了起来。   那寻常的拱桥底下悠悠流水所歪曲的倒影,合着沁凉的河风,幽幽柔柔让你登时一抖。   “水上是一个细细的半圆,水下又是一个半圆,合起来就是个口子,谁也不知道晚上经过里头……会不会到另一个不认识的地方去。”   “更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东西从那个圆里爬出来。”   麦基锁紧眉头,大家随着他的目光望向身后的圆拱桥,他在回忆什么:“我记得我爷爷说过,有些地方,喜欢把人筑在桥墩里,谁也不知道,除非等到哪天水涨起来把桥冲毁了。”   “――就可以看见里面露出来参差不齐的森森白骨。”   “据说有些特殊的人能看见,桥里头有人往外伸手,等着船从桥下过的时候,把船上的人拽下来,拽到河里去,下去就别再想上来。”   “因为会有无数的手,拖住你的脚不让你上浮,捂住你的嘴不让你呼救,锁住你的喉咙不让你吸气,钳住你的手不让你挣扎。整个人就陪着他们,沉溺在水下的世界,等待新的猎物。”   “除了桥里的,还有水下曾经溺死的,那些人伸出长长的手,阻却生者的前路。”   “因为,只有来了新人,旧的才能得以自由。”   麦基大叔凝重地吹熄又一点焰火。   船上的光线又弱一分,人脸上留下大片的阴影,青青紫紫,交杂着惨白。   一切宛如幽冥之境。   文森特垂散的头发被吹到你皮肤上一缕,你吓得肩膀耸了耸。   你:“……”不仅贴合气氛还相当结合时事。   说好的不会讲故事呢!   如此这般,十九个故事下来,所有火焰一盏盏熄灭,轮到你来开讲了。   你正要开口,忽然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血腥味,混杂着腐臭。   这个味道……有那么点熟悉。   你想不起来是什么,曾经在哪里看到过,但是,你已然有了些想法。   其他人都在注视着你,只有你身后的火苗还在跃动,周围的人与暗景渐渐融为一体,分不清是谁。   “吧嗒。”   极小极小的液体滴落声。   也许是桅杆上晾着的沾了水的湿衣服在往下落水?   你站起身,对所有人屈膝行礼,抱歉地笑道:“实在不好意思,时间太久了,我听得入了迷……我必须得去解决一下某些个人需求,请稍等,我马上就回来。”   众人点头。   你一步踏出了焰火之外的地界。   去厨房拿点东西,尽快。   必须快点,再随便拿点其他什么的也好。   别走太快,会引起警惕,保持礼仪,自然大方。   你脑子将所有都瞬间过了一遍,你的裙摆被人捏住一角,你疑惑地往后看。   文森特松了裙脚,你听他淡淡道:“路黑,不要撞到,早点回来。”   似乎别有深意。   他加重重复了一遍。   “早点回来。”   你点点头,迅速下了甲板,点起焰火。   舱内安静的很,除了老鼠或者其他不明虫类爬过的悉悉索索的响动。   你快走到厨房内,借着火光拔起花盆内的大蒜,接连拔了半盆,在地上随手捡了根绳,用火烧断一小段靠蒜头上面的长叶将其绑成一串,打了个结后把绳圈揣在裙子宽大的袖内兜着。   想了想,你从架子上取过一把长砍刀,套好背在背上,那是一般伙夫用来砍骨头的。   按原路折返,你爬着木梯,头探到倒数第一格,还没来得及探出甲板,就听见了讲话声。   是女孩的声音,轻柔细弱,语调古韵。   你缩回了往上攀的步子,凝神细听。   她说。   “我知道一个关于佛萨肯的故事,一个古老的故事。那个地方,被称作遗忘之地,所以,才叫Forsaken。”   那个女孩顿了顿,继续说道:“它被改成古老的歌谣供人吟唱,只是,很少人能再听懂,到底它说了什么。”   “也许诸位有人能听懂也说不定。”   “那么,请听――”   丝丝磨人的歌声压抑地传开,拉扯在你的心上,折磨着你的耳朵。   “陟彼风廷,神临上土。下齐深渊,维清永驻。   常棣皇皇,日月共辉。偕喜偕行,同宙万福。   陟彼风廷,神弃之地。虺虺雷振,血流漂杵。   断骨赋生,日显月储。亡骸篡兮,作伥为虎。   陟彼风廷,遗忘其户。葛蒙蔹蔓,匪我旧都。   飘风终朝,戾狂且暴。丧乱骤弘,无问号哭。”   歌声停下,你偷偷冒出半个头,远远地观望船头处的情况。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你看见你原本的位置上,坐了一个女孩。   她若有所感回过身来,对着你的方向笑了笑,唯一一点烛火照在她的侧脸。   那张脸……   ――和你的脸一模一样。   【恭喜玩家获得CG“夜焰物语”,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第101章 、八周目卡帕多西亚   文森特面无表情地看着身边的女孩挂着矜持的微笑,摇曳起柔美的身段吹熄了最后一点焰火。   你借着那一刹那的火光,瞟见了他按在侧腰处的手――那里绑的腰带上系了匕首。   他发现了。   可能早就猜到了你的用意也说不定。   那个女孩火光熄灭之时,隔着长长一段距离对你说了一句话。   如附耳畔。   “抓到你了。”   同样的话在你背后响起。   你双手抓着梯子,她冰凉的手抚摸过你的脖子,如同滑过上好的绸缎,要细腻地呵护、爱抚。   柔软的舌在脖颈处徘徊,一遍,一遍,寻找蕴藏甜美泉源的储处。   你以为的所有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迅速抽刀劈砍,却扑了个空。不堪承重的木梯开始摇晃,你脚下一蹬,下一刻转移到人圈前。   还好,没人出事。   油灯被点起,你召出更多的焰火将整条船照的通明。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你的对面,站着另一个“你”。   切萨克吓掉了手中握着的水壶;“这,这,这,到底哪个是……”   尤金慌乱之中从台子上跌坐在地,颤声道:“如果只有一个是伊薇尔殿下,那我们刚才在听谁说话?!”   女孩顶着一张与你一模一样的脸,小脸苍白,泪水涟涟,在你的直视下坐倒在地,声泪俱下:“不,别,别,不要害我!”   “邪魔!快走开!”   你举着刀,全神贯注,对准女孩爬移的方向,摆出姿势预备好,不敢轻易动弹。   女孩所避让之处,水手们下意识往后闪躲。   谁知道到底哪个是人,哪个是……连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的存在。   水手们的视线在你与女孩之间巡视多回,已有人畏畏缩缩地用气音猜测道:“公主殿下怎么会使刀呢?肯定不是站着的那位……”   “你怎么知道,统共没见几天,你就知道殿下不会?”   麦基借着袖子遮盖,捏了捏文森特的腕背,小心发问;“大人……您说怎么办?”   女孩红着眼眶,混乱的境况并不影响她气质的高贵。她修长的双腿因害怕而虚软,挣扎不起,纤细白皙的玉手摩挲着一步步搭上文森特的膝盖,纯白中带着不动声色的挑逗,惹人怜惜,又容易令人想入非非。   你握刀的手心被汗水浸透。   真的要在这里战斗吗,你一时拿不准主意,刀尖对准女孩不敢轻易下手。   是你算漏了,只顾着看有没有人受伤,却没想到先把这个魔鬼的化身引开。   你能猜到这大概是个什么物种。   所以更不敢轻易攻击,怕旁边的人被无意中伤。   “文森特,我害怕……救救我……”那个女孩软软糯糯地靠着文森特腿上撒娇似地哭道。   水手们见势不妙,纷纷开跑,只留下你们三人无声对峙。   文森特温柔地顺着女孩的发丝。   一下,一下。   他说:“殿下,别怕,我信你,你会安全的。”   女孩惶恐的神色中流露一丝安慰,仿佛将要溺死的海难者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孤岛。   “文森特,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邪灵!怎么办,怎么办!你看,她的样子多可怕!”   “没事,我在。”   你:“……”违和感爆棚。   请不要顶着这样一张脸说那样的话,酱酱酿酿搞得人家老尴尬了。   你尴尬的脚趾现在能抠出一个兰顿地形图。   你该上去来一刀还是先笑?来一刀的话激怒了那个生物文森特有没有可能还有命在?   你正纠结于该干什么的时候,文森特抽出腰间匕首,横在胸前摆出防御的姿势,与你冷冷对视。   ……左撇子?!   文文您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行了,这个时候思路不能跑偏,要跟上剧情的步伐,冷静一点薇薇子,集中精力,把你心中的小剧场麻溜地赶紧关了!   旋转间,匕首的寒光刺痛你的眼。   既然如此……   你不再犹豫,一刀斩下!   “啊――――――――!    文森特的匕首刺穿了女孩的巴掌,穿透后牢牢钉在木头甲板上,另一只手向后拉扯女孩的头发,控制住她的脑袋保持后仰――防止她咬到自己。   现在那张脸已经不能用人脸来形容了:   暴突的獠牙在暗夜中格外醒目,口中溢出腐臭与鲜血的味道,指尖冒出尖锐的指甲,长的吓人,瞳仁由你的墨绿骤然转为猩红,更要命的是,长发的颜色变深。   那人的轮廓也迅速变化,不说骨骼的生长,脸部从软软的婴儿肥变成了尖长凹陷的死人白。   文森特的大腿处肉眼可见地被鲜血染红,女孩另一只手的指尖深深嵌入了他的皮肉。   方才你砍下的时候,稍微偏移了角度,不过是狠狠砍在了地上,而偷将袖子内藏得大蒜甩在女孩嘴内,见此情状赶紧抽刀砍脱了那个生物的胳膊。   瞬息之间,一切都变了模样。   文森特略有些狼狈地将他手中的人掀翻在地,你一把将他拉过挡在身后:“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来做,闪开!”   那人躺在地上被大蒜恶心地连吐几口,歇了一口气,魅惑地笑笑。失去的胳膊又自己蹦跳着拼了回来,帮忙拔出了钉在地上的匕首,解救了另一只手。   “是我低估你们了……我难道不够像吗?公主不都是这样的吗?”   不,不能称之为人,那个男性吸血鬼模样的家伙,拖着一头可以跟艾斯本媲美的银色长发舔干净了自己手上的鲜血。   掌心伤口随之愈合。   “……柔弱无能,等待来救援的王子。悲苦哀叹,除了美貌什么都没有……”   你脚下一踏,巨大的攻击性阵法在吸血鬼身前张开,于半空中旋转地将他包裹进去。   你见缝插针地问了一句:“所以你是想夸我美貌咯?”   文森特无语,在你耳边道出真相:“要是你能学到刚刚他半点风范,不仅你的礼仪老师和你父亲,连我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你:“……”   “你的礼仪老师就差冲进政务厅打断会议要求辞职了,伊薇尔。”   你:“请不要在此类严肃的事情上使用夸张的手法,你不适合浪漫主义文森特。”   “不好意思,我一直赞同的是写实派。不过,你倒是可以考虑学着他那样撒娇。”   “……!”   可以提前把队友先结果了吗?   嘴上说说笑笑,你心里慌的一批,越心慌越想找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连续的攻击打在银发吸血鬼身上,仅仅让他退了几步而已。纯黑的深V衬衫外松松垮垮套着一件古典华袍,上面留下了你割开的口子。   “轮到我了噢,小猫?”他华丽的声线让你觉得熟悉。   你的魔力急需冷却,刚刚几个大型法阵原应该将他绞死,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你摩擦了戒指两下,红色结界将你和文森特笼罩在内,千万,千万要扛住这一波,让你喘口气。   月亮重新显露出来,万物都被镀上了一层美丽的颜色――鲜血的颜色。   血月。   你能感觉到暗元素在急剧上升,包裹在那人周围,密不透风,几个呼吸来去,暗元素组成的飓风以他为中心直冲天际!   ……   不是,光明神不出现一下的吗!这么嚣张的吗!这人谁啊什么背景!   你惊恐地往看不到尽头的飓风顶处尽力仰望,巨大的压迫感让人想要跪下,你不由得联想起神压。   不可能,不是那种纯粹的感觉!   手中的印勉力结了一半,你还要支撑自己的身体保持直立,身后的力量箍住你的腰间减缓了一部分压力,可是文森特本身也腿部受伤,重心逐渐不稳。   还差一点,就一点,至少让你挣扎一下……   千万!   “轰――――――”   震耳欲聋的暴裂声中,你的脑内被炸的轰鸣不断。   感知到了身前人的恐惧,紧闭着双眼的你被包裹在温暖的怀抱中。   “伊薇尔,冷静,不要错过对手的每一次进攻,结界很结实,它仅仅摇了几下。”   “你被保护的很好。”   “睁眼,我还有那么多权位未能享受,你不该比我害怕。”   “伊薇尔,我与你共同师从雷克斯门下,虽然我没有魔法天赋……但我能猜测出你本来的魔法元素是什么,不用再在我面前遮掩了,按照你最习惯最舒适的打法吧。”   “现在你更应该纠结的不是我这个往后可能的敌人。”   “……而是活着!”   你不可置信地睁开眼仰望文森特,这家伙什么时候……   他肯定地点了点头,道:“你和他的元素,应该同出一脉。”   “那种冰寒阴冷的感觉,太熟悉了。”   来不及了。对面的男子见你竟然扛过了他的攻击,没有任何反应,一时也有些吃惊,夹杂着喜悦。   “有趣。是那枚戒指?啊,真是熟悉的老物件了,那个劣等货色竟然会把母亲的东西给你?”银发吸血鬼舔过他的獠牙,拨弄了一下头发,“原本你能感到不对。设计引出我就已经够稀奇的了,你旁边那小子看来比我出场更早就知道了我的存在,现在你手上又有黑暗神瑟尔维娅的戒指……小姑娘,你来历很有趣啊。”   “干你何事。”   你沉静下来,漠然回复道。   以刀撑地,满城最肮脏的喧哗在你脑内响起,每一句都在摧残你的心智,幽蓝色的圆点从结界周围疯狂聚集,你不断捕捉自己能听到的极限。   “文森特,你会祈求吗?”你轻声道,“帮我向瑟尔维娅祈求吧,以她的名义,不论什么都好,越虔诚,越有效。”   “我知道了。”文森特一本正经地跟你开玩笑道,“今晚她会暂时取代我自己成为我信仰的神明。”   你:“……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对面的人眼神更加兴奋,他开始大笑:“看,我竟然发现了什么!我对艾斯本近年来的事迹略有耳闻,听说他在守护什么宝物……原来那个劣等货色一直守护的宝物是你!”   “好啦,好啦。”他收回了自己的魔力,伸展双臂想要给你一个拥抱,“好孩子,小宝贝,真没想到那个缩头缩尾的劣等神还藏着这样一个神明与人的混血!瑟尔维娅的孩子!他比我这个亲儿子还要热爱他的母亲!”   “真是这根肋骨失败的一生中最棒的决定。”   你全身血液都在往脑门上冲,积累起的暗元素轰然倾泻而发,携带着你的暴怒以排山倒海之势往对面倾碾而去。   “――闭嘴! 蹦忝婺空狞地吼道,那一击准确地打在了对面人的身上,“我哥哥如何轮不到你一个怪物来置评!    吸血鬼的身体被打散,化成一团黑烟,下一秒无数蝙蝠从黑烟中疯蹿离开,仿佛是从里头被喷射出来一样。   他最后的话语回荡在你耳边,逃脱不能。   “那个意外而生的劣等神哪里算得上你哥哥……你的坏脾气倒是像极了他。记住,我乃光暗真子,堕神转生――卡帕多西亚。”   你双腿一软,终于跪在地上。   “怎么了,他已经消失了,伊薇尔,你还好吗。”文森特试图拉起你,牵扯到了自己的伤口――血淋淋的五个洞,他忍不住嘶了口气。   “不,没有。”你瘫在地上喃喃道,“这个只是他的化身。”   “――只是一个幻影做的化身。”   作者有话要说:咳,大家可以开始推断细节了,按照100章的那首诗。感谢在2020-07-0923:50:22 ̄2020-07-1023:57: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公子君煜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八周目魔王   “你太莽撞了,卡帕多西亚大人。”   “我并不认为去看看我们的猎物有多莽撞。”   “我说过,不要打草惊蛇,大人。”   “噢?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是想更早地拥抱阳光吗,诺亚?”   昨晚一场打斗,正式引出了窥探的源头,双方都暴露了身份。   你可以肯定,卡帕多西亚是西境叛乱的最大底牌。   唯一头痛的是船只亟待修复,你们干脆按先休整几天,等文森特伤好一些再上路。   他昨晚的伤口白天来看显得更加狰狞可怖,血淋淋的刺洞让人胆颤。   你帮他简单包扎了一回,搬了个小板凳趴在他床边,没什么精神,恹恹地闭目补眠。当初为了精简才没有带侍女侍卫,现在来看还不如声势浩大地往西境来呢。文森特昨晚伤口迫于情况一直没有处理,还强撑着给你做支撑,流了太多血,现在他的身体状况并不比魔力透支的你要好。   大家都得睡个一两天回回血,谁也别瞧不起谁。   他很明智地没有过问你的身份,爱德文与瑟尔维娅之间的密辛不是他所能窥探的。你们两个现在算是一条船上的羔羊,相依为命喽。   不过……你终于明白了七周目结局由何而来。   命运似乎在按既定的石盘往下运转,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打破了你与文森特微妙的平衡,让他必须置你于死地?   “喂……文森特,那个卡帕多西亚,我怎么看都不像搅乱西境的那位。”你将痛的要命的头枕在文森特左腿没受伤的位置上,他闭着眼靠在床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你的背,“他根本沉不住气,要是一路暗中监视,一举将我们捣毁不就是了。一勾就出来,一引就上钩,任性的不像他们神神秘秘的作风。”   “现在船上到处都挂好了大蒜,我觉得还得买一些银质的剑或者其他防身的东西。”你被挠的舒服,满心焦躁稍得缓解,闷在他怀里蹭蹭,“最好能拜托师傅专门定制一下银头的箭。”   “唉,这一晚上我掉的头发比和你在皇宫呆一块的时候加起来还掉得多,这样一看你都可爱不少文森特。”   你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一不留神被人撑着腋下抱上床。   “放松,闭嘴,睡觉,有我。”   完成这一切的文森特依旧双目紧闭,他得好好休息休息,不仅是身体,还有大脑。   昨晚那位自称卡帕多西亚的吸血鬼透露了太多……文森特想,自己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捋捋……   西境背后一定另有人操控,且此人与卡帕多西亚并不那么对盘。   如果卡帕多西亚所称属实,他现在推断出来的,就是被尘封的不得了的历史。   你揉揉眼睛,脑袋陷在带着草木冷香的枕头里,将被褥拉过头顶,嗅着身边人的味道,忽然十分安心。   他为你腾挪出的那部分空位还带着浅浅余温。   既然天塌下来还有另外一个祖宗顶着……那你就先下线了。   这一觉睡的出奇的长,你醒来时已是晚上,文森特坐在床旁临时搭的小桌上写写画画,听见你掀被起身的动静便侧头瞥了眼。   见你醒了,文森特用羽毛笔的羽尖指了指他放在桌缘的晚饭:“还是温的。”   你迷迷糊糊扒完了晚饭,他又推了一杯水过来。你茫然地抱起水杯眨眨眼,仍旧觉得脑子晕晕沉沉,恍惚地问道:“你怎么在我房间里?外面天亮了么?我睡到第二天了?”   文森特斜睨一眼,正经道:“不,伊薇尔,你还在做梦。”   你:“?”   “所以在梦里我才会对你这么好。”他认真地朝你点点头。   你:“??”   “你应该回床上继续睡,不要从梦境醒来。”文森特指了指那张你感觉不太像自己的床。   你:“???”   你皱着眉头半信半疑地跪坐回床上,掀开了被子,正准备躺进去,被褥上和你不太相似的气味让你猛地清醒过来。   “……文森特,你居然想让我晚上陪你睡,我奉劝你最好什么时候把爱忽悠人的德性改了……”你幽幽回头,怨气有如实质,阴恻恻地磨牙,“不然我迟早有一天打爆你的狗头。”   他耸耸肩:“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还以为你对我的床十分满意才霸占了一个下午。如此,请便。”   文森特将笔竖放在桌上,确定不会滚落后起身开门,对你打了个请的手势:“记得洗碗,伊薇尔。”   你:“……知道了!”   他抱臂靠在门板上,双腿交叠,意态闲适,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将尽我所能保所有人周全,伊薇尔。”   “希望你也是。”   文森特挑了挑眉,似乎在暗示什么。   “你明白我的意思。”   你拢了拢睡的有些蓬乱的长发,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隔间去;“当然。”   这正是你要做的。   人类如何直面与神明之间的差距?不可能的,就算文森特智谋百出,他不过是个人类。   只有神明才能与神明真正正面对抗。   受制约的神明,也是神明。   你也还有许多问题没有弄明白,原来想着与自己未来的关系不大才没有深究,现在来看……正需要好好问一问艾斯本。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内,薇诺妮卡的身体沉睡在圈叠旋转的暗蓝色大小阵法之上。   艾斯本抱着手中的水晶球,每每想要催动魔法连接遥远的兰顿,却始终踌躇着不敢进行下一步。   绝对阴暗的环境让他有种安全的错觉,适合他在烦闷的时候消磨时光。   始终年轻的面容难得被忧愁与躁郁挤满。   他挣扎着想要下定最后的决心,一次说清楚也好,话到嘴边酝酿了许久也语不成句,零散破碎地比他的心情还糟。   艾斯本有些时候甚至想朝奥尔德里奇发一通脾气,质问他为什么非要把这件事戳破,让他日日夜夜辗转反侧坐立不安。   难道维持原来的秩序不好么?   他不止一次地这样想。   他还可以若无其事地索要伊薇尔的画像,他甚至能够理直气壮地朝他的宝贝的脸上落下轻吻。   可是现在,现在只要脑子里一想到她,他就整宿整宿地难以入眠。   幸好他忍住了。   在艾斯本再三犹豫的时候,有人比他更果决地下了决定。   “哥哥。”   水晶球亮起,你的声音突如其来,吓得艾斯本差点撒手将手中的水晶球扔出去。   他想要强行将语气装得严厉一些,好让回应你上次对他的戏弄。   却被你下一句话惊得手没拿稳。   “我碰上了一个叫做卡帕多西亚的男人,听他的口气似乎认识你,昨晚他差点杀了我。”   血从头顶凉到脚底。   ……伊薇尔怎么,怎么会碰上那个人?!他以为这个早该死绝了的祸害还在沉醉于永恒的睡眠!   艾斯本深吸一口气,慌忙回问:“你现在还好吗甜心,有没有受伤?他和你说什么了?”   你:“没有,多亏了哥哥给我的戒指,我很安全。”   艾斯本:“那就好,那就好……”   他将刚刚咽下的浊气缓缓呼出,十指肉眼可见地颤抖,隐隐抱不住手中的水晶球。   你:“可他骂你,还说你不是我哥哥!还……交待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那口气进一半出一半地梗在艾斯本喉头,他一时咳得昏天黑地,牵动了上回与光明神对抗留下的伤口。   “哥哥?哥哥?”   你抱着枕头侧卧在床上,听见对面艾斯本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那个该死的赝品!”   你:“……”   神明都是互相看不对眼的吗?   光明与黑暗对抗,他们的两个孩子一个叫对方“劣等货色”,另一个则是“该死的赝品”。   真是奇妙的兄弟(妹)情,家庭关系很一言难尽啊。   你察觉到其中有料可挖,忙问:“哥哥,什么赝品?他为什么这样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艾斯本的声音不情不愿地从对面传来。   “当年的事……复杂的很……你不应该掺和在里面。无论什么也好,我来处理就够了,与你无关,先牢牢记住我说的话,伊薇尔。就算身上流着母亲一半的血脉,说到底你大部分还是个人类,伊薇尔。”   “好的,哥哥,我听着呢。”   “我,呃,会挑些能讲的讲给你听。”   他顿了顿,继续道:“父亲强迫母亲孕下的第一子,名卡帕多西亚,但是那个孩子由于一些原因,死在了我出生的那天……以某种特殊的手段,那时人间被搅得宛如炼狱,我在鲜血与断骨中诞生,成了她唯一的慰藉。”   “神明也会死亡,但是世界总对我们是优待的,他的躯体不会彻底死去,只是也不会再醒来。卡帕多西亚被匆匆埋葬在神明的墓地与家园,也就是现在兰顿的风廷之所,佛萨肯。”   “随后,这座曾经是神明故乡的城市被永久地遗弃。”   “而岁月的流逝带来的是无人料想的厄运。”   “神灵的墓地无人看守,空荡的躯壳成了最佳的寄生处。被遗弃的城市滋生的怨气与污秽侵入了卡帕多西亚的棺木,逐渐改造了他的身体,直到某天,一个说不清从哪来的怪物将他侵占。”   “等我们发现的时候,那个怪物已经和卡帕多西亚完完全全,融合为一体了。”   “他以神之子的名义横行世间,散播祸患――那时我还小,母亲勉力将我保护地很好,我还不曾离开过她的身边,世人不知有我。”   “后来他看遍了世间浮俗,也许是觉得太过无聊,于是就此沉睡。时过境迁,人类历史中关于神之子的记载佚失散乱,仅留下只言片语的记载,千百年前有人曾给他们的种族带来几乎灭顶的灾难,战争、瘟疫、阴谋、叛乱……诸如此类。”   你听到这里,感觉这话语似曾相识。   “是不是听起来挺熟悉?”艾斯本自嘲地笑了笑。   “因为,当我长大以黑暗神之子的名义行走世间之时,发现人类早就给我安好了未曾预料到的罪名。”   “我以为我是祭司。”   “可是在他们眼里,我便是那个曾经临世而后莫名消失的,‘魔王’――人类将我俩当成了一个。”   艾斯本自嘲地笑了笑。   “当年的事和父亲激动时犯下的过错有关,出于愧疚,他从来不过问卡帕多西亚的事……也许这就是血缘吧,哪怕那玩意就是个赝品。这就是他敢肆无忌惮行走人间,并且攻击你的缘由,所有他做的事,父亲,一律当作不知。”   等到艾斯本的讲述停下,你才问出了你一直想问的问题:“……那哥哥,还是我哥哥吗?”   “伊薇尔,我可以说不吗?”艾斯本沉默了一会,说道,“现在你可以不把我当作哥哥了。”   “伊薇尔,假如我把城堡装饰成你喜欢的样子,你会愿意住进来吗?”   “我的意思是,住到你白发苍苍都可以。”   “一直,一直。”   “像这样陪着我,直至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跟大家讲一个吓死宝宝的事QAQ今天晚上码字的时候,快要码完了,突然听见背后妈妈叫阿斐,但是……   阿斐身后只有一面实心的墙。   阿斐的妈妈早就在隔壁房间睡着了……   所以,是谁在叫我qaq?!   阿斐亲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吓瘫了的刺激感觉orz太可怕了ini…感谢在2020-07-1023:57:33 ̄2020-07-1200:33: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irafa不是长颈鹿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八周目福克茨   你并不是第一次意识到死亡离你并不遥远。   但是像这样亲身感受颓废与狂乱的氛围,还是头一次。   刚刚一个醉汉往你的肩膀上狠狠撞过,摔在地上,倒地不起。酒瓶碎裂,瓶中的液体浸润了脚下的土地,醇香四溢。   而路过的人熟视无睹。   墙根底下的人三五成群,穿着破烂不能蔽体的袍子在悉悉索索地暗暗交谈着什么。落单的人则蜷缩在角落里昏昏沉沉的晕睡,即便是有醒的,亦是惊笑、尖叫、痛哭、狂怒……混乱的不堪入目。   那些人的状态唯一相同的便是如临天堂的飘飘然,对比起恶劣的处境,总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错觉。   如入狂想魔障。   来往的人之间互相避开,仿佛是在躲避什么可怕的怪物。但凡衣着稍微考究一些的口袋里都装满了鲜花包。   地上腐臭的污水四处横流,无论是不可明说的生活污水还是坑坑洼洼的泥地,又或是说不清来自于哪只被屠宰的可怜虫的鲜血,都混合在一起,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气味。   摆摊的小贩恹恹欲睡没什么精神,有些手里握着细棍,看见老鼠从店前蹿过,便上去甩着棍鞭驱赶抽离。   文森特紧紧抓着你的手腕,你们警惕地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茫然移动。   福克茨,风穴。   那夜你拒绝了艾斯本。   “不,哥哥,我还想多看看这个世界。你的城堡很好,可我是个胆小鬼,害怕没有太阳的荒凉。”   他一定很伤心。   接近一个月的行程,他都没再来联系你,你也没有好意思去麻烦他。   你与艾斯本之间竟然会用上“麻烦”这个词了……   思及此,你浅浅叹了口气。   自船只修复后,你们一路日夜兼程,终于到达了这座风廷之所的起始点。   昨日尤金同以前一般下船置办补给,回来的时候突发高烧,说了一大堆胡话,更要命的是形态癫狂,不像生病反像中了诅咒。无奈之下,大家只好拿绳子将他的手脚捆绑起来才得以消停。   与他同去的水手也得了相似的怪病,只是有些人症状与他恰恰相反,极度迟钝,对外界几乎毫无反应。   你和文森特最后决定亲自来看城中怪异之处到底在哪里,等走到城内才知道情况可能超出了你们的预料。   街上四下奔走以天为被的流浪汉与你们水手相似症状的数不胜数。   糟糕至极。   如果佛萨肯的情况比这还糟,那一定是炼狱在人间的映现。   手腕上的力道让你不由得痛呼出声:“你抓的太紧了,文森特,我的手很疼。”   握着你的手力度稍微减轻了一些,但仍然紧的要命。   “我不是小孩子,没那么容易走丢,文森特。”你头疼的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按压着太阳穴,小心地跨过了凹陷的水坑。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小孩子。我是为了以防随时有意外发生,只有这样紧紧抓着,才能够确保我们不会被人设计恶意冲散──落单有多危险,不必再让我来强调了吧,伊薇尔?”他放缓了步伐的速度,好让你跟上。   “好好看看你的领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你应该也发现了吧,许多人的表现已经难以用不正常来概括。”   文森特不着痕迹地大致判断了一下城内的方向,将路线记在心中。   “嗯……我有点怀疑他们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偷偷转身,瞄了一眼口水流到身上也浑然不觉的一个流浪汉,他瘫在一户人家的窗户下边,神情极度满足。   文森特悄然敛容屏气,垂眼移眸,你四处张望的神情尽收他眼底。   有机会握紧的时候,他一定时刻把握,为的就是以后即便放下也不会后悔。   往事不谏,当下不惑,来者未必可谋。   他只规划可以规划的,剩下的,交给命运。   “驾――”   木轮滚滚,一路将水坑碾的到处飞溅。   女孩们连连惊叫,慌不择路,都快顾不上提起自己的裙摆,被溅了一身臭烘烘的泥水。   细软的窃语透出主人们的不满。   闹市内的叫嚷越发热闹。   文森特一个反肘将你拉在身后,避开了突然冲来的马车,语速极快:“这种大规模的发病来源是什么,是否会传染,自发的还是引诱的,就有待考究了。”   “……文森特,你有没有发现一个特别奇特的地方?”你等马车驶远,上前挽住文森特的手臂靠着他低头悄声说,小心抬眼扫了圈道路两旁的店摊位,“我们经过的所有水果店,只要老板是用白头巾缠起头发的,哪怕路上行人两两离的再远,店前都拥挤地难以下脚。”   “对了,还有一点,店内所有员工袍子背后都被撑的极大,无论男女老少都显得虎背熊腰。”微风拂面,略微弯曲的前额碎发飘坠不定,你补充道。   “噢噢,那个人又拿的是红色浆果!前一家店也是,几乎每个人都在买!还有浆果馅的点心,也卖得特别好!”   你小声感叹,顺手不太耐烦地将额发往后捋。出来太久,不像在皇宫内有专门的理发师,现在你的刘海不长不短,恰好是最尴尬的生长期,每每挡在眼前惹人烦。   不够别到耳后的长度,只能不停撩起、坠下,重复不断这个乏味的过程。   径直往前的脚步一停。   你茫然地被牵进了家一看就不像某人利落冷调做派的首饰店内。   店铺内空间仅容客人腾移转身,店主是一名温婉的金发女性,同样用白布将头顶缠住,露出白皙的高额。   玻璃柜台上漂浮着烛火几根,内里摆着琳琅满目的小手工制品。   最贵的展台内挤满了被雕琢成各色形状的银链水晶项链与手链,连照明用的都是银底花叶灯托;而相对的展台则挤满了木质手镯、挂牌,可怜的半截白烛直接凝固在玻璃上,烧的无精打采;店主优雅地撑在中间展台上打瞌睡,手上尚且把玩着展台内粗细不一的丝绸缎带中的一条。   文森特承受着你见鬼一般的目光在三个柜台中挑挑拣拣,丝毫不受影响。   看了一会你觉得没什么意思,便研究起老板娘来。   ……这个面孔特征……近看似乎与人类不太相同……下巴骨骼的走向尖滑,一路沿至白巾内。   你站在原地,侧头,伸长了脖子眯眼打量老板娘的样貌,耳朵处微微鼓起的那块形状,有些像叶片。   你:!   这是,精灵?!   先前你看到的那些包裹在白头巾下的“壮伟”身材,应该是他们的翅膀在衣服内撑起的一小片空间。   精灵在魔法以外的地域与人混杂而居,你为自己所发现的事实感到无比震惊。   三根漂亮的绿底金边缎带与一根银发夹被人摆在你眼前。   “您好,我们想要这些。”   撑着下巴的金发女精灵瞬间惊醒,她十分温柔细心的将饰品包装好,等你们付完钱,忽然神神秘秘地拿出了红色的浆果――正是你先前见过的那种。   “两位是从外地来的吧?想要试试吗?美味可口的鲜美浆果,一个能解渴,两个能送您到无与伦比的美妙境地!”   你:“……”这个推销词一听就很危险。   你睁着死鱼眼吐槽道:“那三个不就让人再也离不开它。”   “您怎么知道,要是三个,我敢打赌您这辈子都会恋上它的味道!不过……”精灵店主含蓄地将目光在你和文森特之间移动,“即便是年轻人,也最好不要一次吃太多……什么东西吃多了都不会是好事,要学会控制。”   你:“……”请不要拿这种奇怪的目光对客人全身扫描谢谢。   总结一下即为易产生身体与精神依赖性,兼之形成瘾癖,多么熟悉的定义!   联想起外头的水果店里卖的那一堆堆浆果和整座城萎靡不振的特征,你心中已经形成了对这座城市的基本判断。   这种看起来巴掌大的可爱红色果实,如若单独食用,有着生生摧毁一个人意志的可怕能力。   至于它的其他提取物有何功效,你不敢肯定。   那几名水手的病状,极有可能是误食了过多的浆果产物。   你的领地上竟然有城市明目张胆贩卖这种东西!何异于谋财害命!   “不用了,谢谢。”文森特微笑着拒绝,有礼而疏离,他问店主要了一面镜子摆在你面前,“我只想给她扎个头发。”   嗯?   等一下,这货要干嘛?你耳朵出问题了?   你:“你再说一遍?”   “我的意思是,我会采取温和的手段解决你不规整的部分,而不是直接剪除。”文森特取过凳子按着你的双肩强行让你坐下,“虽然我认为修剪是最利落的做法。”   “与其看你这么年轻就被自己的头发气死,还不如我代你早点解决。”   文森特以指作梳,将你的刘海往后压,用缎带系了一个小揪揪,翻转下穿,用发夹固定;另拢过耳朵两边,各做一大股,合二为一扎成一束,整理好发丝走向后同样翻转下穿,将你蓬松的长发压的十分妥帖,发型顿时较之前衬得人气质优雅了不止一点。   最后他将剩下的最后一根丝带作为装饰,绕过你的脖颈系了一圈,打了个蝴蝶结,侧着垂在你的肩上。   温凉的指尖绕过凝脂般的皮肤,如电流滑过,徒增暧昧。   作者有话要说:争取一两章解决福克茨的戏份,赶紧赶往佛萨肯感谢在2020-07-1200:33:49 ̄2020-07-1300:2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兔丸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八周目驯顺   现在的情况十分诡异。   兰顿皇宫应该从来没有亏待过这位从贫民窟里走出来的继承人……吧?   你不确定地想。   然后松了松坐酸的脚,不抱希望地看向左手边这个画风与平时极其相悖又莫名和谐的男人。   “尊敬的文森特大人……我们要坐到什么时候去啊……”   因为少雨的缘故,此处屋顶多平坦宽厚,用以防风。你们两个,不,准确说应该是文森特带着你,全程无防护攀爬,踩着人家的农具和窗格上了某位不知名无辜居民的房顶,在这个绝佳的观察点试图对全城状况有一个高屋建瓴的把握。   然后这位散发奇思妙想的大人,优哉游哉地一边看底下情况,一边拿起他买来的浆果开始喂兔子。   掩不住肮脏气味的福克茨,繁华与混乱都在他的睥睨之下。   文森特往他解开放在一旁的浆果袋里头取出果子,亲昵地挨个喂给三只长得与他巴掌差不多大的雪绒兔子,看它们吃得欢,完事还能摸摸头。兔子还有浆果都是路上随便找了个摊刚买的。   场面一度过于温馨。   你感觉自己不仅会被房顶奔跑着呼啸着的风吹成傻逼,再看下去也会智商滑坡变成傻逼。   “嘘――”文森特示意你噤声,他慈爱如父亲般的目光投射在三只雪绒球身上,“有反应了。”   你:“?”   他兴奋地指了指中间的兔子,一向平和的碧瞳染上欣悦,道:“耳朵上有黑点那只吃了两个完整的浆果,伊薇尔,你看,它现在开始满地打滚了,是不是和尤金的症状相近?”   “……”一切美好都是假象。   “全身无杂色的那只我同样喂了两个浆果,差不多分量,但分成四份,先后隔了一段时间。”文森特提起另一只兔子的后颈皮,通体雪白,那只兔子顺从地拉长了后脚,时不时抽搐一两下,整体却颇见享受,“它现在与那些城门底下快活的蛆虫们有什么区别?”   “最后这只灰耳的,我只喂了一个,依旧四份隔食喂,它现在睡的多香。”文森特低眉浅笑,慈悲若神o,细致抚顺手中白团长毛,如护爱物。   你:“……”渗人。   有些人疯,一眼就能看出来,比如凯撒那个一不开心就火刑的死变态;有些人的疯,是表面温柔和善,藏在皮底下用他冷静理智的脑子安安静静地疯。   你搓了搓手臂,压下起的一片鸡皮疙瘩。   为什么劳资遇见的没有一个正常人?!   ……666,还挺能的给他,竟然知道要对照实验。   “伊薇尔,你说,若能控制好剂量用在人的身上,又会是怎样一种威力?”   文森特笑眯眯地搂着怀中的团子,朝你看过来。   你心下咯噔一跳,按照文森特的思路推下去,这种性质的种植与佛萨肯那方脱不了干系。如果这种果子能过大范围种植,西境的叛乱者们完全能够通过控制人的欲求来收买军队,招兵买马,拥有一批牢固的忠实拥趸。   “你心中清楚,不用问我。”你与他同向下俯视。   街道上净是醉生梦死寻欢作乐的沉溺者。   文森特侧身下探,一手为怀里梦中往他身上磨蹭的兔子背部挠痒,狭长半垂的碧眸中氤氲一片,你看不懂。   他想的不止是西境,还有未来。   如此手段太具诱惑力,没人可能不动心。比所有威胁恐吓都来的快而有效,勇士不会屈服于强硬的鞭笞重刑,却未必逃得过自己的心魔与欲望……   他举起睡着的兔子亲了亲,歪头朝看过来的你笑。   如果他非常想得到一个人,而那个可爱的孩子不愿驯顺,该怎么办?   文森特伸手招来纯色雪兔,一把将剩下的果子都洒在它面前。   “吃吧,多吃点。都是你的。”   向来仅仅质疑有效性的他,也会考虑起手段的正当与否来。   想要。   非常想要。   这么有趣的孩子,与他天生两相契合。假使伊薇尔是个普通贵族家的男孩,如今甚至可与他棋逢对手,怎么会不想要。   ……   可为什么偏偏要站在他的对面,不肯乖巧?   无形的爪子在他心上挠,没轻没重。轻飘飘一阵痒,又或是重重抓出几道血痕。不管他护着也好,教训也好,都摸不清她的态度。小时候他酒馆门前的野猫也是这样,哪日开心了,撒过娇就跑的远远的,害怕了又躲回来,看地上有没有剩下的便宜可捡。   总归会有办法,他不介意多次尝试。   前提是在不破坏他的大局规划之下。   玩物丧志,感情同理。一次性付出太多,他怕收不回来。   政客与生意人之间没有跨越不了的鸿沟,看码下注,除了明面上需要表演的公平和乐,底下的花招也必不可少。   驯服的过程漫长他可以忍受。   不过,得时刻警醒,随时都可以在危险来临前将他所有默许与她的特权收回。   雪兔三瓣嘴疯狂挪动拱食了一会,同另一只先前还在蹬腿的兔子一样,肚子往屋顶上一翻,不动了。   “机会终于送上门了,伊薇尔。”文森特看戏似的鼓了鼓掌,街道上爆发了一场骚乱,一位衣着凌乱不堪的成年男子手握匕首,尖刃正对他怀中女性的脖颈。   那位女性不出所料缠着白头巾,手中提的细网状尼龙绳袋子装满了浆果。   光天化日,拦路抢劫。   “准备好了吗?”   你懵了几秒,脑中飞速运转,思考文森特到底要做什么。   “文森特,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把这位精灵族的女性救下?”你挑了挑眉,目睹底下女精灵从高声尖叫到瘫软成泥的全过程。   文森特全神贯注盯住那人,道:“有毒药,就有可能有解药,水手们还等着救治……在船上呆了一个月,确实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顺便问路。”   河流从福克茨开始分岔,一条继续向前,一条往右拐去,你们一个上午都没问出到底往哪走。   福克茨居民普遍排外,肯与你们交流的也说法不一。   文森特在等。   他在等一个机会,去这群精灵的内部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唉,今天字有点少   也许是最近熬夜,熬得今晚我脑内一片空白   琢磨琢磨怎么白天多码点,确实该改改作息了,晚上码有点可怕_(:з”∠)_果然胆量都是练出来的上次被吓了一通,第二天早上起来就看见床边死了只蝙蝠,蝙蝠啊!黑乎乎一坨,人瞬间清醒,我都以为该准备准备穿书了orz今晚在客厅听到不明声响的时候(听起来像在说“噢?”),虽然害怕但总体心态稳得一批顺便淡定地开了个灯,捂脸我太难了,从今天开始认真睡觉养肾涨阳气感谢在2020-07-1300:20:47 ̄2020-07-1323:51: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璀璨星火、温泉爆破狸10瓶;u5瓶;一只兔丸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八周目求您   你站在农家茅草顶上,腿有些虚软。你可以听见底下住户的交谈声,两手撑住前倾的身体,脚踩在木头架构的梁椽上朝身后探看,观察情况,小心挪移。   ……要到了。   你们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呈一个丁字状路口,你站在狭窄小巷尽头的茅草屋住户顶上观察劫持者的路线,文森特则藏在对面房屋墙后,等你的信号随时行动。   文森特手握随处捡的一根木棍弓身站在墙后,侧耳听声,同时关注斜上方你的预报。棍身上木刺累累都未处理干净,他皱皱眉,不太满意。   男人拖着女性精灵一路飞跑,剧烈的喘息和沉重的脚步声在小巷内格外清晰。   你猫下身子翻过另一边,屋顶的倾斜角不大,你翻的时候不禁屏住呼吸,害怕踩重了脚下一看就不太靠谱的茅屋立刻散架。   靠近了,很近了。   还有一点点。   你举起手,屈手肘做出预备动作。对面文森特点点头进入备战状态,手中的木棍握的更紧。   一点点……   ――手臂瞬时下斩!   泥土地上顿时爆出一排小土块,绊住了男人狂奔的脚步,猝不及防的摔倒让他连同手中的人质一块摔了出去。   他正要爬起来查看情况,脑后落下钝物重重一击,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除了一双靴子,男人双手挣扎着抖了抖,他什么都来不及看到。   “哟呼 ̄”   你喝了声彩,毫无心虚地收下来自文森特的表扬。   “干得漂亮,伊薇尔。”   文森特撑着木棍蹲下,没在意男人沾了土的脸,捏起他的下巴左右扳看打量,食指探了会鼻息,而后拖住男人的后衣领将人扔在一旁。   他还不忘对你招招手:“下来帮忙,伊薇尔,把这位美丽的小姐扶起来。”   精灵族女性背靠墙壁缩成一团,她的双肩颤抖得不像样,头顶缠巾散开,露出半边尖耳,彰显出精灵的特殊身份。意识到耳朵暴露,她下意识伸手捂住,一摸就是一手血――她脖颈上细细的血口在向下淌血,手臂上净是擦伤。   “她受的惊吓不小,还是你来安抚她吧。”文森特将手中木棍“咚”一下扔远,安抚性地朝精灵温和一笑,退后几步,“小姐,我们清楚您的种族,并不会伤害您。您不必害怕,我们已经将您救下了。”   精灵咬咬下唇,将头巾重新绑好,谨慎道:“你们要干什么?”   你下一秒闪现在她身前,欢快地打了个招呼,精灵被你吓了一跳。   “我们……遇到了点麻烦,希望您能帮帮我们,拜托了,小姐 ̄”   几个小时后   距福克茨城外约一千米处的森林中央一处空地,你们所有人围着一张树墩做的大桌饮用餐点,等待精灵长老的接见。   你们救的是长老的孙女莉提亚,从小没受过欺负,都是族人捧大的。精灵族的幼崽们从小与世隔绝,只有成年才有资格离开森林。精灵内部又分种族,最小的不过拇指大小,最大的则与人类相近,每只精灵都有属于自己的树屋或者花屋。莉提亚成年后第一次踏足福克茨城想要私自拿浆果做点生意换零花钱,违背了精灵族内非店铺不可买卖的约定,故而被着了魔的恶徒盯上,现在她正在接受长老的训斥。   你们作为尊贵的客人收到了隆重的招待,馅饼奶酪松脆可口、鲜花露水做的饮品甘甜清香,所有的托盘都是用巨大的花瓣拼凑而成,其中盛放主食以及汤汁,保留了食物本身的香味,也兼而有之花朵的芬芳。   谢天谢地,没有看见那种红色浆果。   精灵长老为生病的水手暂时安排了住宿,借住在长老及其子嗣的家中。想来有点难为他们……精灵的树屋多架在中间粗大的树杈上,带病爬树还是需要一些技巧的。   你和莉提亚住在一起。小屋内十分简陋,比人还大的树叶作为铺盖,下面垫了无数柔软的细草,被子用的是与巨叶同款的巨型花瓣;一块单面平滑的冰凌作为镜子勾在树枝上,无数根枝丫扭曲盘绕缠作墙壁,一扇精致的藤编栅栏挡在空洞处做门,上面挖了个小洞做窗户。   天色已晚,森林中还有许多凶兽与精灵共居,贸然出去只有夜间觅食的野兽当活靶子的份。长老承诺明日带领你与文森特前去精灵族诞生之源――精灵树处寻求解药。   莉提亚翻了个身,与你相对而卧。   “伊薇尔,你多大了?”她好奇地扯了扯你的脸,掀起被子往里看了一眼,表情相当一言难尽,“唉,好平。”   “平,平怎么了平!”   你双手抱紧弱小的自己:“我才过十四岁,平就平了以后机会有的是……喂你往哪里看!不准往下!往上也不行!不可以动手莉提亚,就算是女孩子也……等等你这副可惜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唔?!”   她骄傲地一把将你摁在她怀里,温软的波涛几乎让你闭过气去。   “十四岁?”莉提亚咯咯笑出声,她开始对你的身体各处进行令人脸红心跳的检查,“我今年一百岁才刚刚成年。十四岁的孩子应该在摇篮里好好躺着,你的父母怎么会舍得把这么小的幼崽放出来?”   “哎呀,人类就是奇怪的生物,弄不明白。”   你从这位精灵姐姐的怀里挣出来,喘了好一会气,又听见她道:“我说,伊薇尔,那个和你一块来的男人,是你的哥哥吗?”   “――诶?!”你战术后仰,脑袋跌在枕头之外,惊恐地瞪着莉提亚,“莉提亚你是不是脸红了?”   “要是不是你的恋人的话,我倒是想去试试看 ̄难得见到这样好看又脾气好的生物呢 ̄诶你干什么!”   你双手搭在莉提亚的肩头,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道:“莉提亚。”   “嗯?”   “精灵的寿命长不是你用来玩命的理由。”你认真地忠告眼前这位傻眼的女性,“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如果你和他谈恋爱,他一定活得比你久。”   “可是我能活上千……”好学生莉提亚困惑地举手反驳道。   “就算你能活上千年也一样。他这个人有个优点……”你绽放出蜜汁微笑,拢过莉提亚的头发,解释道,“无论你的种族身份与性别是什么,在他面前的结局都会相当一视同仁。”   莉提亚:“……你真的是在夸他吗伊薇尔,为什么我听着总有种嘲讽的味道?”   “不不不不不,关于他的一切,都是我在用生命感受生活。”你拿捏着念诗的腔调抑扬顿挫地说道,向漂亮单纯的精灵发射一个Wink。   “听不懂你们人类神神秘秘的说法……”   两个女孩的夜谈少不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话题,偶尔爆发不怀好意的坏笑,你们靠在床上推推搡搡,一直闹到了深夜。   你安静地与莉提亚相对而卧,将手枕在脑袋下,欣赏了一会精灵无邪的睡颜。陌生的环境内一丝风都能让你警惕,树屋外可以听见狼嚎凄凄,月光透过树枝之间的缝隙照在冰凌上,反射在屋内,形成无数个小亮点,挪转,微悬。   听说,那株精灵树,巨大的不可思议呢。   听说,除了不可靠的繁衍以外,还有许多精灵是由树灵孕育生下,由此精灵树受到极大的供奉。   听说,每年精灵们都要举族在树下分食少量果实,祭祀舞蹈,常常能够感受到神临般的幻觉。   听说……   文森特和你站在精灵树下,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这个巨大的程度……有点过分了吧。”你嘴角抽搐,黑线冒了一头。   原来昨天你盖的被子和铺盖都是它的花叶,叶子能比人还大,一片花瓣就能当作被子,想想原身得有多可怕!   你吃力地跟随长老爬上了精灵树在草地上……根系中某根的地表突起。   “二位,浆果便是这棵树的果实,呈串状生长,而未曾落地的叶片可解浆果的毒性。每人一片叶子,分三餐而食,不适即可消除。”   为什么突然要开始爬山!为什么!攀岩运动你没有做好准备就开始了吗,犯规啊这是!   长老莫名其妙地扑腾着背后的翅膀:“小姐,您为什么这么慢?”   文森特攀牢根系突起的顶部,双手使劲轻松撑起上身,翻身落地。他蹲下身,伸手将你勾住,一点点拽上来,替憋红了脸的你回答:“也许是因为贵地招待周全,她节食失败了吧?”   你:“噢?您是想听安魂曲了吗大人?”   你不怀好意地磨了磨后槽牙。   文森特像模像样地撑起下巴思考了一会,抿了抿艳薄的唇。   “假如你今晚想来我的房间唱的话,欢迎之至。”他俯身附过你耳边,悄声道,“一宿都可以。”   你的脑内顿时充斥各种不适儿童观看的场景。   你“嘭”地双颊通红,猛地出手趁其不备将他的头狠狠下压:“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咳,咳,脖子扭了,伊薇尔……松手……”他虚弱地捂住脖子,五官因疼痛扭曲。   你没好气地绕过文森特,狠狠在他脚上踩了一回,独自跟上长老的步伐。   谁说你非要爬了?   身为一个魔法师,多少该有点动脑子的自觉。   你召来一片草丛中的落叶,叶片悠悠荡荡飘到你面前,尚且新鲜,叶脉清晰可见。你没有任何犹疑地往上一跃,握住叶柄乘飞毯一般飘摇直上,一个俯冲直直压在文森特面前。   凭他崩坏的黑脸就能让你快活好久。   “文森特。”你得意地伸出右手食指勾了勾,语气相当欠扁,“求我呀 ̄ ̄要不要求我呀 ̄你要是求我,我一定带你上去,不骗你 ̄”   “你是打算把那回我给你组装铁撑架的账算回来吗伊薇尔?”文森特无奈揉按太阳穴,“一个多月了你竟然还没有忘记。”   “哦哟哟,所以你决定好了吗文森特 ̄”你掩嘴而笑,堪比祖母绿般美丽的眼睛忽闪忽闪,奸诈与得逞并存。   你正笑的开怀,五指被人包裹,湿润的触感落在手背。   ?!   “还能怎么办呢,殿下。”他将唇从你手背撤离,偏偏压低了嗓子,色气与诱惑并存,艳丽的容貌更甚三分,“求你。”   “不,求您。”他语调奇特,挑了挑眉。   每一个字的发音都被咬的丝丝勾人,你想将手抽回,却不能动弹。   “行行好吧,小紫衫木,可怜可怜我,嗯?”   “我最尊贵的,女大公。”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进度下一章一定可以出村了!   呃,不,出城   【备注】:伊薇尔此名原型出自伊薇特,是其变体,偏北欧风,但是我总觉得伊薇特少了些娇俏感就改成伊薇尔了。   伊薇特名字本身象征着紫衫,是一种全身都是宝的高大植物,英格兰长弓制作材料(射程极远),因常绿长寿所以多被种植在墓地附近,寓意超越死亡。   故此,文森特的小紫杉木,是对伊薇尔的昵称   唉,细节放太多要是收不回来就可惜了_(:з”∠)_感谢在2020-07-1323:51:32 ̄2020-07-1500:20: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里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八周目路   穿梭在花叶交叠的精灵森林中,莉提亚与你聊起关于浆果的事。   精灵与人类进行交易已经有许多年了,每个种族内都有几个固定的店铺,店员来自族内的成年精灵。但是买卖浆果,是近一两年的事。   莉提亚坐在树屋之外的长枝上,金色的长发随风撩舞,尖耳微动,歪头思考起年岁,而后继续讲下去。   “大概一年多以前……”   一年多以前,西边来了一批人无意中闯入森林,受野兽攻击身受重伤。好心又好奇的精灵对人类向来一知半解,救下了这一队人马。   他们在精灵森林中住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亲历过精灵们在精灵树下的祭祀礼,而浆果是祭祀的贡品,完毕后由在场所有人分享。品尝过精灵树的果实,外来的客人大为欣赏,询问是否可以购买,并想知道种植果子的办法。   精灵族十分乐意地将办法告知:掰断精灵树一根小枝,插在土里种出一株小精灵树,长大之后掰下枝条可以继续依此法种植。   部分客人几乎每天都食用此类浆果,对其赞誉极佳。后来有精明的精灵便开始想到用果子做生意,每到收获的季节赚的盆满钵满,给族内的孩子们带来许多人类的玩意,极大地改善了精灵们的生活。   有些精灵十分好奇,大量食用后,吃的太急往往容易生病,发病时疼痛难忍,内脏绞在一块,却还是无法抵挡果子的魅力。某日摘果子的时候,病人头晕眼花身体虚软,勉强飞到精灵树上,一不小心将叶子当作果实咬了下去,入喉后发觉症状几乎都消除一空,全身轻盈干净。   自那不久,听说佛萨肯也有类似的浆果被人贩卖。而后单福克茨城中,浆果一度风靡,即使没有收获,腌制的果脯作为代替品也受到城中极大的追捧。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城内就乱了。   然而一切都没有伤害到精灵们的生意,假如晚期上市,还会不停地有人催逼。   所以,浆果生意如常进行到今天。   “人们都喜欢叫它――‘潘多拉之果’。”   “噩梦之名为贪婪。一旦魔盒开启,就不会再次阖上,哪怕已经有人意识到深渊临近。”莉提亚目光遥远地望着福克茨城的方向,眼神有些空洞,“前进的车轮早就失控。”   “无论是哪一方,都不会愿意看见它就此停滞。”   你抱膝坐在树下,享受荫蔽,看向的是相反的方向,心事重重。   那是精灵森林深深处。   精灵树,诞育生命延续种族,繁育毒物乱人种族。   如果毁弃,无异于屠杀,如果保留,被有心人传播更广则会给更多的城市带来灭顶之灾。   福克茨,已经成了一个没有生机和希望的堕落之城。   有朝一日西境平定,你又该怎么办呢?   尽管精灵族的长老极力挽留你们,希望你们能在精灵族内定居,不断劝告佛萨肯的危险,不过你和文森特当然不会松口答应,谢过人家的好意后,询问过前路便着手准备启程事宜。   等船员康复,你们一行人与莉提亚等精灵在森林入口处挥手告别。   “要平安噢!小幼崽 ̄”莉提亚快乐地挥舞手臂。   你扯开一个元气满满的笑容,最后摆摆手:“嗯,会的!”   草木香飘荡的林木间,所有人的脸上都染着欢愉。   唯独文森特一人站在最后,被高壮的水手们挡住。你偶然回头一瞥,文森特微微低头,神色间带着困惑,他可能在思量什么,目光游移在莉提亚与长老之间。   阳光亲吻他半张脸,剩下半张隐在阴影处晦暗不明。   才踏出林子一步,身后的场景微微波动变了模样,树木变换,林道消失,茂密的树木胡乱排列挡在你们前面。   “领地结界啊……”你喃喃道。   看来,以后想要尝试破坏精灵树来达到断绝毒源的效果也是个难题。   一群人穿过污秽的城道,停在河边登船前行。   按照精灵族长老的说法,在前方的分岔口直行即可,右边的河道会逐渐干涸,无路可走。   “孩子们,妈妈回来了!诶呦你们怎么长成这个狗样子!瞧瞧你们跟被挨了毒打的可怜样,啊妈妈的心都碎了,这可怎么吃啊呜呜呜……”   你着急查看自己种的菜,盆中青绿有些发蔫了。它们的队伍不断发展壮大,随着船上呼声逐渐高涨,由两盆发展到了十几盆,从韭菜、大蒜的单品类致力于向多层次、全方位、宽领域发展,从你的私人所有到为厨房的饭菜改善做出巨大贡献,一路走到今天,都是全体成员辛勤栽培的结果……你还指望它们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积极改造船上伙食,努力达标奔赴小康,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文森特抛给你一个奇怪的注目礼,见怪不怪地扶额叹气,抱了几盆拿去甲板上晒太阳。   “――唉。”   他大概是在为你忽高忽低的智商担忧。   你微笑着手中拳头提前捏紧,温声细语地询问文森特:“怎么了小心肝,你这么幽怨是落下了精灵族哪位女孩送你的情书吗?”   文森特思索了一会,不疾不徐地回道:“当然不,你应该比较了解我,伊薇尔,我是一个要求比较高的人。”   你:“?”   “所以,我只是……”他顿了顿,十分郑重。   你:“嗯?”说下去啊。   “不想认它们是我的儿子。”   美好的阳光下,场面一度陷入不可描述的沉默,来路不明的阴凉感催散了暖热之气。   “……!”你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身上气压一路往负数开。   眼前的男人仍旧好脾气地摊开手,一副不明所以的乖巧老实样:“哎呀,伊薇尔又生气了,小女孩哪来那么多情绪呢?”   “给、爷、爬――!    你一拳往文森特腹部打去,他反应及时侧身成功避退,反而借力扯过你的手腕。你重力前倾身子一个不稳就向身前桐油甲板倒去,而后被文森特拦腰一挡,另一只手卡膝盖抱起,如同抱小孩一般轻松。   你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   这种姿势简直太羞耻了好吗!谁家十四岁的小姐给人当娃娃抱了!   “放我下来!喂!文森特!”你火冒三丈,从高处揪住文森特的脸往两旁拉,试图搓圆揉扁,奈何人家近几个月疯狂拔个子,脸部骨相日渐凌厉,没什么能剩下给你玩的。   船只猛地摇晃,开船了。你害怕他万一要是没抱稳一撒手你就砸地上去了,纠结地将两手扶在他肩上。   “好乖好乖,今晚熬你喜欢的鱼汤,煎两份小块的牛肉,面包明天再说,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买了一袋蜂蜜馅的油炸面团。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吧,或者小公主其实更想和水手们一起抢饭?”   “……”竟然拿晚饭来威胁你QAQ,卑鄙!无耻!坑货!混蛋!   “对了,还有你上次想吃的水果馅饼,葡萄馅和西番莲馅你更喜欢哪一个伊薇尔?”   “呃,都,都要!”   可是那又怎样,你就吃这套啊_(:з”∠)_。   “只能选一个,不能贪心。”   “不管,你得想办法解决。”   “唉……真是任性的孩子。”   商量好后,看你纯洁无害地龇牙朝他笑,他才安心把你放下。   脚一碰到地面,你一溜烟跑没影了,拐到船上另一头挤进水手堆里聊天去。   文森特摇摇头,踏扶梯进船舱,他今晚晚饭有的忙活。   没人注意,一团黑影躲过了所有人的视线,往船舱内钻去。   ……   “最后一块给你 ̄”你天真可爱地用小刀将仅剩下的一块牛肉片往文森特的方向拨了拨,“来,张嘴,啊――”   文森特犹疑了几秒,还是顺从地启唇接受投喂。   当你的餐具挂起食物接触到文森特嘴唇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这回判断错了。   不可思议的酥麻感从口腔一度蹿到头顶,文森特意识到有什么不妙的事已经发生,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他一时间难以动弹。   你毫不在意他的瞪视,气定神闲从皮带上解下随身携带的小圆镜往他身前一照转身就跑。   “文森特大人!”你跑前还知道一把将餐具抱起拿回厨房清洗,边跑边回头猖狂大笑,“您真是越来越英俊了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头黑色长发全数炸起,直冲天际,渐渐侧弯开出一朵半圆形的花。   你的笑声引来水手们偷偷回头,暗暗瞄一眼当作没事发生迅速回转。   他可以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   盘腿原地翻白眼・孔雀开屏・文森特:“……”   轻松的船上生活由此继续。   河水清澈,夕阳倒影,环山嶙峋。   前方依稀可辨的岔道仿佛代表了两种不同的命运。   “你们与人类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可学到了不少东西。”   福克茨城后精灵之森内,蝙蝠停落在精灵树上,长老带着莉提亚及其族人恭敬地向其颔首行礼,将右手附在心脏处,意态虔诚。   “只愿您观赏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放大招,晚安宝贝们 ̄   唔……中学开始放暑假了吗?听说中考已经考完了?感谢在2020-07-1500:20:36 ̄2020-07-1600:0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依旧郝仙鸭、里10瓶;朱一龙的芳心纵火犯8瓶;一只兔丸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八周目遇险   清晨,你心中莫名不安,突然在翻滚中醒来,意识到不过是船体颠簸,舒了口气,却再无睡意。   你起身爬到甲板上,水手们起的比你更早,早已开始忙碌。兰顿长夜,星星还挂在半空引路,一串银河从头顶划过,粗尾的银底笔刷将黑蓝色的幕布一刀划破,直到你看不见的地方。   “殿下,您怎么就起来了?”麦基大叔年纪最大,船员里他是除了尤金唯二主动与你搭话的。   你扶住船舷,眺望两岸风景,湿润的晨间空气打湿了你的头发,凝结成一滴滴露珠。   呼啸而过的风带起你的额发,最后又因为沾了水的重力坠下。   “没办法,今天睡不着了呢。”你伸出手,一只雀儿停落在你的手背上,不怕生地轻轻啄了两下,立刻飞远,“您和其他船员才是,实在辛苦了。”   “哈哈哈,我们有什么辛苦的,这几天都是顺水,省了不少力气!”   麦基吆喝一声,风帆鼓的更厉害,船速明显加快。   偶尔船体一晃,你脚下一个趔趄,肩膀被人扶住。   “早。”   文森特站在你身后,他将手卡在你的头与他胸前比划了一阵,思索道:“你好像又矮了,伊薇尔。”   你:“……我在此向您郑重警告,不要破坏美好的晨光,文森特。”   他噗嗤笑出声,拉住你的手背靠挡板坐下避风,这才正经问道:“怎么起得这么早?”   “做噩梦了。”你顺从地与他并肩而坐,郁闷地挠挠头,相当暴躁地向他吐槽,“按理来说我颠簸了几个月早该习惯了,真是搞不懂。你怎么也这么早?”   “伊薇尔,我有一件事始终没有想明白。”文森特皱眉,他有些苦恼地抱臂,右手手指在甲板上按画,“为什么会那么顺利?”   “我从离开福克茨那时开始总感觉有什么不对,昨晚几乎没睡。”   “什么顺利?”你疑惑地抬头看他,“还有你想不明白的?”   “太顺利了,从我们救下那个叫莉提亚的女精灵开始。”   “为什么能恰好有人在那天抢劫,为什么抢的刚好是精灵族最尊贵的女孩,为什么救下那个女孩后她能立刻决定带我们回明明对外人十分防备的精灵之森?为什么那么重要的精灵树会轻易示人?为什么他们迎接我们如此熟练――就像是,事先排演过一般?我不相信天底下有这么好的运气,有求必应有问必答。没有什么东西不需要付出代价,凭什么我们能够这样轻易的获得想要的东西,在动乱不堪的西境?”   “我宁愿往最坏处想。”   你想起莉提亚美丽的脸庞和亲切的笑容,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   “所以,文森特,你的意思是,他们受人指使。”你接过他的话头,“那么,他们如果要害我们,是想达成什么目的?精灵们骗了我们什么?”   文森特的手指在甲板上划过一道道横杆,他在心中默默排除可能的事项。   你对那个耍了文森特一把的幕后人士肃然起敬。   是个狠人!   文森特双眼的眨动频率越来越快,双唇紧抿,长眉深锁,指尖动作也越发迅速。   突然,他整个人身体一僵,猛然站起,朝努力划桨的水手高声大喊,声嘶力竭下是掩盖不住的惊惶:“收帆!掉头!”   “快!    “所有人!听见了没有!收帆,掉头!”   你从没见过他这般慌张的模样,一时脑内空白,下意识随他站起却弄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只知道可能有潜在的危险在逼近。   冷静,冷静……   伊薇尔,你不能慌,你千万不能慌。   水手们争先恐后地爬上桅杆去卸帆布,然而风廷之所得名不虚,风从两山之间强劲灌入,推着你们往前行。卸帆的人迷了眼,被吹得摇晃得几乎要从长杆上跌入河中。   “小心!”你半遮眼挡去被风吹起的沙尘,嘶声喊道,“抓紧!先下来!”   那个卸帆的水手卡洛吓得直接跪在地上抽搐:“大,大人,脚,脚筋抽了……”   船只方向逐渐偏移,但还在向前行驶,斜着被卷入水速越发激烈的前方,河面随之开始平旷,颠簸地人一上一下。船在河流中如飘零落叶无所依凭。   “必须收帆。”文森特深吸一口气强调道,“掉头后逆水逆风,不收帆只会拖缓返程速度!”   “可是卡洛他快要掉进河里了,会被淹死的!”你低声与他争辩,语速飞快。   文森特头痛地抓过你的衣领,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解释道:“冒险卸帆未必会死一个人。”   “但若不及时卸下,全船人都得死!”   你惊恐地看着他狰狞的五官,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   “你想两厢保全?没有那么好的事情,衡量而后舍弃才是最后的希望!”   “他死了还有你来同情他,所有人都死了谁来同情你?!清醒一点伊薇尔!”   巨大的颠簸让你差点摇晃着跪下,文森特眼疾手快将你撑起,你们死死扒住船舷放低重心以保平稳。   “那就烧了!”你勉强平衡身体,撑在他的胸膛上,一个响指点燃风帆,最后只剩灰烬落下,烙黑了甲板面。   麦基大叔跌倒在甲板上打了几个滚,他慌乱扶住舵盘站起,恐惧的吼声穿破尖锐风声:“大人!失灵了!转不动了,没办法掉头!控制不住了大人!怎么办!”   船斜向横流,毫无阻碍地向未知的路口逼近。   “……文森特,我好像知道我们要面对什么了……”你全身都在打战,脸色苍白地不像样,伏在他怀中想要起来,偏偏腿软的不像话。   文森特无奈闭眼,拍拍你的后背,他在为自己所预见的事物叹息:“我也知道了。”   “轰隆隆――――”   远处雷声轰鸣,阵阵不绝。   你与文森特异口同声道:“――瀑布!”   前行已无法挽回,船身倾斜着被卷入波涛,不过是激流中侧插入水的一枚轻薄书签。   瀑布即意味着断崖,单听水流倾泻震耳欲聋,就明白这个高度坠落已无生还的可能。   有些船员已经开始抱头痛哭,甚至还有人回去拿酒往嘴里灌,誓要喝个痛快。   “完了,完了……”切萨克背靠舵台缓缓滑下,无数清泪不停地从眼角滴落,他试图擦去却根本控制不住,最后害怕地捂住双眼,“天啊,妈妈,救救我――”   “妈妈,完了,我爱您……”   作者有话要说:唔……还有要和莉提亚小姐姐搞百合的吗?   越美的花越有毒啊(摊手) 第108章 、八周目奇景   水流越发湍急,整条船在河水中打起旋来,断崖先前藏在水雾中,现已清晰可见。   头顶夹岸两山之间的距离霎时开阔,呈倒V状,横扫而过的星河被断崖直截而下,天空浩渺,云遮雾绕,朦朦胧胧在空气中隔了一层纱。   江湍浪涌,白练迭起,狂风急吹,山间草木变色,摇晃摧折。   人在其中,飘摇流转,太过渺小。   “啊――!”   一阵翻覆,你和文森特因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各自滑向相反的两个方向。   桅杆长木传来细小的崩裂声,恐怖的像在撕扯人的内脏,摇摇欲坠的长木可能就是最后一个压倒人们的稻草。   祈祷、痛哭、尖叫、咒骂、呜咽、忏悔、狂笑……每个人释放出的情绪都在这个紧急关头被无限放大,相互影响,相互传染,船上失去了所谓的秩序,甚至还有人厮打在一块。   船舱底下传来断续悲凉的曲调,叶笛的吹奏扰得人头皮发麻。麦基大叔在吹他家乡小调,酒后闲聊的时候他说过,他家原来在兰顿南方的某个小镇上,天天靠牧羊为生,背井离乡很多年都没回去看,唯独记得他邻居家的男孩放羊时教他吹的叶笛。   不能死啊……怎么能死在这里……   就算死了连块碑都没有,好不容易搭建的事业才刚刚开始,你不甘心啊!   “伊薇尔,你能像上回那样,随便召来什么也好,在风的依凭下飞离吗?!”文森特看起来已经接受了眼前的状态,他已然恢复冷静,抓紧一切能握住的防止自己被掀翻在地,像其他人一样冲撞翻滚,亦或者是他面临死亡威胁时最后绝望的挣扎。   呼喊在混乱中湮灭。   风,飞离?   你咬紧牙关,努力在风声中辨认他到底说了什么,半猜半蒙地以同样大的声音回吼道:“不可能!那等于送死!你都不知道会在哪里降落!”   你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险境,自然之险从来都不比人心之险让人失望。   人心尚有回寰的余地。   自然没有。   头发被吹的凌乱纠结,将你的视线遮住。你暴躁拨开,手上劲稍一松懈就要往后滑行。   “嘶!”掌心被划破一道血口子。   文森特拼劲全力在根本无法保持平衡的甲板上移动,试图靠近你一些。他别过头避却吹拂,乱叶打在他的侧脸,他将手朝着你的方向伸到极限。   “伊薇尔,过来,挪动一点,步子别迈太大!对,像那样,再过来一点……”文森特急促地呼吸,你按照他的指示一点点靠近,搭上他的手的那一刻,他一把将你直接扯着压在他的身上。   你们俩双双倒在甲板上,两人的手都死死扳住船舷。   “好了,好了,我在这儿伊薇尔。想哭就哭吧,我这回会听你哭的。”他拍拍你的毛茸茸的后脑勺,抹去你眼角溢出的点点泪痕,顿了顿又说,“现在我们在一块儿,你可以揍我了。”   “如果你想要亲吻也可以。”文森特苦笑地扯了扯嘴角,“不过只此一次,恐怕只能下不为例了。”   他再重复了一遍,“下不为例。”   “……如果能活下来,今年万灯节我再带你再去普利旺斯街。”   断崖处还有不到二十米。   “就没有任何可能了吗?”你跪坐在他身上,直起身来,喃喃道,“一定还有办法。”   “你想怎么做?”文森特撑起上身,你与他额头相抵。   “我不知道,我只能试试,反正都是死……什么样的死法无所谓了!”   十米。   “抱紧我文森特。”   腰被紧紧箍住后,你松开了握紧船舷的手,高高扬起而后下拍你另一只手在文森特惊异的眼神中夺过他腰间皮带上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划破胳膊。   刀痕深可见骨。   鲜血可怖地涌出,却滴在地上后消弭于无形,庄严古奥的吟唱在你脑内回荡,你情不自禁地跟随它一同念诵出声。   “愿吾所言,汝等皆明:   以我血脉,号尔行止!流者枯,散者凝,令夏时流水结为冬日寒冰,令坠重之物倒转复归原途。凝水为冰,止风不前,歃血为祭,神命S急,代临凡俗,岂不宾服?!”   五米。   你能看见断崖前埋在水流间的顽石,被冲刷的毫无棱角。   风声骤止,冰霜沿着你拍下的地方一路蔓延,乃至整条船以外一圈冰雪都在拼命外扩,堵住前进的方向、往河床深处行进,冰雪迅速铺开,覆盖河面。   过多的失血让你开始无意识抽搐,牵动更多鲜血流出。   “文森特,你按住我的手,千万……千万不要让它离开船舷。”强撑起眼皮不要闭上,你眼前一阵发黑,赶忙按压伤口,想用疼痛来保持清醒,“我尽量把河流冻住,延缓下滑,让人……让人赶紧再试着掉头,我坚持不了多久……”   文森特一遍遍安抚你:“好的,他们已经在那么干了,比你想的要聪明点。伊薇尔,你集中精力做你想做的就好……”   “奇迹!真是奇迹!”切萨克带着哭腔呐喊道,他第一个反应过来,操纵舵盘试图调转船头,“我们还有救,大家伙!”   “感谢光明!”卡洛痛哭流涕,他近乎崩溃地同切萨克一起,扳住舵盘用力挪移,其他人冲着跑着回到原岗位上各司其职,其间一两个因过于激动而摔倒。   十五米。   “可以!加把劲!”   二十米。   “往前划!”   三十米。   “有希望了。”   五十米。   “再快点!”   ――一百米!   “不!    你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最终耷拉下来,合上了通向外面世界的窗。   好像有人在喊你?   不知道,不重要,听不清……   睡吧,好累,好困,再睡一会,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该睡了,小公主。   明早又会是坐在萨拉为你在梳妆镜前打扮的一天,你还要和奥尔德里奇互相抬杠,和爱德文撒娇,和文森特相互看不顺眼,偶尔欣赏黛安的嘴炮,顺便看望海伦娜・克罗夫特夫人,打理账目、巡视学院……也许艾斯本会从西林赶来看你……不记得加缪和凯撒是否还在宫殿后的草坪上等着你来。   结束了。   ……   无数细纹迅速爬满了前方及船只周身一圈的冰面。   “啪――”   冰面崩裂,狂风复卷,上流的河水冲击的更加凶猛,这回飞一般地倒退直接将船只不费吹灰之力,推出断崖之外。   船底在顽石上狠狠磕了一下。   文森特以为自己的灵魂曾在千米高空停滞过一秒。   眼前的景象宏伟壮丽,奇绝险峻,可惜是用命来欣赏。   太阳从看不清的山凹处馅了一小半血红的弧度,烧透了它身旁灿煌生辉的天空。灿烂的金黄逐渐过渡到模糊暧昧的紫红,晕染了大部分的空间,大朵大朵的云彩是撕扯不均匀的棉花糖,伴随高挂的璀璨银河生生压下,将人倾轧地透不过气来,往后的天依旧还是深蓝。瀑布一泻而下、追风逐电,隐隐约约看见数道彩虹环绕在瀑布外,在虚幻中架起重叠的横桥。   海日残夜,生死一线。   仙境奇观,一生一遇。   就这样吧,够了。   他环紧了怀中人,还有闲心想该怎么止血。   就这样吧……   “喵,喵?喵!喵?!”   你昏倒的那一刻,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尖利的猫叫声,一句调子高过一句,用人类听不懂的语言口吐芬芳。   船底睡得好好的,被莫名其妙甩醒还磕了一回脑子,这群人类怎么想的。   嗯?到哪了?   怎么回事!疯了!全部都在倒退!   伊薇尔怎么流了那么多血?!悬崖?!飞出去了?!   没办法了……   一团毛绒的黑影从船舱入口跃出,几下跳跃立在桅杆高处向天空虚无之处露出锋利的尖牙,喉咙中响起威胁性的呼噜声。   假如从对面远观动景,将能见到一副震撼人心的画面。   千米而下的瀑布骤然向空中扬起,呈平面状凝固成冰,起伏平缓,逐渐往前伸展,最后与下方升起的冰面于半空相接。瀑底深潭中冰柱依次列阵破水而出,与凝固的瀑布共同搭建起一架冰雪桥梁,桥梁两边冰晶锐刺阻挡船只滑出平面。不仅瀑布,河流往回路可以望得见的尽头已全数成为冰雪的世界,连山也披挂上了白霜。   风声彻止,水声消泯,风廷之所归于可怕的静寂。   这才是神明的力量。   船只一路在冰桥上滑行而下,全程冲刺。   文森特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的感受,不断的生死反转让他向来运转飞快的大脑感到有些吃力。   破云穿雾,掠过彩虹,将云彩抛在身后,两侧数不清的冰凌映出自己扭曲的容貌和船只的倒影。   美好的就像一场盛大的幻觉。   他抱起怀中的人,松开摁住伤处的手指,又复鲜血溢出。他抓紧时间想要撕扯身上的布条,眼前已经有一只神情凶狠的长毛猫对他极其鄙视地龇牙,吐出了嘴中叼着的绷带,高贵冷艳地甩甩尾巴,伸长脖子歪头见你睫毛抖了抖,似乎要醒,立刻一溜烟跑的没影。   “不许告诉她,不然你就没命了,小子。”   那猫临走前口吐人言,语气冷淡。   是一只梵色布偶。   作者有话要说:   1、明天我一定推到佛萨肯   2、咳、”下不为例“这颗糖挖出来擦擦,就是一把好糖刀,龇牙,我再埋回去,下次种出来就是一把削头如泥的唐横刀!(bu侍)   3 、好像最近好多宝宝在考试,考试加油宝贝们!   4 、原来真的没人发现上上一章跳上船的那团黑影吗咳咳咳   5 、推荐奥尔扬□□伊山的安赫尔瀑布(天使瀑布),文科地理题中相当有名的“上帝的餐桌”“平顶山”,文科宝宝还没考到的,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去了解山脉形成的原理构造、山壁特色、总体气候,河流情况,当然肯定有经纬度坐标和所处大区域……我就帮到这里了,其他这座山的考题阿斐也不记得了_(:з”∠)感谢在2020-07-1623:58:42 ̄2020-07-1800:1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超级无敌g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八周目壁画   你希望这个操蛋的系统有朝一日能在有用的地方给你可怜的狗命指条明路,而不是神出鬼没地播报无用的CG。   而你从上回发现凯撒事件以后,系统音量特地从静音调到了满格。   当你沉沦在黑暗的最深处,于幻想中咬下第一口多日未见的冰淇淋球时【恭喜玩家获得CG“险境奇景”,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球没了。   疼疼疼疼疼疼疼!   同时附赠疼痛大礼包,不管碰不碰当场土拨鼠变身的那种。   “轰――”几乎要将耳膜震裂的崩塌声成为压倒你神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随之而来的一泼清冽的冷水,淋了你一头一身。   你:“……呵呵哒。”   别说了,退游吧,辞职信腹稿已经打好了。   睁眼,天亮了,手肿了,船破了,真好。   “伊薇尔,你想不想喝点水?”文森特捏起手中的皮革水袋,他没敢轻易挪动你,所以你还躺在他怀里。   你愉快地享受服务,张嘴示意:“谢谢,但是真不好意思,你能先把我拎起来吗文森特,我好像动不了了。”   这场逆天改时几乎耗尽了你的魔力,你现在就是一只没有任何战斗力任人宰割的辣鸡。   他抱起你,让你背靠挡板坐稳,将水袋递到你嘴边。   你喉中干渴得以解救,这次来得及顾及身边环境。   你回头一看,数不清的大块浮冰漂浮在河流表面,覆盖厚重的霜雪。   你们现在所处于一个深深峡谷内,山壁几乎垂直,往上几千米,一线天光下照,中间夹着窄小的河流,两岸泥土部分稀少,多分布着破船烂木和被冲散的部分亡骸。   残船枯骨,奇诡异境。   你不由得感叹:“光明神什么时候开眼了?”   “什么?”文森特疑惑附问。   你勉强扭头,挪了挪下巴,示意他看船身旁漂流的浮冰:“大夏天的,六月飞雪,冤啊!”   文森特:“?”   你高深莫测摇摇头,叹息道:“算了,只有真正聪慧正直的修行者才能听懂我说的话。”   文森特:“……听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你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对吧?”   嗯?!   你顿时深情凝望眼前人,咳得心肺交瘁几欲昏厥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道,“不!您一定不要放弃对我的治疗,我是个需要照顾的可怜病患,请您务必怜惜我,最好晚上加餐吧大人!”   “病患建议肉多一点,她不介意。”   文森特别开头,压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正欲说什么,他的表情忽然凝滞,变成极大的震撼。   “怎么了?”   “伊薇尔,往身后看,仔细看,峭壁上有东西。”他扶住你的双肩,轻柔扭转。   你莫名其妙地顺着他的意思仔细观察,赫然发现身后立壁上与山体颜色相比更深一层的线条纵横弯曲,不规则地布满了你视力之内的区域,绵延向不可知的前方。   占据整个平面的壁画,山壁做画布,磅礴逼人。   “这不可能是人类做的到的……”你目不暇接地追逐每一条线,生生压下心中的激动,生怕错漏什么,“你看出来了吗文森特,作画者在说一个故事。”   “有几个人物,在前几幅画中都出现了。”你相互对比每幅画之间的相似性,确定地开口道。   随着船只前行,你将每一幅画都暗暗记下。   走马观花,能记住多少就记下多少吧!   可惜你根本看不懂这些到底在说什么,画与画之间没有任何明显的逻辑关联。   “是的,但是,我们一开始看到的,倒像是画的结尾。”文森特陷入思索。   所有图幅到叠加了衔尾蛇的连续性结构十字架结束,你们继续向前方航行。   你敏感地看了眼自己手上戴着的木质戒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戒面呈现出的正是象征永恒的连续结构十字架,背面则刻着衔尾蛇,循环。(第八十八章 八周目会谈受封提到)   永恒循环。   与黑暗神相关的东西。(第一百零一章 八周目卡帕多西亚提到)   果真是神明的记载?!你强行打起精神,却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   “伊薇尔,我们好像在往回路走?”文森特提前说出了你的心声,“这里难道又是一条死路?还是谁设下的障碍?”   身后的景色消失,前方尽头出现的是你们本该远离的瀑布,浮冰慢慢悠悠地漂来,真实的不像话。   你感到有些害怕,还是压下心中恐惧,拽住文森特的袖子,镇定道:“不管怎样,按回路开,我们正好看看这些壁画都画了什么!”   文森特说的没错,你们以与刚刚相反的方向行船,才能看见顺序正确的壁画。   第一幅,男人顶天立地,手持耀日,万物在他脚下生长,女人半卧于地,风情万种,托明月于掌心,身旁百兽栖息。   第二幅,日升月降,男人将女人抱在怀中,女人的动作似乎是在挣扎,他们身后有一座古堡式的建筑。   第三幅,月亮的颜色明显比太阳黯淡,女人的肚子已然显怀,男人半跪于地,附耳聆听。   第四幅,新的人物出现,占据画面中心的男孩与男人玩的非常欢悦,而女人则站在一旁,虽用手扶住孩童的双肩,却将头扭向相反的地方。   第五幅,男孩长大,女人坐在椅上捂脸哭诉,而男孩已长成青年,他跪伏在女人身前,聆听哭诉,男人藏在墙后默默垂首。   第六幅,女人出逃,挡在城堡门前的青年倒在地上,血流一地,身受重伤,再往右则是暴怒的男人。   第七幅,女人被抓回,她跪在地上抱住青年痛哭。   第八幅,女人与男人相互持剑,陷入战斗,波浪形的线条可能是在寓意洪水,云朵密布。   第九幅,两人双双倒在地上,女人身下一滩血泊,男人半跪于地,捂住伤口――他被砍断了一根肋骨。   第十幅,趁女人伤重,愤怒的男人用剑割开青年的身体,血花迸溅,长剑插入青年的心脏,男人张大口部,应该是在念诵咒文。   这里你仔细看了看,总觉得那一行行古奥扭曲的行文你在哪里见过……   等等!那把剑!青年身上的伤口,还有剑插入的位置!   你是确确实实见过的!   你记得……   “㈤l夜   血   何以噬瘛保ǖ诎耸四章 八周目溯世书提到)   女人身旁出现的一圈椭圆形线条,或许在象征着禁制。   以血脉为媒介,所下的禁制。(第五十八章 八周目蜂花提到)   你打了个寒颤,这不就是……加强版的献祭?!以自己孩子的神明之血为引子,对神明血祭而下禁制,这就是黑暗神被迫隐没人世的理由?!   如果女人是瑟尔维娅,那被光明神血祭的青年就是……   卡帕多西亚?!   第十一、十二幅,最后两幅。   你怔然凝望这幅对你来说意义非凡的画。   黑暗神的鲜血流淌,沾染了那根断裂于地的肋骨。   肋骨将血液吸收,一个婴孩躺在原有的位置放声大哭,周围的战场只剩下断壁残垣,而远处洪水冲毁了一切,人类的尸体在河流中隐现。   那孩子是,艾斯本。   作者有话要说:我心态炸了,码了一半多……没了?!没了我靠,将近三千字没了!   重新码过,我心都是凉了的。   不行了,明天多写一点,我太困了,又困又气,我人没了我,哭死。   对不起小天使们久等了,土下座道歉感谢在2020-07-1800:15:56 ̄2020-07-1901:0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YYS11瓶;染芷呢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八周目破迷   “你看出什么了,伊薇尔?”文森特见你将目光停留在衔尾蛇覆盖的十字架上,出声问道。   船只停泊在其旁。   这里是开端,也是终点,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   你们停泊在此处,非前非后,而是处在一个特殊的空间内,做着永恒的循环。   “扶我到那边看看吧,文森特,搭把手?”你全身虚软的不行,只能借助外力支撑,你扬扬下巴,示意他扶你起来去另一侧船舷处。   你需要验证心中猜想。   他颇为慎重地盯着你上下扫视一通,转身走了。   你:“……喂你回来啊朋友!有话好说,沟通是很重要的嘛!”队友情呢!说好的队友情呢!生死之交爱的吊桥效应呢!   然后不到一分钟,给你推来了平素装杂物方便船上物品装卸的独轮小推车。   你抽抽嘴角,瞪着眼前比购物车还小的锥形独轮小木车,评论道:“您还真是就地取材啊大人。”   他一把撑起你腋下,将你抱起后放入车中,道:“这个,以后便是你的轮椅。”   “……”神特么轮椅!   他将你推到对面,毫不费力气,轻松惬意。轮子碾过甲板上的木头,吱嘎作响。   一劳永逸。   你探头观察了一会船下流水,潺潺不止。   “出口,在山壁上。”   “掉头,往我们右手边去,对应另一面山壁的标志处,撞过去。”你闲适地瘫在推车中,抱臂仰头阐述自己的结论。   “你如何能确保万无一失?”文森特不赞同地蹙眉,他弯曲扶住推车的双手,俯下身来,“往山壁上撞,亏你想的出来。”   “啧啧啧,听我说,文森特。”   外行终究是外行,再聪明又如何,还不得栽跟头。你N瑟地朝他竖起食指摇了摇,嚣张至极。   你指向无壁画存在的山壁,逐一列出你的理由。   “我本来就想的出来,再说了,哪里是我区区一个人类想的,神明所设的通道就是这儿,撞山怎么了?永远别拿人的想法衡量神明!”你自在地晃了晃脚尖,被文森特低斥注意仪礼端庄,“唉,都在外面,少些拘束不好吗,别管我啦 ̄”   “听好了,大人。   第一,沿着直线走,我们会永远困在这个峡谷,一辈子都别想出去,以衔尾蛇中心标志为界,其间绝对存在一个镜像结界,不论哪边,尽头都会是我们来时的瀑布。但当我们停留在这个起始点的时候,实际上,我们两边都在。   所以走直路已不在考虑的方案范围内。   永恒的衔尾蛇没有终点……只能人为地寻找破点,而最薄弱的破点就在……蛇卧倒的‘8’字身交界的地方,也就是,结界的开始,与末尾。   开端与末尾重叠,既然知道了这点,那便只需要考虑往左,还是往右。左,有壁画这面,右,光秃山面,到底选择哪一个。这便是第二点我要告诉你的内容。”   “水流方向?”文森特摸了摸下巴,他不置可否地嘀咕道。   你神神秘秘地抿了抿唇;“这仅仅是其中一点。”   “仔细看,假如将对面标志投射到此处壁面,下方对应区域的水流恰好呈对称的汇流状,两处水流变化快慢及纹路一致。   再次,从壁画上看,佛萨肯靠海而建,上有古堡,必然应当往外开拓去寻海。否则区区一个孤岛上的神弃之地,交通闭塞,起不了如今的大风浪。   最后……试试不就知道了嘛!”   你用手肘捅了捅文森特,不带任何压力使唤道:“之前船上撞碎了许多陶罐和坛子,你随便捡一块,对准了结界边缘,往山壁上扔,要是回不来不就说明我说对了,那儿便是出口?”   他将信将疑地瞥了你一眼,把你的推车卡在船的尖角处不得移动后,拍拍手下了船舱。   对于未曾真正涉足魔法的人,还是习惯了眼见为实啊,你万般无奈地吹着河风,窝在专用“轮椅”内享受简单的快乐。   不知什么时候,卡洛站在你的身旁,他红着脸,讷讷道:“殿下,谢谢您,对于先前您对我的爱护,我感到万分感激。”   “愿,愿您安康。”他擤了把鼻涕,袖口一擦了事,低下头不自在地挪了挪脚尖,结结巴巴,“我发誓,我发誓殿下,像您这样的好人光明神一定会庇佑的!”   他深鞠一躬,下一秒无措跑远。   你一脸懵逼地递出了自己的尔康手:“?”   等等,被光明神庇佑是什么奇怪的赞美,你完全不想要这种一看就很容易没命的感激啊谢谢!   不是,那个男人跑那么快干什么,你能吃了他?!   脑袋被人强行扳回。   “别看了,跑远了。”文森特黑着一张脸,手中捏了几片碎陶片,“船舱底下全乱了套,到处都是损坏的物件。”   “哎呀,那我的房间!”你惊呼。   文森特压根没理会你见了鬼的表情,他捏住一块陶片,眯起眼瞄准了一会,掷飞镖似的往山壁那么一投陶片神奇地穿过山壁消失不见。   “咚。”   而后传来一道入水声。   “怎样,我所言不虚吧,阁下想清楚没有?”你打了个哈欠,问道,“对了,我今晚房间能收拾出来吗?病患也太难了,你当初就不该阻止我带萨拉来,现在可好,想……”   “咚、咚。”两片剩下的陶片先后入水。   文森特拍下手中沾惹的尘埃,淡淡道:“你今晚睡我房间。”   “?!你清醒一点文森特!哦天哪你难道想偷看女孩子换衣服吗,太可怕了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完了你伟岸的形象就此毁于一旦!”   文森特:“……”生活需要多一点安宁,少一些聒噪。   他威胁性地一脚踩在船头,翘起推车扶手,你顺势下滑,前方便是浮冰充斥的河面,平静和缓地说道:“我睡地板。”   “啊啊啊啊啊我知道错了,请不要试图将我当垃圾往船下倾倒……注意握好扶手、站稳……扶好嗷嗷嗷!……安全驾驶,保障乘客的利益。切记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谢谢,谢谢您的配合!”你惊恐地扒拉着他握住推车木臂的双手,“见鬼快把我盛回去,我要漏出来了!嘿,文森特!”   “那您可以乖一些了么,殿下?”文森特面无表情地将翘起的角度放低了一些,“对于不听话的孩子,我有很多种对付他们的办法。”   你乖巧地眨眨眼,缩在车中软软道:“好的,我可乖了呢 ̄”   死鱼眼伊薇尔收获揉头奖励一枚。   “好孩子。”   ……呵,等劳资恢复元气,打不死这个狗男人。   你翻了个白眼,心中腹诽。   “麦基,掉头,朝着我指的地方开船――”文森特扬声朝靠在舵台边喝酒的大胡子的麦基叔叔喊道。   麦基大叔将手中酒袋捏起,脚踏舵台一饮而尽:“呼――遵命,大人!”   他小声咕哝了一句:“这地方哪哪儿都邪门,大人的脑壳八成受了点刺激,往峭壁上撞是想脑袋开花吧。”   话虽如此,但年纪越大他越明白,上位者的话只需执行就好,质疑只会平白招来不详之灾。   船头猛地扎进山壁,船头消失,惊呼声此起彼伏。   “是这儿,没错,加把劲!”文森特双眉紧蹙,严厉地催促船员动作快些。   你窝在船头,最先看见结界之外的风光。   狭窄的峭壁之间,露出狭长黑暗的洞穴,直通外壁,两头尖,中间稍加宽阔。峡谷外狂风轰烈,吹起阵阵波涛,乱石积岸,最远处露出一星半点几乎垂直与地面的竖壁,海浪拍打侵蚀断壁表面,兼天涌起。   “是这里!天啊,我们终于出来了!”   尤金一伸手抱住了身后的切萨克,他又哭又笑地捶拍朋友的后背:“切萨克,呜呜呜切萨克,出来了,终于摆脱那个鬼地方了!”   切萨克嫌弃地推开了朋友的脸。   “哭归哭,别把鼻涕往我脖子上蹭,尤金。”   船员们一齐欢呼起来,将手中的草帽蓦地抛向空中。   一望无垠的大海与蓝天完整呈现在你们面前。   你困得睁不开眼,听见文森特与其他人吩咐道:“今晚就在此停泊。”   然后迷迷糊糊间,不知怎么地就躺在了带着草木清香的被褥中,缠着绷带的手被专门调整好姿势防止你翻身压着。   房间内工工整整,凌乱的物件都已经被收起。   “吱嘎――”门被推开一小条缝。   肉垫按在木板上,行走的无声无息。   你翻了个身,惊吓了来者,毛球立刻一个翻滚往床底下钻。   “……嗯?”你迷茫地坐起身,揉揉眼,四下张望。   什么都没有。   老鼠?你不太高兴地撇撇嘴,打算看看床下是不是藏了什么吱吱叫的不明生物。   你两手扒在床沿,将头往床底下探。   本身船舱内照明不佳,眼前更是黑灰交杂深浅不一,你依稀看见有一大团东西僵在角落,映射出深色影子。   “?”这么大能是老鼠?你们船上的伙食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你将身子往下再放了些,亚麻色的头发就此倒垂在木板上,头探得更低,想要看清楚点:“哈喽?”   浪潮打来,船身一个猛晃。   “咣!”头砸在地上。   “砰――”接下来是背。   “咚。”两脚落地。   一个优秀的前滚翻后,你静默地瘫在地板上,一时间口中只能发出细弱的□□,疼痛一波强过一波,最后忍不住怒吼出声。   你含泪道:“嘤、嘤鹰、鹰鹰鹰……嗷――――――――手废了手废了手废了要不得了完蛋了要死了疼死宝宝了卧槽结束吧毁灭吧这操蛋的世界不会好了!”   不明生物:“……”他这些年养了个什么玩意。   “呜呜呜……疼……”你挣扎起身,坐在原地抱膝哭泣,“手上的伤就够可怜了,还没有人来安慰我,哪个女孩子得有事没事放自己的血留那么大一块疤……天天呆在奇怪的地方,命都差点丢了,嗝,呜呜呜……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还得防着这个那个的……呜,疼……”   余光里,一团毛茸茸的生物犹疑不定地藏在床沿正下方,不知道该不该迈步前行。   “呜呜呜我是没人要的孩子……”你将头埋在膝盖中,用五指捧脸,指缝中漏出你的视线。   毛团试探地将爪子探出床底一步。   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了毛茸猫猫头!   你将生无可恋的猫咪捉住,提起,龇牙奸笑道:“你以为我哭了吗哥哥?”   “嘿嘿嘿,其实,我是在笑哦 ̄”   梵色布偶愣愣地舔了舔爪爪:“???”   你收敛了不庄重的神情后,捏起猫咪的爪子相互揉搓,冷笑道,“呵呵,哥哥躲了我这么久,难道没有什么想要交待一下吗?嗯,真的没有?没有的话,就轮到我了哦?”   想要挣脱的布偶被你强势埋头。   “喵?喵、喵――!”伊薇尔你怎么了?!   你从猫咪肚子上抬起头来,放下被当做面团狠狠搓揉了一遍的猫咪,带着一脸事后的快感,感叹道。   “悖真香。”   艾斯本:“……喵。”让他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唉,本该昨天写到的内容orz   捕捉猫猫一份!   我哭了,我装的。jpg   戏精伊崽上线,强势钓猫 ̄   专栏里新更一篇短篇《病娇短篇|埋下她的花》,有兴趣的宝宝可以去看 ̄《鹤冲天》我争取这个月补完,天啊我有点遗忘剧情了我的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写完《镜世》当然当前首要任务还是推完八周目!今天到了佛萨肯城的……山脚下!   感谢在2020-07-1901:00:50 ̄2020-07-2000:0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荒月、里10瓶;不知道起什么名字勒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八周目对峙   “所以壁画是你小时候画的?”   你与布偶相对坐在床的一头一尾。休息了大半天,体力恢复不少,你盘腿而坐,靠在板壁上。猫咪优雅地抬起前爪顺毛,而后熟门熟路地跳到你怀里窝着。   “那个困住我们的结界也是你当年闲的没事设的?”你揪住猫咪的两腮揉了揉,它不太高兴地叫唤几下,也不反抗。   你该说什么,幸亏有瑟尔维娅护着他吗,艾斯本能活到今天真是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你闷闷道:“我已经失去赞美你的能力了哥哥。”可把他给能耐的!   梵色布偶悠闲地晃了晃尾巴,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两只后腿一蹬,将两只爪子搭在你肩上站稳。你慌忙抱住怀里软乎乎的一团,只见它颇具风情地优雅歪头,漂亮的深色眼线勾勒出宝石般剔透的猫瞳,凑近轻轻舔了你的鼻尖一口。   你:“……犯规了,我是一个正直聪慧的人,拒绝接受这种贿赂式道歉。”   怀中的猫咪顿时消失,你慌忙松开了手。   “那你想怎么样?”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你抱在怀中,本来就不大的床显得更加拥挤狭小。黑色的长发垂下,从你细腻圆润的肩头铺过,冰凉的触感勾磨着你小腿的肌肤,发梢微动,挠的人无论是心里还是身上都痒痒的,如蚁附舐,将整张床铺满。   身后人双臂从你腋下穿过,紧而有力地将你固定在原地,他将下巴亲密地搁在你的颈旁,撩人又冷淡,像一只在观察猎物有趣反应的猫。   你的双腿不自主地细微颤抖被他察觉,艾斯本无声轻笑,他带着寒意的吐息掠过你的耳背,激起一阵鸡皮疙瘩,他的手指爱怜地把玩起你的双唇,而后暧昧地点了点,鲜红锋锐的指尖带着不紧不慢的速度划过你的下巴,然后是脖颈,带来一阵说不清感觉的轻微疼痛与酥麻。   你的耳垂被咬住,湿湿的,有柔软的东西在引诱。   他的手指在你领口前停下。   “很害怕?”艾斯本妖冶地吻了吻你的眼角。   昏暗的烛光里,他比塞壬勾人。私语寂寂,若有若无,凉意沁人,魔魅难言。   他靠的更近,仿佛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你身上,你的侧脸与他相对。你飞快地抬眼瞟过,放大后精致苍白的容颜美得惊心动魄、摄人心魂。   艾斯本仔细欣赏起你的表情:“真是美丽。”   “毕竟是我亲手打造出来的宝贝。”他扼住你的喉咙,十指尖尖,血色与雪色交映,尖锐的指甲下,你的皮肤微微凹陷。   你不敢乱动,更不敢说话,僵硬地任由他摆弄。   小黑屋剧情久远不代表你就忘得干干净净。   天,你怎么能因为几年相处忘了这货的本质就开始如此放飞自我啊!   “卡帕多西亚的地方,父亲不会管。”   “我想做什么都可以,你明白吗伊薇尔。”   你抖了抖,道:“知,知道。”   “我曾经给过你一次选择权,伊薇尔。我也暗示过你,我没有任何意愿再保持原先简单的关系。”他肆无忌惮地汲取你身上的温暖和独有的体香,仿佛是对猫草上瘾的猫,“我问过你愿不愿意,可你拒绝了我。”   “既然拒绝了,就不应该再给我机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戏弄,只会让我感到被人羞辱的愤怒。”   “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难道不该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吗,伊薇尔?”   门被“砰”地推开,狠狠撞在了木墙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文森特嘴角挂着矜贵端方的微笑,双手端了呈晚饭的托盘――他是用脚将门踹开的,但是这一切看起来本应粗鲁的一幕却意外和谐。现在的他好似一瞬间又重归尔虞我诈的宫廷生活,披上友善温柔的外皮戒备全开。   “假如让我来回答阁下的问题,我的答案是不该。”他自然地顶着来自艾斯本冰凉眼神的压力,将晚饭放置一旁,站姿标准而不刻意,甚至还带有一丝安闲自在。   这是高位者与高位者之间的碰撞交锋。   你被迫围观两个大佬之间的对视,看不见的电光火花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你在心中默默叹气,幸亏狭小的空间贸然施展神压有可能船毁人亡,不然艾斯本要想特意用魔法压人,就算是文森特也够呛。   但就算这样,你也觉得这两个人碰一块简直是灾难。   从最血腥的战场生还,历经千年万年时光消磨,孤居高处看遍人世冷暖、高高在上的神明。   出身苦恶心机算尽,用温柔做面具不择手段登顶人间极致,贵气端方从容不迫的未来君王。   然后……   加上你一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炮灰。   微笑。   “为何不该,人类?”艾斯本一丝眼神都不屑给他,自顾摆弄你的手指,捏揉轻按,玩的不亦乐乎。   “阁下自顾不暇自身难保,手上还试图捧着一颗来历可疑的明珠,说不定哪天太阳的光芒过于耀眼,她就一不小心碎了。   阁下家中乱成一团的恩怨我略有耳闻,也自己推出过某些可能对阁下不值一提的惊天秘闻。难道,阁下是想抱着与上一辈同样的想法重蹈覆辙?不知道……伊薇尔那位未明身在何方的母亲会怎么想呢?您又该如何面对她?   阁下躲躲藏藏,却想掰断别人的翅膀将人藏起,一同带回见不得光的黑暗,那她的生命刚开始,就在人间结束了,何其残忍,等她白发苍苍,阁下还是现在一般风华,两人相对,其中滋味难以说明吧?”   时刻体面,时刻完美,时刻准备以最柔软无害的外表,细细地,一层层揭开、撕下对手最深处的伤疤。   一击即中,中必流血。   他已经明晓了关于对面男人的故事,明暗数次碰面、卡帕多西亚的胡语、壁画的交待,还有来自伊薇尔的异象,零碎的线索足够他理出一条完整的线。   艾斯本不语,你能感觉到他紧贴着你的身体变化,他的身体在文森特的叙述下变得僵硬,尤其是听到瑟尔维娅的时候,窒息的禁锢曾放松一瞬,然而并不打算放弃对怀中人的占有。   “你在挑衅我?”   艾斯本终于肯将眼角余光施舍给这个戳到他痛点的凡人。   文森特摇摇头,不以为然。   “我从不做这样愚蠢的事,挑衅您对我有什么好处呢?”他诡秘地勾勾唇,“相反,我需要寻求您的帮助。我很愿意向您提出合作,相信这是我们的共同需求,您一定会喜欢。”   “而与此事相比,伊薇尔与您的那些事显然并没有如此重要。”   “关于……卡帕多西亚。”   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弭于无形。   你知道艾斯本动心了,他的呼吸猛地急促了一下。   太狠了,捅了人家伤处又摆出对方无法拒绝的诱惑,就算是你也没办法拒绝这个条件。   艾斯本嘶声,半嘲讽半疑惑:“那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人类?你能在那个赝品的手下给我挡住他一招吗?”   文森特抬眉,道:“请允许我知道阁下在神明中担任何职?”   “祭司。”   “黑暗神祭司?”   “……”   “那么我们的目标完完全全是一致的,祭司阁下。”文森特垂眸,翠碧点红后一片深沉晦暗,蕴藏不可知的谜题,“我们需要您的力量,您则能享受到您恰巧需要的好处。”   “卡帕多西亚,西境反叛利用的底牌,不过是替他们挡刀的傀儡,两者之间关系紧密自不必说。反叛者打着黑暗神的旗号胡乱散播信仰,您就算制服了卡帕多西亚,反叛者手下的势力依旧存在。作为远在天边、深受束缚的神明该如何清理这些败坏名声的渣滓?假如您与我们合作,我们很愿意解决您的烦恼,至少,阻止黑暗神莫须有罪名的蔓延。”   “您的家事,自然您亲自处理为好。”   “我相信,您对自己的故乡佛萨肯一定了解颇深,有您的加入,可以省去我们许多不必要的难题。”   刚刚成年的青年年轻美丽,带着势不可挡的自信。他转而将目光落在你身上,你说不清他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您想要得到的宝物,不至于在未知中轻易破碎。”   也许是怜惜。   上位者对身不由己的弱者天然的怜惜。   你低下头,任由额发遮蔽你的表情,在姣好的脸庞投下阴影。今日的被动让你的危机感升到顶峰。被人玩弄鼓掌、受人控制的角色,无论相对方是谁你都不会接受。   再给你一些时间,多给你一些时间。   艾斯本也好,文森特也好,后来的加缪、凯撒也好。   动态的平衡才有继续玩下去的乐趣。   单纯的实力碾压,只能窝在男人怀里拼命求救讨饶,有被捧上天的可能,就得做好被摔下地的觉悟。   抱歉,你是个不聪明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抱有这种觉悟。   一时的屈服可以忍受,能利用的保护你不介意使用,撒娇、哭泣与失败都不是原罪。   但是,你需要有自己立足的凭靠。   今天这样受控的局面不会持续太久了。   “艾斯本大人。”   你冷不丁地开口,引得其余两人注目。   “这一次,您当作帮我也好,帮自己也好,此事过后,凭您心意。”   你主动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哥哥,帮我最后一次吧,过了这次,我就不会再去打扰你了,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将我对你记忆消除。”   “……像你上次对那个人做的那样,彻彻底底的。”   “我绝不反抗。”   文森特冷眼旁观你与艾斯本的互动,他一向情绪外露的少,生死之间的剖白尚且含蓄,你猜不透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艾斯本到底对你心软。   “……好。”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刚正面,西境没多少了感谢在2020-07-2000:00:23 ̄2020-07-2100:3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予书、YYYS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八周目失踪   翌日,烈日下,你们一行人跟随在艾斯本身后,岸上岩石凌乱,空隙颇大。你下脚非常小心,蹑手蹑脚,生怕踩空。   天知道昨天晚上有多么奇怪,你默默在心中吐槽,你睡床,文森特打地铺,艾斯本由于人形实在挤不下,最后以猫咪形态蜷在文森特枕边勉强挤了一晚。   这一晚你的睡姿相当标准,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双手交握置于腹上,堪比千年木乃伊。   因为按照你以往不规矩的睡姿,一旦滚下床……   算了,你并不想体会来自二位大佬的爱的教育,任何意义上。   文森特时不时警觉地观察周围环境,纵壁拔地而起几千米,最高处茫茫一片看不分明。   艾斯本将手贴在杂草挣扎求生的石缝中,道:“最上面即是卡帕多西亚的老巢,他所居住的古堡离佛萨肯城不远。你们如果要按正常路程走,应当从上面过去。”   “可你们选错了路,天晓得你们怎么会走这条路。”艾斯本的手所在附近立刻轰然出现一处石洞,内有通道,他叹了口气,道,“这条路是我幼年无聊,为了方便跑出来玩耍才特地偷偷设的,没想到现今派上用场。”   他首先踏进石洞,撩开其中的蜘蛛网,浓重的尘埃扑面而来,你被熏得直呛。   要命的压迫感随之而来――神之领域。   神明的气息。   哪怕过了几千年,依然留存着往日众多神明曾在此生活过的遗迹。   石墙侧壁附有一个圆盘,共三层,中间的圆心即是衔尾蛇与连续结构十字架的叠加。   艾斯本拍下圆心上的图案,外圈两层一次向前缓缓突出,内圈最外,外层稍里。   内圈上依次写着如下文字:   顶部:“㈤l夜”   左右:各一个正反相对的“血”   底部:“何以噬瘛   外圈则上方刻着太阳,下方刻着月亮。   艾斯本将内圈内外两圈都各转了半圈。   你眉头紧蹙,死死盯住这个转盘。   这句话已经出现了不止一次,与这个世界显得格格不入,还有不断出现的“永恒循环”,你想,这其中一定有艾斯本未曾告知你的联系。   “哥哥,为什么你要在石盘上刻下这种古怪的文字?”你奇怪地发问,“我……呃,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文字。”   艾斯本瞥你一眼,你有点庆幸他还不知道你看过戒中书的最后一面,即使受伤也没有联想到是你主动放血献祭。   “因为它囊括了很多。”艾斯本随意解释道,他并没有与你深究的欲望,“一位海外而来的旅行者曾经来过此处,它原本的咒文长的足够写满一面纸,然而以他的办法使用这种文字后,仅仅三句便能达到原句的本意。”   三句……本意?   永恒循环,日月交替,还有奇妙的简缩禁制咒文。   艾斯本调整好后,将外二层拍入墙壁。你们受一股冲力挤在一块,脚下突然蔓延出阵法的纹路,紫红色的传送阵亮起,遮蔽了你的视线。   你最后回头望了那个转盘一眼。   月上日下,内圈顶部“何以噬瘛保底部“㈤L夜”,左右“血”字颠倒。   会是什么。   有什么东西在你的脑海内蒙了一层纱,马上要看清,却模模糊糊地被遮盖。   简缩……交替……循环……   世界黑了。   周围的黑暗和快速的上升让你产生了极度不安的失重感,四肢都不听使唤,心脏等器官往下坠重,头昏脑涨,恶心的不行。你下意识想要找到一个可以搀扶的东西,无论什么也好,至少给你一个支撑点,或者让你蹲下,与实在的地面相接触。   控制不住,你一时只能将先前的疑问暂时放缓。   有人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你,你依稀能辨认出那是谁。   卡洛,那个红着脸感谢你的船员,看得出他也十分难受。在场的除了艾斯本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之外,其他人在阴影处的姿态看起来都相当痛苦。文森特在大口喘息,他忍耐地也非常辛苦。   你咬紧牙关,轻声道谢:“谢谢你,卡洛。”   你们在一个同样黑暗的地方停下,这里有些潮湿,没有窗户,似乎是个密闭的房间。   “地下室。”艾斯本介绍道,他忽然将眼神落在你身上,“这里已经到了,我曾经生活过的古堡。现在是白天,卡帕多西亚应当还在睡觉。”   “所以,你们打算干些什么?”   所有船员,包括你,听得此问,忍不住看向文森特。   他的状态不太对劲,显然没有之前你所司空见惯的杀伐果断,他有些迷茫。   “文森特?”你轻声问道。   文森特惶惑地四处环视一圈,不太自然地回头应了你,算是回应。   “先了解城堡中的情况再说吧,应该有仆人,混入其中以作探听。”   文森特停顿了几秒后才道,艾斯本点起的幽蓝色光芒下,他的神情在明灭中格外凝重。   “刷――――”   沙尘从你们头上落下,砸了你一头一脸,全是黑灰。   “咳咳咳……”在场的忍不住小声咳嗽。   艾斯本陈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发现我们了。”   “吸血鬼白天也营业吗?这么敬业的吗?!”你急急问道,这个知识点已经超出了你的知识储备之外。   艾斯本无语,反问:“你难道晚上从不熬夜,伊薇尔?”   你:“……这你就可问错人了,我的作息规律的很,不规律的是他。”你指向文森特,他根本没有在意身边的动静,反而是在注意其他什么东西。   某些你们不知道的存在正在困扰他。   “怎么办哥哥!”头顶如悬达摩克里斯之剑,比起灾难的到来,你更害怕的是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到来。   艾斯本撑起幽蓝色的结界将你们罩在其中。   “来了,就去看看。”他轻哼了一声,“你们的主人,早就吩咐你们在这里守着了吧?”   你们?   你眼皮一跳,顿觉不妙。   ――――幽暗密闭的空间里,几千双血红色的眼睛骤然睁开!无数蝙蝠倒挂在其中,密密麻麻,全在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艾斯本大人,请。”蝙蝠们口吐人语,千身一言。   它们机械地拍打着翅膀,双翅间嗡嗡的风声几千只同时叠加在一起,如若轰鸣。   你:“……”密恐都要犯了。   脚底突然亮起,身旁的场景骤然转换,你们出现在华丽颓败的大厅内。   每扇窗户的窗帘都被拉的严严实实,以坠子固定在地砖上,几处雕花巨柱仅剩下一半,枯萎的藤蔓上滴下新鲜的血液,顿时嫩绿如初,宽敞的圆厅地面上的瓷砖破碎凹凸。   艳糜不堪的美景在你们面前铺陈。   各色年轻女子在厅中衣衫不整地追逐嬉戏,以为乐趣,有些玉体横陈,酒液洒在空无一物的上身,流下,沾湿了腰间的轻纱,更有甚者,如坠梦境似的一边解衣物一边陶醉舞蹈,更有两两相对互相安抚。   卡帕多西亚坐在大厅正位,他魅然瞥了你们一眼,猛地低头咬在身下女子的脖颈上,鲜血迸溅,獠牙突起。很快,女子就失去了知觉,从他的怀中逐渐下滑,卡帕多西亚亦觉得没什么意思,将她丢垃圾似的扔在一旁。   旋转楼梯恰安排在大厅最里处。   ……好像,在哪里见过?   “喜欢这里吗?”艾斯本低声问。   你:“???”   “这里和我现在所住的古堡的结构基本一致,原本就是按照这里复原的。如果你满意……”   你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艾斯本的话题:“哥哥,你确定要在紧急情况下说这种话?”   “他当然不会在乎。”   卡帕多西亚下一刻出现在艾斯本对面,一黑一银,对比鲜明。   “赝品,你邀请我们来,是想干什么?”艾斯本将你挡在身后。   “我?我来看看我的玩具还剩下多少 ̄你有些气急败坏啊,劣种。”   卡帕多西亚惊喜而疯狂地清点起你们中间的人数:“啊呀……好像全都活着,一个也没少,真有意思,我还以为那么高的悬崖你们早就死了,可是你……”   他点了点你的方向。   “你们居然都活着。”卡帕多西亚遗憾地摇摇头,“真可惜,不过精灵族的那一场戏倒是十分温馨感人呢,是不是,小宝贝?”   “是啊,让你失望了。”你抽了一下嘴角,假笑道。   卡帕多西亚又想到什么似的,故作疑惑:“不对呀 ̄”   你心中咯噔一跳。   “那个年轻可爱的小男孩呢?我记得他鲜血的味道,还有他心脏的跳动,真是难得一见的人类。”他语气骤然变得恐惧,“怎么办,不会是刚刚不小心摔到什么不明不白的地方去了吧?不会被我的宠物撕咬殆尽吧?噢,每一寸肉都被尖牙亲吻,撕碎……最后狰狞孤独的死去,不对,骷髅怎么会狰狞呢,那可太可惜了。”   难得一见的人类?   ……   !   你与艾斯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先前文森特所在的方向。   果不其然,那里……   空无一人。   除艾斯本之外,你们只剩下了十九人。   文森特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约还有两到三章西境结束   快快快,来猜一猜转盘的暗示! 第113章 、八周目女王   头顶炸裂声阵阵,身旁墙壁抖动摇晃,尘土混合着碎石渣时不时从天花板上泻下。   陌生的黑暗环境里,他被人提着后衣领扔在一处柔软的地方,有些下陷。   烛火被点起,文森特勉强看清了这个房间的模样。   “怎么,发现只有自己能听见我的呼唤,所以受到了惊吓?看你的脸色似乎并不太好。”   文森特抿唇,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他由于过于用力唇色明显发白。   厚重的绒布窗帘挂了三四层,由长到短,每一层不同的丝绸镶边在尾处相映。式样老旧的钢琴琴盖被掀起,露出泛黄的琴键,金质水杯上镶满了细碎的宝石,低矮的红绒座椅有几把倾倒在地上,乱糟糟一片。空气中带有血腥味,脚底下踩着的红毯似乎有些粘稠。他坐在一处供人躺卧的休息处,旁边摆着一具巨大的黑漆棺材,对面开了一排立柜,每间立柜中吊着一个软趴趴的东西――似乎是,人?   他咽了口口水,身前持油灯近距离打量他的那个说不清是人是鬼的怪物,油灯提手上吊了一个橙子大小的干缩人头。双眼、嘴唇缝合,长发垂落,面部干枯黝黑,水分早已被烘干……但是,文森特很清楚,这个人头裹在外层的表皮,他的主人曾经鲜活地活过。   “……百闻不如一见,文森特。”那个怪物提灯靠近了他,“不,维纳亚克。”   文森特清楚地看见一道横贯他半张脸的狠厉伤疤,眼窝深深凹陷下去,火苗在其中闪着疯狂激动的光。   瞳色翠碧。   和他的一样。   文森特双唇几经张合,颤声喊出了一个从他十一岁那年日日夜夜惦记的名字。   “――诺亚。”   怪物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来,他放声狂笑,前仰后合,一挥手,整个屋子内的烛灯全被点亮,一时屋内亮堂起来。   “不愧是我的孩子,真聪明。”   怪物勾起文森特的下巴,往上抬起,细细打量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真像啊……你的名字是我取的,知道吗?”   额头、眼角、鼻子、双唇。   没有一处不像。   文森特垂下眼:“她从没和我提起这个。”   “她当年是个坏女孩,我们三个人一起玩耍一起长大,她表面将爱德文忽悠的晕头转向,私底下来找我时却出奇的可爱。她故意问我,假如我结婚,生下的孩子想要叫什么。”诺亚眯起眼回忆往事,他一时语调有着罕见的温柔,“滑头的很,不是吗?”   除却那道骇人的伤疤,两人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尤其是那双眼睛。诺亚・休伯特细细摩挲文森特的眼角红晕,他感叹道:“海伦娜・克罗夫特从小这里就泛红,比涂了胭脂还好看……她紫罗兰一般的眼睛是我见过最迷人的。”   “当年你母亲怀孕的时候,她家的侍女偷偷来给我传过话,可惜我忙于和爱德文那个狗东西争夺教皇之位……后来奸人暗害,我死里逃生,再也没有见过你母亲。”   “因为你浩荡盛大的成人礼,所有关于你的传闻,无论是好的坏的,都随着刮入西境的风一同传入我耳中。”   “爱德文深爱你啊,维纳亚克,他确实把你当做亲生孩子来爱护了。”诺亚勾勾嘴角,牵动可怕的伤疤,“我从来没有这么庆幸我们表兄弟这样肖像,感谢我和爱德文・莱诺的双胞胎姐妹母亲们强大的容貌遗传。”   “可他为什么认不出这一双眼睛呢?这样剔透青翠的瞳色,休伯特家的少爷才会有这样好的颜色。莱诺那沉笨蠢重的墨绿看了就让人生厌。”   诺亚撑开了文森特的右眼皮,文森特钳住他的手腕:“够了。”   诺亚不以为意地松开了儿子。   “莱诺家的血统败坏了姨母的智商。”他耸耸肩,“万幸,你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没有同化成傻子。”   文森特推开了生身父亲举着的油灯,一字一句缓声问:“马迪尔堡监视我们的人,是您派的?精灵族的局,也是您设的?”   “问我做什么,小子,你心中早就有自己的判断了。”   诺亚满不在乎地将油灯放置在桌上,道:“卡帕多西亚想要从你们身上找点乐子,我就得配合。他从马迪尔堡回来之后,对你和那个小女孩倍感兴趣,我能有什么阻止的办法?只能早早提前派人想办法遮遮掩掩地找到了祭司大人手下那只乌鸦,让他通知艾斯本来福克茨帮忙。只要你能活下来不就可以了,过程我不在乎,在我的安排下你会没事的,维纳亚克。”   文森特长这么大,没想到跌过的最狠的一次跟头会在自己的生身父亲手上。   “休伯特是天生的阴谋家,儿子。”诺亚转身,对准油灯上挂着的干缩人头弹了个对崩,看那张实心人皮在半空荡来荡去,“你好像并不惊讶?嗯,也是,你身上流着和我一样的血。休伯特的老爷少爷们,生来冷血,你这个休伯特怎么可能会例外。”   头顶打斗的声响越发激烈,文森特所处的房间忽然猛的一晃,诺亚・休伯特怨气横生地龇牙,忍耐这扰人的巨响,他露出尖锐带血的獠牙――已非人类。   “您……现在怎么回事?这就是您死里逃生的代价?”文森特深深皱眉,他伸手想要碰触从来只在传说中看见过的事物,被诺亚一手拍开,“我曾阅读过关于休伯特的卷宗,按照当年教廷的官方说法,您因为教皇挡去了一回刺杀当场身亡,而休伯特一族遭到了毁灭性的血洗,成为积在案头的无头公案……如此来看,不过是莱诺与休伯特两个家族之间的一场较量而已。”   “所以,您利用卡帕多西亚搅乱人间的兴趣,借助他的保护在西境掀起一系列叛乱……将势力蔓延至一个又一个城市,搅乱了原有的秩序。”   诺亚愿意对这个孩子展现自己的宽宏大量,他并不介意文森特这样叙述自己的罪行,尽管如果换作别人早被他撕成碎片。   “你难道不认为我的复仇很成功吗维纳亚克?”   “……您在搅乱一个国家,毁掉一个民族。一直闹下去长远的受益者只会是西林,甚至阿塔纳的蛮族,统治者不可能成日让自己所有的子民成天处于疯狂惶惶之中,这是民族的败亡!”文森特冷冷地与他对视。   诺亚噎了一下,阴阳怪气地笑起来:“我不记得休伯特家的人有过这样的爱国热血。”   “那是因为休伯特家的人从没有像我这般站在如此高位上。”   诺亚眼皮一跳。   “您在威胁我的统治,您侵犯了我的利益,诺亚。”文森特仰起脖子,平静地对诺亚・休伯特陈述他恼火至极的事实。   自鸣钟“当”的一声突兀敲响。   诺亚暴躁地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他一脚踹倒红绒矮凳,凹陷的双眼蛇一般瞪视文森特:“你的统治?你不过还是个爱德文的傀儡,小子,别把话说太满!”   “好,好,就算我威胁了你的‘统治’……”诺亚咬牙切齿地重读这个词,他咆哮回去,朝着自己刚成年的儿子,扒住横贯他半张脸的伤疤,“看看这道疤痕,谁来为我的冤屈复仇?谁来洗刷休伯特一族的满门血腥?谁来为我一族的刀下亡魂献祭?谁来改写当年的密文让所有悲鸣安息?”   “那些曾经背叛了休伯特的人还在高位稳稳安坐,徒留我昼夜满脑子哀嚎不休,谁来拯救我?”   “――你告诉我,维纳亚克,谁?!”   文森特纹风不动,他闲闲整理好稍显凌乱的袖口,对比起父亲的暴怒他平静的不像话,也许是遗传了母亲冷静狡诈的特质。   文森特淡淡道:“我。”   “你?”   诺亚嗤笑,啐了一口,外头有侍女战战兢兢地敲门,问诺亚是否醒着。他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侍女便答复她来送今日下午的血液。诺亚一抬手,门便隔空开了,侍女全身发抖地端着托盘,挪着步子进来。   诺亚等她慢慢靠近,冷冷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她躬身放下托盘的一瞬间,诺亚扣住她的脖颈,肆无忌惮地吸食血液,侍女尖叫挣扎全都无济于事,诺亚挑衅地注视着文森特,文森特如视无物。   可怜的羔羊没一会就不动弹了,瘫软在地上,托盘被打翻掀在一旁,鲜血洒了一地。   “当然是我。”文森特等他享用完发泄怒火的食物才继续说道,“一手培养的孩子是仇人的儿子,最后继承了自己的位置,天底下讽刺的事到此也是极致了吧?最好的复仇就是比仇人活得长,在他们死后还能踩在他们的陵墓之上,掌玩他们的一切。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为令爱德文激愤的呢?嗯……当然,他可能并不在乎这个,相比于血统,他更在乎哪个人继承对兰顿有利。”   “可是只要我将来在这个位置上,休伯特就有复兴的可能。”   “反叛的成本太高了,相比于跟随您做没有把握的事,我愿意走更稳妥的路。”文森特叹了口气,“踮起脚尖就能摘下的果子,为什么要爬上树冒着摔伤的风险去摘?”   “我曾借职务之便特地查探过当年的事情,今日见您,我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温和仁慈是治国之道,残忍狠毒是君王之本,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这是爱德文教我的,根据利益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不受感情左右,一切以兰顿为重。你当年输给爱德文,并不输在计谋,你不够狠、不懂明令赏罚、怀柔施恩,所以你身边的人才会叛变。”   “您很聪明,但太过聪明。不给身边人留一丝喘息的机会,他们畏惧您,但不敬重您。”   “一味的镇压只会带来更加激烈的反抗,父亲。”   诺亚从椅子上消失,下一刻闪现在文森特眼前,他将尖利的指甲抠进文森特的喉咙,鲜血渗出。文森特难受地歪过头去,他难以忍受喉咙中咳嗽的欲望。   “我是你的父亲,你凭什么来命令我?”诺亚的獠牙几乎正对文森特的眼球。   “我从小因为没有父亲受的欺侮还少吗?这世道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独自在贫民窟立足有多难,防不胜防的骚扰还有窃夺,每天都有流浪汉或者醉鬼独自死在阴沟,那里脏乱臭得苍蝇满天飞,最肮脏的交易在光天白日之下进行,人和人随意苟合就同家畜一样,斗殴、鲜血、疾病、死亡是我从小看遍了的景象……那时候,您在哪里,父亲?”文森特嘲讽道,他的双颊因缺氧逐渐变得通红,他勉力忽视喉咙处的痛苦,但最难受的还是肺部的空气变得稀薄。   “我希望您回去,不是因为求您,而是因为我知道您将要求我,而我母亲仍然爱您,明白吗?”   “是我在给您机会,不是由得您来选择。”   诺亚被这话逗笑了,他咧开嘴,浓浓的血腥味熏的人难受。   二人互相暗暗较量,老蛇与小蛇之间,在利益上没有所谓的亲人。   气氛一时焦灼。   “你在给我机会?你当卡帕多西亚是死的吗?!果然还是年轻人,我刚刚夸奖你的聪慧,现在就开始受自信的愚弄,这也是爱德文教你的?”诺亚・休伯特捏住儿子的脖子在手中摆弄,跟捏一只小鸡没有任何区别。   文森特额头上的青筋毕现。   “我只知道,和我利益暂时相关的那个女孩,不会甘心失败。”他断续地发声,语不成调,“或许您可以考虑一个新方案。”   “假如卡帕多西亚赢了,我受您庇护,为您做事。假如卡帕多西亚输了……您和我回去,放弃此处,如何?我把选择权完全放在您手上,等所有都结束,您来做评判。”   诺亚松开了手,文森特大口喘气,他现在急需呼吸,呼吸,不停的呼吸。   这是活着的感觉。   他的心脏跳动的很快。   确实,文森特并没有完全的把握,但是他得赌一把。   政客和高明的赌徒相比,有时候,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也行。”   诺亚起身,他确实得将退路列入考虑,儿子的新提议他勉强满意。   维纳亚克・休伯特,文森特心中默默咀嚼这个名字,他也许一生都不会再用起。   “轰――――”   立柜倾倒,里头吊着的尸体全都滚落出来,巨大的波动将家具震得七倒八歪。   两人齐齐看向上方。   “站在我的立场,我似乎应该去帮个忙?”文森特半开玩笑道。   诺亚哼了一声,他挥手将倒地的椅子扶起,闪身坐上,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艾斯本和卡帕多西亚之间的战场,想送死你就去。这座城堡如果不是有‘神之领域’加持,早就塌的不成样子。”   “没办法,总得为了将来可能继承的事业试一试不是吗?”文森特起身,无奈道,他偏过头问,“您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我还想拜托您将我送到偏僻的角落里先苟住这条小命呢。”   诺亚闭上眼,当作没听见,他翘起腿假寐,对文森特的话不置理会。   文森特等了一会,见诺亚没有丝毫反应,并不慌张。   他开口道:“您也不想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下吧?事业的初期他帮了您不少忙,但是现在的卡帕多西亚给您带来了许多麻烦,您还得时时刻刻容忍他奇怪的兴趣和突发的好奇心,不得不服从于他。”   诺亚的眼皮跳了一下。   “爸爸,我只是个人类,您不用那么担心我的影响有多大。一点小忙而已,可以的吧,爸爸?”   诺亚不忿地睁开眼,不知道文森特话语中哪一个词触动了他。他低声嘟囔道:“你妈真是给世界生了个祸害。”   他点了点立柜,一排沉重的木柜顿时回归原位。   “从前往后第七个柜子底下的暗格,藏了一把秘银匕首,第九个柜子底下,一筒银制箭簇的长箭,弓在柜子背后的暗格。东西给你了,你要去我不拦着,最后是死是活我不管。”   “您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文森特一边摸索一边惊奇地问道,他有些嫌恶地推开头顶悬着的尸体。   诺亚恼火地起身,踹了一脚椅子,道:“原先刺杀我的人留下的,是我的战利品,你的话太多了维纳亚克,赶紧闭嘴吧我送你去大厅角落!”   脚下突然地震般的震感差点让你栽了个跟头,走廊两旁的装饰物基本变成了碎渣。   仆人相互尖叫逃散,却找不到出去的出口,他们不敢面对大厅必死的命运。   疯狂的求生欲甚至催动几个直接从窗口跳了下去,你听见了惨叫声之后,便无下文。   “啊!”你轻声惊呼,身边人立马扶了你一把,赶紧站起继续奔跑。   大厅内的魔法波动震得你们被迫退出战场,外面不断涌入的守卫直接被掀翻在地,你带着其他船员抓过一个侍女,直奔卡帕多西亚的卧室,与仓皇的人流逆行。   天啊这个鬼地方的神之领域直接让你变得和普通人无异,跑快点,再快点!可是手上拖着一个成年女子你再快也不过如此,你急的满脸是汗。   你得看看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在这两位拆家大佬将这座城堡打散以前赶紧搜集信息。   麦基大叔毕竟经历的多得多,他喘着粗气提醒你:“殿……咳,或许您有必要再问问是否还有其他重要的人住在此处。”   !   不止一个大佬!   你怎么忘了这个可能!   侍女一听,哭着喊着差点给你跪下:“求求您放了我,我也是被掠来这座古堡的。确实还有另一位,但他从来都躲在地下室,我不是服侍他的人,只听说他脸上有疤,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回地下室来不及了,计划不变!”你粗粗想了几秒,立刻做下决定。   积灰的壁炉、沉闷的厚帘、华丽的棺材、白皙的头骨挂件,无数动物标本、凌空跳跃的一排排魔法火焰,天鹅绒地毯、散落一地的鲜花。   卡帕多西亚的卧室比你想的要简单的多,他的生活看起来并不怎么有趣。   或许你该庆幸他没有像想象中那样一地鲜血,肮脏不堪,实际上他的卧室还算比较整洁。   尤其是一幅女子的半身肖像前。   画中人似笑非笑,手捧一束鲜花,宽大的裙摆与袅娜的身材相得益彰。女子安静温柔,长发整齐盘起,微微掀起的眼角却揭示了主人并不安定的内心,她在渴望什么。   或许是qing欲与野心。   你这么猜测。   地上的鲜花本来应该摆在那幅巨型肖像面前,正对着棺材。   假如卡帕多西亚躺在其中,一醒来就能看见她。   这个人的画像,好眼熟。   你的动作停下,止步于画像前。   尤金奇怪地朝你搭话:“殿下,怎么了?”   “你觉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你咬咬唇,绞尽脑汁回想关于这幅画主人的印象。   你应该没有见过她。   但是莫名的熟悉。   她身上的某种特质让你感到特别。   “哎呀,这个衣服有些像西林几十年前流行的样式。”麦基大叔抬头打量了一会应道,“我有点印象,那个时候我还小,家在边境经常有西林人路过做生意,有些有钱的富商妻子就这么穿,不过没这位夫人好看。”   西林……你猛然惊醒,这人……像极了亚瑟・卡文,但比亚瑟要更富有魅力,她一看就让人产生想要追逐的欲望。   “全是她!”卡洛惊叫起来,他刚刚在房间内绕完一圈,手上捧满了画像,“棺材里有,桌上的怀表也有,立着的相框全都是她!”   小像中的她或坐或卧,或笑或怒,动静兼得。   鲜活如生……情深如斯。   作画者暗藏的情愫简直要溢出画面,画中的美人不随时间消逝,她的美丽被人用笔记下,留与后日怀念。   金发灰瞳,典型的西林王廷血脉。   正是几十年前,那位震惊整片克帕大陆的西林王廷女子,传奇与美丽并存的化身。   你喃喃出她的名字:“埃琳娜・卡文。”   这片大陆上的第一位女王,凯撒・卡文祖母,埃琳娜・卡文。   业已去世多年。   作者有话要说:1、西境明后天左右应该能结束啦 ̄接着就开始往结局上赶,看看能不能西境搞完之后五章之内出结局,毕竟大家已经等了很久了2、昨天的转盘涉及了女主九周目的结局,图在围脖放出来了,有兴趣的可以猜猜 ̄3、咳,厚着脸皮为我的预收求一波收藏 ̄谢谢宝贝们的支持 ̄鞠躬!☆`☆专栏第一个就是o(*RQ)ツ,《女王的归途(西幻)》,女主是埃琳娜・卡文,凯撒奶奶。   文案如下:   文案一:   西林的埃琳娜女王这一生拥有过三次合法婚姻。   几聚几散,野史无数,褒贬不一。   有人歌颂她的丰功伟绩,奠定日后二国对峙的格局;有人鄙夷她情人众多,女性承位搅乱了原本的秩序。   有人爱她美貌多情,有人恨她狠毒冷硬。   所有人津津乐道的,都绕不过她的三次婚姻。   第一次,她才四岁,祖父临死前告诉埃琳娜,她将离开父母远嫁异国,与她素未谋面的王子堂兄成婚,履行他先前在出生时就替这个孙女定下的婚姻。   第二次,她初成少女,游历归来,按照父母的安排,带着西林的期望嫁去母亲的母国,最后成婚的对象却骤然改换。   第三次,她足够成熟,将命运之杖握在自己手中,逐鹿酣然,与往日需跪拜俯首的故人平起平坐,淬了毒的美丽让遇见她的人欲罢不能。   幸好,一路走来,那个人一直都在。   文案二:   埃琳娜・卡文,她诞生的那天,西林一切如常。   在国王众多能够赋予姓氏的子女中,她并非最特殊的那个。   她的母亲从来只打算将她当做一个普通公主养大,然后履行公主应当履行的义务,就像她自己和埃琳娜的其他所有姐妹一样。   可命运中已冥冥有意,这个不被寄予希望的女孩,日后将会成为西林史册铭记的第一位女王。   埃琳娜・卡文,生来注定不凡。   备注:   1 、(预收应该是这么弄吧,挠头)文案初版先放在这里,时间:2020.7.21,已截屏。   2 、第二次婚姻结婚对象与女主没有感情线,纯政治合作,且性取向特殊。   3 、其他的还没想好以后再补充 ̄感谢在2020-07-2200:05:55 ̄2020-07-2223:5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郝_心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八周目离开的誓言   大厅内已没有一件完好的物件。   承重的巨柱檐冠处的六面小狮像碎成面目模糊的石渣,檐下交错层叠的双层精美卷草纹分崩离析,下方凹陷起伏的褶皱柱壁爬满了蛛丝状的裂纹。   然而最为奇妙的,便是这些物件即使开裂也依旧咬合在一块,被一种特殊的力量强行黏合。   厅中二人打的不可开交。   艾斯本却渐渐趋于弱势,本身他就携有旧伤在身,尚未完全痊愈就赶了过来;兼之此处为卡帕多西亚的地盘,他多年生活于此,较艾斯本对这里的元素分布熟悉的多,城堡中他亲自布下的密阵数不胜数;再者艾斯本多年深受光明神束缚,多躲藏在古堡之中,能力备受压抑,几乎没有施展磨炼的机会,而卡帕多西亚四处随心所欲地招惹祸患,对自身能力的使用驾轻就熟。   强者之间的对决残酷而惊人,双方很快就能摸清对手的状况,卡帕多西亚见状更是欣喜若狂,他不停地祭出一个又一个新法阵,艾斯本招架不及。   艾斯本感到手臂火辣辣的一阵疼痛,他趁着喘息的间隙掀开了黑底银边的祭司袍右边的宽袖,手臂上一道道旧灼痕疯狂复现。   “哈哈哈哈哈哈,哎呀,受伤了 ̄好多伤痕,真可怕……怎么,劣种,你很惊讶?这就是你这个劣种比不上我的地方!”卡帕多西亚猩红的双眼兴奋地张到极致,他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欢喜、害怕、得意、鄙薄走马灯似的连换一轮,分不清真假。   艾斯本不以为意地扯扯嘴角,这些伤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但不是他后退的理由。   一个强占躯体的赝品,哪敢有资格叫嚣!   卡帕多西亚脚下新的幽蓝色风刃初初成型,他满意地欣赏眼前这个劣等货色的挣扎。   很好,很有趣,他早就想知道自己与艾斯本之间谁更强一些,人世几千年,从来没有这样让他感到刺激过。   他会把这个劣种踩在脚下,好好的碾碎艾斯本的脊柱,撕碎血肉吞食腹中。   那一定是他品尝过的最美味的餐点。   无趣的生活终于有了一丝新鲜感,多么美妙!   艾斯本一脚狠狠踏地,齐人高的火焰将主人牢牢保护在其中,圈出属于艾斯本的领域。他以掌作刃,割破自己的手腕。   神明血液的味道对于吸血鬼来说是最醇香的美酒,是勾引他作恶的原罪,是他一旦嗅闻就控制不住的疯狂。   不仅是卡帕多西亚,半路赶来的诺亚尚且隔着一层楼就起了反应。   “您怎么了?!”文森特被掼到一旁,他深深蹙眉想要检查诺亚的情况。   诺亚的獠牙从嘴中不自主地暴起,他躬身蹲下,颤抖地蜷缩成一团干瘪的毛豆。   他跪在地上双眼通红,十指失控地划破了脸颊,伤口骤然愈合,眼角有血泪流下:“美味……这样浓烈的香气……杀了我吧!    “离,离我远点……”诺亚野兽一般从下而上盯视文森特,獠牙随身体的摆动滴下涎水,他脸部的肌肉虬结在一块,整个变了形状,“往上……一直往上,然后掀开头顶的板子,就是大厅靠窗的角落。”   “我知道了。”   文森特点点头,他腰间别好了匕首,手上提前拿好了一枝箭以备不时之需。   上面的动静依然不休,还没有到他该上场的时候。   火焰将试图穿过的卡帕多西亚阻挡在外,他的手被燎伤,发出痛苦的哀嚎。   艾斯本平静地注视着卡帕多西亚,甚至有些哀伤,他蘸血凭空描画法阵,正是转盘最后固定时的盘面,但不完全一致,那是盘面的镜像。   “神室院   血   夜lⅡ。”   这是一个不完整的反咒,因为施咒者只付出了一小部分的血液。   你带人赶来的时候看到的恰好正是这一幕。   你怔然站在第二层断裂的台阶上,听见艾斯本庄严的念诵。   谜题解开了。   “㈤L夜,血,何以噬瘛保是光明神对瑟尔维娅所下的禁制,是他利用儿子神之血脉的鲜血对自己力量的献祭。   以血为媒介,驱逐长夜以取悦神明,所以为日上月下,日升月隐。   相反……假如将这句话倒过来。   当转盘停留在艾斯本最后按下的那个位置。   那条象征着循环的衔尾蛇,还有永恒的连续性结构十字架。   永恒循环,这就是光明与黑暗之间的关系。   ――按照这样的循环……你一时恍然,“神室院危血,夜LⅡ”,恰恰将这句倒过来,便是向黑暗神献祭的密咒。   以血为媒介,长夜将要降临,神明得以欢愉。   “㈤l夜,血,何以噬瘛!   “神室院危血,夜lⅡ。”   光暗共生,永恒循环。   假如从未有过光明,黑暗无从让人分辨,假如没有黑暗,又该怎样认识光明?   “殿下?”   你一时惊醒过来,定了定神,轻声应了一句,打了个停止的手势,透过旋转楼梯的缝隙观察下方战况。   卡帕多西亚身上叠加了与先前壁画上黑暗神身上相像的禁制。   他用尽力气翻滚狂嚎,死白凹陷的脸上布满了黑色符文组成的魔咒,字符扭曲,挤在一起流下血来。那个禁制应该困不了卡帕多西亚多久,他好像快要挣脱开了。   你看不到艾斯本的情况,只能听见他止不住的咳嗽声,还有地上的一滩血迹。   “放吧。”你漠然发令,“让画布自由地飞一会,卡帕多西亚一定会喜欢这种小游戏的。”   船员将手中被撕烂的油画片片从缝隙塞下,上面沈丽明暗的色彩被分解成小块,伴随着碎成了无数片的美人飞向大厅。   喜欢用别人的痛苦来获得快乐的家伙,就该拿他的快乐踩在脚底下,让他明白什么是痛苦。   “不――――埃琳娜!我的埃琳娜!    爱吗?怀念吗?   “你们这些蛆虫,一个都别想活着!”   那就伴随着这些一起去死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轻贱性命以作玩笑的人,你不介意以牙还牙。   “轰!”你拉着身边的麦基大叔慌忙退后,脚下刚刚所站的位置只剩下一块大洞。   尽管身受禁锢,这可怕的战力依旧让你心有余悸。   ……   那个吸血鬼满面血泪,银发被黑血糊的不成样子。最后一张碎片他茫然地伸手去接,却与指尖擦过,不留痕迹。   等等,现在战况这么激烈,你一个连魔法都没办法施展的家伙怎么入场!   完蛋,大佬都开了挂,就你一个buff无效的新手配置这游戏你玩不了了!   这可怎么冲在吃瓜第一线?!   “通关也通了不少了……也不能每次别人开挂换我就不同意啊,这个系统到底有什么用,除了数值面板尼玛的就只有高德地图导航吗?!”你暴躁挠头小声逼逼,“我靠暴起了!愤怒了!挣脱了!我靠我哥要是顶不住了咋整?你让我删号重来啊!八周目跑了都快接近一年了心态都要崩了好吗!”   【提取关键词:“开挂”。】   【全面扫描开始,loading……】   【全面扫描完毕,无干扰游戏正常运行程序。】   【系统提示:检测玩家已拥有装备完毕,既有条件满足通关可能。请自行思考并准确决策,形成可靠的通关方略,系统概不提供作弊服务。】你:“……”尼玛的。   劳资这一路就没给机会偷过懒!   你能有什么装备,你全身上下除了这一身平民衣服你还有什么……你盯着自己手上的木戒,脑袋死机一秒。   ――哦豁,你怎么忘了这么大一个挂_(:з”∠)_。   有主意了。   你朝身后吩咐一句:“所有人后退,远离这里,一个都不要跟过来。”   你正要打开戒指的防御术往下跑,忽然听见卡洛一声高呼:“殿下!还有这个!”   “天啊你是怎么拆下来的!”你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震惊。   刚刚你因为体量问题早就放弃这幅最大的油画,心里还觉得挺可惜,没想到卡洛徒手给你扒了下来。   他匆匆从卡帕多西亚的卧室赶来,一路拖着比他还高的那幅巨型肖像,其他几个与他关系好的船员当场帮他把边框破拆,剩下边缘残破的半身美人图扔了给你。   “好嘞!”   你接过画布,摩擦木戒一下,红色结界张开,从破洞处一跃而下,半空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地。   恰好在卡帕多西亚身后,隔了大概四五米的距离。   艾斯本瞥见你下来的那一刻被吓得瞳孔缩放:“伊薇尔!你怎么来了!”   你捏起画布中间的位置,歪歪头,甜甜笑道:“哥哥,我捡到了一个美人,她真好看。”   卡帕多西亚僵硬地回头,他脸上的神情只剩下惊恐。   “最后一幅了哦,怀表的撕了,相框的撕了,棺材里的也撕了,能找得到的都撕了……只剩下最后这幅了。”   你点点唇,疑惑而恳切问道:“卡帕多西亚大人,您觉得,我该不该也撕了它?”   卡帕多西亚当即放弃了艾斯本这个目标,将后背毫无防备地露出,朝你走来,他全身上下都在抽搐:“不要……不要……不要――――――!    你将它揉成一团,随手找了一处。   “刺拉。”   你淡漠地俯视跪在你防护罩外的男人,或者说,曾经的神明。   不过如此。   卡帕多西亚拼命地破坏你的结界却无法触动分毫,最后甚至失去理智地用头去砸,无论艾斯本的多重的攻击叠加在他身上都无所谓。   他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死死钉在在你手上那一堆破布上。   “埃琳娜……”他崩溃地哭泣,像个被遗弃的孩童。   一堆拼不起的色块而已,哪里还有什么美人。   “疯子。”   你无法攻击,不代表无法伤害。   伤害人的法子千千万万种,无论哪一种,只要结果相同不就够了。   你勾勾嘴角,往窗边去。   就算兰顿长夜,现在高原上下午的太阳,应该还没有完全落下吧?   堕神的死亡怎么能不是一场盛会,没有夕阳的陪伴可不行。   癫狂的男人挡住了你的去路,他还在做无用的攻击。卡帕多西亚身上没有一处不挂着鲜血,再强的愈合能力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毋庸置疑,他想杀了你。   “嗖――”   一枝银质箭簇从卡帕多西亚的心脏穿过。   他双眼暴突,僵了几秒,呕出一大滩黑血,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暗算他的那个人类。   文森特施施然放下手中的弓,站在厚重的窗帘旁,底下是因挪开而显现的黑暗通道。他微微笑开,温雅和善,彬彬有礼地朝卡帕多西亚点点头。   “愿您安息。”   他掏出秘银匕首截断了窗帘处的重坠,风廷之所惯来的强风呼啸着将窗帘吹得大开,夕阳烧的金灿,耀眼的光辉铺了半个大厅。   阳光灼伤了卡帕多西亚的皮肤,他瘫倒在地,迅速冒起白烟,撕心裂肺的吼声几乎震碎你的耳膜。   文森特叹了口气,走上前一脚踩在卡帕多西亚的身上,他的靴子开始冒烟。   匕首的反光在阳光下有些刺眼,吸血鬼的嚎叫终于停止。   你将结界收回,卡帕多西亚滚落的头颅亲吻过你的鞋面,逐渐被阳光炙烤成炭状。   破碎的画布恰好遮蔽了他最后的遗容。   或许,这也是一种圆满。   【恭喜玩家获得CG“血色永恒”,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你和艾斯本并肩坐在城堡的大门处休息,你靠在他肩上,欣赏天边一丝余烬。   “想好了?”   “嗯,想好了。”   “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他在祈求你,卑微如芥草,“伊薇尔,留下吧,跟我回去吧。”   “哥哥,黑暗诱人,但我还是向往世界的敞亮处。”你摇摇头,“我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不是吗?背着我这个包袱,也很累吧?”   文森特抱臂靠在远处的城墙上,时不时往你这里回看一眼。   艾斯本沉默了一会,他将你从他身上拉开,揉揉你的头发,寻找合适的词汇来表达他的想法。   “伊薇尔,神明不会总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人。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我,我也会累。”   “你说过,让我帮你最后一次,过了这次,就再也不来打扰我。”   “那么伊薇尔,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你低下头,忽然有些难过。   你张嘴想要说什么,顿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祭司阁下想要我怎么做?”   “许下誓言。”艾斯本道,他的手臂主动缠绕上你的,握住了你的手,“我们可以定一个相互成立的封印契约。记得吗,你那时候还很小,奥达教了你很久都没有学会这个,还是我亲手一点点教会你的。”   你没有应答,也无从应答。   “从明日开始,你不再主动出现在我的面前。”   “而我……”   “如若未曾再见你,便不再记起你。”   “任何一方违背,另一方即作废。”   艾斯本苦笑道:“总得给我留一条后路,对吧?”   你顺从地依照他曾经教导你的那样,两股魔力纠缠相绕。城堡外,神之领域已无法干扰你,你的力量又回来了。   “好。”   文森特闭眼靠在墙上小憩,袖中似乎有东西在动,他安抚地拍了拍,听见脚步声在他身前不远处停下,便问道:“结束了?”   “结束了。”你点点头,失去了陪伴自己最长时间的那个人,难免失落怅然,“明日我们便可以返程,将西境余孽一并整顿。”   你回头时,艾斯本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一张短小的纸片从空中突然出现的暗蓝色火焰中掉进正在办公的奥尔德里奇怀里。   “奥达:   无论以后我的态度如何,请保护好她。至少,让她活着。――艾斯本”   作者有话要说:   1、当当当,转盘谜底揭晓,这就是永恒循环,正是一个意思,反是另一个意思 ̄(唉我脑瓜疼)   2 、哥哥四周目会和文森特合作间接搞死女主的原因就也交待完了 ̄三周目直接见到了伊崽,五周目在凯撒回忆里见到了伊崽,所以没有事。 第115章 、八周目美梦将醒   离城堡不远的地方便是佛萨肯。   城门大开,守卫软趴趴地靠在墙上,一群全身用黑麻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脸上绑了长条状的白布巾推着两轮小木推车往城门外走来,推车里堆的都是长满了溃烂肿瘤的死人,身上到处都沾满脓血,青紫浮肿,散发着腐烂的尸气。   门外尸体积成了一个小山丘。   往来的人抬步都没有力气,死气沉沉,看不见希望。   忽然,一个负责运送尸体的人突然倒在地上不动了,他的同伴们招呼其他几个来帮忙,见怪不怪地顺手将他一齐扔进尸山中。   跟随这些人一起来的死者亲属哭得难以自抑,其中还有一个孕妇。显然,听她的哭诉,是她的丈夫不幸染病去世了。   孕妇哭的透不过气,没多久她捂着肚子尖叫:“羊水破了,救命,羊水破了!我要生了!”   跟着来的年长妇女立刻将她带到一旁的草坪上就地接生。   一边是死亡,一边是新生。   往来的人没有一个将视线为之停驻,他们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差别,生与死早已麻木。   你看懵了,转头问身边人,猜测犹疑道:“这……不会是……”   “像是黑死病。我和卡帕多西亚总得找些东西吃,你知道我们的食物很特殊……最后这个结果是我们没想到的。”   “不过我们也从未介意。”   文森特的宽大的垂袖荡了几荡,他听见诺亚在他耳中解释。   文森特若有所思,他挡住摇晃的袖摆,斜睥了你一眼:“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座城已经没有进去的价值,不想死就赶紧走。”   文森特隐晦地拍了拍袖口,他自然清楚该怎么做。   你们一行人在城外扎营,这座城附近的食物和水源现在都没人敢碰。   文森特坐在树下用树枝写画着什么,你们尽量远离城门,选择了另一个相对较远的方位。   “伊薇尔,明日我将要去面见佛萨肯的炬者。”文森特招手示意你过来,“这场疫病你有什么想法?”   “维纳亚克,我得出去吃点点心,你过会放我出去。”   他没有理会袖中的抗议,拢手靠在树上,脊背笔直。   你放下手中搭架篝火的活,拍拍手从船员堆里钻出来,转眼想了想,现在能做到的无非就是隔离与清洁。   “先敲打敲打那位炬者,告诉他卡帕多西亚已经倒台了,识时务的该明白自己效忠的是谁。”你悠悠打了个哈欠,双手枕在脑后与他一齐坐下,“找个离城市远点的地方深埋或者烧毁尸体,选址必须远离水源。捕杀老鼠,处理方式如前。暂时封城控制出入,如若有外人进来,需集中隔离四十天左右。噢……我记得他们的面纱裹的还不错,这个很好,外出至少得有手帕掩住口鼻,注意个人清洁……差不多就这样,我没什么想补充的了。”   文森特点点头,往他面前泥土上凌乱的线条添了几根。   你忽然意识到不对。   “我也要去!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这是我的领地!”你大声抗议道。   文森特不急不缓地搁下手中握住的树枝,他反问道:“如果你和我同入疫城,两人都有可能染病,到时候怎么办?我们的船已经落在海边,残破不堪,不可能再找回来,难道你指望水手们步行求援?”   “呃……”   “下个城市也不迟。”他捡起树枝,戳了戳你的脸。   你觉得有那么点道理,便没有继续争辩:“好吧。”   周围的一切都是死气沉沉的模样,空中飞鸟也不愿在此城附近停留。   文森特遥望四野,他想到什么,侧头感慨道:“要返程了,伊薇尔。最多两个月,我们便可抵达皇城。”   “怎么了?”你疑惑地接话,“你不想回去?西境一路多少风险,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害怕。”   他笑而不语,站起身松了松筋骨,移步到你身前,俯身与你额头相抵:“我有时也会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害怕它被返程的钟声惊醒。”   文森特将双手背在身后,与你亲密地私语。   “是美梦吗?”你随口问了一句,并没有在意。   “也许。”   你的唇上印下一个若即若离的吻,来不及让你做出纠缠还是抗拒判断,他已直起身来。   渐凉的晚风中,他留下的温度是暖的。   “甚至让我产生一些不切实际的错觉。明知道得早点醒来,还想一直做下去。”   文森特抿唇,嘴角漏出一丝温柔的弧度,他将视线从你身上移开落在更远处。蝙蝠在他脑中迫切要求进食,他得选一个僻静处放飞才行。   你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忽然感觉自己从来没有摸清文森特的态度,现在更是雾里看花,真心假意看不清楚。   你目送他步步走远。   整顿城市,撤换官员,清理水源,烧除毒果,宣告存在。   以上都是你们每经过一座城要经历的流程。   你们的行程速度似乎比来时要稍慢一些,不过你并不介意。身边的那个等着回去继承家业的人都不急,你身为这片土地的领主更没有想法日夜兼程。   每到一座城市,办完公事,这位平日兢兢业业的工作狂朋友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筋,拉着你逛遍了当地各种特色小吃街。有时你吃的正开心,他会特地离桌与主人交谈,询问和观察食物的做法,这种行为好像和你的晚餐有某种联系,过不了几天你的餐桌上就有类似的新花样出现。   文森特甚至热衷于把你拉去挑选各种饰品。中途你遇见过最难以置信的一件事便是他对衣帽店内新来的一批用鸟类标本装饰的宽帽檐软帽产生了兴趣,和店主探讨了一堆关于标本制作方面的问题。他相当好奇地询问店主像这样振翅欲飞的造型是怎样做出来的。你亲眼见他特地削了弹弓拉你去打了几只麻雀下来,上船后窝在船上用他买回来的那一堆铁丝、棉花、油脂、药水还有专门的剪刀捣腾了一天。   当然,有些可惜,你第二日在厨房垃圾堆里看见了几只眼熟的鸟类尸体。   以上仅仅让你感到有些匪夷所思,真正一言难尽的还在后头。   他大概深受你百物语的启发,时不时在旅途中快乐地贡献一些惊吓度满分的娱乐小故事,偶尔还去搜集类似的民间传说,颇有认真研究的劲头,那些故事引得你又害怕又想继续听下去,听完了睡前满脑子都是,辗转难眠瑟瑟发抖。大晚上所有人聚在一起,讲到最后你基本只能僵着身体拉住他的袖子,连头都不敢动一下。可是大家都很欢迎这种奇妙的聊天故事会,你也不好拒绝,一个人呆着更是痛苦。熬了几天,你终于臭着脸抱了铺盖往他的隔间内挤挤。   “伊薇尔,有何贵干?”他推开门,看见你手上抱着的寝具,面部表情忽然微妙起来。   你生硬地崩了几句话,眼神游移,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在外头漂泊实在太不安全了,我……我……觉得你这儿,咳,呃,邪魔不侵,本殿下特此来打个地铺。”   你现在都记得那天他笑得多灿烂,那种得逞之后的笑容,你简直想往他脸上来一拳。   更过分的是文森特对捉弄你最近好像有些上瘾过头了,经常挑一些人多的场合,趁你不注意做出亲密举动。好吧,就算你知道他会挑好恰当的时机不引起旁人的注意,但是像这样背后的拥抱、猝不及防的亲吻、恰到好处的牵手……诸如此类数不胜数,你还是相当困扰的。如果你被他弄的面红耳赤,他会更加兴奋。即便你生气文森特也会脾气温驯地受着,而后盘算着该怎么送给你新一轮的每日小惊吓。   返程的这两个月,他每一天都计划安排的无比精彩,很是有当作最后一天来过的架势。种花烧菜逗鸟赏景,搞点稀奇古怪的小尝试,给你的生活没事添些甜蜜又烦恼的麻烦,充足的你都好奇他哪来这么多想法和精力。   “能够抓住自由的时候,就该尽情享受。”文森特将脚下这一坨“土块”翻了个面,重新埋下,刚刚的火被风吹灭了,他催着你重新生了一回,“我很好奇伊薇尔,从小养尊处优的你是怎么知道这种吃法的?它能熟吗?”   太阳还有很一段不短的时间才下山,你们不用那么快上船。河边泥土松软,你不过和他随口一提叫花鸡的话题,他就兴冲冲地真的拖着你去实践。你控制自己不要将眼神落在小火堆下面,那里头埋着的全鸡飘出的香味似羽毛在骚扰你的鼻尖。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你秀气地翻了个白眼,“好吃不就行了,快快快,土没封严实味道跑出来了!你不行啊,换我来换我来!”   ……   日子打打闹闹流水一般,淌过了就不再回头。   再快乐的时光也有该告别的时候。   去的时候尚且盛夏,回来的时候兰顿皇城早已被大雪茫茫覆盖。   你们是在清晨靠岸的,在那之前文森特把你揪出船舱,顶着寒风看了一回日出。   日出肯定是很美的,你窝在他怀里,他将你整个人都圈住,厚重的披风把你挡得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你们俩并肩坐在船头,谁也没有说话,一直等到船靠岸。   麦基大叔喊了一句:“到家啦――――――”   “噢,到家啦!妈妈,我们回来了!”   “我还以为赶不上今年万灯节了呢!”   “那就算赶不上也得过啊。”   “我的珍妮肯定想爸爸了,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死小子趁着我不在偷偷勾引她吧?”   “天啊,我忘记了,达芙妮让我给她带束花回去,不然别去见她……我得赶紧记下来。”   你们安静地呆在角落里,默契地一同望着天空。   “下雪了。”你仰起脖子,文森特垂首看你,你伸出手拍掉他身上的雪花,“该上岸了。”   “我还想做一会梦。”   他的鼻尖蹭了蹭你的头发。   “不过你说的对,伊薇尔。梦醒了,我们下船吧。”   作者有话要说:西境篇结束了。   我,真的,在努力地产糖。   摊手,其实我在第六十九章 八周目昨日重现就觉得差不多了这糖不用撒了到此为止有点J了。   但经过我的试水之后,还是认真地时不时赶紧撒两把_(:з”∠)_假糖好歹也是糖嘛别嫌弃人家其实我知道这些剧情看起来有些拖沓,有些宝宝们想直接看结局,二十章前就已经被问为什么八周目还没有完结,所以我不止一次地想要砍大纲,但是我想,八周目不仅仅是感情线,它更是一个来龙去脉的群像展示台。   写作文森特线,实际上读作群魔乱舞哈哈哈哈哈   嗯……其实我也明显感觉到文文冷清了不少。   我坚守着要放完每一个剧情点和细节,尽量使文文看起来有逻辑一些,可能以后我再次回看,会觉得哎呀这写的什么玩意,我就是节奏飞快也能跑出比这强得多的衔接感还有烧脑度(祈祷祈祷,但愿我以后有这个自信这样怼现在的我)   所以,糖发完了。   八周目结局快到了。   不知大家尚且有无精神看阿斐废话,或者已经疲惫地想到此为止,emmm……   好吧,不管怎样,总得好好给个交代的对吧 ̄感谢在2020-07-2323:48:46 ̄2020-07-2500:22: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朱一龙的芳心纵火犯、拥抱暗影的一只喵10瓶;且听风吟h潇潇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八周目联姻   返回皇城的这些天你忙得枕头都没得沾,累了就倒在桌上睡一会。   觐见爱德文说明情况,呈交关于西境的报告,交待卡帕多西亚的来历,以及最后,坦白在西境屡禁不绝的“潘多拉之果”,询问有无处理的指示。   爱德文没有批复,而是让你自己想办法,提出建议他再做判断。   出席政务厅会议时你总感觉某种关系的天平产生了微妙的倾斜。   你被莫名排斥了。   近来一向与伯克・哈德不对付的默里・林恩竟然会在场上附和他的意见!   甚至还会在你与伯克意见相左时帮他说话,文森特与爱德文一向不参与这些底下的争论,他们只管高高看着,福勒主教又是个仅接受命令不发表意见的圆木头。   两人联手排挤打压,你一时孤军无援,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更何况,你知道伯克背后站着谁,他的意见,是谁的意思。   你坐在魔法学院校长专属的木质小屋落地窗前,窗外的露天泳池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你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滚动鹅毛笔。   好累呀,忽然就不想干了呢_(:з”∠)_。   你的脚下摞成一团的废纸积成小山丘,有些甚至只画了一笔。   “唉,听起来真的不靠谱,这样公开处刑地让我直接上任真的好吗?”你为难地捂住脸,形容颓废,“根本就是要我知难而退啊。”   在这方面你完全是个新手,也没有旧例可以参考,你翻遍了律法书,没找到一个类似的规定可供你获得灵感。   你迫切地意识到,自己需要一个团队,而非孤军奋战。   你得学会向别人求助,寻找可以支持你的人。妄图自己一人解决所有问题,你又不是天才,哪来那么多的精力与奇见。   一个奥尔德里奇还远远不够。   财富、势力、人脉、力量、运气,哪一个都必不可少。   这样一想,你果然还是个新手。   “老师,我需要一个法学高手。”你双手叉握,认真看向躺在你对面喝茶的奥尔德里奇,他自从你回来之后就请假一个月准备大休息一场,“我想以魔法协会的财力和资源诱惑,您一定可以帮我物色到合适的人选。”   奥尔德里奇放下鎏金铜把手彩绘茶杯,茶杯漂浮在空中,红茶荡漾,飘出一股苦涩的味道。他翘起二郎腿慵懒地戴上先前收在上衣口袋中的眼睛,银链微闪。   “您这个要求对我来说不难,殿下。”他眼神忽然锐利起来,“真正让我感到难办的是,您与艾斯本之间发生了什么?”   “emmm……一些小矛盾。”   “有什么矛盾连你们这样亲密的关系都解决不了?我承认艾斯本有时性格上容易走极端,但是他对您从来没有使过坏心眼。”奥尔德里奇语速不自禁越说越快,他不能不在其中掺上自己的主观感情,“你们每次吵架冷战都要我来当和事佬,好吧可能大多数情况得怨艾斯本,但是这是你们俩的事,既然麻烦上我,至少让我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哥哥又让您帮忙做什么了?”你撩过眼前的额发,叹了口气,略带落寞道,“没什么大事,放心吧老师。”   “他让我保全您的性命。”   “噢……大概是,我又任性了,惹哥哥生气了。他会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不愿见我了吧?”你抬头,侧身望向遥远的天边,那是南边的方向,开了个玩笑,“但愿我出嫁的那天他能消消气。”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奥尔德里奇无语。   艾斯本要是知道伊薇尔嫁人,他都想提前打听打听新郎是怎么死的了!   “好啦,这些都暂时放一放,您就不要操心我们俩了,老师。”你走到奥尔德里奇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先来说说我对这位法学家的要求吧,总得提前定好买卖的条件不是?”   “……”奥尔德里奇看了你一眼,仍未放下心来,他心事重重地依照你的要求开启工作话题,“您拟定条款,我找人评估衡量后再给您答复。”   “虽然人脉动用的是魔法协会的人脉,但是钱还是得从您的账户或者分红出。”他补充了一句。   “这个没问题。”   按照你的设想,西境必须有一套独立的律法体系,裁判与衡量的标准要在事实上牢牢掌握在你手中,制定与修改规则的大笔由你来拿,是非以你的意志刻画――一切不单单维护日常生活作息,它得为独你一个统治阶级服务。嗯,顺便给其他相近阶级的人也能留下一定好处,让他们愿意为你卖命,譬如一城城主炬者,没有任何油水,他们为何要效忠你,仅凭你是领主?   “我有个想法,潘多拉之果必须与一定重量的叶子一并出售,允许提高价格,否则涉及的店铺关门处理,清除出城中。至于剂量多少,应该设置好实验,使叶子的分量大概能和果子的毒素相抗衡。最后提高本商品的税收。”你敲了敲桌面,“我需要那位法学家在我们的护送下前往西境了解情况,观察西境各城的传统法律,注意各城之间的文化习俗差异,同因异判的根源,民间流传的审判惩罚程度、方法,再将这些以文字形式落在纸面,整理完毕后,根据各城情况谱写出适合西境的律法,将草稿呈交于我。我会一直为他提供财富支持,相应的,也要适时检阅他是否认真工作。”   “好。”   白天你的活动范围在爱德文的允许下扩大到了魔法学院,不代表你晚上夜不归宿。   萨拉提前吩咐侍女为你在浴池中放满了水,上面漂浮着朵朵玫瑰花瓣,香气迷人。在兰顿的寒冬,还能有什么比浸泡在雾气蒸腾的热水中更舒服惬意的事了呢?   洗浴完毕,等你裹好了内加绒毛的厚浴衣,她舀起一勺水淋在你的发上,为你按摩头皮。你舒服地躺在垫了数层锦缎的大理石台上享受浴室内略高的温度。萨拉熟练的手法让你昏昏欲睡。   今日是该好好休息了……   萨拉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你聊天,你有兴趣就应一句,没兴趣便随她讲。身体上极度舒适产生的堕怠感使你不抗拒她的任何事,当然,也没什么想法要参与。   作为一只刚刚步入社畜阶段稍微接受了业务毒打的你,除了想睡觉没别的意愿。   “殿下,您有没有听说一件事。”萨拉神神秘秘道,她让你翻了个身,为你揉按背部肌肉,根据你的反馈改变力气的大小。   你爽的直哼哼,头埋在锦缎中,鼻音浓重地表达自己的好奇:“嗯?”   “国务大臣默里・林恩之女与洛里昂城城主萨洛扬・哈德在您走不久就订婚了,这个月月底就是他们的婚礼。”萨拉惊叹,“天啊,我真没想到全皇城贵女中最受瞩目的林恩小姐,咳,她们不能和您相比,您不算在其中……林恩小姐她最后会嫁给一个有了孩子的鳏夫!她的孩子注定不能继承长子之位接过哈德家族的重任的,这场结合真是为爱疯狂,我实在看不懂为何双方长辈会答应……萨洛扬大人原先还来过皇城向陛下自荐成为您的丈夫,现在想想真是物是人非。”   悖林恩家那位贝内特的宝贝千金原先还深度痴迷奥尔德里奇呢,谁还没个黑历史了,这两个一来一往也差不了多少。   ……等等,林恩和哈德。   一颗地雷在你脑中炸响。   “萨拉,你说,林恩和哈德联姻了?”   “啊是的,贝内特小姐和萨洛扬先生,林恩家的贝内特小姐和哈德家的萨洛扬先生,总参谋长伯克・哈德的侄子。”萨拉又想起来些东西,她顿了顿加上一句,“据说总参谋长在今年和西林的战争中表现出色,指挥得当,所以差不多这对新人订婚的当月他就调回了皇城。”   !   你浑身鲜血都冷了下来。   什么疯狂,哪有什么疯狂。   这场婚姻,根本与所谓的爱情无关!   这场婚姻,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两个家族之间冷静理智的合作与衡量。   伯克・哈德作为文森特的心腹与铁杆支持者,你心中清楚在与西林一役后,不可能继续留在偏远的边境。他总有回来的办法。可是这个办法是你意想不到的。   默里・林恩是政务厅中唯一一个公开不站文森特队伍的重要大臣,他是政务厅中多方关系平衡的关键人物,伯克・哈德一向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俩常常因政见不合恨不得厮打在一块,还得表面装得惺惺相惜,假的你看着都浑身犯恶心。   太突然了,太突然了。   “婚礼在哪里举行?”   “洛里昂城,林恩小姐在那里住了好几个月了。当时还是林恩小姐先遇上的萨洛扬先生,一眼就喜欢上了,您说有趣不有趣,哈哈哈哈哈!”   默里・林恩主动向哈德家族示好。   你心中开始琢磨。   按你的推断,情况应该是这样的,林恩可能意识到了自己必须得为前途打算,他看不见除了往后云阶之上那个位置除了文森特之外的第二个可能。如果彻底得罪伯克・哈德,近臣在前,以后自己的处境难说,还不如趁这会伯克立功,顺理成章地卖个人情,借着婚姻与哈德家族捆绑在一块,顺便将亲家送回皇城。   而贝内特・林恩与萨洛扬・哈德,只是两位大臣,两个家族之间交易的表征。   否则按两人之间的恶劣关系,不论他们是否相爱,爱的多深,两者都不会同意与政敌联姻,就算无奈认下,也绝不会像此般大张旗鼓地举办婚礼。   这是一个信号。   宣告林恩家族势力归属的信号。   一旦婚礼顺利,情况就完全往文森特一边倒。   你忽然想起在马迪尔堡停泊那天奥尔德里奇给你留的水滴信件,那时你因为线索不够未曾往下推断。   “近日洛里昂城中有人从默里・林恩账户提款。――A・R”(第九十九章 八周目水婚提到)   现在想想,肠子都悔青了。   必须阻止这场联姻。   作者有话要说:要开始了 ̄看看能不能五章内开第一个结局!感谢在2020-07-2500:22:46 ̄2020-07-2600:2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团团15瓶;亥时古月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八周目流言   萨洛扬知道自己的表情现在一定十分难看,冷硬的就同身患多年便秘的老男人排泄物一样令人作呕。   他深知此刻来说那个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他头顶是华丽的暗金色纹路挂壁,身后淡青色的大床靠背上镶嵌了镂空铜制掐丝。一水华美细腻的丝滑床单上沾满了深浅不一的水渍,鹅黄作底的窗帘被人拉起,惊吓了阳台上的白鸽。眼前不认识的女子穿着娇嫩暴露,蕾丝衬托了她饱满的风光,修长笔直的美腿包裹在雪白的棉质裤袜中。   一切美好柔软的宛如天堂。   见他醒来,女子朝他抛了个媚眼。   “日安,炬者大人 ̄我令您满意吗?”   萨洛扬:“……”他好像知道自己在哪了。   洛里昂城的高级风月场,诺玛夫人的宅邸。而他,一个月底就要重新步入婚姻,结婚对象还是重臣之女的一介炬者,现在躺在ji女的床上,该走的程序都走了一遍。   可他昨晚明明还是在自己的屋中!   他,他只记得,半夜莫名其妙一阵风灌进房中,将熟睡的自己迷迷糊糊吹醒,眼前突然亮了一下,就陷入了另一张陌生的、充满女性香水味的大床上,有美好年轻的曲线迎合……   他以为是贝内特・林恩。萨洛扬・哈德闭眼,深吸一口气,痛苦地捂住额头。   现在城中……   门被突然撞开,女人吓得缩在窗帘后探出半张脸。贝内特・林恩冷肃着一张骄矜傲气的面孔死死瞪着那个ji女,然后回头剜了萨洛扬一眼。   白鸽好奇地往里探了探它的绿豆眼,觉得没什么意思,扑棱翅膀去下一家歇着了。   现在城中肯定已经传得风风雨雨了,萨洛扬绝望地想。   该死,他被人阴了!   蓝天之下,飞鸽展翅,它睥睨过田园、河流、山脉和城镇,挪移跋涉,日星停转,停落在宫殿窗格的台沿上,窥视里头的动静。   它转了转黑色的小眼睛,瞥见背对它的那个老头垂首咳了一声。   爱德文这一年骤然苍老了许多,他抬袖掩去咳嗽,不经意提起了今日会议的最后一件事。   算是私事。   “哈德,听说你的侄子婚期暂且延后了?”   你眼皮一跳,前额微微倾斜,额发散落,直视桌面。   伯克・哈德都是老滑头了,看不出喜怒,他倒是有些感叹:“年轻人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总是需要多一些时间。林恩大人也允准他们婚前再多给彼此一些准备,婚姻可是一件大事。”   默里・林恩的表情不太好看,毕竟惹出这档子风流艳闻的是萨洛扬・哈德,丑闻中被嘲笑的却是他的女儿。就算不看血缘至亲,单凭林恩这个姓,他也觉得自己脸上被人狠狠甩了一个巴掌,火辣辣的疼。   婚约延后是他的要求。这场婚最后当然要结,不仅关乎他女儿的名誉,还有家族的命运。默里・林恩清楚其中必有蹊跷,哈德家族下一代的继承人不至于如此没头脑,只是这段时间,默里・林恩决定给哈德家族一个比较强硬的态度,在这堪比打脸的羞辱里,哈德家族必须有所补偿,否则一味地讨好只会让人看轻。   那位大人……看起来也对这场婚姻颇为重视,在事情发生后,亲自陪同伯克前来看望他,了解其中情况。   默里・林恩暗暗将余光放在爱德文身上,陛下对他是否有些过于放心了?   虽然就目前而言,那孩子确实没犯过什么错……   那个私生子的谣言,说不定是真的。   会议解散后,你被拦了下来:“诶你要干什么!”   “跟我来。”文森特抓住你的手腕将你带离门口,拉到大厅不起眼的角落,厅中粗大的立柱之间来来往往的人群不断。   你甩开他钳在你腕间的手,揉了揉,问道:“怎么了?”   他将你卡在墙角与他的身体之间,轻声细语道:“我知道是你捣的鬼,伊薇尔。”   文森特重归宫廷后,他身上的压迫感与日俱增,看着是笑的,了解的人心中直打鼓。   自从那天下船,他性格中本来就不多的浓烈感情好像就在这两个月内消耗的干干净净。   某种生命中不可缺失的存在被他压抑的死死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哪件事,我干了什么?”你无辜摊手。   “现在收手还有机会。我可以既往不咎。”文森特敛眸,狭长双眼中仅露出一半的翠碧映着你的身影。   在他怀中你显得娇小精致,身高在气势上不占优势,好在淡定不慌乱,凭着这股欠揍的自信你就能把对方气得倒仰。   文森特的鼻尖蹭了蹭你的,他修长有节的手指穿行过你柔顺的长发,像是在给猫咪顺毛:“别再挑战我的容忍度了,伊薇尔。现在停手,乖乖到我怀里来不好吗?我会为你铺好后路,你该相信我,我能做的很漂亮,你会以一个新的身份出现在世人眼前,和往先没有任何差别……”   “文森特,你太霸道了。”你捉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从你亚麻色的长发间带下,移至身前,“我要的不多,仅仅想控制自己的命运,在这个地方拥有一席之地而已,连这都不行吗?”   “怎么可能没有差别!一国公主从此隐姓埋名,见不得光,时时刻刻担心流言中伤。除了你,不再剩下任何庇护,所有的心力都围着你一人。”   你吻了吻他的手背,坦然道。   “文森特,抱歉,这是我一辈子的事,我不可能相信你。”   他阴着脸平复了几秒情绪,重新回转,问道:“那你相信什么?我必须告诉你伊薇尔,再过几年你就必须嫁人了,到时候不是我能阻止的了的。”   “那就嫁。”你自嘲地耸了耸肩,“这是你教会我的,比起感情,我宁愿相信婚姻之间千丝万缕的利益。”   你踮起脚,亲昵地拍拍他的脸。   “文森特啊文森特,你甜蜜的毒让我害怕。和你,我不敢轻易谈爱情。”   文森特强笑着扯了扯嘴角:“真糟糕,我们两人都是一样清醒。”   他明明处于强势的地位,却在做示弱的事。蛇渴望温暖,想要顺势缠上,到头来忘了自己本身寒凉,而对面,也不遑多让。   短短一个月,你开始怀念在西境的时光,船上航行的旅程事实上艰苦枯燥,文森特温柔阳光的笑容在记忆里却如此真实,他对所有未曾见过的事物都抱有孩童般的好奇心,对这个世界的情感真挚而热烈。   现在回想起来,都像不曾经历的臆想。   你软了语气,话中的意思截然相反:“我需要的不是温室的浇灌宠爱,是绝对可靠的安全感,糖得到了手里,攥得越紧才越安心。文森特,你和我本质上是一样的人,你愿意松一些手里的糖给我么?一点点就好,只要一点点,我不贪心的。”   “……”他的身体僵住。   “看,你不能。所以,我的庇护与余生,只能靠我自己。”你从他不再坚固的禁锢中脱身离开,将文森特远远甩在后方,地面瓷砖上你潇洒的倒影清晰可见。   你没有回头,挥挥手与身后人:“往后,各凭本事吧。”   他立在角落里,手中空落,神情阴郁。   “伊……薇……尔。”艳薄的唇齿之间,你的名字被缓慢咀嚼。   在文森特积极的斡旋下,根据你收到的信息,婚礼将在十二月月末举行。   近来流言四起,传得最广的便是魔法学院与西林王室勾结,公主在背后操控,为满足一己私欲挪用公款,资金周转不灵。   类似的传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说得有模有样,说你和先前来的西林质子亚瑟・卡文一见钟情、情深难已,这辈子打定主意非嫁不可,筹谋把银行搬空准备给未来的西林君主充国库,过不了多久就要对教皇绝食施压让这位老父亲上门提亲了。   当时奥尔德里奇一脸高深莫测地询问完你的感情问题,而后将这个奇妙的事实告知你时,你以为他在讲笑话。   你:“……?”每一个字你都认得凑在一起你怎么就看不懂了呢?   奥尔德里奇调整了会金框眼镜,怜悯地俯视办公桌后懵逼可怜又无助的你:“伊薇尔,你可得想清楚怎么应对,可怕的后果已经发生了。”   不断有人涌进魔法学院要求提款,甚至还有人在你车队路过的地方追着质问你到底是否与西林暗地通气,最离谱的是某回你与来探望学生的某位老祖母擦肩而过时,她正拉着孙女语重心长地开展婚姻教育,以你为例子,告诫女孩绝对不能未婚先孕。   你:“???”十四岁的少女表示从发梢到脚趾都在散发着疑惑的气息。   劳资自个还是个孩子呢,去尼玛的未婚先孕!你叫伊薇尔不叫圣母玛利亚谢谢!惹毛了本殿下告你们诽谤噢!   这些闹事的人中,有确实担心自己财产的,有跟风看热闹的,有纯粹生活无聊找乐子的……也有故意鼓动人心意图险恶的。   紧急召开的协会高层会议中,你与其他几位成员决定直接公示财务报表以作证明,有需要提前退还款项的皆允许退款,但是协会下属的任何银行将拒绝为他们支付任何利息,如有暴力或起哄行为直接计入黑名单,往后除非拥有经评估可信赖的担保人,否则不予任何服务。   有低年级的女学生在你与奥尔德里奇一起于学院草坪上散步时,悄悄拉住你询问:“殿下,您……应该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吧?”   小姑娘委屈地拽住你的手,带泪哭诉:“我和妈妈说了,这里很好,您也很好,可她不愿让我来了。她说您是坏女孩,被坏女孩操控的学院也不会是什么好地方,魔法不学就算了,嫁人才最重要。”   你低下头,看着女孩哭花了的小脸,蹲下身为她抹泪。   “什么都没有,好孩子。如果你真的喜欢魔法,至少试着抗争一次。婚姻对你来说肯定不会是一件小事,而在学校所受的精神上的熏陶,还有与同学相处的中领悟的道理,以及你将来可能会经历的无数美好与青涩,这些比你的婚姻来的都早,也更加不确定,所以,假如你能珍惜,就不要放手。”你牵起女孩的手安慰她,“你比其他的同龄女孩多了一条观察世界的道路,这是神明对你的宠爱,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对不对?高兴点小宝贝,笑一笑?”   女孩羞涩地擦了擦泪花,却更困惑了。   “为什么他们要那么说您呢?”   “因为不管真相如何,想要突破常理所打造的秩序的人,总得付出一定代价。”你抬头望向跟来的奥尔德里奇,放松地朝他笑笑,“天才、神明、野心家、冒险者……一旦踏入颠覆平常认知的领域,随之而来的就是异样的眼神。”   “与众不同,也是罪过。”   “我好像明白了,但又不是很明白。”女孩朝你行了个屈膝礼,她漂亮的花边裙子上绣了几只可爱的蝴蝶,裙摆展开,翩然欲飞,“但是谢谢您!”   新的条款出台,小鱼小虾基本就散了。这件事你不好出面,随着几个主要挑事者被其他股东送上法庭,全部的动荡也悄然平息。   然而,他们帮你做这件事并非毫无所求。   教廷向魔法协会下属银行去年以前与西林战争相关的全部借贷,在秋天税收结束后仍未交付。   股东们希望你借着身份便利去和福勒主教好好协商。   福勒?   你冷笑,与福勒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个棋子。   与爱德文才有关系。   这只老狐狸当初同意支持你入主协会,趁热打铁踢掉菲利普・林格的剩余势力帮忙抬你上位,正抱着让你拖住协会,将其逐渐吞食为教廷小金库的想法。   夹在其中做两面人,哪面也不讨好!   “你的胃口太大了,伊薇尔,我都已经把西境给你了,你还想父皇怎么样?”   爱德文背过身来,无可奈何地开始卖惨。   你莫得感情地半卧在爱德文寝殿后的绣金垂帘前的小塌上拨弄指甲,思衬着自己要不要把脚上的拖鞋捋下来。   没别的,憋屈了这么久,听着这话你颇想打人:)。   作者有话要说:妈耶好可怕,为什么世界上会有科目二这么可怕的东西他喵的过了一个月突然告诉我练几天就要上场,接到电话当场脑袋一片空白_(:з”∠)_屯稿子屯稿子,可劲屯稿子,太可怕了要领忘得一干二净awsl感谢在2020-07-2600:29:00 ̄2020-07-2700:2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染芷呢、超级无敌G10瓶;大吃一鲸、团团团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八周目替身   ――“您想干什么呢,殿下?”   ――“我得赢过他,老师,我得成为那个掌握主导权的人。为了……更好地活着。”   鹅毛笔失手摔在桌面。   “啪。”   你震惊撑桌站起,双眼在奥尔德里奇带来的这个年轻人身上来回扫描。   奥尔德里奇咳嗽了一声,你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自然地强压下激动。你飞快地绕过橄榄木镶面的写字桌,桌屉的鎏金手环因身体与桌子的相撞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你……叫什么名字?”   “殿下,维斯帕・罗兰。”(第九十五章 八周目启程提到)   面前的年轻人显得有些拘束,他深深低下头不敢与你对视,未曾精心打理的发丝随主人的动作垂下,显得有些毛糙。   你扳住他的下巴,轻柔抬起,他顺从地配合你的动作。你的手指细细摸索过他脸颊每一寸骨骼的走向,在他讶异但顺服的双眼中怔然相视。   奥尔德里奇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向你介绍起来,你读懂了他眼中的激动。   “维斯帕正是最先发现亚瑟殿下车队出事的魔法师之一,因为此事机缘巧合我对他留了印象。您在西境交待我可以亲手提拔一批分行经理时,我便对他有所留心,发现这个孩子的能力还不错,便顺着这个名字往下查。第一眼我就觉得有些眼熟,后来某天我突然想到了那个答案,所以特地带他来见您。”   你踮起脚尖,捧住维斯帕的脸,他见你吃力,特地弯下腰来。   “谢谢您,老师,命运让我捡到了一个宝物!”你既感激又惊奇。   维斯帕困惑地眨眨眼,他并不清楚平凡的自己价值几何。   “殿下……我不是很明白,您想要我做什么呢?”   眼前初初长成的少女笑靥嫣然,要晃花了他的眼。这样高贵的公主,为何,会莫名挑中他?   “命运的宝物”?他为什么会是宝物?   你轻轻扯住维斯帕的袖子,朝奥尔德里奇挥挥手,带他跑向你日常在魔法学院的休憩处,一处简约精致的小房间。   “跟我来。”   “呃,是,殿下!”   脚踏门前感应而现的魔法阵,卷帘藤蔓往两旁收起,温暖的香风从典型贵女布置的闺房中吹出。   原来……小姐们的屋子都是这样美丽的么?   维斯帕感到有些为难,他怎么有资格进入这样私密的场所,这……这不太合适吧?   “快,进去,我迫不及待要看看效果了!”你推着唯唯诺诺的维斯帕到你的梳妆台前,按着他坐下,“不介意我给你改造一下形象吧?”   “不介意,殿下。”   “嗯,我会尽量将你打扮的英俊一些的,放心 ̄”你扶正他的头正对镜面,撩起一束发,心中已有打算。   维斯帕手足无措地望着镜中双眼晶亮的少女,她好像不太清楚这样贸然带一位男性出入闺房,以她的地位和魅力来说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   “您,您亲自来?!啊殿下,不用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您吩咐我该如何做就好!”   “唉,得先给你处理一下头发。”你转开旋转相合的玫瑰木梳妆盒,从中择出犀牛角梳,贴合他的头皮温柔地梳下,一梳到尾。   一遍,一遍。   维斯帕觉得他已经分不清身边萦绕的是房间内香水的芬芳,还是少女衣裙的熏香。只有来自发梢的冰凉梳齿在提醒他,这一切都并非梦境。   “转过来哦 ̄”你左手换过梳子,另选了一把镀银的剪子,对镜子内呆掉的男人指挥道,“还要修一下细节呢。”   “啊,好的!”维斯帕惊惶地在软垫漆椅上转身,他小心地按住身下的椅子,生怕划花地板或者碰脏东西。   你想了想,从比较空荡的柜子中找了块餐布出来,铺在维斯帕膝上:“要开始咯!”   “咔嚓、咔嚓。”   每修剪几刀,你将维斯帕的头扶起,退后观察效果。柔软的指腹掠过维斯帕的双颊,眼前的女孩时而皱眉时而满意,停顿一会又继续操刀。   你眉头紧锁,苦恼地咬了咬下唇,轻浅的唇色蓦地沾了些湿润,往日的淡粉加重了颜色。   有点样子了,可是好像还差了些什么,是什么呢?   这个表情……   维斯帕移开视线,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轻重,生怕惊扰了你。   殿下,您在折磨人啊。   灵光一闪,你最后为他梳顺,分好发路,手指一路点过桌上各色化妆用品,最后在装着发蜡的宝石收纳盒中用小指指甲挑起一块,抹在维斯帕发上。   长发在你的手中安分垂散、变形,服服帖帖。   当当当,胭脂!   “殿,殿下,太近了……”   维斯帕愕然后仰,他双手撑在椅凳两旁维持平衡,你笑得月牙弯弯,俏丽的脸离他不过两掌之遥,亚麻色的发丝隐隐拂过他的面庞。   “不、许、动。”你恶趣味地用食指沾了沾殷红的妆盘,头顶两只不存在的恶魔jiojio破土而出,“闭上眼 ̄”   他并不明白眼前的公主为何要这样玩弄他,像打扮一个大型娃娃一般儿戏。眼角处的点点按压、划抹,都是致命的抚摸,想让人醉倒在这虚幻之中。   “睁眼。”   女孩怀中抱着一套白底金边的长袖圆领袍子,领口处用十字兽形方条锁扣咬合,一看便知用料华贵,价值不菲。   “谁能想到我随手顺来的衣服竟然还有用上的时候!”   “顺?!”   “咳,捡。”   你将衣服塞在他怀中,“换上这个,换好了叫我,我在门外等着。”   “……是。”维斯帕将衣服搭在手臂上,恭敬垂头。   你提起裙摆踏出香闺的那一瞬,背后卷帘藤蔓随之放下,奥尔德里奇正等在外头,他双手抱臂往后退了几步看你。   “我感觉您好像长高了不少?”他不确定地比划了一下。   你:“……我只剩下一年不到就要成年了,老师。”   “这样来看,您将衣裙首饰变卖的决定确实很明智。”奥尔德里奇半张脸隐在暗处,他沉默不语,“不管外界争议如何,这一笔巨额款项够您做很多事了。”   你惆怅地靠在墙壁上摇摇头,略微颓丧。   上回和老狐狸谈崩了。   爱德文认为已经给了你不少恩惠,你得帮教廷摆平这场风波,这笔钱得花在充盈国库与改良兵器上。可协会并非你私人所有,怎么可能说镇压便镇压,更何况银行周转在上回的流言风波中已有所阻滞,教廷借贷未还,而参与战争的魔法师的酬劳也未到账,早有不少人提出不满,未得解决便转跑西林分会。   “西境我就是个空架子!现在的情况那是我用性命换来的!更何况我尚未成年,连财产都没法彻底独立,这封赏对现在的我来说到底有几分真实价值您自己清楚。”   “伊薇尔,那是你领主的义务,别跟我谈这些,那是你的问题。既然是你亲自要求要封地,我已经给了你,且从未谈起收回。你应该心怀感激而非朝我发泄怒气,这方面文森特比你成熟多了。”爱德文打着手势,“你得自己学会用点高明的小手段。我们是一家人,得为这个家族的未来团结一致。教廷给了你不少好处,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么?”   “……那就管好你那个成熟稳重的‘儿子’,父皇,让他好好地把不该说的话都堵上。教廷不过是给了我一个好听的名头,我能够坐稳这个位置,教廷在其中发挥了多少作用,协会高层有目共睹。非要闹得两败俱伤,您不仅损失了我这张往后价值不可估量的牌,还赔进了您稳定的预支来源。”   “伊薇尔,你在威胁我吗?”   “我只是希望您为了兰顿大局能看得更远些……您太偏心了。”   爱德文暂时允诺你,今年钱款核算完毕后会想办法留出这笔钱。   然而,他一味推脱,到现今也没给你。   由于你尚未成年,财产不能独立,特地将账户挂在奥尔德里奇名下。那里的钱你不打算轻易动用,除非是为了西境盘算或者其他应急,像此次漏洞已不得不补……   你搜出这十几年来的衣裙首饰,清点下来几十箱,托人脉在黑市卖了大半,留下三箱今年新置办的满足各季所需,补完漏洞还剩下不少。   心疼归心疼,钱才是真实在,管他旁人侧目。   摊手,反正这些开销先前也是国库出的。   算是豁出去了。   你的事迹在皇城中又掀起一阵热议的风波,有人夸你有魄力,有人骂你不知羞耻。高在云端的隐秘贵族也不再那么神秘,在金钱面前,一切都简陋而狰狞。   隔着一道卷帘门,维斯帕的呼唤声传来。   “殿下,我已换好。”   你拉住奥尔德里奇,古灵精怪地眨了眨右眼,将他拉向你一些,悄声道:“猜猜效果如何?”   奥尔德里奇微笑道:“看了才知道。”   见他丝毫不带兴趣,你扬声朝屋内道:“维斯帕,出来让我们看看吧!”   脚步声响起,每一步都小心谨慎,思考再三。   模糊的光影下,维斯帕屏息站在门前的软毛垫上,等待你的吩咐。   “垂眼。”你研究着细节该怎么摆弄,“放松,身体自然些。嗯,挺身直背,不要塌腰,对。神情庄重点,嘴角微微上扬,不错。”   “然后,叫我的名字,说,‘伊薇尔,不要任性’。”   奥尔德里奇、维斯帕:“……”您可真有意思。   “等等,我再去拿一卷公文给你当道具。”你自顾自说完,一路小跑到外厅办公处拿了卷牛皮纸回来,脚步轻盈,“好了,说吧。”   “……伊薇尔,不要任性。”维斯帕感觉自己的身体僵成一块石头,向来转的还不错的脑子一片混沌。   绝了。   太像了。   实在太像了。   你不由得感叹出声,鼓起掌来:“我有挨训的恐惧感了。”   眼前赫然是一位端方矜持的贵族少爷,手执公文,黑发柔婉披垂,长至腰际,碧瞳浅浅,眼尾晕红,眉角如斩,笑意温和不达眼底。   “……老师,您看,多么有趣,这是我们的‘文森特’。”你嬉笑着绕到维斯帕身后,探出头来,仰起脸对他说,“往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了,还有好多东西得学,你愿意吗维斯帕?”   如听天籁。   爱捉弄人的天使偶临人世,问他是否愿意与她同行。   他怎么能不答应。   “是的,殿下,我愿意。”   穿过展览厅,布兰奇在雕花重门门侧等候已久,迎接完主人所传唤的对象后他便悄然退下。文森特阖上了身后的门,爱德文将手中的信文雪花一般砸在他身上。   “看看,看看你妹妹!自以为羽翼丰满便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爱德文暴躁地背手在屋内踱步,愤怒地发泄自己被亲人背叛的情绪,他房内窗台前细脚矮桌上的花瓶只剩下一地残骸,“她从来都不知道体谅我!”   文森特漠然捡起散落一地的纸张,一目十行阅读完。   实际上已经有一份相似的材料早就呈到他案上,但是他怎么可能会表现出来呢?他还得为了照拂爱德文的面子,顺便表现一下自己是如何的痛心疾首。   公布教廷拖欠贷款与工资,多次沟通无果,近来几月暗中给协会施压,威胁核心成员。号召魔法师暂罢工半月,不接任何与教廷有关的任务,打着“为了更长远的利益”的口号,其中参与者这半个月有固定的补贴薪酬,数额不菲。   文森特将纸张放在一旁矮脚桌上,扶住爱德文坐在家常的藤编阔背小椅上:“伊薇尔这回做的确实过分了。”   “她故意躲在外头,连家都不回,躲在那个不干不净的学校就以为自己安全了?竟然把衣物卖给说不清来源的肮脏处,莱诺家族的脸都被她丢尽了,还有何体面可言?!”爱德文冷静全无,他拄着权杖咆哮着敲击地毯,发出沉闷的响声。   “文森特,该给她点教训了,一点无伤大雅的警告,你明白我的意思。”爱德文喘了口气,他满是皱纹、坑洼清瘦的脸上皆是疲色,“必要的教导对迷途的羔羊来说是人生的指引。”   这个无助的中年人蜷缩在椅中,尽管才是中年,却尽显老态。   经历病痛的折磨还有多年的猜忌,他老得太快了,头上的白发拔了生生了拔,无济于事。   他比了一个大概到他膝盖边上的高度。   “伊薇尔,我记得她这么高的时候,每次我去看她,要走的时候她一定会抱住我的腿不让我离开……我想世界上没有比她小时候更缠人更会撒娇的孩子了。我当时想,她那么小那么可爱,连母亲都没有,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亲人,我也只有这一个孩子,我得多疼爱她才行,怎么……怎么就成现在这样了……”   “都是我的纵容与宠溺酿下的恶果!”   爱德文果断下了结论。   “一个警告,对吗,陛下?”   文森特面色沉静,附在爱德文耳边重复了一遍。   “那么,我会想办法让我们的小公主乖乖回来的,虽然,她的心早就不和我们站在一块了。”   城中惶惶,治安官直接带人来学院大门外叫嚣,要求逮捕奥尔德里奇,称接到众多举报者的匿名来信,奥尔德里奇・雷克斯借银行的名头以权谋私,违反兰顿法律向普通民众放高利贷。   协会否认此事存在,借此机会再向教廷讨要债务无果。借助业界垄断地位扣下首年任教职所缴纳的税与授职费,以上二税本为银行代收不经税官手中,层层暗箱操作之后再入圣库。   你神情阴暗地放下手中所持的塔罗牌――命运之轮。维斯帕双手绕过你的脖颈将桌上的卡牌收起,人体的温度让你感到神经舒缓。在模仿这方面,他成长的很快,字迹、习惯、神态,只要你能给他例子,他就有办法复刻下来。   “正位还是逆位,殿下?”   “哪个都是一样难缠。”   维斯帕轻笑一声,恭敬退下。   这一次,刮去教廷许多油水。   你要求奥尔德里奇这段时间暂避风头,除了学院哪也不能去,以学院的力量抗衡逮捕令。   文森特身后的托兰抱起想要阻止他的主人进入的萨拉往寝殿外走,丝毫没将她的挣扎放在眼里。   公主的寝殿此时安静寂寥,约莫是因为被主人抛弃的缘故。   前厅的设置没变多少,窗外的飞雪映的天地明亮。   去年这个时候……再过不久,文森特将手放在你的卧室门把手上,望向窗外。   悬崖瀑布的盛景之下,他允诺带你再去一次普利斯街。   文森特没有理会身后仆从相对的混乱叫喊,他拧开把手,有些可惜地想。   他从来都没有那样认真许下的约定,注定失约。   实心玫瑰木四层便携立式书柜空空如也,衣橱内的华服多是你在宫内常穿的便服,那些仓库中往年的积压早变成了账户上的财产供你支配。   没有熟悉的气息。   摆设没有任何的大变化,只是住在这里的人没了,人气也就没了。   他将自己陷在床罩内,任由柔软将他的理智吞噬。   “你愿意松一些手里的糖给我么?一点点就好,只要一点点,我不贪心的。”   女孩的声音在他脑内回荡。   “……可我贪心啊伊薇尔。”他闭眼,在黑暗中用嗅觉体会原主人的存在,喃喃道,“除了糖果,我还有太多想要。”   作者有话要说:九十五章凯撒从昏迷中醒来看见维斯帕叫了一句文森特,竟然没有人发现_(:з”∠)_开车也许真的需要天赋orz感谢在2020-07-2700:21:01 ̄2020-07-2900:02: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灬灬灬12瓶;璀璨星火10瓶;Jirafa不是长颈鹿、团团团5瓶;旗木君、小橘、且听风吟h潇潇、一只兔丸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八周目人偶   好疲惫……   你在暴风雨中航行,被卷入激流,身后即是悬崖。   不能逃脱,无法呼吸。   一双有力的手拉过了恐慌无依的你,你摔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好了,好了,我在这儿伊薇尔,我们现在在一块儿了。”   你的长发被温柔抚过,所有慌乱就此神奇地平定下来。你相信这个声音,你知道只要他在,好像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文森特……”你喃喃道。   “殿下,殿下。”腰被人环住,垂下的发丝被人挑开露出白皙的脸庞,双颊因酣睡染得殷红,一个浅尝即止的吻落在你的眼角,“醒醒,有您的访客。”   你顿时从压抑沉溺中脱离出来,茫然地打量周围的世界。   落地窗。   冻成冰的泳池。   木屋别墅。   办公桌。   ……文森特?   你困惑地将最后一句念出声来,看向身侧半跪于地揽着你的那个人,他先愣了愣神,而后整理好表情,失笑道:“我是维斯帕,殿下。”   “刚刚抱着您亲吻您的是维斯帕,他属于您,不是别人,没有别人。”   维斯帕松开你,往后退了几步,向你行礼:“好像惹您不快了?”   你依然处于不太清醒的状态,迷茫地耷拉着双眼。但是本能让你不愿脱离温暖的怀抱,你朝维斯帕张开双手:“抱。”   维斯帕从善如流地让你埋在他怀里汲取温暖,享受片刻拥抱的安宁。在他的安抚下,你的意识一点点回笼。   “您中午忙着忙着就睡着了,我一直没忍心叫醒您,但是刚刚有位夫人在学院前台留了信,希望您能与她一叙。据说,是教皇陛下的官方情妇,海伦娜・克罗夫特夫人,所以我才冒昧打扰您的好眠。”   你一向对有用的人十分宽容,维斯帕对你的亲近是你故意宠溺纵容的结果。在这个人面前你从不遮掩自己的本性,因为他的命脉都拿捏在你的手中,你不用担心来自维斯帕的算计,只需要放纵与享受就好。   维斯帕面对你已然比一开始自然熟稔多了。现在他照顾你的日常起居,你真的在用心把他打造成第二个文森特――一个安全的“文森特”。   奥尔德里奇暂避的这段时间,由维斯帕转到明面上代你出席各类活动与会议。   人称“蒙面的维斯帕”。   维斯帕将信件递给你,显然他相当遵守规矩,没敢拆动信封。你侧靠在他身上,撕开信封,从里头抽出信笺抖了抖。   “如若回归宫廷,即刻撤销逮捕令。   天才不该一辈子为躲藏而生。”   漂亮的花体规矩中暗藏锋芒,是你见过许多次的字体,维斯帕现在也能写得出与之相似的字迹。   “告诉那位夫人,信件我收下了,我已明白她的意思,再多考虑几日。让她不用等了,辛苦来此一趟,早些回去休息吧。”你将信件折好,牵起维斯帕的手,放入其掌中,“拿去临摹。”   他俯下身来:“您得给我多一些动力。”   你会心地抱住他的脖颈,在维斯帕嘴角啄了一口。   “够吗?”你戳了戳他的眉心,调笑道。   “够了。”   ……“蒙面的维斯帕”?形似恋人?一同起居?出入共行?   手指缩紧,纸张表面产生了不可回还的皱褶。   简直荒谬!   文森特胸腔起伏了一会才继续看下去,接下来的内容更让他感到十分有趣。   维斯帕・罗兰,一介平凡魔法师,曾经参与过西林车队的救援,几月内提拔迅速,现在已成为奥尔德里奇之外代表伊薇尔本人决断的象征;呆在伊薇尔身旁后,常常戴面具出现,而非以真面目示人,有一头黑色茂密的长发。   ……莱诺家族可能对黑发有某种偏执?   他的母亲,海伦娜,作为爱德文的初恋,黑发;传闻中的黑暗神,可能与爱德文有染的情人,黑发。   而与伊薇尔纠缠不清的自己,黑发;她迷恋的那位远走的神明,黑发;至于现在这位维斯帕,还是黑发。   都是无谓的信息。   文森特将脑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掷一空,把关于你的情报推到一旁,翻过新的报告。   没有关系,她会回来的。   为了奥尔德里奇,她一定会回来。   关于是否回宫这个问题,你思考了很久。奥尔德里奇不可能一辈子都不见人,基于此,你也得想办法先稳住那边一大一小两个杀器。   回,当然要回。   可是怎么回,是谁回,就是另外的问题了。   你跑去找维斯帕的时候他在喂新买的宠物,一只灰鹦鹉。倒完鸟食后,维斯帕等鹦鹉吃完,打开鸟笼上的铁丝门,鹦鹉霎时飞出,停在维斯帕的肩上,脚趾卷起牢牢抓住衣物。   “缪斯,殿下来了,我们应该打个招呼。”维斯帕爱怜地晃了晃右肩,停落在上面的鹦鹉侧头听他说话。   “维斯帕,你又在逗它玩。”你慎重地伸出手,对于体型较大且鸟喙尖锐的灰鹦鹉你实在不太敢触碰,隔着一段距离还是将手收回。   “殿下早,殿下早!”鹦鹉收起双翅高声叫唤,朝你连连低头,小眼睛转起来一股机灵劲。   维斯帕伸出一根手指,它立刻将头往下缩,任维斯帕顺毛。   “殿下,这种鸟最通人性,善于模仿,如果人不养它还好,如果选择饲养它,一旦某天不再温柔,它会抑郁而死的。”维斯帕左手扶住肩上的鸟,与它贴了贴脸,“它很聪明,爱学,您会喜欢它的。”   你知道他在向你暗示什么。   “是的,只要它永远为主人效劳,不反啄一口,没有人不会喜欢它。”你这回才放心将手虚虚拢在鹦鹉身上,学维斯帕的模样顺了顺毛,“也许离不开它也说不定。”   “维斯帕,我得回皇宫去。”   “?!”   “但是回去的,既是我,又不能是我。”   “您的意思是……”   奥尔德里奇一直对你和维斯帕的相处方式有异议。维斯帕只有在他面前会有所收敛,不像平时一样恨不得和你锁在一起。   他警告性地瞪了维斯帕想要握住你的手一眼:“注意你的身份,维斯帕,要有分寸。”   维斯帕悻悻松了手,安分地站到一旁。奥尔德里奇这才冷然回头,揽住你的肩带到池边来。   学院地下二层的池子内,浸泡了一个仅着宽松亚麻睡裙的少女,她全身透着不正常的瓷白,双眼紧闭,无知无觉地漂浮在水面的方形咒文上。日月星辰在池顶运行,璀璨星河按着固有的轨迹悄然变幻位置,湛蓝色的水光盈满室内,墙壁上都是斑驳的水纹。   奥尔德里奇执起少女的手,示意你来感受:“这就是上回那位盲眼人偶师的成果。”   “真可怕。”   你手中皮肤的触感宛如真人。   “原先您送文森特的那套成年礼礼物与此原理相同,只是……”奥尔德里奇敬佩的目光落在可以以假乱真的人偶身上,“难以想象,仅凭摸骨就能造出如此相像的傀儡。”   人偶师作为主要修行精神控制方面魔法的特殊存在,一向行踪神秘。相比于做任务,他们更喜欢摆弄手上物件,低头雕刻,与世无争。   如果这回你们不以造人偶心脏必备、昂贵奢侈的龙芯木作为代价,怕是连他们的影子都见不到。   “不过和艾斯本的人偶比起来差了太多。”奥尔德里奇提起柯达尔家族便是一脸向往,“心跳、血液、一点点主动的思维、延续后代的能力,他们和人差不了多少,毕竟是用血浇铸出来的存在。”   “所以……”   “所以,殿下,您要明白,这种人偶虽然可以供您灌注意识行走,但是如遭任何伤害,即刻土崩瓦解,飞灰湮灭。”   “请您在使用的时候务必遵循礼仪,不要打闹嬉笑。”   奥尔德里奇的怨气有如实质,明明是在和你说话,却盯向了维斯帕。   “尤其,不要让有企图的男人靠您太近,不管他是真货还是冒牌货。”   你打着哈哈应了两句,心思早就飘到了对于人偶的好奇上去。   你好奇地与少女五指相合,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完全一比一大小。   池中漂浮的少女赫然睁眼,无机质的瞳孔如晶体映照出你的样貌,然后,她五指一扣……   ――你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拉入水中。   “殿下!”   “殿下!”   咒文在你们头顶浮动,星空从正上方漏下光芒,水波拍打着你的身体。   这种感觉奇妙到难以描述。   你和她两两对望,意识同时存在于两个身体内,湛蓝翻波的粼粼斑驳中,透过自己望着自己。   你看到的,你操控的,都是你。   有逐渐混沌的可能。   你突然有将对方掐死的冲动。   忍下,拉起,破水而出,亚麻色长发在空中甩过一道漂亮的水花。   你和人偶同时看向岸上舒了一口气的两个男人,各露出半边相同的脸,笑容意味不明。   人偶的身体还十分僵直,按照奥尔德里奇的说法,今日只是激活,明日这个时候,她就能供你正常使用。   你跳出池子,将意识的控制抽离,人偶即刻变回毫无生气的娃娃。   “那么……明日我们送信给克罗夫特夫人,让那个人派人接她回皇宫。”   你急着朝外走,回房间换身干衣服,朝身后的维斯帕随口吩咐了句。奥尔德里奇陪同你一齐出去。   “是,殿下。”维斯帕在你身后应道。   他并不急着跟上。   见人走远,维斯帕学着你教导他应该模仿的举止风格,温柔抬起水池中人偶的手腕,而后一步步地托起她的上半身置于怀中。   他的手指激动地在人偶精致的五官上来复流连,携带着隐秘爱意的吻不断落在人偶的每一处。   “哈哈哈哈哈……我们两个,都是替代品。”   “你真像她。”   维斯帕的拇指指尖拂过人偶的脖颈处隐隐透出的青紫血管,假的。   “可她不会允许我这样为所欲为。”维斯帕拂过自己经过修饰的眼角,说不清是感伤又或是不自知的勾引,“我终归只是个听话的替代品。”   “我像他,可我不是他。”   “既然不是,就不该这样纵容我,给我希望又将我从幻想摇醒。我只能忍耐,一再忍耐。”   “为什么殿下总弄不明白呢?”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掩盖你早就将他的愿望看清的可能。   维斯帕随自己沉溺于自我欺骗,他想,只要他勤勤恳恳为殿下效劳,侵入你生活的每一角……   你总有一天会离不开他。   如鱼渴水,不得即死。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算下来比我预想中要多两章orz还有大概三章八周目就第一个结局了感谢在2020-07-2900:02:10 ̄2020-07-2923:5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里20瓶;团团团、朱一龙的芳心纵火犯、机智小鸡翅10瓶;亥时古月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八周目海伦娜   一架低调的马车停在巍峨耸立的高大哥特式建筑前,往来的学生凑在一块偷偷打量,隔着远远的见证代表站在权力之巅的家族中两位女性的相会。   海伦娜这些年保养十分得体,为了准备今日的出场,她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海藻般浓密的黑发分梳成两股,露出高亮光洁的饱满额头,镶满了小颗紫水晶的发网固定住后脑勺的盘发;华丽的一字开肩三层泡泡袖长裙,宽厚的垫肩使她整个人都挺拔高贵起来,凭空涨了几分生人勿近的气势;织锦后摆用珍珠缝制出抽象的花草图案,层叠拼布拉长了身体的线条,深浅之色规律错杂,以此彰显订制者财力不凡。   你透过人偶的眼睛观察这位夫人,心中不禁打起了小算盘。   要是把爱德文、文森特还有海伦娜今年新做的衣服各卖去十分之一,差不多也能将税款的窟窿填上了,可能还有多。   呃,等等等等,太穷酸了这个思想!伊薇尔你不能这样!   大气一点,不要为金钱所困!   ……可是。   你操控人偶不自觉地垂首瞅了瞅身上,不过外披一件平凡的黑呢魔法师袍子,里头藏一件保暖利落的折袖皮衣立领制服,脚蹬鹿皮小靴而已。   你酸了,嘤。   权势需要用珠宝衣饰的堆砌来夸张炫耀,你毫不否认这一点。   强大的内在需要一个与之相符赏心悦目的外壳,作为让人心生敬畏的承载与标志。   现在的你和海伦娜并肩站在一块,谁能看出原来你是公主,她曾不过是个混迹贫民窟开小酒馆的老板娘?   侍从替海伦娜拉开马车门,趴在地上躬身作为脚踏方便她下车,海伦娜提起裙侧,腰肢柳摆,摇荡着踏上了学院的台阶。   你头戴毡帽,长发盘起藏在帽中,先前特意将眉毛画地粗重斜飞、棱角清晰,俨然一位俊秀小少年。低调的披风上,秘银所制的内外双圆五芒星封印胸针上光华流转,轻灵的魔力萦绕。   面对官方情妇,你还是得表现地客气一些。   “克罗夫特夫人,日安。”   “日安,殿下。您这样打扮起来像极了陛下年轻时的模样,真叫人怀念。”   “我的荣幸,夫人。”   她朝你行礼后,你吻过她露指白蕾丝手套上的钻石戒指,相挽下了楼梯,行走间一副贵族派头。   来往谈笑,每一个眼神都是试探。   “驾――”   马夫甩了一鞭,马车缓缓启动,你回头看向后方。   奥尔德里奇与维斯帕站在台阶最高处,维斯帕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奥尔德里奇满脸担忧。   还有……   你调整了角度,将视线往上移,在玫瑰花窗后,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少女望着你这副躯体。   是你自己。   马车穿过城中,扬起沙土,身披粗糙棕麻衣的穷苦人扛着麻袋忙于赶工,画师架起二郎腿窝在角落采风,衣不蔽体的瘦弱孩子大笑地追逐嬉戏。   对面的海伦娜・克罗夫特夫人没什么特别想要与你交谈的欲望,胳膊肘架在车窗框架上撑起头补眠。近看她眼底青黑,最近睡眠也许不太合意。你低头研究起身体手掌心的纹路,栩栩如生。   再跑过一段路程,皇宫也不远了。   你安静地将头靠在车窗上,闭上眼感受来自马车的颠簸,为自己的前途祈愿。   世界之大,你竟无归途。   你在办公桌前偷偷打下第二十个哈欠时,正庆幸自己没有让另一端皇宫内品尝下午茶的人偶出糗,双脚忽然腾空而起。   “维斯帕!”你心中咯噔一下,瞌睡虫被惊得跑了个干净,不高兴地拽了拽他的领口,“你这是要抱我去哪里?我还有工作要做!”   维斯帕将你横抱在怀中,根本没把你吓唬他的那点小脾气放在眼里。   “您亟需休息,殿下。”他一脚踩在你卧室前的法阵上,现在他也拥有了进入此处的权限,藤帘卷起,“这件事上您得听我的,再熬下去您的身体会出问题。”   维斯帕将你放在床上,按住肩膀不让你动弹。   “那我的事情怎么办?”你任性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转过半边脸气鼓鼓地瞪他。   维斯帕坐在床边帮你卸下丝质软底布鞋,将你双足放在膝上按摩揉压一番才放回被中,最后掖好被子。   “一个小时后,我会叫您。”   说罢,他准备离开。   “最近城中开始流传吸血鬼的传说,接连有平民与牲畜遭到袭击,‘鼠王’的邪恶预兆现世……事情实在太多了维斯帕。”   想到三十来只老鼠的尾巴缠绕在一块,尖利嚎叫旋转前进直至死亡的惨状,你不禁打了个寒战。   你从被窝中爬起,抓住维斯帕扣在腰间的皮带:“你要帮我守着哦,维斯帕,不管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叫醒我。”   维斯帕犹豫了一会,垂下眼,他踌躇再三,问道:“……殿下,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做呢?”   “或者,您希望那个人怎么做呢?”   你眨眨眼,搭在人家皮带上的手还未收回。   “如果是他……”你眼珠几转,觉得这个问题是个有意思的话题,便认真回忆了一会才回答。“他应该会直接让我睡在他怀里。”   “他耐性很好,自己也缺觉。有回他抱着我坐在花园中互相依靠着睡了一个下午,一直到傍晚我们才醒来。”   维斯帕听完,沉默地注视着你。   你:“???”这眼神不太对劲,好像有点委屈?   “怎么了维斯帕?”   维斯帕按上你搭在他腰间的手,那张与文森特极相像的脸俯身凑近你,用在文森特身上根本不可能出现的神情忿忿道:“殿下,您给他的,我也要有。”   “一个也不能少。”   “您会同意的,对吧?”   你:“……虽然可能有点道理,但是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的样子。”   操控人偶花去了你太多的精神,一半意识在这个身体,一半寄居于人偶。维斯帕日渐执着于你不太能理解的方面,好在他并不会妨碍到你的任何计划,你也随他去了。   合衣相拥而眠。   这边睡下,另一边还在用高贵做底子温柔交锋。   你与克罗夫特夫人的寝殿内都有用餐之处,但是这回趁天气晴好,她特地带着你绕进迷宫花园内赏景。满园积雪,俯瞰之下枯败枝叶全都为冰雪覆盖。   “真是漂亮,哪有人能拒绝迷宫花园的四季!”海伦娜拍了拍你的手背。   你低下头,假装矜持地配合她羞涩笑开。   侍女从垫好餐布的小篮子内洒出一把鸟食,立刻有一群藏在角落里取暖的鸽子蹦跳着出来啄食。   “连鸟儿都无忧无虑,想要离开这儿的怕不是隐修的圣人?”海伦娜问侍女要了一些鸟食,她朝鸽群伸手颠了颠,鸽子认人,温顺地飞到她手上叫唤了几下。   “可惜,一旦被驯养惯了,哪天主人忘了喂食,怕是会活活饿死。”你也参与到喂食的队伍中来,捏起食料从手中洒在地面,“每日三餐,仰人鼻息。”   你拍了拍手,朝海伦娜笑得无邪:“有些可怜呢。”   海伦娜朝身后侍女使了眼色,她们继续带路,没有一人接话。   入了凉亭,侍女打开提前摆放好的屏风,一扇扇展开隔挡在凉亭外,围过一圈。凉亭内早生好了熏香,大理石圆桌上你与海伦娜位置旁各摆镂空金手炉一只。侍女见你们进来后,依次取过手中的厚重挂布,勾在屏风上整理妥当,一丝风都透不进来,凉亭内一时空气暖融如春。   桌面上,你与海伦娜面前摆放好两套锃亮的银制刀叉、彩瓷珐琅餐盘、茶杯、水晶鎏金茶具。   桌面中央为三层铁架小托盘,第一层主要为甜点,软绵馨香的海绵蛋糕还散发着热气,鲜白滑嫩的奶油垂坠欲滴,冰葡萄、薄橙片、碎坚果、干花瓣经人精心摆放设计,第二层则是司康饼,搭配甜醇绵密的特供甜奶酪与果酱涂抹食用,草莓随意点缀了一圈;第三层为咸糕点,金枪鱼三明治、抹茶三明治、鸡蛋酥、烟熏细条三文鱼三明治、夹心圆面包,五颜六色堆叠摆放成不同形状。   你谨记奥尔德里奇遵守规矩的警告,前后方向微微搅拌杯中的茶水,以使方糖化开又不至于沉底。转着圈搅拌容易让餐具“当当当”地磕碰出声,也会使杯中液体外溢,那样太失礼了。   海伦娜捏起银叉尾部,斜切而下,优雅地将盘中餐点送入唇内。   你将小勺平置于杯口一抖,与杯柄同方向摆在盘中,用拇指与食指捏住杯柄,中指架于柄下作为支撑,收敛视线看向杯中抿了一口。   这些天你几乎不曾见到爱德文与文森特,但是海伦娜大概受了他们的吩咐,每日都来找你,散步读书赏景品茶。美其名曰陶冶身心,实际上,你这具傀儡基本丧失了大部分的独处时间。   软监视。   你放下茶杯,试探地询问道:“夫人,您最近好像精神不好?”   海伦娜抬眼看了你一眼,拢了拢鬓边垂下的秀发,她不置可否地偏了偏头,苦笑道:“我的身体一直这样,时好时坏,没什么大问题。谢谢您的关心,殿下。”   “倒是您,似乎对宫内的一切都带了些郁郁寡欢?”   你捏起铺在膝上的餐布一角,轻轻往嘴唇周围扑了扑,离远看仍然雪白一片,没有任何碎屑与油渍。   “您知道的,繁琐的礼仪让人头疼。”你幽幽叹气,“我的性子一直这样,时好时坏,没什么大问题。谢谢您的关心,夫人。”   海伦娜:“……”这孩子真难伺候,同一句话她说出来怎么就那么让她有想抽孩子的冲动。   一日如此,日日如此,有钱人的生活就这样平凡且枯燥。   你平静地望向剩下不少的餐点,平静地考虑到人偶脆弱的消化能力――待会回去你还得把吃的吐出来,平静地放下膝上餐纸,同海伦娜离开。   ……妈蛋。   劳资还想吃啊啊啊啊啊!蹭饭的感觉不要太爽好吗!   最后,你一眼都没留给餐点,毅然决然地同海伦娜挽手离开。   长廊中,你们偶遇了文森特,他和布兰奇一同刚从爱德文那边回来。   你们互相施礼完毕,文森特走近你,左手抬起虚虚扶在你的右后肩,就像在比划身高:“你成长的太快了,伊薇尔。”   “还远不及您。”   你从海伦娜的臂弯中抽出手来,双手背在身后旋转着避过他接下来更多地触碰,绕到文森特身后去。布兰奇等在一旁,海伦娜在文森特无声示意下退了几步,靠在墙边,眼观鼻八风不动。   她的儿子与她之间默契地选择避嫌。   文森特回头,垂首望你,压低声道:“我本再给你做几身衣服,却不知道会在谁家小姐的衣橱中看见?”   他暗讽你上回轰动全城的买卖旧衣之事。   “总归不会在您的衣橱中,除非您嗜好特殊。”你拉开裙摆屈膝行礼,眨眨眼,笑比蜜甜,“不过,大人您的私生活,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   三人目送你提裙跑远的身影。   “麻烦您了,夫人。”   “不,大人。陛下交给我的任务都不能叫做麻烦。”   海伦娜与文森特、布兰奇二人点点头,重新跟在你的身后。   半夜,你靠在窗边,掀起一点帘子偷看外边的动静。   一辆马车偷偷往皇宫大门外行去,无人问津。   肯定事先打点好了。   宫内这些天,没有任何规律,过几天必然会有一辆马车偷偷半夜出宫。   人偶浅眠,寄宿在其中的意识极易受到惊扰,否则按你本性也不至于一有动静立刻醒来。   你藏在学院中的真身阅览了不少类似吸血鬼袭击人类的报告,众多领了任务魔法师苦于找不到他的落脚点只能退回定金。   仿佛有一只手在调查时无声干涉。   城中贫民窟出现集中大量人员死亡的案例,你不禁想起了佛萨肯的鼠疫。   有权力放行马车的人不多,宫内上上下下只有两号人。   文森特恰好是其中一个。   你们都去过佛萨肯,进过吸血鬼的城堡,他们带来了谈之色变的鼠疫。你至今也不清楚卡帕多西亚古堡中文森特消失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联想起通过人偶看到的一切,譬如海伦娜糟糕的精神头、青黑的眼眶,你不禁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断。   这个和文森特未必没有关系。   说不定,关系还不浅。   “维斯帕。”你反握男人从你身后穿过靠背椅抱住你的双手,仰头道,“你一直夸赞‘缪斯’聪慧,现在,让我看看她能不能派上用场。”   “不会让您失望,我保证。”   你白皙的后颈贴上人体的温度。   漆黑不见五指的夜里,马车在宽阔的大街上奔驰,看方向似乎往郊外去,车中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去吧,‘缪斯’,跟上那辆车。记住他们停下的位置,把他们说的话记下来,回头讲给我和殿下听。”岔路小巷中,裹着风衣的男人抚摸了几下手中的灰鹦鹉,鹦鹉扑棱着翅膀飞向夜色中,与黑暗融为一体,“快去,别跟丢了,天亮之前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更的好好的被母上拉去荒郊野外挖牛粪养花orz岁数越大越像小孩子不陪她去还不高兴,这脾气真是……   看见熬夜又要生气   这一届家长很难带啊_(:з”∠)_太晚了,明天起来我再来瞅瞅评论嘿嘿嘿 ̄感谢在2020-07-2923:55:32 ̄2020-07-3100:3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开心的小草皮2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亥时古月、拥抱暗影的一只喵10瓶;机智小鸡翅5瓶;团团团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八周目惊雷   泠泠月光下,乱坟凄凄,孤零零的参天紫杉树旁生满了杂草灌丛,上下起伏的坡面上有些插着破烂的木牌,有些光秃秃的,除了积雪连根草都没有。一间简陋的平房小教堂建在坟堆旁,这里已经很久都没有人来光顾了,除了新死的穷人。   冬日兰顿风大雪急,死了的连土都懒得挖,一卷草席或者麻袋,有些直接扔在外头,别说裹尸布了,曝尸荒野的也随处可见一二。   “我不可能一直包庇您。”   缪斯躲在枝丫间,一双鸟眼透过带雪的叶片往下从缝隙中俯瞰三个正叽呱乱叫的生物。   高个子男人站在一块土堆旁,他嘴动了几回,缪斯啄啄树干,回头梳理了身上被蹭乱的羽毛再聚精会神地听下去。   “请以后不要再对人出手,您已经引起怀疑,有可能招致性命之灾。”文森特挡在坐在坟堆上的诺亚身前,月光从他身后绕了路,在诺亚眼前只剩下儿子暗处的脸,严肃地惹人烦,“尤其是,不要在吸食了老鼠之后再把牙齿钉进人和家畜的喉咙。”   “父亲,假如您继续放任性情随意猎食,对谁都没有好处。”   “我只是借住在这个冰冷的泥土下吸食醉鬼渣滓的血液,那些动物的血我也吸,根本满足不了我!”诺亚忿忿道,他龇了一回獠牙斜瞪着文森特,威胁与怨愤并重,突然逼上儿子的脖颈,“按我和你的约定,我跟你回来了,就落得这个下场!”   “维纳亚克,当时在西境我昏了头答应帮你,我就该弄死你个兔崽子!”   海伦娜倾身扑上,压制住狂怒的诺亚,带泪安抚道:“好了,好了,诺亚……最近魔法协会查的越来越严,文森特为了不让你身份暴露动用了多少关系,半夜都睡不好觉,你儿子在你身上花的心思比他政务上的都要多。如果不是城中连鼠疫都闹了出来压不住了,他哪会这样对你。”   诺亚站直身,收了獠牙抱住怀中的海伦娜替她揩泪,脸色稍见好转。   “你又不是不知道儿子见你回来多高兴!除了对付那个诡计多端、精明难伺候的小公主伊薇尔,只有你的事最让他操心。”海伦娜的泪揩不完,越说越多,委屈地声渐哽咽,以帕掩面哭成了泪人,“你性子和十多年前完全不一样了,诺亚,原来你哪里不比文森特稳重,现在暴躁易怒地不像你。”   “怪我,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变成这副鬼模样之后我越来越不像个人……”诺亚才安慰完怀中的女人,嗜血的欲望又涨上来,他强压下不适瞪了眼文森特,“还不过来安慰你妈妈,小子!”   “那个魔法协会近来怎么回事,你说说,维纳亚克。还有那个什么伊薇尔,她是蠢货爱德文的女儿?”   文森特点点头,向来从容的表情在亲生父亲面前难得僵硬,母亲倚在他肩上,宠溺地将自己最为骄傲的孩子被他父亲弄乱的衣领整理好。   “现在魔法协会控制在伊薇尔手中,她最近在宫中老实呆着,但是她的走狗还没消停。魔法师们的屡次失手导致他们将您的人头价订的很高。”文森特拉开自己的披风为略显瑟缩的母亲御寒,他压低嗓子,看了眼驾车等在一旁的托兰,沉沉道,“她来历不简单,和卡帕多西亚同一个母亲,那位神明大人。”   “那位……?”诺亚一噎,几乎说不出话来,“爱德文竟是这样的好运气。”   海伦娜听到这里,破涕为笑,吟吟道:“你儿子小时候还喜欢过人家,那小公主是个聪明到讨人厌的小美人,软硬不吃麻烦的很。”   诺亚嘴角无意识地抽了抽,露出雪白尖利的牙,他有些饿了。   诺亚沉吟一会,嫌弃地对儿子翻了个白眼。   “伊……薇……尔?啊我想起来是谁了,来的路上我见过那孩子,跟他一个德行。”   文森特抿抿唇,移开视线,他不准备接父亲的话题往下讲,挽过海伦娜往回走:“妈妈,我们该回去了。”   壁炉噼啪作响,暖融飘香的卧房中烛火一瞬间全部亮起。   你睡眼惺忪地被维斯帕从床上拽起来,你赖在他怀里让维斯帕帮你披上外套,慢慢回过魂才自己坐了起来。   “缪斯,说吧,一句都别落下。”   维斯帕侧坐在你的床上,你枕在他的臂弯中,灰鹦鹉头晃了晃,扑棱起翅膀飞到维斯帕右手背蹭了好几蹭才开腔。   那鹦鹉张口就来:“我不可能一直……”   你目瞪口呆地听完了一只鹦鹉的单口相声,维斯帕邀功似的隔着被褥躺在你膝上,你知道他想要什么,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的头、长发还有脊背,宛如训犬。   文森特的身世果然有问题。   一个吸血鬼父亲,原先还在西境。   看来是被卡帕多西亚初拥的人类……诺亚……你只记得爱德文・莱诺的姨母有个孩子叫做诺亚・休伯特,意外死于多年前一场对爱德文的刺杀。   休伯特一族灭门血案在民间暗暗流传,不辨真假,对此你略有耳闻。   他舒服地鼻息加重,稍微调整了姿势仰视你:“殿下,您打算怎么办?”   你勾起维斯帕的下巴,他舔舔下唇,眼中雾气一片,朦朦胧胧,不自在地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维斯帕,这回轮到你了,让我们检验一下成果,看看你会有多像他?”   “殿下……?”   “维斯帕,我只要有用的人。”你捧起他的脸,蜻蜓点水地吻了吻他的唇,欣赏维斯帕压制惊惶的有趣场面,“我很喜欢你,别让我失望。”   维斯帕截断了你本想继续往下说的话头,他一遍遍拉着你的手重复下保证,生怕你真的把他扫地出门。   “――您一定会满意,我保证,一定会让您满意,您不能这样吓唬我!”维斯帕小声环住你的腰,跪在床边急急道,“只有这个不可以,殿下,您对我做什么都好,您不能这样明明要我又想着把我踢到一边……只要我有用就行了不是吗?”   “您既然选了我,就多爱我一点,多看看我,我什么都愿意做,殿下!”   “您不能这样狡猾……我有用的,您需要我!”   这样一只可怜可爱的大型犬就差摇起身后不存在的尾巴向你示好表忠心。你好笑地张开怀抱,他立马惊喜地撑着你的双肩将你压倒在床上。   你一只手抚上维斯帕的侧脸,他满足地眯起眼贴在你手上,甚至偏过脸嗅闻。   “维斯帕,乖。”   “凭您吩咐。”   “带上人围住那一片,先断诺亚几天的粮,一只老鼠都别留给他。”   他吻了吻你的手心:“是。”   你咯咯笑起来,手心痒痒的。你想要收回手,被他不轻不重地捉住了手腕。   “别闹,维斯帕。”你屈起手腕拍了拍他半边脸,他颇为享受,“听我说,你等那个吸血鬼饿到双眼猩红,最好是半夜,拖上两具干净的新死畜生给他,告诉他是你专门打晕了给他送来的,别叫他看出来是死物。你记得,压着声音和他说话,看着喝完死物的血,他就好制服了,剩下的不用我教你吧?”   “听您这样说,我要在外头呆上好几天见不上您。”维斯帕不太情愿地说道。   他伏下身,将身体重量压在你身上,是一片沉重的温暖。   你没有推开他。   维斯帕侧耳听你的心跳声,他嘟囔道,“那殿下要想我,最好每天起床睡前饮食都要想。”   “好。”   “您别靠奥尔德里奇那么近。他都快三十岁了还没结婚,天天赖在您身边,肯定心思不好,我一看就知道。”   你:“……”哪跟哪这是,还学会得寸进尺了。   你狠狠敲了他一个暴栗。   “干活去!”   灰鹦鹉叼起维斯帕的后衣领大叫:“干活去,干活去,干活去!”   维斯帕不爽地背手揪过鹦鹉,抱在怀里,一路频频回头,恋恋不舍地出了你的卧房。   漆黑的坟地里,月光下雪地莹莹地反射光芒,纠缠到一块的影子撕咬搏斗挣扎,深浅凌乱映在地面。   “你不是我儿子,你到底是谁?!”   诺亚喝了死去动物的血,整个人都恶心发晕,胸口的疼痛让他总感觉自己的生命要被结束第二次。   “那种事和你没有关系。”   眼前黑发碧瞳的男人想将他压在地上,奈何诺亚尚有余力,打起精神挣扎着从男人手下滚爬出来,立刻有其他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破烂的木牌从这座坟被踹倒在另一座无名坟茔上头。   凌冽的寒风吹动独秀参天的常青高树。   打斗中,树枝被扳下,诺亚感觉自己的獠牙失去了知觉,他无法思考,眼前人类脖颈上蹦跳的血管变得混沌,他捏着树枝跌跌撞撞甩了一圈,退到自己这段时间长期居住的那块坟头后边。   一行魔法师谨慎地祭出各自擅长系别的魔法,这个古怪的东西如果不是死血发生了效用,速度快到根本没有法阵能抓住他。   诺亚似是拄着长长的树枝扭了几扭,最后的清明就此告别他的神智,手一松,树枝倒在一旁,人在另一头。   “带走!”   自那天起,城中再没有行人遇袭的事件发生。仍有不知情的魔法师去接故意摆在任务板上的项目,最终都以找不到目标结尾。   海伦娜手持一根枝条气势汹汹地杀进了文森特寝殿,她一手挥开想要阻止的托兰。现在尚且是清晨,文森特昨晚忙到很晚,还未起床。   托兰被她这一手推得撞在置物架上眼冒金星,呕血万分不好做声,他不禁疑惑一个柔弱的贵妇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文森特!”她听见身后门合死的声响更加没了形象,丝毫不顾忌,大声嘶吼,话音在厅内回荡,“出来!给我出来!”   海伦娜上下撬动文森特卧房的门把手,最后连脚踹都用上。   “砰!砰!砰!砰!”   门赫然而开   文森特黑着脸,睡衣半敞,年轻紧实的躯体足够让同龄的姑娘们脸红。他站在门后,蹙眉道:“您……”   “他不见了。”   “地上好多血。”   “留下了一个图案,和这根树枝。”   颤声勉力说完三句话,海伦娜脚一软,头脑中紧绷的弦彻底断了,两行清泪簌簌落下,抱住儿子的腰痛哭失声。   树枝落地。   “……文森特,怎么办,救救他文森特!求求你,救救他……以后把他送走也好,留下也好……救救他……”   文森特的眼瞳倏然缩放,他不能在崩溃的母亲面前表露一丝一毫的慌乱。   “冷静,夫人,您这样大声吼叫对救他毫无益处,只会给自己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文森特搀着海伦娜的双肩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您说,什么图案。”   他安慰母亲之余抽空瞥了眼落在房门口的枝条,甚是眼熟。   “月亮,一个弯弯的月亮。”海伦娜语无伦次道,她指了指那根树枝,“这个也是,这个一定是他故意留下的……”   文森特松开抽噎的海伦娜,走到树枝旁捡起打量,他嗅闻了一会,面色忽然阴鸷。   “怎么了,你知道是谁了?”   文森特一把将树枝抛在沙发围起的矮几上,凉凉道:“紫衫。”   “伊薇尔。”   海伦娜惊恐地抬起头,疑惑道:“可我每天都盯着她,她除了起床梳洗都没有时间见外人,殿中的侍女说了,她连信都没写过……”   “我们没法揪她,她根本不可能有办法藏一个吸血鬼,她连出宫都没有资格……伊薇尔不可能清楚诺亚的存在,更不知道他寄居在哪!如果她知道……如果她知道,那她得多可怕!真的是黑暗神诅咒下的孩子!”   “您想想他想告诉我们的意思。”文森特冷笑,相比于海伦娜的慌乱他沉着多了,“他在借这个名字的象征告诉我们什么?假如按您的说法,伊薇尔连发号施令的时间都没有,那还有谁能与她相关?”   海伦娜泪痕渐干,她恢复了一二平日的风采,喃喃道:“……魔法协会。”   “那群被钱蒙了眼的、该死的,魔法师。”   贵妇人咬牙切齿地念出她如今痛恨到骨子里的名词。   你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有人进了你的房间。   虚弱野兽的狂暴咆哮被学院错综复杂的地下室掩盖、吞没。   来人似乎特地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将身上的血腥与汗液洗去。   他小心地没有惊醒你,窝在你腿边蜷缩成一团,尽情吸食满室对他来说梦幻美妙的香气,安然幸福地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差不多了,明天搞事,后天开结局一!   这次的细节埋在在第九十五章 八周目求您的结尾和作话备注 ̄   以及西境篇多次提到的黑暗神的标志――月亮。   狗文能这么聪明,和诺亚老爹也有关。   感谢在2020-07-3100:38:03 ̄2020-08-0100:0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倦怠期20瓶;小橘18瓶;不知道起什么名字勒、团团团10瓶;亥时古月4瓶;且听风吟h潇潇3瓶;最萌红小豆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八周目弑亲   菲利普・林格指尖跃亮一点火,他猫着腰藏在角落里,空旷的教习室内整齐的课桌是他往日无比熟悉的摆件。   真怀念啊。   他点燃手中的烟斗,凹陷的眼眶显得整个人都憔悴不少。   菲利普・林格吐出一口烟,感叹命运弄人。曾经求他帮忙的师弟与那位公主殿下坐在他本来的位置上,而他像只臭水沟里的老鼠,只敢在暗夜中行走,不见天日。   这个学院中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的很,要摸进来易如反掌。   极目所见,都是他爱的东西。   烟雾熏燎,菲利普深吸一口,那股味道呛到肺里,提醒他还活着,眼前的任务在等着他。   火舌由下往上蚕食窗帘,烧出一块块破碎的大洞。教习室配备的木质桌椅与教具都是顶好的燃烧物,火焰烧出门外,穿堂风从走廊外吹过,火焰“唰”地一路蹿过去,一层连着一层整栋楼都着了。   滚滚浓烟冒向天空,受到惊动的教师与学生涌出来将教学楼围住,低年级的孩子们被组织带到操场上静坐等待,清点有无人员受伤失踪;高年级的则跟随老师接连不断地施放水系魔法,权当实战演习,炫彩斑斓的各类水系技能争相出场,火势不一会得到了控制。   冒着黑烟的教学楼下,现场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都在讨论今晚这一场来源不明的火灾。整座学院的吸引力都被拉到了熏得焦黑的石壁下,石头外砌的城堡原先缝隙中长出的青苔一把大火后了无痕迹。   然而,重磅的好戏在另一处上演。   堪比迷宫的学院地下室二层,曾经被用来关押黑暗神信徒和恶意使用魔法的犯人,由于那段黑暗时期的滥杀,最终人们一致认为应该废除这些不人道的规定,但是以往的设施基本保留,未曾修改。   密室、囚牢、刑具,应有尽有。部分囚室搭配了地下室第三层专门用来惩罚违规学生的禁闭室内特有的禁魔石。   另一伙人在菲利普的带领下穿梭其中,一路探查他们雇主所需要的那间囚室。   阴暗潮湿的墙壁上仅靠闪烁的紫水晶照明,森然铁刑具上包裹了层层白色的蛛丝,破碎飘散,锈迹斑驳,零件离散。   远远的嘶吼声已耳中可闻。   铁链敲打在栅栏与地上,清脆的当啷声提示着目标所在。   “菲利普!后头没路了!”落在最后的詹姆惊叫。   搜寻小队顿时慌乱起来,他们不过是临时派给菲利普的人手,成日游荡在皇城阴暗处的刺客,多数来自落魄好战家族的后裔,跟魔法师的职业几乎没沾边。菲利普与他们还是第一回 碰面,连名字都没记熟就被他现在的主子要求前去营救一个特殊的人物,上头没交代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关在学院中,既然上头没说,他也不会多问,低头做事才有活路。   他还未入学的小儿子还握在主子手上。他的女儿今年读到五年级,再过两年就该毕业,要么有一份工作,要么嫁人,她的命运还得看上头那位对他的表现满不满意。   思及他可爱的孩子们还有自己的未来,菲利普咬牙往前冲:“管不了了,先救人!”   “轰――”   菲利普身后的安德鲁脚下一个刹车,及时停下。他干刺客久了,身手矫捷,快狠准地抓住菲利普的兜帽,向后一提,使他免遭压成肉饼的灾厄。   蹭菲利普的鼻尖而过,一道厚石门轰然降下,震起脚边尘埃。   跑在詹姆前一位的克劳德气得捶墙:“我们给那群坏种困住了!Bloodyhell!”   齿轮转动,锁链拉晃,前后两道门霎时动了起来。   “往回跑!”安德鲁拽起体力劣势的菲利普掉头狂奔,内心狠狠唾弃魔法师这个职业所代表的人群在类似任务中是多么鸡肋,没跑两步人就傻了。   詹姆拼劲全身力气抵挡前移的后墙:“不能退,安德鲁,我们要被挤死了,这地方的机关是新安上的!都是机械,西林人才喜欢这种玩意!”   菲利普冷汗涟涟,他打算强行破壁:“等我轰开它。”   “……是吗?”悠远的男声从头顶传来,响彻整条地下室二层通道,“等您聚起足够将巨石轰散的魔法阵,应该早就变成煎薄饼了吧?”   克劳德被吓了一跳,他仰头转起圈张望,寻找藏在暗处的说话人:“谁?!出来!”   “……应该是维斯帕・罗兰,这声音不像奥尔德里奇・雷克斯。”菲利普捂住半边脸,解释道,“他是伊薇尔・莱诺新提拔的助手,这种事她的人做出来一点儿也不稀奇。”   你翘着二郎腿闭上眼,躺在地下室入口处,维斯帕特地为你准备了躺椅,他背后的石墙微微突起处石砖掀起一块,露出里头的机关按键,连拧的铜把手还锃锃发亮。   你的穷并非毫无理由,从你在魔法学院住下那天开始,你私下抓了几个来自西林的工匠让他们搞了一回大工程。   “您准备怎么办呢,菲利普先生?”维斯帕手持一块连着二层机关的水晶片,慢慢悠悠地说道。   他语气虽如此笃定安闲,却完完全全是在复述你的话语。   魔法这玩意看环境,用起来等于在碰运气。对于一群魔法师来说,真正的防御机关术远比高明的魔法更让人头秃。   菲利普思考几秒,眼看着前后两扇门之间的空地越发狭窄,他无奈潦草画下一个大型传送阵。   “撤!”   大型魔法波动震得石门一顿。   维斯帕将手中零件收回放好,阖上机关拟造的外表。   他惑然问道:“殿下,您怎么就放他们走了呢?”   “你当菲利普是什么,那么好抓?大型传送阵有多伤身不用我继续给你重申了吧?用完这一次他至少得躺半个月。”你打了个哈欠,哼了声,“没想到他还活着,连父皇的搜查都能躲过,藏得真深。”   火场外,维持秩序的院务主任忙的不可开交,他不顾形象地扎起袖子,喝令不论年级,统统回寝室休息,学院将另派专人彻查这次火灾,明日所有学生寝室待命,新的课程安排会经讨论后发布。   学生陆陆续续三两一堆凑在一块往操场后的寝室楼走去。高年级的学生除了议论火灾,还热衷于探讨谁刚刚施法最成功最漂亮,然而话题往往绕不过年级上出名的漂亮脸蛋们,说着说着就偏了题。   “我终于发现佐奈尔・林格的校服穿在身上那么好看的原因,她故意把裙腰改小了!回头我也要改改,我还打算把裙腰往上提,更好看!”   女孩子们小声议论起年级上的漂亮女孩,忽地笑起来。   话题的主角是一位清秀少女,她安静沉默地孤零零一个人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有人找她搭话,佐奈尔微笑着点点头,礼貌拒绝,表示自己想独自待一会。   她的手中攥着一张展开的千纸鹤,上面墨迹赫然。   “任务二施行。”   勤工俭学的学生会在食堂后厨帮工,佐奈尔是个懂事的孩子,从家中突逢变故起她一直在想办法如何补贴家用――她倒霉透顶的父亲所有财产都被扒了个底朝天,比狗舔过的饭盆还干净。   从接到任务到施行还有几天,她一点也不着急,只需要按照上头的吩咐做就够了。   根据她的经验……   夜色渐深,几个认识的同学在帮忙刷碗,得空出来为明天食堂早餐做准备。佐奈尔不经意斜睥过他们,没人注意这里的动静,她弹弹袖子,面无表情地粉末倒进金杯中,接着她安然操起抹布清理各处的污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醇香的葡萄酒中,粉末迅速溶解,看不出任何迹象,无香无色。   你习惯性睡前喝一小杯葡萄酒帮助你入眠。   你小口抿完,品得有滋有味,等杯中空空才舍得将杯子放回床头,蒙上被褥准备安眠。   在你快要陷入梦乡的那一刻,排山倒海的绞痛从你的肚腹爆发。   “来,来人……救命!医生……老师……维斯帕!    方才沉寂的木屋别墅登时灯火通明。   维斯帕首先冲进了你的卧室,然而最后留下来的是奥尔德里奇,前者由于过渡激动干扰治疗被你盛怒的老师直接招来一股风卷走了。   听起来心酸之余还有点搞笑。   你躺在床上苦中作乐地想。   奥尔德里奇拧干毛巾,替你拭去额头上的冷汗,方才医生已经来过,为你做过一次催吐后你的情况已然稳定下来,建议开窗通风,让你多呼吸新鲜空气。   历经腹痛后,你整个人处于虚脱状态,瘫在软枕上连根手指都不想动。   你勉强梗起脖子让奥尔德里奇方便为你调整枕头角度,说笑道:“又是一个警告。”   奥尔德里奇差点没忍住揍你一顿的冲动,看在你是个病号的份上他仅仅用眼神表示了他对你没心没肺的愤怒。   “殿下,按您的性子等哪天被人害死了都不一定会后悔!我希望您能反省一下自己,对自己的性命至少重视一些!”   你有气无力道:“我还没死,说明他根本就没想杀我,否则我根本不可能现在还坐在这里和您说话。老师,谁也不能确保背后无人放冷箭,既然如此,不妨轻松看待。”   奥尔德里奇被你噎的无话可说,他眉头耸动,嘴唇几次张合最终还是选择闭嘴,换个话题以防早衰。   “您应该彻查这次下毒的可能人选。”奥尔德里奇挑了一个比较靠谱的话题起头。   你果断否定:“不行,不能查。”   “……”奥尔德里奇感到自己发际线要被气成秋日收割麦田的镰刀,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连这都不能查?那您要做什么?!”   你瞅了瞅老师的脸色,拉上被子蒙住头,嗫嚅道:“……这里是学院不是法庭,更不是我一家独大。前几天那场大火已经闹得人心惶惶,如果我再暗中搅出浑水,整所学院都得变得乌烟瘴气不像话。”   “更何况,我们又不是不清楚背后的人是谁,抓小鱼远没敲大鱼来得有效。别着急换后厨的佣人,总共那么几个,都干了许多年了,贸然换下引起的风浪不小。我准备安排那些勤工俭学的学生去别的地方帮工,他们流动大,真要查起来难说,万一无辜卷进,更没必要。”   “您想想,老师,站在我的位置,多少人盯着,内部其他几位股东不说,一旦出事后主动公开,得在城中掀起多少波澜?职位越高,需要默默忍受的委屈越多。小不忍则乱大谋!”   你扯下被子欲偷偷瞄奥尔德里奇一眼,心中估量他应该不那么生气了吧?   被褥之外,你才探了一只眼,不敢再看。   这个陪伴你多年的人满心满目都是心疼。   奥尔德里奇一手按下,杜绝你再次想使用被窝逃脱术的想法:“殿下,那您至少该告诉艾斯本,他们太过分了。”   听到这话,你才感觉到事情大条了。   “别,别告诉他!”   “为什么?”奥尔德里奇步步逼问,“我一直奇怪您和他之间到底闹了多大的别扭以至于要这般疏离?”   “啊这,我,一些小问题而已。”你痛苦地握住奥尔德里奇的手,“您能别问了吗,我很难受,还是个病人。”   奥尔德里奇谨慎地抿唇。   “……抱歉殿下,是我疏忽了。”他顿了一会,利落起身道,“那么,我去问艾斯本,现在就去……他怎么可以这么长时间对您不闻不问!”   劳资说的话,屁用没有……   你深深感到生活的残酷。   就不能让你消停一会吗!这种助攻请留给有需要的人!   “别告诉他,求求您了!”你用尽气力喊停奥尔德里奇的脚步,恨不得能立刻从床上跳起来阻止奥尔德里奇,奈何体力不支,半个身子都滑到床下,狼狈不堪,“他不记得我了!”   “您说什么?!”   奥尔德里奇惊怒交加,一回头看见你的惨样,了一大跳,连托带抱把你挪回床上好好躺着。   “我们……和平协议而已。我也不希望他再因为我受伤了,艾斯本他该有自己的生活。”你死死抱住奥尔德里奇的胳膊,乞求道,“求您了,老师,什么都别说。”   奥尔德里奇颓然落座,他撑着额头,愧疚地偏过脸去:“我答应过他保你性命平安。”   “没事了没事了,我好好的,您不要伤心。”你摇了摇他的膝盖,“我不要紧,老师,要紧的是另一件事。”   奥尔德里奇在你的注视下心有灵犀地呢喃出声。   “转移诺亚。”   你终于露出一抹笑,认同地点头。   别墅下,窝在墙角黑暗处的女孩抬头望向头顶敞开的窗户,等了一会见不再出声,偷偷在本子上划了几笔,圈圈涂涂,咬住笔杆翻过一页,最后只写下了一句话。   她唯一可以确定意义表达没有错误的语句。   “某个叫艾斯平或者艾斯普的人忘记了似乎本来对他很重要的一位女人。”   佐奈尔撕下面料粗糙的纸张,折成小纸鹤往空中一掷,纸鹤在深夜中飞向了该去的方向。   她并不懂自己听到了什么,有什么意义,也没兴趣弄懂说话者之间的关系,隔得太远她听得不是很清楚。按理来说,学院的主掌者伊薇尔・莱诺殿下应该在皇宫中安然度日才对,怎么会有女性的声音?   佐奈尔对学院上层的人事变动并不熟悉,所以她也不敢轻易断定。别墅中所有窗户都是亮着的,她无法判断声音是否来自公主的寝室。   她今天是冲着新晋宠儿、代理校长事务的维斯帕下的药,没想到,情况可能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她得等待下一步指示。   学院近日流传出不少诡异的传说。   一开始从起夜的学生那里传出来,半夜隐隐约约听到嘶吼声,但不是天天都能遇上。后来越传越离谱,成为寝室卧谈中关于学院的第一话题,远超八卦情感、食堂菜色、赚钱秘诀、魔法诀窍等一系列经久不衰的top1话题类别。   佐奈尔上铺的女孩帕姬掀开床帘,竖起耳朵等门口巡夜人的脚步声过去,窃窃道:“哎,你们知道最近学院里那件事怎么回事嘛。”   对铺猫在被窝里的莫妮卡也兴奋地从床上钻出来,兴致勃勃道:“我听迈克说是狼人!他最近一直准备去看看,连约会都没心思,男孩们都是不解风情的坏蛋!”   她下铺的安琪拉性格素来胆小,小小声插了一句:“……啊,真可怕,我听说那里面原来是个地牢,专门处罚修习残忍禁术的巫师,可能是死去的恶灵作祟。”   “喂,佐奈尔,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帕姬伸长手拍拍身下床板,佐奈尔冷冷盯住她头顶的那只手。   “不,我不知道。”佐奈尔轻声道,她翻过身,换了个侧卧的姿势,拉起被子蒙住头,“我只是今天工作有点累,特别困而已。”   “不过。”   “你们要是真的有兴趣,不如半夜自己去蹲守几天,说不定碰得到。”佐奈尔状似无意地建议道,“智慧由经验孕育,不是吗?”   “我先睡了,你们聊的开心。”   剩下三位女孩面面相觑,小声而激烈地讨论开来。   巡夜人的脚步从走廊另一头远远传来,女孩们的聊天戛然而止,等人过去,心领神会地接着中断的话题无缝开腔。   是夜,在维斯帕的陪伴下,你带着几位还算能用得上的心腹前往学院地下室二层的地牢。   “您打算用他干点什么,殿下?”维斯帕回头悄声问,猛兽的吼声将他的话语淹没。   你们的行为惊动了饥饿到极点的猛兽。   维斯帕走在第一个,为你点亮镶嵌在石墙上的紫水晶。   你搭着他的手前行,细语轻言:“做一个交换的筹码。”   “林恩与哈德之间的婚约太碍眼了,年轻人还未在教堂举行的婚礼提前在政务厅的老头子之间结下。”   “十二月月底之前,趁这桩婚姻还未尘埃落定,我们就还有希望。”   以诺亚为筹码威胁文森特,令他出面取消两者之间的婚礼,这是你的计划。   然而它不仅仅意味着文森特方力量的损失。   这场坎坷波折的婚姻一旦取消,林恩家族的荣誉即毁于一旦,几乎等于被人扔在地上践踏。文森特不可能抬出真正的理由来安抚林恩家族,难道让他告诉默里・林恩,“嘿,这个吸血鬼是我的父亲,他原来是爱德文的死对头,作为一个失败者全家都被搞死了,我是现任教皇仇家的儿子,我不得不救下这只吸血鬼”?   呵,无论他想出什么办法,这个盟友都注定会翻脸变成仇敌。   而帮他办事的坚定下属伯克・哈德,也会疑惑为什么这位主人反复无常,把一手好牌打烂,平白让效忠自己的属下变成笑话,从而重新衡量追随这位大人的可行性。   至少多一份审视与猜忌。   当然,按照你的计划本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当你们半夜偷偷转移诺亚出地牢时,碰上了一群蹲点的学生。   凶残的吸血鬼拼死挣扎的场面和可怖的形象让其中好几个人直接尖叫着晕了过去,其他人吓得做鸟兽散。   尖叫声招徕了更多人,起夜的学生、巡夜人、本就准备夜游一探究竟的学生、未睡的教师。   瞒不住了。   你唯一做到的,是在引起旁人注意前,趁乱脱离维斯帕身旁找了个安谧不起眼的小角落暂时藏身,你躲在地下室通向地面的楼梯与墙壁的夹角之间。   匆乱脚步与此起彼伏的惊怖感叹将小小一班人马围在中央,还好,没有任何人注意你。   事情闹大,一路捅到天听。诺亚确实被转移了,爱德文很感兴趣,把他关在皇宫内的私刑室。   你的计划彻底泡汤。   学院对外说法是终于抓到了皇城鼠疫的罪魁祸首,解决行人遇袭的难题,勉强应付应付舆论,还有不少人怀疑学院的目的不纯。   不纯就不纯吧,随他们怎么说……围观群众真难伺候。   海伦娜最近一直情绪低落,但只要你出现,她堪比打了鸡血还要认真,生怕你在她眼皮底下搞小动作。   纸张与咒书被收起,你现在连娱乐项目都没有,这个人偶的快乐基本靠放飞自我。   你想到唯一一件事,它可能是你翻身的机会。   爱德文是否该结束他做了这么多年自己偷偷生的儿子如此优秀的美梦?   “伊薇尔,你已经想通了?”爱德文惊奇地看向主动来找他的你,他越过你看向了身后那位贵妇人,“海伦娜说你终于愿意弯曲你叛逆的脊梁,特地要求要见我,向我悔过。”   他放下手中案卷,完全不介意地按照你的要求只留下你与他对坐。   海伦娜不甘地退出殿外。   不论陪伴多久,她终究还是被当作外人。   “是的,父皇。”你诚恳地点点头,“以前是我太任性了,现在我想明白了您的苦心。”   “所以你准备怎么悔过呢,伊薇尔?”   “用我知道的一件有趣的事,父皇。”   “噢?”   “我已经不止一次半夜被马车离去的声响惊醒,您猜我在这辆常常当着侍卫的面潜出皇宫的马车中看见过谁?”   “……谁?!”   “克罗夫特夫人和您最亲爱的文森特。您应该发现了吧,克罗夫特夫人黑眼圈前段时间日益严重,心情却好得不得了,自从城中行人血尽而亡的怪事消停,她却日日愁容满面,听说您亲自关押了吸血鬼这件稀奇事,她当时的表情真精彩。您说,这一对母子,趁着月色,想要去见谁?谁能让克罗夫特夫人如此魂牵梦萦?”   “……”   爱德文古怪地盯着你看了一会,没有说话。   “我建议您好好看看这位吸血鬼到底是谁。别这样盯着我,父皇,我也很好奇。”   你摇了摇手指,就此告退,留给爱德文无限遐想。   潮湿寒冷的监狱中,被铁锁固定在墙上的吸血鬼奄奄一息。   他不可一世的头颅安静垂下,毫无生气。可怕的愈合能力虽然能够保护他的身体,但连续多日的饥饿与酷刑使他的精神萎靡没有鲜血的滋补,伤口愈合比上原先要慢上太多,痛苦每时每刻都砸折磨他。   诺亚觉得自己大概要完了。   作为人类,他的生命第一次折在爱德文手上,作为吸血鬼重来,竟然还逃脱不了悲剧的重复。   可是诺亚感到好笑的是,他得感谢这道毁去他容貌的伤疤,一路贯穿,扭曲肌肉,最重要的还是他现在蓬头垢面,毫无当日休伯特家小少爷的形象可言,爱德文可能一直以为他早就死了,压根就没认出他。   “沙沙,沙沙。”   两个人的脚步声。   谁会来看他?   爱德文・莱诺?还是他的走狗们?   诺亚疲惫地睁开眼,活动了两下浑浊的眼球,连脖子都懒得动。   除了蠢货爱德文,他眼角余光瞥到一张熟悉的脸。   文森特。   “你怎么来了?”   文森特听见诺亚在他脑海中问道。   他走在爱德文身后,在爱德文看不见的地方,抿唇朝诺亚微微摇摇头。   别问了,不是好事。   海伦娜告诉过他,爱德文与伊薇尔有过一次秘密谈话,自那天以后,文森特就忙于抹平过去活动的痕迹,爱德文已经有所怀疑。   爱德文撩起诺亚蓬乱脏污的头发仔细打量他的面貌,手指才碰触到诺亚的眉骨,他龇起利牙故意五官扭曲地朝他哈气,凶恶毕现。爱德文嫌恶地松手,兴致全无,喊人打水用以净手,转身离开。   “再重的刑罚也无法洗刷他的罪恶!用劲!”   爱德文怒斥了一句用刑者。   文森特被勒令一路跟着他,不可单独呆在刑室。   他这一晚过的心惊胆战,无比惶恐。   文森特最后往诺亚那望了一眼,撇过头不去看他遭受酷刑的惨状。   “终有一日有人欲结果我性命,我希望刽子手是你,儿子。”   “不要留给人任何把柄,更不要愧疚,你得表现的自然。你是休伯特最后的希望,通往云阶之上的那条路本就是由鲜血铺就。我已经废了,可你离成功只差一步,我不可能连累你。”   “做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化的利益。到时候你的刀子千万要拿稳了,儿子,快准狠。不只是我,以后对谁都一样。”   “我有预感,那一天不远了。”   爱德文在看他,文森特生生忍住了自己再次回头的欲望。   后头皮鞭扎在肉上,声声入耳。   他们走出这间私刑室的时候,他脑海中诺亚断续的声音终于不再出现。   第二日中午,海伦娜与文森特受爱德文之邀与他共进午餐。   话题有意无意地扯到了吸血鬼身上。   爱德文分别看了看两旁他的客人的表情,宣布了他决定圣裁这个来自地狱的黑暗生物的决定。   很遗憾,他没有查到任何确切的证据,只凭伊薇尔一人的指证他可不敢全信。   然而,其中存在的古怪也是真的。   那个吸血鬼,有他熟悉的感觉。   所以,不妨试试。   “……啊?!”海伦娜惊呼一声,她手中的小刀敲在餐盘边缘。   爱德文表情顿时微妙起来,他正准备询问海伦娜的情况,另一位打断了他的话语。   “如果是那样,我愿替您监刑。”文森特慢条斯理地垂下头切割盘中的鲜嫩牛肉,他抬眼瞧了一回海伦娜,“女士面前谈这些好像过于血腥了,陛下。”   “如果您需要,我可以……亲自来做那个执行者。”   爱德文愣了半晌,笑着欣然应允。   “好孩子,这正是你的职责。”   “用鲜血洗净他所沾染的罪恶,还清他手上沾惹的债。文森特,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灰蒙蒙的天空大雪飘茫,全城人都来看这场杀戮的盛事。诺亚被绑上十字架,刑台两旁的火把烧的旺盛。到处画满了封印的符咒,教士们共同念诵驱魔的祷词。   爱德文坐在远处的高楼上,手持望远镜眺望刑台上的情况。   黑发青年净手,祈祷,执起为他准备好的银剑,刺入了吸血鬼的胸膛。   毫不犹豫。   刹那间雪过天晴,人们欢呼起来,共同庆祝恶魔的死亡。   阳光从云后透出,那具躯体立时被灼烧得只剩下一片灰烬。   文森特茫然地收回手中长剑。   他喃喃道:“爸爸,你看,天晴了。”   阳光之下,一阵风来,灰飞烟灭。   “伊薇尔,我们完了。”   你将自己裹在破烂的麻布风衣兜帽里,藏在喧闹的人群中沉默仰望台上的人。   而后转身,挤出人群,毫不留恋。   皇宫中低眉浅笑的公主若有所察,从梳妆盒中拣出精致的金剪刀,往手指上狠狠一戳。   从指尖开始,裂缝蔓延。   “殿下,殿下,您睡了吗?”萨拉端了一盘午间甜点推门而入。   地上一地白色齑粉,卧室内再无美人踪迹。   【恭喜玩家获得CG“飞雪残秽”,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你的意识彻底收回,整个人马上有精神多了。   你一开始并没有想把事情发展成这样。   可是……   既然没办法扳倒,至少要狠狠报复。   作者有话要说:塔大姨妈……   科二还是挂了   等待补考orz   明天结局 ̄感谢在2020-08-0100:02:37 ̄2020-08-0400:07: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开心的小草皮2个;亥时古月、30172591、Thelastofthepain、公子君煜、予书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敢让我打针试试60瓶;不开心的小草皮10瓶;30172591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八周目文森特线结局一   “为什么你不救下他!”   一只茶杯从海伦娜手中飞出,准确地击中了文森特的额角,茶杯碎裂,割伤了他的皮肤,鲜血淋漓。   “为什么你要亲手杀了他!”   海伦娜濒临崩溃的边缘,雍容华贵的外衣被现实狠狠撕碎,现在她只不过是一个第二次失去爱人的悲惨女人。   在行刑者是她儿子的情况下。   弑亲之罪,在她眼中不可分离地烙在了文森特的身上。   怎么会有这样冷血可怕的怪物!   “你明明能够放他逃跑!”   母亲的指责一波连着一波,宛如海浪要将他淹没。难以言明的疲惫袭上心头,文森特遮住半张脸,任由自己摔在装饰华丽的沙发内,毫无风度可言。   “……那是他的愿望,夫人。”文森特觉得自己的双手没有一刻如此肮脏,“他不允许别人来触碰他最后的自尊。”   “您终究流着和休伯特不一样的血,我不能指望您明白他的用心。”   托兰慌忙准备冰水与棉布,为他的主人清理伤口,寒冽的冰雪接触到文森特额头的那一刻,他被激的反射性一抖。   这样能让他保持清醒。   疼痛与寒冷是最好的清醒剂,告诉他要记住今日发生了什么。   托兰用棉布蘸了烈酒为文森特消毒,暴烈的酒精噬咬他的皮肉,每一口都啃在血脉里,将仇恨的种子编织入骨。   “我只知道你杀了他。”   海伦娜收拾好眼泪,她昂昂下巴,两眼充血地剜过自己儿子。   “如果我按您的意思救下他,死的就是我们三个人,一齐进坟墓,齐齐整整,多好。”文森特待托兰处理完毕伤口无声退下,他捂住额头笑容惨淡,“别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夫人,当时您教十一岁的我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谁也别想回头了。”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海伦娜捂耳尖叫,再也不想在这个让她发疯的地方待下去。   她无法接受自己实际同为刽子手的事实。   文森特躺在沙发上,屈起双腿,他闭起双眼假寐。贵妇人离去的脚步随她的鞋跟一起,一下,一下,敲在他内心深处溃烂得不成样的伤处。   将最柔软的地方,穿刺、碾烂。   直至血肉模糊。   感谢诺亚的死搅乱了海伦娜的心神,你的悄然离开在一天后才为他们发现。   然而爱德文并没有追究。   听说他自称身染一种特殊的急性恶疾,容貌有碍,拒绝召见任何人,拒绝出席祷告,拒绝参与列会,生生把自己关在寝殿中闭门不出,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将近半个月最后被文森特联合其他几位大臣强行请出,一时为坊间传为笑柄。   你听完差点把手中的茶杯摔出去。   八成敬业的莱诺陛下自以为处理完幺蛾子就擅自跑路了,现在那个被迫营业的“教皇陛下”心底大概在骂娘。   你万分同情夏佐。   将近一年的生活都安安分分平静无波,现在突然又要面对这一群豺狼虎豹开启他的戏剧人生。   想想刺激程度远超文森特穿女式睡裙参加政务厅会议。   不会当演员的教皇不是一个好内侍啊。   然而,爱德文真身虽不在兰顿,这个象征符号背后的操控者们远没有想要结束。   人去楼空的闺阁遭受了侍卫的围堵,侍女们被专门看守起来一一审问公主的去向,没有一人知道。   在公众眼中,在严防死守的皇宫中消失的公主不外乎又是一桩传奇。   “您打算什么时候再出来?”维斯帕将你圈在怀中,小心翼翼地问。   你和他窝在躺椅上共看一本书,你靠在他胸膛上,每看完一部分便指挥身后的人肉靠垫翻页。   听闻此言,你撑住他的胳膊借力稍微坐起身,含笑瞥了他几眼。   “……殿下?”   维斯帕对你的举动感到迷茫。   “我不喜欢别人干预我的私事,维斯帕。为我提供的一些可行建议除外。”你翻了个身,趴在他身上把玩领口的宝石针扣,有意无意地提醒了一句,“我的喜欢向来不会自己长久,你要多加努力啊。”   你能从手下的触感感受到他肌肉的骤然僵硬,紊乱的呼吸和慌张的眼神,都是你喜欢的模样。   他总能激起你最恶劣的一面,享受逗弄狗儿的欢愉。   “我,我知道了殿下,是我太多嘴了……等等,您是不是看上其他人了?觉得我可以被谁替代了?您告诉我,我一定做得比他好!”   “好了,吓唬你的。”你拍拍他的脸,抱住维斯帕的脖颈,“但是,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他不满地将书搁置在地上,语气颇多幽怨:“殿下!”   “恨永远比爱长久,维斯帕。”   维斯帕盯着你看了好一会,突然捧住你的脸,在你下唇咬了一口迅速离开,赌气似的把头埋在椅子里。   “那我宁愿您恨我,千万别把我忘了。”   你摸摸下唇,无语道:“说什么呢。”   “……我和他不一样,殿下,我们毕竟是两个人。他站在高处,我只是一只蝼蚁。我没办法与他一模一样,我后悔答应您了。我的出现对您来说,看见的永远不是维斯帕,而是他。而您,终究还是会厌弃我。”维斯帕闷闷地回答道,你想要将他扳正过来,他第一次拒绝你。   你戳戳他露出的小半张脸。   “维斯帕就是维斯帕啊,我不可能认错的。现在陪在我身边的是维斯帕,爱我的是维斯帕,想要占据我全部视线的还是维斯帕,他可从来都不做这些讨女孩喜欢的事。我会因为相似而发现你,但相似不是我对你信任与宠爱的全部理由,维斯帕。”   “你是我可以放肆休息的港湾,远比其他任何人都要特殊。”   “真的?”   “真的,因为你值得。”   等风头过去,临近二位显赫家族的婚期,你才姗姗低调出现在学院内,学生们都好奇你到底去哪了,哪天回来的,只不过没人敢问。   谁能想到你压根就没走呢。   你有幸聆听过你各种版本的遭遇,就像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最后还要为人民丰富的想象力与精彩的创造力鼓鼓掌。   那些编出你爱上了前段日子被公开处决的吸血鬼诺亚,爱人死后肝肠寸断所以偷偷逃走敛灰埋葬这种级别故事的皇城吃瓜群众都是什么逻辑鬼才!   对于所有谣言,你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你对此事的唯一亲口表述只有在教廷来人质问你为何擅自出宫的时候给予答复:“你们就差在我寝殿的盥洗室内安一只眼睛,好看看我脱去衣裙的皮囊之下到底在谋划什么。”   前来的人被你直白的话弄得满面通红,匆匆离开。   丑闻风波过后,为了安慰深受情伤的贝内特小姐,哈德家族决定退一步,让萨洛扬携妻赶赴皇城,在林恩大人的见证下完成婚礼。   出乎你的意料,林恩与哈德的这场婚礼,你竟然还在被宴请的名流之列。   既然他们敢请,你就敢去。看起来深入敌方大本营,实际上贝内特・林恩小姐的神圣婚礼谁敢造次?文森特也得给林恩几分薄面。   你放心的很。   你拿着婚礼邀请函出现在现场的时候,气氛顿时冷凝。其他客人等你走过,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你比今日的二位主角都更抢眼。   然而,最尴尬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你按照邀请函上的位置在第一排的长椅上落座时,身旁的空位同时被人占据。   ……文森特。   请问二位大人是用脚趾给宾客排的位置吗?   “日安,大人。”   “日安,殿下。”   你们相互笑眯眯的打完招呼,假笑着在旁人的注视下各自形成一片气场,将对方隔绝在外,望向台上的两位新人。   “这是我们有幸一起见证的第二场婚礼,真巧。”文森特调笑道,“现在想起我当时给你的回答,多么有先见之明。不得不说您的逃脱术很有一套。”   “感谢我们的神智都还清醒。”你带着微笑与台上的贝内特小姐点点头,“谁都没疯。您谬赞了,大人。”   “所以不妨给世人一个更简单的任务。”   “哦,什么?”   “见证我们的葬礼。只不过,人虽终有一死,谁先谁后就不清楚了,殿下。”   “是的大人,我这人惜命,对与旁人用同一场葬礼没有任何想法。就算您曾孙去世我都会努力活得好好的。”   “呵。”   “呵。”   婚礼后自然衔接上了豪华的宴飨,默里・林恩命仆从搬出他酒窖里藏了多年上好的葡萄酒供人畅饮,在场的人多数喝的醉醺醺的,宴席对面的小舞台在演出市井低俗喜剧,平日里这些自诩贵族的家伙被逗得哈哈大笑。   你一滴酒都没沾,到底还是得警惕一些。身旁的人却捏住酒杯优美的细脚一杯杯往下灌,没有停止的意思。他不说话,只管安静饮酒,没人敢来打扰他。   这里漫天的酒气熏得你不得不起身出去走走。   夜色里,默里・林恩家的后花园内,相比于前厅的喧闹,零星点着几盏油灯的园子显得太过冷清。   刺骨的寒风让你被摧残的晕乎乎的脑子好受一些。   你站在油灯下,望着黑暗中的花朵发了一小会呆。   有点冷,回去吧。   你正要转身,猛地看见地上倒映在你身后的另一道影子。   你知道那是谁。   你定定看着脚尖,鼻尖闻到身后人身上传来的酒香。   你僵硬着身子问道:“你现在是不是想杀我?”   “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你,伊薇尔。”他答道,已染醉意,“不论是我引以为豪的理智,还是在我血脉中汹涌奔腾的血液。它们都在说,一遍一遍,重复地固定地不停咆哮同一句话。”   “杀了你。”   看来是真喝醉了。   “然后呢?”   “然后……?”身后的人认真思考了一会,答道,“我想拥抱你的尸体,看它一点点失去温度变得冰冷。多美。”   “……它会永远只是个想法的,大人,谢谢您的厚爱。”   有仆从在唤他,听声像是巴斯。   你们一同回过头去。   “哎呀,文森特大人,您怎么独自到这里来了。”林恩夫人匆匆忙忙赶来,敬畏地扶着他重入宴席,还不忘向身后的你赔笑,“伊薇尔殿下怎么也在,天寒风重,殿下要保重贵体。”   你笑了笑,一语不发,提裙跟在后面,有侍女为你引路照明。   接下来的两年内,气氛越来越紧张。   爱德文与夏佐之间的转换越发频繁,夏佐的应对也越发熟练,到最后你也无法从传言中判别现在到底谁坐在那个位置上。   你十六岁那年,正式成年,合法拥有了自己的独立财产,将前些年挂在奥尔德里奇名下的资产一并移过,同时将重心逐渐转移至西境的打理上来。   皇城这边,你摸索出了自己的小诀窍。   必须研究过教廷支付能力和在有抵押物品的情况下才愿意合作,一旦教廷态度恶劣立刻拒绝贷款,转移财富、汇兑、代为支付,使他们被迫选择更加小体量难以满足需求的人选,搞得焦头烂额。   你们转而主动配合西林,经常和海外的商人打交道,他们总能带来一些新的玩意和消息还有海外的科技成果。   接触深了你更感觉在这方面,保守的兰顿人接受能力较之西林实在差了太多。   来自教廷时不时的打压给你增加了额外的工作。   你拿捏住内部早已腐朽的教廷成员,尤其是枢机主教的贪污把柄,公之于众。   华丽的宫殿来自于贫苦人的布施,其间被贪墨的,又被拿去向同一拨人发放高利贷,如此循环往复,绵延不绝。   比恶魔更可怕的是精神上的控制与物质上的剥削。   文森特压下流言,绞杀了几个人,伪造成西林奸细的模样,揪了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小教职人员杀鸡儆猴,民众的愤怒不过一时,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城中门禁越来越早,巡逻的车队增多,但是你决定转移的那一刻,是伯莎夫人的出现。   海伦娜为“爱德文”找来的新情妇,她决定暂时离开皇城,回乡下养病。   你终于意识到,最后的故事要开始了。   然而,你也察觉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你不可能轻松转移,无数双眼睛盯着你的动静,你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你不可能安全离开。   所以,你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让维斯帕打包好所有的物件,带了几个信得过的人前往西境。   你相信他不会骗你。   “维斯帕,我信你这一回,这些文件、印章、手续、证件,通通都和我现在用的那一套一模一样。如果我出事,会立刻有人受命把我的那份毁掉,到时候你手上的东西就能发挥效用了。”   “您不和我一起走吗?!”   “我没办法走,我必须呆在这里,他们不会放过我,否则谁也别想走,那才是真的完了。你不一样,维斯帕,很多人根本没有见过你的脸,这次出门,不要戴面具,把它藏好,到了马迪尔堡的分会再拿出来。”   “您一定要来找我,您要活着来找我,不要忘了我!”   “好。可是如果我回不来……维斯帕,你就当这些是我送你的好了。”   “殿下!”   “坐船去马迪尔堡,不要留恋!”   “……是。”   维斯帕离开的那天下午,你特地拉奥尔德里奇大张旗鼓地逛了一回街。   魔法学院期末结束,最后共进完晚餐,教师们都已回家准备过节,孩子们的暑假开始。   只有部分学生留校住宿,今年有一个是半路插进来的新生,听说家庭困难,为了筹钱才拖了这么久。   你在熟睡中被人吵醒,奥尔德里奇今晚忙于银行的事,在学院前门的办事处歇下。   “伊薇尔殿下!请问您在吗!”   你听见负责巡夜的汤姆在敲你的门,一阵急过一阵。   “有孩子偷偷往地下室去了,他的室友哭着来找我说那孩子被困在了禁魔室!您知道的,就是那个半路插进来的新生!好像是叫卡罗・林格还是卡罗・萨克里,他最近改了母亲的姓我都记不住他到底叫什么了……”   汤姆是个普通人,不是魔法师,他在这儿仅仅负责帮工。   教师们都回去了,奥尔德里奇位置太远,他清楚你一定呆在小屋中,方便求助。   你推开门,看见汤姆手中牵着一个小男孩。   男孩哭哭啼啼地讲述:“殿下,您好,我是卡罗的表弟弗里曼・马丁,比他早半年入学……卡罗家太穷了,所以他比我晚来,老师干脆把我和他分配在同一个寝室方便照顾。我这些天多嘴,和他提了学校里的各种传闻,然后……然后我没想到他真的半夜跑去了禁魔室!那扇石门我不知道该怎么打开,我一路看见了他的脚印,就停在门口!卡罗肯定在里面哭的很厉害,请您帮帮他!”   汤姆把弗里曼交到你手上之后才离开。   弗里曼害怕地拉住你的手往学院地下室的方向去,整个人抖成一团。   禁魔室在第三层,学院最为底下的建筑,一向用来关不守纪律的学生禁闭,以存在抑制魔法的神之领域闻名。   你原来在皇宫内就领教了这里的可怕。   冰寒潮湿的地下室中只能听见你与弗里曼的脚步声。   “我不敢下去了,殿下,我害怕……”弗里曼站在台阶上哭个不停。   孩子毕竟还是孩子。   你让他留在原地,独自下去,禁魔室的石门紧紧闭合,上面画着复杂的符阵,只有管理者才知道如何破解。   这背后还有一个孩子等着你去救他。   你全神贯注,将注意力都放在法阵上,忽略了身后的动静。   “嗒。”   法阵解开,石门朝内微转一条缝隙。   你的小腿一疼,摔在地上,刀子捅了进去。你还来不及回头,后脑被不知名的重物砸了一下,晕了过去。   “对不起殿下,是舅舅和哥哥要我这么做的……”   “弗里曼你个废物,赶紧把她拖进去!爸爸还在等我们回话!”   ……   等你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然被关在禁魔室中。   脑子一片混沌,鼻尖弥漫着一股甜蜜的香味,有什么东西被点燃……   思维与行动变得无比迟钝。   这个味道,好像是……潘多拉之果,你躺在冰凉的地上,逼着自己不要睡去。   晒干之后的潘多拉之果的粉末在石室燃烧。   你的眼前都出现了幻觉。   你竟然看见了加缪。   他蹲下身来,半跪在你身前,透明的手想要将你扶起,结果穿过了你的肩。   “啊……抱歉,竟然忘了。”他愣了一会才道。   你的头顶不再是冷黑的石顶,而是一片璀璨的星空。   身旁原本模糊不清的存在变得清晰,你躺在棺木中,透明的棺盖倒映着天空。   “殿下,现在这是您唯一一次可以选择命运的机会。”加缪低头俯视棺木中的你。   “您有两个选择,一个可以让您就这样安逸下去,一个还需经历更多的磨难,当然,您到时候还可以反悔。”   【恭喜玩家存档成功。】   不,不对,这不是你自己存的档。   “……不可以拒绝吗?”   “抱歉,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好解决方案了,殿下。”他忧愁地描摹你的轮廓,“真高兴您还记得我。”   “我选安逸。”   你只想好好睡一觉,脑中所有思绪都被搅成一团浆糊。   “好的,如您所愿。”   【恭喜玩家获得CG“密室暗算”,达成NE结局“笼中醒雀”。】后日谈开启【文森特从小酒馆起身,有人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菲利普・林格:“大人,她完全中计了,没有出来,连反抗都没有。吸入一晚上的浆果浓烟足够让人神智混乱。”】【文森特:“这恰恰是我需要的,如果她反抗,那就是另一种结局了。让守在学院旁的人都撤了吧,你把她带出来。”】【菲利普・林格:“您明日就要登承大位……”】【文森特:“这两件事并不冲突。”】【菲利普・林格:“那,那您可以放过我们一家了吗?”】【文森特:“(笑)菲利普,别说不着边际的话,好好办事吧。”】【新登位的教皇陛下在皇城郊外置办了一套大庄园,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回去常住,住在附近的人说,他在里面藏着一个女孩。有人曾经见过他带着女孩骑马在庄园附近游玩,每次时间都不久。从来没人见过女孩独自出门,更未曾看清过她的容貌。见过的人只知道她看起来过于懵懂,反应比一般人迟钝许多。】【伊薇尔:“今天中午薇薇也要吃甜甜的果子吗,维纳亚克?”】【文森特:“(摸了摸女孩的头)原来是这样,但是从今天开始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了。”】【伊薇尔:“(不解)为什么呢?维纳亚克最近不肯抱着我睡了,甜甜的果子也没了,薇薇很难过。没有人陪,也没有好吃的(哭泣),我想去外面找别人玩,天天呆在这里没意思。”】【文森特:“(无奈)那是因为薇薇有了小宝宝,我抱着你睡会压到他,吃太多浆果会伤害到宝宝。薇薇是个好孩子,你得对它好一些。”】【伊薇尔:“?什么小宝宝?它有名字吗?”】【文森特:“它也叫维纳亚克。”】   【伊薇尔:“啊呀,两个维纳亚克。”】   【文森特:“(笑)是的,维纳亚克・休伯特,这是它未来的名字。”】【日子一天天过去,女孩发现自己的肚子鼓了起来,她的神智也越发清醒。伴随这这一切的,是两个人相互的沉默。相对而坐,已无话可说。某天她半夜醒来,发现身旁空空,一路找到书房,发现她的丈夫正在为她的孩子写早教书,烛火下他的神色时而温柔时而落寞。】【孩子顺利生下,是个男孩。然而在孩子满月的那日,他的母亲将他交给了乳母,让那个女人抱他到庄园后的山地上外出散步晒太阳,自己一把火烧了华美的屋子,从此销声匿迹,不知所踪。】【这个男孩秘密长大,文森特在孩子十五岁时将他送往休伯特家族幸存者的隐居地,将他的肩负的使命告知于他。】【文森特:“儿子,你拥有我不能拥有的姓名,我希望你能有和我不一样的命运。”】【小维纳亚克:“可是我仍然不能理解,您竟然会把我送去与教廷势力敌对的休伯特残族,我以为您会撇清与他们的关系。”】【文森特:“事物都有其终点,孩子。教廷的腐朽已经烂到了骨子里,它的尽头不远了。我等待你亲自提着宝剑来我座前,开启一个新的时代。”】【小维纳亚克:“所以,无论时代怎么变换,最后都会落在休伯特的手里,这就是您的打算,对吗?”】【文森特:“正是如此。”】【小维纳亚克:“那妈妈呢?妈妈会回来看我们吗?”】【文森特:“……不,大概,不会了吧。她是关不住的雀儿。我们于她只会是牢笼,一旦清醒,她便不再回来。我这么多年派人打探消息,任我权势通天,却再也没找到她。”】作者有话要说:……短短几百个字的细纲为什么下笔就让我直接搞到凌晨两点Orz我人都码傻了(_(:з”∠)_)感谢在2020-08-0400:07:58 ̄2020-08-0502:16: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抹茶子Q酱40瓶;拥抱暗影的一只喵20瓶;想和别枝贴贴qaq10瓶;亥时古月6瓶;Jirafa不是长颈鹿3瓶;团团团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八周目文森特线结局二   水幕上的影像结束,你怀着沉重的心情选择了读档。   一时的懒惰要不得啊要不得。   【读档成功。】   你重现躺在奇怪的棺木中,一同存在的是站立一旁的加缪・莱斯特。   “我知道您会后悔的,殿下。”   你想要伸手将头顶的棺盖推开,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被固定在其中,不受使唤。   “您一定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我,但是现在我还没有办法答复您。”加缪指尖划过透明棺盖上你的脸庞的侧线,口吻带着些伤感,“我只能为您做一些简单的引导。”   “过早的出局使我比他们更快进入这儿,从而能够见到当下状态的您,也是我为数不多的优势了。”   “他们将来都会来的,到那时,您能得到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与重生。”   “所以,您告诉我,是否做好准备迎接第二个选择?”   你为他庄严肃穆的神情所吸引,顿时心下不敢怠慢,抱着同样慎重的心情应道:“是的,我已准备好。”   加缪点点头,从棺木旁离开,过了一会,他抱着一本手抄本走了过来。   他将那本书放在你头部正上方的水晶盖上。   那本书的装饰十分古怪,封面以黄金与宝石装饰成对称的图样,封底却是柔软的布绢。   “请您注视这本书中心处的宝石,再说一遍您的请求。”   华彩的玛瑙中依稀有光华流转,你怔怔地盯住那块宝石,一字一句道:“我,伊薇尔・莱诺,已准备好迎接未来的磨难。”   华丽的手抄本徐徐升向天空,书的体量随升高不断增大,最后占据了一大片星空。   它从中间打开,映出了其中的影像。   “殿下,您将要看到的,是真正发生在您身上的后续。看完之后,它会送您回到您该去的起点。”   庞大的星空做幕布,无声的影像你也看得酣畅淋漓。   画面中倒在地上的女孩挣扎着醒来,她腿上的伤口处的血液已经凝固。女孩捂住自己的口鼻,取下手腕上的宝石挂坠,用锋利的边缘划开手臂,在石门上书写解咒。石门轰然而开,门外两个孩子早已不见踪影。暗蓝色的光斑跳跃到她的手指上缠绕成绳,预先做好了准备。她一路警惕地来到出口,好像听见了上方来声,将身子侧了侧,蹑手蹑脚地退回去隐在黑暗中,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她从缝隙里瞄见了菲利普・林格,紧张地闭了闭眼,藏在身后的手聚起光芒,以身体挡住以防暴露。等他毫无所察往前走了一段路,她将手中的光球抛出,迅速上跑,回头看菲利普倒在地上,胸口处开了个大洞,死不瞑目,其余残肢惨相不堪多看。   没有第二个人看见。   她钻出出口往学院前门的办事处方向跑去,半路碰见了往回赶的奥尔德里奇。学院外的防护罩由于受到群体攻击而自动开启,墙外受教廷雇佣的大批魔法师们正在试图破坏结界。显然他们这样做有一段时间了,一部分的结界出现了裂痕。   看来文扒皮的教廷这次下了血本,薪酬一定很到位,你默默吐槽。   两人之间激烈交谈,可惜你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奥尔德里奇飞速检查完女孩身上的伤势后,拉着她至学院后门,牵过马匹在混乱中从小门离开。   街道上行人几乎未有,天空还深蓝一片,晶莹的圆月高挂在中天。马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奔驰,身后追兵不断。红色的结界张开,阻挡了大部分的攻击,却也难以前移,包围圈越缩越小,奥尔德里奇果断翻身下马,狠狠拍了一掌马屁股,在人群圈中一时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女孩趁机冲破了包围,往码头奔去。   看得出她一直在强打精神,在马匹上保持努力平衡不被甩下。她不断地掐自己的小腿伤处,以疼痛来保持清醒。女孩先前吸入浓烟被压制的效用在高度紧张的自救后不断爬升,她的意志在痛苦地抗争。   停靠在码头边十数艘小渔船的雨棚上挂了烛灯,你从她的视野中看到的,只有无数重影模糊。   她跌跌撞撞地下了马,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呼出一口浊气去喊船中的主人家。船夫垮着脸,嘴里念念叨叨地让她上船来。   下一刻,光芒熄灭,幕上一片昏黑。   天色微明。皇城另一头轰然炸响光彩绝艳的魔法争斗停止,地上倒了一片,没有一个人清醒地站着。城外小道上,一辆马车停下,前方躺了一个不知生死的人,身上到处都是血痕。   马夫勒马,抬头看了看天,脸色难看地动了动嘴,从服饰风格来说,他们更像西林人。   多半是烦躁兰顿的天亮的慢,西林人多急性子。   一只锃亮的小黑皮靴落在了马车的台阶上,是个男孩,他动作稳重地踏在地面,完全不像一个孩子。身后跟着一位身形高大的老贵族,爱护地托了男孩一把。   你认出了那个孩子。   艾利克・莱斯特,加缪的幼弟。   真是截然不同的两兄弟,你怀疑五周目女王最后的清醒与报复与这个孩子不无关系。   他们上前观察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老贵族扳过昏倒者的脸,打量了一会,神情转为惊喜。   你看清了那个人的面孔,是奥尔德里奇。   他们将他安排在身后的马车上命人帮忙照顾,转而调转方向往回路走去。   画面中的光线一点点亮起来,你从他们交谈的口型中分辨出几个常出现的词。   “兰顿”、“魔法”、“伟大”、“收获”。   他们似乎只想上兰顿找一位优秀的魔法师,看来他们撞了大运。车队往西林的归途行驶,一去不复返。   烛火幽然,宽阔洁白的大床上,女孩眉头深锁,文森特坐在床边,萨拉战战兢兢地侍立在一旁,听着他的吩咐惶恐点头。   文森特将人摇醒,女孩迷茫地看着他。   ……我是谁?   你眯起眼仔细辨别他的口型。   女孩摇摇头。   文森特指着萨拉问,她是谁?   女孩摇摇头。   那么,你记得什么?   ……我,我叫伊薇尔?我好像见过你们……可我记不清你们的脸……   你看见她再一次陷入昏睡,直到天明。   然后,一切正如游戏每一次开始那样,萨拉走到你床前将你唤醒。   你知道她会说什么。   她要向你鞠躬,然后告诉你:“我亲爱的殿下伊薇尔,您伟大的父亲教皇陛下今日召您去他的宫中,请允许我为您梳洗。”   一切到此终止。   终于,你一路走到开始。   你忘却了许多东西,却也还记得一部分,文森特无法确定你到底还保留多少清晰的记忆。   你不知道该感激他没有让你当场毙命还是赞扬他善于挖掘你的剩余价值。   在你思考的当口,一直陪着你沉默观看的加缪温柔提醒你:“殿下,时间到了,你该回去了。”   你转动眼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脑海。   “加缪,你会陪我吗?”   加缪对于这个问题显得十分苦恼,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不会伤害到你。   “我很抱歉……殿下,命运的齿轮,已经挪位了。我在那个世界的使命,已然结束。”   “听起来你有很多东西瞒着我。”你的调笑让加缪愧疚地垂下头,“我没有想要责备你,加缪,别难过,让我回去吧。”   “是,殿下。”他小声补了一句,“我一个人看着您躺在那儿不言不语十分寂寞,我……每一刻都在思念中煎熬,等待您的回归。”   【系统提示:少年节点结束,即将返程,请玩家做好准备。】你出现在被封住的狗洞前,旁边是一座塔楼。(转第五十四章 八周目凉亭共赏)   你的身体尚且维持着摩擦戒指的姿势。   这个时候……记忆太久远你有点接不上来,嘶,你走到哪个剧情来着?   噢噢噢对了,丧父之痛前边!   你决定装疯卖傻一路苟到亚瑟出席爱德文葬礼并考虑与你的婚约。   你打算先跟着亚瑟去西林,只要出了兰顿一切好说,三个月的婚期太长了,西林王位上的人都换了三任,最好能直接带走你去西林完婚。   按理来说本就应该如此,嫁妆后期送达也不是什么大事。每回亚瑟不知道为什么走的那么匆忙,你都来不及当面答应她的求婚。   ……应该是亚瑟女王吧?   你不确定地想。   思及此,你赶紧往回跑,什么丧父之痛、灵堂一夜统统用来补眠。   你已经能够在夏佐的棺木旁心态平和地睡到第二天早上,可喜可贺。   唯一不同的是,文森特的继位大典上,你躲在那个斜对着高位的角落,特地掀开布帘朝亚瑟发送了一个wink。   这次没有任何系统提示。   但是萨拉还是生气地纠正你的言行。   “殿下,请您务必要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不能在客人们面前失礼。”   真熟悉啊。   你听见帐外有人称文森特为“陛下”。   恍如隔世。   文森特陛下。   你一愣,霎时回过神来,他已经不是“大人”了。他终于踏上了那个云阶之上的高位,稳稳端坐。   你晃晃脑袋理了一下思绪,方才看见的亚瑟・卡文应该是真货,因为她后头还跟着一个面貌相似的男人,估计是她那个纠葛不清的兄弟西奥,动作间颇见亲密。   你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西奥亲王,对于这位,你不太了解。   不过既然是卡文家族的人,你多少有点害怕。凯撒就差把变态写在明面上,亚瑟后期基本疯狂,这位西奥・卡文亲王……你搓搓手手,可能也不是很好整。   卡文家族流着疯子的血脉,都是美丽脆弱的生物。   你想起凯撒曾经戏说时与你提过的这番话。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偷偷再撩开一点帐帘,往亚瑟那多瞅一眼。   席宴中,她推开身旁黏的紧紧的西奥,对他的靠近显得有些抗拒,碍于场合不好发作。   好了,你有点明白了。   大典结束,差不多美丽的卡文们就准备离开了,你得赶在他们走前赶紧找到盟友。   他们客居在皇宫内的寝殿十分好找,你到达时对方已打包好行李。   亚瑟讶异地接见了你这个不速之客:“伊薇尔殿下,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你单刀直入:“我听说您打算向我求婚。”   “是的,您的消息比我想象的要快太多。”亚瑟礼貌地笑了笑,她现在打扮的样貌确实俊秀美丽,十分招姑娘喜欢,“可惜我不能在兰顿呆太久,等会西奥回来,我们就准备动身。”   “我希望您再留一会,能将我一齐带走。”你向前迈了一步,诚恳道,“您可能会觉得十分奇怪,但我诚恳建议您听完我的话再做打算。”   亚瑟皱皱眉,屏退左右后,亲自将门窗关死,方才示意你继续往下讲。   “您需要一个好的挡箭牌。”你坐在她的对面,认真道,“我会是一个好王后。”   “您当然会是一位好王后……”她顺口接上赞扬。   “不,您没懂我的意思。”你再重申了一遍,“我不介意您的秘密,两个最重要的秘密,相反,我愿意为您保守它。您可以以我为借口堵住大臣们的嘴,也可以用我挡住有时不那么想见的人。”   “比如……?”亚瑟兴味地将腿架起,靠在椅背上。   “西奥。”你斩钉截铁道,对面人顿时面色有虞,“女王陛下。”   “……”   亚瑟看你的眼光顿时暗沉下来,变得危险。   “我可以在您面前发下誓言,绝对保守秘密,您只需要尽快将我带走即可。文森特想对西林发动战争,这个皇宫对你我来说都十分危险,而您的两位弟弟都有可能想谋夺您的皇位,尤其是西奥亲王……别不信,陛下,他看您的眼神我太清楚了,那种想要彻底掌控你的一切的可怖追寻……亲王最好怎样掌控一位国王?您比我更清楚。”你吐出几个字,“取代他。”   “更何况,您已适龄,大臣们也必然不遗余力地开始为您的婚姻操心,与其想着怎么封堵住妻子的嘴,还不如让我为您保守秘密。”   “只要您肯尽快一起带我走。”   亚瑟双手叉握,沉沉道:“我正有此意,所以才瞒过他向文森特陛下求婚……看来你这个与他一起长大的公主过的也不怎么样。”   你:“……”互相伤害真的好吗。   等等,瞒着西奥求的婚?!所以西奥反水登位是路上听说了亚瑟的婚约吧?!   你感到背后一阵寒凉。   “如此,约定成立。我会尽快带你一起启程。”   亚瑟起身,背过手在厅中踱步,思考了一会道。   门被骤然敲响。   “谁?”亚瑟扬声问。   门外侍女颤声答道:“亚瑟陛下,是我,厨房吩咐我为您送一些点心来。”   你离门更近,亚瑟自然地使唤你,昂昂下巴示意你去开门。   你将锁上钥匙拧开,取下锁扣,门被从外面粗暴推进。   侍女被西奥掼在地上,脖颈处留有一丝血痕,她哭得可怜,端来的点心撒了一地。   他现在疯狂的模样比染了病的狂犬还要狰狞。   “我这么多年,我这么多年都是为了你啊王姐!你就这样撇下我?!”   “她竟然敢来找你!你竟然会向兰顿公主求婚!”   “王姐……你逃不走的……”   “结婚?别做梦了!”   啊,估计已经从哪里听说了吧……   如果你没有来,算算时间他们两位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你的来访好像把西奥发病的时间点提前了,卡文家真是一个比一个疯,在兰顿宫内行刺公主……简直往刀尖上撞。   也许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也说不定。   你低头看向腹中匕首。   它被人从你的身体里拔出。   说实话,有点疼。   【恭喜玩家获得CG“杀戮爱意”,达成BE结局“失控的疯狂”。】后日谈开启【文森特:“有人比我更先下手啊……在兰顿的地界上让兰顿公主死的如此不体面(笑),真是不追究也难。”】【西林境内――】【凯撒・卡文在臣民拥护下正式登位,匆忙之中迎接来自兰顿发动的战争。】【亚瑟・卡文一干人等以杀害公主为由为文森特扣留,终被秘密处决。】你:“……”   你能说什么,你只能感谢其他周目西奥死的早。   你知道他可能有点疯,可他疯的程度完全出乎你的意料。   你决定再也不去沾惹亚瑟两姐弟。   碰到疯狗,还不绕道走咋的!   这个不算,再来!   作者有话要说:找错合作对象的伊崽,摊手   病娇须谨慎,疯狗要提防   终于走回开头了   明日九周目开始!感谢在2020-08-0502:16:20 ̄2020-08-0600:58: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拥抱暗影的一只喵、你敢让我打针试试、团团团20瓶;123、机智小鸡翅10瓶;最萌红小豆5瓶;亥时古月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5章 、九周目偷食   鱼漂震了一下,你眼疾手快地提起鱼竿。   “殿下,又上钩啦!”   鱼线在空中荡过一个优美的弧度,钩子上的小东西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你取下鱼儿,将它抛回水中。   水畔芦苇微扬,你拔下一根试了试水,打算明日再往深点的地方去。   “天黑了,不玩了,回去吧。”   晚霞烧红,侍女们为你收拾好渔具,准备返程。   皇宫的后场新草茵茵,溪水潺潺,晚晴凉风,惬意悠然自不必说。   钓鱼最耗人耐心,你每每等太阳不那么烈了便出来在溪边搭把小伞钓鱼,钓上来便扔回去,不为鱼肉,但品其中乐趣。   噢,对了,你现在正在备嫁。   从开启新一轮游戏开始算,你已经安分的混吃等死一个半月,见证了兰顿天气逐渐回暖的全过程。   差不多就要入夏了。   这条小溪的水由外头的护城河引过来,在皇宫外蓄了一片大湖。护城河流经普利旺斯街附近的码头再向远处,四通八达,是皇城内重要河流之一。   上上下下现在都清楚你这个雅致休闲的新爱好,文森特派人盯了一个月左右,发现你单纯就是钓个鱼,偶尔挪一挪位置往水深的地方跑,没有任何其他不该有的想法,整个人无欲无求往那一坐等到天黑自动回屋,后来的半个月便没有再让人跟在后头。   现在的待遇也和你一个半月以来的装疯卖傻温顺乖巧不无关系。   文森特咨询你关于亚瑟求婚的当晚,你一口答应,告诉他自己任凭安排,其他的一个字不肯多说。   多说多错,多错多死,你深深领悟了这句话的精髓。   你特意保持了与他之间的距离,有时临时给自己加加戏,窝在房间向萨拉学习如何缝纫与绣花,俨然一副名门贵女的模样。   当然名门贵女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比如你现在痛苦地认真遵守的刻板礼仪和强行控制的食量。   对,食物。尤其是食物,作为一个淑女,你配拥有的食物分量大概比你养的鸟多那么一块小指甲盖,剩下的都用来观赏。   让你感受食物的美好,再一记戳破你美好的幻想。   这样的生活还有何意义!   于是你摸熟了通往厨房的路,顺带听了一耳朵有趣的八卦。   你偶然半夜馋的不行,打算去后厨偷块煎饼或者三明治,发现专门管理厨房的几位女佣围在壁炉前说小话,恰好提到了你。   “听说伊薇尔殿下生了场大病,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么说也不对,我家老头子说她多少还记得一点,宫内的路她认得清楚,但是人忘得差不多了。”   “啊,我家那个臭老汉一直管着陛下寝殿里的壁炉,他上回去清理炉灰的时候回来告诉我,那孩子连陛下都不大认识了。”   “好在生完病更招人喜欢了,多少有点公主的样子。”   “现在远远看倒很有淑女气质,就是有些像个假人,太乖巧了。”   她们漫无目的的闲聊,等剩下一个整理菜篮的女佣收工,然后大家一块回佣人房睡觉。   等她们一走,你闪身进去,木桌上明日的蔬菜罗列的整整齐齐,你踮起脚尖往木架旁挤,一一掀起铁餐盘罩决定吃什么。   这个培根芝士披萨不错,好久没有尝过h批了!原先的披萨被切成八等分,留给你的只剩下六块了。你从里头抽了一块,手指掐住边缘,拉扯间夹着的马苏里拉奶酪牵起千万粘稠的白色丝线,火腿还有培根的熏香一连串冒了出来,芝士的甜香在勾引你的味蕾。   你叼了一块在口中,喉咙口溢出满足的叹息,接着掀起另一副餐盘罩。   淋满草莓酱的甜甜圈堆叠在盘中,巧克力包裹酥脆的咖啡色表面引诱你犯罪的爪子继续作妖。   蜂蜜混合红酒的香味飘到了你的鼻尖底下,你耸耸鼻子,踮起脚打开上一层的菜盘――很好,蓬松软绵的面包布丁,上面沾了几颗可爱的葡萄干,旁边放了一碗深绿色稠重的莎莎酱,你嗅了嗅,好像有欧芹和鼠尾草的味道……嗯,这个等下再说。   再来一块口感赶上薯片的宽大薄饼!   “咳。”   身后响起一声咳嗽。   你脑中洪钟巨震,僵硬地回过头去。   嘴里叼着披萨,两只手小指各勾了一块甜甜圈,中指食指间夹一杯面包布丁,你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多么滑稽。   布兰奇骑士长神情奇特地站在木桌后看着搜寻食物的你,看来他来了有好一会了。   【恭喜玩家获得CG“三更窃食”,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你尴尬地露出自己的大白牙龇了龇算是微笑,以示自己的友好,朝他伸过手去,含混不清道:“呃,您要来一个甜甜圈吗?”   他犹豫了几秒后接下:“啊,谢谢您,殿下。”   “真没想到您竟然也会深夜造访此处,看来我们的摄食途径很一致啊,骑士长大人。”   布兰奇感到有一丝丝头痛:“殿下,其实事情并不是这样……”   “请您再收下一杯面包布丁吧!”   “哦好,好的。”   “您要不要再来一块软糖?”   “嗯……我想我快拿不下了殿下。”   “啊我们加一块薄饼怎么样!”   “不!谢谢!您的好意我已经收到了!”   你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投食活动,换上另一副严肃的面孔,用密谋要事般的谨慎和音量,探过身与他小声道:“那我的名声就拜托您了。”   布兰奇:“???”   “淑女总是不能吃太多东西,所以我只能晚上偷偷出寝殿来这儿找点吃的,如果让旁人知道了……噢我简直不敢想象后果有多可怕!我会被嘲笑至死的大人!我肯定会被退婚的!当然这是我与您之间的小秘密,您半夜熬不住摸来厨房的事儿我也一定会为您保密。”   布兰奇:“……”他该说他只是监视你的时候跟着一块到这里来的吗?   “所以请您千万不要把我晚上出来过,在厨房偷吃一通再回去的事说给其他人听,实在太羞耻了!”   布兰奇偏过头,半天才憋出一个字:“……好。”   等他走了之后,你的笑容逐渐消失。   你冷着一张脸站在原地,通宵燃烧的烛火映亮这个不算太大的空间。   以后,你半夜离开寝殿,应该不会再有那么多老鼠一块跟着了吧?   文森特从案前直起身来,瞥见殿外进来的布兰奇,皱了皱眉。   “你的脸怎么了?”他将羽毛笔搁在一旁,撑着下巴打量布兰奇,丝质睡衣系带散乱,“身上一股甜味……嗯?你带了点心过来?”   布兰奇将手指间夹着的甜点杯放在文森特案上,恭敬答道:“天气有些热了,陛下。这个味道不错,您也许会喜欢。”   “真是稀奇事。”文森特狭长的碧眼在布兰奇身上逡巡,“发生了什么,布兰奇?”   布兰奇退居一旁,站着回复道:“没什么,只是我有些饿了,才去后厨找了一些甜点,想起您深夜未眠,故而多带了一些。”   “唔,是吗?可我记得我和你都不是喜爱甜食的人。”文森特挑眉,拿起小杯咬了一口,软绵的面包在他口中化开,“倒像是她喜欢的。”   布兰奇沉默不语,脊背挺直。   “你下去吧,辛苦了布兰奇,好好休息。”文森特朝布兰奇挥挥手,示意他退下,“像这样无伤大雅的小事,以后你就不用过多干涉了。”   布兰奇向文森特深鞠一躬,悄然退出殿外,阖门时毫无声息。   “……就算记忆不清,本性还是一样顽劣啊。”   文森特独自一人沐浴在烛光中,舌尖卷起杯中最后一点面包屑,甜味弥漫在口腔内,勉强让他深受公务烦扰的心情好了点。   你擦干抹净,收拾好自己准备往寝殿走。   偌大家业还在西境等着你继承呢,这米虫日子过得真糟心。   你打了个嗝,一边回味披萨的味道,一边感叹道。   从后厨出来,只有一扇门通外头,星星照耀着小溪,宏伟的建筑在黑夜中安静地蛰伏。   你叉腰松了一口气,绕到寝殿的窗外,轻轻推了一手,两叶应声而开。你撩起裙摆翻窗进去,坐在窗沿上将软底绣鞋脱下扔在地毯上,这才放心跃下,落入宽大的吊顶床内,舒服地哼唧了声,起身合扣窗叶,换了身衣服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你例行钓完鱼,正揪过岸边芦苇中空的茎部,忽然听萨拉道有人来请。   来者是巴斯。   谁来请你不言而喻。   那男孩已稍稍长大,他低着头道:“陛下让我转告,今晚他在大殿中的餐室等您一齐用晚餐,他很有想法听听您讲关于最近过得如何。”   你:“啊,其实我觉得还可以。”   巴斯:“还包括您对最近饮食的看法。”   你:“……”   巴斯:“希望您能够体面的出席,届时会有侍从带您前往。”   你保持着贵族式的假笑,缓慢地点了点头道:“好的,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准、时、出、席!”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伊崽这回打算怎么跑出皇宫?感谢在2020-08-0600:58:33 ̄2020-08-0700:1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亥时古月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加菲猫40瓶;黑兔de夏天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6章 、九周目出宫   你和文森特难得这样平和的相对而坐,两人都努力维持虚假客套的表象。   “伊薇尔,近来如何?”   “托您的福,陛下,一切都好。”   空荡的餐室中,你们隔着二十米长桌相互问好,各自的侍从站立一旁。   文森特细致地切割盘中煎蛋,他开口问道:“最近你对钓鱼颇感兴趣,我想你可能需要请一位钓鱼大师指导一二?”   你切下一小块杏仁布丁,从中再用餐勺挖下一个小拇指指尖那样大的缺口:“啊不用您费心了陛下,只是一种暂时的小消遣而已,您的宝贵时间应该留给更重要的事。”   听你这么说,文森特悠悠放下餐刀,活动了一会他的脖颈,友好问道:“伊薇尔怎么会突然对钓鱼有兴致呢?”   你抬头看一眼身旁侍立的萨拉,相视而笑:“萨拉和我说过,那位陛下少年时曾经在兰顿待过一段不短的时间,天气回暖的时候他都喜欢坐在溪边钓鱼。我想,我得去感受未来丈夫的喜好,喜欢他喜欢的事,这样对于未来的婚姻相处也许能够有所助益。”   “……未来丈夫?看来你备嫁的功课做的确实十分用心。”他慢条斯理地举起桌上的银制高脚杯,托兰背手站在文森特身后,朝巴斯使了个眼色,巴斯上前为他斟酒,而后绕到你身旁重复如前。   你举起酒杯,温柔地抿唇而笑:“谢谢。”   巴斯垂首退下。   “神明教导我们,妻子要全心全意敬重并服从她们的丈夫,要以全部的心去爱他。”你品了一口便将酒杯放下,厚重的餐布微微凹陷,“所以我愿意尽我所能将事情做得尽善尽美。”   “真难想象你竟然会有对我说出这番话的一天。”文森特垂眼微笑,小幅度地斜晃杯中晶莹美酒,递到唇边,沾湿了薄红胭脂一点,“我几乎以为眼前换了一个人,或许我该反思一下先任教皇与我曾经对你的管教方式是否出了问题。”   他还是没有喝下去那杯酒。   “您似乎对什么感到可惜?”你淑女地抬眉,开玩笑似的问道。   文森特怔愣几秒,手指沿酒杯杯口研磨把玩,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感慨道:“确实可惜。”   他遥遥向你举杯,“过去的日子越多,越容易在生活的缝隙里陷入回忆的陷阱。”   你随之呼应,秀雅地用袖摆遮住杯口一饮而尽。   “对于未来的丈夫,你了解多少,伊薇尔?”   “听萨拉说,我小时候与他关系不错,可惜我没什么印象。”你转头看向萨拉,挖了一勺牙缝都填不了的布丁。   萨拉双手交叠在身前,喜悦地补充道;“亚瑟陛下那时日日和您一起玩闹,有回他把您的梳妆盒拆了您也没和他生气。”   你歪歪头,在记忆中搜索这一片段:“听起来我脾气还不错。”   “哦,那是因为您哭着告诉他要是拼不回去就再也别想进您的寝殿,后来他一成功您眼泪立刻干了。”萨拉补刀。   你:“……”你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她绘声绘色,打起手势描述当时的画面,说道:“那位陛下少年时经常一大早就来等您一块出去野餐,有时加缪骑士也会参与。我们做侍女的,看着两个漂亮孩子坐在一起没有更赏心悦目的啦!现在想想,如今您要嫁给那位陛下,都是神明在命运中早就写好的。”   “看来我将要见证的是一桩美满婚姻,是不是该提前送上祝福?”他声调柔和的仿佛一位真正关心你的尊长。   文森特放下刀具,靠在椅背上,餐盘中几乎没动。   托兰心里正犯嘀咕,又眼尖地瞥见文森特杯中的酒一滴没少,满满当当地晃荡。   巴斯向他看来的时候托兰整张脸五官都缩起来,巴斯心领神会地止步,不再往文森特的身旁斟酒,转而替你满上了一杯,托兰整理好表情后回身直视前方。   陛下这一餐吃的要比平时少了不少。   “万分感谢您的好意!请允许我冒昧地请求您与我一起,为兰顿与西林的联姻,为我将至的婚姻干杯。”   细白的腕上雕刻着茛菪纹的一排银镯当啷,蕾丝摆袖滑落,露出一截雪样美丽的柔荑。   这回两只杯子终于空落。   你们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皮,他问起你最近饮食状况的时候你深切表示自己非常健康,吃这些就足够了,谢谢他的费心。   你在内心提醒自己可得千万注意分寸客客气气,别一不小心给露了陷。   文森特不经意提起:“如不出我所料,来接你的应是亚瑟座下直属骑士团。”   “唔,那么团长是哪位?”盘中还剩下大半,萨拉警告的眼神杀过来,你笑着放下餐刀,心中一阵mmp,“我曾经是否有幸见过?”   “弗洛森・威廉姆斯。”   你:“???”小老弟你说啥?!   那个猥琐的一根筋、非学人家玩心计、要权要势不要命的倒霉弗洛森?!   萨拉看你一秒陷入空白的神情,以为你正为想不起来这号人着急,赶忙俯身提醒道:“这位您确实没有碰见过,殿下不必慌忙。您不知道他实属常情。”   不不不,你这辈子都一定记得这家伙,你在他手下还逃过命呢。   问题不在这里,问题是   加缪・莱斯特呢?!加缪・莱斯特去哪了?!使团还没到无论你接下来走哪一个剧情他都不应该缺席使团团长这个剧情啊!   你点点头,试探道:“威廉姆斯在西林似乎够不上名门,想来这位弗洛森骑士定有其过人之处?”   文森特用餐布扑了扑嘴唇周围,道:“他原先本为副职,不过身为正职的名门之后莱斯特家长子不久前在布加城办事时病逝,空缺就让出来了。”   你:“……?”   加缪,死了?   你想起离开那处神秘场景时加缪对你说过的话。   “命运的齿轮,已经挪位了。我在那个世界的使命,已然结束。”   所以,即使到达下一周目,也不会再见到他了吗?   泪意莫名涌了上来,你忽然很想哭。   “怎么了伊薇尔,你似乎不太舒服?”文森特侧头打量了你一会。   “没什么陛下,听到这个姓氏总感到有些熟悉,突如其来的死讯让我感到惋惜。”   平平淡淡的晚餐最后平平淡淡地结束,最后一个消息却在你心中掀起惊天巨浪。   弗洛森・威廉姆斯。   按照五周目他覆灭的德性,你跟着这家伙在路上指不定多少未知选项,四周目的逃生又在你心中留下了深重的心理阴影。   这个消息更加坚定了你的隐秘决心。   你将各个首饰盒的暗屉抽出倾倒,趴在地上钻到床底,往床板上拆了一包用丝绢紧紧包裹固定的布袋,将里面的东西凑在一堆,铺满了一整个梳妆台。   全是你这段时间积攒的铜币。   你每每缝纫完的成品便让萨拉混在侍女们的女红中一齐拿出去卖,美名其曰检验成果赚零花钱,萨拉觉得不过是你醒来之后又一个稀奇古怪的小爱好,好在你平日表现不错,认真向学,她没有更多在乎这些细节。   差不多了。   这几日还得再往后厨去几回。   你从衣柜中抖落出一件粗麻布外披,这是你第一件上手的作品,做好以后被你偷偷改了很多回才有了现在的模样,现妥善保留在你的衣柜中,与其他华服格格不入。   布料摸上去手感粗粝,不太舒服。   埋在衣柜深处的还有几件平民女服。   软皮水壶、麻布兜袋、边角料凑起来缝制的背包……   再备上一把利器防身最好,你决定到时候去厨房顺点东西。   搞不到匕首砍骨刀也行,菜刀亦在你的选择之列。   将所有装备物品原样塞回,你回应了萨拉的呼唤准备洗漱入眠。   再安心忍耐几日……   你相信只要你肯折腾,没有拦得住你的地方!   ――两个月满。   夕阳落下,河中的水受鱼钩的搅动溅起。   你伸手在河中试了试水,朝身后人笑道:“连水也暖和了呢。”   萨拉命人接过你手中的渔具,你照旧撅了一根芦苇在手中把玩,小步悠然回了寝殿。   听见挂壁上西林进贡的小型摆钟“嗒”的走过一个大刻度,你摸黑下床收拾东西。   今夜月黑风高,星辰黯淡,是个出行的好天气。   衣服、钱财、刀具、地图、包裹、水壶、头巾、食物……   削好的芦苇杆。   零零总总收拾好,你换了着装踩着先前去厨房窃食的时间点翻出了窗户。   你警惕地往后厨的路绕去,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草丛中一点动静都在牵动你的神智。   后厨虚掩的门在你不远处。   然而,你的方向却半路改换――你从往先夜夜造访的目标折返,猫腰踏在草地上。你不得不承认自己躲在被子里做的草绳鞋真不咋地,磨得你脚底板生疼。   “扑通。”   你一跃,潜入河中。   茫茫一片草场,流水将你入水的那一声掩盖无痕。   嘴里叼着芦苇杆换气,你在水中按着记忆里的方向拐弯划游。   整整两个月,你换着不同地方钓鱼,都是为了这一刻。   确定最佳入水点,观察水速如何,有无凶恶水生生物、水温是否适宜、大概路线如何,还要考虑到不引起他人的疑心,时不时往回路挪挪钓鱼的点位。   黑暗的水中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你的心快乐的要飞起。   有鱼儿从你脚旁蹭过,你加快了游速。   你不知道水外头的时间流去了多久,只感觉自己仿佛游不到尽头。   你隐约瞧见了码头处的木桩,鬼影一般幽幽地矗立在那儿。   普利旺斯街的码头!   “呼――――!”   你破水而出,泪水止不住往下落。   【恭喜玩家获得CG“岸畔新生”,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我出来了?”你呐呐道,仍有一分不可置信。   你环视周围,渔火三两,平民间矮木屋相挨连绵,俨然是皇宫外的世界。   “我出来了,终于出来了!安安全全出来了……”你又哭又笑,含混不清地感叹,三两下擦干泪扳住木桩翻爬上岸,缩在角落里用魔法将自己迅速烘干。   凌晨天稍亮的时候船夫开船,你混入乘船的旅客中,眺望远方地平线上刚露出一点灼眼亮光的太阳。   西境,你要回来了。   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咳,我的想法暂时是分两步走,九周目虐心,然后也不耽误伊崽海王?(孩子都长大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咳咳咳个人线了就各凭本事啦),然后十周目虐身,十周目应该比较短,两个周目各自独一个结局。   八周目没大搞狗文主要就是还剩下两个周目需要他蹦Q蹦Q。   唔,调查一下,大家会介意海王吗?或者其他什么的?   咳,步骤说完了,应该就这些,以后想到再补充!感谢在2020-08-0700:17:02 ̄2020-08-0719:4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朱一龙的芳心纵火犯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九周目四面体(恕我不喜欢帐篷)   这一次旅行和你十四岁那回的感受完全不同。   水手们主要负责船只的航行,但那只是其中一部分人。除了船主,所有人都得干活,就算交了钱也一样。   烈烈炎阳下,船主发号施令,像个监工在船上前后巡视,在木台阶上跳上跳下。   只有水手们和船主有资格在船舱内休息,剩下都得睡甲板,风餐露宿。不过如果有位置空缺的话,愿意多交钱的商人可以获得一小块属于他的位置。   厕所是露天的,连个遮挡都没有,安在船舷附近木板下方捅了一个空洞,直通河流。   平日载客远行的帆船上货物装卸、升帆降帆、日常清洁……除了因为女性身份没有被要求参与船只的自卫武装其他什么活你都干了。   船上没人能够洗澡,你的头发脏的都打了结,船主每天早上绕着睡倒在甲板上横七竖八的旅客们大喊:“天晚了,快起来干活!你们这群懒猪要睡到什么时候!”   年轻的男士们屁股上少不了挨一脚狠的。   “放!放!放!没吃饭吗!说的就是你,瞪我?再瞪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扔河里去!”   你和其他三五个乘客在水手的指导下用力下压一段实心的木操纵杆,你敢说那玩意比两个你加起来还要重。一段圆木横杆,上头供人握住的木把手你双手合握起来都包不住,两根支撑木套在横杆两头,套上绳索,直连风帆。那个凶恶的水手啐了一口,撇开最右边的那个矮个子男人,一脚踏在麻布包裹的货物上调□□脚索。   “嘿!孬种!”他大摇大摆地俯身朝被甩飞的矮个子喝了一声,大笑着扭开随身的酒袋子灌了一口。   不是每天都能碰到顺风,于是你也参与到划桨的大队伍中来,水手们和乘客轮班换岗,不管男女时常都一样,船主盯着一批批人排队轮番等待,这个留着小八字胡的中年秃顶男人很擅长揪出偷懒的家伙。   “伊莎贝尔!换班,赶紧去厨房帮忙!”船主清楚地叫出了你现在的化名,他天天都很生气,你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两撇小胡子总得被迫保持挺翘的弧度,“把菜洗了,还有,等会洗完菜的水别又给我倒了,拿去刷厕所听见了没!真是败家娘们儿……”   你将木桨交给下一个接班的女人――一个准备去马迪尔堡探探路子的□□,皇城生意不好做,她和鸨母闹掰了打算去投奔她的小姐妹。   厨房内,又是那位商人出身的大叔主厨,他刀工非凡,三两下能把萝卜削出花来。他的妻子拉着最小的孩子在一旁给水手们洗衣服。   那个稍大一点的少年已经忙着在水池里择菜了。他见你过来,跟你探讨起胡椒生意,在这个年纪他已经和父亲走南闯北去了不少地方。   对了,大叔是西林人,但是他的妻子在兰顿边境长大。   “哎呀,每次就等着收购呢,哪块胡椒产地我都去过了,不是我跟你吹,伊莎贝尔。”看起来也才成年不久的男孩骄傲地挺了挺胸,鼻梁两侧的雀斑都在闪耀着光芒,“干我们这行的,都会是一个见多识广的旅行者!”   虽然那光芒带了点汗臭。   “我妈妈和妹妹从来没有为三餐和新衣服首饰发愁过。”   你瞥了一眼激动的鲍里斯,手上洗菜的动作不停,随口捧了捧他的场:“噢,那可真了不起。”   “是啊,所以我想你不应该错过我这个好机会,伊莎贝尔!”鲍里斯不遗余力地推销自己,“瞧你,一件整洁的裙子都穿不上,肯定连黄金都没有见过吧?你要是跟我走,我敢说每年至少都能给你想办法弄个一套金首饰,一年下来十来套裙子少不了你的……就是不能结婚,我表妹可饶不了我。”   “喂,你说话啊伊莎贝尔,像你这样的寡妇可不好找了,我看连养活自己都够呛。除了你这张脸勉强可看,其他什么都没有,我希望你要把握住我这个机会,这可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呢!”   你:“……”   Emmm,当着父母面在找情妇?你头一回有这么新奇的遭遇。   你转动双眼,余光中瞄到鲍里斯的父母亲都毫无波澜地该干嘛干嘛,完全没在意儿子的举动多么一言难尽。   唔,你现在给自己设定的身份是一个前去马迪尔堡收拾远行丈夫遗骨的寡妇,为此你特地半路停船休息的时候,抠出一笔不小的钱给自己买了块黑头帕做样子。   “谢谢你的照顾鲍里斯。”你酝酿了一会情感,掩面而泣道,“别看我长成这样……实际上,我的孩子都快赶上你这么大了。我看见你就想到了他,还有他小时候大小便失禁需要人换尿布的惨样,多么可爱!”   鲍里斯:“……”她是认真的吗?   “如果你不介意供他吃住、读大学、未来结婚以及娱乐的开销……哦,我忘记说了,他爱好很多,花天酒地是常事。他还喜欢往家里带女人,这个坏习惯几乎让我可怜的小家倾家荡产。如果你能供养起他,以及我没人服侍就要大发雷霆的婆婆和我年老多病的妈妈,那我们在一起也……”   鲍里斯越听脸越白,他果断地打断了你的话,嫌恶地与你撇干净关系。   “当我什么都没说!你这个老女人真是不知羞耻,靠这么近简直是想要占我的便宜!”   他往后退的时候一脸吃了苍蝇的恶心,特地拐到水池的边缘洗菜。   你慈祥地对他微笑,耸了耸肩。   如果真的是这样,请不要将视线落在你的脖子以下腰以上的部位,谢谢。   你将手伸进水池中菜叶覆盖的表面之下,黑线缠绕住你的手指。   “滋啦――”   鲍里斯发出一声惨叫,整个身子抽搐不断,口吐白沫倒在地上:“啊――――――――”   厨房内帮工的人都被他吓得抬起头来看向这边。你排在他的家人之后真心实意地冲了过去,围在鲍里斯身旁看戏道:“啊呀!晕了!这可不得了,先生,快叫医生来看看这孩子吧!”   没多久一个穿着麻布长袍的男人冲了进来,人们纷纷为他让道。   男人观察完鲍里斯的情况,松快地站起身,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道:“噢,这情况我熟悉,放血吧!要是放完血这个男孩还没醒,我建议把他的右手截肢,大伙看,他右手抽搐得十分厉害……请相信我,作为一名兽医我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你挤出人群,偷偷摸摸从菜篮里顺了一个苹果,随便拎了一桶水往外走,准备去冲冲那恶臭冲天的露天马桶。   还没走出厨房门,背后响起鲍里斯杀猪般的吼叫:“见鬼!杀人啦――――!    这么快就痛醒了?你顿了顿,把果核想象成打火机往身后一扔,莫得感情地走了出去。   真正的硬汉,从不回头看爆炸。   同理推得,虚假的寡妇,从不回头瞅渣男。   果核呈抛物线往后飞过,精准打击。   “哪个不长眼扔的苹果核砸我脑袋上了!被我揪出来看我不撬了他的脑壳!”鲍里斯暴怒的咆哮从身后传来。   你提着水桶望了望天,这可不关你的事。   嘛,你看这快要下暴雨的大乌云,黑压压层层叠叠地挤在一块多漂亮。   天气真好。   中途在行经城镇停船的时候,每回都能遇上上船稽查的士兵,拿着一卷略有抽象的速成肖像画对着船上的人一一比对。   你现在脸上尘土一块一块脏的没法见人,皮肤连日操劳被晒成了小麦色,原本圆润饱满的双颊瘦得可见凹陷。   连你自己都认不出来还指望士兵能凭一幅画找到你?   你现在可不是少女伊薇尔,你是寡妇伊莎贝尔。   士兵们看见你的黑头帕一般就不会过多纠缠,见你眼眶微红握着一把头发(自己剪下)扮演思念丈夫的妻子,更是不耐烦地喊下一个过来,挥手让你滚一边去别耽误时间。   呵,文森特想要把你抓回去?   连个户籍之类身份证明都没有的时代,流动人口他能抓个屁啊!像你这样甘于低调大隐隐于市的好人民他要是能抓着,那都是撞运气!   辣鸡。   你在马迪尔堡下了船。由于帆船体型大,你现在所处的地方和你上回停泊的渡口处于两个不同的地点。   你终于到达了旅程的终点。   船主气呼呼的脸终于露出一丝喜色――他卸货卖钱的地方到了从这里起,必须转乘才有船只向前走,非西境本地的船都不愿往里行驶,他们卸完货会绕过马迪尔堡,往另一头河道开向大海往南方航行,去西林做生意。   好在你也只打算在这里停下。   粗糙的草鞋被你磨出毛边,脚底生了一层薄薄的茧。你灰头土脸地混在人群中,准备找一间便宜的旅馆先住一晚。   这边拥挤的街道可以眺望矮坡,栅栏之后牛羊嬉闹,牧羊犬嗷嗷地左伏右跳,驱赶落下的羊跟上队伍。   巍峨绵延的莫迪罗山脉横贯在这座城市前后,夹出中间的一小块低地留给马迪尔堡。   你站在这家挂着“门廊睡兽”招牌的旅馆门前看了一会,颠了颠背上的背包踏进旅馆内。   楼梯正对门口,里头光线昏沉,竖行木条挡住了长长一排前台,老板在里头叼着烟斗打瞌睡。他头顶养了一只绿毛鹦鹉,踩在挂架上,见你进来抻长了脖子高声喊:“死鬼,死鬼!有客人!欢迎,欢迎!”   烟斗“咚”一声从老板手指间掉在木台上,震得头顶的吊灯荡来荡去,灰尘扬起。   他皱着鼻子打了个打哈欠,随手指了指台子上方挂着的木板,继续打盹。   你抬头看,上面写着“食宿住宿12铜币每日”。你摸出十二个铜币,肉疼地隔着木条往装钱的陶罐里丢。   绿毛鹦鹉听着响声喊:“一、二、三、……十二!感谢!感谢!”然后飞离挂架从老板身后挂满钥匙的墙壁上衔了一串,扑棱翅膀用嘴塞过缝隙递给你。   老板终于肯睁开一只他长满了褶皱的牛样大眼,转了转,看向楼梯与前台之间的木长桌:“那有吃的,自己看着办。”   你沉默地举起桌上多年未见的一块老友,咽了咽口水。   黑面包。   你尝试用手掰一块下来。   半个小时以后   你:“……我还是先洗洗睡吧。”   毕竟,你不可能再有第三次换牙的机会了。   清洗一新,换上干净衣服,你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之下,独自一人欣赏马迪尔堡的风景。   还是记忆中的白墙高塔、青山流水,街道上小作坊的生意还不错。   就是比起西林的商铺林立少了点什么。   全城最气派的建筑,魔法协会分会顶上的铜钟自动敲响,扩散至全城。   “收市啦――――”   收摊闭门,日暮归人。   你双手抱胸,靠在分会五彩漩涡入口旁,仰望头顶的巨钟,一语不发。   你闭了闭眼,这个城市,你曾经牵着另一个人的手拂开人群急着打听消息,来不及欣赏千家万户闻钟而动的盛景。   现在你一个人,内心反倒静寂无比。   你穿过漩涡后的甬道进入大厅,向前台负责新手引导与咨询的精灵留下了一张纸条让她帮忙转交。   “呃,我还是第一次接到这种任务,女士。”精灵有些为难,她两只尖耳耷拉下来,“您想要我交给谁呢?”   “维斯帕・罗兰。”你藏在麻布罩衣中,淡淡道,“告诉他,有个人没有忘记他,现在按照约定活着来找他了。”   说完,你便转身离开。   “门廊睡兽”的房间狭小脏污,被子不过是一堆发黑的破棉絮包了层破布。你亲手整理几个小时,确定把门窗扣死之后才敢睡去,睡梦中还能听见老鼠乱叫。   然而第二日,你是被阳光晒醒的。   你莫名其妙地睁开眼,被光线刺得忍不住眼角泛湿。   你记得你昨晚明明关了……   ?   你与一位黑发男性,各自仅着轻薄睡衣共寝于破烂被褥中,并且全身都被他的四肢从身后锁死不能动弹。   他的手臂紧密缠绕在你感觉已经有些危险倾向的地方,撩的你衣衫上卷,肩头微露。   “维斯帕。”   “是,殿下。”   身后人吻了吻你的颈窝。   嗯……等等,他往你双下肢近心端内侧另外塞了个什么东西?   你:“……”此时应有脏话。   你意识到如果不控制一下现在的情况,你将要经历一位性别与你刚好相反的成年健康人类早晨必然会拥有的生理反应。   “殿下,我好想您,全身上下任何地方,包括那儿……”   “都在想您呢 ̄”   你微笑着侧过头亲了一口他的鼻梁。   然后。   “砰!”   一声闷响过去,你一肘子把人怼到床下。   你黑着脸坐在床沿,气得光着脚在维斯帕身上踩了两下:“你就不能解决完问题再好好说话吗!”   然后肉眼可见的,睡袍下,撑起的四面体更突出了。   作者有话要说:青天白日的,我什么都没干,清清白白的。   那么,根据大家的评论,多数同意海王,那我们就海!感谢在2020-08-0719:42:20 ̄2020-08-0820:42: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旗木君2瓶;修_鲑高、亥时古月、最萌红小豆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8章 、九周目局开   “您都成年了!”   “这种事不是成年不成年的问题……它就是那种,不适合发生在事业上升期的那种。”   “……殿下总喜欢骗人。”   这家旅馆的隔音不太好。   你穿戴整齐,抱膝坐在床头仰望天花板,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一丝正直。   维斯帕见他幽怨的眼神没能打动你,最后自觉地从地上爬起,滚去盥洗室解决问题去了。   低吟浅唱在房间内回荡,富有某种特殊的韵律和动感,呼吸的频率和音量高低花样变换,发出邀请的信号。   腔调时而婉转低柔,时而随节奏野性激烈。   而你,僵硬地一个人窝在破床的破棉絮中。   现在只差一根夹在手指间的烟。   沧桑地不是事后胜似事后。   圣奥古斯丁说过一句话,骄傲叫天使进地狱,□□叫人类进地狱。你现在还年轻,你严肃地捋了捋垂到鼻尖的额发,要严于律己、控制对生活的欲求,不能一开场就果断放纵。   水声响过,维斯帕从盥洗室出来。他看起来轻松不少,一双眼亮晶晶地钉着你皮肤各处流连,得了肌肤饥渴症似的黏在你身上,嗅闻他沾染在你每一处的气息。   如同野兽通过气味确认领地归属。   你在慎重考虑要不要把这货推开去洗个澡,虽然只有冷水。   “殿下,我们去吃点好吃的怎么样?您都瘦了好多。”   “?!”特殊关键词提取。   “甜甜的点心都有哦 ̄”   “走!”   如果刚刚维斯帕的眼睛挂着星星,那你的眼睛内现在装下了一整个银河系,亮的半夜能照明。   维斯帕:“……”自己不如食物这一点让人挺挫败的。   你决定忘记自己刚刚严于律己开头的发言内容,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放纵是人类的天性,人类要善于满足自己的需求,感受生活的美好。   完美,比心!   布兰奇在历代教皇所居的寝殿大门处与阖门离开的托兰不期而遇。   托兰恭敬地朝布兰奇半鞠躬,布兰奇亦朝他点点头。   “看情况……似乎不太妙?”布兰奇俯身悄声问。   托兰不语,朝门内的方向努了努眼,微微摇头后无声离去。   布兰奇推门而入。   “陛下。”   他一推门就发现与新登位的这位陛下与以往状态相比的不同寻常。   “嗯。”   文森特盘腿坐在几案后,直身端坐。平日堆叠在案头的公文被他全数搬移到鲜红柔软的地毯上,桌案上空空如也――应该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了。   布兰奇猜测他可能先前一直在发呆。   人间罕事。   这张实木雕花矮几并非兰顿风格的家具,不过是爱德文年轻时偶然看上才摆在这里,一用几十年。文森特没有想要斥巨资特地改换皇宫内布置的想法,所以基本沿用下来。   殿内四周木架上的烛火将空气熏的发热,幸而托兰命人在大殿四周以及文森特脚旁摆了冰盆降温。   布兰奇以为是挂壁上的金线吸引了文森特的视线,结果发现并不是,他什么都没看。   那位陛下,真真正正地在用他平日宝贵的不得了时间在……   发呆。   “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么?”   布兰奇:“……”语气还是一贯的平稳温和,但是,他是被嫌弃多余了吗?   布兰奇摊开自己整理后的卷轴,上面汇集了各地炬者呈上的汇报结果。   “码头、旅馆还有流浪者聚集的桥洞……能搜的地方都搜了,连个影子都没找到。”   文森特懒懒接过羊皮卷,从头开始看,一开口便问着了布兰奇死穴。   “西境呢?”   “……这,不在其中。”布兰奇很是牙疼,“您知道,那地方一直不太受我们控制。”   文森特扫了两眼这份所谓的秘密报告,上面贴着的标签显示了它的价值。然而,在他眼中,这份没有得到他满意结果的汇报一文不值。   尽管面前人没有发火,连皱眉都不曾,烛下垂眼速阅的侧颜安静美好。   布兰奇清楚,他生气了。   就算明白文森特不是会轻易迁怒的人,在兰顿最炎热的夏天,布兰奇还是感到周身泛冷,他想出去透透气。   或许冰块在其中也有催导的因素。   “既然明白那里一向不甚安分,为什么不另派人暗访?”文森特将羊皮卷丢在布兰奇怀中,布兰奇不敢接话,他沉默地起身,后退几步,跪立无言,“你先前就该派人前往马迪尔堡,盯住城门与水上行船,你手下不少人见过公主的真面目吧。”   “是我考虑不周。”布兰奇羞愧地将头深深往身体内埋。   他好一会都没有听见来自陛下的吩咐,只好原地保持姿势不动。   布兰奇听见陛下的呼吸声从他头顶传来,那位正在努力压抑自己的脾气。布兰奇眼前看的是自己身体在红软地毯上的投影,耳朵精密捕捉身前人的动静,等到文森特调整完气息,由一开始的断续急促至连续平缓,才松了一口气。   一念转过的时间,后背湿透。   陛下不会随意动怒的。   文森特的赦免终于对他发下。   “起来,到这儿来布兰奇,坐下。”他随和地拍拍身旁的位置,“让你的兄弟们前去西境,启程前买通几个魔法师,到了那边好好打听,协会中人称‘蒙面的维斯帕’身旁是否存在女人。”   “是,陛下。”   “这回我不怪你,关于伊薇尔的成功出逃,我们所有人都未曾料到。”文森特撑地而起,从身后吊顶的鹅黄帷帐中取出一瓶香水。   香水瓶由两翼生动的羽毛层叠覆盖包裹,细嘴宽肚,不到一根他食指长。   他拨开瓶盖,嗅闻其中的薰衣草香气,静心凝神。   “所以,这一次,你多少该做的漂亮点,布兰奇。”   “谨遵吩咐。”   “退下吧。”   骑士迅捷离席,谨慎地推门而出。   文森特从几案下的小斗中抽出一把银剪子,弄了弄桌上烛台里的芯。   他确定那日将她带回时,伊薇尔的认知出了不小的问题,她看见他的反应做不了假。   茫然、苦恼、困惑,天然对身边的一切抱有依赖与信任。   那样真实纯粹的情感,不可能装的出来。   如果记得清楚,她早该在醒来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遭受惊吓,要么是不甘心。   ……怎么可能会对他抱有信任这种情绪。   如果她早就记起,那日餐室中的对话更别有深意。   她是故意膈应自己的。   忍耐两个月,潜心谋划,转移所有人的视线,把自己重塑成所有人眼中的端庄公主。   伊薇尔啊伊薇尔,你从小就是个喜欢捉弄人的骗子。   烛火中白线倒在蜡油里,火焰偏离原有的轨迹,文森特将烧坏的那一段“咔嚓”剪去。   火焰噼啪作响,文森特放下剪子,默然叹息。   他隐隐透过烛光看见了那样一张生动骄矜的脸,强势地闯进他的世界。从幼时到成年,不论是他人生哪一场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命运的每一个拐点都有她的影子。   他这辈子为数不多的喜怒哀乐几乎都在这个孩子身上花完了。   怎么会有一个人身上能同时让人产生两种极端对立的情绪?   ……明知恨之入骨,却承载了所有他拥有过的斑斓色彩。   行了。   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做,文森特切断了自己的思绪,他朝右手边的甬道走去,那儿通向教皇陛下专属的卧室。   水道连接的囚室中,看书的绿裙贵女气质高雅,她不停抚摸自己尚未显怀的肚腹,表面常年维持在人前的坚毅稳重悄然破碎。   “怎么办啊,加米……”她将书阖上,平卧于狭窄但整洁的床上,清泪如雨,“我恐怕要做西林的罪人了。”   “我当初就该掐死他,一了百了。”   “怎么就让他得逞了呢。”   西林王宫中,凯撒一个人端坐高位,那张本该由他的王后占据的位置依然空荡。   他在忍着脾气模仿自己王姐往日亲近下属温柔平易的样态。   事实上,凯撒想把手中的酒杯扔出去,狠狠往那些给他灌酒的大臣们头上一个个全砸一遍。   今晚是他的生日宴,却又不是他的生日宴。   美味珍馐摆满了席宴,陈酒的浓香流水似的飘穿在王宫的正殿中。   他饮下又一杯臣下上敬的酒,没忍住往那个空位再瞥了一眼。   本来那儿该坐着兰顿先任教皇之女伊薇尔・莱诺,他王姐约三、四月前同兰顿新任教皇定下的婚约对象。结果两个月以后,西奥下台,王姐外逃,他随之听闻的就是兰顿伊薇尔公主因病早逝的消息。   凯撒只记得自己曾在兰顿皇宫内做过一段时间质子,可惜他记性不好,常犯头疼,一点都记不起当时在兰顿的生活如何。   不过按他猜测,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事。   凯撒想,他和这位公主应该没什么交集。   至于为什么印象深刻,大概是因为听见死讯的那日,他头疼的毛病发作的特别厉害,疼的他无法呼吸。那天他红着眼把卧室内的东西全砸了,没有医生敢靠近他。   凯撒亲身体会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突如其来,没有任何预兆就突然发作。他一个人咆哮嘶吼地从床上滚在地上,从地毯爬到沙发,毫无尊严,无法呼吸,把自己身上弄得伤痕累累也没办法缓解这种病状。   凯撒承认,当时他恨不得叫人把自己的头用剑切下来算了!   他拼命以头抢地,生生把自己撞昏过去,事情才算完。   少年时就有的毛病,一直以来痛过就过去了。从来没有像那天一样,让他一想起就心有余悸。   喝下一杯酒,他已有醉意,身旁的夏佐不知何时早已离开。   听侍从报上一件件呈贡上的礼物,等到结尾他也没一个满意的。   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没有他想要的那个。   可是。   凯撒困惑地靠在宝座靠背上,目光空茫远望殿外,敞开的雕花重门间夜色无限。   他想要的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就这样虚假堕落地在纸醉金迷的幻象中顶着别人的身份随便过下去吧。   凯撒轻笑,那个女人还没死,她迟早要找他算账的。   活到哪天呢,他能活到哪天呢?   先病死,还是等着被人宰割而死?   无论哪种,都不会给他留下一点尊严。   这个世界真无趣啊……   “陛下!休・安斯艾尔阁下落水了!”   外头一个侍从跌跌撞撞闯进了宴会。   安斯艾尔公爵听见自己长子落水,当即白眼一翻,撅了过去。   臣下的视线都汇集在他身上。   底下这些心怀鬼胎的家伙们在等他拿一个决断。   凯撒醉意骤然散去,他打了个激灵,问道:“现在如何?”   “人……人没事,约莫是喝醉了站在桥旁摔了下去。经过的莫里森先生听见呼救声及时救起了。”侍从战战兢兢道,“可是,可是他破开水面后,发现前庭沟渠底下……底下藏了一具棺材。”   “里头躺着的人,和您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为了九周目在啃文献,啃得我恨不得把脑子寄给作者让他帮我开个光orz经济类的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凑在一起我怎么就看不懂了呢(痛苦思考)   唉,这就是我没咋回评论的主要缘故,太折磨人了看得我_(:з”∠)_专业真的会有壁的,我现在贼相信这句话交待完两大只现在的状况了,凯撒弟弟终于上线!   诺诺,这是你们要的狗文感情部分……天知道我写这个家伙的情绪波动要比其他人都困难,生怕一不小心就ooc草哈哈哈哈哈伊崽的戏份好像有点少了,不行,男人们不能占我可爱女儿的主场,我得想办法加回来!   感谢在2020-08-0820:42:07 ̄2020-08-0922:3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12320瓶;修_鲑高、亥时古月、瑶妹大总攻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九周目刺客   不同于兰顿其他地方,西境十三城,五城处于风廷之所内,地域偏远,地形恶劣。天然的地理优势导致了兰顿教廷对此处的控制一向薄弱。   你十四岁那年同文森特曾来此宣告主权,但是具体分量有多少,宣告的实际是谁的主权,你心知肚明,没必要戳破。   身为城主的西境炬者,在兰顿的官制中别具一格。   炬者本为管理一城事务之人,由本地名门后代中选出,上报教廷决定,对当地无实际所有权。然而西境的炬者们等同僭主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们偶尔还能想起来向远在天边的教廷缴纳点微不足道的税款敷衍一下,简直可喜可贺。   魔法协会所有分会在三年前的西境叛乱中止步于风廷之所起点福克茨,再往里什么类型的组织都找不到了。   基本覆盖为空白。   对于那些身在西境盘踞深厚的老派势力,你这个外来者摆在他们面前完全不够看。哪怕你是兰顿西境名义上的领主,所谓的伊薇尔女大公,实际上该有的福利人家鸟都不鸟你。   你,没兵、没势、没根基,人家地头蛇凭什么就因为一纸先教皇的任命书对你俯首帖耳、尊敬有加。   对你一个才成年一年多的年轻小女孩?   十四岁到十七岁中你有将近两年的时光都用来思考怎么扛住和反击来自文森特的施压还有如何运行协会。西境的事,以及女大公的身份建设,被你抛在一边,几乎没搭理。   现在,你人处西境,有的是时间。   对了,你还有钱。   没办法,初来乍到,没点本事怎么抢人饭碗呢。   你决定,就是玩儿破产也要把这件事摆平了。   然后很不幸,在你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察觉到不对劲的马迪尔堡的炬者就让你体会了一回什么叫做刺杀。   你在郊外的一座古怪的屋子中暂时居住。   下方为细窄的圆柱体石墙,一层大概高五六米,顶上撑着一座更宽大的房子,双面开窗,造型像个蘑菇。   那地方是维斯帕从一位去世的魔法师儿子手中买下的,那个男人没能继承到父亲的天赋,压根没法通过传送阵上二楼,干脆以很便宜的价格出手了他父母的婚房。   你不在的这几个月,他把本来已经破败的小屋打扫的很干净,特地请人专门漆了一遍,色彩鲜明。   蓝顶白房灰石墙,嵌两扇绿窗,外围扎了一圈箭头栅栏,院内种满了花,温馨美好的像个童话。   他自己很少在这里睡,协会那有他的专门卧室。你自己主动要求住过来,维斯帕常常抱怨你离他太远,他快要都抽不出时间和你独处了。   你……希望他能够好好专注事业,不要天天脑子里想一些有的没的,做一名健康向上、干净乐观的好下属。   不要一醒来就糊了一只大型抱枕在身上,还要经历各种奇奇怪怪的早晨过程。   维斯帕仅剩的周末时光全都花在研究怎样做一只更合格的糨糊精,恨不得全身上下都严丝合缝地贴在你身上。   至于你的感想……   你感觉他该减肥了。   说实话,这么大一只压在你身上。   有点重。   某日,你不清楚那天到底是星期三还是星期四,因为你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睡过了零点,维斯帕布置在一楼的防御阵被人强行破坏。   你来不及反应,从梦乡中茫茫然坐起来,衣衫未理,落了一边精致漂亮的锁骨,轻薄寝衣下的躯体随呼吸微微起伏。   两柄短剑剪刀状架在你脖颈上,只要对方稍稍用力,你就等着凉了。   “你的速度好快。”你眨眨眼,在真切的死亡威胁下反倒十分平静。   和你丰富的歇菜经验脱不开干系。   对方并没有急着杀你,这是好事。   “早日离开马迪尔堡。”穿着朴素的年轻男孩平静地叙述雇主的要求,“否则我将再来。”   他大概比你大不了多少,尚且没有维斯帕高,身手迅猛,栗色短发有些杂乱,深色亚麻布缝制成平民式样的衣服,腰上一根普普通通的牛皮带勾勒出美好劲瘦的腰线。他的神情和他的身手一样深刻有力,双眼转动间灵动飞快。   眉细而弯,并不高大的身形让他很容易就能融入人群,唯一不合适的就是他颧骨上有两道细细的长条白线。   那是剑伤留下的疤。   “如果我还留在这儿,你还会挑这个点来?”你笑眯眯地夹住其中一把短剑,蕾丝袖摆滑下,露出大片肌肤,“故意侵入一位女性的闺房查探她的睡颜?”   “听起来就是坏孩子才干的事。”   男孩“唰”收起双剑,你及时放开才没割伤自己。   他扭过头,道:“我能进来一次,就能进来第二次。按照约定,如果我下次仍然收到消息,你的性命不保。”   “这样啊……”你遗憾地感叹了一句,没有任何被害人的自觉,反倒侧过身,双腿交叠,上身坐直,“你好像没弄明白一件事,我英俊的小兄弟。”   男孩警惕地退了两步,他打算跳窗离开。   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他系统修习过一段时间的魔法,对破解防御阵法以及逃跑有自己的一套经验体系。   你朝窗户的方向点点,玻璃在窗框咬合的那一刻发出“当”的一声。   男孩咬牙,抽出双剑再次欺身向前,眼看着两柄短剑就要与你来一次死亡亲吻。   短剑与他的双手冻成了一整条美丽的冰块。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你,全身因寒冷不停打战,双腿之间也凝结成厚重的冰,相互固定。   “你不该给我时间。”   你掀开丝绸薄被,悠然下床,晶莹圆润的脚尖点在柔软的地毯上,一双腿笔直修长。夏夜贪凉,寝裙将将够在它应该包裹的地方,剩下大片重叠的荷叶镂空蕾丝镶边,行走间欲透未透,细软贴身的衣料随皮肤摩擦如水波起伏,撩起无限遐想。   “你的雇主没和你说清楚吗?”你站在男孩身前,凑近打量他颧骨处的伤疤,睫毛几乎搔过他的脸颊。   虽然没碰上,男孩依旧忍不住轻微颤抖。   他能感受到你的呼吸。   他不敢将视线放在你身上,偏偏又移不开。   你将手指覆盖在他的疤痕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如蛇嘶声:“我不是那种,你能当作老鼠,从爪子里放出来还能原样抓回去的可怜虫。”   你敲了敲男孩的左手,冰块碎裂。   “和你在这座城里碰到的其他显贵女性不太一样。”你从他冻紫的僵硬左手中取过冰凉短剑,架在男孩的脖子上,“我会杀人。”   他的眼神始终追随你握剑的那只手,停留在薄薄一层的锋利剑刃上,紧抿嘴唇不发一言。   “嘿,别看那,看我。”   你轻柔地扳过他的下巴,与他视线相交,眉眼弯弯。   男孩眼神闪烁,从你的额头往下,落在你开口宽大的领口处,那儿和你的身体存在一定的间隙,阴影处藏匿了历代人类文学中的遐思。   他慌乱地将目光再度移开。   “你的雇主用多少钱雇的你?”你握住了他蠢蠢欲动的左手,把玩这只精通残害躯体的作案者――或者说艺术家的工具,在按揉抚摸中细细感受它的纹路和骨骼走向,“我可以出两倍。”   那只手不动弹了。   “一直跟着我,帮我干活。你可以过上稳定的生活,不用担心流离失所。”   你知道他在动摇,再稍稍等一会。   “……五百银币。”   你从他身上撤离,退后几步抱臂打量了一会,指了指右手处的冰块,应声而落,腿部的禁锢亦同之。   右手的短剑自然松脱,落在地毯上沉闷一响。   窗户重新打开。   你打了个哈欠,滚回你柔软的大床,趴在上面勾了勾脚,摇晃的小腿月光下白皙如玉。   他同不确定前路的野兽一样仍旧保持警惕,缩在原地,全身紧绷,随时准备做出下一步行动。   视线却贪恋。   你毫无顾忌地调侃道:“你的雇主真抠门。”   男孩:“……”   “我说,两倍我感觉不够,五百金币吧,如何?这可是我一个月的分红,不过按你的身手,我觉得值这个价。五百金币每年,十倍的价钱包年会不会少了点嘶……”   “好。”   他答应完这一句,突然盘腿随意坐下休息:“我住哪?”   你想到了一句话形容他的状态:野生到家养。   “楼下随便找个地方窝一晚吧,明天我再给你购置点东西。”你有意要逗弄这个家伙,朝他玩笑道,“不然,你难道想挤一挤我的床?”   “……不用,我哪里都可以睡,不挑。”   “你叫什么?”   “克莱恩。”   “没有姓?”   “没有,我是孤儿。”克莱恩挠了挠翘起的一缕乱发,侧脸微扬,压着眉毛斜视你,“你要我做些什么?”   你嘟囔着用被子裹住自己,困意逐渐将你征服,不规矩的长腿绕过丝绸被屈于表面。   “第一件事,谁雇你来杀我,你就让那人以本应我死去的方式死去。”   “第二件事,你负责长期保护我的安全。”   “第三件事,以后干这种活别话多。”   “第四件事,我希望你再聪明点……这样活得久,是吧,克莱恩?”   他没有回答,从窗户跳了出去。   第二日,马迪尔堡的炬者传出死讯,你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   至于为什么……   你可爱的刺客克莱恩,在你早餐期间敬业地提着那位大人的人头给你助兴来了。   “记得给我买床。”   他留下一句话,下楼在壁炉前的木地板上抱着自己,不过几分钟就睡着了。   剩下你和餐桌上的端端正正摆着的人头大眼瞪小眼。   你:“……”你该表扬他效率高呢,还是扣工资?   嘤,手上的番茄酱它忽然就不香了这可咋整。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是会尽量早点的,今天出门耽搁时间太长了(is^ti)感谢在2020-08-0922:32:20 ̄2020-08-1100:34: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染芷呢、阿靖、小小瑟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团团40瓶;Machine13瓶;少言10瓶;亥时古月、小花会发抖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九周目睡衣   你顺理成章地鸠占鹊巢接手马迪尔堡的事务,原炬者的死亡以及你的突然上位对其他城市的炬者产生了相当大的震慑。   但不代表他们就此全数屈服。   你向各城炬者写信,试探他们的态度。不出你所料,风廷之所外的八座城市除马迪尔堡以外,剩余七座中三座愿意归服,分别为索瓦、尼斯塔、布鲁奇亚,至于如星子散落在山脉后的平原之上众城――卡玛多、巴顿、格莱纳姆、蓬帕,皆不予理会;风廷之所内,除因前几年的鼠疫凋零衰败的佛萨肯与附近同样遭殃的康尼铎,福克茨、布莱塔、洛迪都保持观望。   你清楚自己不可能一日就平地起高楼建出一个罗马,现在当务之急是拿马迪尔堡练手,熟悉经营模式。   从那天起,克莱恩日日跟在你身后,引起了维斯帕的不满。   “您怎么让他和您同寝一屋?!”   维斯帕周末一早回到小屋,推开门正准备通过传送阵上二楼,像往常一样八爪鱼似的裹在你身上做夏日天然人体加热器,然而他没想到的是……   迎接他的除了花圃中美好盛开的花朵,还有克莱恩的短剑。   维斯帕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无声无息,冰凉的刃物架在他的脖颈上。   “谁?!”   “克莱恩停下!”   你穿着松垮的睡衣匆忙站在二楼,匆匆阻止了克莱恩的行动,和维斯帕惊恐的叫喊重叠。   一番解释后,克莱恩沉默地立在你身后,两把短剑别在腰间,他低着头正在欣赏自己十指,几张几合,剔除上面的污垢――他之前在院子里帮你浇花。   维斯帕被他旁若无人的样子气得直瞪眼,大声抱怨你怎么引了这样一个危险的人来到你和他的小家。   你:“?”听上去似乎有哪点不太对但是说不出来?   “您给他那么多钱都够他重新买一栋屋子了!凭什么让他占在我们家里!”   克莱恩全程面瘫的那张脸忽然抬起,朝维斯帕短暂地笑了笑,稍纵即逝:“我还有床。”   毫无情感波动的事实叙述,听起来莫名很有炫耀的意味。   维斯帕:“……!”   你:“……”   相当欠揍。   克莱恩这回主动越过大厅,走到了你为他安排的一楼杂物间内,那儿被他改造成了一个小寝卧,刚刚好能放下一张床。   简洁干净,光秃秃的几件衣服叠好,没什么个人生活用品,很有克莱恩的风格。   “你连床都没有。”他对维斯帕昂了昂下巴。   瞟过维斯帕黑成煤炭的脸色后,你很用力忍住才没笑出声。   你新捡了一个什么活宝!   维斯帕双手呈爪状抓着把手,用力抠住木头,攻击性拉满。他整个人弓起身子随时都有可能濒临爆发的顶点,与克莱恩厮打在一块。   你觉得有必要安慰一下维斯帕受伤的心灵,及时阻止这场幼稚的争斗。   正当你这么想的时候,克莱恩拔出短剑平抛,“嗖”地一下越过维斯帕头顶钉在墙壁上。   维斯帕瘫坐在椅中,模样瞧着愤怒又可怜。   那柄短剑在他头顶“嗡嗡”震颤。   “啊……好了好了,快停下,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克莱恩,你有点过分了。我知道你只想吓唬维斯帕,但是万一真的伤到怎么办?”你拔出短剑,小心在长桌上放稳。   这可是克莱恩吃饭的家伙,看得出他很重视这两柄剑,你可不能随便往地上一丢了事,那样会伤人家心的。   大型犬委屈地抱着你的腰,埋在你怀中呜咽。   “殿下……殿下……殿下……”他在你身上蹭来蹭去寻找安慰,衣料被他蹭出褶皱,露出细软腰肢的形状。   “哎,维斯帕,别乱动,给我看看有没有擦到哪里。乖了乖了,别这样,还有别人在呢……维斯帕你的头往我哪里放?!”   身后传来“咚”的一声,你来不及和维斯帕计较,吓得转过头去。   维斯帕忿忿地双手捧住你的腰侧一转,你被力量带着坐在他大腿上,急忙拉下被夹住的裙摆,却听见他碎碎念道:“那块木头有什么好看的!”   围观的克莱恩被窗边伸进来的花朵茎蔓缠住,一把拉出窗外,头倒栽在泥地中。   “你干的好事!”你气得捶了维斯帕一拳,嗔怒道,“赶紧给他解开!”   “不。”   “解开。”   “不。”   “――我、命、令、你、给、他、解、开。”   “……您就算准了欺负我。”   维斯帕耸耸鼻尖,耷拉下神采飞扬的一双眼,扁扁嘴指挥藤蔓把克莱恩拉回来。   “我也有脾气。您对我好一点,多宠我些,我会更听话的。”   “别凶我呀。”   “算啦,他是您要的人,留下就留下吧,只要不随便上楼打扰您和我就好了。”   你狠命戳过维斯帕的额头:“撒娇可以,手放好,别乱摸!”   克莱恩自然地抖落一头泥土,他拉过拖把清理干净,回到你身边。   你歉疚地向他点点头,表示很抱歉。然而这只向来习惯了独身一人的野生动物比起你手边委屈巴巴的家养要省心几千倍,完全没在意。   “我想洗个澡。”克莱恩语气平平道,仿佛他在跟你汇报他的重要行程,“我知道烧水很麻烦,费钱,我只洗凉水澡,不能算我账上。”   你正在气头上,被他这一句逗笑了。   “往后都不会算你账上的,克莱恩。”你打掉维斯帕不规矩的手,翻身下地,拉过脏兮兮的克莱恩往盥洗室去,“工钱是工钱,这些都不算的。”   “真的?”   “当然,但是你要给我洗干净。”你将克莱恩推进去,在门外眯起眼瞧他站的笔直,拉住门把手道,“我不喜欢房间被弄脏,懂吗?”   “可以。”   一场相遇风波过去,你累的够呛。   维斯帕在不断试探你的底线,他想看你能纵容他到什么地步。   身体与空间上的黏合,以及言语中流露出来的占有欲,都是他意图把你困在舒适中无知无觉布下的网。   克莱恩的到来打破了他的计划,你很满意。   你在他们诡异的相处中取得了微妙的平衡。   你在快速熟悉与城市有关的一切,一有空你便拉着克莱恩一起上街观寻,看市井百态。   马迪尔堡最吸引你的还是与银行相关的内容。   在这个时代,很多种类型的信贷机构都可以被叫做银行。   协会下属的大型银行必然在其行列,但是其余小银行,以及典当行,也被人们称作银行。   按照教义,高利贷是罪恶,放高利贷的人理应受所有人排斥,纵使家财万贯也如过街老鼠毫无尊严――连行会都严禁他们踏足。他们的灵魂不配得到拯救,更没有让人为他们主持葬礼的资格。   注定要下地狱。   可是稀奇的点在另一处。   关于高利贷的定义,和你平常理解的并不一样。在这个时代,但凡还款高于本金的,无论利息多少,都是高利贷。只有等借等还才不至于招致非议。   教廷关于高利贷的戒律影响深远,没有一处银行业――哪怕是西境,乃至西林,有敢违背的。如果有谁明目张胆做这事,必然要遭到社会性的唾弃,连家人都抬不起头来。   但尽管是这样低贱的职业,也有不少从业者。   你领着克莱恩走过市集,狭窄的小路两旁摆满了蔬果之类的食物,前方一块栅栏,里头一群头缠红头巾的男人人头耸动,准备出来。   “十点了。”你感叹道。   那是典当商们的聚集区,他们的房子被限制只能住在划定的片区。来自周围的歧视同样使这些人聚集起来,互相保障各自家庭财产和人身安全。他们等十点时卫士准时放人,好让他们到对街挂着红色牌板的当铺开门营业。   “哎唷,放高利贷的!”卫士嗤笑着打开栅栏的锁,赶家畜似的吹了声口哨。   过往的人避之不及。   红头巾是他们被要求戴上的标志,既是职业的象征,也是一种侮辱的许可。典当商们畏畏缩缩地凑在一块、小心朝过路人讨好地笑过一圈,战战兢兢把店门拉开,趴在柜台上等顾客上门,精明市侩,带了几分抹不开的畏惧。   他们大多数赚不到多少钱,每年大多数收入要用来缴纳两千金币的罚款,仅仅继承祖祖辈辈留下的活计,除此之外无路可去。因为放贷人的孩子也没什么行会愿意接纳他,看在他父亲的罪恶上,连一技傍身的手艺都学不到。   克莱恩随你前行,看见另一批人顶着类似的唾弃开铺。   那是小银行主们,以赊销珠宝首饰为主,有些也干兑换货币的生意,但少。他们体量太小,换不开那么多钱。   虽然也干的是放高利贷的行当,市民们对他们的恶劣程度不低于典当商,好歹这批人做的比后者遮掩,货币兑换商行会愿意接纳,更不用特地穿成规定的装扮。   对面便是高大方正的魔法协会分会建筑所在,银行的入口供普通人行走,设在后门,比前门的漩涡更气派。路过的人免不了仰视咋舌,市民乐得介绍这个地标建筑物,向涌进来的旅人讲述它的功能多么重要。   像分会这样的大银行,自然不会去碰高利贷有关的一切事项――至少行规中明文规定如此。   关于它如何盈利,是一个如何规避教规的问题。   在人们的普遍共识中,高利贷仅存在于贷款中,那么只要不进行贷款,就不会和高利贷扯上关系。   看看,这是一个隐蔽的文字游戏。   借钱到期无力偿还,要求收受补偿金――合法。兑换交易获取投机性利润――合法。票据交易暗藏利息价格――合法。   有时也会接到当地豪族的珠宝抵押,要求发放抵押贷款――合法。   各地分行相互独立,由于西林以及海外做生意,这些都是本地的货币兑换商行会管不了的。   所以实际上分行受到的管辖与其他行业不同,来自行会的较小,来自炬者的较大。   你指着两边一高一平的建筑道:“克莱恩,你看,明明底子里做的是一样的生意,境遇却截然不同。”   克莱恩立在你身后,他不言不语,眼神落在人群中衡量危险。   “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他在你的引导下才开腔。   “Tostealideasfro摸nepersonisplagiari□□。Tostealfrommanyisre色arch。”你拍了拍克莱恩的肩膀,手下的触感十分精瘦,“道理总是相通的。”   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   “不懂。”他摇摇头,“自己过得好就行。”   瞧他什么都不放心上的模样,你心情忽然很好,大声笑开,引行人侧目。   克莱恩盯着你看了一会,扣住你的手腕往回路的裁缝店里拉。   “嗯?克莱恩你怎么了?”你好奇地问道,这家伙行动力高于表达欲,你不问他他根本懒得答。   “拿东西。”   裁缝店老板围上来,拿出花名薄,询问他是否要指认自己定制的衣服。   克莱恩“啊”了声,挠着头用手指一个一个名字划过去,找了老半天才认出自己。   “这个。”他认真地点了点纸面,“好了没?”   老板扶起老花镜对上后边的编号,连声道:“好了好了,您现在是取回去是吧?”   “嗯。”   你一脸问号地看着老板欢欢喜喜地接过克莱恩支付的尾款,从帘子后头搜出一件保守厚实堪比阿拉伯长袍的睡衣。   直筒朝下,毫无装饰,高领紧封,厚度可观。   克莱恩接过,塞在你怀里:“给你。”   你:“???”   他终于读出了你脸上的迷茫与无助,附耳小声解释道:“嗯,你以后在家里最好穿这个。”   “嗯?”你依旧没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睡觉的时候也穿。”克莱恩补充。   “啊?”   “你的睡衣不好。”他耐心地向你解释,“我看到之后工作经常分心,影响实际水平。”   “……”为什么你要板着一张脸说此等虎狼之词,克莱恩。   “这个算我的,你不用付钱。”执着相告。   “克莱恩。”   “在。”   “求求你了,别说了我们快回家吧,别人在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伊崽身边!总是奇奇怪怪的人!   阿斐:别问我,我不知道。(冷漠点烟)( ̄3 ̄)a但愿再过一到两章能推到弟弟和崽子碰面!感谢在2020-08-1100:34:50 ̄2020-08-1122:4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团团、银霜叶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1章 、九周目户籍   鉴于你的逃跑经验,你要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统计人数,登记户口。   搞户籍政策背后藏着的学问多得很,但对你来说第一条就是防着不轨之徒――比如说类似当初的你这样的脱逃人员,溜进作为重要周转中枢的马迪尔堡。   联通西境与兰顿的第一条防线,西境入口马迪尔堡,是你必须要守住的关卡。   所以你为管理财政的税务官莫克里安特地多安排了两位助手,随他一起游荡在城市内,为每家每户划分片区挂上门牌号,依照片区、住址、出生日期和排行领取编号,给全家各个成员登记姓名、出生年岁、学历(成年成员)、工作技能类别以及所在行会身份、有无特殊身体残疾、魔法天赋如何、财产土地清单,一式两份,分别存放在主人与档案室中。   每张户口登记表都印上特殊的花押防伪,并写清楚成员所对应的编号,一看就能清楚辨认来自马迪尔堡的哪部分。   有了这叠纸,才能在马迪尔堡行走自如,持证者如无工作可以凭户籍前去特设的行会介绍所请求推介,有困难无以继生者凭户籍前往教堂与行会共办的救济处领取救济,希望参与城市建设建议者凭户口进入行政大厅留言,当然,也可以帮助外乡人代为留言、提请建议,想要入职城市公职与人民议会也得凭户口入门。   至于无户口的外乡人,由于马迪尔堡的特殊地理位置,也只得忍受政策,经历为期三天的暂留查验。做生意的在治安官根据上报货物品种表检查所携物品无误且无危险后,衡量市场价格收取商品税款,方予放行。入关处将为有需求的旅行者开放暂居许可证,凭证入住马迪尔堡内的旅店,享受部分市民待遇,足够满足正常生活。   如果有人触犯了城市规章,在城市法庭判决后,将记录在他的档案中,部分重大罪名牵涉家人前途,以此警告市民切勿轻易作奸犯科。   户籍做好,同时就意味着今年以及往后很长一段时间资产评估税的确定。有了准确的数额,你也更清楚各个职业中人群的分布,户口的频繁使用与限制有利于控制人口,限制过大流动,在这个年代,人口与土地一部分意义上就是生产力的象征。   往后招募壮丁或者特定需要某些职业的人也会相对容易,各家各户的底都摸得十分清楚,根据人口土地比例,督促某一片区的市民注意控制人口,另一片区则可以鼓励生育……如此操作不胜枚举。   收集好的档案袋中各种数据按照你列出的表格做成报表呈放于你的桌旁。   “这大半个月你们也辛苦了啊,莫克里安,你们做的成绩完全出乎我意料,比我想象中要更快更好。”   你靠在垫好软垫的宽大椅背上,衣着干练,双腿交叠,举起陶瓷茶杯抿了一口,朝身前的眼镜青年抬抬杯子表扬道。   这段时间昼夜颠倒,你忙得没时间打扮,吃住都歇在市政大楼内,时刻准备听取莫克里安关于实际政策实践中遇到的问题,以及预备调整方案的请示。   克莱恩靠在窗边,他的腰刚好卡住窗框线,眯起一只眼用弹弓往对面树上打鸟,时不时回头往你们这儿看一眼。   你觉得他可能是在确认你是否还活着,有没有猝死_(:з”∠)_。   某天莫克里安报告完最新进展,你一直琢磨方案改进折腾到半夜,克莱恩醒来见你办公室内灯一直未熄,趁你打盹的片刻闪进来递过一壶茶,猫一样的连动静都没有。   他“咚”地把水壶摁在你办公桌上:“温的,可以喝。”   你吓得瞌睡飞跑,随桌板一起从椅子上小幅跳起。   “啊,是你啊克莱恩,谢谢……唔,这里面泡了什么?看不太清。”你揭开盖子。   ……灯下看像马钱子(剧毒)。   你,有亿点点方。   克莱恩板板正正答道:“地上的野东西,没毒,好喝。”   你凝重地举起蜡烛照在壶中,哦,清热解毒金银花。   “平时没单子接,半夜蹲点偷东西糊口。”克莱恩经验老道地说,“没钱的日子不好过,喝这个解馋。”   你诚恳地点点头:“谢谢,克莱恩。”   他点点头,转身回去睡觉。   临关门克莱恩突然一个回头:“记得喝。”   你抱着水壶笑得战战兢兢:“……好的!我一定喝!”   然后,你要命地发现了一个问题。   你没有可以装的杯子。   办公厅不比家中,物品的取用有专门后勤负责管理。你终于意识到自己最近忙的有多抛弃生活质量,连个私人杯具都没有。   你木着一张脸,抱起水壶往嘴里灌,稍微带点甘甜的茶水涤荡了你疲惫的心灵,心中顿时豪迈万千。   明天,后天,总有一天,这片大陆都能是你蹦迪的后花园!   门被猛地推开   “早点睡。”   克莱恩睁着昏困的死鱼眼从门缝探出,飘出一句,再次阖门离去。   “……咳咳咳咳咳!    呛得你差点当场去世。   你坚毅而悲伤放下水壶,抹去眼角悲怆的泪花,想:终于还是你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莫克里安的轻咳将你思绪带回。   “炬者大人,您还有什么关于后续收尾的安排吗?”   莫克里安典型的精英家庭出身,同上一任税务官他父亲一样,喜欢将发丝梳理的一丝不苟,全数往后牢牢固定,边角处不留一丝杂发。他常年一身铁锈红外披长袍,或者谨慎的灰黑绸缎,精干庄重,全身上下一股紧绷的认真劲。   他不肯叫你殿下。   “我将您奉为上级侍奉,而非私人雇佣。所以,我更愿意唤您大人。”   这是莫克里安的原话,这位学识颇丰的青年有自己暗藏的桀骜不驯。   然后在这半个月被你摊给他的工作量强行整服了。   “我父亲年轻时曾经受在任炬者命令做过类似工作,但是从典籍记载以来,没人像您这样细致。”莫克里安抱了一堆等待你过目的文件进入办公室。   他忙的不可开交,你为了方便这位年轻人工作,干脆留他一起共进午餐,不用饿着肚子赶回家。   和你一块吃饭,他起初十分拘束。   莫克里安掀开工作餐餐盖,回忆道:“他们都以‘灶’来统计,谁也不知道具体人口数目是多少。您这样干的,我第一回 见。”   “困难的事,总得有人开个头,不是吗?”   你自嘲地笑了笑,将维斯帕送来的酱香牛肉排切割出一部分,把盘子向莫克里安那边推了一些:“尝尝?味道很不错。”   莫克里安愣了一下,小声道谢。   祈祷过后两人开始用餐,他偷偷瞄过你的脸色。   “嗯,确实十分美味。”他食量向来不大,但是那道菜莫克里安一点没剩,“感谢您的赠予,大人。”   他在思考要不要托人买一点回家品尝。   管家第二日在早餐奉上这道菜,莫克里安有些兴奋地尝了一口。   皱眉。   味道太重,不合他清淡的口味。   同一道菜怎么味道差别如此之大?莫克里安想不通。   “后续没什么调查拜访的工作了,将成年者按照职业进行分类,各个编码按照职务罗列好填一份表单,然后给各行会送去吧。”你思考了一会,交待下去,“做完这一项,你可以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了,莫克里安。”   “恭喜你终于可以回家品尝美味的午饭,不用和我挤在办公室内迁就一小碟统一样式的菜谱啦!”   你放下杯子,同他开了个玩笑,拿过整理批注好的文件递给他。   莫克里安接过,无意碰触你的手指。   他缩了一下,继而装作若无其事道:“这儿的菜色更香。”   你狐疑地抬眼:“嗯?”   “这样的忙碌非常充实,炬者大人,跟着您做事的这段时间我学到了不少有意思的知识,是我的父辈不曾亲身了解过的。”莫克里安斟酌词句,向后退了两步,深鞠一躬,“这里的菜色,能与您共进的,我都很喜欢。”   他转身快速踏出你的个人办公室。   克莱恩不知何时凑在你耳边,望着莫克里安离去的方向悄声道:“步伐凌乱,下脚不稳,迟早摔跤。”   门外楼道有什么碰了一下,随即传来莫克里安的道歉声:“噢,对不起对不起……”   你:“……”   治安官保罗匆匆忙忙冲进来,卷起一阵飓风。   “殿,殿,殿,殿,殿下! 彼喘的厉害,几乎背过气去。   你示意克莱恩为他搬把座椅:“不急,坐下说,理清楚逻辑再开口。”   保罗一把拉过椅子,大大咧咧坐下,撑住膝盖换完气才道:“今日有几个兰顿皇城口音的人来马迪尔堡――您知道,我们这里人来人往杂得很,各地口音全都有,我干了二十多年这位置,保准不会听错!我看他们气质谈吐不像一般平民,其中几个看起来倒像是个骑士老爷,还有一个魔法师!我觉得不对劲,让人暂时扣下了,您要不随我一同去看?”   克莱恩与你面面相觑,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是你认识的人,隶属布兰奇所在的教皇专属骑士团。   文森特派他们来刺探消息的时候大概没想到你会把这个城市打造的和铁桶一样,由不得他们蒙混进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嗯,确实估计的差不多,还有一章事业线,然后就可以钓大鱼!(兴奋)感谢在2020-08-1122:46:55 ̄2020-08-1300:35: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里20瓶;沐雨似风14瓶;大吃一鲸13瓶;师茗5瓶;Jirafa不是长颈鹿2瓶;亥时古月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 、九周目征兵   “为什么要放了他们,殿下?”   “forhonor。”   “forhonor?”   “一名优秀的骑士,应该死在战场上,为他的土地、荣耀和姓氏流血,而非丧命潮湿的地下监牢。”   “……”   “我在皇宫内见证过那些佼佼者的成长,如此死去,未免可惜。”   “那您就放任不管?”   “我仅给他们一次机会,保罗,没有更多了。往后哪天战场相见,再无怜悯可言。”   城楼上,你与治安官保罗站在一块眺望教皇的骑士们远去。   你们靠在城楼二层石沿处,撩开悬挂在外墙的马迪尔堡城旗,看他们穿梭在广阔的蓝天之下,碧茵之间。   你斜倚石墙,将目光从远去者的身上收回,落在奔腾不息的河流上。   你的建设才刚刚开始,还有不少事等着你去做。   不能就此止步。   “第一件事,协会在风廷之所的据点基本一片空白,原先还保留了部分小型办事处,但三年前受西境叛乱的冲击毁于一旦。我们迟早要重建,但不是现在。”   “第二件事,银行随时做好放弃兰顿境内市场的准备,大举将触手蔓延至西林,做货币兑换的生意,他们会很欢迎我们,先别招惹王廷,准备在各个独立的城市与领主之间活动,可以和海外多加接触。”   “第三件事,魔法学院主管人的位置有必要进行正式交接,割裂与我的关系,保护学院。人选让那些高层自我决定吧,这件事我不适合掺和,先进行事实上的管理,等西境情况稳定我再回去亲口叙述部分需要注意事项。”   维斯帕打断了你的话语。   “殿下,您不怕教皇陛下随时开战么?”   他从身后抱住你,两人坐卧在郊外小屋的床上,你的上半身被维斯帕以强势的姿态钳在他胸前,双腿摆放在他留出的空位之间。你抬手挠了挠维斯帕的下巴,他舒服地直哼哼。   “在他将教廷的全部财产从我们的下属银行转移到各地骑士团与教堂内之前,没有开战的可能。”你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哈欠连天,“除非英明的教皇陛下想看着自己变成一个连军费都支付不起的穷光蛋。”   维斯帕屈起一条腿,将你动作的范围限制在他身体所及之处。   身下的躯体硬实热烫,你很不满意地拍拍他腹部:“热,放开。维斯帕,乖。”   立时能感觉到手下肌肉收缩紧绷,温度升高。   “维斯帕,你跟火炉一样,热的我难受。”你推拒地双手撑着维斯帕的胸膛起身,顺着他痴迷的眼神一把拉下上翘的睡裙裙摆,“大夏天的让我凉快一会行不行!”   他难过地垂下眼帘:“您是罂粟,不碰还好,碰了会上瘾。”   “……”   “您软软的抱在怀里就像抱了一朵云,发顶的香气飘过我的鼻尖,闻了我浑身难受又舒服。您一离开,我不只怀里,心里也空落落的。”维斯帕托起你的一缕亚麻色长发,凑近了深深吸一口,神情陶醉,“都是您的错。”   “……”   幸亏最近没特意给他按着文森特的模样打理,不然这一下真是心理暴击。   你从他手中拿回自己的发,独自下床,打算找点食材做冷饮算了。原来维斯帕黏人的时候天气凉爽,问题不大,现在每回他半夜或清晨来骚扰你作息跟揣了个火球没什么区别。   高温天气,请让你独自美丽。   你要在马迪尔堡做的第二大件事,与军备有关。   首先重整征兵官及下属职务,颁布《征兵法令》。   马迪尔堡属于兰顿少见的偏向商业性质的城市,多年未战,重视与周边城市的关系调停,军备建设几乎停滞,居民多闲散安逸。   你从税收中抽出一笔钱作为初始军费预备存留,首先派遣新上任的征兵官贝基前往各个依附于马迪尔堡的农村统计青壮人数,以供建立征兵册。   由于生活在附近农村的居民基本不会离开居住地十里之外的地方,人口增长迅速,所以你没有为他们配备与市民一致的户口,而是另外按土地分配每户发放一本许可证明,以此通行城内。   确定好周围村庄大致片区可用的人数后,再按照比例规定额数,将应征的人员记入花名册。这些人正式入伍后每日可以领两到三个铜币作为军饷,即使没有战争。不过,他们也将在农耕之外担负上每日在田间集体操练的义务。   城市统计更为迅速,按照先前做好的户口簿,立刻能够列出每个片区可以提供战力的居民编号,根据编号书写姓名张贴至各个片区,在名单内者即有资格应征入伍。   由于财政有限,武器只能自备。作为民兵他们多数都准备的是家中常见的镰刀、棍棒、长刀,有些能配备上矛与长弓,有钱的会请人打盾。   最后一共六百人入伍,对于一个城市来说,如此数目已经是它供养的极限。   你当然清楚这个数字其实已经非常不错,然而一想到文森特五周目说借亚瑟就借出去的八千精骑兵,内心血泪交加。   一城一国,不可同量比肩。   你需要更多更新的大炮、锁子甲、长戈以及马匹。   你的愿望是能拥有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   就目前形势来看,你的愿望不会很快实现――长期供养劳民伤财。   卡玛多、巴顿、格莱纳姆、蓬帕,风廷之所外尚且有四座城市连名义上都不愿归服,假使你真有心将西境完完全全收归掌中,做你货真价实的女大公,那么,战争不可避免。   否则,你就等着哪天老死还趴在区区炬者的位置上过活吧!   你决定向先前已表臣服的索瓦城借道并购置铜矿。索瓦城临近西境有名的银铜矿山拉莫斯,商业部分发展迟钝,以开采矿为主要生计。   “炬者大人。”莫克里安忧虑地翻开财务账簿,“我担忧您这次的决定会带来可怕的赤字。”   你靠在椅背上随意挥挥手,笑道:“莫克里安,往年的积蓄难道不可以拿出来吗?”   “但是这样大一个数目……我担心今年的年末的丰收庆典会十分拮据。”莫克里安诚心诚意地告知,他以为你不清楚当地的风俗,“我建议您还是再慎重考虑几日,丰收庆典对于整座城市来说,意味着明年好运的祈求,马迪尔堡十分重视这个特殊的日子。”   鹅毛笔被它主人秀气的手指搁置在桌台上,纤纤玉手撑起桌台。手的主人凑近,俯视坐在她对面多忧多虑的男人。   “我请。”   “啊?”   “丰收庆典,如果按你的预算不足以支撑起节日的狂欢,缺多少,补多少。或者给维斯帕・罗兰一个大概的数目,命令他上我的账户去提。”你兴味颇浓地扶正莫克里安的眼镜架,指尖划过镶金边框,恍惚在绕下框架到达折叠的镜角拐弯处,指甲擦过额际,“你给我提了个不错的建议,莫克里安,谢谢。别这么惊讶,我确实打算以私人名义来请马迪尔堡的子民们过今年的庆典。”   “您……确定?”他讷讷地阖上账本,“我,我代表马迪尔堡感谢您的慷慨,大人。”   莫克里安的眼神转到旁边的盆栽叶上,避过时鼻尖恰好擦过你的手腕。   他一直以来保持的严肃不苟的端正形象出现了一道裂痕。   “我还是觉得不太妥……您这样太,呃,抱歉,大人,太冒险了。”   “乱发。”你伸手替他别好,在莫克里安没反应过来之前回身坐下,手肘支架在宽椅扶手上,将头悠闲一靠,嚣张无匹,“怕什么,虽然就其他方面而言,作为一个没有根基的外来者在马迪尔堡,相比于前任炬者我一无所有,但是……”   “我有的是钱。”你摇摇食指。   莫克里安:“……”好猖狂。   “莫克里安,做我的下属,你得拥有魄力啊。我还打算再花钱专门雇佣一批阿塔纳的雇佣军呢。”   “……是,大人。”   你把玩着桌上鹅毛笔,回味莫克里安离去时龟裂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   你摇摇头自我感慨,有钱不错,可惜每次攒了不少,没捂热乎就被你挥霍地差不多了。   赚钱难啊……   以后你必然脱离魔法协会,牵挂越多顾忌越多,得在离开前攒够一笔巨款才行。   一月后,按照你的规划,马迪尔堡新添九十五门新炮。   民兵与雇佣兵投入使用,进攻近邻卡玛多城。   胜利的消息不仅传遍了西境,顺道传去了兰顿皇城。   布兰奇向文森特呈上了被遣回者所携带的信件。   熟悉的字迹令文森特眉头一跳。   “敬爱的教皇陛下:   过错不在您的骑士,请您保持心态平和,不要轻易动怒。只有平心静气,才能健康长久。   来日方长,我们还有时间。希望我能在重逢时还看见您精神矍铄的身姿,毕竟世事难料,您比我年长许多。   再次,为您的身体祈祷。”   落款,伊薇尔・莱诺。   “她将马迪尔堡治理的井井有条,陛下。”布兰奇低声补充道,“殿下的事迹在城中略有耳闻。弑杀原炬者上位,以僭主自居,整顿官职,重修户籍,更新军备,组织兵员,远交近攻。殿下新攻下卡玛多城,邻城格莱纳姆的炬者特地放下隔阂前去觐见。”   “……她长大了。”文森特揉揉额角,脸色难看,“我与先任教皇从来没教过她这些东西。”   “你退下吧,布兰奇。对了,借给亚瑟那边的四千军士,如果她不乖乖就范,可以收回来了。先给西林制造些小麻烦,女王陛下总要吃过苦头才肯听话。”   布兰奇躬身退离:“是,陛下。”   待布兰奇走远,文森特双指夹起信笺,伸到烛火边缘,在火苗烧燎的那一刻收回。   算了。   他将信纸展平,就着烛光细细看了许久。   斜体字如他记忆中一般美丽整洁,与他的字迹有所形似。伊薇尔幼年故意临摹过他的散文作业。   西境……   西境在他的印象里,同沃利斯巷一样熠熠生辉,染下他初初成年时最为奇幻瑰丽的一笔。   相依为命到相视为敌,不过区区几个月。   文森特吹熄蜡烛,今日无事,他准备提早就寝。   可惜终究还是走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伊薇尔:祝你长命百岁,小老头。(死鱼眼)   明日凯撒崽上线!感谢在2020-08-1300:35:03 ̄2020-08-1323:51: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发发、了了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了了55瓶;一只阿宅、团团团20瓶;山岚10瓶;我听了直呼内行、发发5瓶;亥时古月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九周目雨中故人   近来西境多战事。   在你攻破卡玛多后,格莱纳姆不战而降,剩下两座城池巴顿与布鲁奇亚各有各的打算。   巴顿好战,但忧惧武力不足,所以找上布鲁奇亚商谈结盟。哪里知道自己的盟友相当不靠谱,眼看八城归于你六城,保持中立已经是极限,经过几日暧昧不清的推拉后,布鲁奇亚含糊与巴顿暗暗结成盟约。   巴顿城马上命人将结盟的消息散布,希望鼓动人心,它拿捏准你手中六城尚未稳固,说不定见时机大好,愿意倒戈追随。万一此时它多一个盟友,你便少一支力量。   然而巴顿的做法违背了布鲁奇亚想要两边都不得罪的初衷,在你问候的信件到达以后,布鲁奇亚炬者立即回信表示此次结盟仅仅是巴顿炬者的一厢情愿,已经处置了代行僭越的签订者,自己十分识时务,愿仁慈的你能够原谅此次行为,保持两城之间的友好往来。   “老狐狸还不死心。”你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将信笺丢回桌面。   莫克里安正在为阳台上的盆栽浇水,听闻此话放下精致的小铜壶回身,捡起飘荡到地面的信纸。   “您打算怎么办?”他冷淡地推了推眼镜,“如果您需要……”   你抿唇而笑,胭脂艳冷,让人有想咬上一口吞吃入腹的冲动。   “什么都不需要,莫克里安。”   你随意伸出两根手指,夹住莫克里安递来的信的边角,慵懒惬意。   莫克里安将身体探过办公桌,在你夹住信的那一刻故意不松手:“那您的意思是……?”   “我要告诉他,如果他想要继续做他的白日梦,我不介意与其他五位炬者一起,先拜访完巴顿,再去布鲁奇亚观光游赏,火光连天的场景一定非常美丽。”   你轻拍莫克里安的手背两下,感受手下来自对方的颤动:“好了,我得工作了,你退下吧。”   “是,大人。”他走到门口处停步,纠结了许久,转身深深鞠躬,“……是,殿下。”   你登时一愣。   莫克里安第一回 愿意改口以“殿下”称你,而不是可以拉远距离的“炬者大人”。   克莱恩一直守在门口,擦拭手中短剑,等莫克里安出去才进来,站在你身边下了对他的评价:“故作姿态。”   你:“哈?”   克莱恩欣赏了一会光可鉴人的剑面,往上用力来了一个响亮的弹指,将短剑收回剑鞘,道:“你身边臭虫太多。”   “呃……”   “但我不需要涨薪酬。”克莱恩叹气,“我终于明白了,就算把你用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事情还是一样难办,和穿什么衣服穿多少无关。”   “……克莱恩?”   “我会努力对得起这份报酬的。”   外八城最终顺利归你囊中,至于风廷之所的内五城,你并不着急。   八五城两者之间关联不大,大环境稍有稳定,你有了新的想法。   危机暂时过去,文森特那边近来已调四千骑兵前往西林,就算剩下来兵力依旧不少,对于西林这一回也相当慷慨了。剩下总共兵力按你预估至少三万。按照往年惯例,阿塔纳此时在兰顿东南部与西林东部一带多有骚扰劫掠,文森特还得分出精力管理这一档子事。   皇城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表明大军调度,各地粮食、皮革、铁器的价钱都保持着一个稳定水平,在你的预判中,短期内他并不打算管你。   也许在文森特的观念中,动荡分裂是常事的西境路远劳力,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花费时间去维护的价值了吧?西林现在正处于多事之秋,他的主要精力花在那上面也正常。   也许……还有其他原因?   但是不管什么原因,你都已经决定动身,从马迪尔堡出发,绕海路前往西林。   那里有你的牵挂。   按照你在记忆中看见的,昏迷在城外的奥尔德里奇当时被莱斯特父子带走了。加缪已死,他对你少年时的好感排不上用场,就算能派上,没有后头的事发生,在亚瑟不曾抛弃他的情况下,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加缪也会以亚瑟为先。   想要要回奥尔德里奇,仅凭你现在的身份远远不够。   流亡的先任教皇之女,半个西境的僭主,对于家族显赫的莱斯特公爵一家来说,恐怕连他们的面都见不上。   不过是蛮夷之地的恶霸头子一枚。   说起来你在民间已经拥有“悍妇”之称,有人猜测你是绝世美人,也有人揣测你来自地狱,不仅三头六臂还会喷火,一顿饭能吃两头牛。   毕竟,兰顿像你这样的女人,太少了。   你权当做没听见。   要想以同等姿态见到莱斯特一家,有更多胜算,你不得不通过前去西林,搭上凯撒・卡文这条线来完成。   好在与他的交集,都处于你计划之内:   协会必然需要在西林扩张,想要得到王室的盖章认可,做最大的买卖,此时支持落难的凯撒亲王是最好的选择。你作为一个合格的投机分子,必须懂得利用他在安纳巴山脉流放这段时间的权力空白,把他拱回王位,那将会是你与凯撒互利互惠的双赢。   维斯帕坐镇西境,一有情况代为传达,你带着克莱恩乘船一路直达与安纳巴山脉接壤的城市――滨海的卡罗拉城。   城中有协会分点,下属银行的分行经理乔治・哈里斯接待了你。   旅馆豪华套间的卧室内,你与克莱恩暂时休憩其中。   克莱恩抱臂靠在墙上,仰望天花板:“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你没有什么搭话的欲望。   “你很苦恼。”   “还好。”   “苦恼的时候我喜欢数钱或者吃饱肚子。”   “嗯,这个主意不错,但是并不会让事情过去。”   “那你有什么打算?”   “克莱恩,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见过你对我的称呼?”   “太麻烦,我只记名字。我知道我的雇主伊薇尔・莱诺每年付给我五百金币就够了,其他都是多余。还有,你在转移话题。”   “唉……你的观察力比我想象的要敏捷的多,不比你的身手差多少。”   “等你哪天靠这个活命,你也一样。”   克莱恩拉开长椅,眯起眼看了一会墙上裱好的油画,诚心实意道:“那人没你好看。”   “行啦。”你笑着睁开眼,从他对面椅子坐正,“有主意了,要你帮忙。”   克莱恩两耳微动,目光转来,他挠挠有些凌乱的栗色短发,全部的专注力都放在你身上。   “你说,我办。”   瓢泼大雨中,身戴斗笠披灰底斗篷的两个影子策马飞奔在泥泞的小路上,这儿通向安纳巴山脉脚下的原始森林。   “驾――!”   你一夹马腹,挥鞭快急,斗篷在空中荡出漂亮的弧度。   “轰!”   闪电如蛛丝爬满天空,震撼人心的白光将乌云照彻,灼人眼球,从一角迅速蔓延出无数分支,宛如天裂。   一道雷光劈下,你隔着远远的就瞧见了其中有棵高至二三十米的细长树木倾倒下去。   “咚。”   树木倒在泥地中,连带压倒了其他同类。   你听见林中有马匹嘶鸣,但不能完全确定,因为雨势过大,风声呼啸,你不保证没有听错的可能。   但是按照你观看录像的记忆,五周目凯撒被流放安纳巴山脉的时候有回确实昏倒在这一片森林之中,惊雷劈下,马匹受惊,从那以后的头疼病更加严重。   算算日子,是今日没错。   而且……另一个细节坚定了你的信心。   当年支持凯撒北上的大商人,正是卡罗拉城中的乔治。   现在的你更有理由相信这段剧情正在由你补充。   “克莱恩,我们去看看那里,好像有人!”你指着火已经烧起来的地方,“我好像看见有什么东西在动!要快!”   火情不大,等你们赶到时早就被雨水浇灭。   一棵棵细长的参天高树环绕在你们身边,被雷击中的树木拦腰截断,恰好夹在旁边两棵树之间缝隙中。   青苔与矮小的蕨类植物层层稠密地爬满树木表面,流水混过泥土从地上滚过,留下一道道汇聚出的水痕。   地上留下一串跑远的马蹄印,一位贵公子打扮的年轻男性倒在地上。   “还活着。”克莱恩蹲下身,一把将他翻转过来,探了探鼻息。   淡金色的发丝此时沾满泥点,浅紫色发带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你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那个同你一样,已然成年的故人。   双眼紧闭,眼底青黑,下颔尖瘦,面色苍白,神情痛苦,衣衫湿透。   他应该不认得你了。   那张脸,是曾经在宏伟庄严的教堂,在主教的见证下握着你的手向你许下神圣婚誓的脸。   那场婚礼举国欢庆。   过去的相处恍然如梦。   原来,已经好多年。   你俯身将凯撒的上半身托起,让他的头靠在你膝上,大致清理干净他脸庞上的污垢,和你当初在国婚中见过的别无二致。   忧郁安静,下一刻就可能在你手中破碎。   “凯撒。”你抬起斗篷为他遮蔽狂雨骤风,抚平他紧蹙的眉尖,出口的话已带哽咽,“好久不见。”   斗篷挡却了冷冽的凉风与雨水,黑暗狭小的空间带来了心理上的安全。伴随少女的体香,凯撒大概嗅到了熟悉的气息,昏迷中也紧绷着的身体遽然放松下来。   “……伊薇……尔?”   风带走了他含糊不清的呢喃。   【恭喜玩家获得CG“雨中故人”,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天晴了,太阳渐渐落下去,点点萤火虫升了起来,停在叶尖露水旁闪烁光芒。   “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哇,居然有小天使发现了克莱恩在第一章 出现过!太厉害了!   以及,这次提到的卡罗拉城和乔治,在第三十章 五周目艾斯本中出现。   狗文场……狗文已经占了好多戏份了,让我们把主要视角暂时转移给凯撒弟弟!   咳,以及年龄问题,狗文大伊崽将近两岁多,弟弟大伊崽一岁,全文最小的鱼应该是克莱恩,最老的鱼……哥哥无疑_(:з”∠)_感谢在2020-08-1323:51:43 ̄2020-08-1423:14: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落宝石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拥抱暗影的一只喵、团团团20瓶;亥时古月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九周目吊人   克莱恩的神情复杂,有一丝一言难尽。   “我以为你和他之间感情挺好。”他轻声嘟囔了一句,靠在树上,双手枕在头后,肉松一般层叠浓密的苔藓为克莱恩充当垫背。   克莱恩嘴里叼的那根草随他的言语微微摆动。   你伸了个懒腰,绕着凯撒走了一圈:“我和他的感情必然不错。”   “……我印象里姑娘们一般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对待她们的恋人。”克莱恩嘴角抽搐,“最多抓着男人的头发给他一巴掌,更何况这个看起来还有点像个男孩。”   “哦,抱歉,那肯定是因为我不是你印象里的姑娘。”你靠着克莱恩坐下,举起皮革水壶仰头喝了一口水,“你印象里的姑娘有初次见面把剑架在你脖子上的?”   “呃,所以他怎么得罪了你吗?”   “不不不,他当然没有得罪我,我三回差点成功的婚约两回最终嫁的人都会是他,命运总爱玩弄人。”   “这句话背后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克莱恩沉默一会再问,“所以,你让我把他全身搜了一遍,最后绑上套索的原因是什么?”   是的,久别重逢,你流完惊喜的眼泪,确定人没事以后……   让克莱恩把凯撒・卡文全身上下都摸了个底朝天,特地吩咐他依凭倒掉的树木做了一个吊脚套索机关,将凯撒其中一只脚放在绳套中,任他安然酣睡。   一旦凯撒有任何动静,迎接他的将是被吊在半空劈个竖叉的高难度姿势挑战。   “等他醒了你就知道了,这样做是为我们好。克莱恩,你也混了这么多年啦,有些事情单凭感情来判断,都是一厢情愿的笨蛋。”你身边堆满了从凯撒身上搜出来的小玩意。   “好吧。”   克莱恩耸耸肩,他搞不懂太复杂的东西,只要按你的吩咐做就行了。   天完全暗下来,西林的天黑的晚,时间确实不早了。   森林中的一切都潮湿黏腻,没有可生火的木柴,点起来干冒烟不着火,空气中湿漉漉的。   你记得凯撒当时写给你的信中有提到见过这一地带有原始土著分吃动物,单从心理上讲,林间一切响声多少有些人,还不排除有软体动物经过的可能。   幸而凯撒没有让你继续等下去。   他终于醒了。   意识到身边有人味,凯撒醒来的那一刻当即龇牙,美丽的面目扭曲狠戾,连牙根都清晰可见。   布满红血丝的双眼证明了主人痛苦崩溃的精神状况,野兽一般令人畏惧,嘴角上扯,从你的角度看竟然有点微笑的意味。   古怪,惊悚。   他的手迅速摸向腰间,想要站起来。   机关被触动,套索即刻收紧,一瞬间,凯撒被吊上半空,一条腿高高悬挂,另一条腿受重力下垂。   “啊――!”   你内心小人起立鼓掌,这腿韧带真好,不愧是你当年看中的男人,劈的一手好叉。   克莱恩面无表情:“我有点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了,确实,安全措施十分必要。”   你随手转了转手中的火铳,仰首望向夜空中悬挂在高处的年轻人,朝他展示手中的武器,扬声道:“嘿,您刚刚是在找这个吗,亲王殿下?”   然后转头接上克莱恩的话:“嗯,不错。和西林王室打交道,有时候得冒着生命危险。因为你不能确保他们时刻保持理智清醒的状态。”   凯撒痛得胡乱挣扎,他不仅身体痛,脑子也痛,听你的声音时近时远,模糊地惹人烦躁。   看见你身旁一堆他的东西――匕首、药水瓶、毒药戒指、小刀、长钢针……   头更痛了。   “闭嘴!”   “……我说,主动权在我手上,凯撒・卡文。”你踮起脚伸长手,勉力加上火铳的长度才够着,用枪头轻轻拍了拍凯撒的脸,哄道,“好啦,恢复过来没有,你什么时候正常我什么时候放你下来,快点儿,太冷了。”   “你认识我?”他看起来有点惊讶,余怒未消。   “要不是认识你,知道你什么德行,我哪里想得出要把你吊起来?”你晃了晃手中的火铳,“我的枪法还是你亲手教的。”   “挑食、怕死、爱哭、易怒,拆家,跟个老父亲一样喜欢操心,少年时被亲姐弟算计送去兰顿做质子,归国时遇上一场暴风雪,几个月前弑杀自己的弟弟上位扮演姐姐,然后被归来的女王陛下流放至安纳巴山脉,我说的有什么不正确的地方吗?”   吊在上方的人一时表情空白,而后双眉压低了眼,沉沉地凿在你身上,黑夜中一双圆瞳亮的惊人,睚眦悚然。   凯撒:“……呵,你有什么目的?”   她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   “放心吧,我可不是来害你的。”   “你当初走的时候……还说要送我一把火铳呢,看来你完全把我忘得一点不剩。”你眯起眼举枪对准了套索上头的长绳,“差不多清醒啦,我放你下来,准备好了。”   枪声响起,绳索断裂,吊在上头的猎物应声而落。   不巧的是,他故意使了点力。   “嗷!    克莱恩都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凯撒落下来砸在你身上,痛的你龇牙咧嘴,巨大的冲击力使本就松软的泥土被压出了一个人形坑。   凯撒骑在你身上,双膝岔开分别压于你腰两旁的草地,一手擒住你的手腕一手握住火铳,居高临下。   火铳在压迫的过程中被他抢了过来,硬质枪管抵在你的太阳穴。   照这个力度,应该生了一块深深的枪口印。   你平静无匹地思考并为自己存了一个档。   万一你身上那位暴躁的亲王殿下手滑或者火铳走火,还有重来的机会。   面对不正常的卡文家族,你初期想要获得信任不一定会比在文森特眼皮底下逃出来要容易。   【存档成功。】   “如果你想看她可爱的小脑瓜血浆迸溅,就继续拿这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   感受到脖颈间的一抹凉意,凯撒歪头看向身旁持剑的克莱恩,盈盈笑起来,除却浓重的黑眼圈,干净的如同天使。   可惜搭配上诡异的场景,只让他更像个不知死活的怪物。   克莱恩将剑移开了几寸,但仍压在凯撒肩上,冷淡道:“我还等着她付给我五百金币,她不能死。”   “同样的价钱,我也可以。”   凯撒不屑地哼了一声,骄矜任性,确实,就算流落到如此境地,他也尚且还有任性的资本。   “……喂,不是,能不能先听我说……”你弱弱的声音从凯撒身下传来。   两人齐刷刷低头,异口同声。   “不能!”   “等会再说!”   你:“……”玛德,这两个智障有完没完劳资都要被压死了草!   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生物,磨磨唧唧烦死个人!   树枝安静抽条,藤蔓无声蜿蜒前行,植物在夜里悄然生长。   发力只在一秒!   凯撒发觉不对时,四肢已被死死卷起,重新平吊于空中,好在这次高度有限,大概处于你膝盖处。   火铳“咚”一声落下,你弯腰捡起。   “你以为我是打不过你吗啊!我说,亲王殿下,您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了,我不动你是因为我担心会伤到你,明白?!”   你当即往凯撒脑子上狠狠削了一下,引他闷哼一声。   “能不能快点解决了?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故意呆在林子里等发烧?啊?好玩吗?”   “非要把你吊起来才肯听人说话是不是?人家是非暴力不合作,你是非暴力不可才合作,啊?什么毛病?”   “凯撒・卡文你给我听好了,我千里迢迢来看你时给你送钱出力气的,不是给你压在地上玩的!”   你蹲下身来,双手捧住凯撒的脸当面团rua,丝毫不留情面。   “时间紧任务重,成熟一点大家相互配合不行吗?你以为你很轻?擅自压在女性身上,要是别人我早就一枪爆头,你要感谢我不杀之恩知道吗?!”   “我算准了你醒来绝对要闹腾,可我没想到你这么闹腾!”   “能好好谈吗?嗯?能就点点头!”   凯撒哽住,茫然地抬头看你,又圆又大的灰瞳里写满了两个字,左边是一个“懵”,右边是一个“逼”。   他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样粗暴地训过。   “……啊?”   “啊什么啊!点头!”   “……哦。”乖巧点头。   克莱恩默默往后退了几步,还是没有逃脱被你敲了一记的结局。   “你,躲什么!严重失职!”   克莱恩扶你起来,暗暗斜瞪了一眼凯撒,将你身上的泥土拍干净,羞愧地低下头,言语小声。   “我很抱歉。”   你们三个人两个坐着一个吊着,在原始森林的边缘终于强行平心静气地谈完了关于你与凯撒合作的来意。   可喜可贺。   凯撒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在发麻,极度疲惫,他问道:“所以,能放我下来了吗,伊薇尔・莱诺?”   “哎呀呀,好晚了,这可怎么办呢?”你大声叹气,语调十分叹惋,淑女地掩嘴打了个哈欠。   凯撒眉头一跳,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抬头对上你的眼。   “我的城堡很近,你可以在里面休息。”   “嗯,很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你凭空往凯撒四肢上的植物点了点,困局撤开,由于高度太低,凯撒面朝地直直摔落。   吃了一嘴泥。   凯撒:“……呸。”   “哎呀,真不好意思。”   “呵呵。”   这个女人怕不是神明给他派下来的克星。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在怜爱凯撒小朋友的同时不要忘了此人变态疯魔的本质。感谢在2020-08-1423:14:19 ̄2020-08-1520:2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团团20瓶;djbsrgx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5章 、九周目求生   城堡小而古旧,整座屋子上无数跌破的墙灰,露出背后岁月的磨痕。   蜘蛛在脚边结网,皮靴踩过,蛛丝破裂。   “你或许缺一个侍女?嗯,我感觉不止一个。”你四处张望。   克莱恩扛着凯撒走进脏乱湿潮的古堡,木质门板上裂缝数条。老头鲍伯是个上了年纪腿脚不便的鳏夫,他替你们将马牵去马槽喂食。   “亲王殿下,你的房间……”   “二楼。”凯撒恹恹地将体重加在克莱恩身上,“穿过石道的房间即是,谢谢。”   石砖搭建的连续甬道两旁点起烛火,潮湿的气息仍让人感到十分不舒服。   很久没有再来多雨的西林了,你竟然有些不适应这里的气候。   这座古堡可能已经被废弃了许久,一楼为所有人共享的大厅,仆人随便找个角落铺上几层厚厚的稻草直接倒头就睡,粮食与各自工作的工具随意散落,地砖布满数不清的裂纹,大概五六个男人胡乱躺在通铺上打鼾,二楼是凯撒个人的寝卧,虽然说不上大,好在比一楼要整洁干净。   凯撒皱着眉头吩咐克莱恩把壁炉点起来,克莱恩看了你一眼,你点点头他才放心去了。   凯撒揉揉额头,叹气道:“那么,最大的问题,你们今晚打算睡哪?”   你与克莱恩面面相觑。   偌大一个城堡连一个客房都没有?   “啊,就是你们想的那样。”凯撒抱臂靠在床柱上,闭目养神,眉间带了不耐烦的微蹙,“这地方破破烂烂,我没精力让人收拾,就这样了。其他房间都被用来堆杂物,只有两处地方供你们选择。”   他伸手往下拍怕床的侧身,“这张老床底下有张带脚轮矮床。”   “还有楼下通铺。”   “选哪,请吧。”   带脚轮矮床一般为仆人方便照顾大床上的幼年贵族特地增设,如同踏板,矮大床一截,占位狭小,一般只能容纳一个人勉强休息,可灵活推入大床床底。   至于楼下通铺,都是汗气熏天的大汉。   克莱恩生完火回来,站在你身后,低头等你做决定。   “我可以下去睡通铺,但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上面和这个家伙一起。”克莱恩附于你耳边悄声道,“地板也行。”   凯撒懒懒往你这边杀过一个冷睥,他没有说话,然而那一脸烦躁的表情已经说明了此时城堡新主人有多么不爽。   “没事,他现在清醒的时候不会杀我。”你转身安抚地搭上克莱恩双肩,直视他的双眼,“好了,我和他商量商量?”   “没有商量。”   凯撒立时插上一句。   “???亲王殿下您的听力这么好?”你回头看一眼,难以置信。   凯撒拿过枕头,抱在身上凭心摧残:“……你们的声音就像蚊子嗡嗡嗡地在我耳边飞,怎么可能听不见?!”   “他下去睡通铺,你留在这里,中间架子上搭一块布把我们隔开。”凯撒深吸一口气,坐起身来,他努力保持必要的冷静,并且发自内心的疑惑,“一件简单的小事你们也要耽误如此长的时间?!”   “成熟一点大家相互配合不行吗?”   “就这样。”   你:“……”不错,现学现用。   一块泛黄的亚麻长布搭在你和凯撒之间,你躺在充满灰尘味的矮床上,一布之隔的新室友正在给你普及宿舍规则。   “我必须再次申明,我睡觉很轻,如果被擅自吵醒,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请伊薇尔殿下您能清楚这一点。”   “了解。”   “熄灯!”   “可是蜡烛在你那边,凯撒。”   “……睡觉!”   睡至夜半,你被窗外的响雷声惊醒,风雨从未关稳的窗缝里漏出来,浇湿发旧犯硬的地毯一角。   而床上的人毫无动静,你感觉不太对劲。   闪电倏然如利剑斩下,白光劈开了室内的黑夜,映亮亚麻布后的人影。   那人抱膝坐在床上,脖子高高昂起,靠在床背上,轻易就能折断。   浸在骨子里的绝望与孤独。   连呼吸都轻微地难以辨别。   你小心地撩起长布,黑夜中仅仅能看见一圈人样的轮廓。   他对你的举动没有任何回应,连一点细小的波动都没有,整个人直直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又一道闪电劈下,光沿着你掀出的缝隙砍进去,割下一整块不规则的亮区,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   容颜静美,凝固如雕塑,侧脸寂然,有一行清泪从眼角溢出,流至腮边,脸色苍白同鬼魅。   下一刻,光亮消失,世界再次陷入黑暗。   你不能忘记那双眼。   没有任何生机与焦距。   完了,犯病了。   怕不是被梦魇着了?艾斯本留下的后遗症?还是以前王廷生活赠送的毒打惊喜大礼包?   这人反应明显不对劲啊!   你将布帘完全拉开,跪立在矮床上去够凯撒的手:“嘿,嘿,怎么了?还好吗?醒醒!凯撒!嘿!”   他突然握住了你的手。   “嘶――”你倒吸一口凉气。   力气之大你以为你的手已经粉碎性骨折。   凯撒愣愣地盯着他攥在手中求生的浮木,没有下文,却不肯放开。   “……凯撒・卡文,在和女士握手的时候你是不是应该把握一下力道?”你用另外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仍旧慢腾腾地,顺着你另一只手看过去,手中牢牢不放,生怕逃脱。   “凯撒,你到底怎么了?”你不抱希望地再问了一句。   冷不丁地,凯撒答道。   “他们要送我去兰顿。”   “我不想。”   “明天要启程。”   “父王说,我替代王兄是最好的选择。质子太危险了,不能让王兄去,西奥的法子很妙。”   “我从门缝里听见了他们说什么,西奥趴在母后身上笑。”   “父王又问,为什么不让西奥去。母后生气了,她说,我话少,不容易暴露,别打西奥的主意,他一开口什么也瞒不住。”   “他们今天特地将我从府邸请来王廷内,为我庆生。”   “听着听着,我被发现了。”   “外面的雨好大,下了一晚上,王兄在我身旁坐了一夜,可她不敢看我。”   “我知道,王兄不是王兄,是王姐。”   “我不能说,否则母后会难过的。”   “……听说,兰顿好冷。”凯撒摇摇你的手,歪着头,黑夜中湿漉漉地看着你,“王兄,是你吗?”   不,他应该是在看着你的脖子。   你往回抽手没抽回来,被他的模样渗得噎了一下:“呃,无论是从年龄还是身份上来看这个假设都不能成立,亚瑟比我混的高级多了……你看我这身高像是你王姐嘛!”   凯撒顿住不动。   你不禁联想到猛兽进攻前的蓄势。   有没有绳子,好想把这家伙捆起来一了百了。大不了早上醒了大家极限一换一,现在半夜三更打雷下雨给你飚花腔,就是夜莺你也忍不了!   他的手指冰凉僵硬,触摸在你温热的喉管处。   一下,一下,仿佛在确认什么。   你感觉他再点一回就能给你来一个锁喉,更不敢刺激这位参不透的人间变脸选手。   你被他摸得犯痒,笑又笑不尽兴,效果略显尴尬:“哈,哈哈,哈哈哈?”   “好暖和……”凯撒喃喃道。   你赶紧握住他的手从脖子上扯下,迅速上手一遍遍抚摸他的额头,一碰沾了满手冷汗。   “好了,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人会再把你送走,好孩子,睡吧睡吧……有我替你守着。”   “嗯。”   他眼皮耷拉下来,乖巧地靠在你肩上找了个合适的位子,蜷成一团便沉沉睡去。   你倒霉的那只被攥着的手还妥妥地被他钳在掌心中。   扯不开。   没办法,照这个样子,小床你没法睡了。   你苦逼地用脚将自己的被褥勾上床,勉强帮各自盖好了被子,那位号称睡眠浅的仁兄握住你的手睡得无比香甜。   一阵头秃过后,你累的一批的粗大神经照旧送你入眠。   翌日,你起床的时候,两床被子全盖在你身上,严严实实,头底下还垫了个枕头。   嗯,凯撒用的枕头。   房间的正主推开窗沐浴阳光,清晨的空气混合了泥土的芬芳,一晚上的雨水消解了不少炎热,带着水汽的凉意覆盖在皮肤表面。   淡金色的发丝在光束的映衬下自成贵气。   尘埃在投影中旋转落地,鸟鸣阵阵,安逸祥和。   “昨晚的事,抱歉。”你听他如此说,“幸好你没有尖叫着逃跑……否则我不知道那时的我会做出什么来。”   “我经常莫名其妙地失眠,只有昨晚后半夜睡得很好。”   “不是每晚都像昨天那样可怕,可我……没办法控制。”   “我们应该早点合作离开这个鬼地方,不然我的癔病得生生把我折磨死,伊薇尔。”   “你是我来安纳巴遇上的第一件好事。”   你打了个哈欠,朝凯撒摆摆手:“放心放心,以后我在,好事多得很。咱们俩相互配合,互利互惠。”   凯撒站在光里,碧绿的藤蔓缠绕在古典设计的檐壁间,生机盎然。   整幅画面美好的难以描述。   他低头微笑,背过手,哼起西林宫廷中曾经流行的调子,轻快地瞥你一眼,往房间外走去。   “但愿。”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发生了一系列不太开心的事,社会果然险恶,瘫倒_(:з”∠)_没有比云吸猫更能恢复心情的事情了!   嗯,说起来,“虐恋情深”的tag和我的文风好像不太搭?   挠头,我也不知道虐不虐,反正先放着吧,完结了看整体,万一我脱纲脱到西伯利亚就不好了(害怕)   感谢在2020-08-1520:21:02 ̄2020-08-1623:53: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小瑟、da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呜40瓶;落宝石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 、九周目尸体   你们三人骑马前往卡罗拉城内分会所在,从金碧辉煌的后门进入――前门留给魔法师,后门才是银行。   乔治・哈里斯快乐地接待了你们。   高层密室内,乔治挥挥手,双层铜门自动阖上锁死,狭小室内三面高架上挤满了牛皮包裹着的账本,大多数约一指节厚,最厚的比三块砖头叠在一起还要吓人,部分年代久远连线都开了。   写字台上一堆精细物件,厚厚一沓《行规通编》歪七扭八码在右手可以够着的范围内,两只漂亮的纯白羽毛笔搁置在造型奇特的竖桶墨盒内,顶部一层木质遮盖用以盛放蜡烛。常用公私印章立倒不一,和巨大的玻璃瓶装着的船舶模型挤在一块,瓶底铺满了稀碎的蓝色水晶石充当水面。身后贴住墙壁摆放了一只香龛,熏得一角有些热,好在乔治往一个金质奖杯中装了一块巨大的海蓝色不透明晶石,散发出丝丝冰凉白气。   “您希望我怎么做?”乔治弯腰招待凯撒落座在写字台对面,让你坐于靠背软椅,自己退后三步站在架子处等候你的吩咐。   克莱恩在密室内四处转悠打量,不打算参与你们的对话。   乔治抽空瞥了他一眼:“先生,您最好不要碰上面的账本。”   克莱恩尴尬地将快要碰触到账本的手指一瞬间收回。   “那儿有特定的魔法阵附着,一定时间内没能打开,不仅自动销毁,还会炸伤您的手,甚至要了您的性命。”   凯撒饶有兴致地将目光落在架子上,没几秒又收回,开启正题:“我和伊薇尔殿下商量过后,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   你双手搭住把手,点点头。   “那么,既然二位都商量好了,我愿洗耳恭听。”   按你们的规划,这段剧情按照五周目来走是最为稳妥的做法,得到乔治的资助,给予他在安纳巴的经营权,获准他优先在安纳巴的码头与海外来客做生意,开放管理权,同时,你们也要求未来将士兵扮成一般员工,借此搭上银行向外城运送货币的商队进行转移,武器藏在货物中,靠乔治多年来的人脉打点躲避检查。   唯一有出入之处,这回用的是你的钱。   乔治需要做的除了后半部分,取出你账户上的款项就够了。   谈判进行的很顺利,乔治是一个聪明的生意人,不然也做不到分行经理这个位置。   假如能卡死码头处的管理权,往后真正建设完工,多少人等着求他,拜托人进私货转卖更方便。   担过这一场风险,有数不尽的钱币等着排队跳进他的腰包。   金钱一旦当啷作响,世间多少人为它夹道开路。   凯撒开始写信给附近各个领主,求取他们的支持。现在西林与兰顿之间的矛盾越积越大,只需一个爆发点就能一发不可收拾。亚瑟割城作为肥肉喂进兰顿这只贪婪的巨兽口中,换取片刻的支持来稳住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更忙着掩盖怀有身孕的事实,和那些试图用婚姻掌控她的臣下想尽办法拖延时间,既妥协又抗争。   边境民众冲突不断,发生了十几场小规模械斗。   战争迟早要来。   当不满的情绪积攒到顶点,必定需要一个决口来泄出愤怒的洪流。   凯撒现在要当的就是那个决口。   作为商人来说,通过交易来换取利益,你肯定不欢迎战争带来的损害,支持和平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你身后真正有力的支持在规划中将一步步换成马迪尔堡、西境外八城,乃至整个西境。此时西林与兰顿之间越乱,留给西境独自经营的时间便越多。西林一天权力前景不稳,文森特便一夜不能安枕,顾忌南面的威胁不敢分兵西境。   这是好事。   二虎相争,西境则在局外坐享其利。   你的小算盘打得叮当响。   雨夜过后,你与凯撒关系稍好又转淡,始终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但对于你来说,作为合作对象,能有当前的待遇已经完全能够满足需求。   唯一让你有些困扰的是,暗中似乎有双眼睛在盯着你。   你总有被人窥视的错觉。   被某种生物放在眼皮子底下研究的焦虑让你多日来睡眠质量断崖式下跌,同款黑眼圈被凯撒嘲笑了好久。   在你的强烈抗争下,克莱恩成功住进城堡二楼,顶住凯撒的暴怒在他房间内往地毯上打了个地铺。   “你不是怕人杀你吗?”你努努嘴,“我都和你共享保镖,还没让你分摊雇佣费用。”   听言凯撒脸色才稍见软和,转瞬多云转阵雨,阵雨转雷暴:“一样不行!我的私人领地让你进来已经是极限……”   “如果你容不下他,我现在就回卡罗拉城,旅馆的豪华套间哪里不比这儿睡的舒服。”你优哉游哉地拨弄起指甲。   凯撒:“……”   “亲王殿下,您是要再考虑一下,或者我直接打包行李走人?”   “你爱怎样怎样吧!”他嘟囔着出了卧室门,“真不知道往后谁能娶你……”   “那您是同意了吗?”   “让他自己带铺盖!”   “十分感谢。”   “呵。”凯撒回头瞪你一眼,“你不要以为我很愿意与你共用一张床,如果不是为了防止失眠,单单睡相来说,我已经不止一次半夜帮你盖上被踢到床下的被子了。”   你拳头硬了:“……”你踢被子?也不看看谁半夜发疯!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互相揭短都是小孩才干的事,你不能和他一样幼稚。   冷静,冷静。   终于,被人盯着的感觉消失,夜晚你能够安心入眠。   直到某夜,你在睡梦中感知到身边大床凹陷回弹,握着的手被松开放回。   他离开了。   你在黑夜中睁眼,在后头静静坐起,看着他推开残破的木门,手上端着一盏烛火。   他要去干什么?   你没有叫醒克莱恩,决定自己单独去看看。   凯撒沿着二楼石壁甬道走下去,烛火照亮了更深处。你们没有去过那儿,两壁上的烛火从凯撒卧室处消弥,不再延伸,古堡的采光差,连白天甬道内也黑如深夜,没有一丝光。浓重的味道混合灰尘让你没有想要探索的欲望,靠近一点都能把你送走。   你和凯撒提了几回,他都错开了这个话题。   所以今夜,你怀着浓重的好奇心跟随他一起探索这个不知名的秘密。   甬道的尽头,到底藏着什么?   屏住呼吸,踮起脚尖,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你缩手缩脚地前进。   前方人手持的烛火只能照亮他头部一半不到的狭小区域。   黑夜使人因幻想而胆大。   “呼――”   凯撒低头吹熄了手中所持的蜡烛,火苗跳了跳,安静化成一缕蓝烟飘散。   顿时,四周完全陷入了不可控的未知。   你忽然不打算再往下走了,直觉告诉你,现在回去可能还来得及,接着呆在这里会遭遇……   你才来得及转身,一把利器抵住心脏大致所在。   “curiositykillhecat ̄”   轻笑声从背后传来。   凯撒低头附在你耳边道:“想去看看吗,我藏了些什么?你一定会喜欢的。”   你一言不发,任凭他操控,将你拉向了那扇诡秘之门。   “枯萎的玫瑰很适合这里吧?”凯撒将门上插着的一朵萎败的花扯下,扔在地上用脚碾碎,吩咐你道,“打开它。”   undhero色,玫瑰之下。   这是一个古老的隐喻,意为“秘密所在”。   推开封的严严实实的雕花木门,一股更可怕的味道猛扑过来,刺激你的鼻腔,呛得你眼泪直流,恶心地想要呕吐。   身后的人似乎根本没受影响。   等你缓过神,才看清眼前是一个类似会议室的大厅,圆顶中间有一个露天的大孔,左方一排石窗,月光从外边透进来,照亮了一方世界。   “……呕,咳咳,呕……呵呼……呕……”   你宁愿没有月光。   长桌,宽椅,绳索,铁丝。   神色各异的尸体皮肤灰败,按照制作者的摆弄扭曲成生者才有的姿势,身上的伤口被用黑色的粗线缝合,密密麻麻如同蠕动的长虫令人作呕。线头穿行在脸颊上,有些从嘴里冒出,断头的则穿过喉咙,但凡伤处,都被完好缝起。   他们现在的姿势凑在一起看,就像在进行一场争论。   西林议政会议。   你一眼就看出了创造者想要还原哪个场景。   除了国王的位置空缺,还剩下一个,其他都坐的满满当当。   利刃没有改换位置,你的右肩被人搭上。   “漂亮吗?”他问道,“他们不像那些机械玩具一样生动有趣,不过更逼真。”   “那些前来刺杀我的人,都被我做成了傀儡娃娃。”   “不需要零件也能活动的傀儡娃娃,只是姿势要提前想好,不然一旦僵硬就没有修改的余地了。”   “可惜容易发臭,这儿太热了,又潮湿,多好的防腐措施都没用。”   “很有意思不是吗?”   “还差一个,不如你去吧?”   去尼玛。   有些人不管清醒还是犯病,本质上都一样的疯魔。   你在心中狠狠吐槽了一万遍,然后挤出微笑,慢动作转头,手指在虚空中蠢蠢蠕动,搭住了放在你右肩上的手,吻了一下。   “我知道你喜欢动手做些东西。”还喜欢拆家!   “但是没想到你会这些,看起来很棒。”除了火刑他居然还有这么多新花样?!   “防腐、勾线、缝纫,你比我想象中会的更多。”动手能力强这种天赋按在卡文家族头上简直就是造孽!   “真令人意外啊。”玛德魂都被吓飞了!   凯撒摸摸下巴,赞同地点点头:“我很喜欢你的评价,不过,你的话太多了。”   “你会是我最喜欢的那个傀儡。”   他举起匕首,准备斜插捅入。   “这样你就能被我完整保留下来了。”   你听见了空气被划破的声响。   然而,不是凯撒。   克莱恩收回剑鞘,凯撒被敲晕在地。   “干的漂亮克莱恩!”你呼出一口气,脚有些发软,赶紧抓住克莱恩的手臂稳住身体,“要不是认出了你的脚步声,我都准备直接把他电晕过去,万一死了就不好了。”   “现在怎么办?”克莱恩拍了拍你的背,以作安抚。   “把他绑起来。”你龇起牙,勾起半边嘴唇,“绑在国王该坐的那张空椅上,第二天我们再来看他。”   克莱恩:“?”   “既然喜欢,让他在这里过夜好了。和僵尸对坐一晚的感觉一定不同凡响。”   克莱恩:“……好的。”   这一晚你睡得半夜从梦里笑出声来,克莱恩第二日清晨起床后表示,你的心理素质比他想的要强上太多。   他慢吞吞地问了你当时在想些什么。   你不可能告诉他的。   “玛德要糟,忘记了,劳资踏马来的时候没存档!    绝对。   你洗漱完,点起蜡烛带上克莱恩往会议厅走去。   凯撒已经醒了,他的样子现在和死人差不了多少。   □□味就够他受的了。   你捏住鼻子扇了扇,勉强忍受不良的空气质量,进了会议厅。   你拉开凯撒所在的椅子,避免碰触两旁的尸体。   你款款坐下,在凯撒怀里拍了拍他的脸,戏谑道:“怎么样,感觉如何?”   他扭过头去,不愿搭理你:“……”   “如果我死了,你所有的资金链立刻断裂,乔治不可能在我没有亲自到场的情况下,让你这个非代理人的口授命令生效。”你环住凯撒的脖子,手指划过他的手臂上薄薄一层衣料,吐气如兰,“听好了,我能救你,也能杀你。想要出去,你只能信我,没有别条路可以选,更没有人会像我一样帮你,明白了吗?”   凯撒仍然没反应,低垂着头不肯言语。   “害怕那些人来杀你?我活着,你就有希望回到那个位置,我会确保你的生命安全。”   “但如果,你继续要满足自己不切实际的妄想……”   “要么,我会离开,要么,我送你下地狱。”   “我有办法帮你,可你要乖。”   你亲了一下他的侧脸,凯撒脸色铁青。   “这地方不干净,温度太高,尸体直接暴露有可能因腐败导致疾病传播,惹上瘟疫你所有希望都没了。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想多活上一会就烧了吧。”你弯曲食指成勾状,轻轻从凯撒内衫立领开口处一路向上,撩过喉结,在下巴尖处停下。   “哎呀,脏死了。”   凯撒身上每一根毛孔的触觉在宁静的晨光中被放到最大。   你扶住凯撒的肩膀从他身上起来,召过克莱恩,吩咐为他松绑:“我可得赶紧去洗个澡呢。”   作者有话要说:啊,今天滚去练车,发现一只柯基,可是!可是!   等我练完车的那一刹那……   它跑了orz   (狗头流泪)   母上看我开车:你就是被我练废了的号啊   卑微阿斐:……您是不是想删号重练?_(:з”∠)_母上:算了,没那精力阿斐:所以还是想过的吧!?   母上:呵呵。感谢在2020-08-1623:53:48 ̄2020-08-1723:48: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喵呜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开心的小草皮44瓶;阿离不是狗离28瓶;落宝石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九周目昔时   他和另一个衣着华丽的人在宫殿中打闹,那人追的气喘吁吁,他故意加快脚步,坏心眼地捉弄人,披风比烈焰张扬。   而后一回头,等待着被追上,等待另一只手放进他的掌中。   四目对视。   年少温柔。   然而,紧接着的不是他记忆中的冠冕与云阶,而是铺天盖地的压迫。   狂风,漩涡,逐流的小船,凭自然的力量随意撕扯,木板翘起,桅杆崩裂,痛苦的呻吟不绝于耳。   天空黑压压一片,山石滚落,前方乃万丈深渊。   “――吱嘎。”   船体从中间裂开。   手中牵拉的人随飘远的另一半船从手中撕裂开来。   握住的五指逐渐脱力,从蜷缩到弯曲再到伸展,最后平直。   世界变得好静寂。   想要抓住的那个人连同半张船一块儿,被拉的遥不可及,连颜色都一道一道,同宫殿的高柱一样,无法摸到尽头。   一切都被拉长,成为新的绝望。   模糊的意识中,深渊不远。   突然乌云散去,太阳藏在一线处,万丈霞光已经有所动静,随时准备将光辉沐浴予世人。   深渊陡升,河面开阔,艰险消失,熟悉的码头立在面前。   天空开始飘雪。   方才不小心丢掉的那个人,藏在他的披风下言笑晏晏,嘴角泛着甜味。   他撩起披风,要去触碰,那个影子忽然就碎了。   船体消失,只留下他一个人。   雪还在下,他似乎比之前更高了一些。   愣了没几秒,也有可能是一个世纪,他不知道到底有多久,发现自己站在一处高台上,眼前一只野兽般肮脏的人被绑起,台下人头涌动,祭坛中火苗摇晃,他往一位看不清面目的男孩递来的银盆中净手,然后……   举剑,刺穿了怪物的心脏。   雪停。   “……呵。”   粗重的喘息声在黑夜中格外明显。   文森特从床上坐起,捂住额头,冰凉的汗水浸透衣衫。   他呆在原地坐了好一会才缓过来,梦境的真实让人窒息。所有的美好与污秽,快乐与罪恶,都被chi露o露o地展现在其中,以另一种违背了事实的幻觉存在。   文森特掀被下床,点亮烛台,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后感觉喉头仍干涸的厉害,于是从柜中取过一小瓶葡萄酒,沾了小口。   又梦见了从前的事。   他凝望着跳跃的烛芯,整理过往的思绪。   昏黄与暗夜交融的时刻,会包容一切该与不该发生的事情。   深夜容易想起过去的事,越深深压抑想要遗忘的,越能在脆弱的时分亲自找上。   如剑入肉,刺的人体无完肤。   蜡油从烛芯流出,凝集在铜柄上,零星一两点滴下,烫的他怔然缩回手指。   无人之时,他可以不用伪装。   文森特深吸一口气,提起香炉顶盖,扳下一支蜡烛点燃份炭,用镊子往里加了四五粒不规则的乳香,琥珀般的色泽惹人喜爱。   香气一缕缕绵延不绝地绕出,充盈空气,这是最带神性的熏香,重要的祭祀与平日的教堂内都用以焚燃。   安定思绪,平复心情,供他放松入眠。   他从来不是个好人,但不意味着他可以对生命中每一件事都能够释怀。只有无人之时,像这样惬意的暴露,能给他紧绷的精神带来一定抚慰。   文森特靠在大床上,放纵自己沉浸于回想,那些暗中争斗与居心叵测的嘴脸,明早再处理也不迟。   没有人天生擅长应付,更没有人能时刻准备好迎接战斗,无论游戏多么好玩,都会有惫懒的时刻。他能做的只有争分夺秒,寻找可能的手段在最短时期内调整至最佳。   因为,文森特不能出错。   “儿子,你可千万不能出错。”   “大人的决定,从来没有不正确的。”   “文森特,你比我想的更合适这个位置。”   “维纳亚克,他们在等你的决定。”   ……   “陛下,怎么办?”   身边人习惯了对他抱有莫名的期望,不知不觉,他总会成为那个坐镇大局的人。   哪怕所在领域并非他的专长。   众人盲目的相信逼迫催促着他去了解更多,看得更多,至少略涉皮毛,不至于轻易受骗。   九十九件事正确,做错最后一件,也会万劫不复。   无数双眼睛羡慕又嫉恨地盯着他,而他,还没有找到适合的继承者。   接替他的衣钵,维持这个时代,又或者劈开腐朽的陈制,开启新的千年。   从少年时开始观察,不考虑关系是否敌对,各家名门长子必然继承家业,次子却也未见谁有奇才,教廷中到现在没有一位能够独当一面的人。   兰顿虽强,一旦他倒亡,没有一个足够强势、能够掌控大局得人认可的继承者,恐怕逃不过四分五裂的下场。   无数届皇室承蒙天恩的威严从此断绝。   那会是他一生最大的败笔。   虽说文森特登位不久,这种事仍作为首要大事摆在他的面前。   文森特吹熄烛火,结束追忆。他该睡了,再过一会,又得迎接新一日的博弈。   当年的事,是好是坏,谁对谁错,早就成了一团浆糊,理不清楚,说不明白。   何必留恋。   ……   思绪可以控制,情感能够压抑,可唯独,回忆不能抹去。   只能翻来覆去,覆去翻来……   向他讨债。   你和凯撒已经处在行进的道路上,不断有中小领主携带自己的军队要求加入你们。   随着队伍一天天壮大,“商员”的角色早被人抢光了,剩下的扮作护送商队的雇佣兵,多拣山野小路行进,尽可能不经过城市。   中小领主之间有他们自己的交际圈,姻亲、兄弟、朋友、连襟,独一套拉人的办法。   亲自写信,拜托妻子在聚会中传达给领主夫人,令长子上门造访,信得过的心腹帮忙走动,如此等等。   等商队走到了伯次利城,离西林王城大概隔着四座城市,你们积聚了约两千号人,除却主要的士兵,其中不乏农民教士等,皆可为战力。   乔治表示自己该撤了:“殿下,卡罗拉城的生意最远我们只做到这儿,再远已经不归我们的经营范围内。”   “这些装备您尽管收下,我不会带走,您和亲王殿下应该还会有用得上的地方。”乔治摘下帽子,朝你们鞠躬。   暂时扎营的帐篷内,你与凯撒一边蹲一个,克莱恩虎视眈眈往中间一站,时刻盯住凯撒动静。   你坐在软垫上向乔治点点头:“非常感谢您一路来的打点,哈里斯先生。”   乔治带着卡罗拉城分行的员工乘水路回返。   西林多丘陵,水道遍布,阴雨多发,连日赶路下来,你习惯了不同于兰顿的湿润气候。   日日能见平原辽阔、晴天多夜的日子成为几月前的印象。   乔治临走前曾与你密谈,他告知于你,如无意外,你的财物动向会如数传达给代理人知悉,当时他觉得似乎并不妥当,但是见你没有异议便仍按照流程照办,不曾做特殊更改。但是一路跟随,他在经理的位置上已经干了快七年,见过不少是非,乔治是一名土生土长的西林人,站在私人的立场上,仍然希望兰顿能被驱逐出西林,要回原先城市,愿你保持警惕,切勿掉以轻心。   “不管境遇如何,您毕竟是兰顿先任教皇的女儿,和您说这些或许大为冒犯,但您已经转而支持凯撒亲王,我个人便默认您的立场,才有以上一番谈话。”乔治嘴边的小胡子翘了翘,眉头紧皱,忧心忡忡,“愿光明长佑西林,愿光明保佑我们胜利。”   嗯……维斯帕,你当初调查过他的底细,没有查出什么。   奥尔德里奇亲自推介,再加上他后来对你依恋的态度,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作为你的代理人也已经过去将近三年,当年你送他去马迪尔堡的时候,明确告诉过维斯帕,假如你出事,财物高位权当赠礼,后来你抵达马迪尔堡的时候,他可一样都没动,给你完完整整原样保存下来。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连维斯帕都怀疑,恐怕身边没人会为你做事了。   “我已经不止一次地强调过,在接下来的日子中保证我与你的主人愉快合作。”凯撒阴沉着脸,等乔治一走立马瞪回克莱恩,“你为什么非要一天到晚都不停歇地监视我?!”   “前科。”克莱恩对他的威胁没有任何动摇,板住面孔挡在你和凯撒之间,语调森然。   凯撒:“……”   凯撒歪了身子,拐过克莱恩的遮挡探头看向你:“我发誓,已经清楚认识到我们之间的和谐多么重要……对于我不感兴趣的人,不可能会有制作他的想法。”   你抽了抽嘴角。   所以,你自带病娇吸引体质是吗?   “伊薇尔・莱诺殿下,我再次对自己为您带来的伤害表示深切歉意……您也把我绑在椅子上关了一夜不是吗?”凯撒揉按太阳穴,他表示非常的心累,“看着我近日的表现上,我们不如就此揭过吧。”   你听得出他特地加上的尊敬语气。   行军将近两月,强度不小,他再也没犯过病,除了容易发作的头痛。   这人就是犯欠,闲的。   凯撒诚恳地向你伸出友谊的圆手:“现在来看,我们同为见不得光的存在,如此长久以往,不利于联盟的牢固。”   你送他一枚白眼:“……见不得光?你还吹不了风呢病秧子,谁也别嘲笑谁了赶紧干活吧!”   凯撒噎住。   “要是你再被我抓到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你站起身,走到凯撒面前弯腰俯视他,手指捏住平民式样女裙下摆。   凯撒苦笑着耸肩,“随您处置。”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但你要发誓。”   你的手被拉过,凯撒十指交叉,将你双手握在他手中,以祈祷的虔诚语气道:“我在此向光明发誓,必不触动伊薇尔・莱诺之血肉,诚意与她携手,共同克退兰顿。”   克莱恩作为见证人,他撇了撇嘴,极不情愿道:“誓成。”   西境马迪尔堡分行,会计瑞切尔拿着账单进了维斯帕的办公室。   瑞切尔将一沓抄写工整的手续单复件递给维斯帕:“先生,这是炬者大人账户新传来的支出明细,确认为本人到户亲自提取,请您过目……尽管您工作多年深谙流程,但作为客户,我还是得和您提一嘴,务必详细核对以防账户管理出现错漏。”   维斯帕扶正面具,将账单收下。   “好的,非常感谢,麻烦您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档,右2,左1,左1,倒档,右2,左1,左1   一档,左2,右1,右1,倒档,左2,右1,右1   白线蓝线,手刹拉拔放,左再启动,满油门   贴边对点,倒档,右2,左1,左1,左2,转向灯,一档,右3,左1   右2进路,半圈快打快回,看小镜调整,出弯回正   直角转弯前长按转向灯,短线结束回拨,左2,油门恭喜您,理论考试总结满分,龇牙(is^ti)可惜这是实践qaq   呜呜呜一次四百块贵死了,我恨,为什么没有驾照就毕不了业呜呜呜,开车是什么神仙难题orz唉,耽误了时间好多评论都没有回,我尽量回复非同质化的评论吧 ̄如果是那种几乎相同的,我也会挑最重要的那个回复的!   先睡了,大家也别熬夜哦!啾咪 ̄   再次,我恨科二orz(咬手帕qaq)   不管啦,明天最后练车,20号模拟完,21号听天由命了!   感谢在2020-08-1723:48:43 ̄2020-08-1900:28: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团团、染芷呢20瓶;三迷沙10瓶;绥绥9瓶;君生安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8章 、九周目安斯艾尔   ,   亚瑟与休・安斯艾尔的婚礼在风雨飘摇的西林低调举行,安斯艾尔家族明面上转而支持女王。莱斯特老公爵以年老体衰,思念亡子为由,闭门不出,没有给出任何明确态度,属于沉默的一派。   “然而她并不信任我们,父亲。”休・安斯艾尔,现任王夫,在父亲的面前抱怨道,“亚瑟并不打算将那些兰顿的冻死鬼赶走!他们从阿塔纳回来就一直呆在王城吃吃喝喝,而她呢,以为依仗了兰顿教皇的救济,就可以撇开臣下不用管了!”   “她害怕受人挟制。”安斯艾尔公爵敲敲茶杯口,悠悠道,“她现在饥不择食,西林多少人盯住陛下的位置,她只能抓住兰顿这根涂了毒的稻草。要我是她,除了退位于凯撒亲王……再想办法合理登位,又或者依仗兰顿,其他几乎没有可能,而第一条路,更是生死难料。”   “对她来说,要是凯撒亲王死了倒好,管他什么死法,陛下登位都名正言顺。可惜亲王殿下活得好好的,这就难说了。”   “从她被逼婚,我们限制她的选择,试图掌控陛下的那一刻起,陛下注定会打定主意,宁可背负骂名也不要做一个傀儡。和你结婚,完全出于权宜之计,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休。”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这场婚姻一开始就不公平!”休・安斯艾尔焦虑地背过手在父亲的卧室中行走,“她和我结婚的时候,早就怀孕了!”   安斯艾尔停下了手中搅拌红茶的动作:“……噢?”   “玛丽安娜的侍女听见了她关于亚瑟的梦话,而我,也发现这位好陛下,饮食上日日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禁忌,我专门去问了母亲,这件事错不了。”休靠父亲坐下,叹气道,“更要命的,这个孩子可能有个听起来可怕极了的父亲人选。”   “谁?”公爵眼皮一跳。   “西奥亲王。”   对话陷入僵局。   在这场婚姻中,安斯艾尔既没有得到想要的一个傀儡女王,更没有得到一个合适的生育对象,而休和亚瑟的结合的起因,完完全全不包含爱情。   他们只是一场盛大虚浮的妥协,藏着无与伦比的空洞苍白与脆弱。   安斯艾尔已经不需要更显赫的地位……除非,那个位置,可以由安斯艾尔来坐。   可凯撒尚且年轻,轮不到休来更改王朝的姓氏。   所以,亚瑟・卡文与安斯艾尔的利益链不会因婚姻而联结。   一张纸条在夜中被偷偷塞进了驻守在西林王城的兰顿总司令威廉・卡莱尔手中。   虽然大部分的兵力实际掌控在伯克・哈德那儿,但是陛下同意他亲自请愿,领着四千精兵前来西林磨炼,并且面对阿塔纳的迎击,便是对他的考验。   按照文森特陛下的指令,那个女人的部分要求是可以满足的,只是需要付出一点连着一点的代价。   譬如前几日,亚瑟・卡文再割一城。   西林王室不过尔尔。   威廉展开手中纸条,眉毛不住抽动,一把塞进蜡烛中烧毁。   他得赶紧写信给陛下。   立刻!马上!   默里・林恩瞥了眼伯克・哈德,两人会心地微一点头,道:“……亚瑟・卡文看起来撑不了多久,我们不能指望借她的手再从西林身上多捞好处了,陛下。”   哈德附和,桌下两人的脚碰了一碰:“是的,我持相同意见。并且,镇守在西林王城足有我们四千精兵,一旦损失,后果不堪设想,我强烈建议您及时召回卡莱尔大人!”   福勒圆滚滚的光脑袋卡在肩膀中间打哈欠,他只管钱,文森特不发言,不关他的事,谁也别想从他嘴里撬出什么。   政务厅中卡莱尔一走,平衡立即倒向一边。   文森特扫过两人的小动作,他亲手促成了二者的合作,对于两人的小把戏他并不放在心上,却也缺不了敲打一番。   “他们另有任务,二位。做好你们分内的事,不胜感激。”   不过,默里・林恩早晚会恢复老样子。   而他要的,是不管底下哪把椅子做了什么人,都得是为他做事的忠臣。   其他,都不重要。   回忆结束后,布兰奇一路跟着文森特回了寝殿,在此次会议前,他亲眼看见陛下接到了来自卡莱尔大人的消息。   “凯撒・卡文带军北上,前教皇之女随军。”   布兰奇感觉自己的眼睛出了差错。   看信上说,是由西林的贵族传来,可靠性甚高。   然而,为什么西林贵族会在这样敌对的紧要当口,来攀扯兰顿的高官呢?   布兰奇想不通。   “我记得这个姓氏似乎和女王丈夫一致。”布兰奇偏头看向跪在软垫上摊开信笺的文森特,“陛下,或许我们不能轻信?”   文森特抬眼盯了布兰奇一会,低眉温柔笑了笑:“狡猾的人不止一个依凭。”   “安斯艾尔这只狐狸,他可不打算让整个家族在女王身上一棵树吊死。与女王结亲,与敌国递信,以后也有可能与凯撒・卡文结盟,不过是下注投机而已。他在看哪个赢面更大,哪个更有前途。”   “那……那个消息?”   “我宁愿相信它是真的。”文森特抱臂,冷笑,“安斯艾尔的投名状,可不能太令人失望,不是吗?”   “最让我好奇的是……他们俩怎么都能凑在一块儿。”文森特点点纸条上的“凯撒・卡文”,“每回都有他。”   “啊?”   “噢?你不清楚也正常,布兰奇,不过是我们小时候的趣事。他们两个总能玩到一块去,最后差点偷偷定下婚约,幸而我及时阻止事情才没有发展到那一步。”   文森特叙述这件事时的语调轻松自然,可布兰奇发誓他一点也不觉得有趣。   布兰奇窥视的目光跳跃在文森特身上一瞬赶紧收回。   他在心中默默吐槽,所以,陛下是想要抱怨被晾在一旁吗?   “现在他们远隔一南一北依旧能够相遇,我是不是该为凯撒・卡文与伊薇尔的感情干杯?”文森特语气更加温和,朝布兰奇开起玩笑,“这就是典籍中所谓命运的羁绊?”   布兰奇觉得气氛莫名尴尬,他想把自己缩到地毯底下去。   “……呃,不,我不太清楚这些典故陛下,请您恕罪。那么,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把消息放回给亚瑟,允许她调遣军士,让卡莱尔与之配合。不用我们做什么,她那边自然会有动作。否则,她枉坐了二十几年的王太子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科二过了!不过今天晚上工作上发生了一件大事,结果拖到这么晚orz我简直是未来的社畜预备役今天身边真实发生的事情,我都以为我的票圈变成了大眼仔,(捂脸)又学到了好多,来跟大家分享一下,类似于公关这种东西   1 、前情:   两个团队AB,A是面向外部的大平台,B是主要受众为内部的较小平台,当然有时也会对外宣传(还有一个小小的小可爱平台佛系C,这件事没有这只参与)   ab其实都服务于同一个宣传对象,是一家人,而且两者本身利益并没有冲突,a最开始组建的成员就是从b中分离出来的,b是始祖但是现在几年来,b的上层思维一直以a为业绩标准赶超对象和假想敌(b本身的当届大佬也曾和我说过这件事),所以两者实际上摩擦不断,经常发生b对a的盗图事件,还有一次连创意都盗(a内部成员多且杂,和b的成员之间私交也多,所以发生了创意流失导致一次作品差点半途作废)   这是旧年纠葛在前,前几届双方的领导者之间也带了一些小摩擦,对后任营造了不太好的氛围   2 、事件:   今天a发了他们最近做的一个作品,作品本身很好,关于毕业季的内容,而b团队的去年发的毕业季内容,与它十分相似话题开始引向抄袭,这个就比较可怕了   3 、原因:   可是,为什么会相似呢?   内容:   因为,除去完全一致,每个年级必须经历的一头一尾开学毕业基本流程,和正正常常的日常,(类似于小说中的大众梗),其中特别重大的几个活动(类似于特殊梗),两个年级实际上是一起参加的展现方式:根据我询问还有a他们的票圈展示,一共参考了六个成品,这些成品的展现方式都是一整幅图,包含横竖两种,a采取了其中更多使用的横版而b也用了横板所以,两者开始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加深了矛盾,事件爆发   4 、开撕:   □□:   b认为a抄袭,a则要求b给出理由,b其中一个重要成员(不是负责人)当即不高兴,和a负责人大致说了三条自己认为就是抄的(但实际原因上方已经列举出),说其实还有其他也抄了的部分但他不愿再说,让a的人自己找,而后中断协商,不愿意再与之沟通,直接票圈挂人,但是没带证据图空口开狙扩大:a负责人来做公关,属于温柔型的女孩,她根据列出了b挂人成员指出部分的所有参考项目还有灵感来源以及重合部分原出处,放在票圈然而,b的挂人成员没有暂时停止去协商,他仍旧认定是抄袭,怼了a负责人一顿,并且所以开始发动其他认识的人,尤其是高年级和毕业生,开始带节奏,而此成员的行为和自身团队并没有商量于是a的其中一个女孩子非常生气,她的性格属于比较刚强的,认为他们不带证据,而a负责人已经解释完毕,这样黑十分过分,所以开麦,说了非常激烈的话(对于没有吃到全瓜的人来说,直接可以对这个人印象判死刑)   结果:   彻底变成两个平台之间的冲突,而后牵扯到更多人,更多群,成为票圈血洗事件b的挂人成员发动了更多自己原来认识的同学和毕业者来拉战线而a中开麦的女孩的票圈也被截屏恶意传播   6、影响:   无论事实与输赢如何评判,这场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十分失败的公关(捂脸)失败的典例!   a和b不管哪个有理,谁赢了,都是输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积聚在aorb的选择上   却忘了,这两个平台服务的是同一个对象,他们的票圈面向的不仅是本身已经存在的吃瓜群众,还有其他同在这个行业的人最后的最后,要为这场买单的只会是双方自己,双双被嘲讽,带着该为之服务的东西一齐掉价_(:з”∠)_而这件事,本身是可以私下好好解决的,几个人的脾气,引爆了一场票圈大战,结果输的是各自的形象,非内部吃不到完整的瓜,反而造成了站队和撕裂   7 、经验:   遇到事情千万不能发脾气,不要生气,一定要保持理智,好好整理证据,拿客观事实评判标准来说话宁愿把它稍微放一放,都不要在气头上带情绪做事因为人在愤怒情况下做出的事情都有可能存在失格,或者让别人不费力气就能恶意断章取义的地方后来b的挂人成员和a方主动和解,但是造成的后续影响,还没有结束orz从六点钟,一直到十二点,六个小时的攻防战,闹的谁都一塌糊涂感谢在2020-08-1900:28:50 ̄2020-08-2201:39: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旗木君90瓶;拥抱暗影的一只喵40瓶;光之咸鱼10瓶;君生安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九周目离散   亚瑟派来追捕你们的人撒网一样铺满了一座又一座山头。   你们的军队翻山穿林将王城抛在身后,与边境隔了四城,与王城却仅一城之遥。   你确信你们十分小心谨慎,尽量都拣偏僻处行军,经过之处也会掩埋痕迹,需要物资财产时,每回由不同的人带着你专属的花押印纸隐入人群前去分行提款。   然而,你们还是被发现了,亚瑟派出大量士兵来搜查你们的行踪。   亚瑟命令下属抓捕凯撒你尚且能够理解,但她如何能知晓你的存在?   队伍被迫分散。   两千人的队伍拆分的零碎散乱,凯撒身边剩下将近两百号人,剩下各分成小队,由领主独立率领躲藏,最后一齐在边境会面。   凯撒坐在树林中,遥望树干交接之间露出的远方:“日日忙于躲藏,什么时候才能到边境?”   小领主格雷厄姆、布朗、司各脱围着他随意盘腿而坐,听见此话相互看了一阵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   “总归会成功的,亲王殿下。”你从忙于补充食物的士兵们那儿过来,身上沾了些腌牛肉的咸味,“唉声叹气会损耗您的运气。”   你在外人面前相当给他面子。   凯撒回头看你一眼,微微笑起来,朝你伸出手:“愿如您所说,请坐在我的身侧。”   三位领主识相地离开,你找了一块青草覆盖齐整的地方,整理好裙摆坐下。   凯撒侧头轻声问:“你有什么办法?”   你摇摇头:“对方实力与我们压根不是一个层次,我们能做的只有一事一策,在到达真正的战场前减少消耗。快三千人的队伍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支战力,尽可能多留下一些到边境与兰顿较量。”   “可我们不断地寻求躲避,远远耽误了行程。”凯撒撑地一把坐起来,烦躁地低声抱怨,“兰顿的冻死鬼也就算了……抱歉,无意冒犯,是我措辞不当――我指的是,那个该死的、连姓氏都不配拥有的兰顿佬;现在西林人自己玩弄自己,迟早灭国!”   你打了个哈欠,坐在地上拉住凯撒的一根手指。   “如果你有什么想要干的,放心去干,我会想办法留你一命。如果你纯属牢骚,那么抱歉,我只能劝你多忍一会。”   “每回你都能让我产生你在向我还债的的错觉。”   “……”你愣了愣,自嘲道,“啊,你这么说的话,就当我在还债好了。”   替艾斯本还债。   凯撒狐疑地看了你一眼,蹲下身凑在你面前,眯起眼探究道:“我们以前真的认识?”   “嗯。”   “你做了对我来说很过分的事?”   “没有。”   “既然如此,何来还债?”   “安心。”   你们一问一答飞速果断。   时至今日,凯撒仍没有彻底相信你,但好在他不会质疑你的大部分发言。对于多疑的下台君主而言,让一位在他印象中毫无交往先例的敌国贵族参与全部机密行动已经是他的极限。   终究是身份不一样了。   原先作为他的妻子,你的天然身份占齐优势,在头衔与命运上与凯撒完全捆绑在一起,荣辱与共。   你是他的责任。   可现在,西境外八城的僭主才是你的第一重名号,能对盟友做到推心置腹,实属不易。   埋在骨子里的兴趣与依赖不会在阳光下起反应,那是仅限黑夜的病狂。   得让他吃点苦头才知道你存在的可贵。   亚瑟的运气迟早都会耗光,你们拖得越久,她越难以支持。兰顿高层、大贵族、中小领主与平民,这三方势力对她形成的压力早晚会把她压垮。   你们只能等待,除此之外,别无二策。   克莱恩本坐在高高的树枝上眺望远方通风报信,听闻你们的对话,他警惕地向下看了看。   还好,尚无异常。   “相信我,等你安全抵达边境,你和亚瑟的境遇将会完全倒置。”   “凯撒,我为贺你凯旋而来。”   “继续行军――”   经行村庄,你们不敢过多停留,三三两两换取了一小部分补给再次上路。   暴雨不期而至,你和凯撒骑马领着身后的军队走在最前方,山腰小道狭窄难行,那甚至不能称为道路,只能叫稍可供行走的窄地。   倾盆雨点砸在人身上,衣服湿重黏腻,腾挪艰难,呼啸而来的风混合了冷雨从脸上刮过,疼的要命,寒凉刺在骨子里。   ……兰顿冷虽冷,从来没有如此恶毒。   马蹄在泥土上踩下深浅不一的小坑,暴雨降缓了行军的速度。   恍惚间,有什么裂开的声息。   不妙的预感袭上心头。   粗犷的男声从山脚传来:“他们在那儿!”来源是一片低矮的树林。   一声落下,雷点震天,数百骑兵从树林中冲出,一鼓作气从山脚挥鞭赶马向山腰冲去。   脚底下的泥地恍惚为之颤抖。   “兰顿人!兰顿人!”惊呼声此起彼伏,军士们碍于山道险恶无法快马前行,慌乱间不少人仰马翻的情状。   凯撒暴怒:“稳住队形!几百轻骑兵而已,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   “……不,凯撒,出事了!跑,我们必须得跑!别回头,跑! 蹦愦罅ε牧艘幌驴撒身下马的后股,拼尽气力朝身后隔了段距离方便行马的士兵与克莱恩吼道,“你们退后!调转方向!”   马儿受惊狂奔,凯撒只来得及回头一眼,震惊万分。   山顶绵延下来的数道裂缝迅速蔓延,山下的人近在咫尺,向你挥剑砍来你吓得狠狠抽了一记马。   而他,来不及挥完这一剑了。   湿润的泥土轰然崩裂,翻滚咆哮着前进,灰尘卷起波涛的形状从头顶生生压下,簌簌将所有怀着生机的一切就此冲毁、掩埋、吞噬。   恰好将你们的退路截断,与大部队就此隔离。   身后前一秒停留的地方已荡然无存,马蹄一滑,你重心不稳,差点随身下坐骑动作被向后甩飞。   生死一刻,你被冲回来的前方来人一手拉过带至自己身后。   你的马匹随塌陷的泥土一块从半山腰落下,已无生还可能。   “我不是叫你赶紧跑吗?!”   凯撒没理你,你只能看见他被尘土挂满的后脑勺,沉默地将愤怒包裹。   你现在的模样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抓捕你们的兰顿骑兵来不及躲避,被埋的结结实实。在山体滑坡面前,无论武艺有多高强,不过肉饼一片。   “……我们被冲散了,现在去哪里,依旧去托伯?”   “托伯城,按原计划行进。”凯撒嘶哑道,“我们要比他们更快到那儿,他们会跟来的,等过几天雨停,这片地方就安全了。”   “十天之内,到达托伯,必须赶在大部队到达之前,否则他们未必会继续等下去。我们没有干粮,接下来的日子能过成什么样还是个谜……驾!”   你缓缓绕过凯撒的腰,将头埋在他的后背上,闷闷道:“不是告诉你别回头吗。”   湿漉漉的布料另一头传来他的温度,是暖的,鼻尖传来的都是雨水混杂了泥土的气息。   手中环抱的躯体僵住。   “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扔下。”他极小声地从喉咙内咕哝道,“就算你本事再大……也不过是个女孩罢了,又不是神明。”   “回头再碰见克莱恩,他要是看见你不在,绝对会杀了我。”   “我们俩之间,你可以多依靠我一点伊薇尔,谁都会有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   “那不丢人。”   雨势减弱,马匹奔跑的速度放慢,它载着两个人已经精疲力尽,跑不了太快。   “看见了前面那座山吗,我小时候和父王他们一起去打过猎。山下有座村庄,它另一头对着的山上有条去托伯城的捷径。”凯撒故作轻松,你清楚他和你说这些是为了让你安心。   “你怎么那样了解?”   “没人管我,我自己一个人沿着那里一路走找到的,带好食物和水走了八天,我以为我走出了西林,去了什么不知名的城市,结果原来到了托伯城。城主次日亲自送我回猎场,他们没有派人找过我,以为我自己偷偷回宫去了。”   “连西奥都没有。”   凯撒说完,头微微垂下,从你的角度看他显得有些黯然。   “所以我们这回也走八天吗?”你偏过脸靠在他背上。   “不,那样太艰难了,我们没有那么多食物,八天照我原来的老路走可不是什么捷径,不过我那时走走停停,脚程快的人四天也说不定。”   “……是啊,除了身上带了些钱我们简直一无所有。听你的意思,还有一条新路?”   “对,一条半天都不用的新路。一定能在十天内赶到。”凯撒斩钉截铁道,“进了托伯城,我们带好食物在城门处等,他们一定会派一批人分散去托伯城购置补给。”凯撒松了握住马缰的左手,拍了拍你横在他腰间的手臂,安慰道,“按我的推测,兰顿的走狗会在更远的地方截停我们,这一段路暂时安全。”   “嗯,荣耀终归于你,凯撒・卡文。”你紧紧抱着他的双手终于放松下来,“这一回,我会亲自见证。”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码字码着码着就睡死过去了orz对不起米娜qaq这章算昨天的,今天我多码一点,如果不是两章,那单独一章至少六千作为补偿 第140章 、九周目讥讽(六千字)   外界权力交替正是多事之秋,安斯艾尔作为王族姻亲,正式宣布坚定支持女王的立场。   而能与之抗衡的莱斯特家族经历了又一场大变故,老公爵病亡,仅剩的幼子艾利克・莱斯特低调承位,闭门不出,年仅五岁稍多,以父亲去世与自己年幼为由,派遣私兵日夜守卫,拒绝参与政事。   杀戮、换血、洗牌、操纵,安斯艾尔借整顿之名清除异己,代女王行号令……谁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女王的命令?   爱谁谁去好了。   艾利克・莱斯特必须先应付完他家族内部的权力交接,解决来自堂表兄弟的觊觎,在接手之初立住自己的威信。   这段时间庄园内少不了几桩无头惨案。   莱斯特老夫人与她的老来幼子,孤儿寡母,势单力薄。为了更长远的利益,他们宁可先舍弃外部羽翼,将精力集中放在家族内部清洗上。   而胜利的,不一定是强者。   或许机缘注定,这个本应掩藏在兄长光辉下的次子,比他的哥哥更适合继承如此多舛的高位。   不管外界如何,都打扰不到在闭塞的山林中行进的你们。   丘陵将小小一块盆地围绕,条状农田以石屋为中心放射状展开,泥地上蒺藜横蔓,开满不知名的花朵。数名农夫牵拉马匹在农田上耕种,三圃制的耕种制度使每年总有闲置的几块土地回肥,深黄浅绿之间对比鲜明。   高靴行走在泥土间,踩下便陷进松软的土地。马匹偶尔嘶鸣一声,等待农夫下一步的指令。妇女抱着孩子漫步在田野上洒几粒谷物喂食鸡鸭,狗趴在屋檐底下懒得动弹,年轻女孩敞开衬衣光脚追逐在田埂上,沐浴风飘细雨,留下笑声一串。   凯撒勒马停步,身前双手环抱的你睡得正香,他小心绕过你拉直缰绳。   “伊薇尔,醒醒,到村庄了。”   你揉揉眼睛茫然醒来,马儿右腿前抬,颠簸引得你一时扶不稳,向前倒去,双手扶住凯撒的手臂。   你能感受到掌心下瞬时绷紧的筋肉。   你们走了整整一天,又困又饿,凯撒转而让你坐在身前,防止你半路瞌睡跌下马。   你愣愣地皱着眉头四下张望,尚且还沉浸在方才梦中,行军之时看厌了山丘,二人一马牧歌夕阳的场景让你的反应慢了半拍。   八成做梦呢。   你打了个哈欠,朝后窝了窝,在可靠的温暖处寻求下一个梦境,抱紧凯撒的右臂蹭了蹭脑袋,舒服地哼唧一声,乖巧的就像一只猫。   凯撒:“……”   “起床了,伊薇尔!”他将你从敞开的麻布外披中扶正,见你仍迷迷糊糊不得清醒,无奈附耳道,“兰顿教皇派人追来了。”   你:“?!”瞬时抬头、睁眼、目光聚焦,进入战斗状态。   一秒生效。   凯撒被你的模样逗地要笑不笑,艰难维持自己的表情不至于过于扭曲。   “没想到你这样怕他?”他难得见到胜券在握的你会慌张,“生气了?”   你黑了脸,想想到底还是自己警惕下降,忍住脾气扭过头去,既不发怒,却也不理他。任凯撒哄了你好一会才勉强脸色好看。   “……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用他来吓唬你了,别不理我伊薇尔。算我的错,我郑重向你道歉。”   凯撒想要抱你下马,你看了一眼,刻意避开,从另一侧独自跳下,走在前方,问身后人道:“你打算怎么办?”   他一时没有回答。   你没听见马蹄与人的脚步声,回头去看,突然被塞了满满一大束花朵,刚从路边采下,枝叶与花蕊还染着露水。   凯撒俯下身,低头亲吻了它们其中一朵,发丝撩过你的手背,抬起头来对你微微笑起:“礼物。”   你冷冷斜眼横了他好一会,看他站在那笑容一步步逐渐消失,嘴角才漏出零星暖意。   “谢谢。”   凯撒急急呼吸两下,本身圆而有神的眼睛瞪得更大,他局促地将目光黏在地上打转,好像地上跌了什么宝贝,好一会长舒一口气。   “……还以为你真的对我失望了。”   “有点。”你毫不留情地补刀。   原则上的问题不可退让。   禁忌必须在第一次被碰触的时候就明确严肃地挑明,否则往后的碰触无尽无穷。   人的劣根性。   凯撒郁闷地撇嘴,他怎么会提到那个人,现在后悔的要命,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碰上那人准没好事。   “好吧,我以后不会再随便提他。”   他拉着你敲过一家农户的门请求借宿,开门的是个老头,他提灯往你们两人的脸上晃过,里头一家人围坐在一张小桌上喝看不出什么材料的热粥,蓄养的畜生同处一屋,刺鼻的味道从空中熏过。   屋内不过灶台,农具,连床都没有,角落里一丛厚厚的稻草叠出一块不大不小的地方供人挤挤,晚上便是寝卧。   老头听完,想了一会,点点头放你们进来,一人半碗热粥。   交流中你们发现,他不仅是个屠夫,还是个皮匠。   佩特鲁老头早就喝完了手中的汤碗,他恋恋不舍地滋溜几声,大舌头狠狠刮了一层,将最后的油水舔干净。   “老婆子,洗碗!”佩特鲁把陶碗往桌案上用力一磕,朝哄孙子的老妇人叫唤道。   老妇人从鼻子哼出一声,指挥儿子收拾去了,佩特鲁见了直跳脚:“切莉,那哪是男人干的活!”   切莉二话没说,颠了颠手中哭哭啼啼的孙子,撸下一只鞋往丈夫脸上招呼而去,佩特鲁侧身躲过,顿时没有下文。   “男人干的活?”切莉奶奶气呼呼地再脱下另一只鞋,这回正中鼻梁,听佩特鲁哎唷一声,她骂道,“老不死的,你住的还是我兄弟留下来的屋子,吃的也是我做的饭,和我说男人干的活?那孩子谁生的,从哪生的?难不成你生的?喝你奶长大的?”   佩特鲁忿忿缩成一团,偶尔瞪一眼切莉,一句话不敢多说。   孙子看祖父吃瘪,竟开心地咯咯笑起来,两只还没站稳的小脚蹬在地上一抖一抖。切莉慌忙撑住孩子的腰:“好小伙,好小伙,别摔着……”   “你们想要一只皮筏?”佩特鲁故意借着与凯撒聊天的机会用碗敲了敲桌沿,弄出声响表示自己的不满,“那可值不少。”   切莉的眼神杀过来:“要是你把碗敲碎了,就滚到外头过夜!”   “我呸!”佩特鲁大声回击,手上的动作恰恰相反,小心翼翼地递给等了好一会的儿子,小声道,“你妈又凶我。”   儿子当作没听见,收碗就走,气得他吹胡子瞪眼好一会。   你细细吹过粥的表面,尽管腹中饥饿,要饮下面前的食物仍是一种考验:“先让我们看过您的东西再来判断值不值。”   权当喝水暖身。   佩特鲁骄傲地吹了声口哨:“明早我带你们去屋后看看,那皮筏是我今年最好的作品,可不想轻易卖给你们!”   切莉阻断了佩特鲁接下来的自夸,她温声道:“好啦,年轻人,今晚不嫌弃的,和我们挤在稻草上睡一晚吧,明早老东西会带你们去的。他要不了多少,就是过过嘴瘾……哪里还有人买他东西呢,年轻的皮匠做的物件更讨人喜欢。”   佩特鲁高声争辩:“谁说没人买我东西!”   “好啦,老头子,我又没怪你,咱们地里的收成已经够几口人过活了,你卖不卖的出去都没事儿!我什么时候嫌你穷不和你过日子了。”   佩特鲁一把年纪了,他捋过花白的头发,滑稽地哽咽:“你爱留不留,谁知道你是不是看上隔壁那个爱喝酒的死鬼……”   切莉接过儿子递来的布鞋,掂了掂:“闭嘴。”   佩特鲁紧紧憋住嘴一句都不多讲。   “你以后会这样凶我吗伊薇尔?”围观万这一切,凯撒低头附在你耳边道,“你发怒的威力可比鞋子要打的多。”   你微微抽了嘴角,五指糊住他的脸,向后生生扳直。   “――废话少说。”   凯撒:“……”   第四天上,天色放晴。你们商定用凯撒的那匹马交换了皮筏,拜托佩特鲁的儿子,一位沉默寡言善于看人眼色的年轻人帮忙一起沿着山路,照着凯撒的指引,花上大半天放在山势最陡的半山腰。   山林间一条九曲十八弯的长沟夹在两岸石块之间,多日雨水积攒起的势头使水位高过平日,小股纯白浪花打在两岸泥土上,溅起片片泥点。   “……”你颤巍巍扯了扯身旁一脸问号的凯撒,“请允许我问一句……您是想玩漂流吗?”   凯撒有些莫名:“这个名字不错,但是你怎么了伊薇尔?”   “我再问您一句,您玩过吗?”   “没有。”   “……没有你就敢试你心是有多大啊,凯撒・卡文!    凯撒举了一把手中的桨,示意你坐上去,双脚用绳子分别固定在皮筏之上,大腿处再绑了一圈。他引了一根绳拴在树上,与年轻人合力将皮筏推入水中,哗哗的水流将皮筏冲得东倒西歪,而后自己稳稳跳落,震得你满面水花。   他如先前一般操作,桨卡在木条之间,挥手示意年轻人可以将绳索割断。   “啪。”   唯一稳定的牵绊在匕首的切割下一丝丝破裂,最后承受不住拉力自动断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凯撒・卡文你混蛋!没有把手你玩个鬼的漂流!    你的尖叫划破半空,惊飞一群群林鸟。   凯撒笑得开怀,刺激的探险赋予了他新的活力。   “哈哈哈,伊薇尔你快弯腰低头,别往后探!”   皮筏在水中打着旋飞速前进,偌大高差的跌落让你半个身子都浸在水里,又因为浮力翘起。过□□猛的速度使你们偶尔碰撞到岸旁的碎石。   此水应该发源于山涧,能有此威力全赖雨水涨幅。   “我会被水卷飞的!”   “你和我好好地在这儿呢。”   水花无时无刻不给你一顿爱的教育,抽的你晕头转向连路都看不清,好歹有几秒争辩的机会,还没说完就被喂了一口水。   林间水寒,风一吹,西林的夏天全身湿透的你有些作冷。   “前面,凯撒,轮到你身后有坑了哈哈哈哈哈――”   没高兴两秒,水花扇了你一左一右两个巴掌,眼睛内干涩疼痛,无法睁开。身上没有一处干燥,眼睛越揉越难受。   “伊薇尔!快俯身!别管了!”凯撒一手将你的头朝前压下,避免了你后仰撞上巨石的命运。   等到稍为平缓的地带,凯撒用桨左右开工,你几个深呼吸下来都没能平复自己的愤怒。   玛德,这家伙都没和你提前协商他的计划!   这水真尼玛冷!   水中央一块石头卡住了你们的去路。   凯撒紧张起来:“好像搁浅了。”任他双桨划得飞快毫无动静。   你嘴角抽搐:“用桨啊!用桨推那块石头!你划有个鬼用啊!”   “噢对。”   “……我感觉自己要飞了,凯撒・卡文。上岸你等着我怎么收拾你!”你恶狠狠地放话,猝不及防被他落在眉心一个吻。   凯撒收起双桨,妥当卡好,挑眉道:“我们要掉下去了哦 ̄”   “?!”   你右眼皮一跳。   “啊――――――”   喝饱了。   急流与平水之间已经不知道转换了几回,你茫茫然想要弄清楚这是你转过的第几个弯,奈何印象只剩下鞭笞心灵的水花。   “又来了!”   你神经反射地向前俯身,一道小浪扑面涌来,打得你连方向都分不清,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   “鞋鞋鞋鞋鞋!】撒我鞋要掉了!”   你倒是想用魔法解决这可怖的一切,奈何自然从来不给你合适的读条时间跑路。   再者,凭你一个人类让整条河流停滞,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立时伸手握紧岸边大石试图稳住皮筏,拉长了身子争取时间。你慌忙将鞋死死扣好,闭眼叫到:“好了放吧!”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太阳将近西落。   你们的皮筏飘浮在平稳开阔的水面上,你的右手边不远处便是城墙,左手边依旧是森林。   冲了大概相当远的距离,你晕乎乎地想。   “到了。”   凯撒将皮筏划至岸边,摸出腰间绑上的匕首割断两人身上的绳索,扶你上岸。   【恭喜玩家获得CG“急速漂流”,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将近半日,你们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到达了托伯城。   精疲力尽的你:“呵呵。”   你们两个狼狈兮兮的外乡人买通外来商队在太阳下山前蒙混进了托伯城。   凯撒拉着你凭记忆找了一家老破的旅舍,裂缝与破洞并存。资金有限,你们只要了一间房。随即出门赶在成衣店关门前随便购置了两套干衣物,将身上的统统换下。   按照凯撒的计划,明日再买两匹马,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鉴于你们的行踪不宜再次暴露,你和凯撒商定,绝对不再前去协会提款,以防有各路眼线盯梢。   钱得省着花。   不过还是够你们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包括一大桶啤酒,暖暖身子。   以及老板娘为客人送上的薄薄几片水果。   你和凯撒一人一头挤在小小一张烂床上,谁稍微一动就和摇篮一般吱嘎作响。   然后,也许白天过于兴奋,这么多天以来……那祖宗又犯病了。   半夜,你被人从床上提起,掐着脖子靠在横木床背上。   你从睡梦中惊惶醒来,指尖一点火看清了眼前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与你四目相对,凑得极近。   “我告诉您,您要是想把我摁在墙上亲,这墙不结实它是个危墙保准得塌。”   凯撒动作一顿,仍将你圈住。   “您把我圈在这儿一点都不矜贵清冷,说实在话有点像街头恶霸。”   手稍微松了那么一松,继而放开。   他艰难地抽出匕首交到你手上,牙齿打战:“杀了我,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头疼又犯了。   “您要是想把命都给我也大可不必,我随身有纸有笔有墨水,咱们不做虚伪空心的油炸面团,签个契约协议您把财产交给我保管比什么都实在,还能双赢赚它一笔。”   你揉揉额角,感觉自己也要开始头疼。   你小心抽过过凯撒手中匕首,合上他腰间的铁鞘悄悄放在地上。   他眼底一片猩红。   “您也别眼红,那是病,得治,少在光线不好的地方折腾,别成天瞎看些不该看的,被捉弄的用眼疲劳可怪不了别人。”   你一边说一边偷偷往后缩,坐了起来。   “您别喘,这样会显得身体虚弱,我很乐意为您找点羊鞭或者淫羊藿补补肾,您知道,我有许多的收货渠道不愁这些。”   “……伊薇尔……闭嘴!”   “这嗓子哑的哎呀,我帮您上外头要杯金银花茶吧,清热去火,哎呦您别这样看着我,保证不是马钱子它毒不死人!不收钱!”   凯撒终于忍不住出手,正是他主动再次靠近的那一刻,你冷静地拾起匕首准确打在他后脑处。   凯撒昏了过去。   你顶着一张冷漠脸,拉上被子,侧身睡觉。   第二日一大早,你被摇醒。   凯撒忧心忡忡地检查了一番,颓败地将头靠在你肩上:“对不起。”   “……您跟我说这话的行为比药贩子和我推销锑杯那玩意护肝降压震惊患者还没意思。”你讥笑道,“您知道锑在元素周期表里怎么写嘛,第五十一位的宠儿。”   凯撒:“?”   你:“sb。”   凯撒:“??”   你:“理解不了对吗?理解不了就对了,你要是听得懂我才害怕。这一过程会激发视皮层、威尔尼克区、布洛卡区等与语言直接相关的脑区。如果理解难度高还会涉及到海马、前扣带回和额叶等区域。除非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大脑,不然我们还能隔空共脑?”   凯撒:“???”   “……伊薇尔,你是不是怪我?”凯撒可怜兮兮地摇了摇你的袖子,他着急得要哭,又不敢多碰你,为难的模样一时大快你心。   你叹了口气,拿过昨晚剩下的水果,塞进凯撒嘴里。   “好吃吗?”   凯撒点头。   “好吃就多吃点。”你拍了拍这位小兄弟的肩,拿过啤酒瓶闷了一口,沧桑而憔悴,颇有过来人的风范。   “啊?”   “木瓜啊,能丰胸。”   凯撒:“……”   “伊薇尔,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两行泪簌簌便下来,凯撒俯身跪立,一双灰色猫瞳钉在你身上,双手拦住两侧去路,神色紧张焦灼,呼吸声越来越快。   他疯狂飞快地一遍遍重复问句,想要你确认。   “是不是?”   “……”   “是不是?”   “……”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   “伊薇尔,你说话啊!”   你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看着凯撒哭着发疯,血液中恶劣因子躁动不安,兴味地舔了舔唇。   “嗯……你要是肯让我揍你一顿,我们还是好朋友。”   凯撒愣住。   他没使多大力气,小心托过你的手拉至他身前。   “那你打吧。”凯撒垂下头,“不过你打完了得原谅我,不要把我一个人抛下。”   “还有,我不想做你的好友,一点也不想。”   你有些好奇。   “为什么?”   凯撒声音哽咽,强笑着和你解释:“我从来都没想要扮演这样糟糕的身份,糟糕透顶。”   “嗯?我的朋友竟然是糟糕的身份?”你眯起眼危险地看向他,心底到底有些泛凉,一把将他推到床下,“凯撒・卡文,我对你彻底失望。”   “虽说我们一开始基于利益成为朋友,但不至于将我贬得一文不值吧?”   “不!”   他惊叫地截断你的话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凯撒缓了缓,换了一口气再压低声线开口道:“不,伊薇尔。”   “我未来的领地、宫殿、财产,它们会需要一个合适的女主人……不过,在如数到手之前,我不能轻易许约。”   “我知道,我知道我看起来很可怕,可一见到你,闻到你的味道,我便很安心。你比什么催眠的良药和香氛都有用。”   “你和他们不一样。”   “对不起,别怕我,别讨厌我。”   “我往后会找更好的医生把这个毛病治好的,我一定会!”   “……对不起。”   凯撒抓乱了他淡金色的发,蜷缩在木板,哭得一塌糊涂。   ……唉。   说到底,他到今天这个地步,和你脱不开干系。   当年他被流放的那一段剧情,他的视角并不多,你多数只能借助凯撒的信所提到的内容看见他的经历。   却没想到,他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失去了“假扮亚瑟”这一层伪装枷锁,解放压抑的疯子无处发泄,更加可怖。   你朝他伸出手,撑着下巴认命地晃了晃:“起来。”   凯撒茫然地看着你。   “我可不想嫁给一个只会哭的男人。”   他擦干眼泪,绽出一点笑颜。   你默默别过头去。   美丽脆弱……卡文家的人,到底是用脑子换了一张脸啊。   作者有话要说:伊薇尔:气得想要打人但是看着脸又下不去手(暴躁)   凯撒:qaq对不起   文森特:?你整我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   艾斯本:谁?   加缪:呵呵。   维斯帕:???????   克莱恩:我去买件衣服剃个头。   莫克里安:是吗?   奥尔德里奇:看起来有点意思。感谢在2020-08-2310:23:56 ̄2020-08-2401:28: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光282瓶;圆脸小胖子40瓶;染芷呢20瓶;程澄城16瓶;光之咸鱼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1章 、九周目出征   在托伯城呆了大约两日,你们与克莱恩及大部队在城外汇合,继续急着赶往边境矛盾最激烈之处――布加城。   布加城原城主被兰顿的接任官员处死,激起民愤,闹的不可开交,流血冲突民变不断。   兰顿外派的官员现居住与城主府邸,门外成天堵着亡者的家族、友人、雇工、奴隶,当地的百姓不少加入了这场反抗。   火把与镰刀被举起,棍棒和锄头已准备好,纺锤可以做武器,弹弓能够发泄心中怒火。   新上任的炬者按照兰顿的规矩将所有娱乐的场地全部关停,推迟到深夜方准许营业。   商铺关门,人们走上街头呼喊反抗。   “布加不是兰顿!让那些兰顿人滚回他们的雪地里睡觉去!”   “废黜‘割地女王’!”   “告诉那些冻死佬,就算他们加多少兵力……我们!布加人!但凡活着一个都不放过他们!”   类似口号流传甚广,你们在路上已有所耳闻。   你不禁为布加人捏了一把汗,亲身体验过才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多么可怕。   然而奇怪的是,无论布加城闹的多凶,镇压归镇压,却没有屠城。   对于割让的所有城邦,文森特没有下命令,像往先其他君主占领新的城池所做的一样。   屠城。   他似乎更希望能够以殖民的方式和平统治,使用更加温和长久的手段。不久布加城接任的炬者被斩首示众,换上了新一任炬者。原布加城城主的死亡并非他的命令,相反,打乱了文森特的计划。   那家伙在想什么?   想要保存新国土的生产力?还是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   ……又或是,他内心深处,也有所敬畏?和亲手杀死诺亚,有无关联?   一如赎罪。   相逢那日,克莱恩将你从凯撒手中抢过,相互厌弃恨不能把对方吃了。克莱恩再三确认凯撒没有发病后弄伤你,两人才算完。   “我说了不会弄伤她!我宁愿受伤的是我自己!”   “会议室。”   克莱恩不带感情地吐出三个字,压低眉毛锁住凯撒额心,随时准备迎接来自眼前这个疯子的袭击。他与你骑马并排而行,将你归于他的保护范围之内。   凯撒脸颊抽动,嘴唇上翻露出一点浅红色的牙根,看你没有和他共骑的意思,无奈压下脾气调转马头前行。   你安抚地揉揉克莱恩的头以示奖励。   嗯,小伙千千万,不行咱就换。驯不乖的犬,你可不想收留。   你们日夜兼程赶到布加城外的山上,树林茂盛植物繁密,远远一看什么也看不出,谁能想到将近三千号人陆续在此处集结。   半夜,一位披着斗篷的男人在小领主司各脱的带领下面见凯撒。   他小心地摘下兜帽,露出一张白皙富足的脸来――休・安斯艾尔。   “嘶――”你与凯撒同时倒吸一口凉气,相互看向彼此。   尽管极其小声,休仍听见了,他笑着咳了一声:“我来,是替父亲向您传达一个好消息。”   “臣下与亚瑟陛下的婚姻无效。”   “安斯艾尔希望成为您最坚实、忠诚的信任者。”   休单膝跪下,银光闪闪的铁甲压入泥土中,诚恳宣誓。   他带来外界的新闻:   随着更多城池遭遇割裂,各家害怕自身利益受损,在某一回夜半,亚瑟被幽禁在深宫中作为一个傀儡。   西林无主人。   凯撒继位,众望所归。   各家军队正在向此处汇集,等候他的命令,安斯艾尔家的私兵最先到达,已在山脚等候。   经由商定,凯撒先退至尚且属于西林势力范围的邻城斯泰临时登位继任为王,同时城池作为庇护,供各家私兵集结。   同时,禁停各城追捕,开放前往兰顿西境的海禁――方便你回到势力大本营。   凯撒与克莱恩在你的前行路线上达成了惊人的一致。   “听我说,马上就要打仗,你不能再留在这儿,伊薇尔。”凯撒在你临睡前将这个消息通知与你,摸了摸你的额头,“你得回西境去,那会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刚刚开完今日最后一个作战会议。   “你不能打着为我好的名号干预我的选择,我要去哪是我的事……”你有些烦躁地从床上坐起身,急于发表自己的意见。   克莱恩从门口走进,斜倚在墙边:“行李已经收拾好,明早动身。”   你们暂时居于斯泰城城主府邸客房,要捡的东西并不多,几月来的军旅生活将你的刚需降到最低。   你震惊的目光在凯撒与克莱恩之间,一近一远来回打转:“你们早就一齐算计好了?!”   “战事随时都可能发生,我必须确保你的安全,尽管痛恨离别,但这是最好的选择。”   凯撒扶着你躺下,他此时的态度柔软不失强硬。   “睡一觉,明日我会出征,而你将返程。”   “请为我祈祷。”   圆月落下,初阳升起,河风拂面,克莱恩双手提着你与他的行李站在甲板上,看你远眺斯泰城的方向。   你手上捧着一个盒子,今早在床头发现的,上面写了一句话:“上船后打开。”   你能想象他站在斯泰城的最高处号令士兵的英武,临行前雄壮的呼喊隐隐听见一二。   到底是一只狮子,不会因为受伤与否改变本性。舔舐完伤口,他仍能撕咬搏斗。   马蹄奔腾,旗帜飘扬,铁甲扬鞭,浩浩荡荡从城门鱼贯而出。   你收回目光,掀开了手中装饰漂亮的漆盒顶盖。   里面放着一把火铳。   “你当初走的时候……还说要送我一把火铳呢,看来你完全把我忘得一点不剩。”   在安纳巴的森林中相遇的那天,你和凯撒说过这话。   他原来一直都记得。   你将火铳拿出,握在手中掂了掂,看装饰的纹路式样……是你少年时曾经偷偷请人打造送他的那把。   兜兜转转,回到了你身边。   火铳下压了一张纸。   嗯?他还给你留了信?你展开纸张,上面不过一行字。   克莱恩从你肩膀后凑近,他看不太懂,许多字认不全:“上面写了什么?”   “啊,没什么。”你若无其事地将纸叠好收起,“让我小心使用这把枪罢了。”   克莱恩狐疑地瞥了你一眼,看你毫不心虚,打消了探究的想法。   笔墨被压在冰冷的铁物之下,木盖将心意妥当盛放。   “伊薇尔,我将心锁的钥匙交给了你,请在我凯旋之时回到西林,替我将它打开。”   乌鸦落在古堡的石台,张大破风的嗓门大声叫喊。   “要打仗!要打仗!要打仗!”   一双纤纤玉手将它接了过去,尖锐殷红的指甲为乌鸦梳理起毛发。   女主人黑纱掩映下的面孔冷漠妖娆。   “怕什么比尔,打不到这儿来。他们那些人类的生死,与我何干。”   指尖轻扣石台,敲击出规律的“沙沙”声。   “贪婪恶心的蠕虫,死多少都不可惜。”   铁甲在阳光下反射着日光,新晋君王面色沉肃,手中长剑在握,凛然杀伐,宣誓号令间不怒而威,身负天然王室气概检阅全场。   他所有的温柔与牵挂此时业已远走。   于是,凯撒冷声下达命令,传令官纵马穿过军队,声声震动。   “――前进!”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一下,哥哥得等一会,狗文以及小鱼们最近要上线了感谢在2020-08-2401:28:06 ̄2020-08-2423:2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光之咸鱼2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斐冕25瓶;朱一龙的芳心纵火犯、团团团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2章 、九周目内奸   老头在城门处登记下自己的名字。   负责帮助记录姓名的书记员略感惊讶,他感叹道:“老先生,您的字写的真漂亮。听您的口音,似乎和皇城那边有些接近。真难以置信,在您如此朴素的衣着下藏着一个受过完整教育的灵魂。”   老头笑了笑。优雅的搁下羽毛笔。   “你是一位诗人吧?”   书记员稀奇道:“您怎么知道?”   老头嘴角微扯,答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想成为一个诗人。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   他的气质在人群中十分独特,稳健持重,不失放逐心灵的轻快,历经岁月的平缓无波,经过无数打磨沉淀而成。面目祥和,转眉谈笑间偶尔露出一丝威压,鼻梁挺直,鼻尖细窄,双颊清瘦,皮肤稍有几处明显的坑洼,头发见白但双目依旧锐利逼人,和普通人轻易区别开来。   你说他有七十岁,却有四十来岁人的精神,你说他四十岁,头发却已白过一半。   因此,尽管服饰破烂,士兵未敢轻视。   老头浑身上下只带了一个包裹,鼓鼓囊囊,走动时不见钱币响动,却飘出一股甜香。   老头拉住其中一个守门的卫士问:“看门的老爷,请问这儿可有船一直往西北去?”   卫士本想呵退这个不懂事的老头,不知为何心中带了几分忌讳,虽不太高兴,还是硬硬回了一句:“洛里昂可没有去西北的商船,你要是真想去,上魔法协会下属分行问问有没有要走的商队肯带你一程。”   老头点点头,穿过大街小巷一路问询走到分行门前,后退几步,抬头再确认了一次顶头标志才谨慎进入。   宽大的柱头顶部雕出盛大的花朵,以立柱为中心延伸出数道弧形拱梁,连接处火光燎燎。   前柜负责咨询的精灵迎上来询问他需要什么帮助。   老人点点头,慢慢遣词琢句,笑容宽厚:“日安,小姐,实在打扰。我想知道近日有无往西北方向去的商队,如果有,可否捎我一程?我懂魔法,还能帮忙干活。”   “抱歉先生。”精灵发音标准地回道,“我们分行暂时没有那边的业务。”   她十分好奇:“您的行李里头一股甜味。”   “……啊,是的,外头要打仗,赶在开战前回来。路上买了许多的糕点,我猜孩子喜欢。”老头点点头,“那有没有其他什么办法,还请您指点?”   精灵想了一会:“您出城,城外不远处有一片森林,沿着它走,大概一天左右,到下一个城市问问,说不定他们会去。”   “但森林内有些危险,城内人多数邀伴前去,先生如果一个人还需小心。”   老头连连点头道谢,提上包袱往外走去。   “先生,您还是自己把糕点吃了吧,路途遥远,点心一会就坏了,等不到那时候。”精灵从台内探头,朝门外的人补了一句。   老头脚下一顿,在街上怔愣了好一会才继续前行。   “……啊呀,我只记得她喜欢甜食,怎么忘了食物会坏呢。”   风尘仆仆地下船,你没有通知任何人前来接你,抵达马迪尔堡时已是下午,集市未散。   在西林你与凯撒行踪泄露这件事,可供怀疑的人太多了,相互核账的会计们,负责掌管财库钥匙的数个管理员,运送财物的员工……还有,维斯帕。   如果确实与西林来往,不可能毫无痕迹。   “走,找一处旅馆先住下。”   “不回家?”   “那只是一套供我歇脚的建筑物,可不能为我遮风挡雨,克莱恩。”   “好的。”   特意找了一处不引人注意的小破旅馆安顿之后,你锁死门窗,拉合窗帘,详细吩咐一番,准备在此处住上大约十天。   克莱恩坐在床沿,点了点头,他与你共用一个房间,然而晚上并不在此处休息。   等你睡下,夜深人静之时,他的任务才刚刚开始。   窗户被推开,克莱恩别好短剑和绞杀索,他摇醒了熟睡的你:“记得锁窗,注意安全。”   等你坐起,他已经脚蹬窗棂一跃而下,在马迪尔堡街道错落有致的屋顶上轻灵飞跳,如飞鸟熟练穿梭其中,高低俯冲,尽在掌握,逐渐融入夜色不可见。   “嗒。”   细细的铁丝探入锁扣,几个特定的扭转之后,一张防御魔法阵出现,克莱恩悄无声息地比划破解。作为主业刺客副业飞贼的一把好手,没有什么防盗手段他没见过。   今夜光临的是会计瑞切尔的书房。   地上落了大把大把的头发,散落几张演算纸,合上的书中藏了六枚金币,应该是他的私房钱。克莱恩小心俯下身敲了敲地砖听声,按他的经验来看底下都是实心,地缝严实,没有大的摩擦痕迹,应该没有;书架挨个翻找一遍,没有发现机关;金属偶像完整一体,没有藏物;蹑手蹑脚潜入卧室,会计夫妻二人正在达成生命的大和谐……   克莱恩翻遍了整栋屋子,离开时发现书桌底下还有一块垫脚的布料,蹲身一看,上面画了画,和他刚刚看见的姿势大同小异。   克莱恩脸色爆红:“……”   他没翻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下一家。   白天你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地上补眠了。   “嗯……克莱恩?”   你打了个哈欠,盘腿坐在床上眯起眼,透过生理性泪水模糊看见一个影子蜷缩在地。   他翻转身体,将埋在地板上的脑袋露出半个,全身忽然绷紧,对你匆忙眨了眨眼:“没结果。”   “啊,没事,休息好再去。”   “……嗯。”克莱恩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一句,“你睡衣很不错。”   你:“?”   “我睡了。”整颗脑袋重新埋下。   歇息一两天后再探查其他目标,剩余九天安排皆如此。   “维斯帕那儿也没事,唉,第十一天了也没什么消息。”你愁眉苦脸地在床上抱住抱枕滚来滚去,被褥将你缠成一条虫,“按常理,要是有内鬼传信,往往牵出一条线……怎么可能那么干净,什么都不留下?”   “过了十天无论如何都要回去,可是回去只会更麻烦。”   你颓废地将头砸在枕头正中央。   “啊――――烦死了!”   “噗嗤。”某处没憋住,漏出一声偷笑。   等你眼神杀过去的时候克莱恩又恢复了那张面瘫脸,你相当不满地抗议表示必须扣他工资。   “胖虫。”他揉揉你的头,径直下楼拿早餐去了,“先吃饭。”   胖虫?!   你挣扎了老半天才从窝里爬出来往外吼道:“……死・直・男,我是你老板!老板!喂你听见了吗!我会扣你工资的!”   楼道尽头,克莱恩洒脱地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听的很清楚。   呵呵,你扶住门框抽抽嘴角,辣鸡。   早饭清淡,你吃着吃着忽然停下,报复性地从克莱恩盘里顺走一片小鱼干,丢回去一把蔬芹。   克莱恩迷惑地看你一眼。   你振振有词地举起小刀:“刚刚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消耗了我不少能量,得补充补充蛋白质。”   克莱恩想了想,叉起他仅剩的那根小鱼干也一齐递到你盘中。   “吃慢点,别噎着。”   然后安安静静咀嚼你扔过去的绿色草类,吃的津津有味,好像是什么美味佳肴。   你目瞪口呆,再尝了一口自己盘中的素菜……咳,这操作就尼玛离谱。   不出你意料,维斯帕是第一个知道你回归的人,密不透风的拥抱将你捂得透不过气。   “殿下!您知道我多么想您!”维斯帕紧紧扣住怀中的你,前一秒温言软语,下一秒便狠狠剜了站在你身后的克莱恩一眼,跟你咬耳朵,“要不是顾忌手头您交待给我那么多事,我肯定跟着您一路过去,哪还有他的事。”   “您回来都没提前告诉我!”   维斯帕跟在你后头声声控诉,抢过克莱恩手中提的行李追上你的脚步,你同以往相处一样逗笑着就过去了。   你勾起维斯帕的下巴亲亲,趁他发愣“砰”地将办公室的门一把合紧,挡在门外。   “莫克里安,最近外头情况如何?”   男人迅速站起向你鞠躬,一板一眼有条不紊地汇报最近热点。   除了城内几桩经由城市法庭判决的案子,就属边境的事讨论的最为热烈。   西林与兰顿已正式交战,战况激烈。传统上,兰顿尚武,西林尚商,以及多重复杂的因素,局势完全朝兰顿一边倒。   听起来情况不大妙。   你可把相当一部分身家压在凯撒身上了,他可千万不能输。   “拿好。”你将手中空白一片的纸张塞入信封交给克莱恩。   “投协会的信箱么?”   “不不不,你去一趟艾戈尔小镇,偷偷地。”   “为什么?那里不是你的势力范围。”   “如果内奸真的伴随我身侧,更不能放在势力之内。时间会告诉我们谁是叛徒。”你敲敲桌面,“可惜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克莱恩,消息啊,要半真半假地放。先揪起另一头,顺线捋下来,这边就不难找了。”   约一个月后,布加城中,凯撒展开信纸,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他将信将疑把信放在火上烤。   这不是他会的把戏吗?   字迹显现。   “1、切勿恋战,更勿轻易正面对敌。   2 、联合城内西林子民,半夜烧毁粮仓与兵器库。   3 、两军对阵,消磨完敌方士气前,绝不出城迎战。   4 、颁布诏令切断西林对兰顿的所有盐运,观察效果,对方如若同样还击,其次切断香料运输,再次,杜绝所有机械类产品出口。   如有谁向陛下您提出第四条第二款,请告知我,他极有可能为当初泄露我们行踪内奸的主人。”   凯撒将信折叠收好,他回忆起白天身旁出谋划策的安斯艾尔少爷,想好了今晚该如何回复。   作者有话要说:看起来还要走一章左右的剧情,然后狗文正面上线一回,帕帕和狗文见面会在一件大事之后,哥哥又一次非正式会面应该会比他们见面要早。   我说这两天为什么一直昏昏欲睡醒不过来,没有精神,什么事也不想干……原来是为了酝酿好今晚给我来个大的orz晕乎乎的,有点低烧,应该是天气骤转早晚温差太大受凉了,叹气这个温度身上盖着两层毯子的感觉真是不同凡响但愿明早能好   又落下好多评论没回_(:з”∠)_感谢在2020-08-2423:24:25 ̄2020-08-2600:27: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团团、圆脸小胖子20瓶;书洛洛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3章 、九周目较量   你吐出一口浊气,凯撒寄来的信件在火焰下显形。   休・安斯艾尔。   你微微冷笑。三方都卖一个好处,择优而栖,不愧是能与曾经如日中天莱斯特相抗衡的安斯艾尔。   你一共传播了五个版本的流言,其中都包括“切断香料供应”,按照凯撒的回信,休・安斯艾尔在香料之外补充的内容与你某次去协会巡查单独半开玩笑地说给会计瑞切尔的基本一致。   竟然会是他,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地中海中年妻管严?   结果完全出乎你的预料。   一通审查下来,连拉带扯反倒牵出几桩陈年的贪污造假的旧案,哪有几个干了十几年的老手完全干干净净?   你顺理成章地把瑞切尔辞退,新上任的会计小哥是个青年人,感谢光明神他的发际线至少还能再撑十年。   河风拂面,夜送清凉。   收市之后马迪尔堡街面上冷清无人,供人娱乐的场所还得等上打一个长盹的时间才许可开门。   炬火绑在桥头木柱上照亮正下方一小圈角落。   “钱带来了没有?”瑞切尔小心地左右看了看,路上偶尔有一两人经过,他的神经为之牵动,“我可如约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被她辞退的时候也一句没提。”   “我敢说,其他几个肯定都告诉你了。”他嘟嘟囔囔搓手,紧张的很,想要多说些话给自己壮胆,“你可不能赖账,我本来打算赚一笔就跑,现在又被那娘们翻出原来的事……亏死我了!”   瑞切尔对面站着一个藏在斗篷中的男人,他个子高瘦,从怀里掏出一个绳子紧紧封口的布袋放在瑞切尔手上:“你要的。”   瑞切尔面露喜色,但他多年的精明没有轻易地让这一切结束:“你先别走,等我把钱点清楚。”   男人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瑞切尔迫不及待地松开系紧的绳结。   在瑞切尔拆开的那一刻,一把刀捅进了他的腹部。   “……咳,咳,咳咳,噗――”瑞切尔死前张大了他难以瞑目的双眼,青筋暴突。   钱袋掉在地上,里面漏出一捧黄沙。   斗篷男拎起瑞切尔的后衣领,将他往河中抛去。   “咚――”   狰狞的脸亲吻河面,瑞切尔从半空中掉下的那一刻手指擦过桥面留下血痕。   还在用最后的意志求生。   斗篷男将匕首在桥上揩了两下血,安斯艾尔到底是用心看中她留给瑞切尔的建议,而或随意选了其中一版,恰好是瑞切尔领到的那一版,这对他而言都不重要,他只需把干扰事情的蛀虫除去便可。   断然离去。   安斯艾尔公爵来信表示暂停传信,她可能已有所察觉。   有什么值得他操心呢,过不了几日,城中仅仅多一具夜半醉酒斗殴又或失意而死的浮尸罢了。   “陛下,西林那边已经截断了所有向我们这儿盐运的船只,连私贩都没有了。”   福勒主教停下手中的画笔,退后几步欣赏了一会,对身后端坐在温室长椅上的人说道。   “您如何会想到来这儿?”   文森特垂首嗅花,松开花茎,悠悠回道:“美丽的景致能够让人冷静。”   “我知道了,福勒阁下,您画完这幅画便通知伯克・哈德,分兵海军,拦截烧毁路过兰顿沿岸的西林船只。”   文森特起身离开。   战争来去几月,西林的态度摸不清楚,佯攻佯退,纵火焚物,偷袭破坏,全然不像一场正规的战事。   兰顿占领的数个城市日日到处有人故意纵火,该烧的不该烧的全都烧了一遍。士兵不仅需要战斗,还要防备夜晚突然降临的震响和火灾,白日则抢修城市。   他不信背后无人指点。   这个季节,兰顿已开始飘雪,西林南边收完最后一批粮食。   冬日是腌猪肉的季节,养了一年的牲畜都将在近日斩杀腌制,用以度过没有收获的冬日和来年的相当长一段时间。   兰顿边境线靠海,但多处山脉起伏,地形破碎坎坷,缺滩涂地;即使少雨干燥,但由于多月气温相对偏低,且地理位置与东部重要城市相隔甚远,盐产量稀少。而西林多的是晒盐的好地方,每年西林不少负责盐运的船只往来两国之间,满足了兰顿的绝大部分需求。   “袭击船只?”你揉按起太阳穴,“啊……西林和海外的生意可不能就这样被毁了。”   克莱恩已经做好了跑腿的觉悟。   “您打算如何?”   你提笔蘸特制的“墨水”书写,道:“让凯撒这一步按原计划不变。”   “剩下来,得靠他的人脉和我的钱,但愿凯撒・卡文临时继位的这几个月没有白过。”   一份报告被丢回布兰奇手中,布兰奇很清楚原因。   时至今日已经连续五城民众暴动,西林的手段和别有用心的暗箱操作导致了这场延迟的粮食危机。   有人在城内特意鼓动,高价大量收购蔬果粮食。盐供应不足,等消耗完手头上的人们才反应过来肉类保存困难。等香料供应被切断,又引起了贵族层级的不满。   多数西林船只改道、增加防卫,截停袭击变得困难。   冬天来了,兰顿大部分处于寒冷之中,没有足够的食物哪能安稳过日子,再加上支持战争消耗?   整齐罗列的公文旁,文森特在地图上压下一封信,露了一个边角。   “敬爱的教皇陛下:   首先向您的圣体道安……”   布兰奇认出那似乎是陛下自己的字,但比平日所见好像更秀气。   “集结力量,正面攻城。如无希望,弃城归国。西林不值得我们在这个时候再为它多花心思。”   布兰奇单膝而跪,领命离去。   “是,陛下。”   等人离去,文森特将信未看完的部分浏览完毕,往烛火上送了一角,看火焰将纸逐渐吞噬,燎成漆黑一片。   “……假如您需要粮食,我愿代表西境,有偿向您做这一笔买卖,价钱另议,不知您是否有兴趣?”   落款,伊薇尔・莱诺。   火光跳跃地投射在文森特脸上,颜色随烛焰的变化瞬息变换,面目模糊。   西林之事,背后和她脱不了干系。   背后亲手插一刀进去,身前还能做出一副不计前嫌的模样谈笑风生,妄图再敲一笔。   文森特将灰烬拂落收集在香龛中,点起一块乳香定神。   她比他想象中成长的快了太多太多,小猫的利爪足够挠伤别人,也能够保护自己。   海伦娜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她的病好不了了。   文森特用剪子拨弄了一会烛火。   他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人,爱德文和诺亚死了,海伦娜重病……剩下最后一个说不清身份与情感界定的孩子,在远方与他为敌。   兰顿皇宫许久都没有再热闹起来。   每一块砖,每一片叶子,漠然冰冷,拒人千里。   “据说教皇将要对西林下最后通牒。”共进工作餐时,莫克里安状似无意提到,“您怎么看?”   “他舍不得损失那么多,文森特是个聪明人,这一场仗时间被拖得太长。兰顿凛冬擅自用兵,他讨不到好处,自然会回撤。”   你漫不经心地翻了翻近几月失踪死亡人员消号名单,手指在一个熟悉的名字处停下,来不及思考,门被撞开。   “砰――”   克莱恩气喘吁吁站在门口:“渴。”   你笑容一时真诚不少,将茶壶递过:“回来了。”   克莱恩直接抱壶喝了半罐,小半天方停。他快马加鞭赶回来,到其他城市转寄了去西林的信。战事残酷,艾戈尔小镇已经不适合寄信了。   休・安斯艾尔陪同他的国王陛下坚抗了十天兰顿的进攻,作为一位贵族少爷,行军几月给他的磨砺比他生命中前几十年还要大。   每天都有大量的伤员、死者不停产生,严重消耗了他们的有生力量。   不知道为什么,陛下坚信兰顿会在近日撤军,问他为何如此笃定,也从未给出具体理由。   “退出射程!退出射程!列阵,护送陛下退出射程!”数十张盾牌拼合五面,将凯撒围在中间,保护地密不透风,护送回军队内部。   两城之间的一大片树林中,正式战斗开始。   “陛下!太远了!攻不下来!兰顿的长弓手一射一个准,我们的弓箭射不了那么远!”   两军雇佣的魔法师藏在军队身后,已经缠斗得难解难分,天空中五色斑斓的痕迹碰撞炸响。   “换大炮,炸了他们。”凯撒咬牙。   “不行,陛下,炮弹不能飞那么远。”炮手在凯撒经过时,保持跪姿回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凯撒气得来回踱步。   兰顿一排长弓手每发比他的火铳瞄的还准,长弓独有的超长射程造成了这次战役的最大伤亡。   远程作战时,比骑兵更为有效。   “陛下,您看,那里好像有人!”休指着从兰顿背后斜插而入的一支庞大队伍,“他们的旗帜……‘鹿衔桂冠’?”   莱斯特家族家徽。   兰顿士兵被突然增加的队伍从绝无可能料想的后方冲散队形,一行装甲精良的骑兵提剑轻易搏杀了许多坐骑受惊和逃窜的兰顿士兵,一路提剑挥砍,如利剑劈入无人之境。   搏杀间,一个约五六岁的男孩骑着一匹与他身量毫不匹配的高头大马,瘦小的身躯挥舞起长剑,面不改色穿过血雨飞溅的战场,停在凯撒面前。   勒马,下跪,行礼,顶着一脸血污,这个男孩带着成年人的沉稳,甚至可以说是冷酷,朝凯撒报告。   童声稚嫩,掷地有声。   “艾利克・莱斯特,蒙先父功劳封至公爵,愿为陛下效劳。”   休・安斯艾尔听起来有些牙疼,他消耗了几个月的人力物力财力,这个小孩真会挑时机,一出场就抢尽风头。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稍微好了点,还是冷,猫都觉得冷了困,一整天爬不起来(捂脸)感谢在2020-08-2600:27:10 ̄2020-08-2700:32: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YYS50瓶;拥抱暗影的一只喵3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4章 、九周目冬雪夜巷   “这是一场很成功的表演对吗,妈妈?”   “是的,不枉我们前后准备数月。”   “我的手还很疼,剑太重了,我不像哥哥那么强大,能够很好的掌控它。”   “来,过来,让我看看。这回已经达到我们想要展示的效果,莱斯特当了几个月的‘胆小鬼’,为的就是这一刻。该把他们欠你父亲、你哥哥的全都拿回来了。”   “安斯艾尔做不到的事情,莱斯特可以做到。安斯艾尔三择其主,莱斯特一开始就选定了主人。母亲您说,这位新任陛下,会更信任谁?”   “……我只愿他不会因为你哥哥曾经对亚瑟陛下的效忠有所芥蒂。艾利克,你要继承你父亲的意志,成为一位智勇兼备的战士。”   “那是父亲与哥哥的老路。”   “你是你父亲的儿子!你这几个月都――”   “那仅仅是一场表演,母亲,我不是哥哥。天生适合我的并非剑柄,父亲可从没指望把剑交到我细弱的手臂上挥舞,我只需要拿得起它――作为一个漂亮威严的装饰品就够了。假如做一名战士,哥哥已经做到极致,无论我再怎么努力,永远只能活在父兄的阴影下。我要做,必然超越前人。”   “艾利克,你到底想要什么?”   “有些人适合生在明亮处,有些人适合生在黑暗中。不巧,哥哥是前者,我是后者,母亲。尚武的兰顿,它的主人也并非靠武力胜任。成年前的许多事项,我未能亲自经手,还得拜托您多加操劳。”   “如果不是你哥哥离开的太早……”   “尽管此言刺耳,但我仍需劝您,不要过多回想无意义的往事。如果父亲与哥哥尚未去世,我这个次子不可能成为您辅佐的人选,莱斯特的历史上不会记载有关我的荣耀,请您三思慎言。”   “艾利克,你一点都不像六岁的孩子。”   “您必须明白,我是莱斯特家族之主。家族生死存亡之际,命运赐予我们的考验永远与年龄无关。”   兰顿从西林撤军,凯撒回归,亚瑟尝试半夜宫变失败,正式签署退位诏书后被送往南方某处秘密要塞,以治病为由,困于狭小的暗室不见天日。   城外小道上,天蒙蒙亮,凯撒亲自为她准备了宽敞舒适的马车送行。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亚瑟坐在马车中,目光散漫。   凯撒耸耸肩:“您当时也没有杀我,不是吗王姐?我可不会杀您,相反您可得千万保重肚子里的孩子。”   “……什么意思?”   “您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血缘相关的人了,王姐。假如某天我意外身死,至少卡文的姓氏不至于断绝。”他用最亲切的语气吐露最狠毒的话,“但是请您清楚,能有资格继位的,是这个孩子。而您自己,请提早接受命运,乖乖呆在该去的地方,幽闭至死。”   凯撒又想起什么,扶住马车外延车框:“神明在上,父王母后的死与您无关吗,王姐?”   亚瑟淡淡道:“无关。”她已心死如灰。   “与西奥呢?”   “……”亚瑟的脸色顿时灰败。   “我知道了。”凯撒转头深吸了一口气,对士兵吩咐道,“上路吧。”   “是,陛下。”   马车渐渐驶远,马蹄踏在石子路上的声响规律寂寥,亚瑟规矩地坐在位置上,背影随车身颠簸微微摇晃,无喜无怒,无悲无怨。   她的一生从开始的那一刻,就被雕琢成了悲剧。   “结束了。”凯撒撩齐被晨风吹乱的鬓发,戴上帽子回还。   侍卫随同他们现任陛下一同离去。   休・安斯艾尔站在原地,低声同自己的侍从道:“稍等一会,一小会。”   他遥望亚瑟的马车行远,从清晰可辨轮廓直到变成一个小点。   仆从劳小心赔笑:“您对于曾经的妻子仍然十分怀恋。”   “不,劳,她不是谁的妻子。”休・安斯艾尔已经看不见那辆马车,它拐向了另一个方向,“她是一位王。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她都是一位王。”   “……不过,你说的也并非完全不对。”休感慨地笑了笑,慢吞吞走上回程的石子路,忍不住向后再看了一眼,“对于家中安排的这场婚姻,直到婚礼举行的那天,我一直全心期待着。”   “回去吧,早就是陌路人了。”   托兰敲敲文森特寝卧的门,得到许可才推开半扇门,露了一条缝闪进去。他毕恭毕敬地低下头,询问关于文森特先前所住的寝殿整修翻出的旧物该如何处理,并呈上一张列满物品的表单。   文森特靠在床背上看书,听言将书放下,接过表单浏览一遍,视线在两处停留多几秒。   他掀被下床:“我和你去看看吧。”   托兰赶忙替他多添了一件罩衣,拿好手炉煨上:“是。”   两个人在楼道中一路穿行,路过巡视的卫士停步低头致礼。托兰一路走在前方,提前推开了那扇兰顿曾经的继承者住了九年的宫殿的门。   里面已经被清理的十分空荡干净,物品标好号特地整齐堆放在窗边。   承载了记忆的重量扑面撞来,他在这座宫殿中学习、看书、长大,与另一位生长在这儿的女主人游戏,与臣下周旋,也经历过刺杀。   “这两件,在哪里?”文森特点了点纸上的东西。   托兰当即按照编号开始寻找,文森特闭目养神,坐在下仆寻来的软凳上耐心等待。   他要的东西没一会便呈到他面前。   一盏八角葡萄串银灯、一个方木箱。   “这个银灯,我记得当年好像是您刚来皇宫的时候带进来的玩具。”   文森特抬头瞥了一眼他:“记性不错。”   托兰赔笑:“哈,哈哈,能多少帮上您就好。”   他提起那盏雕饰精美的银灯放于巴掌上旋转欣赏:“许多年前,别人送我的。”   文森特放下银灯,示意托兰将方木盒的顶盖掀开,托兰照做。   “哔――――――――”   盒内弹出两个小人,一个唱歌一个吹乐,人偶雕琢的十分粗笨,但一开腔就吵嚷的难以忍受。安静的宫殿内一下便热闹起来,回声阵阵。   托兰迅速将方木盒盖上,无意间捕捉到文森特上扬的嘴角,大概有那么一瞬,而后渐渐淡去,抹平。   文森特更深地沉默下去,托兰摸不清楚陛下的意思,正当他以为等不到答案的时候,突然听命令响起。   \“留下吧。\”   文森特抚摸了盒盖上刻的字一会,转身离开。托兰凑近看了看,上面不过一个模模糊糊的单词。   “yvina。”   你在坐船前往兰顿皇城的路上,从行李中翻出了维斯帕悄悄藏着的情书。   他最近缠你缠的厉害,你对他的态度渐趋不冷不热,好的时候突然给一个甜头,不好的时候连面都见不上。该给的你一样没少他的,只是,总归还是有些忌惮。   魔法协会中未必已经没有别人的眼线。   还是不要像以往一样完全轻信为好。   ……虽然你也很想他。   想念他肆无忌惮,想念他亲吻放纵,想念他灼热温度。维斯帕比克莱恩更能激发你的阴暗面,任何角度上。   “致不再爱我的狠心人:   维斯帕・罗兰想要组建一个家庭,需要多少成本?   一栋她还算喜欢的房子,一座漂亮的小花园,一份不错的稳定薪水,这些够吗?   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挽回她的心。   你忠贞如一的,维斯帕・罗兰”   另一只手从上方伸下,将你手中的信件取走。   “克莱恩?”   克莱恩皱眉将纸歪来歪去看了好一会,嘴角下弯:“花言巧语。”   “嗯……”你要回信纸,扶正桌面上将要倾倒的墨盒,踌躇地问道,“你真的看懂了他写的是什么吗?”   克莱恩双手插兜,沉默一会,哼了声:“肯定不是好话。”   他似乎很不高兴,转身从窗户翻了出去,往甲板上的方向走去。   “你看信的时候,笑得和平时不一样。”克莱恩停下脚步,回身补充了一句。   “我还是以前那个我,这个你不用担心。”   “但愿如此。”   学院的事务你已经在这几个月内陆陆续续交接给了剩下几位高层,从先前的一人统管到多人分管。此次前来,主要为了亲自处理一些相对秘密的事项,更换口令、修补结界,更新设备、补充人员、巩固防事,每人仅知晓其中一部分,不至于一朝泄露全盘皆输。   在你走后,他们还替筛了与菲利普・林格有关的一切人员,供自己作后续安排。   尊敬的教皇陛下早将资产转移给骑士团与教堂保管,收回了魔法协会下属银行在兰顿的一切特权,而你损失的那一部分,在西林以更高的回报拿了回来。   克莱恩心情一直十分低落,藏在角落里自己摆弄刀剑,靠着木质别墅的落地窗往外看,一语不发。   送走了其他前来商议事项的合作者,你拍拍裙摆,背靠玻璃而坐,扭头朝克莱恩笑。   “克莱恩,明天万灯节,你见过皇城的万灯节吗,可漂亮了。”你伸手往克莱恩眼前挥了挥,被他轻轻抓住放在膝头把玩,“所有人都会提灯上街去,你给我做个灯吧。”   克莱恩闷闷道:“你可以买到很多灯。”   “嗯,对,但是我想要一个你做的,可以吗?”你拉住他的手微微摇晃,“不可以吗?”   “……可以,你想要个什么样的?”   “我要个南瓜灯!上面要刻点东西!”   克莱恩见你兴奋地像个孩子,他托住下巴,不自觉抿出浅浅一抹笑,歪着头偶尔眨眨眼睛,安静听你讲述要求。   “要有可爱的动物,然后南瓜壁不能太厚,太厚了光透不出来,其他什么东西都随你。”   “好。”   破烂教堂后的墓群,一座没有刻姓名的低矮新石碑前,白金织线的厚斗篷的遮罩下,一双手伸出,放下一束花。   文森特退后几步,他今日独自前来,没有其他人陪同。   飞雪寒风,冻得他心上发冷。   小小一座墓,躺了一个人,埋了一捧灰。   不管用什么方式,他们最后在一起了。   文森特哈出一口气暖暖手,白气在空中凝结成缥缈,顿时散却。   诺亚・休伯特,海伦娜・克罗夫特。   ……   只剩他一个人了。   直到海伦娜死前,文森特也不知道她是否后悔送他走上这条不归路。人心是最难揣测的东西,连主人都看不明白的时候,外人怎么可能看得更清楚。   “妈妈,我回去了,有爸爸陪着你,应该不会很寂寞。”   隔日你领到了一个小南瓜灯。   你俯身凑到南瓜旁打量,皱起眉头指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动物问道:“这是什么?”   克莱恩咳了一声,脸颊浮起一层淡淡红晕:“兔子。”   “兔子……?”你头上冒了三个问号,这个两条腿的抽象产物原来是只兔子,只好将夸赞放在另外一块装饰上,“这朵花雕的太逼真了,连花瓣的纹路都看得见,它是什么花?”   克莱恩抱臂站在一旁:“红花刺槐。”   虽然对这种花没什么了解,你还是认认真真地应了一句:“唔,原来如此……走吧,我们换件衣服上街去。”   怎么能有人的雕工如此两极分化?!你迷茫了几秒,觉得并非什么大事,换了身普通的男装拉着克莱恩往普利旺斯街跑。   克莱恩一路上频频回顾,尽管他什么都没说,但四处张望的眼睛说明了一切――他对身边的新奇场景感到无比好奇。   人们手上提着的灯,头顶上挂着的灯绳,一片片一盏盏,各色烛火眼花缭乱。   魔法师在盛大节日中设计的各式幻象引得路人尖叫笑闹。   “上回马迪尔堡丰收节,我们摆了三天宴席,烧了一只巨大的木头马,整夜整夜地喝酒跳舞。”克莱恩语速明显比平时要快一倍,“这里花样比马迪尔堡多太多,怎么会有那么多种类的灯。”   你以一位资深兰顿皇城本地居民的身份纠正道:“不不不,克莱恩,看灯看人只是一方面,还要吃点什么才完整!”   “你是公主。”他突然道。   你莫名其妙:“对,怎么了?”   “公主不能随意出宫。”   “呃,确实。”   “那时候谁带你一起来的,当时在任的……莱诺陛下,还是身边的侍女侍卫?”   “……”   “你一个人不可能避开巡查逃出宫仅仅为了玩耍。”   “……”   “都不是?”   “嗯。”   “那是谁?”   “没有谁,不重要。”   你没有回答的欲望,含糊糊弄过去,好心情突然跌了一半。   不想让人看出,你笑着拉住克莱恩,从普利旺斯街的布条黑字横幅下走过,两列挤得紧巴巴的小吃摊边上围满了排队的人群。   混杂了多种食材的香味飘散,飘雪的冬夜中,唯独这片街热的人鼻尖冒汗。   人挨人。摊连摊,酱汁与烤肉的香味将行人的注意力紧紧握住,起司的甜香如轻纱柔曼,你看见有摊位在售卖天然冻成的冰淇淋,姜饼的辣味让本就温度偏高的空气更往上蹿了几分暖意。   你将南瓜灯挂在手肘,腾出两手来优哉游哉享用美食。克莱恩身手灵活,他总能避免被摊位前拥挤的队伍推到后边去,你想要吃的几样他没多久就给你带了回来,只需要你在原地等他就够了。   “格蕾丝奶奶,我要一个糖苹果!”   逛到几乎尽头,你毫不意外地瞧见卖糖的小店被孩子们团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店主仍是那位奶奶,脸上的皱纹深了不少,又添了新的,行动间举止缓慢,一句话得说两三遍才有反应。   “奶奶我也要一个糖苹果!你要吗克莱恩?”你回头问他,“可甜了!”   克莱恩摇摇头,他见你亲自挤进孩子们的队伍,于是退后几步开始等待,习惯性地观察周围。   “奶奶,那我只要一个就行!”   身边人的话语拉远,克莱恩敏锐的观察力发现了远处一个可疑的男人,他定定地看着你们这边,从拐弯处的黑暗小巷中绕出来,手中提着一盏银灯。   “伊薇尔,这条巷子连通哪里?”克莱恩头也不回地问道,目标锁死那人。   你匆匆接过糖苹果,“啊”了一声,答道:“沃利斯巷。”   “怎么了,克莱恩?”你捏住糖苹果底下的木棍走到他身边,顺着克莱恩的目光看过去,“发生什么……”   剩下的话被你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就算那个人的斗篷把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就算他换上最普通的装束,就算他化成灰,那个身形气质你一眼就能认出。   正脸都不需要。   “……克莱恩,跑!    克莱恩立刻蹲身将你背起,拨开身旁的行人飞一般冲入熙攘人群。   【恭喜玩家获得CG“冬雪夜巷”,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你敢肯定自己刚刚看见来人的那一瞬间,哪怕隔着百米开外,心脏一度停跳。   那个人怎么会连护卫都不带就这么出来了?!那种工作狂这个时候就应该和老家伙们一起好好呆在皇宫研究阴谋诡计,上这里体验生活是什么操作啊草!   等反应过来,手中的南瓜灯只剩下一个提手,南瓜不见了。   起跑的时候被来人撞掉在地上。   小巷中的人脚步微滞,继而加快,走到贩糖摊位旁,摘下兜帽,露出一头黑发。   “格蕾丝奶奶,一个糖苹果。”   老太太眉头皱起好一会,从下而上伸长脖子凑近看他,许久才舒展开来:“啊,维纳亚克,你竟然已经长成一个男人了。好嘞,接好,你的糖苹果……你妈妈海伦娜最近怎么样?”   文森特将钱递过去:“托您的福,她很好。”   身后有男孩在闹:“这个南瓜是我先捡到的!该归我!”   “你说谎!明明是我先发现那个姐姐丢掉的!”另一个比他年纪小些的女孩哭道,“你还给我,是你从我这儿抢过去,凭什么说是你的!”   文森特转过身去,看了一会,轻巧地从男孩手中将南瓜灯提起。   男孩愣愣地仰头看着他,女孩以为文森特是来给她行正义事,要把南瓜灯归还给她的好人,欢天喜地抱住文森特的大腿还来不及说一声谢谢,手中便被塞了一个糖苹果。   “拿好,这个归我了。”文森特拍拍女孩的头,往敞亮处走去。   他对准灯光亮的方向转动南瓜,看清了上面的雕刻。   一株花,还有一只抽象的动物。   ……不,不仅仅是动物,文森特眯起眼,那是只用字母凑成的兔子。   “Y-I-L-V-L-E?”他照着顺时针方向一个个部分看过去。   如果把顺序理成他熟悉的那个词……   “yville。”   文森特眼神一点点沉下去,胸口处却有无数无法表述的东西发酵一般无法阻挡地冒上来,夸张地蔓延、膨胀,挤占本该留给其他东西的空间。   刚刚他没有眼花,她回来了。   “伊薇尔。”   确实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南瓜上刻的图案在围脖放了出来 ̄本章重要道具:银灯&木盒&红花刺槐(花语)   好的差不多啦,也差不多要开学了(黑脸),这几天谢谢大家的关心嘿嘿嘿,比个小心心 ̄感谢在2020-08-2700:32:46 ̄2020-08-2722:4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团团50瓶;不知道起什么名字勒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5章 、九周目舞会   你连夜收拾行李打算跑路,转头就有人前来相告哈德参谋长的夫人有请。   半夜献殷勤,非奸即盗!   哈德家族在你眼里,基本等于文森特亲临,除了排场。   你趴在学院前厅的二楼花窗后探着朝外俯视,哈德夫人等在马车外,外裹火焰色狐裘披风,内里一字肩纯白低胸长裙,菱形宝石成品字状镶嵌在胸前,脖颈上挂一串珍珠项链,三条长珍珠串齐齐掐住两头重叠处绣于大臂中点,自然垂成弧状,前后环绕将人裹在珠宝之间,行动时珠串相撞清脆,熠熠生辉。   嗯,照她丈夫的级别来说,哈德夫人这身打扮的过于朴素。   半夜出任务,行色匆忙,不然正式出场哪里能是现在这个效果等级。   你腹诽道,瞧瞧瞧瞧,压榨下属不够,还要压榨下属夫人,文扒皮半夜叫人上门劫人,这是人干的事?!   看门人杜瓦晃晃悠悠从一层上来传话,他半夜被这么大的阵仗吵醒,还没缓过神。   杜瓦抹了一把脸:“哦天啊殿下,您说该怎么处理?”   “那个女人说,要是您不和她走,那么她只好守在这儿等您,您什么时候出来,她什么时候走。顺便,所有的码头与城门出口全都被堵死,学院各处大小出入点也有哈德家的仆人们。您想从哪儿出来都可以,各处马车已全都备好,您只管挑。如果您愿意明日学院……被围观的无干人等堵得水泄不通,又或传出想要再次幕后掌控学院独断专行的美名,她也不介意在此处过夜。”   杜瓦战战兢兢地转述完哈德夫人的话,脸颊上薄寡的皮肉不自知颤抖,再次请示:“他们欺人太甚,殿下!您打算怎么办,我去告诉她!”   杂乱思绪混杂胸口处的郁气随深长的呼吸由肺部强行挤压出体外。   克莱恩见你不对劲,及时握住了你的手以示安慰。   你闭了闭眼,睁开时余光扫过楼下贵妇:“那哪是她的主意,哈德家可没有闭城关道、私闯他人宅邸的权力。不过是事先有人交待好的说辞。”   文森特要把你留下。   可他没有直接派皇宫内的侍卫前来,更没有派军队擒拿。   所以,他既不想拖你回那座冷毒的宫殿,也并非把你扔下牢狱等着凌迟三千刀或五马分尸。   带你回去的可是伯克・哈德,不管背后势力如何,哈德家族可不肯背上弑杀西境女大公的罪名。文森特借着第三者的力量作为过渡,在表面起到关系上的缓冲,至少你明面上并非直对教皇,中间还有一个可以随时斡旋其中的哈德家族。   不至于直接以教皇身份出面,使话题敏感过头;哈德家族对自身名誉的惜爱,也一定程度上给你一颗定神丸,让你更放心地跟随离开。   哈德家族是兰顿政治中心的老派人物,深谙其中规则。如果他们公然帮助现任教皇处理掉前任教皇的遗孤,即使并非他们亲自上手,哪怕仅仅一个意外,你在哈德家族的控制下死亡……过了此任,下一任教皇是否还能信任启用?   他们顾忌的事远比你复杂。   看似多次一举的举措,正是文森特的目的所在。   “走吧,随她去。克莱恩,你和我一起。”   克莱恩迅速点头,虚护你下楼,防止你随时因为心急脚下踩空。杜瓦举着蜡烛匆匆跟在后头想要为你照明。   “夫人。”   你将手搭在克莱恩的小臂上,跨出学院大门光滑可鉴的石门槛,昂起下巴温柔淑雅地唤了哈德夫人一句,她连忙提裙屈膝,微微低头致礼。   “殿下。”   你象征性地拉起裙摆,意思意思地回了个礼。   哈德夫人似乎见你出来比她预想中的更快,相遇行礼时尚有些讶异,再抬头,已是了然。   这是陛下交待的方法,她没什么可吃惊的。   哈德夫人三两步细碎上前,朝克莱恩微微点头,修长优美的天鹅颈显示了她自闺阁时期养成的良好礼仪教养。她拨弄了一转左手无名指处的戒指――哈德夫人左手每根指头都戴了式样不同的宝石戒指,扣在雪色绒手套外。   她悠悠将目光落在你的手和克莱恩的交汇处:“殿下,我只打算与您同乘。深夜马车载上一位男士,这对两位女性的清誉可不利。”   克莱恩瞳孔缩放,移向你的所在,以眼神询问意见。   你五指舒张轻拍克莱恩手臂,让他放松。   “这是我的贴身仆从。我睡在不熟悉的地方可害怕了,万一隔天醒来连命都不是自己的,叫我向哪里哭诉?要是没有熟悉的人陪着,我可会半夜闹的睡不着,尖叫梦游反抗,一个都少不了……要我去可以,必须带上他。”   “恕我冒犯,殿下……”哈德夫人为难道,“真的不行。”   你冷笑:“他说的?”   “是的。那位说,必须仅您一位前往。如您不愿,他将通过福勒主教向主教团建议,对魔法学院中关于涉及黑暗神信仰的存在进行调查清洗。”   这位中年美妇挑起她修剪细致的长眉,理了理身前珠串,抿唇无奈告知。   “……我知道了。”   你坐进马车,回首与克莱恩挥别,他脸都青了。   “别担心,我没那么容易受伤。”你朝他宽慰地笑了笑,顺手存下一个档。   趁马车还没启动,车门也未关上,不然到时候真有事你不得死翘翘!   哈德家占地广阔,设计装潢品味古典幽雅,一应用度并不比皇宫中差。你在这儿住了三天,吃了睡睡了吃,没人管你到哪儿玩,派了两个侍女随时跟着伺候,除此之外,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没发生。   正当你感到迷惑的时候,哈德夫人才亲自来找你将事情说明。   皇城上流社会的贵妇之间每隔一段时间轮流请宴,算作舞会,以供各个家族中适龄的年轻男女在父母的带领下相互结识。上一辈们借此联络感情,是夫人们打发时间姐妹聚餐的通用法宝,对于小辈们来说,少爷们得自己瞅准时机结交朋友发展人脉,认识父辈留下来的关系网,小姐们相互暗暗比较功课,交流衣饰心得,打听皇城中今日流传的秘密八卦、各家内闻,家中尚未订婚的假作不经意挑选未来夫婿,若是已经订婚……八成在挑选未来情人。   社交礼仪在此处培养。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水晶吊顶反射出华丽的光芒,旋转扶梯上一袭红毯颜色鲜丽,泼满厅堂。芬芳的花瓣被玩闹的女孩们从篮子内抓起一把把,从二楼抛向一楼,纷纷扬扬飘洒一地,拢了满室花香,嬉笑地博得在场人的注意。酒杯碰撞溅起晶亮的液体,醇厚的酒香搭配冬日难得的新鲜水果,台盘错落,任意取用,无异于一场盛大无声的炫富。壁炉内火焰冒的正旺,顺滑的丝绸裙面后摆妖娆逶迤,随行人动作交错在地毯上扭曲爬行。   都是金钱堆砸出来的贵气。   当二楼的乐队奏响旋律的那一刻,所有人没有号令,整齐划一地为自己占齐位置,四人一排男女交叉,牵手齐动;等乐声换了一个小节,比将军的命令还有效,他们其中一半自觉旋转半圈,前后两人变成一对,竖列变横行,与旁边调换位置,成了新的组合……   如此反复循环,直到乐声暂时停歇。   第一曲毕。   小姐们赶忙四下张望,借口取瓜果,矜持地观察待会自己想要一起共舞的那位少爷身在何方,身旁是否已有佳丽同往。少爷们顾忌礼仪,不敢在长辈的眼皮底下上演赛跑,只偷偷绕开碍事的人群,走到心爱姑娘身后蒙住她的眼,让她讨饶。   哈德夫人与你共坐于厅堂后方用帘子半隔开的四柱休息小间,通向过道。她的女儿,哈德小姐,正风光无限地替母亲组织场子,指挥仆人添加酒水,临场打扫倾倒的酒液,吃剩的果皮,收拾宾客不小心摔碎酒杯留下玻璃渣。学习如何安排能够更让客人愉悦尽兴,这是她嫁人后必须面对的问题之一。   一声滑弦响起,哈德夫人牵起了你的手。   “殿下,轮到我们出场了。”   你们尚未走出小间,场中忽然静默。   哈德夫人略显强硬地引你出来,已经有人在场中等候。   他站在那儿,同你记忆中那人一样,眉目低垂,不说一句自成慈悲,温柔浅笑,可亲之余多生敬畏。金线蚕丝封边,上以一圈模仿太阳的浮突绣法排列点缀了上百颗水晶,米白色外披底部纵横规律地铺满装饰性的八边形底格,每个底格皆整齐绣纹线条处理后的百合花图样,象征身份的衣饰贵雅无垢,与穿着它的那个男人交相映衬,平添气势。   所有人在等你的动作。   文森特向你缓缓伸手,白皙无茧的左手如花瓣初绽徐徐张开五指,骨瘦颜润。   你感觉自己的骨骼忽然僵硬,勉强按照礼节上前屈膝,托住他的指尖亲吻象征地位的教皇戒指表面。等他将手翻转,则轮到你将手放进他的手心。   拉近,交握,手肘相错。   近的可以感受到彼此动作带起的风。   “铮――”   第二声乐器终于衔接而上,静默的众人恢复生机,同你们一起交臂舞蹈。   “陛下,您找我来是想要什么?看起来您似乎对我的性命没那么感兴趣了。”你压低声音问道。   旋转半圈,换臂反转。   “看看你过的如何。”文森特以同样低的声调与你交谈,他勾了勾唇,“不然呢?”   “我可不敢轻易拿性命开玩笑。”   单手交握,文森特随音乐与众人一起,扶着你的腰将你举离地面,飞旋约四分之一圈后落地。   “所以,你那时醒来时不认识我也是装的?”   你笑语盈盈:“那回是真的。”   “那么后来是装的。”   “后来慢慢想起来了。”   “噢,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和我共进晚餐时,你已经恢复了记忆?”   “……教皇陛下您这么聪明,不如猜猜?”玛德这个人反应慢一点会死吗!   舞步前后挪移翩飞,你们曾经相互为各自双人社交礼仪的练习架子,早就踩过对方无数次脚,才有了今天的流畅。   “没什么好猜,只能说演技不错,让我受教。不过伊薇尔,你甘于奉献的伟大婚姻宣言倒是让我记忆深刻。”   “……啊,实不相瞒,现在我能和您打包票。虽然事情没成,但我的那位‘未婚夫’大体上应该值得我按照那样去做。”   “你很满意?”   “是的,不能更满意了。”   “西林王后是个好头衔。”   “陛下。”你讨娇地朝他眨眼,拿捏腔调道,“容我被知会一下,您什么时候准备把我这个碍眼的跳蚤从您的遮罩兰顿的华服上拉下来踩死?”   “等你的爪子勾破它的时候也不迟。”   “哈,看起来按现在的境况来说,我活不了太久?”   “那是你自己的规划。”文森特松开你的手,双方两两向后分离谢礼,“爱德文死了,伊薇尔。”   你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早就死了,不然你怎么坐上这个位置?”   舞曲结束,迎来又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   “你那位相当满意的未婚夫没有透露一点风声?关于他当假货为什么会被戳穿这一点?呵,怕是没查到吧,这就是你的相当满意?”文森特拉起你往过道去,无人阻止,“爱德文・莱诺,你父亲,在任何意义上,完完全全地死了。”   你愣了几秒,双眼瞪大:“?!”   他指的是……那个西林的“夏佐”!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赶紧推剧情,老师还得上线啊,老师不上线哥哥没法上线啊啊啊啊啊啊啊orz感谢在2020-08-2722:48:16 ̄2020-08-2900:5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百浮、你敢让我打针试试10瓶;荒月6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6章 、九周目 第三者   你跌跌撞撞地跟上文森特的脚步,穿过哈德家的连廊步入暂居客房。蓬松透明的帷幔随户外偷跑入室的微风起伏荡漾,渲染了一地斑驳月光,烛台焰影幢幢。   你先前走的时候窗户没关牢,兰顿冬日寒夜,闯进来的空气温度冷的吓人。   壁炉内柴火烧焦的火星随小股热气往上飘了一段距离,摇摇晃晃坠下,落入灰中。   你匆匆忙忙冲过去将窗户重新扣好,放下帘子,从镂空的花纹后漏了点点凉辉。   身后“嗒”一声响,门被向内反锁。   你迅速回头,双手反撑窗沿,后背紧贴窗帘,和文森特之间隔了一张床,一台写字桌,一只瓷花瓶,一方矮几,一行书柜。   仍觉得不够。   “你怎么知道的,文森特。”   文森特解下繁美外披,捏住领子收好,烛光下外披上的点缀流水般大张一瞬,恍惚若繁星闪烁,收归平淡。他随手几叠,将外披搭在高至他腰间的书柜处。   长袍高束,黑发如缎,统统规矩地拢在后方,随主人徐舒的动作垂摆。   “看看这个。”   文森特解开紧扎的袍袖袖口,从中抽出一包小锦囊向你扔过来。   你伸手,脚一踮稳稳接住,解开袋口绳子,发现里面只有一块发霉的碎糕点。   你不禁抬头疑惑地看向文森特:“这和父皇有什么关系?”   他已经拐到了你的身前,你紧贴帘幕,退无可退,最后实在没有空隙,只好向后一撑坐上窗沿。文森特的手比你要大得多,他准确覆盖在你双手手背上,俯身逼近。   “小公主到了该听故事的时间了。”文森特唇齿间微露呢喃,仿佛情人私语,“曾经有一位教皇和一位国王打仗,国王战败,于是将他最不宠爱的儿子送交教皇,以为事情就此瞒住。但是,那位倒霉的小王子,手下有个不听话的仆人,他背叛了主人将秘密全部告知,教皇与他的养子将事情询问完毕,无聊的生活需要某些不可言说的刺激,教皇索性避开自己的养子,让骑士长将人捉回,隐姓埋名,玩起了所谓的卧底游戏,甚至因此染上天花,好在如愿达到了想要的目的,在以后的时间里,那个仆人便成了教皇的替身,替他主持政事,布置礼仪,巡视军队……顶替死亡。”   “等到耽于获取敌国赝品国王信任感的教皇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迟了。他决定为自己的事业做最后一件事――揭穿了赝品的身份,引起敌国政坛动荡,然后一路遮掩逃窜回国。”   “路上,他听说了一系列关于当下时局的传言,兰顿教皇换任,西林新王继任……兰顿西境真正迎来了它的女主人。”   “这个大家眼中的‘死人’,回到兰顿之后,决定前往西境,去找他的女儿。”   “但是不巧,洛里昂城中此路不通,他得出城。”   “教皇不敢随意与人同行,在一个人路过洛里昂城外的森林时啊,被成群的野兽扑倒,撕了个粉碎。”   “被人发现的时候,只剩下五官尚且还算完整的头颅、残破的四肢,一地凌乱的血迹与脚印,还有一袋发霉的糕点――全是他女儿爱吃的东西。”   “故事结束了,伊薇尔。”文森特歪头看你,抬手摩挲过你的侧脸,“呀,怎么突然哭了。”   你握住他抚摸你脸颊的手,慢慢拉下,不自然地眨了眨眼,问道:“这些细节,你怎么调查出来的?”   “萨洛扬见过爱德文・莱诺,你忘了?那年你十三岁,正好是我十六岁成人礼前后,他来皇城想要定下你和他之间的婚约。在他的城附近出了那么大的事,归他管辖。”文森特对答如流,仿佛早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洛里昂城中,你们银行里的员工见过他最后一面,有人说他等着搭一程银行转移货币的商队去西境,可惜没有,说一定不会记错,因为对那个老头印象深刻,他背着一大袋点心,要千里迢迢地带给他的女儿。守城门的书记员辨认出了尸体的脸,确定他和士兵询问过前往西境的办法。”   “至于前面的故事……一部分亲身参与,一部分来自布兰奇,还有那场与西林王宫恰好同时发生的诡异天花病症、爱德文生前时不时的奇怪表现,所有的一切完全足够理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了,伊薇尔。”   “是啊,怎么会不够呢?可是你说给我听这些文森特,难道不怕我借此报复你吗?”你努力平稳呼吸,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嘲笑道,“萨洛扬可知道那里躺着的是谁,陛下的把柄拿捏住一个也难得。”   “你别忘了萨洛扬的姓氏――他是哈德家的人,我早就将事情压了下去。你想要查?尸体都烧了,死无对证。”   “……呵,是啊,您哪有不精明的时候呢。”你僵硬地冷笑,整个人都感到不自然,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好。   你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很难看。   “没想到他还如此爱我?我一直以为他心中除了兰顿就剩下你呢。”   文森特听言,扯了扯嘴角,穿过你的膝下抱起你一把往床上扔。   你陷进柔软的床铺,顶上压下的一片黑暗遮蔽了月光。   “你以为他把我当作什么?我仅仅是他最为骄傲的作品,而已。”文森特双手撑在你肩膀两侧,一字一顿道。   “那我就是他最为失败的工具。”   “不。”文森特目光在你双目处流连,狭长碧眼半阖,晕红妖艳,“不,伊薇尔,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父皇。”   “噢?听起来你似乎还更了解一些?”   “作为一个父亲,他希望你嫁给豪门的儿子,在他走之后有所依靠;作为一位教皇,他希望你嫁给对兰顿有助益的豪门,在他生时兰顿有所凭依。”文森特低下头,附在你耳边细语,看起来就像在舔弄你的耳垂,“而我,继承他的事业,守护这个国家。”   “宠爱给予你,期望加于我,你可以从小无忧无虑,我则必须日日勤勉周旋。他将我们的路都安排好了,可你不愿按他的计划走。”   “伊薇尔,爱德文扮演的角色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普通人,我,你,其他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不会被摆在他心中第一顺位上。”   “可他最后,到底还是爱你。”   “呵。”你不置可否地感叹一声,偏过头拒绝文森特的触碰,“不过是没有比较。”   文森特叹了口气:“后来,我也不愿你走那条路,所以为你安排了第二条路,不过,你同样直接放弃。”   “我们说到底不过是世人瞧不起的私生子,还能把这块大陆搅得乱成一团,真讽刺。”   “那是因为我们体内流淌的是名门之血,所谓婚姻只能美化我们的存在,不能改变我们的本质――不管沦落到何种地步都压不住骨子里的野心。”他侧躺在你的身旁,一手支撑头部,指尖来回,在你的脖颈处幽缓舞蹈,掠过,把玩,不亦乐乎,“所以,我们生而高贵。”   “你说完了爱德文,是不是该轮到我告诉你点什么,嗯?文森特?”你捉住了文森特作乱的手腕,“……关于,诺亚。”   指腹下的脉搏加快。   他的情绪在血液中传递给你,隔着一层皮肤。   气氛突然压抑,你们之间最敏感的那层膜被毫不留情地撕开。   文森特眯起眼,他对这个话题显露出十分的兴趣。   “知道你当年为什么捉不住我吗?”你巧笑嫣兮,“因为身在皇宫的那个‘伊薇尔’,不过是一具傀儡。”   “真正领到你送的那杯毒酒的人,是我,文森特。”   他瞳孔骤缩。   “我当时将诺亚关在学院的地下室,只打算用他秘密做长期筹码阻止哈德和林恩的联盟,不让你那么快得逞,好给我多争取一些生存时间……当然,阻止他出来继续制造杀戮也是其中原因之一。”你在丝绸布料上磨蹭后背,仰起头望向躺在右手边的人,“结果和我料想的完全不同,有人故意鼓动学生半夜蹲点围观,事态扩大,爱德文那里已经瞒不住了。”   “……当年会是谁故意做了这件事呢,文森特?谁知道牢狱背后可能藏着的魔鬼,又不得不替你卖命又痛恨于你呢?”   你松开抓住文森特手腕的那只手,与他对视。文森特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你,无形的压迫让你胸口如压万钧。   “想来你心中应该已有答案。”   他登时已回忆起最合适的人选。   佐奈尔・林格,菲利普・林格之女。   不听话的棋子到头来反噬其主,原来如此。   “现在我想明白了,皇城的老骨头们不可能会接受我,就算位置上坐的不是你,还会有其他人。我从来都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这场游戏,在他们眼里,你已经站在了终点,我连入场券都没资格拥有。”你讽刺地挑了挑眉,苦笑道,“不过,我敬佩你的狠心,单就这一点,你绝对能坐稳这个位置。”   “我当年所有的离经叛道听起来就像一场笑话。照你们的规划,我应该全身心地投入婚姻做一名某某贵族的妻子,被人唤作某某夫人,而不是伊薇尔・莱诺。别人会歆羡我丈夫的高头大马,感叹他财宝积山,嫉妒我侍女如云……最后在琐事中,所谓的公主都成前尘往事,渐渐凋零,我仅仅是他一人的附属品。”你渐渐翻过身来,双手环住文森特的脖颈,凑近了细密啃噬,从下颔线一直到……唇珠,你轻轻咬了一口,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反馈,“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样?你绝对会疯了的,文森特。”   “你希望我怎样?”他开口,只剩下气音,缭绕如丝。   “我对你,毫无希望。”你亲了亲他的脸颊,“好啦,说这些无谓之事没什么意思。”   “……你要走了?我可没答应放你走。”他抚过你柔顺的发丝,“难得自投罗网,在外面野了这么久,该回家了,伊薇尔。”   你疑惑地眨眨眼,问道:“你不困吗?”   “?!”   你将环住他脖颈的的手收回,左手戒指装饰性的上半部分移转开,一根细细的针露了出来,闪过熹微一点银光。   文森特僵直在床上紧紧瞪着你,强打精神。   “放心,不是毒药。我那位‘相当满意’的‘未婚夫’送我的一个小礼物而已,针上染的药水我重新挑过了,只会使你做个美梦。”你捧起文森特的脸吻了吻鼻尖,“好好休息一次,世界缺你一小会照样能过的好好的,别让我白亲你那么久,费嘴。”   旖旎的气氛一扫而空。   “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哪回我没报复回来,嗯?”   他想要拉住你的衣摆。   你不由得叹息:“行啦,免费陪聊这么久,还有比我更敬业的人了吗?”将布料从他手中抽离。   他还坚持着不想睡去。   “耐力不错。”你真心实意地夸奖道,拉过被子一角卷在他身上,“但是早睡早起身体好。”   “……reallymeansomhiome。”   他已经没有和你正常说话的力气,到底不情愿地闭上眼睡去。   你下床推开窗户张望守卫。   ……到处都是。   全皇城的贵族老爷夫人们都聚集在此,不管这里谁出事,哪怕是一个普通守卫你都够呛,别说回西境,连出这个宅子都难。   今晚你估计得下血本。   你咬咬牙,锁上窗,决定舍车保帅,开始勾画大型远程转移魔法阵,一旦开启,你必定至少在床上养个十天半个月,当场吐血都是小事。   一只手放在你右肩上。   你打了个寒颤。   文森特?不是吧,这么强?   不可能有别人了。   完蛋。   你瑟瑟发抖,扭过头去,文森特好好躺在床上人事不省,身后站的人不是他。   房间之内的第三者。   却同样有种熟悉的感觉。   你战战兢兢缩着身子站起来……啊这,是人是鬼……   鬼使神差地,你掀开了那人的兜帽,一头青丝泻下。   “……”   你被吓得愣了几秒,眼神在文森特与他之间几经挪移,才感觉自己的脚有了知觉,疯狂往后后退。   这已经超出了你的认知范围。   所有的思考能力和语言表达陷入死机,你只觉得害怕,无比害怕。   “伊薇尔,停下。”那人说道,“你身后是写字台,要撞上了。”   你脚下一个刹车,慌忙骤停,腰际恰恰卡在桌沿。   “果然,不需要我过多推动,只要给你合适的土壤,你就能一步步长成当初的模样。”他朝你走来,分了一丝怜悯与怀念给床上不省人事的文森特,“做出伊薇尔的决定,露出伊薇尔的笑容,耍伊薇尔喜欢的手段……”   “每一次死亡,都在更加靠近当初的你。”   “第一次死亡,让你想要活下去,第二次死亡,让你知道要警惕,第三次死亡,让你学会用脑子,第四次死亡,让你清楚谨言慎行,第五次死亡,让你触摸秘闻旧事,第六次死亡,让你终于明白,自己的路应该在哪里开始。”   “可是你还差一点。”   他全都知道。   你茫然恐惧地仰望那人,双手颤抖地撑住桌面支持身体:“……什,什么……?”   “还不够狠。”男人站在那儿微微笑着,无限温柔,“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   “所有的苦难终有补偿,躯体只会接纳与它曾经贴合的灵魂。”他嘉许地点点头,“不过,你已经够好了,所有的一切,只需要时间。”   “我为你打造了无数可能,这一次的循环,却最贴切你真正的经历,不要错过,好好珍惜。”   你小心地干笑,冷汗乱冒:“……哈哈哈哈?”   尼玛到底是什么鬼!这是怎么回事!系统灰了!灰了!竟然没反应?!   “生命浪费在这等小事上实在可惜,所以,我决定亲自帮你一回,带你出去。但是,仅此一回。”   男人别有深意地咬字:“下――不――为――例。”   他解下麻布风袍挂在手臂上,拿过文森特先前搭在一旁的教皇外披,熟练系上,拉过你朝门外走去,等有人之时才松开。   路过的所有人看了一眼他的脸便赶紧低下头:“陛下――”   你手心被汗水浸湿。   你们顺理成章地要了一辆马车,此时已至深夜,街上冷冷清清,几乎无人。   车夫索性纵马前行,一路上风驰电掣,你忍着强烈的好奇心与恐惧,控制自己不要再去看他。   男人好整以暇地端坐在位,安然望向窗外疾退的风景。   回学院的路。   忽然他伸手环住你的肩,紧紧摁向怀里。   下一刻,马车急停,车身强烈颠簸,震得你七荤八素分不清楚。   “谁啊你们!”听外头车夫嚷道,“这么大一辆车看不见?!怎么突然出现在路中央,撞到算谁倒霉!”   身边人显得很有兴致:“噢,他们来了。”连看都不用看,对方仿佛已经知晓了来人是谁。   车外温度骤降,车轮隐隐震动,你感到有些害怕,但你根本不敢请身边这位神奇的哥们下车看情况,决定还是由自己前去交涉。   男人没有阻止你,但是递过那套长及你脚踝的麻布风袍示意你穿上。   “你需要的。”   你半信半疑地穿在外头下了车,脚刚伸出去,看见外头站的人,就想,干脆缩回来面对车内的疾风也挺好的。   ……半斤八两。   然后后背被人猝不及防地往下推了一把,你扶住马车车门,勉强站稳。   你:“……”   车夫还在不知死活地表述自己的愤怒,你在想在不掀开盖头……不,不掀开兜帽的情况下,对面保证你头盖骨完好的几率是多大。   兰顿的寒夜中,黑纱少女沉默地低头,打了一把伞,手中牵了一位天使般的男孩,大约五六岁左右。   薇诺妮卡・柯达尔,艾利克・莱斯特。   这个组合万分像是来取你狗命。   你心怀感激地捂紧兜帽,祈祷狂风千万可别给你掀开。   “行了。”你前行几步,低声喝止了车夫,“那不是你能随便斥骂的人,别惹麻烦。”   继而转身朝对面行礼,含含糊糊,压低声线:“下仆冒犯,让您见笑。可有受伤?如有磕碰,可随我一同载去本地最负盛名的医院。两位不像是本地人,夜已深,街上行走不安全,早些找个旅馆歇息吧。”   对面个子高挑的女孩皮肤在月光下更显得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不带感情的黑瞳落在你身上一瞬,睥睨的神压镇得你心慌。   没有发现吧,应该没有发现吧!   少女凉凉地收回视线,甩开男孩牵着她的手,就像甩开了某层防护,姿态高昂地提起裙摆走在前面,与你擦肩而过。   容颜端丽,高不可攀。   艾利克隔着几步跟在薇诺妮卡身后,他回头多看了你一眼,没有更多的回应。   你松了一口气,重新上车,正想说什么,却发现车内已是空空一片,谁也没有。   你忍下一身鸡皮疙瘩,朝车夫叫到:“走吧!”   马车再次疾跑起来,月光下映出马蹄的深影。   学院的建筑已近在眼前。   薇诺妮卡不动声色地从暗袋中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扔在地上。刚刚大型阵法转移的太突然,差点出现意外,她才不得不出手护住这个人类男孩。   艾利克亦步亦趋地跟着,不发一言,即使刚刚经历了生死一刻,也不哭不闹,冷静淡定地不像一个正常孩子……或者说大人也未必有这份定力。   薇诺妮卡敲响旅馆的门,领他进来。   如果不是奥尔德里奇写信求自己帮忙,她绝对不会想要和人类如此近距离地接触。   看在这家人救了奥达的份上,她愿意帮这个忙。   那个小子从小就没什么心眼,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薇诺妮卡仅从艾利克口中问到奥尔德里奇昏迷了半年多才醒。所有人都以为他醒不过来了,却还是有一丝呼吸。于是莱斯特家没有放弃,每日派仆人帮忙喂食喂水,最后醒过来的那一刻就像个奇迹。但是到现在他的身体由于久躺依旧十分虚弱,还需慢慢恢复。   莱斯特家的幼子比她见过的长子要聪明上太多。   不过,人过于聪明,想做的事情在寻常人眼里也越荒谬。   薇诺妮卡瞥了身后还不及她腰的萝卜丁一眼,这个叫艾利克的莱斯特,瞒住母亲,借外出游玩的幌子拜托奥达帮忙,将他转移到兰顿皇城去见文森特,到时候再回来。   奥达全盛时期也不能施放如此远程的大型传送阵――他怕死。   所以,就拜托上了她。   薇诺妮卡拨弄着指甲领了钥匙去找客房。   西林的小公爵想要见兰顿的教皇?   真有意思。   “……你怎么可以擅自出现!这违反了既定的规则!”   “加缪,这话可不对,在这个世界,我就是规则。”   “你不会得意太久,他们用不了多久都会回来。”   “可是,你必须承认,她一步步蜕变的很成功,不是吗,加缪・莱斯特?”   “……”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标题想歪的宝贝哈哈哈哈哈不要怪我哈哈哈哈哈哈狗血剧标题恐怖片内容(bu侍)感谢在2020-08-2900:57:42 ̄2020-08-3000:1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helastofthepain3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Thelastofthepain4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7章 、九周目野心   纸鹤从旅馆顶楼的窗口飞出,无声划过天空,擦过行人的帽檐,从裤脚边溜去,穿街拐巷,飞临皇宫大门绕过守卫。门缝阻挡,露出薄薄一丝缝隙,它展开自己的折痕从缝中挤过,飘荡着落在房间主人枕上。   等晚间最尊贵的主人回来,他自会明晓。   你和克莱恩连夜打包好行李,天没亮乘船前往西境。一路上惊魂未定,只有他守在你床畔你方能安睡。   时间差不多了,双方停战有一段时间,你打算从马迪尔堡转乘回西林,与西林的新王分享胜利的喜悦……最重要的还是带回奥尔德里奇。   在凯撒引荐的情况下与莱斯特谈判,你总感觉更安心一些。   皇城郊外别宫   薇诺妮卡慵懒侧卧于沙发上,艾利克识相地找圆几旁的单人沙发坐下,没和她挤在一块自讨没趣。   侍女为他们端上了葡萄酒和一些精致的小茶点,两人礼貌性地动了一两个便不再进食。   宫殿的现任主人事务繁忙,姗姗来迟。   “……祭司阁下,您的拜访让我倍感惊讶。”文森特朝薇诺妮卡点点头,他毫不费力地认出了这位少女便是他记忆中四年前惊鸿一瞥的那位消失的侍女。   最具辨识力的还是薇诺妮卡那张脸,还有通身让他感到威胁的气息。   文森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文森特眼角余光落在艾利克身上,嘴上仍问的是薇诺妮卡:“敢问您所为何事?”   薇诺妮卡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将腿从沙发上滑下,撩起衬裙绣边的黑纱,答道:“那个小鬼才是主角,我不过受人所托,别烦我。”   艾利克这才出声,他看起来有些激动,但在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他双手紧攥身下沙发扶手:“我名艾利克・莱斯特,莱斯特现任家主,受封公爵。自幼听闻您少年时的政绩,慕名前来拜访。”   文森特略一思索,对上了这号人:“加缪・莱斯特幼弟?”   “是。”艾利克应下一声,嘴角微微抿起,他并不愿意在别人口中成为谁的儿子或谁的兄弟,然而作为年纪尚轻的次子,他无能为力。   “由于我年岁尚幼,众多事务由母亲代理,但此次前来为我个人秘密主张,未与母亲商量。我平素对兰顿很感兴趣,都说兰顿偏于保守,可我多次听闻兰顿官位不同于西林,能者居之……就连您的位置,也未必同西林一般血缘传承而来。我在考量如何逐步掌权亲政将家族迁移至兰顿,就我自己而言,愿意主动加入兰顿教廷,不知教皇陛下是否欢迎?”   艾利克仰头望向眼前这个男人,他和传说中并不相同,没有什么神光璀璨、福谕护体,甚至看起来还十分亲和柔雅,易于相处。然而就是这个人,不知来处地冒出来,站在克帕大陆领土最大国家的权力至高点。   ……假如他可以做到,为什么自己不可以?   气氛忽地变了。   薇诺妮卡也忍不住掀眼看了一眼这个孩子。   野心。   文森特倚在沙发单边,为自己斟了一杯葡萄酒,小金杯中醇香诱人,一片深红。   艾利克没有任何不耐,他仰首等着这位陛下的回复,颇有股不依不饶的劲头。   文森特很清楚那孩子眼中的光芒代表着什么,那是他司空见惯的东西。   野心,昭示一切不管不顾的野心。   比他幼年还要疯狂。   “你多大了?”文森特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起艾利克的年龄。   “六岁。”   哦,六岁,文森特低下头,微微笑了。   他六岁时在干嘛呢,在发愁明天客人们是否会吵架,他得怎样调停平息,破损的桌椅如何修理,妈妈有没有算错账,这个月能不能别再给管税的喽坑一笔,天凉了家里的钱能不能够他买一件保暖点的衣服……诸如此类,所以,才会想要过得更好。   运气使然,命运给他指了一条合适的明路。   一步登天。   可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孩子,一出生已经站在一国之内最高贵的地方,为什么要冒着灭族的风险,来追求如此一件虚无缥缈的事?   文森特听懂了艾利克在暗示什么。   这个来自西林、家族权倾半个朝野的男孩,才刚刚接手父兄的事业,就胃口大开。他明白在莱斯特家族在西林的发展已经到达了巅峰,不可能再越过父兄……除非,王室易姓。而兰顿不同,至少还有制度上的约束,暗地里的交接明眼人心里都清楚,但是明处仍非血缘更替。所以,他在试探自己的态度,表达的隐晦,意思却直白。   艾利克想要未来的兰顿教皇之位。   听起来太过荒谬,重臣之族的家主在谋划如何叛逃别国,意图讨要敌国权杖上的宝球。   所以,这位年幼的公爵不敢轻易朝族人开口,一旦开口,决计不可能有下文。   可即使成功前来兰顿又如何,兰顿的老家伙们会如何看待这个烙上不忠烙印的外来者?   太险了。   艾利克见文森特沉默下去,追问道:“您欢迎吗?”   文森特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小金杯放在圆几上“当啷”一声响。   “这个问题,孩子,等你做成了再来问我。”   他确实需要一个继承人,文森特旋转把玩金杯,仿佛在看上面的纹路。   可他没想过,自己会遇上一位成熟早慧且行事冒险激进,追求极致的敌国幼龄权臣。   文森特本身行事偏于舒缓稳健,不留痕迹,这个孩子……相处一会,他心中已有大概印象。   年龄虽小,长大了指不定会是一位不择手段的枭雄。   大刀阔斧、险中求利,偏执阴狠。   骨子里天然的野心叫嚣着追逐荣耀超越父兄的口令。   地狱未必敢收他。   再看看吧,或许肮脏陈腐的兰顿教廷正需要一位能够撕裂一切的勇士来彻底的清洗涤荡,重焕生机。   “初次见面,陛下或许对我认识尚浅,此次拜访太过突然,我未能准备什么厚重的礼物,实感歉意。”艾利克深深吸气,他坐直身体,坚定的信念告诉他必须得再去试试,“不过,我带来的礼物虽不贵重,但是陛下可能十分感兴趣。”   “噢?”   艾利克从口袋中找出一张绸绢递过。   文森特展开一看,立马合上。   上面赫然写着“伊薇尔・莱诺”。   “说下去。”   艾利克笑了,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终于提起了兴致。   “她一定会回来找我,届时我可与陛下提前通信,告知动向。”   “你如何能够确保?”   “因为我有他。”艾利克再抽出一条绸绢。   文森特接过,瞥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薇诺妮卡,明白了艾利克的用意。   那上面写着“奥尔德里奇・雷克斯”。   “陛下,您觉得如何?”   “十分有意思。”   艾利克甜甜地向文森特眨了眨眼,一头红发鲜艳夺目,衬的皮肤雪白,童稚可爱。   “那么,今天说到这儿,我得回去了,万分感谢陛下百忙之中的款待。”他站起身深鞠一躬,行完礼突然抬起头,“安斯艾尔曾经向您卖过好,您奇不奇怪,那消息是谁给的?”   文森特换了个姿势倚在沙发上,噙着说不清的弧度望向艾利克。   艾利克神秘一笑:“纵然您再神通也不会知道,等您感兴趣了之后,我再为您解答。兰顿教皇的手在西林可没莱斯特伸的容易。”   薇诺妮卡最后带着艾利克消失在文森特眼前。   文森特摇摇头,不禁感叹,每个时代都有属于它的天才。   谁知道这个世界未来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他决定多喝一杯,为难得遇见一个同类。   作者有话要说:开学焦虑ing   收拾行李做核酸理发blabla……没一下停宅家八个月的行李是真的难拣orz八月末忙的就没好好歇过   不知道下个学期一周六天的满课还能不能日更(捂脸痛哭)学校怎么想出的为了疫情考虑星期六也上课?!   哭了,国庆的假和我高三一样少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呜呼哀哉,涕泪横流感谢在2020-08-3000:12:36 ̄2020-08-3100:3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千夜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团团20瓶;光之咸鱼、沉沉沉香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8章 、九周目酸   薇诺妮卡柔弱无骨地躺在屋内赏雨,奥尔德里奇今日已是第二十三次看她。   说实话,薇诺妮卡被弄得不太想搭理这个家伙。   这种欲语还休的纠结为什么会出现在她一手养大的缺心眼脸上?   真要命。   莱斯特家主留她在庄园内做客,薇诺妮卡便没有推辞。奥达现今不能长久行走,还需休养,她潮湿黑暗的城堡确实不利于病人的恢复,呆在这儿陪陪那个傻小子也不错。   奥尔德里奇坐在轮椅上,薇诺妮卡早先往他膝上多垫了一块厚毛毯,让他自个呆在壁炉旁看书。   照顾人类幼崽这件事,她多多少少懂得一点。   更何况这个缺心眼自幼还在她身边长大。   忍无可忍,薇诺妮卡终于无法忽视身上的视线,猛然睁眼问道:“奥达,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奥尔德里奇缩了缩脖子,窝在轮椅里默默举起书遮住脸:“……没有。”   “那你的眼睛是被蚊子蛰了吗?”   “嗯,是的。”   薇诺妮卡:“……”为了搪塞她什么鬼话都说的出来。   “你有事情瞒着我,奥达。”   奥尔德里奇小小声从书后方憋出一句:“真的没有。”   “你当年在学院读书的时候,哪回考砸没被我看穿?”薇诺妮卡白了他一眼,从身边的果盘中拾起一颗圣女果便往奥尔德里奇头上砸去,“还想骗我?”   奥尔德里奇干脆头一蒙直接装死。   薇诺妮卡:“……奥达,你小子是不是欠收拾了。”她开始考虑如何殴打一个病号。   奥尔德里奇完全不敢说话。   他在政治上毫无敏感可言,直到艾斯本告诉他艾利克去找文森特原来是为了兰顿未来教皇继承人的位置,奥尔德里奇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事情不太对劲。   是啊,他倒霉学生还在和那个男人对着干呢!   昏迷了半年人都睡傻了,他得给那孩子找了多大的麻烦,老天!让他再睡上几个月算了!   而艾斯本对此丝毫未察。   奥尔德里奇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他能和艾斯本说“嘿艾斯本你亲手坑了你那心肝宝贝一把这感觉舒不舒爽”吗,更何况两人当时纠葛自己也不在现场,该是闹了多大的矛盾才两两相忘。   作为局外人,奥尔德里奇认为自己还是不要过多掺和为好,你中毒那回痛苦至极也要阻拦他联系艾斯本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可能当初他点出伊薇尔和艾斯本之间的情愫就是个错误的决定,让那个老家伙自己继续懵着过下去总比后来连亲人都做不成要好。   奥尔德里奇感到无比心累。   求求您,别问了!   问了两人都尴尬!   薇诺妮卡见他鸵鸟一般裹在睡衣领子里,又好气又好笑,知道问不出结果,索性另起了一个话题。   “等你痊愈,有什么打算?和我一块回古堡?”   奥尔德里奇这才慢吞吞拉下书,露出一双眼,摇了摇头。   “那你打算如何?”   奥尔德里奇咽了口口水道:“去兰顿西境。”   薇诺妮卡莫名其妙:“你去那儿干什么?”   “……赚钱。”帮人管账。   “得了吧你可不缺钱,要是你穷了还有我呢奥达。”   “哦,我去挖矿,丰富生活。”   薇诺妮卡:“???”   “有工钱的那种。”奥尔德里奇感到自己胡诌的功夫又上了一个伟大的台阶。   薇诺妮卡略一思量,别有深意地看了奥尔德里奇一眼:“奥达,兰顿西境现在可不太平,你想去赚谁的钱,挖谁的矿?我看你倒像去找人。”   ……对不起他果然不适合说谎,奥尔德里奇感到一阵头疼。   “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糟透了,奥达,如果想去找的是你心爱的姑娘,我劝你还是多休养几个月。”   奥尔德里奇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他心爱的姑娘?奥尔德里奇嘴角抽抽,心中暗诽,是你心爱的姑娘吧!   “等着瞧,迟早有你着急的时候。”   薇诺妮卡听见奥尔德里奇拿书罩住脸不甘心地一声嘟囔,表面权当做耳旁风丢开,安心补眠。   是么,和她有关?   那她等着。   最寒冷的日子在船上过去,等花儿从残败的冰雪尸骸中开放的时候,春天重归大地。   你新种的韭菜苗苗被克莱恩抱在怀里随行李一起带下船。   维斯帕提前收到消息在岸上等待,他殷勤不失强硬地从克莱恩手中抢过行李,克莱恩低头看了看手中那盆菜,便一齐塞给了他。   “谢谢。”克莱恩认真地拍了拍维斯帕的肩,挽住你的手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面对来之不易的帮助,他一向不吝啬谢意。   维斯帕:“……”失、策、了。   维斯帕连忙将大包小包交给身后的帮工,平日给银行干点杂事跑腿,今日带他们来干活果然还算正确。   维斯帕扶正面具,向抱着韭菜的那位帮工严厉嘱咐道:“捧好!别砸了!”   他赶忙跟着你身后奔了过去,提前拉开马车门,见你落座之后克莱恩也随着要坐在同侧,赶紧拽住克莱恩衣角往后一扯“哎呀,好久没见了,我们一块坐吧克莱恩,不如给我讲讲你们路上的见闻……整整两回,都是你陪殿下周游来去呢!”   你不带感情地支起手肘冲鼻尖挥了挥。   马车内的空气不大行。   啧啧啧……真酸。   克莱恩点点头,开始描述你们的见闻。   “第一回 ,遇上了一个脑子有病的男人,揍了几顿才乖,带他的手下逃命,然后回来。”   “第二回 ,遇上了另外一个脑子有病的男人,不能揍,带伊薇尔逃命,然后回来。”   你、维斯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描述的实在太准确了克莱恩,我必须狠狠夸奖你才行。”   维斯帕:“虽然感到路上艰险不易,但是殿下,容我插一句……请您千万注意远离那些不干不净的男人。要我说,男人天生就是坏种,您可别被他们给骗了。”   你和克莱恩默默扭过脸去欣赏马车外的风景。   嫉妒使男人面目全非。   休息一晚前去市政大楼报道,治安官保罗睡眼惺忪地汲着拖鞋将他近来收到的一沓公共信件来找你,他使劲擦揉眼睛使自己看上去更能精神点,本来传达信件并非他的责任,不过是看你回来多表现表现罢了。   在你拆信的当口,保罗顺口将西境近来的动向一一告知:西境风廷之所内五城潘多拉之果肆虐,好在还没闹出福克茨,这事只有临近“风穴”的格莱纳姆一度恐慌,近来暂时告一段落。   外八城基本无风无浪,巴顿城炬者本来想趁你不在再次倒戈,莫克里安倒好,和他商量着把城内的铁炮全架上城墙,整顿士兵,写信给其他六城建议切断与巴顿之间贸易往来,拒绝提供任何货源,更不容许借道,打仗的准备都做好了,结果巴顿炬者换了人。   你一封封信阅览过去,无非都是各位炬者先前陈词滥调的新年祝愿,一套套客气的健康祝祷,倒是巴顿炬者的信很别致,从头到尾情感真挚地表达他深到骨子里的歉意。   忽然,一张纸飘飘落落地从你手中夹的一堆信里降到地毯上。   你弯腰捡起,却发现这封信的主人并非任何一位西境外八城的炬者。   那是封邀请函。   ……寄信人,凯撒・卡文。   他希望你能出席这场特殊的庆典――一场战争后房屋废墟上的庆典。   布加城作为战斗重点,太多东西被毁的一干二净,凯撒决定在城市边角最靠近边境的小镇汉米敦举行庆典。   “哦呀,这封信好像是昨日才收到的,刚刚好,您别着急。”   莫克里安抱了一大堆材料路过你办公室门口,听见里头有说话声,茫然地往里探头一看:“保罗,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殿下!您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惊喜地冲了进来,等你转过头看他才想起了礼仪,一时颇为羞赧。   你微笑地示意他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昨日。”   “我竟然不知道……天啊我竟然不知道!我可真是忙坏了,怎么会把这样重要的事给忽略了……”莫克里安难抑喜悦,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总怀疑有乱发影响了他的外在形象。   你向后靠去,觉得这位一本正经的税务官有些可爱:“保罗和我夸奖了你的果决。”   “……我本来打算等您回来为我的自作主张向您请罪。”莫克里安不自在地扶了扶眼镜框。   你挥挥手:“不,你做的很好……事急从权,我彼时行踪不定,你们能做到如此已属不易,好啦,别自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是,殿下!”   等人都走了,你咬起笔杆子头痛地趴在桌上,满嘴白色的羽毛显得你滑稽的很。   写什么呢,你也不知道写什么好,解释知情的原因?自己为什么知道奥尔德里奇在他那?还是先恭奉这个小鬼的继位,下回再提?   “致莱斯特公爵……”   你只希望奥尔德里奇好好的。   活在旁人的照顾之下,也就意味着活在他人的监视之中。   愿莱斯特家的监视好受些,你祈祷道。   晚间,你回到那栋蘑菇小屋休息,一天的劳累后睡得无比香甜。   一个身影熟门熟路地摸上二楼,却被命运无情地扼住了后颈皮。   “别去打扰她。”克莱恩将手松松扣在维斯帕脖颈上,可论谁也不敢和这只手开玩笑。   维斯帕僵直一瞬,退开几步打掉克莱恩的魔爪,生怕惊醒楼上人,小声道。   “离我远点,小偷。”   克莱恩放手,淡淡道:“我知道身份低贱,好在我比你认知更清醒。”   维斯帕皱眉:“你说什么?”   “我一开始就不报任何希望和幻想,因为我清楚不可能。”   克莱恩抱臂靠在一旁,盯住维斯帕的去向,将他从通往二楼的魔法阵处拦下。   “行吧,既然你如此说,克莱恩,请允许我霸占你的床。”维斯帕咬牙切齿,用克莱恩曾经说过的话回讽道,“毕竟,你有床,我连床都没有。”   克莱恩噎住,几乎可以说嫌弃地斜睥了眼维斯帕。   他模仿着维斯帕白天的神态与语气,拿捏好调子道:“男人天生就是坏种,我得千万远离那些不干不净的男人。”   转身进了自己干净整洁的卧室。   随着“砰”的一声阖门,尘埃落定。   维斯帕愣在门口,过了好一会,暴跳如雷:“……一个小偷哪能这么嚣张!这是我买的房子!”   作者有话要说:唉,明天最后一天在家,后天要赶火车火车上应该有时间把落下的评论一一回复开学以后估计得隔日更了感谢在2020-08-3100:35:13 ̄2020-09-0100:12: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霁夜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9章 、九周目最爱   初春时期,兰顿的冰雪尚未完全消融,仍然可见大片柔软的雪沙铺满土地,厚厚一层,靴子踩进去埋了半脚。   斯迪尔曼森林中迎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   镜子般敞阔的湖面倒映蓝天白云,飞鸟的倩影偶尔可见。   冰雪中的万物宁静祥和,所有杂乱的心绪戛然而止。   可惜兰顿的冬日美丽中暗藏杀机。   没有教训便没有警惕,一向粮食充足的兰顿在飘雪万里的冬季栽了如此大一个跟头,根源在于被人掐住了存储食物的要害。   文森特随手划过雪地表面,沾了一手白雪,晶莹粉然,一会化成了满手水莹莹的滴珠。   像是满地白盐。   要是真的如此便好了。   他微微叹气,兰顿辽阔,可供晒盐的地方却不多,他已命沿海各城炬者,气候适合的,尽可能最大化利用晒盐场地,产量多少质量如何,逐一统计汇报。城内各家各户屋顶改造后也可投入使用,常备盐库,以供不时之需。   至于香料,主要闹事的还是贵族,人少量小,面对不缺钱的主,他也有自己对付的办法。   皇宫□□深处温室花棚内反季水果鲜花培育良好,想来应用在香料植物的种植上也是一样道理。   文森特攥起一把雪,揉碎,从手心细细洒落。   上下之间的恐慌告一段落,他也需要从疲累的生活中解脱出来一会。   他盘腿坐下,黑发落地,发尾沾上雪花。文森特指向他右后方的位置,冲布兰奇笑道:“我少年时随爱德文陛下游玩,在这儿被人狠狠摔了一跤,现在想起来都发痛。”   布兰奇站在一旁,扶剑的手格外平稳,新做的皮制手套御寒保暖,大小合适。   他想了想,想不出那时候谁有胆子能摔这位陛下,于是干脆点点头,闭嘴不言。   “我看厌了下雪。”文森特轻声自言自语,“捅进去的剑,□□衬着雪也是脏的,无论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远处一个裹得圆滚滚的女孩背了一张弓跑过来,身旁围了几只护主的猎犬。   “你们是谁!不要擅自呆在这儿!这片地方不允许别人随便闯进来!除了老爷夫人们,其他人进来会被爸爸骂的!”   她在文森特面前站定,扶正跑歪的毡帽,叉起腰气呼呼地挥手:“快走快走!趁我爸爸还没发现……你们这些人总是喜欢给人添麻烦……”   文森特坐在雪地上,她的身高恰好能够上文森特坐姿肩部。   文森特笑眯眯地朝她招手:“你是守在这儿的猎户的女儿?”   女孩圆乎乎的小脸出乎意料地严肃:“是的!”   “你父亲不会责怪我们的,小姑娘。想吃点甜食吗?可惜有点凉了。”文森特摸了摸女孩的毡帽,为她稍作调整,掏出一颗糖,“坐下来玩一会?你叫什么?”   “卡瑞达。”女孩鼓了鼓脸,垂涎地往糖纸上瞥了眼,轻轻推开又不舍得放手,“我不要糖,不过我可以给你堆一个雪兔子,堆完我可要去继续工作啦!”   “好吧好吧,那我可得夸奖卡瑞达,为了她忙碌辛勤的工作。”文森特撑起下巴想了想,“……嗯,奖励什么好呢?除了糖好像没来得及带什么。”   卡瑞达舔舔嘴唇,抓回糖块,掰下一半包在糖纸里,另一半自己吃了:“谢谢您的奖励。”   “不吃完吗?”   “要留给爸爸。”   “噢,爸爸啊……”   “妈妈和奶奶都睡在地下,我叫不醒他们,爸爸睡在地上,我想什么时候给他都可以。”卡瑞达笑了笑,“我堆的雪兔子爸爸每次都说好看,堆一个送您玩。”   她认真地刨起雪,东倒西歪捏出一个四不像来。   布兰奇垂首,看一大一小凑在一块游戏。   文森特将她捏的摇摇欲坠的耳朵补了些雪,几下捏出了形状,雪兔子的耳朵终于竖了起来。   “还差尾巴!”卡瑞达蹲在雪堆旁叫到,“一个圆圆的尾巴!”   文森特捏起一把雪揉成球,按在兔子尾部。   “对,就是这样。”卡瑞达蹦跳地站起,拍手道,“看,雪兔子!”   文森特摇摇头:“还没完工。”   他往地上长出新叶的绿丛间揪了两片叶子两根草,折叠调整好大小,分别插在兔子的前爪处和眼中。   “好了。”   “您看,这兔子像不像我。”卡瑞达昂了昂小下巴,“爸爸总说我和雪兔子一样圆乎乎的。”   文森特笑了,伸手扶了一把差点被自己绊倒的小女孩:“你父亲很爱你。”   “那当然,爸爸最爱我了!”卡瑞达人小鬼精地将身子探到文森特身前,好奇道,“那您呢,您最爱谁啊?”   布兰奇默默往后退了几步,这个问题……他总觉得无论答案是什么都不容易接受。   多听多错。   可他又不得不听。   陛下会爱谁?兰顿?他的子民?毫无疑问,陛下当然爱。   可若是个人呢?   他想象不出。   文森特收回了扶住卡瑞达的手,目光转向明镜似的湖面,遥远而空茫,宁静寂然,全然与他的年纪不符。   “……若单论人世芸芸,我最爱她。”约莫足够飞鸟在冰面上打两三个转的时间,他终于低头自嘲地笑了笑,“可人世,不止芸芸。”   卡瑞达听不懂,没一会就领着猎犬跑远了。   文森特待她走后,裹紧身上的披风,他低头看向地上的雪兔,忽然一脚踢碎。   “……陛下?”   “不过还是一滩雪,怎么了?”他转身离去,“付出了情感与时间,也不能改变它仅仅不过是一滩雪的事实。”   “布兰奇,回宫。”   森林外等待的马车待人一上来,立刻趋向皇宫,一路畅通无阻。   一封秘密信件摆在文森特案头。   上面只有简短一句:   “她来了。”   “有人类要来?”薇诺妮卡不耐烦地晾晒自己的指甲,“我可不喜欢和一群人呆在一块儿。如果你要见他们奥达,我不会出席,你自己想好怎么招待。”   奥尔德里奇愉快地接受了这个决定,薇诺妮卡悄然用眼角眺了他一眼,那小子一脸欣喜若狂、无比庆幸的模样万分欠打。   奥尔德里奇推着轮椅在卧室内欢快转起圈。   “啊艾斯本我的头发乱了吗?”   薇诺妮卡面瘫脸答道:“比鸡窝更引人瞩目。”   “艾斯本我身上穿的这件竖纹软袍和昨天那件纯白睡袍比哪个更好些?”   薇诺妮卡表情出现一道裂纹:“都是睡袍还有哪个更高贵?”   “艾斯本我是不是应该多嚼几粒丁香清新口气?”   薇诺妮卡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看傻子一般的眼神:“你今早嚼过三回了,奥达。”   “怎么办怎么办艾斯本,我该怎样显得更老更权威更有说服力!”   薇诺妮卡沉默了一会才说:“把你前额的头发剃光是个好主意。”   “啊啊啊啊艾斯本!    薇诺妮卡彻底与往日的慵懒形象告别,起身走人,丝毫不拖泥带水。   正激动的奥尔德里奇茫然回头:“?人呢?”   薇诺妮卡裙摆水一样拖曳行走在莱斯特府邸的过道中。   她想好了,奥尔德里奇和那位前来拜访的人,统统划入她不想搭理的黑名单。   你作为最尊贵的客人受凯撒之邀而来,庆典五日后即将开始。维斯帕死缠烂打求着和你一起过来,那边的工作他提前处理好了,一时半会出不了什么乱子,这个季度的大事他都已安排妥当,小事银行自己平时便能够运转,至于每年一度大型账务核对,那是秋日的事务,和现在还差的十分远。   “殿下,您渴吗,您累吗,您困吗,您饿吗,您冷吗,您需要陪聊吗……嗷!”   克莱恩在维斯帕起身的那一刻按住了他的大腿,生生把一匹要脱缰而出的野马摁回了他的马厩。   你只稍微移动了眼球,递给这位不停在你面前刷存在感,每天半夜兢兢业业致力于爬上你床的男人一个微妙的眼神。   “呵呵。”   车上位置不够宽阔,维斯帕只能鸵鸟状将头埋在克莱恩怀里:“呜呜呜呜殿下越来越冷淡了,小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殿下时时刻刻拉着我需要我的陪伴……”   克莱恩无力地与你仰望车窗外同一片天空,四肢僵直。他今日歇息时必须洗澡,身上这身衣服大不了送维斯帕,他已经不想要了。   克莱恩本就蓬乱的一头栗色短发在维斯帕躺下去的那一刻根根炸了起来,但没有你的命令,他不敢随意乱动,否则伤到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魔法师,他担心在你这里因为身份本就不高的印象分可就扣得所剩无几了。   马车停下,车夫才勒马停稳,早有等候在此的仆人拿来脚踏。你敲了敲马车的玻璃窗,外头的人便心领神会地拉开了马车门。   门开的那一瞬间,西林湿润微冷的空气钻进马车,清新了肺内任何不愉悦的冗积,思维一下子就为这泥土与青草的春气飞扬起来。   随之而来的,你的人也在空中打了个转。   “啊呀――”   一双手揽过你的腰将你从车内打横抱了出来,高兴到原地旋转了两三圈,翩飞的裙摆与薄纱亲吻过棉质长袜的表面扰乱人眼,此起彼伏的珠宝当啷声与佳人身上的馨香相衬成趣。   你又急又笑,没用什么力,嗔怪地拍着凯撒的肩:“快放我下来,凯撒,像什么样!”   此处正是汉米敦小镇的入口,通向古堡的森林已被你们远远抛在身后,青草茵碧,漫遍山坡,低矮的丘陵与小坡结满春色。   怀中人娇美轻盈,凯撒忍不住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你的,神采飞扬:“我的。”   旁边一圈仆人心照不宣地低下头,你脸有些发热,埋在他颈间窃笑,揪了揪凯撒的发带,把玩他淡金色的小卷发。   “……我的心锁回来了!”   他放你下来,两人相拥,草丛中野花星点,蓝天下一双璧人。   克莱恩双手死死蒙住维斯帕的脸。   “你的表情太可怕,收一收。”他面无表情地钳住维斯帕的下巴,“行了,别和狗一样咬我的手。”   维斯帕双手扳下克莱恩的手,两眼充血,龇起牙露出牙根,凶狠异常,额头与双手的青筋暴起,胸口起伏紊乱。   嫉妒与恶毒的色彩轮番在脸上染过。看见两人亲密地凑在一起低语,维斯帕的视线再也走不开了,他直直盯住那边,轻声悄然,生怕惊动了心中那只绷不住的猛兽。   “她从来都没有那样真心地拥抱过我。”   “……哪怕亲吻时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隔日更时刻开始,当然一旦有时间多也会掉落的!   感谢在2020-09-0100:12:58 ̄2020-09-0210:2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helastofthepain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夜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0章 、九周目哭泣   凯撒一路牵着你,由于裙摆繁重与礼仪的限制,你的行动要比他稍慢一些。他手中攥的紧实,频频回顾,怕你一不留神又消失不见。   “就像在做梦,伊薇尔。”他强调了一遍,像个执拗的孩子,“比梦还要精彩。”   “在我最痛苦的时候,神明把你送到我身边。你来了之后,我几乎每晚都能安眠。等你离开,那些恼人的恶魔夜夜骚扰我的安宁。”   “我在梦里看见你,比现在更年轻,陪着我在一条不知名的小溪钓鱼,我坐在溪水旁的石头上,你趴在小桥栏杆上朝我笑。阳光将水面照的熠熠生辉,粼粼细波荡过,你忽然就碎了。”   凯撒忽然哽咽。   “……剩下一场暴风雪,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疯了一般要杀我,每次到这我便醒了。天没亮,你不在,我一个人坐在窗户底下看星星,等太阳升起来。”   “每回都要等很久……”   你挽住他的手,将头靠在他肩上:“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最危险的日子已经成为历史,我和你都好好的。”   克莱恩跟在后头,识相地退了相当长一段距离。   就算完全不想看见这一幕,他也得恪尽职守,守在主人的身边以防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   维斯帕从仆人手中接过鹦鹉笼,无精打采地走在最后,笼内的灰鹦鹉低头,从铁笼缝隙处伸出鸟喙啄了啄维斯帕的手。   “不伤心,不伤心,不伤心。”   维斯帕小心揉过它鸟冠上的头羽,皮笑肉不笑:“我很好,缪斯。今晚你有任务了。”   灰鹦鹉歪头,背过翅膀,一双豆豆眼盯准维斯帕看了好一会,才收回头。   “开心,开心,开心……”   维斯帕耸了耸肩,他喂了灰鹦鹉一把细谷,打着手势让它安静下来。   莱斯特的庄园离你们下车的地方并不远,凯撒解释道,本来应该在莱斯特庄园前迎接你,但是他太过想念,又不想被他人打扰,得以和你单独相处一会,才将迎你下车的位置选在离庄园隔了一段路的地方。   好吧,甜蜜的小心机。   原谅他了。   艾利克・莱斯特作为莱斯特家主,与他的母亲,莱斯特老夫人站在庄园气派的铁栅栏镂空花门前等待。   “陛下,伊薇尔殿下。”   仆人们随主人一齐行礼,整齐划一。   老夫人主动上前与你寒暄,女人与女人之间从陌生到熟悉,最普适不易出错的话题,绕不过的还是衣饰、容貌和男人。至于凯撒,艾利克熟练妥当地接待了这位新王,多数时候显得可靠成熟,偶尔适时展露孩子气,逗得大家欢笑。   你们于莱斯特家中最宽敞的餐室长桌上用晚饭,凯撒坐上首,艾利克在他最遥远的对面。餐桌上的话题不少,最终指向了奥尔德里奇。   你询问了他近来情况,艾利克告知,奥尔德里奇因重伤昏睡半年多,莱斯特家族一直负责他的照料,醒来之后以专属魔法师身份陪伴在他身边,抵偿昏迷期间的开销;现在奥尔德里奇身体尚且虚弱,如果你认为有必要带走他,莱斯特愿意为你提供这个便利,借以感激你在兰顿与西林的战争中做出的贡献;关于他本人,奥尔德里奇醒来之后,发现世界天翻地覆,关于你生死的流言蜚语不断,直到近几个月方确定了你的情况;由于长时间不动,肌肉部分萎缩,暂时只能先坐轮椅,所以他决定先恢复身体,等战争结束,再去亲自找你。   “我们没有阻拦您的意思,等奥尔德里奇身体自己觉得适应了,他随时都可以走。”   忽然有侍女前来,俯身对艾利克说了几句,艾利克放下餐具,侧耳仔细聆听,然后小幅度招了招手让她退下。   侍女离开后,艾利克站起身,移步桌侧,抱歉地向凯撒点点头。   凯撒昂了昂下巴,示意他可以继续下去。   “那位先生希望伊薇尔殿下一个人前去看望。”   所有视线看向你的同时,你转头观察凯撒,他倒没有什么介意的,颇为放心。   饭毕,艾利克亲自引你前去,烛火下的宅子映照出白日不易察觉的细节与森严,无一处不透露这个家族曾经的荣宠,偶尔一丝穿堂风,掀起阴暗处寒凉血腥的内幕一角,转眼就歇了下去。   蜡烛随风忽明忽暗,光线的角度倏忽变动。   艾利克突然停下。   你心中咯噔一跳,隔着大约两米远也随之停步。   “殿下对西林未来女主人的位置有兴趣?”小小的贵族男孩抚摸着走廊边先人的裱金画框,意味不明地望向你。   这是什么问题?   假如说有,是否触犯了莱斯特家的利益,假如说没有,是否又会被告知凯撒?   你一直认为在这一局中,嫁人对你来说为时尚早,大把的时光还在手上,何苦现在就选定一个就直接结局?   或许最终你终会选定一个自认为安全合适的伴侣,但绝对不是现在。你还有太多想要干的事,婚姻只会让你倍感束缚……一旦结婚,考虑的便是双方利益。   牵涉太多,难得自由。   关系维持在暧昧期已经足够,一层没有法律维护的亲密关系,不远不近,可以相互帮助,抽身时又不至于被义务绊扯。   正合你意。   一个外来的兰顿公主,所裹挟的势力漩涡未免太过复杂,西林除了要考虑是否对西林有利,如何取利,还需衡量兰顿教皇对这桩婚姻可能持有的态度。   现下的局面比你当初作为联姻的公主嫁来西林还要难办的多。   否则你与凯撒的婚姻,面临的可能是又一场战争。   你既不承认也不反驳,笑着反问道:“公爵似乎不太希望我得到这个位置?”   “好奇而已,殿下不用惊惶,我支持一切有利于陛下的选择。”艾利克淡淡道,收回了抚摸画框的手。   每一个眼神与抬手都是提前训练好的漫不经心,自幼刻入骨子的优渥与骄矜。   好一个有利。   不是凯撒想要,而是有利于凯撒。   说的真好,等于没说。   一株冰玫瑰在你手中渐渐凝结成型,你上前几步,捏着剔透的叶片将玫瑰放入艾利克手中。   “来的时候没有准备什么礼物赠予公爵与老公爵夫人,这株玫瑰算我的一点赔礼。”   艾利克踮起脚,皱眉接过。   “嘶――”   茎干上细小的冰晶尖刺伤了他的手,玫瑰跌落,破碎成一堆凌乱的碎片,逐渐融化成水,弄脏了一小片地面。   指尖有殷红涌出。   “噢,您实在太不小心了,请擦一擦吧。”你掏出手帕,亲切地为他止血,“玫瑰虽美,太过着急触碰容易受伤,急功近利可不是什么好事。就算能得到,也要想好自己能不能握住,不至于丢了斧头又弄没了木柄。”   艾利克抬眼上翻,直直盯住你一会,那眼神太过恶毒。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一个六岁孩子的眼神,与他先前的稳重纤弱大相径庭。僵持过后,他无言回身,带领你继续向前走去。   长长的铜柄手杖敲击在地面,艾利克的背影被拉得很长,拖于地上扭曲变化,像一只成年的怪物,身体却小小一个,烛火中背着光行走,让你想起昼伏夜出的野兽。   “我很意外,他看中的竟会是您这样的女人。”   艾利克微微侧头,偏过半张脸,明暗交替,与发色相同的眼瞳中星火点点。   “不过如果是他,好像一切都不值得意外。”   你不太明白他指的人选,凯撒……还是别的,谁?   “‘他’?”   “继续走吧,殿下。”艾利克仰首看了看过道雕琢繁复的长长高顶,那儿刻画鲜明的壁画在夜中模糊不清,“雷克斯先生已经在等您了,想必您也不愿让他多等吧?”   昏黄的烛光才在过道将将断绝,又从另一头相连的房间透出,淌在地毯上,裂开一条窄窄的缝。艾利克以手杖拄地,重击地面三下,旋转而动的魔法阵渐渐从金线交错的地毯绣面升起旋转,复杂的符号令人眼花缭乱。   从房间内传出了你朝思暮念的声音,“是公爵大人吗?”   你张口想要叫他,想到还需艾利克这个主人先行应答,这才怔怔然又将想要说的话收回。   “是的,雷克斯先生,您现在是否方便见伊薇尔殿下与我?”   里面的人忽然沉默,而后断续地发声,问道:“是,是伊薇尔・莱诺殿下在外面吗?”   你不自然地眨眨眼,右手假装不经意抚过散落下来的额发,实际抹去了偷落下来的泪滴。   “……老师,我在。”   魔法阵忽而从中间劈开,渐拆成两半,消弭于无形。   即便压抑你也能从他的声调与语速中听出激动迫切的心绪,“请进,请进来吧!”   艾利克扶住门框,转头嘱咐道:“或许我不在你们聊得更开心,那么,我先走了。”   交代完这些,他就此离去。   你站在门边,缓缓推开那扇门,门后藏着你最想见的人。   被装裱好的夜色从不断扩大的门缝中漏出,指腹下的重量若有千钧。你犹豫了一下,狠狠使力推开。   “砰――”   那个人腿上铺着柔软的毛毯,坐在轮椅中浅笑着望向你,同小时候一般亲切。他靠在壁炉不愿的位置,也许先前在打盹。厚重的窗帘铺落,悠悠荡起一层银灰色的波浪。   你抛下形象,用手臂随便抹了抹眼泪,愣着站在原地,一时间忘记了该上前。   “殿下,别哭了,妆要花了。”他就坐在那儿,笑盈盈看着你,和回忆中教导你的模样一般无二。   你抿住唇,唇肉磨过牙齿表面,净是一股涩涩的酸苦味,苦的你眼泪不受控制地胡乱落,擦也来不及,手忙脚乱地手背手心一通乱抹。   “好孩子,受委屈了?到这来,快过来,好像又高了。”奥尔德里奇向你慢慢招手,“殿下,已经快一年没见,我听说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您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多好,您哭什么呢?”   你哭着哭着呛了一声。   “不管长多大,还是原来那个任性的小公主啊。”奥尔德里奇哭笑不得,推轮椅上前。   你跑过去,扑在他怀里放声痛哭。   “不好!一点都不好!什么都不好!根本糟糕透顶!父皇死了,我和文森特彻底反目,我不敢打扰哥哥,他正该躲的我远远的,我能给他带来的只有麻烦,我只能,我只能装疯卖傻,日复一日,活着的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还好,我出来了,像只倒霉的老鼠灰溜溜地混在最脏乱的船上,遮遮掩掩到了西境。原来的炬者想要刺杀我……我差点就死在那儿,没人知道。那些事,没有人教我,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完全靠自己摸索尝试,一点错都不敢出。我整宿整宿地工作,翻看旧例案卷,了解错综复杂的马迪尔堡豪族关系,一闭眼全是被人嘲弄怀疑的眼神!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出错,必须要立住威信,否则连最后的退路都失去!无论白天黑夜,但凡有人找我汇报,出了多大的问题,我都得立即想出法子做好决定,装作自己游刃有余……后来我去了西林,一路上亚瑟的追缉无处不在,躲躲藏藏的日子重复单调枯燥的逃亡,好不容易安全回来,迎接我的却是拔除内奸的任务……没有尽头,我看不见尽头,可是这条路的我选的,我必须,且只能好好走下去,没有回头的机会……老师,我想回家,我好想回家哭一场睡一觉,明早起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是我的家早就不是我的家了,我没有家了……”   他轻轻拍着你的脊背,一下,又一下。   “没事了,没事了,伊薇尔做的很好,殿下从小一直很聪明,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奥尔德里奇是你能从往日生活中抓住的唯一一块鲜活浮木。   “她只是太累了,太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   你揪住他的领口,蜷成一团哭到抽搐,仿佛要把所有委屈都一次发泄完毕。   奥尔德里奇抚摸着你的发顶,好像在安慰当年那个经爱德文牵过,交在他手上的八岁女孩。   “鸟儿都需要学会自己搭建新的巢穴,殿下也会拥有自己的新家,过去的事情如果无法挽回,那么不要留恋。”   “一辈子的路太远,能跟上自己脚步从起点走到终点的,只有脚下的影子。”   “所有的爱都有可能昭示别离,殿下,我们终究得学会踽踽独行。”   奥尔德里奇在你发顶落下一个吻。   仅仅安抚受伤的幼崽,不带任何杂念。   “殿下,您的路还很长,跌跌撞撞,总会学会的。”   在他眼里,你永远还是小孩。   银灰色的窗帘飘飞不定,啜泣哽咽随时间流逝逐渐微弱,窗帘鼓起,一缕细细的黑发从两片厚厚的绒布中探出发尾。   窗棂上,黑发黑裙的少女僵直坐在那儿,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从镂空的花纹处,将房间内所有的场景一览无余。   奥尔德里奇似有感应,转头望向少女,她反应过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四处探看。   奥尔德里奇将搂在怀里的人紧了紧,对薇诺妮卡道:“哭累了,睡得很香。”   你靠在奥尔德里奇胸前,手中死死攥着一点他的领口不放,眼角还有泪痕,妆容被眼泪冲的沟壑横陈,呼吸浅浅,单薄可怜。   “她不愿见我。”薇诺妮卡中断对视,回过头望向夜空,广袤的庄园后景尽收眼底,“她一直害怕着和我碰面,我猜的对吗,奥达。”   “你昏迷大半年的缘故,是因为当初想要保护她吗?”   “性命攸关也不愿求我。”   “我的妹妹有自己的生活,已经不需要我了。”   怀中人睡得不太踏实,奥尔德里奇拍了拍,再度开口道:“艾斯本,我有时会想,太过骄傲或许会成为你的负担。”   “有些事已经近在眼前,你仍然阻止自己,违逆原本的心意。”   薇诺妮卡微声叹惋,拆卸固定头发的发网,一瞬青丝流泻,耳畔的劝诫充斥重击着他的大脑。   “机会总是不停溜走,哪怕神明亦如此。”   薇诺妮卡从窗棂跃下,落在室内,轻盈地点了点奥尔德里奇的轮椅,一股力将它推至软床边,奥尔德里奇将你小心抱上去,调整好入睡的角度。   你在安心的环境里睡得一无所察,甚至还翻了个身,泪痕干涸,嘴角染上笑意。   气氛?熟人?   不管是什么,这里有能让你放松的奇妙存在。   今晚必定好梦。   “奥达。”薇诺妮卡隔着远远一段距离抱手而立,她虽在和奥尔德里奇说话,眼神却望着你,“我不会和她正面接触,直到她自己亲自前来找我。”   “这是底线。”   “我害怕一看见伊薇尔就溃不成军,连最后的防守都不再剩下。”   “奥达,你不要逼我,至少给我留一条底线,让我不至于太过难堪。”   薇诺妮卡从窗口跃离,奥尔德里奇没有阻拦。   他方才依稀看见一点晶莹。   作者有话要说:回宿舍收拾就是不停地扔东西扔东西扔东西扔东西不停地扔东西(哈士奇歪舌)   小小一个宿舍(学校只许将东西放在一个窄窄的柜子内,不能放在看得见的地方,明面上能摆的都各有各的规定放法,所以生活空间很拥挤)居然让我扔了整整两个满的垃圾桶,放假的时候重新装修过的宿舍脏乱差的不堪入目,收拾打扫两天加起来应该有十二个小时才恢复原状(捂脸)   收快递简直灾难,等了两个小时站在门内眼巴巴地往外望,简直比牛郎织女还要望穿眼orz太心痛了我的洗面奶我收集起来的行测申论测试讲义我过期的牛奶还有水果麦片嗷嗷嗷嗷嗷嗷我的钱啊   一回学校作息瞬时规律,每日只要正常三餐加上琐事皆可步数过万_(:з”∠)_感谢在2020-09-0210:23:36 ̄2020-09-0419:14: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兔子的狸猫20瓶;u15瓶;光之咸鱼10瓶;布丁嗷7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1章 、九周目真假镜像   维斯帕伸手放飞了一只灰鹦鹉。   他慢慢缩回手,想着手头尚且还算宽裕,准备再往各地置办几套房子。   不用多华丽,能够栖身即可。   鹦鹉脚爪处系了一根空心木管,不一会只剩下一个小点,消失在夜空中。   是夜,奥尔德里奇暂住偏房,他没有去打扰你的好眠。随着身体的恢复,他已经能够行走一小会,不过体力容易透支,所以大部分时间还得呆在轮椅上歇息。   你沉在安谧的梦境,没入寂寂深夜。最深处的梦境中,无好无坏,无你无我,只有一片不用忧虑的黑暗将你包裹,你蜷缩成一团,睡颜安然,若如回返幼时母体。   时间静止,命运的齿轮暂时停转。   一双带茧的手抚过你的侧脸。   “哭完了睡得这样熟。”那人话中不自觉带了宠溺的笑意,忽然转为低落,“可惜我从来无幸得见。”   他额头贴了贴你的,说不下去了,单膝跪在床边,闭上眼感受你的温度。   身后细微脚步声传来,他猛然睁眼回头看去,转瞬腰间长剑已出鞘,剑尖抵在来人的脖颈处。   来人停下脚步,斜睥抵住自己最柔软的喉口处的长剑,毫无惊惶之色。   “……文森特。”加缪喃喃,有些颓败地移撤长剑,“啊,是啊,这个世界你想来哪里都可以。”   文森特垂眸,振袖将加缪失去剑势的长剑弹远,加缪苍白着脸让出一条路,直直瞪着他,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文森特稍整外披,侧身坐于床沿,伸手探向你。   你脖颈处细腻瓷白的肌肤透出血管走向的纹路,文森特的指尖随着它的指向描画游移,意犹未尽地收手,而后帮你拢了拢被褥,遮住露出一截的白皙肩头。   加缪并没有将长剑完全收回,重新抬手指向文森特:“那个‘你’要来了,你不担心殿下此次的安危么?”   “他不会。”文森特道,“我清楚他的想法,而你不懂。”   “一切尚在掌握。”   你睡得不安分,挣扎几下,肌肤暴露在泛着凉意的西林初春空气中。   加缪拿他没有办法,无可奈何地从鼻中嗤出长长一口浊气,将剑收回剑鞘,质问道:“到底还有多久?!到底还有多少回?!你一次次地看着她死去,你忍心吗!”   文森特不为所动,好耐性地重新为你盖好被褥,回道:“我天生如此,难道你不知道?没有人比我更爱她,没有人比我更狠心。”   “最艰难的考验已到最后一次,独属于她的轨迹和当初大部分都相似,应该能够成功。等全部都结束之后,我们各自有各自该得的结局。”   他面无表情地瞥了眼加缪,身形渐渐隐去。   加缪略有崩溃地扶住额头,他想早点结束,把一切都结束。   要是世上所有事情都能够用剑劈斩开就好了。   何至于如此痛苦。   漫天星辰下笼罩的空间里,棺木内的女孩手指微微动了动,与你睡梦中的动作完全一致。   凯撒贴住虚空中浮现的魔法阵,他半夜睡不着前来找你,本想进去,结果被严严实实挡在门外,气得牙痒痒。   布篷马车的轮子在泥地上碾出一条条车辙印。   时间充足,旅人不惊,掀帘悠悠作画。   西林的春色冰雪皆无,花朵盛放,满山满野的碧茵秀水,山丘起伏,再高也不过如此,独山独林,来往的行商者脚步匆匆。   他们路过的城市废墟上逐渐重泛生机,工匠手持图纸,一旁摆放了一堆建筑的石膏模型,指挥着干活的工人如何摆放调整材料的位置。   “右边,右边一些!哎你怎么回事,挪回来!小心点,做坏了要扣工钱,到时候你上哪再找一单这样好的生意!”   杂耍艺人摆弄出各种姿势逗乐路过的行人,隔着远远的便看得入神。推车运送麻袋的忙工急着去码头装货,店铺尚未建完的商铺通通推起摊面上街经营叫卖,菜市场人头涌动,砍价声不绝于耳。   战争的伤痛已从他们的心上飘去,新的生活迫不及待地开始。   调色盘中的颜料被蘸起一角,撩出细细连丝,文森特眯眼对光摆弄一会,小心上色。   画画是个磨炼耐心的消遣,颜色的辨析,手眼之间的控制,足够消磨时间。   他画的并不是风景,而是一幅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线条。按照记忆复刻,给原画中没有色彩的画面凭他的想象上色。   一个婴孩坐在血泊中放声哭泣,背后洪水滔天,浮尸遍地,一男一女两个成年者持剑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是他十六岁那年看见的壁画,颠覆了文森特所有关于神明信仰的认知。   ……柯达尔女伯爵,祭司艾斯本,奥尔德里奇・雷克斯,艾利克・莱斯特公爵。   错综复杂的势力如同项链上的珍珠一般纠缠在一起,又将多添一条细绳,串入新的珠子。文森特手中的画笔细细刷过背后的天空与海洋交界处,他也许已经在珠串上了,没有人能够从中脱身。   布兰奇审慎地抱剑守在角落,他几次想上前,最终依旧停在原地,继续保持他的沉默。   文森特头也不回地问道:“布兰奇,你想要和我说些什么呢?能让你展现我面前的犹豫,一向是你铁了心欲得知结果的问题。”他洗刷干净画笔,架回收纳的布袋内,这才施施然回头朝布兰奇勾了勾嘴角,俨然一副贵族公子的做派。   布兰奇握紧手中剑柄,他放松了一会肌肉紧绷的手指,等到开口时又习惯性地再次握紧,好像这样就能得到安全感似的。   外头吆喝的喧嚣暂缓于放下的布帘,托兰见势不妙,借口出了马车,和马夫坐在一块透透气去。   他可不想掺和,这种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布兰奇压低声问道:“陛下……您为什么会相信那个男孩?或者说,您为什么不在上回捉到她的时候,甚至她一开始醒来就解决掉您的事业中最不确定的麻烦呢?”   “我当是什么问题,原来如此。”文森特揭下画纸,“布兰奇,你看,就像一幅画。”   那幅画尚未完成,仅见雏形。   “如果她什么都不记得,不过一张白纸,我会小心地按自己心意重新图画。”他抖了抖画纸,小心吹着上面的颜料,“如果她全都记得,那是一幅完成了的佳作,就算得不到,我也会尽可能寻找更迂回的办法妥帖收藏。”   “可如果她偏偏记住了几件事,却弄不清自己的位置,变得愚蠢……就和这幅画一样。”   文森特蘸了一笔颜料,粗重地画在画纸上。   “修补无用,没有任何保存的价值,徒碍观瞻,不如毁去。”   “刺啦”一下,未完成的画作就此毁泯。   他当然期盼第一种结果,可是,当他知道最终得到的是第二种时,被人玩弄的愤怒不假,愤怒之余却有所庆幸。   你还是原来那个你。   “……可惜了一幅好画。”布兰奇喃喃道。   文森特点起火折子将画纸一角点燃,放入一旁洗刷笔刷的铜盘内,悠悠道:“没什么可惜,本就是不该现世的东西,只作消遣而已。”   如果他真的有心想要毁掉那幅“佳作”,兰顿西境早已在囊中。而现在,他试图寻求更合适的办法,将伤害降到最小,对于兰顿,对于西境。对于他,对于你。   西境毕竟自古为兰顿领土,他不希望轻易开战……而你,是敌人,却也是世上仅剩的至亲。   诺亚作为生父,已化作飞灰;海伦娜是他不敢相认的母亲,痛苦病逝;爱德文将他一手培养,履行了所有作为父亲的责任,最终野兽吞食,尸骨无存。   文森特卷帘,目无焦距地靠在车门侧边偏头望向热闹的外界。   纵然在他扭曲的小家庭眼里,亲情并非什么值钱的玩意……可他身旁能算作亲人的,只剩下一个你。   多给些机会也无妨。   你发现维斯帕最近情绪低落,他在刻意躲着你。   游赏庄园,他落在最后一个人独自晃荡;策马城中游,他常常消失在转角,过一会不知什么时候再出现在队伍最后;避无可避的长桌晚餐,他特地离你甚远,藏在左右两人之间的缝隙里瑟缩地坐着,默默切割盘中食物。   偶尔不经意对视一眼,维斯帕会慌张地将头低下,黯然神伤。   好笑又可怜。   关注到这只情绪不对,你亲自找过他询问近来如何。   维斯帕出乎意料地守礼,没有任何肢体上的碰触,更没有抱怨撒娇。他站在门内扶着门框,你在门外,维斯帕冷静地告知你这个点你应该休息了,多注意身体,切勿熬夜。嘴上关心的话一点没少,可是却没了以前按捺不住恨不得挂在你身上的黏人劲。   “殿下,早点回去吧。”   维斯帕和缓地微微笑起,你蓦然晃了神,那一刻他神似文森特。不同于往日的形似,连神情也有了三分相似的意味。   唯有眼底伤感能让人一眼区别。   冷落太久的犬类在你这儿寻求不得信任感,于是躲起舔舐伤口。   你能怎样呢,发出的任何信号都得不到回应后,你觉得让维斯帕自己想开才是正道,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艾利克・莱斯特想要得到兰顿教皇之位。”   奥尔德里奇专门找机会悄悄吐出了这个爆炸性消息,听见那刻,你以为自己耳朵出了点问题。   你回想起那个六岁的孩子,背后冷汗爬满,满脑子全是荒唐惊悚的判语。   “这是艾斯本的推断,那孩子没有明说,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奥尔德里奇补充道,“艾利克没算到,他以为只要我在就可以实现他面见文森特的愿望,但是实际上并不能,所以任务最后由我拜托了艾斯本……我也没想到他会这样疯狂……艾利克到底才在人世过了六年,他算漏了一点,艾斯本虽然不爱管闲事,可他不是个傻子。”   “我才是。”奥尔德里奇悲痛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掩住满面羞愧,“天啊我怎么会答应这样奇怪的请求!”   你拍拍奥尔德里奇的肩:“老师,您还在他这儿养病,受人照顾这么久,一时没想清楚其中利害在所难免。先前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孩子比一般人更危险,可我没预料到他的胃口大的吓人。”   “那文森特的态度如何?”你追问道。   奥尔德里奇摸了摸鼻尖上的汗珠,给自己灌了一杯冷却的红茶:“他没有直接同意,但也没有拒绝。艾斯本对他们之间的博弈兴趣不大,谈话时并没有多加关注……不过艾利克干这事背着他的母亲和族人,真不地道。事关西林,您要将这件事告知凯撒・卡文吗?”   你摇摇头:“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们之间的牵连,只有您与艾斯本的人证,无法使人信服。您想想,他一个六岁孩童,背离同族与敌国勾结,听起来都能让人发笑,谁会相信?更何况莱斯特在与兰顿的战争中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功劳甚大。艾利克是西林的老牌贵族的象征,动不了他。我并非凯撒的妻子或者下属,仅仅是一位有力的境外合作者,该用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去警告凯撒让他警惕一个才刚刚为他在战场上流血的家族领袖?艾利克就算当上教皇,那是西林的事情,更何况文森特还没有答应他。我们对西林来说是外人,挑拨君臣关系可不一般。臣下眼中,凯撒王后最有可能的人选要么出自安斯艾尔,要么出自莱斯特,在凯撒没有正式做出决定之前,我不能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做受人瞩目的箭靶子,同时承受两家的怒火。西林各城势力与银行的合作,不单单由王室说了算。”   奥尔德里奇嗫嚅道:“我以为你们之间的感情要好……”   你斩钉截铁道:“感情再好也不能做驱我入深渊的利剑。西林不是凯撒一个人的西林,他更不是我一个人的凯撒。利益面前无亲人,政局当前无爱情,这话听起来可能刺耳,但恰恰适用于我们所处的环境,老师。”   爱德文教会了你前半句,文森特让你参悟了后半句。   你对自己的定位有一个清楚的认知,首先,你是西境的女主人,是外来势力的女大公,其次,才是凯撒可能选择的伴侣。   你有自己的领地、子民、责任,你必须为他们负责,同时,也为你所处的地位负责。   “不过……艾利克这个孩子,他也许会成为一代枭雄,却不会成为那个守国之人,兰顿以后若真的被文森特托付给他,扩张到一定限度,如果没人及时接任,恐怕离崩盘也不远了。”你从盘内拣起一颗葡萄往嘴里丢,“阴谋诡计可以掠夺许多,可恶毒的爪牙不能守住一切。”   “要想守好一个国家,不能只靠阴谋诡计。虽然听起来有些可笑,但不可或缺的,多少需要几分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仁慈。”   五日时光短暂,转眼便到了庆祝胜利的晚宴。除了布加城本地住民,其他城市的人也一股脑涌进汉米敦小镇。   篝火晚宴,露天的长桌美酒落满主街小巷,千人欢庆,不管属于哪个领主属地的住民,只要来了,相称俱是兄弟姐妹。   卖面具的小贩近日生意火爆,为着庆贺胜利,凯撒举办的这次晚宴让所有人都带上面具,为的正是模糊贵族与平民的差别。今夜面具后不论等级贵贱,仅为替西林欢庆的西林人,不用害怕邀请贵族小姐舞蹈,不用羞于与平民男子交谈,谁也不会认出谁。   宴席到最gao插o处,人们从附近的街道统统涌进镇上最大的广场,当地的年轻男女手牵手围成数个大圈,绕着中心的火焰前踏、后退,齐声吟唱。摸清了调子,许多城外的人也加入其中,数百人的队伍陆陆续续扩大至千人,老人拄拐站在圈外轻声唱和,仿佛回忆起了年轻的时光,你举起酒杯喝下第三杯葡萄酒,听见飞来的歌声不禁一愣。   ……雪落时分。   哦,哦,原来是这首歌啊,你缓缓呼出一口气,指尖微颤。酒杯中液体冷不丁一晃,溅在手背,拉回了你远走的思绪。   无限唏嘘。   旋律比起你曾经听过的更欢快激昂,悲伤的歌词做底,却在歌声中透出喜悦。   看来战争的阴霾早从他们的心上散却。   闭眼聆听熟悉的调子,你又闷了一杯酒,酒气渐渐上来。   可惜当初陪你一齐听的那个人找不到了。   各式各样的面具遮挡住它们背后的面孔,赤红高鼻、翠碧鸟羽、金质双面人头、草木纹镶人头、蝴蝶比翼……目不暇接。手持式与绑带式两种面具占了绝大多数,人类的身躯在面具后随火焰伴歌舞摇曳。   你放了克莱恩的假,让他好好玩玩,机会难得,不用一直拘着。   虽然嘴上不说,你知道他其实很喜欢热闹场面,上次万灯节便是如此。   他现在……大概也在其中舞蹈吧?   奥尔德里奇坐在你身旁一味吃东西,他可没那个精力去折腾,偶尔撑起下巴欣赏一会汉米敦的特色。   “我小时候经常来。”奥尔德里奇咽下食物的当口对你说,“艾斯本的城堡离这儿很近。后来他送我去兰顿皇城上学,好多年都没回来了。”   你摇晃着酒杯寻找几个熟人的方位,凯撒坐在圈外高架上,手中不知道摆弄什么,好像是一把新火铳。   维斯帕又不见了,天晓得去哪了。   身边站着几个莱斯特家的侍女嬉戏打闹,你放下酒杯,悄悄拉过一个,问道:“今日见过维斯帕・罗兰了么?”   侍女想了一会,点点头,指着你斜侧的巷子:“先前看见他在那儿,不知道现在去哪了。”   “能帮我找找么?”   “当然,乐意为您效劳。”侍女提起裙摆,小鹿般轻盈地奔跳而去。你依稀望见她在人群中招了其他的几个男仆问话,自然另有人帮她去找。   隐蔽的黑暗处,男孩递给身后藏在黑夜中的人一个形制普通的黑铁面具,遮住大约三分之一的面部。   “您不能直接出去,戴上这个面具。”   “为什么选它?”   “适合。”   “看来它别有用处?”   “您多想了。”   “但愿。”   几杯酒喝下,热闹的气氛更令人有多喝几杯的欲望,火光的光圈不知何时在你眼中渐趋模糊,你靠在藤编椅内,头慢慢歪在了奥尔德里奇肩上。   困倦袭来,你几乎半闭上眼就此睡去。   奥尔德里奇叉起蛋挞,抬头间定神一望,用手肘捅了捅你:“诺,你要的人来了。”   远处一群人推搡着一个戴着铁面具的男人,在人群中破开一个缺口,迢迢往你的方向挤来。那人扶着旁人的手臂,不像被硬推来的,倒像是扶着侍从在自家庭院闲庭漫步一般自在。有趣的是,别人用布蒙住了他的双眼,他仍稳稳地步步前进,仿佛能看见似的。   那人离你越来越近,直到你能看清他领花上的褶皱。   “嘿,维斯帕大人!猜猜您面前是谁!”后头几个与他相熟的男仆高声玩笑道。   你安静地仰起头,捉住了他的袖子晃了晃。   “……维斯帕。”一出口,你吃惊地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沙哑至此。   面前的人一语不发。   你撑住椅子摇摇晃晃站起,一点点靠近了他。黑布下露出的面具纹路是你平日见惯了的式样。   你嘴角笑意缓缓漾开,牵起他的一只手,将脸颊靠在手心蹭了蹭。   “没有认出我吗?”你疑惑地歪头,闭上眼引导他的手指从眉骨开始,一一描摹。   柔软的皮肤在他掌下滑过,体香幽幽地散在鼻尖一缕,引人遐想,每一次对面唇齿开合,葡萄酒的醇香蕴绕。   指腹擦过眼眶,你扑朔的睫毛挠得他手心发痒,一瞬闪躲。   然后是鼻梁……折返往复,一直向下,摸索到下颌,最后停留在唇畔。   “维斯帕……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好久都不理我了……好吧,是我冷落了你,我道歉好了……”   他任由你摆弄,既不缩回手也不拆开蒙眼布,如一尊英俊的偶像立在原地。   “好乖啊,维斯帕,奖励你一下。”你含住他的一个指节,亲了亲。   湿润温热的触感将他的手指包裹,人群的欢呼响在耳畔。   你恍然发觉对面的人身体僵硬,呼吸带上了急促。   凯撒冷冷注视这一幕,他坐在高处俯瞰你这儿很久了,先前还在思考要不要命人送你回去休息。可现在,他体内生了一团火,烧的他抓心抓肺地难受,脑内如撞巨钟。   唇齿间铁锈味弥漫。   凯撒喉头吞下一口血水,摸向了腰间的火铳,然后举起,朝天空放了一枪。   “砰!”   他从高架上下来,双手大力将挡在面前的人通通往两旁拨开,清出一条路。   人群惊叫,纷纷给他让路。   凯撒挑衅地走上前用枪管怼上你身前人的后背心脏处。   “她可真喜欢你。“   终于,你的维斯帕摘下了蒙住他眼的黑布,露出一双浅翠的瞳,古井无波。   他并不在意身后抵住的枪管,俯身于你耳畔,说悄悄话似的,用气音道:“这里太吵了,我们去散散步好吗?”   你点点头,甜甜笑开,醉眼朦胧,一片雾气氤氲。   “可是我身后的人很危险,怎么办呢?”   听言你转头望向凯撒,缄默不语,意味不言而喻。   凯撒犹豫了很久,极不情愿地将火铳收回。   你被牵拉去远方,一道目光耽耽地扎在背上。   你揉揉眼睛,随他去吧。   越走越昏困,灯火与建筑重影缭乱,你只想闭眼好好睡一觉。走得累了,你蹲下蜷作圆圆的一小团,紧紧抱住自己不肯理人。   “醉猫。”   身旁有谁在笑话你,是维斯帕吗?   “喝醉了就犯傻,一点没变。”   等你醒来可要好好修理他。   身体被人抱起,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入梦欢愉。   克莱恩从人群中一回头,发现你消失不见,匆忙从人堆里脱离,冲向站在圆圈边缘怔愣的凯撒:“她呢?!陛下,她去哪了?”   凯撒反应了一会,才道:“她喝得有些醉,维斯帕・罗兰带她走了。”   听起来无比失落。   “不可能!”一向寡言的克莱恩惊吼,“维斯帕今晚连莱斯特庄园的门都没出!他根本就没来!维斯帕今早对我亲口所言,他不想去太过吵闹的地方。其他人或许不曾注意,我走的时候亲自确认过了他坐在窗边看一本被字塞满的破书,一点来的意思没有!”   “?!”   凯撒顿时脸色煞白。   奥尔德里奇猛然回头,手中面包片掉回盘中,震惊地看向二人:“什么?”   克莱恩气急,挠乱了一头栗色短发:“……所以,带她走的人,是谁?”   “――到底是谁?!”   【恭喜玩家获得CG“真假镜像”,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有人在你耳畔重复不断地呢喃。   “来,好孩子,伊薇尔,告诉我,谁是维斯帕?”   “或者我换个问题……你把维斯帕,当做谁?”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   如果有空,零点第二更,如果零点没有,那么就没有啦感谢在2020-09-0419:14:32 ̄2020-09-0615:0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京京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光之咸鱼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旗木君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2章 、九周目毒蛇   你茫然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迟钝地接收这个问题,谁是……维斯帕?   好像并非什么性命攸关的问题。   那么,不用着急去思考。   你重新闭上眼,准备好入睡,额头又被抚过。   你不耐地偏过头,躲避温热的打扰,可不知为什么,它如影随形,躲也躲不掉。   耳畔的问询不肯停止,“嗡嗡嗡”地惹你烦躁,你无力地抬起软绵绵的手推开眼前那张模糊的脸。   “……走开呀,别吵了,困。”你嘟嘟囔囔翻个身,只觉得身处所在变得颠簸,双手捂住耳朵,“见机行事不懂吗……”   烦人的源头还没走,你却醒不过来,又气又急,连拍带推试图赶走身前的麻烦,手被人一把捉住。   “别动了!”   对面态度终于软化,暂时放过你,让你稍得安宁。   一觉天明,日落西移,隐带霞光。   朦胧醒来,你发现自己身处一架马车上。   睁眼的那一刻,你选择在下一秒到来前认真装死。   ……你一定是眼神出问题了。   偷偷掀起眼皮,还是那张让你看见会怀疑人生的脸。   “醒了就不要装睡了,伊薇尔。”   你死死憋着气,保持原姿势纹丝不动,鸵鸟式逃避,内心祈祷神明垂怜,然后存了个档。   或许现在已经迟了。   你都睡了一天一夜,请问还有救吗orz。   你内心默然落下宽面条泪两行。按理来说,要避免现在的情况发生,应该在昨晚的篝火庆典前存档才对,现在才来替亡羊补上这个破洞,早落到人家手里了,怎么看都为时已晚。   “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需要我帮你起床吗,伊薇尔?”   你一个鲤鱼打挺,木着一张脸翻身坐起,三两下缩至角落,拉开距离警惕回望。   文森特侧坐于布篷马车帘下,阳光从他与帘子之间的间隔落下,刺得你赶紧用手遮挡,仍免不了眼睛发花,流下泪水。   你凉凉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文森特,三番五次地试图带走我,又不打算杀我,你以为猫玩老鼠呢?”   “……还是,你有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癖好?”想起八周目的NE,你联想到另一个可能,嘴角一抽。   他斜眼瞟来。   “精神不错,很清醒。”   文森特没有任何要回答你问题的意思。   你不依不挠:“现在到哪了?”   没有回应。   你谨慎地挪动身体,挤着另一头车框坐下,就算坐在同一水平线也要刻意与他隔开。   放眼远眺,按你对路线的经验,估计这儿已经出了西林,往兰顿边境去了。   “文森特,我再问你,我与凯撒北上的消息,是你放给亚瑟的吗?”   “这回我单独南下,你也故意掐好机会,就是为了亲自把我抓回去,满足你的征服欲,顺便擒贼平定西境?”   “夏佐顶着父皇的身份中毒而死,与你和你好母亲的规划脱不了干系吧?”   “……我甚至怀疑父皇最后真正的死因,不过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连诺亚都能亲自解决,你对我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突然下巴被钳住,硬生生合上。   文森特笑容满面,说出来的话却阴森。   “我劝你冷静点,想清楚利害再说话,别让我失望伊薇尔。”他的脸离你越来越近,“我仍为你选了一位不成熟的合作者感到遗憾,那个男孩当年只会拿火铳抵着人吓唬,这么多年过去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文森特。当年你利用我一举两得,既报复了众目睽睽之下挑衅你的凯撒,转头又借力重伤了先前恐吓过你的艾斯本,真是好算计。”你咬牙冷笑,毫不示弱地回击,“你有什么不算计?嗯?你活的就像个缜密到让人只能敬而远之的怪物!这辈子活该孤寡一生,谁敢和你呆在一块,说不定下一刻身首分离!”   旧账清算,格外伤人。   “……”文森特忽然后撤回原位,“你是这样想的?”   “不然呢,你的生活除了算计还剩下什么?”   他冷不丁突然问起:“启程前去西境的时候,你已经知道了?知道了之后,还能日日言笑玩闹,与我这个伤害了你好哥哥的怪物?”   你喉间一哽,突然收声。   这个问题恰好是你一直以来想要遮掩的,你藏在内心最黑暗处不愿面对的脏污。   若无其事地掩去瑕疵,当作不存在一般享受来自仇人的情爱,玩弄暧昧的幌子作为武器。若是单单享受也就罢了,却永远在边缘徘徊,绝不陷入其中。能献出真挚的情感,一旦不再需要,也能迅速抽身而出。   这一点上,你与文森特有什么区别?   文森特双手后撑,昂起脖子肆意放声大笑,而后猛地低声逼近:“一边害怕憎恶我,一边清醒地陪我扮演逐渐沉溺的假象,伊薇尔难道不也是个怪物?”   “……”   他的反问给你心上狠狠来了一记重拳,打得你眼冒金星,不知该如何反驳。   西境那些半真半假的感情,那些暧昧不清的往事,那些生死关头的相依,那些色彩明丽的回忆……经他这般一问,细细回想,几乎全数否定。   褪色作了灰白。   “你演起戏来不比我差。”文森特伸臂揽住你往他怀中一带,细语温存,“伊薇尔刚刚问了我那么多问题,现在我只问你一个,你也只需答这一个。”   “维斯帕・罗兰,最初是你用来做什么的人。”   你不可能会回答这个问题,脸部肌肉细微挪动,摆出类似于微笑的表情,可实际看总少了几分温度。   你耸了耸肩,玩笑道:“无可奉告,陛下手段多得很,不用逼迫我也能查出来,就像之前获悉西林新王北上一样容易。”   他点点你的鼻尖,好像你们是一对亲密的情侣:“真当我不知道是你在背后给凯撒・卡文出主意?”   “从小到大,非要和我作对。”   “你到底在想什么,伊薇尔?当初主动招惹我的是你,和我为敌的还是你,反复无常得有个限度。”   文森特何需问你,凭他的脑子,经过昨晚的事,那么明白还有他想不清楚的?   这个恶劣的家伙无非想看你的反应而已。   满足某人的恶趣味。   “如果伊薇尔不愿回答这个,那我再换一个更细致的问题。”文森特笑容渐消,面沉如水,他附于你耳边,眼神飘向车外的风景,遥望兰顿,“容我了解,维斯帕与诺亚被捕,这两者之间,是否也存在什么必然联系?”   ……   文森特为什么会联想到诺亚的事,你手心血液渐趋冰冷。   “据我所知,有一名叫维斯帕・罗兰的男人,恰好在诺亚被捕的前后一段时间来到你身边。”   四年了,他还能将当时的事连串起来。   你心中莫名恐惧。   “没有。”你否认道。   文森特微微叹气,他假声假意地轻笑一声,道:“伊薇尔不承认也没关系,我自然有判断的能力。”   “我们之间的账要是一笔笔算下来,不可能算的清楚。”   他和你之间隔着太多。   文森特欠你不少,“爱德文”教皇身份的死亡、艾斯本重伤、打压、下毒、间接操纵导致的追杀……   可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直接推动了诺亚的死亡,差点将文森特多年谋划彻底毁去,逼他不得不亲手弑父以求保全、一度险些折损来自默里・林恩的支持、间接导致了海伦娜的早逝、促成兰顿冬日bao乱,最后被迫放弃好不容易割来的领土,停止与西林战争。   你们俩似乎天生相克。   文森特终究不会放过你,不出所料,他问道:“伊薇尔,你以往像昨晚那样对待维斯帕的时刻,心里想的是谁?”   一句出口,初春的天气里,寒冰从文森特脚下蔓延,转瞬爬至腰际。   你张开五指向夕阳欣赏,淡淡道:“别太过分,文森特。”   他在一步步击垮你的心理防线,很显然,他做到了。   你终于动怒。   “不过我万分佩服你,维纳亚克・休伯特。可以和仇人的女儿……或者,我也算是杀死你父亲的凶手,亲密无间地对面tiaoqing。”你讥讽地捂嘴笑开,学起贵族小姐的娇怯慵懒卧于文森特膝头,把玩他的领口绣纹,“权力是您手中的玩具,整个克帕大陆在您眼中无非一场游戏,亲情可以推后,友情能够收买,爱情仅为累赘。文森特陛下,您想好了吗,准备如何羞辱我?将我困在笼子内巡街,还是绑在柱子上烧死……反正您对我的底细一清二楚。”   过了一个世纪,上方传来他的话语,轻飘飘地没有一丝重量。   “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一个凶恶之徒?”   你作乱的手感到危险,迅速收回,停止动作。   “那真是辛苦伊薇尔曾经在我身边日日周旋。”   轻描淡写的感概。   气氛不对,你赶忙从他身上退开,却被一把捉住砸在车内软垫上,懵懵然正欲爬起,又被人以不可抗拒的力道死死按倒不能动弹。   “伊薇尔,你以为我会在乎维斯帕那种小人物?他值得我动哪怕一分的感情?”   “我憎恶的是你!我恨的也是你!”   “明明我和你都是怪物,凭什么你就能摆出不通世事的嘴脸教训我?”   “可我也是人,伊薇尔。”   “我会失败,会悲伤,会喜悦,会痛不欲生,会彻夜难眠,会生病,会死去。”   “彻头彻尾的一介血肉之躯。”   “可惜从没人这样想,连你也和他们一样。我是身后无数人的希望与支柱,怎么可能有我做不成的事情呢?”   文森特骤然放开你,你下意识抖了抖,向后缩起。   下一刻,不知他从哪拔出一把匕首,你惊叫,空空张大嘴巴喘气发不出声音。   “我是人,血肉之躯。”他割开自己的手臂,像是别人的一样一气呵成,伸到你面前,”你看,我也会流血。“他仿佛不知疼痛,以那样轻松温和的口吻缓慢倾诉。   “不是神明,不是阴谋诡计的化身,不是命运永远眷顾的幸运儿。”   “伊薇尔,我和你一样,是人。”   他一再强调着同一件事,没什么起伏,整个人却平静地像一片张大巨口的湖,湖面无波,死水泛绿。   “我是人。“   不吼不闹,对他,却已是最大的声嘶力竭。   你大口喘息,好一会才平复了受惊的心绪,摇头道:“我当然知道。”   “可是,我们本来就不可能容得下彼此。”   文森特的血流下,落在你身上,沾湿了美丽的布料。   “假如你某天死了,我一定会哭,快乐的往日不可遗忘,可是我们之间,最多的却是伤痕。”   “所以,我大概会哭着为你的葬礼鼓鼓掌吧。”   你说完去看他的脸色,感到自己确确实实有胆大包天的潜质。   文森特敛眸而笑。   “是啊,连我也看不见未来的出路呢。”   他收起匕首,用你的裙子擦干净手臂上的血迹,鲜血已有止住的迹象,他不打算作过多处理。   “假如我不是公主,你不是教皇,你会怎样?”   “没有这个可能,我们已经是了。”   “我问你,假如。”   “安稳度日。”文森特的目光转回你身上,他的大拇指擦过你的唇角,落在色泽浅淡的唇珠上揉捻,暗示性地压低声线,“为所欲为。”   你禁不住一抖。   你听懂了。   马车外的草丛中,西林的春日虽带凉意,冬眠的蛇类早已醒来,今日阳光给予它的温暖已到最后的限度。   可毒蛇仍不愿归穴。   它意欲让自己暖和暖和。   幸运地,它捡到了一根被人随手丢弃在路旁的紫杉木断枝。   毒蛇尾部以上压开紫衫木树枝的分叉处,按照蛇类的本性缠绕卷曲。太阳已经下山,冷血动物温凉的外皮固定住一小段可怜的木枝,妄图用它精明的脑子钻木取火,通过复杂摩擦找到想要索取的温暖。   树枝还很新鲜,才刚刚折下。紫衫木深处――木质部的导管,在蛇曲折缓慢但游刃有余的位移中将负责运输的水分可怜吐出。   然后被堵住。   毒蛇沉迷于这样来替往复的游戏,有节奏地肆意疏堵起来,红信嘶嘶地缠住了树枝。   紫衫木的温度升高,随毒蛇牵拉的方向弯曲翻转。   马车帘布放下,沉默地悠悠行进,吱嘎吱嘎的轮子印下左右深浅时而变化的车辙。   你回忆中变得无比遥远的读书年代,为你当下容量小的可怜的脑瓜贡献了一句名言:“木直中绳,以为轮,其曲中规。――《劝学》”   紫衫木用它能够制造射程五六百米长弓的良好柔韧性,承受来自各个角度的考验。   内部火星迸溅,烧灼的坠落感延伸至树杈末尾,盛大空茫。   它烧去紫衫木最后的倔强,整根枝条被烘烤得逼出保留活性的水分,浸在潮湿中。   热烈逐渐过去,凉风的余韵在热胀冷缩的原理下使木头震颤收缩。   你突然想起歌剧《图兰朵》著名选段,改一改现在恰好合适:黑夜消失,星星沉落,今夜无人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无吐槽 ̄感谢在2020-09-0615:07:55 ̄2020-09-0717:5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团团40瓶;沐雨似风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3章 、九周目归还   “比尔大人!有人来了!好像是雷克斯先生回来了!天哪他一晃都这般年纪了。”   正打扫古堡的老仆揪起衣角擦干手上脏污,欢喜地叫道。   古堡塔楼二层的石墙内,比尔听得仆从叫唤,匆匆忙忙赶来,一探头看见了老熟人。   马车停在森林外,隔一条小溪停驻,奥尔德里奇坐在轮椅内,由克莱恩搬下马车,推过木板索桥来到古堡下。   他仰头朝比尔挥挥手打招呼,形容匆忙。   “比尔,艾斯本在哪,快开门让我进去,出事了!”奥尔德里奇用尽力气招手摇晃,朝上头吼道,“快点比尔!”   比尔破风箱的嗓子拉起来,嘶哑着问道:“雷克斯,欢迎回家。你进来当然可以,可是你身后那个人是谁?”   “这人可靠!别问了来不及了!”奥尔德里奇感觉脑子要爆炸,他换了个人问候,“艾斯本我知道你听见了,你再不快点会后悔的!”   比尔还没来得及反应,他黑羽外氅落下的羽毛尚未飘落至地面,城门轰然落地,铁索坠落地面重重砸下,震起尘土冲天。   飞扬的黄尘弥漫、沉降,奥尔德里奇咳得昏天黑地。   清冷女声回荡在古堡上空:“进来吧,奥达。”   相对而坐,尴尬的气息单方面扩散。   “……我说,你能不能把衣服穿好,艾斯本。”   奥尔德里奇捂住双眼,薇诺妮卡俯趴于床,松垮的亚麻睡衣几处掀起,好在被海藻般浓密的长发遮罩,隐约半露不露,透出苍白失血的肌肤。   薇诺妮卡凉凉的目光杀过来,奥尔德里奇瞬时闭嘴。   克莱恩经比尔吩咐,被仆人带去了另一处歇息,现在屋中只有他们两人。   “你找我是为了让我穿好衣服,嗯?”薇诺妮卡嫌弃道,“到底什么事?我才走了几天,你就没办法独立生活了?”   奥尔德里奇缩了缩脖子,再三斟酌,憋出蚊蚋大小的声响:“我说了你先别慌,更别生气。”   “嗯。”   “呃……”   “如果你再吞吞吐吐,我不介意把你从六层的石堡往下扔。”薇诺妮卡悠然拨弄指甲,声中带寒,“奥尔德里奇・雷克斯,你一声大叫完美打断了我的好眠。”   被……被叫全名了,受到威胁了_(:з”∠)_。   奥尔德里奇将自己缩的更小。   说不说都完蛋。   ……为什么要轮到他来做如此要命的事啊   这两兄妹闹别扭为什么遭罪的是他!他做错什么了?!他明明还帮忙养大了一个孩子好吗!   奥尔德里奇感觉舌头不听使唤,他规规矩矩坐在软凳上,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鼻头发痒也不敢挠:“艾斯本,伊薇尔,嗯,伊薇尔,呃……”   “连话都说不清楚?”薇诺妮卡斜飞他一个白眼,“伊薇尔怎么了?”   “……兰顿那个狗男人把她骗走了!”奥尔德里奇彻底豁出去,双手崩溃地捂住脸,将头埋在膝盖之间,“昨晚的事,天晓得他怎么长的那样像伊薇尔身边的随从。”   话一旦说出去,匣子盖就关不上了。   “当时她在那家伙手里差点丧命,我现在这副模样也是他一手所造。”奥尔德里奇一口气说完。   他不敢看薇诺妮卡的表情。   一点都不敢看。   神明在上,请让艾斯本当他不存在吧!   “咚――”   奥尔德里奇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惊恐地抬起头望向薇诺妮卡,身下的软凳四分五裂,散成一堆废木料,木屑飘飞满地,皮革破碎。   薇诺妮卡的脸好像被放进冰库冻过一样,冷若寒霜,连眉毛挑起的角度都没变。   但是奥尔德里奇知道,事情大条了。   他得跑,现在就跑。   奥尔德里奇的反应与他小时候每次做错事情的表现毫无出入,他努力撑起身体,虚软地扶住地使劲向长廊方向连爬带跑,生怕被薇诺妮卡抓住。   不过他向来不长记性,没有一次成功跑掉   一股力从虚空而来,揪住奥尔德里奇的后衣领,连退几十步摔陷于薇诺妮卡先前躺着的床。   “嗷――!”   突如其来的高速移动让多日未曾剧烈运动的奥尔德里奇高声哀嚎,他听见了骨头嘎嘣脆的响声――告诉这个没昏迷前就生性不愿运动的男人他太菜了。   奥尔德里奇呈大字状瘫在床上,为自己的命运露出了真心实意逃过一劫的笑容。   “呵呵。”   薇诺妮卡飒然捋过乱发,光洁纤细的小腿行走带风,双脚裸露,轻盈地点在地上。她边走边穿套外披,身材娇小,气势雷霆。   “喂,艾斯本!你亲自去接伊薇尔回来吗!”奥尔德里奇揉按后脑,晕头转向地坐起来,“无论看见什么你千万别发疯啊,这回可不止你一个人面对光明神,你家老头子要是发现伊薇尔就惨了!”   临近转角处,薇诺妮卡流畅的步子一顿,她微微侧头,偏过不到半张脸,又被落下的头发遮住大部分。   “我?我不去。”薇诺妮卡停下了着急往外迈的步子,高声召唤,“比尔!代我去办一趟事!”   奥尔德里奇懊恼地翻身,将自己埋进被褥,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艾斯本不去可能会是正确的选择,碰上伊薇尔的事,他总容易理智失控。   可是如果艾斯本这回没去,他会不会从此被内疚后悔折磨?   算了,不是他的感情问题,为什么轮到他操碎了心?奥尔德里奇搓了搓手中的软被,操心不如睡觉,他当初哪来这么多闲工夫!   要是没有点醒艾斯本,少他现在多少事!   唉,悔不当初。   鹦鹉飞回,主动钻进铁笼内,啄了两口水,机灵的小圆眼瞅了瞅主人。按常理来说,那个喂食的现在该来抚摸她的羽毛,给她多添点食料。   可今天等了这么久,那个在她眼里虽然愚蠢但是好在日日定时提供食物的男人都没来。   就隔着几十步远,坐在墙根底下发愣。   期间或许被她的动静惊得转动了一回眼球,又重新一动不动,连姿势都没变。   “饿!维斯帕!饿!维斯帕!”缪斯呱呱地大声声张,她可不管来人心情,干完活没有奖励她这哪像话?   维斯帕如梦初醒,才撑住地板要站起,脚下忽然打滑,又跌了回去――他明明能够站稳。好在第二回 他恢复了利落的身手,心不在焉地倒了一小撮鸟食,随便喂了几口,剩下全数倒进食槽,在鹦鹉的脊背上稍作抚摸便关上铁门。   缪斯吃饱喝足,懒得理他,脚爪停在横木上睡去。   他步履蹒跚地回到墙根,形容颓废。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他该如何摆脱这一切!   维斯帕摸了摸下巴,几日没好好打理,那儿长出了胡茬。   他恨不得直接撇下所有,偷偷带走他想带的人,一声不吭,找个安全的乡村藏起来,就这样过一辈子。   现在全乱套了。   ……日子过得□□稳,他有时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   维斯帕将头后仰,忍住喉咙处要破口而出的呜咽。   他终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可是,维斯帕擦了擦眼尾一点泪光,他没想过会有一天因为自己的缘故,直接让你陷入窘境。   暴怒的低吼溢出唇畔,维斯帕一拳打在墙上,手指关节处破损,星点鲜血弄脏了墙面。   他后悔了。   你困盹深眠,睡在身旁人的臂弯中。   身体上的疲惫无法消逝,马车仍在前行,洛里昂城近在眼前。   衣衫穿戴整齐,除了被文森特用来擦拭血液的部分,其他都被好好地呆在它们该呆的地方。   行程悠荡,已至深夜,空中鸱^凄厉,尖锐的号叫在空旷的原野中颇为可怖。洛里昂城门处火把炎炎,远远照亮了塔楼的轮廓,依稀能够看见行动中的守卫。   倏忽马鸣萧萧,惊破长空。马车轰然一震,停在原地。   你从巨震中醒来,听得外头一个可能被恶魔吻过的嗓子叫道:“文森特陛下,深夜叨扰,还请您赏光一见。”   身边人不急着回应,坐在马车外的布兰奇先行应道:“请问阁下有何要事,出没鬼魅,惊扰我马匹!”   “主人另有他事,不便出现,愿陛下海涵。我奉主人之命,前来带回被陛下掠走的明珠。”   你对这个声音的印象渐渐回笼――比尔。   艾斯本身边那个最能掉毛的乌鸦使者。   ……!   等等,艾斯本?!   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出手,如果是凯撒手下的人前来阻止才更合理。不会是……奥尔德里奇拜托他来帮忙吧?   ……不不不,别慌,既然比尔说奉主人之命,那艾斯本必然没有亲自前来,只有比尔而已。   这么大的事艾斯本能忍住不来,那肯定莫得关系 ̄你在心中强行安慰自己。   “陛下天纵英才,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陷自己于危难之中吧?”比尔慢悠悠地折磨在场所有人的耳朵,你掀起帘子,看见比尔佝偻着背,毕恭毕敬地杵在那儿,话语却毫不客气,语带威胁,“我的主人一向脾气不好,德行有亏,骄纵难驯,嗜好更是奇异……”   你:“?”请问您真的是艾斯本派过来的吗?   “他平日可能不愿管事,但陛下与我主人也打过交道,知道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不能碰,什么事能做什么不能做。我主人先行派我前来,接伊薇尔殿下回去,如果您愿意配合,这件事他可以当从未发生。但是如果您失去自知之明,那么我也无法预料后果。”比尔满是褶皱的脸上扯出一抹诡笑,“您应该期望活的更久才对。”   “一旦我主人亲自找您要人,他可不会有任何顾忌。”   “据我所知,您清楚我主人的身份,了解他能力如何。”   “若他余怒未消,移平兰顿数城不成问题。”   “更罔论您的性命。”   “又或是,您希望在兰顿看见生灵涂炭的景象?”   你从比尔准备的车上搭住他的手下来,进入古堡大厅的时候,以为自己这两日的经历不过幻象。   太刺激了。   这座古堡为你在不该开门的时间段张开大口。   比尔向你鞠躬:“主人已经歇下,您睡过一晚,接下来休息几天或者明日再出发,一切凭您喜好。”   “我在这儿只过一夜,明日就走。”你点头回礼,“希望不会再给柯达尔女伯爵带来麻烦。”   透过旋转楼梯的缝隙,一双纯黑的瞳孔在暗处朝下窥视,烛火的映照中,她瞧见了你脖颈处的红痕。   脑中某根弦顿时炸裂,又被强行接起,摇摇欲坠,薇诺妮卡手中羽毛扇差点没抓稳。   她胸脯急速起伏,这具身体几欲晕厥。   ――完了。   她该去的……她该去的……她该杀了那个混球!老头子的威胁也好,神谴也好,她不想管了!   “……明日就走。”   薇诺妮卡听见你这句,血忽然凉了下来,你不愿见她。比尔引你上来,薇诺妮卡匆忙提裙跑开。   你不想见她,薇诺妮卡满脑子都是这个结论。   她不顾形象地小跑在古堡内,往顶楼的主屋奔去。离得近看,能发现薇诺妮卡提裙的指节瑟瑟。   你宁愿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愿见她,更不愿求她。   你是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她从来舍不得你受一点伤。   可现在呢!可现在呢!   发生了这样大的事还能若无其事,明早就走?!   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不求我?!为什么……薇诺妮卡抑制自己想要冲下楼质问你的冲动,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把你锁起来。   ……这样就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你,奥尔德里奇,比尔,还有这个城堡内的其他人,都在她的守护之下。   那样你会需要她,你的眼睛里逐渐只有她,你的世界慢慢缩小容不下其他。   “……艾斯本,你回来啦,喂你怎么了!眼睛红的不对劲!”   奥尔德里奇的叫唤把薇诺妮卡的神智拉回现实。   “奥达,趁着我没发火,从这儿出去,叫比尔带你去你原来的房间休息。”薇诺妮卡面无表情地望向站在壁炉旁仅着睡衣的奥尔德里奇,他棕色的长发乱糟糟的,手中抱着一块长枕,单边眼镜挂在小指上,还没搞清楚状况。   奥尔德里奇扁扁嘴,怔然道:“哦。”   乌鸦从窗口飞入,化为人形,扶住奥尔德里奇往门外走去。   主屋大门在他们身后“砰”地一声巨响,骤然相合,脚下余震微微。   见人终于消失,薇诺妮卡将白羽凑成的小扇往地毯上发泄似地扔下,折断了她保养良好的尖长指甲。   古堡穹顶上的日月星辰在主人的愤怒下搅成浆糊,高至天花板的书架前后震摇,一本本古书孤本从架子上散落,哗然跌落在地。红木长桌桌面上的摆件肉眼可见地移位,壁炉中的火焰刹那蹿高,淡淡的黑雾缭绕在薇诺妮卡周身一圈。   她垂头站在原地。   “妈妈……你当年不该让我救伊薇尔……”薇诺妮卡朝虚空喃喃,“下流者的白骨上不会开出纯洁的花。”   “您简直是在降下惩罚。”   伊薇尔最后会来见她的。   迟早会来的。   薇诺妮卡的躯体软倒,黑烟在她身后凝固,艾斯本捧起她的脸,左右扳看,总觉得哪有瑕疵。   越看越让人厌恶。   作者有话要说:思考,以后固定星期一三五七的下午六点掉落吧然后其他时间的就不固定啦见鬼八个月过去昨天被老师问候了专业课   白学了两年orz   感谢在2020-09-0717:59:57 ̄2020-09-0823:3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光之咸鱼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团团20瓶;u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4章 、九周目婚事   翌日一早,你便带着克莱恩一行人踏上回莱斯特庄园的路。   昨晚薇诺妮卡已派人向凯撒方面报信,告知你平安回归的消息。今日凯撒提前让人在半路等候,等你穿过错综复杂的森林小路便能够搭上来自莱斯特的马车。   今日莱斯特庄园中的气氛出奇严肃,不单单因为你这两日的遭遇,还有安斯艾尔的到访。   休・安斯艾尔少爷代父前来,请求与凯撒的私下会面。   探讨关于他的婚姻。   “我听说您对兰顿的伊薇尔殿下颇有好感,似乎与那位有结婚的意向,敢问陛下事实是否如此?”   休在莱斯特为凯撒准备的私人主卧内与凯撒单独谈话,他看起来有些焦虑。   凯撒双腿交叠,后仰靠在背上,戒备地抱臂。   莱斯特家中侍女为他俩准备了黄油啤酒作为家常消遣的早餐饮品,红酒烧梨作为甜点呈上来,一时间甜香弥漫。他们面前的主菜两人皆一口没动,白面包仍以它未被光顾的样貌躺在银质餐盘内,旁边搭着起司包裹冷火腿作为点缀。   因为并非特别正式的会面,又是地位稍次的早餐,菜色极为简单,凯撒面前不过比休多了一盘专享的茴香鸡而已。   凯撒不急着发言,他只一味地斜睥着休,看得休头皮发麻。   ……休・安斯艾尔发誓,他脖子处的凉意绝不是错觉。陛下似乎与他表现出来的形象并不一致,甚至相差甚远。   卡文家族历史沿革上并非没有出过疯子,休不安起来,脑内控制不住地乱想,想要抵消来自这道视线的压力。   显然,假如他不继续说下去,凯撒不会放过他。可是,休内心无比衰颓,假如他继续说下去,凯撒也不会放过他的。   父亲总爱把得罪人的事交给他来做,真要命。   “您要是只打算玩玩,那么您爱如何如何,但是若要她做西林的王后,还请陛下慎重考虑。”休酝酿了一会,想起临行前父亲的交待,虽是无奈,但依旧准备激情发言,“陛下青年登位,尚无子嗣;伊薇尔殿下所在的兰顿西境实力不稳,历来更迭迅速,又远隔异地,既不利于对西林势力的支持,也不利于子嗣的孕育;再者,伊薇尔殿下身世坎坷复杂,无论她再与兰顿教皇如何为敌,都避免不了她身为兰顿人的事实,其中又夹杂对兰顿教皇陛下态度的考量。假如您要娶她,西林之内有可能将会面临新一重的势力洗牌,对您巩固王权有所不利,不仅臣下不满,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争的西林子民也未必会接受。”   “所以呢?阁下认为,谁能胜任王后的位子?”凯撒探过身,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反问休,“安斯艾尔不仅能帮助我平定来自兰顿的战事,居然还能帮我安排一场十全十美的婚姻,真是忠诚可嘉、能力越人。”   “我记得安斯艾尔家似乎不少待嫁的小姐,不仅阁下的亲姊妹尚且未婚,其他适龄堂姊妹亦甚多,您今日前来是来为我与您的姐妹牵线的么?”   休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他切下一小片白面包,镇定道:“不不不,您误会了,陛下。我怎敢操纵您的婚姻!西林贵族小姐不少,斯宾侯爵的妹妹、沃伦伯爵的女儿、莱斯特家的远亲姊妹……当然要是您能看上安斯艾尔家的小姐,我自然为她们感到无上骄傲。”   “休・安斯艾尔,您认为我能活多久?”凯撒忽然问道。   休眼皮一跳。   他赶忙惶恐答道:“您的荣光沐浴万民,必然与日月同寿,无终无疆!”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着急操心我的婚事。您自己尝过不合适婚姻的苦果,就不必再来奉劝他人了。”凯撒瞥他一眼,“我王姐与您婚姻的失败例子还活生生摆在眼前呢。”   休骤然收声。   凯撒继续亲切地逼问:“还是您已经做好再婚的打算了?是否需要我来帮忙推介哪家小姐?”   “……不,我一个人挺好,陛下。”休攥紧餐刀,转而松手放下,他垂头低声请辞,“我忽感身体不适,恐怕不能继续陪您用餐,陛下是否能允准我离席休息?”   “去吧。”   休起身,朝凯撒鞠躬后离去,背影莫名有些萧瑟。   凯撒侧头撑着下巴,左手手指有节奏地敲击餐桌,目送休离去。   他们毕竟曾经也是夫妻。   艾斯本倚在城堡二层塔楼石窗旁,眺望兰顿,手中水晶球混沌一片,逐渐浮现映出一辆行进中的马车,穿梭于洛里昂城的主道上。马车内,主人靠在软垫上假寐,睡不安稳。   艾斯本敲敲水晶球,冷寒的声线隔着遥远的距离降临球内人耳畔:“小男孩。”   文森特瞬时惊醒,阴然抬眼四周扫视一圈,见无异常,握紧了腰间暗藏的匕首。   艾斯本嗤笑:“不用找了,尔等人类不配见我真容。”   水晶球中,文森特困惑地皱起眉,凝神细思一会,恍然认出了谁在幕后。   “祭司阁下。”他整理好衣冠,正襟危坐地答复,如坐皇宫正殿。   来人兴师问罪的意图十分明显。   “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艾斯本眯起眼,他恨极了这家伙干完坏事还能一副“我天生好人”的正经模样,“令我震怒。”   文森特仰头望了望声音的来处,忽然垂首笑了:“您的震怒让我万分惶恐。不过,若您确实要惩罚我,我早就不会安然无恙地呆在这儿……让我猜猜,您仅仅想警告我,是吗?我听闻哪怕是神明,肆意弑杀也会被降下惩罚,是为神谴。”   “不过,您的变化依旧让我感到十分诧异。”   从昨晚开始,代派下属前来,没有像对待当年的凯撒・卡文一般毫无理智地出手攻击,现在更是将怒火克制,仅做警告。   神明在为谁忍耐?   答案并不难想,凭往日观察,一旦艾斯本大肆出手,光明神绝不可能轻易放过,这是其一;身旁或许有人劝解,这是其二;其三,你与艾斯本现在的关系如何……这最重要的其三反倒是未知,文森特唯一能知道的是,你绝对没有求着艾斯本来对他下手。   否则今日世间绝不会如此风平浪静。   那个向来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神明,最害怕的还是经由此事你的血脉被光明神发觉,能让他忍着不出手是自己的幸运,文森特面上不变,心中转过千百条弯。   这大概是艾斯本唯一的顾忌。   “她不希望我插手,我才没有动你,小男孩。”艾斯本脸色越发难看,“不要不识好歹,你现在可不是在阵法重重光明时刻庇佑的皇宫内,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即刻毙命。”   文森特难办地叹了口气,抬首向虚空道:“您知道伊薇尔临走前和我说了什么吗?”   “我没有兴趣知道。”   “您不要以为她是那种扑在我马前痛哭流涕乞求我记起往日时光的可怜女人,她也更不是什么白纸一张的小女孩。伊薇尔・莱诺的脑瓜里,十四岁前想着怎么整完我再讨娇卖乖,十四岁后盼着我死。”文森特无奈地悠悠道,“您宠爱的女孩临走前告诉我……”   “技术不错,她很享受,期待下次再来。”   艾斯本:“……”也许是他的错觉,竟然听出对面安然自若的皮囊下隐隐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很好,他想揍的人现在调了个个儿。   正在莱斯特庄园内与奥尔德里奇沟通的你背后发毛,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你默默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那个不长眼的惦记我?”   到达莱斯特庄园时近中午,凯撒・卡文、艾利克・莱斯特、休・安斯艾尔、你、奥尔德里奇五个人凑了一桌饭局。   气氛万分诡异。   凯撒时常看你欲言又止,安斯艾尔家的少爷情绪低迷,艾利克四平八稳纹风不动,你与奥尔德里奇吃吃喝喝该填饱肚子绝不吝啬。   当然礼仪还是多少要注意一些的。   克莱恩与维斯帕……这次的饭局奥尔德里奇能在场已属不易,他们两个还不够格上桌。   还没等你吃饱,不出所料,一场批斗大会不知哪个先起了头,休与艾利克之间一大一小互喷场面相当激烈,围绕文森特入西林如入无人之境展开。   最后开始了相互盖锅行为。   你暗暗戳了戳奥尔德里奇,小声吐槽:“当事人都没这么激动,这两人真是借题发挥一把好手。”   奥尔德里奇听完,慎重道:“殿下,冒昧一问,您吃饱了吗?”   你:“啊?还行。”   淑女怎么能说自己吃了这么多都没饱呢?   然后你眼睁睁看着他夹走了面前菜盘中剩下的最后一块蜜汁鸡的鸡腿。   “那就归我了。”   你:“……”您玛德。   “艾利克・莱斯特,这场盛宴经由您接手亲自操办,最有可能便是您暗中操纵才让他得逞,入西林如入自家后花园一般自在!”安斯艾尔指责道。   艾利克反驳:“阁下言过其实,我对陛下的忠诚素来不容置疑。”说完他警告似的瞥了一眼奥尔德里奇。   被莫名凶了一眼的倒霉魔法师摸了摸鼻子,他好像知道的秘密太多了。   你不声不响装傻子,你可不要参与到西林两巨头的争锋中,一点好处都没有就算了,平白给人落下话柄。   休的声音拔高八度,强调道:“您不得不承认,文森特的出现与您的疏忽不无关系!您必须为此负责!这回掳走的是伊薇尔殿下,下回他就有可能派人刺杀陛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公然现身,这简直是在给西林的脸上扇耳光,您难辞其咎!”   艾利克不甘示弱:“那您想怎么惩罚我?!我是陛下的臣子,不是您的附庸,轮不上您来教训我。我虽然年岁尚小,但也非任人欺负的软骨头,若您看我们孤儿寡母便可以胡乱将话出口,不顾后果将错误强加于莱斯特,抹黑莱斯特的名誉,我绝不答应。”   按照排位,他们两个恰好坐在双方对面,凯撒居主位,权当耳旁风,由他们吵闹。   他似乎看惯了这样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自顾自饮酒,仿佛没听见。   你有些佩服凯撒,竟然没有因为聒噪发怒。   只有他时不时揉按太阳穴的动作反应了陛下生理与心理上的不适。   “难道凭您一句年纪尚小孤儿寡母,就能将这件事和您的安排完全撇开干系?”安斯艾尔步步紧逼,“守卫呢?这样重大的节日,怎么会放西林之外的人进城?!您敢对神明发誓,以莱斯特家族往后后辈的运势作保,绝对没有为文森特提供便利?”   “说的倒是轻巧,当日其他城市无数民众从布加城各个城门涌向汉米敦,只为一睹盛会,不管哪个城门都一样人满为患,守卫终究有限,在那种情况下难道还能当场认出狡诈善伪的文森特?要是那样,他们何苦屈尊作守卫!您太苛刻了!”艾利克毫无慌色,继而绝地反击,“众所周知,您曾经与亚瑟殿下尚为夫妇的时候,可是偷偷以消息贿赂兰顿总司令威廉・卡莱尔,贩卖消息给兰顿教皇,借此以求平安呢,我倒是完全有理由怀疑您有二心,意图投敌,所以才借此引文森特入境,为他献上您又一份大礼,以此博取兰顿教皇的欢心!”   战况激烈,太激烈了。   你正安安静静冲在吃瓜第一线,各种惊异地看着两人唇枪舌剑,感叹西林贵族真是自由开放,敢在老大面前明目张胆相互揭短都不稍微掩饰一下对对方的厌恶……突然被cue。   两人异口同声地转向你:“殿下,您怎么看?”   你:“……”这种敏感时刻不找各位亲爱的陛下,反倒来找我一个外人,呵呵。   “我这几日将返西境,连日叨扰,对各位的热情招待不胜感激。”你放下餐刀,保持矜持微笑,咽下嗓子眼里即将冒出来的嗝。   吃饱了。   呀呸!凭什么要把你卷进西林巨头的争锋,想都不要想。   一个两个都没安好心!还没嫁过来就要你看着站队,好像站队了真就会有人支持你登上西林王后之位似的。哪家家中没有女儿,还能轮得到你一个兰顿来的女人抢得这个机会?   凯撒最先做出回应,他半死不活的模样骤然改换,讶然道:“怎么这样快?”   “陛下,我前来西林,一是为了参加您胜利的庆典,二则是为了寻回奥尔德里奇・雷克斯先生,现在两件事都做完了,我已经没有理由再继续麻烦各位。”你顿了顿又说,半开玩笑地举起酒杯,“西境尚有政务等我处理,我可不能撇下我的子民一人日日耽于享乐。不论如何愿您身体康健,往后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并不急于这一回。”   凯撒脸色不大好看,但碍于其他人在场,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勉强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还不是他的妻子,连婚约都不存在,哪来质问你的理由?   这顿饭吃的匆匆忙忙,不欢而散。   你才回房,刚打开门,赫地被人抱了满怀,摁地紧紧地透不过气来。   “殿下,殿下殿下殿下!”他大口地喘气,你连挣扎都来不及,听见头顶传来慌乱惊泣的一连串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殿下,我不该和您闹脾气天啊我懊悔地简直想把自己杀了!”   一连串的忏悔混合着哭腔打得你措手不及。   “……是真的殿下。”他稍稍推开你,额头、脸颊、脖颈、肩部、手臂一一触碰过,再紧紧勒回怀中,“不是梦里的,是真的殿下……”   “能再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你不太满意地推了推身前人:“维斯帕,我被勒的好难受。”   “是,是。”维斯帕又哭又笑地松开,喜悦还没来得及维持多久,他又复惊惶,抱头蹲下,“殿下,求求您不要厌恶我……都是因为我您才会被那个人掳走,是我的错……”   你感觉头都大了一圈,好笑地把他拉起,叹气:“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怪你了?收拾收拾东西,这两日我们便该回西境了,老师和我们一块回去。”   维斯帕警觉地望向你:“……那,我的位置要给雷克斯先生空出来吗?”   “当然不会。”你好言安慰道,“我只打算让他在我身边帮忙而已。”   维斯帕长舒一口气,才放下心,忽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和你交代,连忙抽出随身带着的一张揉皱了的信笺。   “殿下,莫克里安有信给您,是急件,但没有什么秘密标识,所以您不在所以我擅自提前看了。”维斯帕将信交到你手中,陈述信中内容,“福克茨的潘多拉之果肆虐,出了风穴往布鲁奇亚扩散,已经传到了巴顿,卡玛多也缴获了一批,隐隐有往马迪尔堡发展的迹象。”   你猛然直视维斯帕。   这个消息如同当头一棒喝在你心头,各种可怕的念头层出不穷地往外冒。   潘多拉之果的魔力难以想象,掠夺财产、破坏经济、妻离子散、生产力下降、民风萎靡……若被有心之人利用,甚至有可能成为地方政权掌握人心独立武装的重要凭据。   管不了了,赶紧回去,必须回去,趁着马迪尔堡暂时还没有引进这种毒果的消息,能补救一些是一些。   一旦染上,救得了身瘾救不了心瘾。   你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当初和文森特返程的时候怎么没有一把火烧了精灵的窝呢!   现在可好,留得后患无穷。   维斯帕眼中隔着一层说不清的迷雾望你,他还想说什么,踌躇后细微处表情转为黯然。   “怎么了,维斯帕?”你眼尖地发现他的不对劲,只感觉万分愁人,生怕他又出什么情绪问题,“和我说说吧。”   “我听闻……救下您的那位女伯爵不简单,能让文森特如此忌惮地放您归来。”维斯帕顿了顿,大胆追问道,“您为什么不趁他远离兰顿,直接杀了他呢!”   你半晌无语,踮起脚揉了揉维斯帕一头黑发,透过那双翠碧的眼瞳试图找到相似的影子。   “维斯帕,世界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啊。”你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偏头慨叹道,“兰顿从来不缺教皇,没了文森特,还会有其他人立刻顶上。西境如今并不太平,我何苦要去搅乱局势,再给自己换上一个陌生的对手?”   “……您在说谎。”   “噢?”   “您有私心。”维斯帕目光如水沉沉,碧瞳中照出你的倒影,他亲吻过你前额处垂下的碎发,“您还是没办法彻底狠心,我知道的,您骗不了我。”   “你知道什么,维斯帕?”   “您每回看我的时候,我就知道的。”   一次又一次,提醒他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替身。   走廊尽头,细瘦的影子贴在墙上,静静看着你们相拥,他其实听不见什么,但他逼着自己看下去。   克莱恩低头看了看手中新采的花朵,上面还沾了露水。   不是什么名贵的花,他叫不出名字,只觉得好闻就摘了下来。   这束花运气不好,到不了它原要去的人那了。克莱恩悄然站直身体,临走前仍回头看了你们二人一眼。   是啊,贵重的花瓶哪里会装那些来路不明的野花,克莱恩拢了拢深绿的花茎,落满手馨香。   影子就该有影子的觉悟。   墙壁上的画像随人的前进而后退,克莱恩低头嗅了嗅手中的花束,脚下楼梯一级级,他步步走的稳稳当当。   你付钱,他出力,维持这样简单的雇佣关系多合适。   至于其他,克莱恩抬头,窗外的阳光晃眼,轮不到他来奢望。   不配得的东西不碰,才能活的长久。   他生来低贱,不过是个手上功夫利落、不干不净的飞贼。   他不配,所以不求。   看看就好,他不求。   他驻步遥望窗外,今日无雨,西林的晴天少见。   克莱恩想,今天外面的太阳,真是难得的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阿斐:不,今天的太阳一点都不好,冷的要死……假太阳QAQ!不要起床!更不要拥抱太阳!   让我去上幼儿园算了吧封闭式管理超市食品平价的全都没了,连麦丽素自由都得靠网购,不开心(开始生气)感谢在2020-09-0823:39:10 ̄2020-09-1021:2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helastofthepain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兔子的狸猫20瓶;比十10瓶;u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5章 、九周目战利品   “殿下,请。”   侍女将你领至凯撒・卡文房前便屈膝离去。   此时正值晚饭后,推门而入,才开了一小丝缝隙,一只手将你拉了进去,转瞬阖门。   “伊薇尔,真的打算明日就走?”凯撒扶住你的双肘,不安地询问,他的口吻略带乞求,“多待几天也好,为什么要走的如此匆忙?我们好几个月都没见面了。”   “所有行李都收拾好了,明日便上船。”你仰头望他,平和温柔,“我不能不回去呀,凯撒。你有你的子民,我也一样,我得对他们负责。”   他失望地松开手,转身将自己陷入软椅中,双手叉握,撑住下巴:“是因为白日的事吗?莱斯特和安斯艾尔他们的态度?那都不重要,伊薇尔,只要你点头,王后的位置就是你的。”   凯撒扶住额头,感叹道:“你走了我可怎么办……”   “别这样说,凯撒・卡文,主导自己的婚姻不是一件小事。”你皱起眉,在他身旁放松蹲坐,裙摆斜斜铺展,散一地流华。   柔软的地毯隔绝了西林的湿气,壁炉燃着小火,驱除春寒。墙壁上以贝壳为装饰,从遥远的海边运送过来,选出最好的形状拼贴而成各色图案,组合成花纹斑驳的墙面,还没到夏天,室内已经充斥着夏日气息。   凯撒疲惫地低头望你。   “我们俩都根基未稳。我,才刚刚平定外八城,西境内五城仍未完全收入囊中,乱事时起。你,有惊无险地将王位从亚瑟手中夺过,将来还有太多要依仗这些大贵族,至少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不得不对他们让步。我们之间的婚姻还需缓一缓,不能操之过急。”你将头靠在他腿上,慵懒地细数当前局面,“凯撒,听我说,别生气,大概四五年前兰顿与西林的那一场战争几乎耗去了西林大半国力,你父王因亚瑟与西奥接连病倒,担心后继无人,不计代价将作为质子的你换回国,西林王室便是从那时起受贵族掣肘。亚瑟继位,连续割地、允许兰顿驻军,以求保全,极大地损毁了王室形象,现在你肩负民众与贵族到底期望继位,要做的便是休养生息,增强国力,恢复你父亲、甚至你祖母时的王室辉煌。”   “不要让你与小贵族之间的友谊消失,但也无需拉的太近。让他们时刻沐浴在恩惠之下,感激你的赐予,又惶恐失去庇护,自发团结在你的周围,成为你护身的矛与盾。”   凯撒垂眸聆听,手指穿过你柔顺的发间,捋下便重来,乐此不疲。   “至于大贵族……无非是安斯艾尔与莱斯特两方的支持者罢了。”   他撩过你落下的发丝别至耳后,露出光洁的脸庞,轻抚于上:“他们你有多了解?”   你狡黠地朝他眨了眨眼,享受他的抚摸,如同吃饱喝足的猫。   “我知道的或许不比陛下多,可它有用。”你站起身,婀娜地侧坐于凯撒椅旁留有的空位,将腿悠悠架在他膝上,“好酸,今天收拾东西可累了,帮我捏捏吧凯泽 ̄”   你叫出凯撒的昵称与他撒娇,惹得凯撒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浅浅地,稍纵即逝。   你没有把他当作外人。   凯撒语气无奈,似在抱怨,手下却轻柔地开始揉按:“还没嫁过来就会使唤我了,我可是国王。”   长筒白棉袜高至膝盖,粉缎丝带固定,露出一小截膝盖以上的肌肤,晶莹诱人。   仿佛是无形的撩拨。   “国王又怎样,你是他们的国王,对我来说,只是我的凯撒。”你用指尖轻轻戳了戳凯撒的额心,在私密的空间中娇懒放纵,得了便宜卖乖道,“不愿意就算了,回去我让……”   凯撒登时揪了你小腿肉一把。   你痛的哎呦一声,伸手拍他一下:“好端端地怎么啦!”   只见他当即脸色黑如锅底:“闭嘴,除了我谁都不行。”   “□□死了。”你翻了个白眼,半躺在柔软皮革长椅上嘲笑道,“还没嫁过来就开始欺负我,我可是兰顿西境的女大公。”   凯撒:“……学人说话还挺快。”   “我偏就□□,伊薇尔能拿我怎么办?”他不高兴了,任性的年轻国王在和你讨价还价,“你要拿我怎么办,嗯?”   凯撒俯下身,与你闹在一块儿,他特意捡你的痒痒肉挠。你又急又笑,连忙用手去挡,哎哟哎哟地想要翻个面将自己藏起来,被他捉住手腕往高处齐齐提拉。凯撒膝盖跪压在你的小腿处,恰好阻断了你所有可能逃跑的可能。   “现在乖了?”   你贱兮兮地缩起脖子装可怜,墨绿的瞳中带笑:“摇白旗,我摇白旗了陛下!认输认输,必须认输!我可是很识时务的 ̄”   “那赢家是不是该有战利品?”他昂了昂下巴,哼了一声。   你眼珠子骨碌一转,腰部发力往上弹,在凯撒的嘴角啄了一下:“不生气啦,我们议和 ̄”   他低头深深望你,沉默了好一会,正当你拿捏不住主意时,猛然压下。   唇齿交缠,柔软与柔软相贴,热度传递,银丝钩挂。呼出来的气息浑浊分不清你我,只感觉凉春之夜燥热地难以忍受,将思绪以液体交织,不断地交叠重合,像两只相互尽力争夺擢取最后一点水分的鱼。   良久,他才舍得与你分开,吸吮舔舐干净你唇畔狼藉,得意道:“这才是议和该有的样子。”   你瘫软在长椅上如一团烂泥,大口喘着气平复呼吸,额头渐出细汗,怨怪地瞪了一眼凯撒。   看把他嚣张的,真想往他脑瓜上弹两下杀杀锐气。   魂淡!   “说正事了。”你拉过他的因方才的举动散开一片的凌乱领口,对面而卧,两人相拥地挤在小小一方长椅中,“安斯艾尔与莱斯特,你心中可能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应对,要是我说的不对,你权当没听见。”   凯撒与你额头鼻尖相抵,他正把玩你长裙上扣着的胸针:“嗯。”   “安斯艾尔三易其主,善钻营,喜投机,但只要陛下能满足他们图利的心理,虽然未必能说忠心,只需陛下王位稳定,他们自然不会放弃优渥的生活选择叛乱。”你话锋一转,面色肃然,“但莱斯特现任家主不一样。”   “艾利克?”   “他与加缪・莱斯特和他的父亲完全不同,您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这个孩子……不是普通人。”你认真警告凯撒,“对他千万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多加关注,必要时可以安插眼线观察动向。”   “你怎么知道的?”凯撒好奇。   你点点自己的脑子:“我总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还有――善于逃命者对危险的直觉,我和他单独相处过,那个孩子私下露出的背后一面很危险。好在他还小,不能时时刻刻掩藏好自己的情绪,总有暴露的时候,不过他至今未犯下实质性的错误,您也无需过于担忧。”   先前你与奥尔德里奇说,此事不与凯撒交代,但此次文森特入西林将你带走,必定与艾利克・莱斯特与艾斯本先前见他时约下的某些约定有关。   他不犯你也就罢了,若有犯你,你也不介意抖一抖艾利克的底。   轻言蜜语,房暖天寂。   “要是太阳不会升起就好了。”凯撒闭眼呢喃。   “嘘,我们要做的,只需珍惜当下。”   【恭喜玩家获得CG“蜜言别语”,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敷面着衣,描目梳妆,你从梳妆镜中回首,遥望楼下。   下方克莱恩正提前吩咐马夫在外头等待,他站在一旁监督,看行李打包在漆木箱中逐一搬上。   奥尔德里奇坐在轮椅中被人专门抬上马车。   克莱恩忽有所感,仰头与你对视。   他什么也没说,摘下头上的斜带着的布帽隔空对你行礼。   “再稍等一小会,我马上就好。”你朝他道,打算收拾收拾凌乱的桌面。   克莱恩点点头:“您无需着急。”   门被敲响,你匆匆将探出的身体坐正。   半开放的阳台与梳妆台设计在一处,早上起来遥望起伏的苍翠丘陵,心情大好。   “进。”   “殿下。”维斯帕进入后带上了门,“我来负责您个人私密的小件行李……好像得先整理一下桌子?”   你提裙退开,正要给维斯帕让出位置,被他按在原位。   “还差一点,殿下。”   “什么?”   “还差一根宝石项链。”他从首饰的分隔处拖出一条祖母绿项链,绕过你的颈项为你配上,“和您的眼睛一般美丽。”   你被维斯帕哄的开心,由他一件件瓶瓶罐罐收纳入盒,衬着挂毯墙布为底色,闲适地像在欣赏一幅画:“拜托你了,维斯帕。”   维斯帕动作一顿,讷讷地笑了笑。   “您不嫌我多余,什么都好。”   他打理完你的随身小箱,提起玫瑰木的把手往外走,恰与路过的休・安斯艾尔擦肩而过。   安斯艾尔礼服下摆如风掠过他的面前,香水散出的古典气息弥漫。   维斯帕俯身深深鞠躬,休以眼尾余光瞥之,转而收回最后一点眼神的施舍,手杖敲在过道中“笃笃”作响。   等人走远,维斯帕才缓缓起身。   他朝楼下走去,克莱恩还在等着接手他送来的物件,殿下也将要启程。   没有人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艾利克发布朋友圈:“讲个笑话,我只是个孩子。”   特丽斯・希尔:?   文森特・休伯特:^-^?   加缪・莱斯特:哥哥抱!d(^^d)   休・安斯艾尔:下次请多发一些有意义的话题。   伊薇尔・莱诺:小朋友,我的冰玫瑰好玩吗?   凯撒・卡文:已阅。   艾斯本:无聊。   奥尔德里奇・雷克斯:住宿费我会尽快偿还的!   西蒙・莱斯特:幼年的父亲也十分优秀,我会尽快追赶上您的步伐。感谢在2020-09-1021:25:20 ̄2020-09-1112:15: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bbba1个;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helastofthepain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6章 、九周目跟踪   马迪尔堡最脏乱差的小镇冈纳迎来了它最光鲜靓丽的公共设施――一块新的漆木告示,看上去会立在这儿很久。   爱凑热闹的早就将木牌围了里三圈外三圈,七嘴八舌地辨认起木牌上的字,零零散散认出几个,却半猜半蒙说不明白。   一个老头手中拿着一个瘪布袋,被人半扶半推地送了过来,人群爆发一阵议论的骚动,在老头登上砖石搭的小台子,咳了两声后平息。   有年轻女人抱着吮吸手指的婴孩踮起脚往上探,高声问道:“劳森老伯,您给我们讲讲,这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   劳森老汉是冈纳这一片难得识字的老头,德高望重,虽然没有任何职位,但炬者想要传达命令往往不得不经过类似他们这般的角色之口,才能顺利地到达下头。   他说什么在这片镇子上,比炬者,甚至比当地官员要管用的多。   “这是新的法令,大家伙!听好了,每一个字都牢牢记在心上,别给冈纳丢脸!”劳森用拄拐狠狠砸了砸台面,苍老的嗓子操着一口马迪尔堡最地道的底层口音,“有种鲜红的果子,叫潘多拉果。”   他颤颤巍巍地从袋子内掏出一个鲜艳的浆果,举高展示一圈,慢慢吞吞绕着台子边缘,方便每个人都能看见。   “看见了吗!这是魔鬼故意用来诱惑我们的产物,是摧毁我们信仰的邪恶欲wang!这种果子,看见了千万不能碰,直接毁掉!”劳森高高举起浆果,往台子上砸的稀碎,成了摊烂泥,汁液横流。   人们地往后退了一步,传出一片嘘声。   “其他城,这种东西已经有了,传的广,可是我们不能碰,我们冈纳丢不起这个脸。所有人,但凡不想下地狱的,都给我记清楚了!”   台前离得最近的小伙好奇,偷偷摸摸想用手指刮一点残液下来,被劳森用拐杖敲了一记,领了旁人最粗鄙的骂法灰溜溜地往后挪了几位。   “我说了这么多,你们都不怕是不是?”劳森老汉胡子翘了几翘,“你们以为这是什么骗人的把戏?”   方才那逃跑的小伙不服,折返回来,抗议道:“凭什么别的城能有,我们不能有,我叔叔说,这东西他去福克茨做生意的时候买过,吃起来能上天堂!”   人群一片嘘声。   劳森老伯气得要呕血,怒骂:“上你个马尿的天堂!不知好歹的魔鬼之徒!你叔叔难道没告诉你福克茨多少人因为这个果子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生意不做、耕田荒芜?!你叔叔难道没告诉你这东西一旦上了瘾就戒不掉,迟早能把你吃死?!你这神明臭袜子里揣着的傻帽!还不滚!”   “噢――”看好戏的人们鼓掌喝彩,笑声起伏一片,“把他扔出去!不懂事的小鬼头,叫你拆老伯的台。”   小伙被人拎起后衣领,一把扔在人群外,摔在土上。他也不介意,拍拍干净嬉嬉笑笑照样往家跑。   “知道啦,劳森伯伯――”   劳森捋捋胡子,翻了个白眼作总结:“所以,要是被发现哪个人敢私藏,就等着进牢房呆着,连妻子孩子都别想在镇上抬起头来。如果哪个人敢把这种祸害人的东西带进冈纳,连同那个家伙的家人,都别想在镇上呆着了,统统赶出镇外!”   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没人再敢开玩笑。   “连同土地与房子,就算终身忏悔也不会给你留下。”   “凭你给冈纳带来的灾祸,此等罪过一辈子都赎不完。”   治安官保罗刚刚和你报告完马迪尔堡各地的传达情况,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发际线后移的厉害。保罗感到近几日他的工作量猛然增大,好在先前见识过你工作起来的疯狂模样,这一次他已经有所准备,不至于措手不及。   各片区中的小镇都层层下放消息,明明白白地警告了一遍。   镇上的更夫也一一派人告知,将潘多拉之果的模样、危害以及接触后会得到的惩罚编成了通俗易懂的口诀,在打更的时候各家各户地传诵,保证不管什么文化层次都能听懂,刻入记忆深处。   “潘多拉,红浆果,   吃一颗,把命落。   田地荒,家产破,   似天堂,魔鬼惑。   收尔房,驱尔亲,   谁敢带,牢狱坐!   老父母,妻儿女,   但良善,莫行错!”   保罗挠挠脑袋,连更夫都派上了用场,应该够了吧?   “不够。”你将鹅毛笔插回墨水瓶,在纸上签署了自己的姓名,盖上相当于证明身份的花押,递给保罗,“不仅更夫要唱,孩子们也要唱。马迪尔堡不论何种性质的学校,教授技术的也好,研究神学的也好,通通安排上关于潘多拉之果危害的普及课程,不需要多,但每日晨祷时必须抽出一小会。”   “还有,在所有显眼的公共场所拉上横条,贴上简单的标语,最好能配幅通俗易懂的画。可以放出消息临时招聘一些画家,告诉他们有活干了。”   保罗接过你的诏令,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我感觉您的阵仗排的太大了,哪有那么可怕……所有这些算下来也得花一笔小钱,殿下。”   马迪尔堡中心市政大楼内最近为了潘多拉之果的事连轴转,每天都被它骚扰,保罗现在烦得听到“潘多拉”都要吐了。   你眯起眼,意味深长地摇了摇食指,道:“眼光放长远,保罗。潘多拉之果对我们来说,不是一种果,它是种病,一种足以摧毁一座城市的病。而治病,向来治已病不如治未病。我们必须趁着还有机会,潘多拉之果未能大举侵入马迪尔堡,及时预防。花的钱虽多,全都是在为以后省开销。”   “预防、情报、查缉、解毒、戒除、康复后再访……一个环节都不能少。里面防住了不够,还需要防住外头。所有经过马迪尔堡的船只必须签署并无携带潘多拉之果的承诺书,如果签署后仍被发现,将课以巨额罚款,具体数额让莫克里安带人讨论决定,用作税收的一部分充公。进城的人需自行接受检查,确定没有携带此果才准许进城。”你朝进来的莫克里安笑了笑,“我们必须得拿出全套的准备应付这场灾难,对,这就是一场灾难。潘多拉之果不可控制,它终究会蔓延开来……如果我们做得好,其他外七城自然有了效仿的蓝本。”   “是,殿下。”保罗领命而去。   莫克里安见他走了,这才上前,瞥了角落里正聚精会神看着窗外的克莱恩一眼。   他将几份契约拿给你,上面还没有盖章。   “您上回让我帮忙给您物色房产,我托人打听了几处,您看看,都在您目前的住处旁边。”   你点点头,感谢过莫克里安之后接过放在一旁,等会忙完之后再看。   莫克里安踌躇一会,他抚过梳的整齐的大背头,正欲退离:“那我……”   “稍等,莫克里安,有件事你必须做好准备。”你叫住莫克里安,今日他披着一件铁锈红的外袍,系扣一丝不苟地扣至最上一颗。   莫克里安立时转身退回:“什么,殿下?”他似乎有些欣喜。   “可能又将会有一场战争,务必注意最近的财务动向。”你说完这一句,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宣布了将要压榨你优秀税务官的事实,“怎么办,好像最近中午你又得陪我加班了。凭你心意自备喜欢的菜色,或者你想吃什么,我或许能给你带一些。”   “嗯,算作私人的犒劳?”   莫克里安嘴角噙着的笑越扩越大,他干脆坐在你对面:“我……万分期待您的犒劳。”   你唉声叹气地和他抱怨回马迪尔堡后的生活,说治理潘多拉之果指不定动了谁的蛋糕,西境内五城蠢蠢欲动,外八城情势复杂,开战不过早晚;一回马迪尔堡成天都是要操心的事,还不如在出门在外眼不见为净;要是没有他们这些帮手,那么多活自己就是累死也干不完……   说到兴致来时,你忍不住动手比划,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收回两只无处安放的手。   莫克里安故意装作没有发现,满足你小小的侥幸心理,本应尴尬的场面流畅地进行下去。   “殿下确实在努力把马迪尔堡变成更好的模样。”莫克里安替你整理桌面上散乱的文件,“真是辛苦了呢。”   一直监视窗外的克莱恩忽然出声:“伊薇尔,奥尔德里奇・雷克斯快要到我们这儿了,他腿脚恢复的很利索。”   “不,他应该已经到门外了。”你笑道。   你猜想某位懒惰的魔法师绝对不会让自己吃爬楼梯的苦头,他大概会在抵达市政大楼的那一刻施放短距离的转移魔法,省去自己任何意义上的锻炼机会。   果然,话音方落,门被敲响。   “殿下。”奥尔德里奇的喊声隔门传来,“克莱恩让人通知我前来找您。”   你与莫克里安双双望向克莱恩,克莱恩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他需要多运动。”   你、莫克里安:“……”所以是被半哄半骗过来的吗?   “我得离开一会,他来替我。”克莱恩拿过暂存于你身后高架格中的短剑,别在腰际,而后用短袍下摆盖住,“一小会,在中午饭凉透之前我会回来。”   你挑眉:“有情况?”   “不确定,先去再说。他来了我才能放心走。”   匆匆携剑出门的克莱恩与奥尔德里奇对面擦过。   奥尔德里奇停步,他往身后看了看,克莱恩行走带风,以他天生的好身手将自己迅速淹没在过道中来往的普通人中。   他皱眉道:“出了什么事情么?”   “不知道。”你无辜摊手,“来了就坐坐吧,您反正也该运动运动了。”   奥尔德里奇:“……”被坑了。   你忽地想起另外一件事,从金质镇纸下抽出先前那几张契约递给奥尔德里奇,让他过目。   “正好,老师,您看看这几处屋子您喜欢哪一个?维斯帕当年买房子的时候没想到现在竟然会有那么多人住进来,总不能一直委屈您和我挤在同一处。好在莫克里安在这方面朋友不少,找到的这几栋屋子都离我住处很近,来往方便。”你斜撑着下巴靠在桌上,回头与莫克里安相视一笑。   莫克里安矜持地伸出手想与奥尔德里奇打个招呼。   他听说过这位年少成名的魔法师,早年从兰顿皇城的魔法学院以优异成绩毕业后一直在西林游历,后来某次前往兰顿,受先任教皇爱德文・莱诺邀请成为当时年幼的伊薇尔・莱诺殿下的家庭教师,从此定居皇宫陪伴她长大,一直至去年现任的教皇陛下文森特登位,忽然不知去向。   当时有过传言,新教皇登位前夜皇城半夜生变,为护送伊薇尔殿下,他一人力敌二三十人,受了重伤,销声匿迹。   现在能见到本人,算开了回眼界。   莫克里安手已经伸了出去,哪想奥尔德里奇欢喜地凑近打量他:“啊呀,多好的镜片,光亮如新!”   ……奥尔德里奇瞧上的是他的眼镜。   “请问您在哪里买的?我的单边镜……”奥尔德里奇从袖中摸出自己金框银边单边镜开始喋喋不休,镜框旁细长链条垂荡,竟然就这样与莫克里安聊了起来。   你靠在椅背上,翻过又一页关于近来马迪尔堡的建设报告,偶尔抬眼一瞥,压不住嘴角浅笑。   如此充实紧凑的生活,倒也不错。   大街上摩肩接踵,克莱恩虚扶腰间两把短剑小心跟踪着猎物。   他喜欢站在你办公室内朝外看人,这个人一出现,他的直觉立刻拉响警报。   阴谋、背叛、死亡、复仇……这些东西可是他的老本行,在那人身上,克莱恩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不对劲,他必须去看看。   可是不能把你留在没有切实保护的地方,所以他才拜托人通知奥尔德里奇暂时顶上自己的空缺,确保你的安全。   还好,奥尔德里奇来的很快,那人也没走,全身藏在斗篷内,他似乎在等人。   克莱恩临走前,与斗篷男接头的角色戴着兜帽递给那人一个东西,斗篷男才打算离开。   克莱恩始终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时刻准备隐入身旁的建筑与人群充当背景板――干这一行可千万不能引人注目。   穿行廊下,前方的人似乎发现了什么,猛然回头。   克莱恩迅速往里一蹿,背在柱子后头,将兜帽拉下遮住脸,和一旁正点烟享受河畔风景的人攀谈今日天气,有说有笑。   等斗篷男回过头去,克莱恩收回余光,恢复他一贯板着的脸,继续跟上。   猎物好像已经察觉自己的行踪不再安全,飞一般地奔跑起来,碰歪了路旁几个小摊。他绕过一个弯,等克莱恩跟上的时候,早就一无所踪,茫茫人堆,寻无可寻。   克莱恩龇牙,泄气地喝了一声。   碰上懂行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提示:143章九周目较量中的瑞切尔之死。   天啊麦丽素是什么便宜又能恢复好心情的神器爱死它啦哈哈哈哈感谢在2020-09-1112:15:27 ̄2020-09-1215:3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Thelastofthepain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朱一龙的芳心纵火犯8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7章 、九周目密码   奥尔德里奇张开一本新买的地理传记,另一只手偶尔捏住盘中坚果往嘴里丢,好不悠闲。他打了个哈欠,老爷椅太过舒适,吃饱喝足困意一时就上来了。   “克莱恩今日又把你拜托给我了,殿下。”奥尔德里奇摘下眼镜放至窗台,揉揉眼睛,他也算是有任务在身,可不能完全睡死过去,“他最近怎么回事,连人影都见不着。”   克莱恩近日经常消失一段时间,由他提前找好奥尔德里奇来顶班。   你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你不是没问过克莱恩,他说目前事态还未明朗,等他能确定之后自然会全盘告知。   “老师,我劝您还是先决定好到底哪个地方合您意吧。天天和克莱恩挤一个房间,人家没嫌弃你弄乱了布置就不错了。”你方才呈上的昨日报告从脸前拿下,无奈吐槽,不得不说奥尔德里奇的懒惰闲散在生病之后与日俱增,难以想象他当年在西林游学踏遍各地的勇气。   最近城中查处了几起倒卖遗失户口簿的案件,屡禁不止。人手多被派遣去整顿宣传潘多拉之果,剩下来的仅能维持日常治安秩序,想像先前一般高密度打击成了难事。有需求便有商机,有商机便有人铤而走险,马迪尔堡作为重要的中转枢纽,将兰顿本土、西境、海外、西林连成一条完整的线,地理上的战略地位相当之重,但由于你各类人口控制措施的派发,想要轻易混进变得不太可能。有些急于通过马迪尔堡到外境,又或是想要偷偷溜进来避免检查与税务,甚至某些潘多拉之果的零散贩子,便成了遗失户口簿的主要需求人群,他们就指望着这张薄薄的纸片能够保得平安。   你默默头疼。   一城尚且如此,一国该有多繁杂!   想起尚在兰顿皇城的最后那段时光,你莫名觉得文森特当年对你其实还是放了水_(:з”∠)_……   不当家哪里知道当家难,那家伙在场上磨了几年你才一脚踏进,简直就是满级大号吊打新手村玩家。   任你装备再好也抵不过人家操作风骚啊!   今日事务不多,你忙完之后陪同奥尔德里奇捡着几处中意的地段看了房子,与你们交接的是一位“红头巾”――典当商柏里。   即使在这个城市内他们的地位几乎仅在敛尸人之上,随便哪个农民都能送他一口唾沫,但经济条件尚能比肩一般人家,譬如你与奥尔德里奇看中的几套房子,统统是抵在他这儿无力偿还的物主留下的。   柏里笑容满面地搓着手站在门口迎接,点头哈腰领着你们一间间屋子看过去,边走边吹这栋哪里哪里不错,什么风景好设计美观,实话虚话一堆,你和奥尔德里奇基本都没听进去,只记得他脸上的褶子一笑全都折了起来。   逛了半天,傍晚归去时奥尔德里奇看中了一套带了秋千的二楼小庭院,离你的住处不过一公里左右。   你特意留了柏里店铺地址,先暂且试住一个月,如有不满,算作租住,付完租金后再看别的房子。   总归店在那儿,要是房子有问题他也是跑不掉的,到时候价钱好商量。   今日奥尔德里奇仍回维斯帕买的那套带花园的小屋去,与克莱恩挤一块。东西尚未收拾过来,不着急这一两天的时光。   你们两人在一楼用餐,雇佣的女厨工做完饭将要洗的衣服晾在花园内,便回家休息去了。你瞧了一眼外边天色,已经能听见花园木栅栏被人移开的声响――维斯帕回来了。   看样子克莱恩又得晚归。   奥尔德里奇打了个响指,屋内隐藏的魔法阵悄然启动,一楼天花顶处光芒迸溅,照如白昼。   “感谢神明赐予我们丰盛的食物……”例行祷告结束,小屋的门被人从外头拉开,你和奥尔德里奇招呼一身风尘的维斯帕换下外袍享用餐点,“维斯帕,今晚有烧鹅,给你留了鸡腿,还热着。”   “啊真是太棒了,我刚刚隔着门就闻见了香味,今日的菜色很丰盛!是为了庆贺什么呢,殿下?”维斯帕褪下外袍,洗净手祷告完,好奇道。   你与奥尔德里奇对视一眼,笑道:“老师将要搬迁,今晚小小地庆贺而已。”   维斯帕工作日几乎不着家,所以并不清楚近几日发生之事。听此消息他有些讶然,叹息道:“殿下,为什么不和我知会一声呢?我手头正有两套空屋,只是离这儿远一些。”   你与奥尔德里奇从专心切割的餐盘内抬头,一齐看向他。   奥尔德里奇强忍肉痛扼腕:“……算了,都已经说定了,离这儿也近,我也不好总麻烦你们。”   你点点头,若有所思。   待晚餐将至尾声,克莱恩的脚步声从门外传入,沙沙地,轻巧如猫。   他进来时裤腿与鞋袜沾满土灰,打完招呼先洗了个冷水澡再来用饭。其他三人将要离席,克莱恩打量一圈,冷不丁冒出一句:“维斯帕,你最近黑了不少。”   维斯帕挠头,一边整理餐具残食一边自然接话:“近来几笔大单需要我亲自去看,天热晒的。”   闻言你笑开:“要是再来几单,可就和那些扫烟囱壁炉的男孩没区别了!”   维斯帕不好意思地用袖子遮住半张脸,你将盘子往他手中一塞,告诉他自己要泡个澡再上二楼休息,让他洗完碗随便干点什么。   话毕便收拾衣物,使了个眼色,坐在软椅处等克莱恩帮你放水生火。   由于生活的私密性,你不愿住过大的屋子,更不愿雇佣不知底细的侍女在家中居住,所以许多事尚需亲力亲为。   每到这个时候你就万分怀念过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皇宫米虫生活。   维斯帕将手头收拾完,走入传送阵,上二楼休息。   本来正在你浴室准备热水的克莱恩却来到了你的身边,沉默地站立在软椅旁。   你双手抱臂,脸色转冷,抬眼看他:“你也发现不对了吧,克莱恩。”   他点点头。   “你最近消失也是为了查证这些事?”你摆弄起手指上的戒指,克莱恩双唇紧抿,听候吩咐,你瞥他一眼,心中有数,“看来就是了。”   一个每日几乎都坐在室内办公的银行高层,因为什么要去风吹日晒?若真的确实如此,维斯帕常年戴着面具,怎么可能毫无印子。   是什么让他必须要长时间地站在阳光下行动,卸下代表身份的面具?   维斯帕的话也给了你一个启发,刚刚从西林回来,避开战事的那十天,克莱恩密搜房屋一无所获的缘由或许正在此。(143章九周目内奸)   ――狡兔不止三窟。   “后几日,我一个人呆着,你与老师共同去找柏里核对名单,让他帮忙找,联系他的朋友们,那些‘红头巾’的帐薄上肯定多少有痕迹。不仅是维斯帕,当初我让你调查一系列可能为内奸的名单通通拿去核实……包括死去的瑞切尔。”你说到此,话才出口,脑中灵光一现,忽然想起一件事。   瑞切尔死的蹊跷。   当时他才被你开除没几日,大概是第三天,你在吊销失踪死亡人口编号表上就见到了他的名字。   这样迅速的死亡,几乎可以判别为灭口。   他背后还有人,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深究……噢,对,当时你正忙着给凯撒出馊主意,恰好克莱恩帮你送信回来了。(144章九周目较量)   “不用搜瑞切尔,把他从名单里剔除吧。”你的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软椅扶手,“另外去查查瑞切尔的死因,停尸房的殓尸人还有看守或许记得,诈一诈他的家人,爱嚼舌根的邻居倒也可能漏出一两句,实在不行,去翻他的棺材。若不是正常死亡,那就对上了。”   “是。”   克莱恩嘴里叼了一根草,靠在对街转角等卫兵放栅栏。等栅栏一提,一群“红头巾”瑟瑟缩缩地挤在一块熙熙攘攘地涌出来,满脸赔笑揣着手冲周围行人绕着圈行礼,驼背过街,过了街才敢直起背开店门。   “放高利贷的出来喽――”满街刺耳的嘲笑充斥,年轻的典当商或许还会脸红,上了年纪的连表情都不变,全当没听见,脸皮厚的还能冲说话的摘帽,滑稽地鞠一躬。   生活所迫,一旦干了这行,世世代代都得干下去,不如此还能怎样呢?   奥尔德里奇瞟一眼身边人,克莱恩一闪,影子一样闪进了柏里的店铺。   “知道这几号人嘛。”克莱恩吐出了嘴里草根,扫视完柏里眼角眉梢的算计精明劲,神情忽地就沾上了痞气,隐隐透出市侩残忍的意味,递过一张名单,点了点位列第一点那位,“尤其是他。”   “您要打听,我不妨把账簿给您,不过……这毕竟是顾客的隐私,您也不能白看。”柏里拨弄了一下竖式算盘,狡猾道,“我不敢贪多,晓得您不是一般人,我也是很爱惜性命的。”   “您看着给,觉得合适就行,给的越多我说的越多。”   奥尔德里奇正要掏钱,克莱恩按住了他的手,丢出二十个铜币,钱币叮叮当当落在桌台上。柏里欢喜地将钱收起,连连谢过,口中将克莱恩呼作老爷,把近两月的账本都搬了出来。   “这半年,加上去年下半年的账簿。”柏里刚想走,克莱恩咳了一声,示意他停步。   柏里脸上的褶子堆起,眨眨眼:“得加价,好商量。”   克莱恩从钱袋子里捞出一堆,清点出一部分,大约四十个。   “您再随便加点吧,要是您能给我两个金币,或者四十个银币……”柏里没收钱,意味深长地将手按在账簿上,“两年来的账簿都随您翻看,您再想打听什么,我知道的都能说给您听。”   克莱恩讨价还价,威逼利诱,最后将价钱降到一个金币再添五个银币,两人争论了好一会。奥尔德里奇不等他们结果,慢吞吞拿过给的账簿,找一处能坐的地儿慢慢翻看核对。   待付完账,克莱恩将账簿搬给奥尔德里奇后,倚在高台边悄声诱导道:“你见没见过一个穿斗篷的来你这儿,或者附近的店铺?”   柏里若有所思,手下算珠挑过一个,从架子左边打去另一头,发出清脆的“嗒啦”一声。   “见倒是见过。”柏里沉思,“我有印象,难得看见捂的那样严实的人。大概十来天前左右,他去了隔壁尼克的铺子。说实在话,您查我这一家没用,要是真有什么想法,哪里会在我一家将东西统一买卖。我帮您往同行那打听打听吧。不过,要是您有这个需求,恐怕还得给我些资金,钱币一响,没什么不能从我们这群人嘴里翘出来的。”   这回克莱恩一点都不吝啬,从袋子夹出五个金币,晃过柏里眼前。   柏里看得眼睛都直了。   克莱恩一块一块用手指将金币往外弹,只听见“当啷”“当啷”地几声,柏里嬉皮笑脸地把钱挪进柜子锁好,好话说尽,下了一堆保证。   “老爷,您放心,您不放心就列个字据。我瞧得出来您的能耐一二,绝对不敢乱来。”   大概六日后,你收到了新的消息。   那是一份包括了名单中各个人物名下在马迪尔堡房屋资产的表格,由克莱恩收集奥尔德里奇帮忙整理而来。   确实,名单上的人除了常住地址外,至少都有一两套别处的住宅。瑞切尔与维斯帕在其中并不突出,各有三套。   是你当初没有想到。   奇怪的是,多了一行叫做“Hannah”的人物,不清楚到底作名还是作姓,仅仅一个单词。   是一个名叫汉娜的女人,还是一位单单姓汉纳的住户?   “是个全身藏在斗篷里的男人。”克莱恩双手枕在头后,靠在墙上回答你的问题,哪怕暂时休息他依旧保持警觉,“据另一位典当商尼克说,他带来置换契约的户口簿姓名并非‘Hannah’,只是代朋友购买。我最近一直在盯他,这个人出没可疑。”   “说不定还与和倒卖遗失和未销毁户口簿的那几起案子有关。”   你忍不住叹气,揉按额角。   一切尚无定论。   “查。”   Hannah名下,光马迪尔堡就一共五处房产,分别购置于不同的典当商处。五处都是无力偿还的二手房,从郊区到闹市,各个地段都有,从低劣的漏水房到高档别墅,各型皆备。   正常住户哪里需要这么多类型的房屋?   不对,明显不对。   不管和内奸有无关系,他的行为显然不正常。   闲置两三间房屋也就算了,若购买能力合适,为什么要每种层次的都留一处?   你只能想到一个词――窝点。   “笔迹,那个Hannah签名的时候一定会留下笔迹。”你负手在屋内踱步,深深皱眉,走过十几个来回,下了命令,“克莱恩,去把Hannah的五个签名拿过来,我要的是裁下的原稿。”   克莱恩戴上兜帽,下一秒从窗户旁消失。   你捏了只纸鹤,让搬出去没多久的奥尔德里奇立刻赶来你的住处。   ……有些事情你只是不希望,不代表没有怀疑。   不想正视的事实并非不存在。   五张新旧不同的纸条在烛光下比对,奥尔德里奇与你拿出放大镜一一照着看。   “您看,他的写字习惯。”奥尔德里奇眯起一只眼,透过单边眼镜从放大镜内指出一处。   那是字母“n”。   你心领神会:“他写的n起势不会弯曲。”   “a尾部也没有屈起。”奥尔德里奇接话。   “h前后都没有任何蜷曲迹象,下笔习惯先轻后重,笔锋从尖到粗。”你眉峰相挤,仔细观察,“五张签名基本特征一致,字迹清晰不潦草,倾斜度一致,较为美观,应该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   “小处习惯向上提拉勾锋,有轻微带笔的运动倾向,不过放大镜下才能看清。”奥尔德里奇补充,“可能此人习惯掩饰真实性格?”   克莱恩盘坐在墙根下,侧头撑着脑袋,插进来一句:“其中三个典当商有提到他用左手写字。”   你与奥尔德里奇陷入沉默。   左手的笔迹,与右手多少有一定差距,不会完全一致。   线索又断了一根。   这个hannah确实在刻意掩饰自己的一切。   “伊薇尔。”克莱恩忽然叫了你的名字,他那样冷静的开口,“你相信我的直觉吗?”   你与奥尔德里奇一同回头望向他。   “正视你不敢正视的真相。”克莱恩忽然龇牙一笑,“像我们这种在刀尖上舔血的,一向不太相信什么证据,因为来不及。”   “我们更喜欢靠直觉活着。”   烛光下,你面无表情,气质冷如雕塑,端坐在位,不怒自威。   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猜想。   在西林支持凯撒时,时刻清楚你财产动向的人;能够第一时间得知瑞切尔被辞退,并且及时联系上他的人;一到莱斯特庄园,见证你与凯撒的亲密举动,及时通知安斯艾尔注意凯撒婚姻动向的人;在你需要时刚好送上,满足所有需要,得到飞一般提升的人……   维斯帕。   当年你只记得他在风雪中救助过迎凯撒回国的马车,却忘了,迎凯撒回国的,是安斯艾尔。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巧合与巧合的叠加,只能是必然。   所有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什么倾心什么忠诚,什么相像什么有用。   人家顺水推舟塞在你怀中一个经过精心挑选设计后的“完美下属”,怎么能不符合你的要求。   “有一日下午,我从你办公室窗外望,街角尽头有一个太阳下顶着大斗篷的男人。”   “事出反常,但我害怕你的安全没有保障,等到奥尔德里奇来后才敢去追。”   “他警惕性很高,我跟丢了。”   “后来将近十日,我一直在找他。除了我认识的那些藏在夜里的朋友,还有全城的乞丐,都在向我提供他的消息。”   “光我知道的,那个人进过四处不同的房子,仅漏了一处别墅。”   “对了,瑞切尔的消息我探听到了,他是被人捅死后扔进河里的,身上有一处致命伤。他老母亲现在疯疯癫癫,见人就说儿子死的蹊跷。”   “那天我晚归,你们正在庆贺奥尔德里奇搬家。我和你都发现了维斯帕皮肤不对劲,你应该还记得。”   “前一天,那个穿着斗篷的男人在阳光下暴晒,站了半个下午。”   “我想去他的五处房产搜搜,也许会有结果。”   克莱恩说完,站起身去寻了一杯水,他很久没说过这么长一段话了。   “老师,您明日下午,去马迪尔堡协会分会的下属银行一趟。”你为奥尔德里奇分配任务,神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严肃,“以检查账簿的名义,核对往日的每一笔账,若您觉得无聊,查查银行的其他工作,要求维斯帕陪同。”   “那个位置本来就是让您代我行权的,他不过替我干事。您休息了这么长时间,前去检查一番合情合理。请务必使维斯帕明日太阳下山前不得离开银行。”   奥尔德里奇迟疑了一会,终点了点头。   翌日,你暂停一日工作,呆在小屋内等待克莱恩的消息。   他在中午时分带来了你既想要看见,又害怕看见的东西:一袭斗篷、三张密文纸条夹着一块绢布……一张你一眼就能确定主人的黑铁面具,和灰鹦鹉缪斯连同它的鸟笼。   维斯帕没有把它养在银行,他另外将鹦鹉安排在他的某个住处。   纸条上有细小的演算痕迹,字迹倒置,上方留白少,下方一大片空白,看上去像是草稿纸,上面字迹的基本特征与你见过的“Hannah”几乎一样。   你捏住纸条的指尖不禁颤抖。   尽管你不清楚这个纸条上毫无意义的单词拼凑,但不妨碍你知道这便是他需要传递的消息。   抖开绢布,那是一张上侧两边各二十六字母组成的阵列。   克莱恩凑近了,低头看你忙活,问道:“伊薇尔,这是什么?”   你勾起危险的笑容。   “维吉尼亚密码。”   你拍拍手,准备大干一场:“克莱恩!拿纸和笔来!让我看看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这种奇怪的东西,您要怎么看?”克莱恩嘟囔了一嘴,还是按你的要求拿过演算纸和墨水盒,上面插了一根羽毛笔。   纸条上的三行字分别为:   “⊥ncndbuμzudowoqxzcn・”   “⊥μ括ponopu・”   “⊥nμb捆owμzbμucλwu・”   你敲了敲桌面,本应愤怒的内心却无比平静,淡然地难以置信:“推算。”   “破译熟人的密码……也许不是什么难事。”   作者有话要说:1.最后那三句不是这样的,看了一下预览……JJ把我字母之间的空格吞掉了Orz还有几个字母也没了,气死我了,那一串密码我推了好久才推导出来呢,剧情还得解这个谜QAQ实在发不出来(大哭)   作话发了也被吞了,一串乱码和问号,一旦带上的话,最后的感谢都被吞了几回,唉如果评论也没有办法发出来,而且找不到我的话,等星期五我来解谜吧2.笔迹鉴定远远比这里写的要复杂的多,但是如果依凭机器的话与时代就脱节了,所以只能从运笔习惯(比如运动趋势和特点)上进行简单比对,有典型个人特色就会好辨认的多感谢在2020-09-1215:37:28 ̄2020-09-1421:2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百浮10瓶;30172591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8章 、九周目破译   你将纸张180度翻转,大片留白朝上,拿过一旁的梳妆镜对准纸条上的字迹。顿时,一连串书写正确的字母出现在镜中。   “反写体。”你冷笑,让克莱恩帮你扶住镜子,将三句话通通抄下。   这三句话分别为:   “TuwjcuvlsqPnfhzrnawqo摸drfxzealictuwgttl。”   “tuwalrvke摸hlxzbrymy。”   “Tuwhpayomehgzipliwwhafnicyfmgnefkjfl。”   仍然没有任何意义。   “这是什么意思?”克莱恩所受教育有限,他认识的字多是因他十来年生活所需习得的简单词汇。   “没有任何意思,克莱恩。”你摇头,“才刚开始呢。”   明文、密钥、阵列、暗语,维吉尼亚密码必备四物。   维吉尼亚密码依靠密钥将明文转化为暗语,把字母按照26字母矩阵一一按照明文与不断重复的密钥的交点,最终转换成为暗语。   密钥往往为一个简短的单词,通过不断加长,最后与明文等同。由于同一个字母在语句中所对应的密钥字母不同,所以交汇点处生成的暗语字母未必相同,同一个单词可能在其中有不同的表达方法。   第一步,最粗略的判断,估计密钥的长度。   第一句中恰好便有重合长达三或三个以上的字母:tuw。   两个tuw之间相隔35个字母,也就意味着,密钥长度为35的约数,5或7。   ……一个5个字母或7个字母长度的单词,你笔尖停滞一瞬,会是什么呢?一个代表着什么的单词?   第二步,精确计算,你拿过一张演算纸,迅速列表,将26个字母纵列而下,如此安排三张纸,按照公式开始演算。   两个任意字母相同概率为0.067,字母表中出现这种情况的概率为0.0385,相减会有一个较为固定的估计值,0.0285。   你将0.0285重新誊写在纸上空白处,作为备用数据,此为被除数。   唯一需要大量计算的是不固定的观察概率。   第一组密文中,各字母频率统计按表分类,由于观察概率中处于分数线上的求和计算中单组频率计算为(n-1)n,所以不计算出现仅1次的字母,出现2次的字母共9个,3次字母共3个,4次字母共1个,求和可得56,以56除以文本数乘文本数减一,即42×41,得数放入公式与0.0385相减取绝对值。最后用0.0285除以此绝对值,约为4.75。   第二组密文由于过短,精确度不够,不予考虑。   第三组密文以同样操作进行,得一估计值为5.58。   大概长度为5个字母的单词。   “当──”   机械钟震响。   你突然停笔,没有必要再继续推算下去了。   这不是一道数学题。   算到这儿已经够了。   继续计算,也许可以推出你需要的那几个字母,但是太慢了,太慢了,时间远远不够。   后头的步骤越繁杂,一步出错全盘推翻,你要用更简单粗暴的法子。   “放大镜。”   克莱恩将放大镜从木雕小架中抽出递过。   你铺开克莱恩与密文一齐带来的绢布字母表阵列图,调整放大镜与绢布的距离各角度观察,重点放在一横一纵由26字母组成的左上大直角。   绢布上细微处的磨损透过镜片展示出来。   你眨了眨疲惫的双眼,分析道:“他习惯用横行做密钥,纵行核明文。”   “为什么?”   “你看,克莱恩。他的纵行磨的很乱,绢布被勾起的边角没有特定的规律;但是横行不一样,他有特定的磨损对象,只有零星几个字母所处布料看起来不太平整。”   你将横行磨损较为厉害的字母挑拣出来。   这是一个简单字谜组词小游戏,由5个字母组成的单词藏在其中。   你一眼掠过,排序出最有可能的那个词。   “――a-n-s-e-l。”   安斯艾尔。   你痛苦地闭眼。   密钥破解成功。   仅剩的一点侥幸破灭。终究还是,会有被欺骗的不甘吧。   最难以容忍的不是敌人,而是背叛。   将an色l重复填充在暗语下,字母一一对应,直到与每一句话长度相同,取得对应的明文字母。   等你完成这一任务,三句简短的话呈现于纸上,密文后的字母终于变成了可以正常阅读的语句。   “thefruitofpandoraisforbiddohecity。”   (潘多拉之果于此城遭禁。)   “thewarisa波uttobegin。”   (战争将来。)   “Thedealwiththeelveswasverysuccess妇l。“   (与精灵的交易非常成功。)   克莱恩瞥见你脸色不善,没有再出声。   一连串线索凑在一块,你猛地将椅子从桌面推远,仰头深吸气平复情绪,抬手抹去眼角水迹。   你迟早会被自己气死。   你怎么能轻信呢?被欺骗固然可怜,可你居然给了别人欺骗你的机会。   你怎么能犯这样的错误!   苦心经营、严令禁止下得到的结果就是眼皮子底下有人悠然顶风作案,衬得你好像一个滑稽的跳梁小丑。   监守自盗,借着为你办事的明目避过嫌疑,利用高位提供便利。提供窝点供潘多拉之果交易零散进行,将情报尽数提供给安斯艾尔。   这便是你的枕边人。   他会的东西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往来皆利益,不敢算真真假假几分真心。演戏演得自己都骗过了,还愁骗不过你?   算了,不能怪他,你们那所谓初识本就起于利用,只不过你在明,他在暗,谁也好不到哪去。只能怪你自己,识人不清,驭下不明。   你吃了这次亏,也给往后长点教训:   所有太容易得到的东西,都不可轻易相信。   心狠的人才能活到最后啊……你抚额默叹。   【恭喜玩家获得CG“毒果背叛”,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把东西原样送回吧。”你颓废地靠在桌上,“派人盯着,先别打草惊蛇,抓这种东西只能抓现行。维斯帕行事谨慎,不会让人把果子放在自己房中。”   “看那精灵的果子们,什么时候找上门。”   维斯帕觉得这一天糟透了,向来懒惰的奥尔德里奇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来检查他的工作。工作当然完全没有纰漏,不存在问题,他可不敢明目张胆地在银行搞小动作,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这个空降的总经理,谁不知道他代行的是你的职位?   好在你先前答应过维斯帕,并不会将他的位置派还给奥尔德里奇・雷克斯,不然自己肯定以为该收拾包袱走人了。   等他终于将奥尔德里奇送走,天已经黑了。   维斯帕将凌乱的办公桌清理一新,疲惫地挠挠脖子,他今日恐怕得很晚才能休息。   从银行地下马厩中随手牵出一匹温顺的棕色大马,维斯帕拉上兜帽,缓慢地骑行在大街上,没人认识他。绕城而过的河流不急不缓地流淌,仿若这座城市曾经历经的千年时光。   集市散却,人们归家。   他走近一间豪华旅馆,拍醒倚在墙上打盹的门童,递过一张木牌。   门童带维斯帕上楼,在楼尽头处停步,上头用烫金大字刻了房间号“302”,引到这儿便回去继续打他的瞌睡。   维斯帕敲了三下,停顿五秒,见无人回应,便砰地推开。   有人靠在窗边饮酒,听见他进来,一回头笑如冰雪中凌霄花盛放,遥遥举杯,柔顺的黑发被窗外晚风吹起,在鬓旁微微飘动。依旧是他非正式出行时一贯的金边白袍,底色素净,不带多余的图案与各色宝石。   任谁也想不出这副温柔皮囊下掩藏着怎样一个灵魂。   “有幸碰面不如一起喝一杯?”   “――我的,替身先生。”   是文森特。   那样相似的两张脸,维斯帕想也不用想都知道坐在他面前的人是谁。   他还记得当年自己怎样捉住了那位陛下身份极其特殊的父亲。   谁会相信光明在人间的使者之父,会是黑暗深处见不得人的吸血鬼?   维斯帕一时脸色极为难看,他缓缓取下兜帽,局促地捏住边角,警惕地盯着气定神闲的对方,气质骤然改换,夜行动物的谨慎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   文森特身后侍立着的布兰奇稍瞟了他一眼,连脖子都没转,那表情可以翻译为――满不在乎。   他完全没把这个小角色放眼里。   维斯帕从怀中掏出一张绢布,它由数张不同的布条缝合而成。维斯帕捏住最上端任它完全受重力展开,神情凝重,眉目阴晦:“原来是你让人把这些碎布条带给我,真没想到。连日躲躲藏藏就是为了引我来此?我可不是什么能让您满意的大人物,陛下。”   “我等你很久了,维斯帕・罗兰。虽然一开始没把你放在心上,不过随着越查越深,我发现了许多有趣的事,还是值得我亲自跑一趟的。”   绢布上凑起来只有一个词:   “安斯艾尔。(an色l。)”   作者有话要说:生活还是有救的,差点没了的平板找回来了_(:з”∠)_生活爱我,我爱生活其实维斯帕的不对劲在很多地方我都留有伏笔,总结一下比较明显的~   1 、初遇:因救援安斯艾尔遇袭的车队被发现,能力不错   2 、会训练灰鹦鹉,能短时间上手获取情报动向,作为替身模仿能力合格   3、瑞切尔将伊薇尔的账单动向交给维斯帕之后没多久,安斯艾尔获得动向,向三方暴露其行走路线   4、西林兰顿战争期间,伊薇尔故意透露消息的人选中维斯帕在名单之中,最后向凯撒建议的是安斯艾尔   5、凯撒与伊薇尔显出的亲密关系被维斯帕亲眼目睹,他放飞了灰鹦鹉,随后安斯艾尔赶赴莱斯特庄园劝其不要轻易考虑结婚   6 、考虑再多买几套房子   7、艾利克与文森特意味深长的对话加上他后来递给文森特用来伪装,最后让他因此骗走伊薇尔的面具,说明他清楚维斯帕有问题   8、维斯帕在伊薇尔失踪期间的反常行为,提到他没有选择的余地,想要抛下一切,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现在后悔了等等   9 、我曾经说过:帕帕是非传统忠犬。 第159章 、九周目掩藏的往事   文森特两掌相击,本给托兰帮忙布置食物的巴斯赶紧将手往身上拍拍退开,心领神会地跑走。   巴斯攀上他主人屈尊纡贵暂居的屋子内侧书架旁的三角立架,爬到最高处取下一叠资料。   那一大叠纸由不同颜色组成,有些尚且算新,有些已经发黄发脆。   巴斯将资料呈至文森特面前,文森特打了个手势,让托兰把多余的食物暂且移开,为维斯帕斟了一小杯酒,然后示意他在自己对面坐下。   “听说你现在明面上的房子就有三套,其他没留名字的,足有五套之多。看来维斯帕先生的生活十分阔绰。”   维斯帕摸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自己哪有资格和他对面而坐?但又不敢在人家地盘上造次,只好走近坐下,将绢布收起,每一步如履薄冰,恨不得从椅子上弹起来才好。   “维斯帕・罗兰,七岁正常入学魔法学院,期间获得数次表彰,以优异成绩毕业,毕业后在协会下接任务领赏金过活。”   文森特放松地靠向椅背,攥起桌上那一叠,从资料中抽出一张填写完整的学生档案轻飘飘扔在桌面上。   “一个普通的好学生,嗯?”文森特拿下挡在面前的资料,笑吟吟望着维斯帕,那种看穿了某些东西的笑容让他背后发毛,“真是不错的成绩,可惜我没有这样好的天赋呢。”   维斯帕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您谬赞,陛下。”   “不,不。”文森特闲闲摆手,“维斯帕先生,别用敬称。私下相处,我不建议你对我使用敬称。”   维斯帕被他搞得越发不知所措。   托兰有眼色地接过文森特往后递过的资料。文森特侧歪着头,手撑在一旁扶手上,细细打量着维斯帕,忽然不语。   空气陷入沉寂。   维斯帕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强烈的不适,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让习惯了掩藏身份的他感到严重缺乏安全感,他现在就想逃开。在这样目光的打量下生存,就好比用光去照一只成日生活在下水道的老鼠,难以忍受。   文森特忽然又笑了,眼尾勾人晕红微漾,在浅碧的瞳色下更显妖异。   两人容貌相似,对面而坐,却呈现出不同的气质与神色。一焦灼不安,一悠然自得,场面莫名添了几分诡谲。   “根据维斯帕先生同窗好友所述,维斯帕先生在校极其沉默寡言,几乎不与人交谈。好在每回测验都能取得不错的成绩,无论课程多难,基本能够得一个稳定的A,所以教授对这位不爱发言的学生也侧目相待。”文森特再抽出一张访谈笔录,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整理后得到的询问内容,“他们说,维斯帕先生上学尽管不缺钱,依然过得十分拮据。每个月都有固定的一笔生活费,在校十年内却没有任何亲人前来探望,仅仅每年学校寒暑假,必定远赴西林,期间与任何人都不保持信件往来以联络同学感情,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维斯帕有些坐立不安。   “啊,您查的这些都是少年时的事了。”他忍下不悦,僵硬讪笑。   “您的少年时光很丰富,很丰富。”文森特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摇头感叹,“石子投进深湖,表面看起来不过溅起一圈波澜,底下却穿过深深一片,跌入河床。”   “藏在水底下的东西才是真正有意思的。”   “维斯帕先生档案的监护人一栏,填的是个找不到的人物。还好留下的地址虽然老旧到不复存在,多少有迹可循。”文森特指尖划到维斯帕档案上监护人那栏,上面写着一个单词“Hannah”,“我命人顺着这片区域的老住户一一查过去,发现二十三年前有一位姓罗兰的老先生曾在这儿生活,膝下有一女……”   “名为‘hannah・roland’。”   “这个名字恰好又出现在大约二十年前的某桩灭门案卷宗中,在书页上不起眼的一个角落占了个位置。”   维斯帕脸色一点点难看起来,仍然撑着脾气赔笑:“……很神秘的故事。”   “神秘到我只刚刚讲了开头。”文森特摇摇手指,“接下来的事情,恐怕有些连维斯帕先生自己都不知道。说实话,我全部弄明白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二十三年前……”   二十三年前,玛莎街的高级妓馆迎来了一位饥寒交迫的新人,她来的方式很不寻常――晕倒在鸨母新买的小别墅前。或许神明怜惜,她命不该绝,天寒地冻的兰顿冬日,鸨母最终收留了这个新近丧父家产变卖的年轻女人。   汉娜需要学习贵族的社交礼仪,她得跳舞读诗,能与人品鉴酒的好坏,闻得出香水成分,听懂她毫无兴趣的歌剧……鸨母在她来到这儿的前四个月,没有让汉娜接客,而是一点一点将她打造成贵族小姐的模样。   汉娜被带去参加上流社会的舞会宴饮,藏在已经出名的同行背后学习她们如何应付此等场面。   行走端庄,回头娇媚,怎样在交谈中不经意流露风骚。   她裹上漂亮华丽的衣裙,成为引领兰顿贵妇穿衣风潮的一员,皮囊下的躯体外表依旧美丽,内里在看惯迎来送往之中逐渐破败。   等鸨母认为时机合适,向全城权贵招揽买客,为她及同一批“出师”的同行初夜造势时,汉娜已经清楚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最后买下她的是一位从外城来的贵族,汉娜之前几个月从未在宴会上见过他。   没有发生她想象中的事,不过是陪那位贵族和他的表兄弟吃了一顿晚餐。   “您为什么要这样做?”汉娜难掩羞涩,但仍然询问道。   “你的头发非常漂亮。”那个男人不像他精力旺盛的兄弟,交谈时并不急于说话,温温地少见情绪,“纯黑的长发很少见。”   男人的表兄闻言多看了汉娜一眼,惊叹道:“海伦娜也有这样好的黑发!”眼中顿时就亮了。   她读的懂,那是对恋慕之人的思念。   男人垂眸,想到什么,微微笑了一笑,没再多说。   男人会在皇城的庞大家族中住上一段时间,再回常住的外城――据他的表兄说,两人的家族府邸虽处皇城,他俩都在马迪尔堡长大,一个遥远的、她从未去过的地方。   汉娜会怀着少女的期待给他写信,邀请他的到来。   不仅为了钱和妓馆中的地位,还有其他什么。   她也说不清。   男人在两城之间往返,留在皇城处理人脉关系的时间不多,汉娜只能抓紧时间尽一切可能尝试留住他的心。   她清楚留不住,但想着至少试一试。   哪怕她只是个ji女。   后来的事情发生的水到渠成,男人带她一块见识过几次宴会,那是鸨母也没有办法参与的等级。   piaoke与ji女之间该有的,最终都有了。   “要是我们有了孩子,他该叫什么才好?”汉娜躺在凌乱的床铺中央,抚着小腹问身旁的男人。   “我们不应该有孩子。”男人轻拍她的脸让汉娜乖巧,他已困觉,但最后一点神智还在。   “诺亚,你的长子,希望他叫什么?”   她早就不是刚来时会因为见到不该见的场面害羞的小姑娘,汉娜娇磨痴缠,得到了她要的答案。   “……维纳……克。”   男人睡去。   汉娜没听清,只记得是个“v”开头的单词。   噢,好吧,剩下的她只能靠自己了。   那他们的孩子叫维斯帕好了,汉娜甜蜜地想。   可惜还是没有留住他。   男人听凭家族的安排在皇城常住,听说已投身于教廷的事业。   同处一城,再也不会来她这儿。   男人留给汉娜的唯一印记,是她偷偷瞒着鸨母保住的孩子,宽大裙撑遮住臃肿的身材,等临盆时只装作生病,随便找了一处医馆买通医生将孩子秘密生下,寄养在一个洗衣妇家中。   是个不受父母祝福而出生的孩子。   汉娜一个月内会去看那孩子五六次,直到……   皇城中那桩灭门惨案的发生。   汉娜的身份最容易打听消息,她的老客人醉酒时透露过一二,真要清查起来自己也逃不了干系。   她决定带孩子逃跑。一逃就逃去了西林。母子相依为命,汉娜重操旧业,做起见不得人的营生。   哪怕汉娜的容颜还未老去,但带了个孩子,生意总不如别人。   她从来都不敢向孩子提起父亲的事。   “他死了。”汉娜说,“公爵大人好不容易看上了你的天赋,你就当我也死了,大人要你怎样,你就怎样,不要回来,不要说想家。你该想着的是如何侍奉好安斯艾尔家的少爷,维斯帕,听懂了没?”   “你没有母亲,更没有一位做ji女的母亲。”   “不要回来,别来找我,更别想我,好好一个人过下去。”   男孩点头:“知道了,妈妈。”   安斯艾尔公爵是汉娜凭运气遇上的客人,这辈子不会有更好的事了。   他买走了维斯帕给儿子作伴,承诺将来送他上学,给维斯帕・罗兰编造一个清白的身份。   这孩子以后就是给安斯艾尔卖命的家仆。   对汉娜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能受到良好的教育,还能和公爵的孩子一同长大,是她儿子从哪里捡来的好运气!   做什么不比做一个ji女的儿子,跟她一起受人白眼,在肮脏污秽的环境里长大强?!   汉娜站在妓馆的门前给儿子送别。   她想,这孩子才几岁,应该没几年就会忘了她吧?   “妈妈,再见。”儿子坐在马车上,茫然稚幼的小脸褪去天真,在朝她告别。   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命运,但母亲告诉他是去过好日子,比天堂还要好上几千倍的好日子。   “再见,维斯帕。”汉娜笑着朝儿子挥手。   等马车消失,她提裙回房,瞥见桌上公爵留下的那一袋子钱,当年风餐露宿连夜逃命都没掉一滴泪的女人忽然蜷在桌角泣不成声。   那个男人留给她的,终究什么都没剩下。   她哭着哭着忽而笑了。   至少她的儿子不用再受人鄙弃,漂泊无依。   ……   “可汉娜・罗兰没想到,自己告诉儿子的一切,他都一直记得牢牢的,从来不敢忘。”   维斯帕仰头,痛苦地闭眼靠在椅背上,他没有力气再去面对呈现在他面前的事物。   “而她的儿子信守承诺,再也没去打扰她。”   被好好打包起藏在他刻意忽视的尽头,现今却要被血淋淋地挖出、撕开、平摊、暴晒。   “不论如何,赶在当事人临终前最后一刻凑齐了当年的故事,某种程度上也算幸运。”   文森特结束叙述,将酒杯中最后一点液体饮尽。他觉得命运莫名可笑,自以为忠贞相爱的父母,背后各有不平静的波澜。   他唯一庆幸的是海伦娜当年如果没有碰见爱德文,瞧见了这条世上最诱人的捷径,她绝对不会去依附任何一个人。感谢他的母亲凭着天生的狡诈在沃利斯立足,又借着后天被逼出的泼辣得以长久生存。   依附于人,无异于将命运的选择权交予他人。   文森特不知道如果海伦娜也走上与维斯帕母亲同样的道路,如今的自己会怎样。   恐怕会在某个角落烂成臭虫吧?   “感谢遇见你,哥哥。”文森特语调轻缓,面目良善温柔,说出的话恶毒万分,“任我机关算尽也想不到,能有另外一个人与我共同分摊弑父之罪。”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维斯帕浑浑僵僵起身,脚底虚软,他的不堪被人扒了个干净利落,最后还被扣上了一个天大的罪名。   他的大半人生几乎被颠覆。   “请允许我回去休息一会,抱歉……”维斯帕晃晃脑袋,低声请求。   布兰奇等人不知何时已经退下,留他们二人在屋中。   “假如你需要的话,维斯帕・休伯特。”文森特加重强调了最后的姓氏,他左手打了一个“请”的手势,“请便。”   “……谢谢。”维斯帕脚步踉跄,半走半跑夺门而出。   布兰奇从隔间内缓步而出,神色复杂,他回到文森特身后,站立如松。   “您放他走了?”   文森特眼波一转,横睥维斯帕方才慌乱中忘记阖紧的门。   “他会回来的,很快。少则今晚,多则三四天,不需要再停留许久,布兰奇。”文森特推桌站起,他解开领口黄金兽首咬扣往浴室走去,衣衫半褪,露出内里轻薄的亚麻色内衫,依稀能看见精壮的胸膛,“我们要做的,只需好好等待与休息而已。艾利克・莱斯特虽聪明,坏就坏在太过自满,好像他能查到的东西我查不到似的,此等密事,何须他的人情。”   布兰奇接过主人递来的衣服,披挂在手臂上,深深蹙眉:“您为何这样清楚?”   “我的小公主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文森特失笑,褪下最后一件衣物跨入浴缸,将自己浸在托兰提前预备好的热水内,享受地叹息出声,“她一旦实实在在发怒,咬人从来不手下留情,维斯帕不会在她手下讨得好去。”   “您确定殿下已经知道了?”   “就算不知道,也快了。”   黑发在浴缸表面铺散开,晶莹水珠从发梢坠落,漂亮的锁骨处积起一汪水窝。   “伊薇尔如果是男孩,如今这位置也轮不上我,顶多爱德文・莱诺多为她撑几年而已。布兰奇,你千万别小瞧她。”   过了一小会,巴斯的声音从外头隐隐传来,毕竟还是个孩子,心思藏不住。布兰奇见他匆匆忙忙冲进来,赶紧半路拦住:“怎么回事?”   巴斯上气不接下气,扶着膝盖喘了好一会才直起身道:“上回那个流浪汉带消息给我了……他说,刚刚从咱们这儿出去的那个男人……住的地方旁边来了好多他不认识的人……”   浴室内,文森特撩起一泼水,轻笑:“看,她动手了。”   布兰奇默然,转头隔着半掩的门躬身问:“恕我冒昧,是您派人通知殿下的吗?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提醒她……”   “我可没有,布兰奇。”烟雾缭绕,文森特惬意地侧靠在浴缸边缘长叹,“我只给了她的下属一点非常、非常、非常小的提示。”   他确实没有。   只不过用那些拼凑的碎布片一步步引伪装后的维斯帕暴露在阳光之下罢了。   他能做什么呢?   “马迪尔堡是潘多拉之果在西境的最后一道防线,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清楚那果子有多可怕。让维斯帕继续呆在伊薇尔身边不暴露,安斯艾尔与精灵的手迟早要伸到兰顿本土来。为了更大的安定,顺手帮一把她也无妨。”   等水温渐凉,托兰掐好时间点送来浴袍,替他一一穿戴好,坐在窗边吹风,擦拭湿发。   城中烛火点点环绕,夜色沁凉宜人。   维斯帕失魂落魄地回到他其中一处住所,他甚至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观察周围环境。   他需要时间消化今日得知的所有信息。   连伪装都忘记。   维斯帕插上钥匙,“嗒啦”拧开门锁。   他缓了缓,眼前突然一黑,等他再睁开,顿时心头血凉了半截。   为了防止发生他不清楚的侵入,维斯帕特地在屋子每扇窗的窗台边以及地上还有其他自认为重要的区域处铺洒了一层细腻的萤石粉末。   白天看几乎没有痕迹,等到晚上便熠熠生辉,自带夜光,以此检验有无人员闯入。   无论带谁进入他的屋子,都得按他规划的路线行走,才不会踩上粉末。   现在,一向平整的萤石粉末上满是脚印。   窗户,维斯帕顺着足迹一路跟下去,拐弯……书房……书桌。   他怀抱着最后的侥幸,颤着手掀开压在字典底下的字母阵列图。   侥幸破灭。   ――他夹在其中的头发丝不见了。   ……   维斯帕忍住慌乱,他命令自己必须冷静,冷静……想办法走,走去哪?逃到哪儿去?!   维斯帕索性卷起书房的百叶窗,装作不经意扫视一圈。多年来的敏锐观察力终于在关键时刻没有拖他的后腿,迅速判断出附近已经埋伏了不少人。   维斯帕关上窗,抱头靠着墙壁渐渐滑坐在地,他出不去了。   伊薇尔肯定知道了。   ……他完了,彻底地完了。   她知道了,全都知道了。她不会再要他了,更不会放过他。   维斯帕绝望地瘫在地上。   不行,他突然坐起,不能坐以待毙,外面的那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进来了,也许他们按兵不动只是为了抓他个现行。他得跑,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文森特,对,文森特!那儿一定还会收留他,否则那个家伙何必找他说这一大堆无用的话!   维斯帕狠了狠心,在空中画出巨大的魔法阵,复杂图案构建出的花纹旋转出的光芒华彩艳丽。   那是一个长距离传送阵。   来不及给其他人交待什么了,他得自保。   事态紧急,容不得再犹豫。   光芒在空荡的屋子中一闪而逝,维斯帕的身影随之消失。下一刻,他趴躺在先前与文森特见面的豪华套间中,甫一出现,全身内脏感觉都被生生绞在一块被人磋磨上几十个来回,疼的他几乎失去知觉,瘫在地上生生呕出一大滩鲜血。   血迹流淌散开,不详的铁锈味弥漫室内。   “……救……我。”维斯帕用最后一丝力气朝身前身影模糊的人伸出手,出于最简单的求生本能。   不过徒劳,他撑了十几秒便昏死过去。   正靠窗拭发的人回头,似对维斯帕才离开这没多久便伤成这样感到诧异。   布兰奇双眼瞪大:“陛下,您真的说中了。”   快得出人意料。   “明日启程吧,带上他。我们买来的那些黑证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听说伊薇尔最近查的很严。”   “您不担心安斯艾尔……”   “我早就和那位公爵写过信,布兰奇,假使他不想我转而暗地支持莱斯特,让一个能办事的人给我也不是什么大事。家仆而已,不过随口一提,卖个人情。”文森特蹲在昏倒的维斯帕身旁,略发感慨,“我这位倒霉的兄长确实不太值钱。”   埋伏在维斯帕屋子周围的人看见内里骤然绽放的光芒纷纷冲了进去,发现里头连人影都没了。   你本在小憩,接到人来报维斯帕逃跑的消息,瞬时睁眼,墨绿色的深瞳锁死保罗。   “再说一遍,他是怎么没的?”   “……我们只来得及看见一个魔法阵……”保罗不敢看你的眼睛,他感到莫名的恐惧将他死死困在原地,平日和颜悦色的殿下为何一瞬间如此可怕!   你捂住额头,恐怕是长距离转移的传送阵,他算豁出半条命了。   是个能对自己下狠手的。   谁知道他把自己送去哪了。   “殿下……那我们还要继续守吗?”保罗战战兢兢地躬身问道。   你斩钉截铁道:“守!”   “他还没有时间来得及通知同伙就跑了,盯紧五处屋子,将宣传的人手暂时撤一部分下来,一旦有可疑人员靠近……保罗,你懂我的意思吧?”你将身体前探,摩挲下巴,眯起眼睛歪头看向保罗。   “是,是,我知道,我明白!殿下放心!”   你慢悠悠坐回原位,维斯帕会将自己传送去哪?长距离传送极伤身体,除非保命时刻魔法师绝不会轻易动用。谁会去接应他,安斯艾尔?   总觉得哪里不对。   谁知道呢。   果然,在你预料之内,保罗埋伏在维斯帕五处房屋附近的人抓获了数位前来交易的精灵,顺藤摸瓜打掉了一批贩卖黑证的团伙。   所有本应销毁的证件在马迪尔堡的广场上示众燃烧,你站在市政大楼内,俯视楼外的滚滚黑烟。   水牢内没待几天,保罗手下几个老手将精灵的口供录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一一签字画押;加上从维斯帕住所搜出的各色与安斯艾尔相关的物件,所有都能指证安斯艾尔与精灵合谋谋利的事实。   你没有留下它们,派人将这些打包好送给莱斯特。   奥尔德里奇不解:“您为什么不留下呢?这些证据足够使一个大家族的名誉扫地,为什么要将利剑送给对您抱有成见的莱斯特,殿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老师。”你提起小壶给阳台上的花朵浇水,头也不回,“安斯艾尔与莱斯特,他们是老对头了,莱斯特比我更明白该如何使用它。”   那个小鬼头可不是良善之辈。   “东西放在会使用的人手里,比自己攥着更有价值。”   此事算告一段落,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处理。   你负手睥睨整个马迪尔堡以及马迪尔堡之外的广袤土地,肩上重任万千。   矛盾注定激化,战事将起。   等包裹经历一路山水风尘到达艾利克手中,他亲手将此拆开,捡起最上头的信件浏览一遍。   艾利克嗤笑一声,转手递给他的母亲,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您看,那位殿下真是好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   1、萤石是真实存在的哦,贴附一段资料介绍:(百度百科)   萤石(F露orite),又称氟石,是一种矿物,其主要成分是氟化钙(CaF2),含杂质较多。   ps,有些人还会专门把它做成手链,因为夜光,但是也有说这种东西对人体不好,各说纷纭吧   2 、帕帕的身世之谜终于交待完了,呼   竟然码了这么多才码完(捂脸)   有什么比狗文一家更戏剧性的呢(摊手)   噢,对,还有光明神一家(狗头)感谢在2020-09-1514:31:02 ̄2020-09-1620:24: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团团20瓶;斐冕9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0章 、九周目平定   奥尔德里奇迎来了久违的连班倒的社畜生活,他万分怀念曾经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生活。   他在你的指派下重新接手了总经理的位置,近几天忙于梳理维斯帕没来得及带走的各色公私印章以及手续文件。随着总部职能从皇城缓慢转移至马迪尔堡,今年秋季送来的账本会把他淹死。   奥尔德里奇深深叹气,十年前他的打算不过是从爱德文・莱诺那捞一笔雇佣金,把你教到能够出师、差不多攒下半辈子的钱就跑路,然后满大陆爱去哪去哪。   ……当初维斯帕怎么能把这样无聊的工作做得那样有干劲呢?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不能互通。   奥尔德里奇发誓他绝对不可能明白,但凡与工作狂有关的日子都是他这辈子的噩梦。   掌旗官赫尔曼正在市政大楼内听你的吩咐。   西境外八城与内五城之间的矛盾因潘多拉之果摆在明面上,经不住再多的掩饰与拖延,只能兵戎相见。   此次领兵,外八城以马迪尔堡为首,所以自然以本城的掌旗官为统帅,远赴“风穴”指挥战斗。经过新一轮的扩大征兵,八城之间你们凑齐了七千多号人,各自保证武器供应。   上回征战囤下的大炮再次派上用场。   阿塔纳的雇佣兵听闻有生意可做,内五城与外八城各有队伍前去。   轮番准备大约半月,你接到了来自格莱纳姆炬者的信件――战争开始了。   “投石机准备!”赫尔曼勒马在阵前转过一个回还,狂风之下他声嘶力竭。   士兵将巨石抱上投石机,射手单膝跪地调整方位。   “放――”   盔甲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沉默的军队立在他的身后,铺满山口后的森林,河流从口穴经过。   福克茨的反抗在内五城之中最为凶猛,你切断了他们的好生意,断了人家的财路,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冲在战斗的最前方。   福克茨掌旗官门罗负责内五城方面的总指挥,他将军队布置在高处,想要借势一冲而下,将对方的密集阵型撕出一个口子。   一队重骑兵从高处飞驰俯冲,由于装备沉重调度困难,被乱石砸了个正着。   巨石砸下,血肉横飞。   “弩呢?!我们的弩呢?!”见势不妙,门罗高呼弩手,传令官忙得令纵马传话,“巨弩!巨弩准备!”   “是!”   飞箭乱射,赫尔曼被掩护着退至军队后部,眼睁睁看着箭簇冲破防盾,后方的步兵被钉在树上,筛子一样数人串在一起射了个对穿。   门罗指挥己方投手向外城军队投掷石弹,他意图以此冲散赫尔曼身后军队的阵型。   “后退――退出射程――”   双方几轮下来杀红了眼,内城军队全数从山坡上冲下,散兵举起斧头、长矛和铁戟与外城拼杀。   赫尔曼一手挥下,传令官举旗摇摆,直指敌方散兵侧翼,示意重骑兵冲锋轮流冲击,这是对抗步兵绝对有效的传统战术。外城步兵从楔形方阵撤向后方,将位置让给己方骑兵充分发挥。   “列阵,空心阵,大家伙!收缩队形!”   面对骑士的碾压冲锋,惊慌失措的新兵跟着老兵一块匆忙调整策略,尽可能挽救自己的性命。   空心阵严重拖延了骑兵冲击的效率,为内城军队争取了不少时间。   赫尔曼脸上身上没有一处不沾满尘土与鲜血,他遥遥与门罗驻马对望,突然扯出一个极为诡异的笑。   “大炮准备。”   时机合适,对面呆着的可没再给他窝在山头上不下来。   门罗瞧见对面炮手推出重炮,往里头填装铁弹,他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大炮一向用来轰击城门,现在双方都处平地,有什么好用?   外城的骑兵听见这一句纷纷折马回奔,场面一度极为混乱。   内城军队登时傻眼,对方明明处于优势,怎么还往回逃?   赫尔曼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放。”   “殿下,您为什么特意命人用铁链将两块铁弹之间相互衔接?这有何特殊作用吗?”   他那日在行军沙盘旁接受命令,你特地多嘱咐了几句。   你拔起沙盘中模拟内城军队的小旗,插在用泥土模拟的地形图小山上,回到:“按照传统打法,占据高处为天然的地理优势。内城的统帅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放过。”   “是,但是,这与我们多焊一条铁链有什么关系?”   “我们的军队守在‘风穴’入口外的森林,藏住一半,不可让敌人窥得全貌。”你手指一移,点了点垭口旁的树林标识,“赫尔曼,你首先要做的便是引诱他们从高地下来,到达炮手的射程范围内。”   赫尔曼半信半疑。   “等你把炮弹发射出去,就会看见非同凡响的效果。”你淡淡道,华贵威严的黑金裙摆逶迤于身后,彰显主人的地位与话语权,“如若没什么把握,你可以找处树木密集的林子试射一发。”   “在海外做生意的市民见过便特地记了下来,是我近来日夜翻看意见投递箱的意外之喜。”   画扇掩唇,美人优雅挽臂睥睨全盘,无需铠甲加身,压迫感倾泻于无形。   俨然第二个薇诺妮卡。   赫尔曼当然不放心,加上一个链子,两个铁弹串在一起能产生怎样的攻击效果,他又没见过,可不知道如何用。   行军非小事,只有亲眼见过他才敢有定夺。   炮弹冲出膛外,双弹高速转圈旋回甩着坠入内城的队伍中,落在地上仍有余力。铁链相绞,肉沫横飞,有些士兵来不及躲避,拦腰绞断,流出的内脏混合鲜血将草地染红,马匹腹部被撕开一个大口,嘶鸣着将身上的骑手摔下,四蹄乱蹬,踩踏疯跑,最终轰然而倒。   比收割麦子还平整,一发炮弹便卷平一处士兵。   震天哀嚎响彻山野,赫尔曼第一回 见此类炮弹发生在人身上的威力,心下不免骇然。   垭口失守。   随着战斗的深入,赫尔曼一路领军打到布莱塔,来自西林赠予的武器供给也随之运达。   你剥下火漆,从信笺中抽出薄薄一张纸,上面寥寥几行字。   “愿能以机械与□□,将骑士的时代至此终结。   谨奉上来自西林的谢礼。   头疼是个魔鬼,日夜不停地折磨我,有时我甚至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活到下回见你那天。   战场上的轰鸣会比我在纸上咆哮的思念更加有力,胜利眷赖你,伊薇尔。   ――c。c”   来自凯撒的信件。   他大概下定决心巩固王室的荣耀,才冒着令大贵族胆寒警惕的风险,批量召集人马设计与生产类似武器。   你还记得凯撒少年时教你用火铳的时候怎样郑重地告诫你,擅自投放入战争可能波及众多人的利益。   现在他亲自下手了。   忍耐总是有尽头的,卡文血液里流淌的疯狂不会因局面改换丧失,他们只会压抑、压抑……而后爆发。   一发不可收拾。   不要一直试图挑衅受伤的狮子,纵使他因伤痛虚弱,习得忍耐,锐齿却仍旧锋利。   你仰头望向远方,城外依稀一骑尘烟撩起。   也许又是捷报。   愿赫尔曼全胜而归,你在心中默默为他、为这支军队、为整个西境的命运祈祷。   愿战争早日结束,一切恢复平静。   “莫克里安,等赫尔曼他们凯旋,我们必须拿得出丰厚的抚恤金,你准备的怎么样了?”你翻开连同前线战报一齐传来的花名册,上面每一个名字都是为这场战斗牺牲的人员,你将马迪尔堡的人一一圈出,“回头通知各城炬者,让他们也做好抚恤工作。”   莫克里安低头,双手接过你递来的名单,他今日恰好一袭肃穆的黑衣,纸上洇出的红墨水仿若鲜血,将名字后所代表的人的命运最终敲定。   “是,我们在努力运作,一定在大军返归前将资金准备妥当。”   战争不论胜败,双方都将有人员伤亡,有伤亡则有哀情,每个名字背后都可能藏着一个家庭的伤痛。即便作为战争的胜利一方,也不值得你狂喜,双方皆为兰顿的子民,两方之所以相互征战,都是统治者驱使的结果,造成的损伤无法挽回,能做的只有尽力补偿。   “让保罗来一趟,组织人手把这一批火门枪运到前线去,借道格莱纳姆。”   “好的,殿下。”   兰顿皇城外的行宫迎来了一位新主人,盛夏将临,高木深林下一片阴阴。爬满藤蔓的葡萄架下一把木躺椅,醇浓的酒香四溢,躺椅上卧了一个醉醺醺的男人,透过叶片射下的阳光照在他身上。   地上的酒瓶被另一只手拿起,当头倒在睡着的人脸上,紫红色的酒液浇了满面,从发梢滴落。   睡着的酒鬼茫然睁眼,阳光下他面前站着的人影晃动,沾染上不真实的彩色光圈,他感觉脑中嘈杂,嗡嗡不停。   “……文森特?”躺着的人勉力将上半身撑起,眯眼看了好一会才确认了面前的人是谁。   眼前忽然一黑,维斯帕想要抓住什么,抓了个空,躬腰栽向一侧。   “维斯帕,听下人说,自你到这儿来开始就是这样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文森特往后退了两步,不动声色地躲开了他软绵绵的抓碰,“我想可能是我的决定有些问题,或许该给你找点事做,成日闲散会拖垮你的身体。”   维斯帕缓过神,抢过文森特手中的酒瓶,对准阳光往酒瓶口里看,再往下一荡,见酒液还剩下一小指节高,索性一口闷了。   “随便你怎么安排。”维斯帕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坦然,先前对文森特的敬畏荡然无存,“反正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们,向来都喜欢擅自安排别人的命运。”   文森特搬过乘凉用的竹编椅,在维斯帕身旁坐下,他颇有些好笑:“你在怨我把你从伊薇尔身边带走?”   维斯帕翻了个身,没有理会他的意味,继续寻找他被惊醒的睡眠,连处理残留酒液的想法都不存在。   “维斯帕,我的哥哥,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本来就是个间谍,别演着演着把自己的初衷给忘了。我见你陷在泥潭里,为了不被揭穿身份,没办法不听从安斯艾尔,又不想戳破暂时安稳的美好幻梦……维斯帕,是我帮你做了决定,指明了第三条路,让你不用在天平的两旁做艰难的抉择。难道你想以奸细的身份呆在伊薇尔身边一辈子,还妄想与她结婚?”文森特从篮子中掰下一串葡萄,抛给维斯帕,悠悠往自己口中送了一个,“人不能太贪心。”   维斯帕懒懒睁开眼,瞥了这个凭空得来的弟弟一眼。   文森特好整以暇地昂昂下巴,示意他拿起抛到手边的葡萄。   “味道不错。我劝你找点更有意义的事情,好好筹谋筹谋往后做些什么,休伯特可没有混沌终日的后裔。”   听到此,维斯帕骤然暴起,翻身而下,双手扼住文森特脖子,袖口处隐藏的刀片抵在文森特下颔:“你懂什么?!”   她不要他了。   所有都乱套了。   他现在整个人糟糕透顶!   训练到刻入肌肉记忆深处的利落身手,先前所谓的柔弱皆为伪装。   “我最厌恶你们这些人自以为是的施舍嘴脸。”维斯帕危险地将刀片在文森特脖子上比划,仿佛丈量多大的口子能放干他的血,“我受够了被人当做提线木偶的日子,不要拿你所谓的恩赐强加于我。”   维斯帕双手一掼,松开钳制,文森特被摔回藤椅靠背。   他没有任何反抗,连一点维斯帕期望看见的恐惧都不存在,脾气好的像个只会微笑的假人,好像吃定了维斯帕不敢真的拿他怎样。   “唉。”文森特头痛地揉按额角,嘴角漏出一丝苦笑,感觉面前的兄弟相当难办。   他该怎样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一边害怕沉溺一边不愿现状被人打破,自我厌恶又难以找到发泄的出口。维斯帕,你看,这就是人性。”文森特凉凉嘲讽道,他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口吻中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鄙夷,“没想到休伯特的血也会浇灌出不思进取、胡乱推诿的败类。”   维斯帕跨坐在椅子侧边,阴阴抬眼瞪着文森特,沉默以对。   “……”   留给他的只有背影。   “颓废至此,丢人现眼。”   维斯帕将头埋入双臂之间,十指插入黑发之中,野兽般嘶哑低吼出声,发泄心中暴虐的情绪。   ……他不可能看不出来你与文森特之间除了敌对之外非比寻常的关系。   可明明两个人都怀抱着同样的感情,为什么偏就文森特能分的清清楚楚,断的一干二净。   不止文森特,你也一样。   维斯帕无力地弯弯嘴角,你们两人之间有一种旁人无法参与的默契,就像一扇透明的门,他被挡在外头,眼巴巴地寻找入口……   多努力都无法进去。   更遑论现今。   随着洛迪城战败,赫尔曼带回了全数平定内五城的消息,马迪尔堡的市民夹道欢迎他的归来。   花环被抛向空中,手绢与鲜花齐飞,落在军队行进的主道上,赫尔曼骑马行在队伍首位,摘下帽子低头向各方致意,意气风发。   忽然他发现了站在远处市政大楼内,撑着窗往外探看的你。   赫尔曼登时在马上以右手安抚左胸心脏处,携着他最大的敬意微微躬身,弯下骄傲的头颅。   “……胜利属于殿下!”   沸腾的民众停滞一瞬,下一刻,更盛大的欢呼声一潮压过一潮,在马迪尔堡上空翻腾。   “胜利属于殿下――”   你倚在窗边,眼前拥护之势庄重浩大,他们真心实意地拥戴你,甘心在你的统治下做你的子民。   在你十八岁这年,挂在头上四载的西境女大公头衔终于名副其实。   或许相比于居住了多年的兰顿皇城,你噙着浅浅微笑朝热切的群众招手,马迪尔堡才是你的归宿。   【恭喜玩家获得CG“一方之主”,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作者有话要说:休伯特两兄弟现象表明:孩子性格除了爸,还得看妈感谢在2020-09-1620:24:45 ̄2020-09-1820:1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予书、苦爱久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蹦迪王20瓶;妮妮15瓶;一只阿宅8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1章 、九周目骤转   欢庆的时日唯有赫尔曼归来当天,次日,全城为马迪尔堡此次牺牲的战士燃起篝火默哀。   火舌在天空吞吐,热浪扑面而来,战死者的家属围在最前排哽咽祈祷,后方密密麻麻挤满了低头沉默的人群。   今日连马迪尔堡附近农村的住民亦前来哀悼。   “为我们的战士送行――愿他们在天堂安息――”   葛兰神父站在火堆前高举双手,对所有人大声念诵安魂祷词,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整张面孔渐趋扭曲。   克莱恩站在你的身后,位列最中央,离火苗最近的地方,他额头已布满汗珠,热气腾腾地往人身上扑,空气变得憋闷。   黑纱从发网上垂下,遮住半张脸,仅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墨绿深瞳,少年时两颊的婴儿肥已然褪的干净,五官在岁月的磨砺中逐渐立体深邃,银色王冠披布下紫水晶营造的星光,一袭庄严黑裙被宽大的裙撑立出气势,层层累叠的拉夫领以蕾丝为料,从脖颈后斜飞处一圈宽大的笼罩,神圣不可侵犯。   你单单立在那儿,便是一处难以接近的绝景。   仅容朝拜,不容亵渎。   “烧了她!烧了她!烧了她!”   忽然从人圈外涌入一支队伍,中间裹挟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凄厉的尖叫与诅咒从她虚软的身体内爆发出来:“疯子――你们这些被信仰乱了神智的疯子!放开我!你们没有权利来审判我的性命!”   “不――你们根本不知道――光明与黑暗本就是一体的――你们永远也不会明白!”   你站在广场的高台上,下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但听不见底下人到底在高声叫喊着什么话,心头莫名一跳,不详的预感浮出。   你低声对身后的男人交待道:“发生了什么,克莱恩,去问问。”   克莱恩点头领命,下一秒消失在你面前,隐于人群。   等队伍破开,行进至人圈中部,克莱恩回来了,他快速地叙述打听到的事实:“那个女人在祈祷时用的并非光明神所赐予的祷文,据说她所念诵的是魔鬼的赠予,神明将会降下灾罚……她是个信仰黑暗的异教徒。”   “发现她的人要求将她作为霍乱人间的女巫烧死,以祭奠亡灵。”   你愣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喃喃道:“没有经过任何程序就擅自决定了一个人的性命?他们甚至都没有过问我这个领主,便可判决一个子民的生死?!”   克莱恩耸了耸肩:“不一样,伊薇尔,世俗的罪犯才归你。但凡与信仰有关的,你说了没用。信仰的罪犯如何判决,得看他。”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葛兰神父,你们之间大概隔了十米左右。   你仍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别干涉,伊薇尔。黑暗的信仰向来不容于世,战争刚刚平定,事端多生,并非全部的平民都关心什么大局,信仰才是他们的生命。”   你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没事,没事……我不会鲁莽地出手。”   女人还在拼命挣扎,你听清了她在咆哮什么。   “我连魔法都不会,你们凭什么说我是女巫!”   一切听起来都无比荒谬。   你的指尖动了动,克莱恩一向敏感,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你的任何预备动作。   “忍住。”   “我知道,没有准备的仁慈只会自毁自伤。”你抬眼往葛兰神父处望去,“我只是没办法接受我的良知被这样毫无反抗地践踏。”   遥远的记忆复苏,当年凯撒下令将沃伦伯爵烧死的场景历历在目,脂肪的炸裂、人类的惨叫、旁人的唾弃……最后只剩下火焰在熊熊燃烧。   你不得不面临的问题终于从水下探头,摆在你面前。   作为瑟尔维娅的血脉,你是否能正视她的信仰者被迫害的命运,又是否能在知晓光明神的行径后问心无愧地认同光明?   两个绕不过去的原则性问题一拖再拖,终于到了你必须给出一个答复的时刻。   葛兰神父在马迪尔堡的地位不言而喻,你乃马迪尔堡居民世俗中的领袖,他则是精神上的领袖。葛兰神父布道万人空巷,所有能够前往的居民必会前去,他在教堂内传颂的箴言比政令发布的更快、贯彻的更彻底。   你万万庆幸在平定西境前未与葛兰神父起冲突。   女人被半跪半拖着推搡上阶梯,押倒在葛兰神父面前。   “神父,我们抓住了一个信仰上的罪徒!”   哭喊和咒骂不断从女人的口中爆出,她崩溃得几乎失声:“历史早被尘封、典籍惨遭篡改、光明的辉煌将黑夜掩盖!神子死于贪念,信徒亡于杀戮,经典毁于扭曲,祭司困于深堡,信仰污于利益。传世的供奉者掩藏形迹,本该布下福泽守护黑夜的神明缄默,困囚者却日日享受俗世的虔诚,他怎么忍心!你们怎么忍心!”   一声声质问声嘶力竭,说到激动处,女人咳出一口鲜血。   她仍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哭诉:“我的家族世代躲藏逃亡,只为守护最初的经典,到今天只剩下我一人……千年前的惨厉族人自小习得奉诵,每每至此,我与黑暗神残留在人间的神魂同悲!你们永远不会知道当年,你们一心敬奉的神明为一己私欲做下了多么龌龊卑鄙的事。通晓光明与黑暗最初模样的血脉,终于要到此断绝了……”   “阿克图索!你扪心自问,你可曾对得起瑟尔维娅!”   最后一声凄吼,她双目流下血泪点点,染红地面。   底层的民众惊叫:“这个异端直呼神明名讳!”   拉扯她的一名壮年男子伸手探过倒在地上的女人鼻息,面不改色地向神父报告情况;“葛兰神父,这个罪孽深重的异端死了,是神明的恩赐让她免遭火刑。”   葛兰神父怜悯地伏下身,将女人圆睁的双目相阖。   下方的人眼巴巴地等着他的教诲。   “纵使她愚昧的灵魂比爬虫低劣,宽宏的神明也将一并将她宽恕。”   远处一家民居起火,你听见有人说那正是这个死去女人所住的屋子。   你松开了攥紧的手心,指尖染上一点红,忍不住全身发冷,偏头向克莱恩道;“我累了,你代我向葛兰神父道别吧。”   克莱恩点头,与葛兰说明情况后跟随你绕过篝火,从广场后的小径离去。   瑟尔维娅,除去遇上爱德文・莱诺的短暂时光,数千年不知时序颠倒的日日夜夜,您究竟如何度过?   谁来拯救您的绝望与压抑?   【恭喜玩家获得CG颠倒愚昧,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你放下所有事务自行回到居处,踏进房门的那一刻丢弃所有形象直奔寝卧,拆卸身上所有用以彰显身份的附加赘饰,将自己深深藏入被子深处。   企图用黑暗把你裹藏,宛如安全的母体。   会不会将来有一日,你也被架在火刑架上,下方万人唾弃,功绩一抹而空,变成后人笔下轻描淡写一句“异端终净化于火刑”。   今日那个女人的惨状仿佛在映照你的未来。   ……瑟尔维娅……瑟尔维娅……你紧紧抱住自己,努力消化今日所遭受的惊恐,缩成一团,在啜泣中逐渐睡去。   谁在你的头顶处轻拍,将你唤醒?   迷迷蒙蒙睁眼,你意外瞥见了一个久违的身影,想要伸手前去触摸,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你和他隔着一层透明的水晶棺盖。   眼前一片广阔无垠的星空,狭小的棺材中躺着一个你。他火红的长发如同火焰高高束起,半跪在棺材旁,一手伏在棺盖上,如同隔着棺盖抚摸你的脸颊,那样温柔悲伤的眼神,让人不忍多看。   “……加缪。”你喃喃道,眼角一滴清泪从鬓边滑下,坠入冰凉的垫锦,濡湿布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的,对不对?”   他以额头抵在棺盖上,试图离你近一些作为安抚:“是的。”   “你们是真实的,对不对?这个世界都是真实的,对不对?我经历的这一切根本不是一个游戏!许多事情都曾真实发生过,是吗?!”   此话一出口,你便后悔了。   如果确实为游戏,你问游戏中的人物这个世界是否真实,那对他而言岂不是一道永远也想不出的难题?   假如说是,他们本就与游戏一体,而你,只有你,是外来者、入侵者。   假如说不是……那么人物又是如何意识到他们在游戏之中?   你现在身处并非黑暗空间的转移地,冷冷清清,每次出现都只有最简单的元素,重复不断。   棺木、星空、无法控制的身体。   对了,还有一本书,与艾斯本送你那枚红木戒指中藏着的戒中书有点儿相像。   你摸不清自己什么时候会出现在此处,也许是个隐藏剧情。   但追溯起初入游戏时碰见的各种要求符合人设、屏蔽话语的提示,一直到现在基本不再出现的情况……   你是否可以理解为,系统已经将你一步步塑造成它需要的样子?你本身已经被它在不知不觉中改变,塞进了一个名为“伊薇尔”的模具,凭借一次次失败、死亡来警醒你如何变成“伊薇尔”该有的模样?   推想到这里,你不禁汗毛倒竖。   不是你在玩游戏,而是游戏在玩你。   随着剧情深入,你一步步沉浸其中,已经许久没有去过外部的现实世界了。从一开始的游戏人间、无所谓任何人的生死,到现在竟然会为下属的背叛发怒,不得不说,你陷得很深,无法抽身。   这个游戏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   ……又或是,什么隐情?   诡异的因子在空气中流动,直到你以为加缪将一直沉默下去不会开口时,他忽然偏头不与你对视,呐呐道:“殿下,至今为止,没有完全的真实与虚假,您经历过的与现在正在经历的真假相掺,以至于无法割裂。”   “我唯一可以告诉您,您在按着与曾经相似的轨迹前进,可能抵达真实的结局。”   “但仅限您、”   你注意到了加缪的用词,精确捕捉信息:“也就是说,其他人不一定如此?”   “每个人都有既定的结局,相互交集却又相互错开。一旦达到,按照约定,我们都会回归至此。”加缪顿了顿,犹豫再三开口道,“除了布局者。”   布局者?   “他负责全盘的掌控,与我们不同。比如我……”加缪惨然一笑,“您或许还记得,兰顿与西林的那场战争?”   “我不可能会忘,你死在了那场战斗中,万箭穿心……为了保护凯撒。”   你无需反应,快速接上了加缪的话。那般惨烈的死状,你不可能忘记。   “那正是我真正的结局,尽管过程不同,死前的情境却是一样的。”加缪陷入了回忆中,他的神情仿佛已经释然,见你眸中泪光,好言安慰道,“您别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都过去了,已经是太遥远的事了。”   你愣住。   “所以我才会说,我的使命已然结束。您也发现了吧,自那回之后,再也没有见过我。”   “殿下,会结束的,一切都会结束。”   巨大的信息量一波一波地冲击你的大脑,超负荷运转的脑子在茫然中沉浮浸荡。你在消化加缪告诉你的事实的同时,也在思考一个问题:你该如何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从加缪口中问出什么?   一个个关键词从你的脑海中飞过,布局、操控、真实结局、回归、改变……   你双眼一亮。   改变。   唯一可以引起后续周目改变的因素是什么?又如何通过你达成的改变,解决不断压抑你与艾斯本能力的源头,让你的血脉可以堂堂正正公之于众?   ……   你想通了一个被你忽略已久的事实,除了让瑟尔维娅脱离囚徒之日,光明正大回归世人面前,没有其他办法。   “加缪,我问你,以我真实结局所达成的改变是否能保留在下一周目的开始?”   僵硬的躯体禁锢着不合适的灵魂,你躺在棺木中,轻声询问加缪。   只要按着这条路走下去,只要凭着“伊薇尔”的心意走下去,就可以到达想要的彼岸,对吧?   加缪听言,踌躇地抿了抿唇,他稍直身体,回头望向你因视线阻挡看不见的某处,仿佛在征询某人的意见。   你没听见他说什么,但似乎他与某个人达成了一致。   “是的。”加缪再补充了一句,“而且影响的不仅仅只有开局,哪怕触动多米诺骨牌最小的那张牌面,历史的轨迹也会被彻底改变。”   “命运的齿轮行进到一半而丧失,所有问题将会重新修正。”   你领会了他告诉你的暗喻。   在“你”应有结局改变的事情,甚至会影响到先前的存档。宏大背景下的事件可能会被保留,但细节处因某处“齿轮”消失而产生的不合理将会被一一修改成合理的模样,让世界平稳地进行下去。   可正是这样一个个的细节才凑成了你身边的生活。   一旦改变,等待你的将是全新的棋局。   加缪抬眼望了望星空,问道:“时间快到了,殿下,您很快就会离开这儿。恕我冒昧,我是否可以得知您想要做什么呢?”   你自嘲地笑了笑:“我?我的选择可不多,加缪。无休止的死亡固然让人厌烦,有时多少有些作用。我想好要用这一次的生命做点什么了,它会是我最有价值的一次死亡。”   “不过我还是很惜命的,最后关头动手也不迟。”   以一次死亡为跳板,破除一直横在你头顶的忧患。   划算。   星空逐渐黯淡,虚无将你温柔笼罩,等再次睁眼的时候,你已回到现实。   窗外的天还未亮,本来盖在头顶的被褥被人从头上拉下,掖在你脖颈处。   一只手被人握住,身旁有人。   你瞬时清醒,半撑着起来,长发垂下落在肩头,眼前逐渐脱离迷蒙,看清了眼前坐于一旁的是谁。   “……克莱恩?”你疑惑地叫出他的名字,俯视身侧毛绒绒的栗色脑袋,轻轻拍了拍,“怎么睡在这儿,明早起来会腰疼的,回你房间休息去。”   趴睡在床畔的人被惊醒,眼中闪过一点迷茫,他很快反应过来,自然而然地松开了你的手,给自己先前的行为做解释。   “你哭得很厉害,我怕你透不过气。”   你怔然,摸向自己的脸庞,上面还有未干的泪痕。   克莱恩揉了揉眼睛,皱着眉,觉得仍旧十分困倦。他疲惫地站起身朝通往楼下的传送阵走去,走了没几步,他忽然停步回身,认真地看着你道:“如果有天你在马迪尔堡待不下去了,我保证能把你活着带出去。”   “所以,伊薇尔,别哭了。”   “无须害怕。”   他的话自带一种魔力,迅速安抚了你先前的慌乱,你又复躺下,这一回安然无梦。   那个女人的死亡如一粒沙投入沙漠,落下去便没有人再关心,作为马迪尔堡居民生活中一个小小的插曲就此翻过。   战争带来的平定是一场暂时的奖赏,附带各种后续影响尚未停止:战争之后,西境内五城鼠疫再起。   腐烂的尸身无人收敛,田地荒芜带来饥荒,鼠群因饥饿乱窜,啖食尸体为食,在城市中明出暗藏,所到之处降临死神收割生命的镰刀。   绝望遮蔽在一向保守的兰顿人头上,潘多拉之果愈发猖獗。   祈祷无用,混乱无望的生活使人追求及时行乐,天性骤然解放一发不可收拾,道德的枷锁被狰狞的恐惧撕裂。   可耻之事张扬行在日光之下,伦理公然在旁人围观中崩坏,聚众而成的癫狂行径不堪入目。   梅毒爆发,由梅毒慢性发作导致的失明、发疯、死亡不计其数。   ――到最后,剩下满城街面上溃烂爬行的“僵尸”。   无论现实多么黑暗,总有一小撮清醒的人试图在沟渠底部将世界拯救。   信誉渐失的教会决定在混乱之中重塑秩序,各城最有话语权的精神首脑冒着死亡的风险纷纷聚集在一块,商讨复兴的策略。   他们最终得出的结论仍然同往日一样毫无新意:黑暗神主导了此次风波。   于是统一主张破灭欲望、禁绝欢愉,以教律自约、自觉自我惩罚,借此洗清人世间的原罪,得以避开目前黑暗神降下的灾难,永葆康健。   桌椅书籍、画卷挂毯、乐器华服,金银首饰……精美的艺术品被收集起来通通投入火中。   付诸行动维护主张的教众由孩子组成,上街督查妇女的裙子帽子蕾丝边和纽扣、骚扰各家、拍门威胁、砸窗唱圣歌、纠察所谓的黑暗女巫和巫师,如此数不胜数。   事情脱离原有的轨道,朝不可控的歧路倒去。   乡邻互相举报彼此窝藏黑暗神的典籍,偷偷修习魔鬼赠予的魔法,火刑案件一件接着一件。当虔诚的信仰再一次失效,人们需要面临的除了不分贵贱的死亡,又加上了对无端指控的疑惧。内部矛盾水涨船高,一日日累叠至崩溃的临界,掌权人焦头烂额,相互商量,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内部矛盾,可以引向外部解决。   “风廷之所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可怖的磨难!迷途的羔羊们,知道是谁带来了我们悲惨的命运吗!是伊薇尔・莱诺,这个女人的到来带来了黑暗的信仰!别忘了,她当年是因为与教廷对立,才偷偷潜逃来西境的!我们先前与她的战争为何会输?因为她将灵魂献给了黑暗!”   “所以,你们得重整旗鼓,吹响净化的号角!你们要为之献身,来取得逝后的荣誉,消除罪孽化成的地狱烈火,否则灵魂将永世灼烧――”   低沉古奥的言语在教堂二层高台上回荡,一遍一遍冲击疲惫者的心灵,狭小的空间内站满了前来聆诵布道的居民。   “嗒。”   鹅毛笔掉落在写字台表面,悠悠滚落,洇出杂乱无章的墨迹。   风廷之所灾乱再起。   一架装饰朴素的马车飞驰穿行于森林之中。   你微微掀开头上用以遮蔽容貌的兜帽,探出布篷马车外,森林前的草地小溪已至眼前,木板桥将两处草坪衔接成一片,森然而立的古堡周遭静穆。   有些时候,战争可以征服土地,但无法征服土地上的精神。   信仰终究要以信仰对抗。   ……再者,假如连你都毫无行动,谁会去理会瑟尔维娅?   只有你清楚且胆敢使用的办法。   尽管是非万不得已绝不能动用的办法。   你曾尝试通过奥尔德里奇来联系艾斯本,效果并不理想,他直接拒绝了任何合作的可能。奥尔德里奇说,艾斯本要求你亲自前去见他,方见诚意。   马车停驻于木板桥对岸,你本欲只身一人前去,克莱恩以沉默抗议,紧紧跟随。   他的行动永远比言语有效。   古堡大门砰然落地,烟尘散去,你与他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古旧通道,进入古堡大厅。   一位侍女前来,她朝你屈膝:“我的主人吩咐,不见其他人,请允许我带这位先生下去,另寻一处休息。”她眼神落在你身后的克莱恩身上。   你迟疑了一瞬,点点头。   克莱恩抿紧下唇,他对你的应允毫无准备,紧张而又担忧:“你不应该一个人行动,伊薇尔。”   你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这里不一样,克莱恩。这座古堡是安全的,你不用担心。”   “……但愿。”   克莱恩前脚刚被领走,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空荡潮湿的大厅,垂头负手默默设想相遇的境况。   与艾斯本的重逢……说实话,你压力很大。   不知道为什么,你对艾斯本怀抱着一种天然的、不知所谓的畏惧心理,比起爱德文・莱诺更甚。你本想省去不必要的纠葛,可绕来绕去依旧绕不过。   等会该如何开场?你重新苦思起一路都在纠结的问题,来回踱步,愁眉不展。   “――我知道你一定会亲自来见我,伊薇尔,我等你很久了。”   冷漠厌世的美人立于楼梯转角处,摇扇慵懒睥睨,漫不经心地舒展手臂,纸白皮肤下可见蓝色血管纹路。   “怎么,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我还以为你除了有事求我,不会舍得继续在我身上浪费一点时间呢。”   ……他想起来了,你麻木地抬头望向薇诺妮卡,她勾勾手指:“近点,再过来点,伊薇尔。”   “瞧,一位亭亭玉立的美人。这就是我一手打造出来的可人儿、没心肝的小玩意。”她掩唇而笑,你的下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勾起朝向她。   你本想遵守与他之间的陈年旧约,刻意拉远距离称呼道:“祭司阁下……”   薇诺妮卡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她一步步从旋转楼梯上缓步而下,每一步都刻意加重了施放的神压,空气有如实质粘稠,憋得人透不过气。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伊薇尔。你应该怎样称呼我?”   你努力控制呼吸使之平缓,闭了闭眼,以信徒的礼仪跪下,双膝磕在冰冷的石地上:“艾斯本大人。”   薇诺妮卡已经走到你的面前,她亲自以寒凉的手指端起你的下巴,精致的面庞难抑刻薄,盛怒在她漆黑的瞳孔中积聚。   “最后一次。”   你无奈地扯开嘴角,那两个字黏在舌头上翻来覆去吐不出来,搅得人难受又无法言说。   薇诺妮卡俯身,于你耳边轻声道:“你最好不要再轻易挑战我的耐心,伊薇尔,我的脾气出了名的差。”   “……哥……哥。”   期待已久的词语从你口中叫出的那一刻,身上的重压全数卸去。   你被死死锁在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抱内,肺部空气因过度挤压稀薄。   薇诺妮卡的躯体倒下,黑雾中的男人以与你同样的跪立姿势,双臂如铁环绕,将你埋入他的怀中。   “你还记得回家啊,伊薇尔。”你看不见他的脸,只能从艾斯本颤抖的声线中判断他到底有多激动,“你难道不是想把陈朽难堪的过去,连同我这副羞于见人的白骨一齐远远丢弃吗?”   他哭了。   “伊薇尔,怎么办,哥哥永远都没办法拒绝你。”   作者有话要说:   1.最近评论掉的好厉害,听说最近因为晋江实名制评论了,所以很多本来就不爱评论的小天使更加不会评论了   2 .瞅一眼大纲,嗯,很好,细节脱到怀疑人生   脱纲少女按照大方向不掉头是最后的倔强(捂脸哭泣)   写大纲与行文一定是两种智商的我   写大纲的阿斐:酱酱酿酿就好了嘛多简单!/哇再曲折一点多撒狗血!   更文中的阿斐:玛德制杖,怎么天天扩开来发现当时脑子有坑_(:з”∠)_感谢在2020-09-1820:12:39 ̄2020-09-2118:4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予书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团团20瓶;u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2章 、九周目纠缠   “我们没有足够的军队,库房内的兵器沾满尘锈。”   “可我们有嘴,嘴里的舌头依旧柔软鲜亮。”   “武器、战士、粮食……光明在上,风廷之所什么也没剩下,你难道能指望没有权杖的国王说出什么令他人信服的话语吗!”   “权杖?我们不需要权杖,谣言远远比军队可怕,看来你还没充分领会道这一点。”   “什么?”   “一人一张嘴,若整个风廷之所一齐发声,怎么不能让她身败名裂。”   系绑在四柱大床上的长帘撩开,黑发拖行于她的步伐之后,轻手轻脚地来到坐于梳妆镜前的你身旁。   “起的很早,伊薇尔,再多睡一会?”她殷红指尖划过你亚麻睡衣领口处露出的一圈细腻皮肤,撩起一阵战栗,上面留有於痕。   手指的主人很满意她留下的印记。   她认为那象征占有。   薇诺妮卡从后双手捧住你的脸,这具身体身量未足,与你相比稍矮一些,然而神情上不难找出相似之处。   镜中恰似一双姐妹,一眼看过满目凉薄。   偶尔不经意流出的倨傲如出一辙。   一个天生,一个模仿。   “你越长越像妈妈了,伊薇尔。”薇诺妮卡撩起一缕妨碍她的亚麻色长发,将下巴搁在你肩上,侧头呢喃,“除了温柔。”   “在这一点上我很愧疚,你的冷淡好像更像我一些,像我这个以鲜血和骨头浇铸成的怪物。”   薇诺妮卡自嘲地笑了笑,她从后环抱住你,不容拒绝。   古旧的城堡中不乏见不得光的蜘蛛,蛛腿悠闲爬过绵软,地毯在拐弯处起伏,蜘蛛张开肢节轻柔包裹,挤压了本来的形状。   她顺着五指触及的顺序,甜腻道:“这儿、这儿、天生该涂满蜂蜜还有糖浆。”薇诺妮卡将头埋在你肩上,深深嗅闻。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三周目中,薇诺妮卡也曾如此为你梳妆,可惜镜中人之间的差异过大,绝无相似之感。   “想在相互蚕食的牢笼内好好活着,从来都没有什么温柔可言。就算有,那不过也是更高明的伪装。”你任薇诺妮卡吻过你的脖颈,蓦然联想到某种爬行生物。   看起来柔软无比,一咬毙命。   温柔?   生死的概念模糊,经历过的阴谋历历在目,你搭建起了自己的广袤领地,需要你以温柔讨好的人,这世上配有几个?   现在能得你温柔给予的人,要么逢场作戏,要么愿意施舍。   “真美。”薇诺妮卡朦胧赞叹了一句,混杂鼻音,她的语气依旧未变,仿佛完全没有将事情放在心上,“不过我很好奇,伊薇尔,在我之前,一共几个人拥有过你?”   明显的,落在你身上的触压感更加强烈。   你打断了她的话头:“我不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适合探讨这个话题。”   薇诺妮卡与你陷入相互的沉默,在这个问题上,你绝不让步。你不能允许艾斯本得寸进尺,侵占你的生活。   一点也不行。   餍足后的人脾气更好,识时务地没有打断难得的一刻温情,自顾自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你已经十八岁了,伊薇尔,想过怎么安排自己的婚姻么?这对你的事业来说可是个不小的买卖。”薇诺妮卡耸了耸肩,首先服软,“我可以为你找一位合适的夫婿,他绝对不会来打扰我们。”   “人选定了。”   “我能有幸知晓?”   “那个人你认识,凯撒・卡文。”   薇诺妮卡缓缓放开抱住你的双手,沉下脸色,站在你的身后,无声压迫。   那道目光难以忽视。你通过镜子直视她的瞳孔,漆黑如夜。   “我希望你能解开他脑中的封印。”   “……看来你一直都清楚。”   你脊背挺直,大方承认:“是,我一直都知道。”   薇诺妮卡抿唇,梗住脖子,看得出她还有许多话想要和你说,大概不是什么好话。她胸口起伏,一忍再忍。   “现在我不想和你说这个,伊薇尔……你会知道他有多不合适。”   “――多不合适做一位丈夫!”   她召来侍女着衣,铺泻而下的一部分黑发被小心绾入发网。   “你以为他不会介意你身边这些嗡嗡乱飞的苍蝇?还有那个牵扯不清的兰顿教皇?!”   美人发怒,苍白脸颊稍染血色。侍女见主人心情不悦,不敢多留,做完手头的事情便低头小步离开。   你微微侧头,轻声陈述一个事实:“不。”   “恰恰相反,他是最合适的。不论从势力范围还是我与他之间的关系看,没有人比他对我更有助益。”你垂眸,眼睫落下一片轻巧的浅浅阴影,语气柔和,言语诛心,“而最不合适的人选,正站在我的面前。”   薇诺妮卡深呼吸,她将羽毛小扇扔在地毯上,用脚碾过,一步步走回你身旁,俯下身,手指遥指窗外森林。   “你来柯达尔城堡如果只是为了说这些,现在就从这儿出去。”   你毫不示弱地转过身,与薇诺妮卡四目相对,距离极近。   无论如何在原则问题上决不能犯怂,否则后头说不清的事情更多。有一有二就会有三,你与艾斯本,总得有一个人在这场合作中掌握主动权。   那个人必须是你。   你长大了,一切都和原来不同了。   “难道不是吗?艾斯本大人,假如我们最后在一块,我不仅得忍受日夜煎熬的躲藏,担心阿克图索无时无刻都有可能降下的无妄之灾,还得为西境的盟友发愁,我的孩子连父亲身份都不能公之于众。”你越说越快,猛地一顿,“您说合适吗?”   “……别惹我生气,伊薇尔。”薇诺妮卡脚下不受控制地溢出黑气,凝结成冰块迅速蔓延,她的怒气有如实质,“是啊,我一无是处,是个见不得太阳的活死人……那就离我远点儿!别来招惹我!”   桌面与地板摇晃震动,窗户来回开合,薇诺妮卡美丽的脸庞因愤怒扭曲,极不稳定的黑暗气息将你包裹在内。   “可是就算我知道不合适,还是来了不是吗?”你耸了耸肩,“我自然也可以选择不求你,当自己与瑟尔维娅没有一丁点儿关系,这辈子在光明的信仰下糊涂蒙混过去,余生都不释放大型魔法,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人。”   薇诺妮卡一愣,她秀眉的双眉紧蹙,弄不懂你突如其来的转折。   来自神明的威压仍未撤下,你顶住压力继续往下说。   “换作其他任何人,谁不这样做呢,为了一个虚无缥缈、连见都没见过的‘母亲’赌上自己辛苦经营数年用命换来的前途?”   “如果不是你的存在,我早就不想管这些事。哪个神明对我有利,我自然信仰哪个。”   “可是你偏偏站在黑暗神阵营那一边,如果连我再不做出改变……没有人能从中看见希望。你、瑟尔维娅,还有其他藏在人群中艰难度日的信仰者,陷在光明设计好的圈套里,千万年都不得解脱。”   “我固然是来祈求你,可你难道不需要这个机会吗,艾斯本?”   薇诺妮卡默然,你从梳妆镜前起身,捡起地上被踩脏的羽毛扇,拍干净之后重新递回少女手中。她立于原地,双手接过,面色复杂,微露一丝哀戚,也许想起了某段不愉快的回忆,也许是对困缚手脚上千年的不甘。   你打了个哈欠,随手从薇诺妮卡的衣柜中取过一件华丽的外披就打算出去找点吃的。丝绸系带松垮随意地打了个结,拖地后摆摇曳,行走时偶有一瞬露出白皙小腿,一旦幅度稍大,风光隐现,令人心驰神往。   “……为什么开始直呼我的名字?”薇诺妮卡从情绪中稍稍挣扎出来,冷不丁问道。   你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大笑远去:“艾斯本,我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你觉得过了昨晚,我还能喊你什么?”   “可别自欺欺人了。”   她没有接上话,黑瞳掀起,氤氲迷醉贪恋。   算是安抚成功?你揉揉困倦的双眼,随手招来经过楼梯连廊的侍女,命她将吃食一齐端到你的房间――昨晚本应住下却由于一些因素没有住下的某间客房。   艾利克闭眼躺在阳伞下,初秋的阳光晒在人身上算是种享受,身旁野餐的餐布上整整齐齐摆满了各色美食。   据他的消息,文森特身边最近多了一位神秘的近臣,不知道从哪带了回来。   他眼睛睁开一条缝,极其享受地欣赏低丘茵碧。   哪里是什么神秘的近臣,艾利克嗤笑,他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不过是发现了维斯帕・罗兰这个倒霉鬼的身世,伸把手挽救一下休伯特家族为数不多的后裔而已。   感谢伊薇尔寄来的小玩意,那一大包裹的东西足够让安斯艾尔跌个大跟头。   ……啊,他该怎么用呢……让他想想,这么个好东西,可不能浪费了。   艾利克舒服地叹了口气,看来那位文森特陛下并不打算考虑自己的建议,他估计还得在西林长大,直到有一日能将家族事务牢牢握在手心为止。   这十几年,不出所料,他得做好全心全意辅佐凯撒・卡文的心理准备。   好吧,听起来就挺恶心,但是为了莱斯特,他会好好认真经营。   艾利克饮下一口果汁,他朝服侍他的下仆笑着点点头,祝他能躲过所有来自嫉恨者的暗杀,顺利活到成年。   到那个时候,应该就是艾利克・莱斯特的时代了。   作者有话要说:噢伊崽这个屑女人   长相兄化性格狗化(黑脸)   这章和哥哥的互动稍微多一点,剧情……上一章走了太多剧情,好像感情线太少了(反省ing)感谢在2020-09-2118:48:32 ̄2020-09-2518:01: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团团20瓶;旗木君8瓶;Jirafa不是长颈鹿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3章 、九周目骚乱   莫克里安头疼地往市政大楼外望了一眼,今日前来请愿的人一个没比昨日少,保罗也许挡不住了。   他要不要提前通知赫尔曼带人过来控制场面?   乌泱泱的人头涌动,高喊着要求伊薇尔殿下出面澄清流言,如果今日依旧无法出现,他们明日还会前来。莫克里安来回踱步,急得额头冒汗,他不清楚你这一个多月上哪去了,只能不断地编织一个又一个谎言,谎称你身体不适以拖延时间。   风廷之所的传言在这一月内尽数传遍外城,什么版本应有尽有。初时莫克里安还能一笑而过,嗤笑不过是战败者的把戏,可是事情朝他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发展而去。   ――你确实匆忙离开了。临行前简短交待了几句,让保罗控制住底下的人,切勿在明面打压公然喧哗传谣的家伙,等夜深人静再采取措施,只需打击为首者,其他跟从起哄的小鱼小虾一律忽视。   然后就这样走了?!   一走就是一个多月?!   天啊,神明在上,他已经好几天没睡一个好觉了……让楼底下这些傻帽闭嘴吧!   “我们要求面见殿下!殿下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凭什么让风廷之所那群傻子往我们的信仰抹黑?殿下呢?你?你出来有什么用!我们要见殿下!让开!”   站在底下负责维护秩序的保罗更绝望,他带人将市政大楼的各处通道统统围起,防止有人闯入,扰乱内部工作秩序。他被起伏前涌的人墙撞得东倒西歪,只能扶着楼前立柱勉强稳定身体。   楼内同往日一般高速运转,抱着文件行色匆匆的职员偶一伸长脖子往外探看情况,脸庞上写满焦虑。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人就会涌进来,他们更不知道将会发生怎样的事。   都是帮上头干活的,谁清楚到底殿下是怎么想的呢?   一圈红光笼罩了人群的正后方,保罗正忙着揪住一个想要突破界限往里爬的小伙,他一不留神差点就让人闯了过去。   “清道。”   另一只手帮保罗解决了眼前的难题。   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奥尔德里奇将青年凭空举高。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小伙眼看双脚远远离地,被吓得面色发青,挣扎乱叫。   奥尔德里奇一挥手,他簌然坠入人潮,人们爆发出一阵惊呼,生怕被砸个正着。   “治安官已经再三警告过各位勿妨碍市政的正常运作,静心等待,越界者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底线。诸位要以风廷之所的谣言为矢,就此毁去马迪尔堡吗!马迪尔堡没有败在铁骑之下,却最终因口舌之争无敌自乱,传出去难道不可笑吗?!”   厉喝压制了即将临界的骚乱。   所有人都凝固在上一秒的动作,顿了两秒左右,犹如慢镜头回放一般缓缓回身看向后方。   “殿、殿下?”   红色的光芒撤去,结界收回。你冷面立于人群最后,接受来自他们的见礼。   克莱恩的打扮马迪尔堡的人并不陌生,他们常常看见他跟在你身后……只是,你身旁多出来的一位贵族小姐是谁?   逐渐有低低的议论声响起,继而落下。   你强行忍住了爆粗口的欲望,谢天谢地你脑子转的快,拜托艾斯本提前联系奥尔德里奇,然后直接从柯达尔古堡将人传送至此,不然再耽误几日,天晓得这些人会做到何等地步!   奥尔德里奇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说了,清道。”   “殿下尚有许多事需做,治安官先生,您应该不需要我过多提点吧。”   保罗从愣神中缓过,连忙带上下属在人群中指挥分流,慢慢为你拨开一条道路来。   神秘的贵族少女黑纱覆面走在最先,穿过人群,她与你十指紧紧相扣,倒像在宣誓主权。   薇诺妮卡手指冰凉,牵引你一步步跨上市政大楼正门前的台阶。等你站定,她停步斜睥你一眼,打算看你如何慑服眼前这群蝼蚁。   不过是神明眼中一出好戏。   你清了清嗓子,站在稍高处向下看,莫名的底气支撑你以镇定面对神色各异的人群。   “诸位问我的信仰,我则要问诸位的胆量。”   薇诺妮卡仅露出的一双眼沉沉压在底下人头顶,无声施放可怕的视线,背后借着宽大的袖摆遮挡,开始玩弄你左手手指。   你才放完狠话,见艾斯本这般不耐,一时哭笑不得,想着等会再理他。   薇诺妮卡凉凉翻了你一眼,示意你继续说下去,动作自然流畅地完全不像嫌弃。   “给诸位三日,各个镇上投票选出一名诚实虔诚的勇士随我去一个地方,那里将会是我对各位的答复,而真相,将由这些大家信得过的勇士为诸位传回。”   “如果满意这个答案,大家便各自离去准备,少数服从多数。”   聚集起来的人渐渐散开,嘟嘟囔囔地三两聚在一块,面色稀奇地讨论起来,市政大楼前的广场上没一会人走的干净。   楼上俯视情况的莫克里安蓦然松了一口气,背靠墙壁滑坐而下。   他紧绷的脑子终于可以歇一会。   那位让人操碎了心的主心骨终于肯回来了。   他捂住额头,长舒一口气,嘴角无意识翘起。   真好,她回来了。   奥尔德里奇最后往外扫了一眼,确定没有情况,随你和薇诺妮卡一同进入大楼。   办公室内双重结界包裹,薇诺妮卡被安置在后方小间用于备勤的小塌上。   奥尔德里奇布置好结界就被薇诺妮卡一记眼神杀委委屈屈赶了出去,怨念地去隔壁与莫克里安凑一堆帮忙打理事务。   你正站在桌后忙着翻看积压的报告,移开镇纸专心拆密封火漆,忽地被人一捞,满满当当拢在怀中。   冷中带香的气味钻入鼻尖,你忽地笑了,高高昂起脖子,往后吻了吻他的喉结。   烦心事稍微放一放也无妨。   艾斯本眯眼享受你的亲近,指甲有节奏地摩挲你的下巴,继而是脆弱的脖颈。来回往返,带着某种有安抚性的节奏,兼之有邀请的意味。   “想要?”   “要!”你双眼弯弯,盈盈地一脸诡计,翻身换了个姿势,双膝跪立于他腿两侧,手交缠着圈住艾斯本脖颈,“你敢,我就要。”   他一手托住你的后脑勺,一手固定住你的腰,深深吻了下去。   绑住窗帘的长绳落地,含羞草扭头将叶子乖巧卷收,墨水瓶被人妥帖移至一旁,纸帖飞扬,纷纷雪一般落地。   “……答应过我的事,可就不能再逃。”谁在耳畔呢喃。   “谁要逃了?”你扭过涨红的脸,仍不肯认输,吊在唯一依凭的浮木之上,任意识在大海沉浮飘摇。   “呵。”   艾斯本爱怜地抽空刮了刮你的鼻尖。   “……真想把那些眼神不对劲的家伙的眼珠子统统抠出来。”   你迷茫地躺在长桌表面,耳畔的话逐渐蒙蒙:“什么?”   “没什么。”   葡萄园的秋日已经到了啊,维斯帕抬首望了望远处乡村炊烟,他放下酒瓶。   维斯帕・休伯特。   他琢磨着这个名字,反复咀嚼,又复饮了一口酒。   酒瓶见底。   好啦,维斯帕・休伯特做了一个夏天的酒鬼,他晃晃悠悠地往别墅内走去。   没用啊,颓废杀不死他。   反而让血液里叫嚣的恶劣变本加厉。   以正规手段无论如何都碰不到的人,换一种方式或许更合适吧?   维斯帕打量着镜中人,映出的是一个满面颓靡的年轻男人,镜子映出盥洗室门外隐隐站着另一个人,侧颜皎然。   “维斯帕,看来你想清楚了?”   他将蓄起的胡子刮去,重新戴上象征身份的黑铁面具,身后人逐渐接近,与他恰恰一明一暗,粗看相似,细看相反。   剖开来再看,又都是同一种人。   “我亲爱的弟弟,休伯特的辉煌,不该少了我。”   他学着文森特的模样弯唇,笑意浅然,实际隔了千山万水。   不达真心。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对不起宝贝们!〗裉炖涎毛病发作了,耽误了好久现在才发,而且字数还少剧情也不多所以星期二补一更剧情赶一赶,表达阿斐深深的歉疚QAQ,也就是下个星期一、二、三三天都发的!   【满tb和pdd翻活血膏药贴的某位当代大学生_(:з”∠)_】腰疼不是病啊,疼起来坐都坐不下去orz高中一天至少九小时给坐出来的毛病,叹气   所以各位学生党宝贝千万注意每一小时起来动一动,不然就有可能变成阿斐现在一旦久坐就复发的悲催下场【前车之鉴】感谢在2020-09-2518:01:56 ̄2020-09-2721:28: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茶豆豆10瓶;30172591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4章 、九周目我必报应   兰顿皇宫政务厅内多添了一把靠椅。   默里・林恩拢了拢耳畔乱发,他最近是该请个剃头匠来好好清理一番。长靴慢悠悠踩着不慌不忙的步伐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陛下还未到场。忽然,默里瞥见他曾经的死对头,现在的姻亲伯克・哈德原本坐在位置上翻看文件,抬头以眼神示意,努努眼角。   默里顺着伯克的眼神看过去,见文森特身旁比起往日,突然多添了一把椅子。   他眼皮跳了跳。   根据他的消息,近日陛下带回来的那位神秘人即将现身,看来是真的了。   真是多事之秋。   默里拉椅坐下,从袖中掏出鼻烟壶嗅嗅,给自己提神镇静,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考验。   没多久,威廉・卡莱尔跟在文森特身后,同布兰奇一块并肩步入政务厅。   默里悄悄打量,没发现想要找的人。   老面孔陆陆续续到齐……这把空出来的椅子陛下要留给谁?他琢磨不透。   伯克永远不会反驳陛下的建议,他最近有那么点激流勇退的意思,不过哪天跳出来咬人也说不定;威廉四年来的变化不小,当年那个愣头愣脑的纨绔子弟越看越像罗杰・卡莱尔,尤其是身上一股惹人嫌的顽固;光头福勒除了签字拿钱就是个废物,没什么可聊;布兰奇站在陛下身后,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死样子,好像谁欠了他钱似的,要是陛下不允许,谁也别想从他嘴里撬出一句有用的话;陛下……默里小心避开,不敢直视文森特的双眼,他可不想被陛下发现自己有窥探的意思,得了吧,陛下除了满脸骗人的微笑还能看出什么?   一圈人脸转过,默里心中有些不安,他的思绪逐渐漂移到另一处去。   “啪啪。”   默里一晃神,后肩被人搭上,轻飘飘的呼吸挠过耳后,有人在他背后轻声问道“大人,您是在找我吗?”   可怜的国务大臣差点当场失仪,从椅子上弹起来跳开。他扳住根雕椭圆长桌边缘,压制恐惧,装作泰然回头望去。   一身圆领灰袍,毫不起眼的打扮。默里渐渐往上望,他双瞳忽地放大,一缕黑发随微风吹拂落在默里肩头。默里僵硬地扭转脖子,目光在文森特与身后人之间游移。   就算纹路奇异的黑铁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光洁的下巴,默里掠过对方的头发,瞳色,轮廓……某种预感浮现心头。   “维斯帕,向林恩大人道歉,你的突然出现让我的国务大臣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文森特正襟危坐于正中,垂眸浅笑,话虽朝着两位,一点余光都没留给默里的方向。他接过布兰奇递来的资料报告随手翻看,大致浏览了一通。   维斯帕直起身来,遥遥向文森特玩笑般应道:“怎么可能,陛下。大人可是从进入政务厅开始就在找我,我不过满足了他的愿望而已。”   “昨日林恩大人深夜未眠,不知道您在为什么发愁呢?我见您昨日晚饭万分丰盛,似乎宴请了某位魔法师?”维斯帕拉长了语调,仿若关心似的,扶住默里・林恩的椅背,敏捷绕过。默里甚至没看清他的身手,就已经瞧见对方双腿交叠,悠然坐在那张空椅上,位置稍矮文森特一头。   无异于最严厉的警告。   这段时间默里隐隐感到有人在背后窥探他的生活,实在放不下心,于是昨日请人前往家中增设防护魔法阵,自以为没事……默里顿时冷汗淋淋,他确实被监视了。   逃也逃不掉。   布兰奇眼神微闪,谁能想到曾经被他奉命追查殿下身旁的“蒙面的维斯帕”,如今会坐在陛下的身旁。   这两兄弟明谋暗桩,各司其职。   ……维斯帕・休伯特,布兰奇谨慎地躬身听取文森特的吩咐,又一个休伯特家后裔。   如出一辙的可怕。   “西境消息基本被伊薇尔・莱诺封锁,我们一点都探听不到了?”文森特挑眉,瞥见报告中一片空白,反问道,底下人压力骤增。   哈德点头,急于解释:“从先前的情况来看,风廷之所再次叛乱,伊薇尔・莱诺此时加大封锁在情理之中。恐怕内五城的态度对她目前统治影响不小,如若在可控范围内,她何必大动干戈?陛下,我以为现今反倒不用担心。”   “风廷之所的风从来都不肯停下……”文森特叹息,将文件阖上,“兰顿皇城的风却该停了。”   嗅到风向不对,在场的人精面色不变,仍然继续手中动作,耳朵已纷纷竖起,随时准备接收分析面前人话语的意味。   维斯帕扫过一圈,只觉得可笑。   “我今日要通知各位的最后一件事。”文森特转头望向维斯帕,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接过自己话锋说下去。   维斯帕掸了掸袖子,懒懒坐正,顺着文森特的意思继续说:“二十年前,兰顿皇城,休伯特家族灭门案,该准备准备翻盘了,各位。”   “公开审判之后,身负罪孽的莱诺一族中至今仍然活着的各位参与者,都将冠以谋杀罪的罪名,处以绞刑。地点……我以为选在咱们城里克罗宁小教堂旁边那处刑场不错。”   “我记得两年前那儿处死了一个吸血鬼,不是么?”   维斯帕摇头,以咏叹调叹息般念诵起古语,幽幽地令在场者背后生寒。   “伸冤在我……”   “我必报应。”   血债撤封之时,终以血偿。   至于剩下的幸存者,他们的结局并不难预料。当年休伯特一族如何消失,等待他们的亦会是同样命运。   借着这次机会,暗涌在民间对教皇陛下身份贵贱之分的怀疑之声将得以涤荡。   文森特叉手靠在椅背上,缓慢吐出一口浊气。   这么多年,他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姓氏了。   光明正大地告诉世人,他并非爱德文・莱诺一时不察的产物,不是臭水沟里捡来的神童。   他乃曾经一度气焰压过莱诺家族的显赫之后,文森特・休伯特。   三日后,马迪尔堡各镇的勇士应召聚集在广场上,一共十七人。由于葛兰神父主动请求,你破例将他一齐带上。广场地面提前画好了一处巨大的魔法阵,等待绘画者前来启动。   奥尔德里奇守在远处,操控外层结界,你摩擦两回左手所戴木戒表面,指腹下连续十字架刻痕磨砺粗糙,红色的结界张开,作为内层防护。   勇士们站在魔法阵中,你随之跨入。薇诺妮卡牵着你的手,无声念诵咒语,幽蓝色的光芒以她为中心朝周围顺花纹流淌而去,逐渐交汇成圆。   葛兰神父惊异地四处环顾,出声道:“这是……这是来自黑暗的魔法!”   从此刻开始,你决定稍稍高看这位神棍一眼,不错,是个识货的。   闻言,前来者不免恐惧。   “殿下!您要将我们带去何方?!”   “伊薇尔殿下,难道您确实是黑暗神的信仰者?”   “天啊,她会杀了我们的……”   “放我出去!你这个毒妇!黑暗的走狗!不得好死的下流女人!放我出去!光明神啊,请降下惩罚吧――”   有人想来抓住你,薇诺妮卡袖摆一拂,被弹到结界的边缘。   身旁嚎啕不绝于耳,你不优雅地抠了抠耳朵,鄙夷中难免带了点嫌弃。   “一群没耐心的家伙。”   薇诺妮卡环住你的腰,她恰好高至你下巴处,仰头悄声嘱咐:“我们得快点,光明老头就要来了,伊薇尔。”   “嗯,直接带他们走吧艾斯本,我不打算废话了。”   冲天黑雾夹杂闪烁的蓝色光点卷起众人,下一刻,广场上只剩下了前来围观居民,纷纷退避让出更大的区域,爆发波浪般的惊呼。   对他们来说,今日会是载入马迪尔堡史册的一天。因为当黑雾消失,天空中骤然破开明黄色的光辉,阳光炙烤于本应寒凉的秋日土地上。   虚空中,一个威严愤怒的声音冲人间咆哮:“艾斯本――”   神光普照,威压临世,没有人能够站立。   人如蝼蚁,匍匐于神光之下,尚且留有神智的抓紧时间祈祷,一部分人身体虚弱,直接晕厥倒地。   他要找的人,早就到另一处去了。   结界解开,飓风在头顶轰然卷落,你们落在狭窄的岸畔泥道上,枯水期河面收缩露出的一部分空地。   葛兰神父抓住你的衣袖,才勉强站稳便不依不饶继续他的话题。“方才您身边这位……”葛兰以手指向薇诺妮卡,不难看出他的态度如何,“使用的是黑暗的力量,对么?!”   “是。”薇诺妮卡捏住葛兰神父的手腕,甩垃圾似的弹开。卡帕多西亚虽死,神压犹在,阿克图索可不会管这片地盘上的暗元素波动,她尽可以嚣张。   葛兰以为自己碰到了一块冰!   你耸了耸肩,不以为意。   “恭喜您,葛兰神父,世上现今唯二能够使用这种魔法的人,都站在您面前了。”你惋惜道,“你们总说黑暗带来不幸,光明带来希望。却没想过以光明为名号,杀死的那些所谓修习邪恶魔法的女巫与巫师,那些烧死在火刑中的无辜之人……”   “他们有多么不幸。”   “自黑暗神隐没,世界上能使用这种魔法的人,几乎只有神明。”   还有你这个半吊子混血。   葛兰神父见鬼般瞧了你一眼,连连后退。   “……您能回答我这个问题吗?为什么本应象征征伐的光明,最后的意喻却被曲解为希望;被人捧上至高的神坛,又制造了数不清的冤魂。”   你闲闲走过去,抓住他的手,制止了葛兰神父想要逃跑的行动:“行了,神父,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我仅仅要做的只是,还世界一个真相。”   “从马迪尔堡开始。”   风几乎要把人的声音吞没,其中一位勇士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惊慌失措:“这是哪?”   你环顾周围,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与薇诺妮卡同时回复道:“风廷之所,佛萨肯。”   远处,瀑布巨响,高空而下,炸出层层巨浪。   作者有话要说:好辽,忘了这里的,可以复习西境篇卡帕多西亚往后章节感谢在2020-09-2721:28:04 ̄2020-09-2818:04: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团团团10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5章 、九周目想她   西林王宫前庭沟渠,宽桥流水。   休・安斯艾尔摸了摸自己宝蓝色发带,将花褶领弄得更蓬松。他已经许久没有受到召见,父亲认为安斯艾尔可能有失去圣眷的可能,所以特地让他进宫陪伴陛下,如有可能,最好带上自己的姐妹。   ……见鬼去吧,他疯了才会这么做。   上回在莱斯特庄园,自己仅仅试图干预陛下对于王后人选的择定,陛下烦他烦得就差当面啐一口唾沫。   要是安斯艾尔想长盛不衰,休默默望向曾经埋葬过一位亲王的沟渠,最应该做的就是少管闲事。   关于西林王后的选定,不能由他做这个恶人。   就算安斯艾尔一定要做,那也该让他父亲出面,一代人归一代人,可不能让陛下把账算到自己头上来。老头总爱把自己当枪使,恶人的活都由他这个做儿子的做完了,自己到时候跳出来再当和事佬。   休内心翻了个白眼,亲生儿子也算计,老不死的就知道躲在后边让他想招儿。   迎面走来的贵妇人摇曳生姿,那是沃伦伯爵的妹妹,相比于她那位上了火刑架、不知趣的异母哥哥,这位西林王城的百灵鸟更加通达圣意。   羽毛扇抵在唇边,艳红丰唇半露不露,眼线深邃勾长,头发盘做一团高耸,挂满了鲜花与各种闪烁的晶绿甲虫外壳贴饰……也许他眼睛没问题的话,上头其实还挂了一小串葡萄,休瞧着那一堆点缀地同蛋糕一样摇晃的头发,总觉得那东西会塌下来。   噢,头发后头还插了几根艳丽的彩羽,他猜想可能是孔雀的尾羽。   休不敢得罪这位,她如今算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想要打听什么或者吹点歪风,方便程度都是他比不及的。   不知道陛下是否也有意让这位女士做他的王后呢?   安娜・沃伦高挺一片白皙的胸脯,束腰将身形掐得纤细,水蛇一般扭着过来,晃得人眼花。她媚眼如丝,娇笑着提起裙摆朝休・安斯艾尔走来,美貌天成。   “哟,休少爷,真巧。陛下现在还在休息,不宜打扰,不如您陪我四处走走吧?”安娜用她丰腴圆润的手臂挽住了休,一股撩人的香水味将休整个包裹在内,柔软的肌肤贴靠在休身上,美人亲近,休自当欣然接受,“您也不希望陛下发怒,对吧?”   “昨晚做了噩梦,才睡下呢。”安娜咯咯笑起来,小声抱怨道,“卡文家族的男人总是不经用。”   休:“……”信息量过大。   他不禁更加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安娜,男人么,移情别恋也未必没有可能,要是真像安娜口中所述……这位尤物要想坐上王后的宝座不难。   千万不能开罪。   远处,司各脱家的长子,哈里顿・司各脱,黑着脸放下了窗帘。(139章九周目离散中追随凯撒的小领主之子)   “哈里顿,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   方才安娜・沃伦口中本应睡下的男人衣着整齐,前襟略有敞开,靠在柔软的红绒沙发上双腿交叠,品鉴一杯尚冒热气的红茶。秋日潮湿,壁炉一早生起,驱赶室内湿气。   淡金色短发未干,微末处微微卷起,柔顺地散开披于双肩,隔着茶杯升腾的白雾,灰瞳湿漉漉地看不分明。   哈里顿・司各脱垂首,面色不虞,他朝凯撒的方向回道:“您只不过吩咐安娜截住休・安斯艾尔,别让他来打扰您……结果现在这个女人又在和不相干的男人调情了。”   膨胀的不满几乎溢于言表。   凯撒忍下笑意,不置可否地抿了一口热茶。   “她还不是你的未婚妻,哈里顿。安娜当然可以做她任何想做的事,不用经过你的允准。”他将喝了一半的茶轻巧放于一旁的彩瓷托盘中。   凯撒取过外套罩在纯白内衫外御寒,倏然站起,长身玉立,向哈里顿所站的方向迈去。   西林混带着湿气的凉与兰顿大雪纷飞的寒冷不同,气温虽不低,冷意能扎进人骨子里。   他撩开窗帘一角,瞥见休与安娜亲密举止,两人正往橘园去,那是个适合散步的幽静去处。   哈里顿不以为然,一语戳破凯撒的意图:“您不过是指望我未来的妻子模糊那些好事者的视线,摆出一副模棱两可的候选者模样,给您真正想择定的王后挡却风头。您瞧瞧她,哪个王公贵族都好像她的情人!”   “哈里顿,嘿,哈里顿,我必须纠正你一点。”凯撒一手插入口袋,另一手揉按鼓胀的太阳穴,外套随动作歪斜,上方镶嵌的多层排扣相碰当啷,他昨晚确实犯过一场头痛,差点要了半条命,可惜怎样都再睡不着了,索性起来活动,“在安娜没有真正承诺之前,以上皆为你单方面的抱怨。再喜欢一个女孩儿那也仅属于你一个人的情感,别以为就此能够束缚住她。”   “在她为你戴上结婚戒指之前,用妻子的义务要求安娜是你一厢情愿、不切实际的设想。”   哈里顿再往外看了一眼,他觉得那场景烦人刺目得很,可他控制不住自己,朝凯撒再抱怨了一声:“您先前说过会祝福我们……”   “女孩是要追的,哈里顿。”凯撒无语,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一条祖母绿宝石手链小心把玩,与众不同的是,手链链绳由一缕亚麻色泽发丝穿成――他往日偷偷收集而来,“心爱的人就在眼前,还有比这更幸运的事么?命运给人的恩赐有限,你得靠自己争取更多。我诚挚祝福你,我的兄弟,我当然愿你能获所爱……也希望你别把情绪带上工作,好好配合安娜,别忘了让她将今日与安斯艾尔聊天的内容择重点整理出一份报告。对了,下午格雷厄姆回来汇报新一批武械制造情况,你可以与他讨教经验。”   哈里顿莫名抬首:“安娜也得记录……?”   “谁都一样,没有例外。”凯撒将宝石靠近烛台欣赏,“哈里顿,你作为我用得最顺手的耳与眼,别出什么纰漏。”   是他心心念念的颜色。   烛光照亮珠宝,闪出莹润的光芒,像穿过千万里,看着那个人的眼睛。   日子过得越辛苦,清醒时能松口气的间隙越想她;至于不清醒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眼前的都是她。   一点兰顿西境的消息都打听不到了,凯撒缓缓一声叹息,不知道那边境况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好想她。   从下往上仰望头顶,天空露出一线光芒,比起外部开阔草原来说,两岸夹逼之中的一小片泥泞空地逼仄了许多。   与你们所占位置相对,对岸高仞之上刻画了巨大的衔尾蛇,后方叠加巨型连续性架构十字架。   你记得,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出口就在身后。   不过你现在不打算出去。   最初的慌乱过去,十七个年轻人终于冷静下来,不排除有听天由命的意思。有人怀抱惊恐提出问题:“……怎么会有一左一右两个几乎没差的瀑布?”   你拢紧披风,薇诺妮卡本来走在最前方引路,一回头见你发冷,停步转身替你将领口系紧,检查完全身没有不妥才牵上你继续前行。   她似有似无地咕哝,步伐放缓:“人类的身体就是脆弱。”   “所以没有办法啊,艾斯本在我才安心。”你现在已经能做到无论说什么羞耻的话都毫不脸红了,可喜可贺。   薇诺妮卡没有回头,她顿了顿开口道:“……会一直在,以后都会。”   落在后头的人见你们往前走,四下尽是陌生的绝境荒野,自己也找不到出路,于是隔着一小段距离谨慎地跟在你们身后。   “等等――那上面是什么!对面墙上好像有画!”   “什么画,几条山壁上的裂痕而已。”   “……是真的有画,你们往高处看,几千米的画……我不相信这是人能做得到的东西!”   “噢我也看见了,一个男人站在那儿,他旁边有个女人躺着。神父,那是什么东西,我们都是粗人,看不懂!”   葛兰神父随十七人一同前进,别人看不明白的地方,他好像看懂了什么、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听人唤他名字,葛兰吓了一跳,捋过下巴一圈缠起小卷的络腮胡,犹豫了一会,伸出两指指向对岸壁画解说道:“那位站着的男人,是至高无上的伟大之神,光明神阿克图索,那位女子……”踌躇再三,葛兰神父说不下去了。   “好啦好啦,您也不认得吧?”其中一位年轻人打断了葛兰神父的犹疑,品头论足起来,“我猜也是个神明。”   “瑟尔维娅,光明神之妹,黑暗神瑟尔维娅,那是她的名字。”薇诺妮卡回头,横睥了葛兰一眼,葛兰只觉得膝盖发软,“人间大概已经记不清她的名姓,不认识倒也正常。”   一记闷雷敲下,混合撕裂的风声折磨人的神经。   空雷无雨,砸在头顶,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所有人一下安静了。   随着你们的行进,巨幅画卷完整展现在众人眼前。   剥夺、胁迫、暗谋、逃跑、破裂、弑杀、决裂、禁囚……   苦苦尘封的历史无言矗立,等待有朝一日被世人发现,掀起它面上披挂的薄纱,露出真正面目。   沉默中,感受到信仰的无言动摇,葛兰神父慌忙张开双臂朝十七位年轻人呼喊:“这是黑暗用以迷惑人心的造物!神迹不假,此乃黑暗神之人间的使者――魔王留下的诱引,为的正是破坏人间信仰,扰乱秩序,好让我们统统下地狱!”   “大家不要忘了!千年前扰乱人间的魔王并没有远离我们!正是他,将瘟疫与腐臭降下人间,让人类的历史几乎断绝!”   薇诺妮卡懒得同人类过多辩解,你通晓她的脾性,不多强求。   她不说,不代表你不说。   你嘲讽道:“连‘堕神’卡帕多西亚与黑暗神的祭司都分不清,我劝您还是不要轻易朝世人布道了。”   谁是卡帕多西亚?勇士们面面相觑,这个名字他们从未听过,没有一位担任神职的先生口中曾经出现它。   “魔王艾斯本霍乱人世,众所皆知。”葛兰神父抖抖袍子,在脑中调看他自小掌握的经典记载,“哪里有什么卡帕多西亚!伊薇尔殿下,我看是你们随口编出来唬人的吧!”   你能感觉到身旁的人情绪不对。   她的心情很不好。   走在最前方的薇诺妮卡停步,低头道:“壁画上那个被杀死的青年,看见了么。那个就是卡帕多西亚,他们俩的孩子,为了保护母亲,最后死于亲生父亲之手。”   “这……这……这怎么可能,单凭一副没有任何解释的画就想推翻一切!痴心妄想!”   薇诺妮卡极其缓慢地转头,河水随着她的动作依次冻结,两方瀑布凝固,泥地上蜘蛛爬过一般瞬间结满冰霜。   众人色变。   她问道:“知道为什么只有黑暗神下辖祭司一职么?”   没人答得上来,谁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千百年来都是这样的,有什么不对吗?   “因为光明神的使者,已经死在他父亲的手里。”   “能成为神明祭司的,只有神明。卡帕多西亚乃神明与神明之间最纯粹的结合,神魂虽灭,神躯未死,葬于佛萨肯;那具躯体被怪物吞噬之后,他便成了你们口中的‘魔王’。而卡帕多西亚生前,乃光明神祭司。”   “光明神需得在人间的喉舌,他亲自将喉舌掰断,可是总得有个人替他发声。”   “于是,才有了所谓的教皇。”   薇诺妮卡朝你伸手,“伊薇尔,把我送你的那枚红木戒指取下来。”   你按他说的照做,不起眼的红木戒指落在薇诺妮卡手心,她口中念诵起你听不懂的古奥真言,漩涡云卷在头顶积聚。戒指内飞出书的影像,如同翻页,一道深深墨色从头顶一线往两旁撕裂,口子随薇诺妮卡念诵的速度不断扩大,露出里头的景象来:漫天星辰笼罩,一个女人手腕脚腕上拖着沉重的锁链,行走于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星云扭曲,盛大灿烂,女人脸上的表情平静到近乎绝望。   有一股力量在同薇诺妮卡相抗衡,薇诺妮卡双眼猩红,嘴角流下一丝血。她想要把裂缝撕得更大,那条缝好像有生命似的,试图自己阖上。   女人似有所感,惊异地朝下望来,风廷之所的气息令她想起了故人。   “……卡帕多西亚?”   温柔的女声回荡山仞,虽非本意,神压临世。   人类只有匍匐。   作者有话要说:凯撒: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她……为什么伊薇尔不给我写信,什么消息都收不到了orz,竟然还要吃别人的狗粮,我恨!感谢在2020-09-2818:04:17 ̄2020-09-2918:1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兔子的狸猫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6章 、九周目瑟尔维娅   “……是我,妈妈。”   薇诺妮卡的身体已经不足以支撑神族可怕的力量,你半跪于地,挣扎着接住了女孩倒下的身躯。黑雾凝结出艾斯本的面貌,他仍然在和裂缝做抗争,牙关紧咬,冷汗从额角滴落。   听见瑟尔维娅喊出的名字,你察觉到身旁人心绪黯然,伸手攥紧了艾斯本祭司袍垂坠下的袍脚,晃了晃。   他无暇顾及你的情况,只能凭感觉接收来自你的安慰。   这就够了。   黑暗潮水从裂缝内往外弥漫,接触到裂缝边界时,被一股强硬的力量推拒回原地。温婉秀美的女神跪卧于地,身缘浮出浅淡月色光华,她俯身下望,找寻来自孩子的身影。   锁链禁锢了她的法力,千百年的禁囚让瑟尔维娅的情感几乎麻木。与爱德文・莱诺的相遇相知相恋不过是神明生命中渺小一粟,转瞬灰飞烟灭,重归于无限寂静。   陪伴她的除了星辰,剩下的只有寂寞。   寂寞也好,总好过阿克图索的打扰……他清楚自己的每次到来只会让情感的渊宇裂出更恐怖的深沟,日积月累,他渐渐不再来看她了。   只需确认瑟尔维娅没有逃跑,伟大的光明便可松下一口气。   女神一滴泪滑落,似悲似喜:“是的,是我的艾斯本,最乖巧听话的艾斯本。”   艾斯本眼鼻酸楚,他将差点涌出的泪水忍了回去。   “我在这儿呆了太久啦,差点忘了那个孩子早就不在了……”   她的卡帕多西亚啊。   亲子死于眼前的场面狰狞不忍回忆,风廷之所还有他生前留下的气息。   你用尽全身力气才堪堪抬头,得以一窥黑暗神的容颜,瑟尔维娅一头黑发如瀑,于风中飘舞,摄人心魄。她不需要开口,足以在平静中诉说最压抑的哀愁。艾斯本说的没错,你在轮廓上果然很像她。   “艾斯本,你旁边的那个女孩……”瑟尔维娅忽然激动起来,她想要伸手去触碰,可惜锁链沉重,告知她永远都别妄想这种可能。   瑟尔维娅见你拼力想要站起,终于意识到自己周遭无意释放出的神压有多么可怕,于是慢慢收回。她自嘲道:“我习惯了一个人呆着,都不习惯和人类相处了。”   “……好孩子,抬头,让我看看你。”   身上压力卸去,你立刻站直身体,仰头朝神明呼喊:“妈妈――我是伊薇尔――哥哥带我来看你了――”   是她已经将近十八年未见的女儿,在底下向她笑。   瑟尔维娅捂住了嘴,神明不该在人类的面前失仪。可是现在,她只想抱着她的孩子一场嚎啕,那是被她狠心抛下、日日夜夜思念于心的愧疚。   自己走的时候,女儿还未满月,软软一团热源抱在手上,脆弱地谁碰一下都舍不得;一晃十数载,对于神族而言,不过弹指,便错过了无数岁月。   那是她的骨!她的血!她的肉!   “伊薇尔……我的女儿如此健康活泼。艾斯本,做的很好,谢谢你多年来遵守承诺照顾她。”瑟尔维娅颤抖地念出这个名字,朝艾斯本感激地笑笑,她思念起曾逃窜人间的短暂欢乐时光,转而看向你,“你的父亲呢?”   你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   “他死了。”   是啊,人类生命短暂又脆弱。生老病死,何等无常。   瑟尔维娅垂首,耳畔鬓发飞落,替她遮去悲颜:“你们回去吧。”   “我已经习惯了这儿,多呆一会也无妨。艾斯本,别把力量浪费在无谓的地方,凭你的能力远远不能撕裂这个空间,回去吧。”   跟随而来的众人陆陆续续从地上爬起,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们受到的冲击比你要大得多。   为何经典中描写成可怖怪物的恶神,会变成眼前哀婉凄然的神女?为何传言中灾患不幸之源,实际连最简单的行动都受限?   ……谁能束缚一位神明?谁又能在背后散下诬蔑的恶言。   答案不言而喻。   而身旁站着的两位,身上携带着神明的血脉。   压力陡增。   瑟尔维娅的焦急呼喊艾斯本权当做没听见,他还在坚持。   “带你哥哥回去,伊薇尔。”痛苦的母亲见劝说无效,转向女儿,“艾斯本从小认死理,要是阿克图索发现,他不可能被放过!让他回去!”   “除了血祭,没有其他解决困境的方法。”   “……艾斯本,就算你并非我生下,我对你的爱不比卡帕多西亚少。我承受不起再失去一个孩子!”   “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回去吧……”   你跑上前,正面紧紧抱住艾斯本,阻止他做更多的无用功。尽管艾斯本试图掩饰,从裂缝愈合与撕开的程度比较来看,他无法再控制局面,瑟尔维娅离去已成定局。   你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裂口失去阻止,一点点自动补全,瑟尔维娅的身影随之消失。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每一回他都无法做到。   他眼睁睁看着,想要帮上忙,什么也帮不上。   自我痛恨与颓败的无能感没顶倾覆,他同濒临溺毙的人类一样在咸苦的海水中拼死划游,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一浪打来,终究落得一场空。   一只手抚上艾斯本侧颊,触摸过他暴起的青筋,有人在他耳畔安慰似地哄道:“好了,结束了,艾斯本。我们回去吧,到此为止了。”   他高度紧张的咬肌有了松动的迹象。   “不是你的错,艾斯本。没事了,一定会有其他办法,妈妈最后一定会出来,我承诺你,艾斯本,醒醒!看看我!”   有一股微小的力量在引导他。   “你还有我,别露出那种表情,艾斯本,不是你的错……”   哦,是他的伊薇尔。   他必须保护好的,已经不再是孩子的孩子。   艾斯本从恍惚中回归现实。他不能同几十年前一样莽撞,还有一个牵挂在身旁。   你感受到艾斯本缓慢回抱的双臂缠绕在腰间,松了口气,手轻拍他后背,继续安慰道:“她一定会回来,你和妈妈都会好好的。”   瞧,他的小姑娘在努力哄他高兴。艾斯本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轻声应和。   有时候强大与弱小之间,说不清楚谁更依赖谁。表面看,伊薇尔需要他的庇护得以安然长大,可事实真的如此?   某种程度上,可能自己更依赖她。   他坏心眼的伊薇尔,世界留给他的束缚与寄托,都在这儿了。   你扁扁嘴,艾斯本压根没把你的话当真。神明一筹莫展的事,区区人类怎么可能做到。   与瑟尔维娅的见面给你敲响了一记警钟,黑暗神一日无自由,艾斯本一日不解脱。   ……再等等吧。   亲自为自己的性命规划终点,还是没那么容易下得去手啊。   深秋,兰顿皇城正落下今年的第一场雪。   囚徒们双手反绑,一个个从囚车中押下,被带上木架易鞯母咛ā3艏Φ坝胧不清的蔬果砸在他们身上,曾经高高在上的贵族血脉,一朝沦为任人唾笑的阶下囚。木梯踏板宽阔,一个壮汉负责半拖半拽一个犯人,高架上垂落的绞刑结在寒风中荡摆不定,圈圈缠绕的上端足够令人生惧。行刑者拿出准备好的黑色头套依次给等待执行的人蒙住头脸。   压抑与恐惧无声弥漫。   围观的人群伸长了脖颈,他们冒着冰天动地放下手中赚钱的活计就是为了前来欣赏这一幕。   其中一个犯人颓然软在台上,被搀着腋下强行将头颅塞进了绳结。   “好家伙,是个男人吧?你得站起来,站稳了。”行刑官不满地踹了一脚。   下方一片不过如此的嘘声,他们还没看着满意的,扫兴。   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像这样近距离目睹死亡,刑场上犯人表现出的绝望与恐惧,是兰顿皇城平民愚昧单调生活里为数不多的调味品。   被蒙上了双眼的羔羊急速喘息,他们相互呼喊彼此的名字,确认自己身旁的人是否活着。   “路易,路易?”   “爸爸,我在,我在,我在……”   “查理!不!”   “没事儿,只是一小会的工夫,不会痛苦太久,我们很快就会相聚,哥哥……别害怕,别害怕……”   小孩成队从刑台下跑过,捡起石子往上砸,用他们从大人那里习得的粗鄙语言□□这群以前见面都不敢大声招呼的贵族。   “阶下囚莱诺!呸!废物,杀人犯!作恶多端的下流人!”   年轻的教皇陛下与他兄弟共同坐于当年爱德文・莱诺教皇曾经莅临的观刑处。   文森特举起金饰包裹的望远镜,朝绞刑台望去。   爱德文当年便是这样看着他杀死诺亚的吧?   望远镜显现出的一小片圆形世界中,机关触动,囚徒吊起,底下人鼓掌欢呼。   他本想复刻当年爱德文的感受,现下心中却无任何触动,没有成功的喜悦,大仇得报后的欣然,连释怀也不存在。   就好像完成了一件任务,计划本上多划去一项而已。   文森特记得有年春猎,爱德文让自己亲手杀死两个在猎场抓住的刺客,鲜血溅于手上,残留的恶心感久久不散。   爱德文当日对他的教诲依旧鲜活。   “孩子,你记住,这就是生命,也不过是生命。”   一具具莱诺的尸体在绞刑架上来回轻晃,偶尔有些扭转。   行刑结束,文森特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品尝起先前备下的小点心。维斯帕瞥了那儿一眼,觉得没什么好看,单单}得慌。   人的心果然都是一点点儿变硬的。   “老弟,你将来也会那样处死她吗?”维斯帕双手抱臂,扬起下巴问道。   文森特抬首看了维斯帕一眼,不需多言便领会了“她”代指的是谁,反问:“你觉得我会那样做?”   “你做什么我都不奇怪。感情对你来说,不过是无足轻重的绊脚石。”维斯帕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你与她之间,我当然希望你赢。”   文森特微勾嘴角:“你正等着她输呢,维斯帕。”   “是啊。”   文森特停止进餐,他将覆于膝盖上的餐布捏起,擦拭嘴唇,眺望向遥远的西方。   “维斯帕,有些鸟儿并非受伤便能捕获。”教皇陛下语气浅淡,仿佛说起一件再微小不过的事,“即便捕获,也无法长久饲养。”   维斯帕不耐地转过脸去,那两个人之间对彼此的了解无论何时都能引起他的烦躁。   “它们习惯自由,要么翱翔,要么死亡。”   好像自己怎样都插不进去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啊国庆快乐筒子们!   玩的开心呀!   九周目后半段应该差不多要开始了,祈祷十月份能够完结感谢在2020-09-2918:10:19 ̄2020-09-3018:25: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小瑟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里2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7章 、九周目光   没有任何意外,一场没有硝烟的信仰之战从西境掀起,分别从佛萨肯与马迪尔堡两处起始。前者发展至整片风廷之所,后者则插上流言的飞翅,一路席卷兰顿本土而去。   千年间当着世人面所记载下的历史,皆呈作文过饰非的手段,所有人都被玩弄了一遭。   数千年的服从、虔诚、信奉、供养,活生生被你揭开见不得人的一角,污秽难掩。   并非所有人都受得了。   相反,人类更喜欢自欺欺人。有智者怀疑,自然也存在相当一批人,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准备好以口舌笔墨,乃至血肉性命,来捍卫他们从生下就接受的信仰。   无形的奴役之绳绑在他们脑子里,谁也卸不掉。不管如何铁一般的事实摆在他们面前,不过是迎来新一轮的辩解、斥骂、无动于衷。当一件事的正误被人在心中提早认定,主观预判一旦形成,无论他人说什么,都是无用功。   或许他们心中也曾有过对坚定信仰的动摇,但最后,因为利益相关也好,因为发自内心拒绝也好,一个装睡的人是无法叫醒的。   涉及信仰,这便是贵贱无异、不分阶级的惊天狂澜。   由你的蝴蝶翅膀在悬崖壁画下一振,将飓风送至整片大陆。   争论无一刻停歇,你成功搅得统治者与他的高层心腹们不得好眠。   也非全盘坏事。   在光明神辖下苟活的老鼠们嗅到了新的希望,一波又一波向西境涌来。平日里将信仰小心遮掩的黑暗神信徒,由散落在各地的点点零星,结队赶赴马迪尔堡寻求庇护。   毋庸置疑,来者亦良莠不齐。有将黑暗神当做专司诅咒发愿的神明,有专门盯准动荡将起企图从中干一番事业的投机分子,其中不乏玩世不恭的好事之徒。   人数可观,质量下乘。   一翻身便抱住身前想要起床的人,你环着她懒懒蹭了几蹭,撑起身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他身上伸了个懒腰。   薇诺妮卡摸摸你毛茸茸的头,她不急着做任何事,你的亲近让她心情顿时明快不少。   阳光从帘外缝隙落入阴暗屋内,倒在地上照亮两三条线,你与她所处的寝卧之处一片朦胧模糊的橘灰。   于是俯身一个漫长缠绵的早安吻,逗弄嬉笑,心跳喘息,夹杂一连串高低婉转意义不明的嘤咛……一番不可为外人所见的温存过后,她总算肯放过你,将被撩起的火中场熄灭。   换个时间点也不迟。   “伊薇尔,文森特将莱诺家族屠戮至尽,你不担心么?”   “无所谓,我本就没那么多善心可供挥霍。当初父皇急死我落难的时候,没有一个莱诺伸出援手,可都避得远远的,生怕新的教皇陛下将火烧到他们身上。明哲保身,以求自保。”   你将头枕在薇诺妮卡膝上,话一出口尚带未醒的鼻音,听上去添了几分撒娇的意味:“我想了一晚上没睡好,我们必须做出改变,艾斯本。”   神明的力量与信仰相互作用,因历史扭曲,艾斯本不得不使用污秽之力上千年。对于神明来说,力量性质的变化并不影响他们能力强弱。但对信仰者而言,却有了正误好恶之分,给神明贴上人世眼光的标签。   纵使心智坚定,日日沉浸于各色恶毒诅咒中,艾斯本能有如今的坏脾气不难想象。   变态只是时间早晚的结果。   呵呵。   “那些以恶毒铸造的力量,该舍断了。”   薇诺妮卡以指作梳,一下一下穿行于你发间。   她低头吻了吻你的唇珠,觉得好玩,干脆含吮研磨,含糊道:“但凡伊薇尔能保证自己安全无虞,做什么我都无所谓。”   “这破烂腐朽的人世不会再好,也差不下去了。随便你爱怎么玩吧。”   “我看了数不尽的时光,早已彻底失望。有你在的地方才显得稍微可爱些。”   你哂笑,不作应答,用蒙混话随口搪塞一通,算是应付过去。   明令驱逐向黑暗神祈祷作诅咒之人、借信仰行欺诈诡骗之人,以例为证,挑选事例编书完整故事说明黑暗神真正职责为何。   以上一件都不能少。   自巨型壁画面世,探险者在世间又多了一处绝景可探访。你让艾斯本将当年经历写下,专门请画师以壁画内容为蓝本,做成绘本刻在木板上大量翻印。   等成品做出,给你亲自过目。成堆类似连环画的小册子分发而下,愿者取阅。其中阐明当年光暗二神两者之间真正关系与职责,不在履职上过多褒贬,但偏偏于私德上做文章。   阿克图索做过的事,一件也别想逃过。   他管得了魔力,管不了人间喉舌。   莫克里安谨慎地翻开了手上被兰顿本土斥为邪禁之书的《旧史绘本》,一口气从头浏览至尾。   作为殿下身边的核心成员,手册未彻底发放时,他凭借身份便利拿到了初版。   可他一直未敢翻开。   每每捻起页脚,莫克里安双手如负高山之重。   假如看完……他是否会同教廷说得那样,永堕地狱不得解脱?   还是信念的支柱就此倾塌?   作为一个恪守本分、日日勤勉祈祷颂念的信徒,莫克里安无法不思考这样的问题,白天看见殿下不敢对视,两方取舍皆为背叛的痛苦盘踞心头,夜里思索不得答案,辗转难安。   这段时日他过得万分煎熬。   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一向权威的葛兰神父作为亲历者,自随殿下前往佛萨肯见证回返后,闭门不出,拒绝接受任何询问,对《绘本》态度暧昧不明;而兰顿教廷严加斥责,禁止传阅;看过的人说法纷杂不一,有人极尽污名,也有人一力赞扬。   物极必反,教廷的绝对压制反倒给了《绘本》更广阔的私下传阅空间,甚至有人为得一部重金求购,仿刻倒卖不计其数。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挑战禁区总能给人一种奇妙的兴奋感。   莫克里安咬牙翻开了《绘本》。   阅毕,冷汗淋漓。   殿下要与整片大陆作对么?   如若所述属实,莫克里安闭眼微叹,为马迪尔堡的未来捏一把冷汗。   ……人类与神族的血脉?   如果他没有料错,殿下是以性命作注,设想布一场能为黑暗神洗刷冤屈的死局。   第一片多米诺骨牌被神明的女儿翻倒,她站在起始处,朝遥远处的尽头挥了挥手,随即整个人碎裂开来,散作光粉,落灭无形。   尽头躺了一位看不清面目的少女。洁白的盖布覆裹头面,鲜血从她身下淌出,凝结成暗红色陈痂。   莫克里安跪伏着挪移身体,上前揭开了盖布,底下露出一张完美无瑕的脸来。   如生动的大理石雕像,冰冰凉凉,尽褪血色。   他伸手理好女孩被自己弄乱的亚麻色长发,轻微不敢出声,呼吸小心翼翼,生怕惊动。   可那双祖母绿的瞳,永远不会再睁开。   “殿下!”   莫克里安从桌上弹跳而起,大口喘气来平复自己的惊恐,他昨夜看完绘本,在胡思乱想中倒趴于桌上进入睡眠。   一个说不清具体意味的梦。   幸好,幸好是个梦。   一双柔荑覆住哈里顿正要敲响国王卧室门的手。   安娜・沃伦半真半假嗔他一眼,媚意横生,狐狸似的将指尖滑过哈里顿手背,“呀”一声轻呼,留下若有若无的触感便松手,行云流水旋转一圈,提起裙摆后退,朝哈里顿玩笑似的屈膝行礼。   安娜瞧见哈里顿不太良善的脸色,无辜地眨眨眼:“好大人,这个时候您可不能进去。”   “那位才休息,因为最近兰顿西境的事发愁呢,急得一晚没睡。我与侍女们好不容易安置好他,要是被您吵醒了,别指望我这个月再多与您讲哪怕一句话。”   哈里顿无奈,收回将要敲下的手,与安娜隔着不远不近一段距离对峙。   “别装了,安娜。上回你与安斯艾尔的事我还没计较,这会又怎么了?你与我的事先放一放,说说陛下,我不明白,这可是关系西林上下安定的大事!陛下心心念念要娶那个叛逆的异教徒为妻,这样做与公然挑衅光明何异?!你日日侍奉于陛下身旁,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西林的贵族小姐群芳无数,任他挑选,凭什么非要娶一个异国失势家族的异教徒!”   安娜疲惫地揉按眉心。   “哈里顿,母亲还没同意你的求婚呢,连订婚都不存在,你用什么来要求我,必须按你的意愿行事?”安娜摆弄起手上的镯子,“哈里顿,你让我感到压抑,想要逃开。”   哈里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焦急辩解:“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不想你靠着他那么近!”   “你离我远些,我最讨厌有人自以为是地束缚我。”安娜甩开哈里顿的手,“那个位置坐的是整个西林的王后没错,可也是他的妻子。你不明白伊薇尔殿下对他有多重要。”   “哈里顿,我问你,你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嘴里会喊什么?”安娜冷不丁反问。   《旧史绘本》流入西林,陛下眼下想要娶伊薇尔・莱诺的难度更上一层楼。   太多须得顾忌。   安娜想不出谁会支持这场婚姻。   陛下愁的整宿失眠,新生数根白发。   哈里顿莫名,悻悻收回被嫌弃的手:“你问的都是什么毫无价值的问题!”   安娜阴阴瞪住哈里顿,嘲弄地“哈”了声。   “陛下犯病的时候,他喊的全是伊薇尔殿下的名字。”   哈里顿愣住。   “但凡你对我有一半用心,我现在早嫁给你了。”   她扭腰款款离去,手中扇摆灵活,如有生命。   哈里顿站在原地,纠结到底要不要敲下去。   毕竟是国家大事。   没等他纠结太久,门自己从里头开了。   他的陛下形容憔悴,披衣站在门口勉强笑了笑,沉闷无生气。   “陛下。”哈里顿连忙躬身。   “哈里顿・司各脱。”凯撒叫出哈里顿全名,语带警告。   哈里顿一个激灵。   凯撒撑起虚弱无力的身体,他久未入眠,方才又被吵醒,现在心情很不好。   “不用再劝我了,该处理的事等我恢复一些自然会一件件安排妥当。”   “是。”   “至于伊薇尔,你不必继续插手此事。”   “陛下……?”   “哪怕处在光明治下,这座宫殿到处都是数不清的罪孽与黑暗。你们斥责她为黑暗信徒,叛逆异端……”凯撒强打精神掀开眼帘,约莫回忆起某些美好的事,嘴角漏出一丝笑意,“可是哈里顿,你不会明白的。”   “她是我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这个学期唯一一次出门机会,更文玩耍两不误(狗头)   等车、地铁、公交、等饭、等饮料blablablabla的时候抱着手机拼命码字,总算码完了今日份明天到期末都要被封在学校里了,悲伤如我_感谢在2020-09-3018:25:32 ̄2020-10-0218:5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光之咸鱼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irafa不是长颈鹿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8章 、九周目酝酿   政务厅外,来往贵族官员面色严肃,屏息凝神,等待即将传出的消息。美丽的贵妇们以扇掩面,暗自四顾,小声交谈,衣香鬓影,身披从西林传入的大片鲜花印染薄纱巾,姿态从容优雅。   他们身后的家族也在等待着最新的决定。   “你当年究竟怎么想的?”红发骑士拨弄了一下腰间剑扣,扭头朝另一位淡淡问道。   加缪的身体在厅中光线照耀下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他靠在立柱后,来往人群仿佛没有看见似的从他身旁走过。   那位藏在角落阴影里抱臂假寐,偶尔舍得抬眼,略带怀念地扫视一圈。   “你不如说,那个‘现在’的‘我’。”听见加缪发问,影子笑道,“他难得抱了一回幻想,想要两厢保全。”   “……毕竟是一幅完完整整、亲手描绘过的画。”   几分讥讽,几分嘲弄。   “爱德文在成人礼上就教过他的道理,‘高贵者尊位难保,故长处忧惧’。”影子话音一顿,声调转低,继续说道,“所以他错了,这世间想要站在高位长久,本就容不得任何虚无缥缈的幻想。”   掩却叹息。   《旧史绘本》给世人心智的冲击难以计量,想要以镇压来消除影响已成奢望。各种小道消息层出不穷。有消息流出,传黑暗神已经临世,将予光明信徒以最严厉的报复。   类似流言不断传入教廷,主教们人心惶惶。自然,也流入文森特耳中。   某日他端坐于敞开式木质金饰高轿上,底下六人齐抬,身后队伍逶迤,穿过兰顿皇城主街进行公开祷告,以安抚人心。   衣衫褴褛的孩童被人推出,扑倒在文森特座前。孩子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匍匐不敢抬头,跪趴在地,他用沾满灰尘的双手偷偷抹泪,稚嫩童声穿透在场者人的耳。   男孩含泪,顾忌地往身后人群中某个方向瞥了一眼,咬咬牙,问道:“教皇陛下!黑暗神临世的消息是真的吗?光明神和您说了什么?他为什么不救救我们!”   “我们日夜虔诚祈祷,为教会献上自己辛勤劳作后得到的钱财,尽一切所能将自己最好的东西奉送神明……神明为什么毫无举措!”   文森特垂眸,法袍与金冠加身,威严自若。他听凭男孩在底下哭泣,在场所有人都在紧紧关注文森特的举动。等男孩诉说完毕,才示意身旁人将高轿放下,俯身低就。   是个拙劣的局。   一眼就能看破,但不可揭穿。   有人故意安排,逼他回答这个问题。   会是谁?   不,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些伸长脖子的贵族与平民,皆渴望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他必须得回答。   文森特摸了摸孩子的头,虚托一把腋下将男孩从地上扶起,揽在怀中。他朝身边与男孩年龄相近的童侍要过手帕,擦干净男孩脏兮兮的脸。   天气凉了,男孩身上仅着一件不合身的破烂单衣,看不出原本样貌,颜色变成了深浅不一的灰。过大的衣衫从肩头溜下,风一吹,孩子冻得打了个喷嚏,顿时瑟瑟窝在文森特怀中,惊惧于自己对教皇陛下的冒犯。   文森特没有在意,握住男孩的手,轻柔摊开细看,掌心尽是冻伤惹出的裂纹。他温声问道:“孩子,怎么会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   当这个男人肯对一个人温柔,没人会怀疑其中真实几何。   男孩抽泣:“我被师傅卖给老爷们扫烟囱,钱都给师傅了。天气冷啦,水冷得很!实在没法洗澡,对不起陛下,我弄脏了您的袍子。”   文森特沉默了一会,叫来托兰。   “给他找件能蔽体的衣服,托兰。”文森特站起,微微躬身牵住小男孩的手,提起外袍为他遮挡吹来的冷风。   托兰朝身后侍从吩咐几句,没一会便有人双手捧着一件灰红色的厚昵呈送御前,为男孩穿裹。   夹道两旁的人群静静看着这一幕,无人打断。   文森特最后挥退侍从,亲手系紧了男孩脖颈处的帽绳,不让风透进去。   “神爱世人,孩子。”文森特蹲下身来,双手拍拍男孩两肩,与他平视,既是说给孩子听,也说给等待着他开口的所有人,“我们不能质问神明他为何缄默。但看行事,不求德音。”   “如果他无意于清洗人间,那说明我们的对手只不过在虚张声势。”   “无须多言,至高至明的阿克图索全都明晓。”   深夜,你顶着薇诺妮卡一张臭脸,讪讪地从床上爬起来穿戴齐整,随克莱恩的请求下至一楼。   屋内多了一个坏脾气的管家,你可不敢再穿着睡衣到处乱晃。   先前克莱恩进门的时候薇诺妮卡就醒了,转而将你惊醒。   今日确保你平安归家之后,克莱恩便有事出门,消失不见,想来今晚一晚上都在忙这件事。   他掏出一张被揉皱的信封,交至你手上。克莱恩摘下兜帽,卸下短剑往沙发上一坐,全身放松。   “有人给你的信,我的朋友们让我交给你。”他简短地组织语言解释,“他们跟我先前都干的是一样生意,也不知道怎么找上了。”   “我猜它从兰顿本土寄来。”   你将空无一字的信封拆开,夹出内里信纸,将纸面平展。   瞥见字迹的第一眼,脸色骤变。   克莱恩意识到事情不妙,站起身凑到你身旁看。可惜他认不全信笺上到底写了什么,有些措辞太复杂,他没见过。   不过……字体的形状……   “和你的字很像。”(132章九周目征兵)   你勉强扯扯嘴角,将信的内容浏览而下,抽空回复一旁探头的克莱恩:“我小时候拿他的作业当范本临摹过。”   “……马迪尔堡及广大西境,与兰顿本土一体同生。同族征战相残,一国之内将埋下仇恨的种子,难以消泯,未免可悲!……这次是我与你之间,仅以个人身份提出请求的私密通信,其他官员俱不知情,无须担忧保密程度……伊薇尔,你随时可以回来,其他流言蜚语自有我来解决,我也能向你保证善待西境子民,即便不愿意回来亦无事,但请勉力克制,勿轻易发动战事。至于我身边,尽可以毫无保留地告知你,几乎没有一个不支持向西境开战,但战争一起,受苦的是你我各自辖下子民……我希望你能撇去我们两人先前恩怨,慎重考虑一回……”   你将信纸摞成一团,指尖打出一簇火苗,将纸吞噬,变成一摊黑灰。   “确实从兰顿本土寄来。”你让克莱恩将窗户打开透透气,冷风灌入,你的思维更加清晰,“毫无疑问,能如此清楚马迪尔堡黑夜里不成文规矩的人,且尚在兰顿本土。”   尚未燃烧完全的纸张残骸在风吹下打了个卷,露出一行落款。   v・h。(文森特・休伯特)   “恐怕这个人你也认识。如果我没猜错,是我们的老朋友维斯帕帮忙寄来的一封信。”   克莱恩表情瞬时僵硬,面部肌肉抽搐两下。   文森特想要通过秘密渠道联系你,不惊动其他任何人,不论是当地的魔法协会分会还是公用邮差都不可信。   能清楚此等隐秘路径的,只有维斯帕。   他最清楚什么途径能让信件在马迪尔堡畅通无阻且精确地到达你手上。那人通过长距离传送阵逃命,原来逃去了文森特身边。   你养了一条专门用来对付那人的好狗,最后反倒咬了自己一口。   看来马迪尔堡消息还是太闭塞了。   毫无疑问,文森特不想开战。你靠在窗边整理思绪,窗外月色冷淡,克莱恩取过披风搭于你肩头。   克莱恩道:“别吹太久,你们贵族身体娇贵,容易着凉。”   你略微松开紧皱的眉头,稍表感谢后让他赶紧回房休息,不用管你。   西境未稳,假如文森特现在举兵压境,绝对是最好的机会;你甚至都把出兵名头送到他手上了,可他竟然不愿接?!   区区西境对比兰顿本土,实力相差必然可观。假如开战,就算凯撒能摆脱臣下舆论一力支持你,胜负也未能有定,而且,兰顿本土胜算更大些;如果单凭西境硬扛,必输无疑。   害怕生灵涂炭么?你脑中转过n个文森特做此事的原因,站在他的角度上挖掘可能底下藏着的好处。   想破头也没想出来几个。   他大概确实想尽可能维护兰顿国土的完整……吧?一旦兰顿内战,无论胜败,除非屠戮,西境便再无挽回的可能了。   文森特啊。   你低头,额发垂下阴影,将心上某些暗自滋生的怀疑故意掐灭,当作从未出现。   文森特・休伯特,他不是一个好儿子,不是一个好恋人,更不是什么善心大发的圣者。   但他确确实实,会是一位好君王。   你能相信他吗?   你敢相信他吗?   维纳亚克,你在心底隔着千万里自言自语,我可以相信你么?   ……可以么?   冷风吹过,你一个激灵,从思绪中挣脱出来。算计太久的人总容易在半途疲惫,妄想寻求捷径就此安定。早就没有后路了,伊薇尔,你可不能把自己的牌亲自送到对手手上去。   那么,按着原计划任由事情发展?   “伊薇尔,很晚了,有什么事明日再忙。”   薇诺妮卡在楼上叫你,你探身将两叶窗扇拉合,答应一声,往传送阵走去。   不,先别急着做决定。   暂且观望。   某些话语随灰烬一齐被你抛在脑后。   “我向你保证过的事从不曾出过差错,不是吗伊薇尔?”   “好孩子,快回来,趁事情还能挽回。”   听见你离去的脚步声,本该睡下的克莱恩推门而出。他重新检查了一遍门窗的扣合情况,确认各处无虞,做完这一切才真正放心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伊薇尔:吾儿狗文有大帝之姿!   阿斐:?   维斯帕:??   文森特:???   (接下来该轮到谁搞事情了?)感谢在2020-10-0218:51:02 ̄2020-10-0419:0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歌带凉30瓶;芝士知识卷、光之咸鱼10瓶;301725915瓶;九九归一3瓶;春水煎茶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9章 、九周目反咬的走狗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坚持不与西境开战。”   维斯帕双手后撑一跳,坐上了窗台边缘。他扭转身体往外望,宫殿下侍女来往,缩成一个个看不清面孔的小点,令人眼晕。阳光从维斯帕身侧漏下,照亮一方角落,灰尘在其中旋转,飘落于地毯之上。   今日兰顿无风,适合晒太阳。   “一旦大军压境,西境迟早会是我们囊中之物。老弟,你到底在犹豫什么?这可不像你平日作风。”   维斯帕口中念叨,长靴摇晃,他突然又想起什么话题,叉手前倾,装模作样地逗弄起身前正由侍者整理衣冠的弟弟:“我上回在哈德和卡莱尔那看见了什么,你猜?”   文森特张臂方便侍者为他系妥腰封,往维斯帕那瞧了眼适时表达对哥哥所提起话题的兴趣:“他们两个怎么走到一块儿去了?”   “先告诉我不同意进攻西境的原因,我再和你商量。”维斯帕抬了抬下巴,矫捷地从窗台上跳下,身姿轻巧,“公平交易。”   天气凉冽的秋日,侍从额际冒出颗粒冷汗。眼前二位再讲下去,可就不是他能听的东西了,多知多错,他今日或许小命不保,得赶紧做完活离开这儿……心中如此想着,手下扣带匆忙系错也没顾得上。   一只手阻止了侍从对昂贵衣料急哄哄的造作。   “你下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一道赦令解放了侍从紧绷的神经,他连连鞠躬,逃也似的出了文森特的寝殿。   维斯帕哼起欢快的小曲,双手插在身侧兜袋内,走动一圈,关合门窗。   他打了个哈欠,懒懒往文森特床上一躺,架起脚,双手枕头梗着脖子看向文森特:“好啦,没人啦,咱俩之间没什么避讳的,能说了么老弟?”   文森特已穿戴整齐,他略微低头俯视维斯帕,视线凝结于对方身上。   维斯帕不太自在,扭身打算换个姿势。   有人比他更先一步。   首先,脖子离床,接着腰部悬空,最后双脚落地。   维斯帕被人从床上直直拎了起来,他松松被拽乱的领花,打掉兄弟的手,相当不满:“哎!文森特,你发什么神经!”   教皇陛下现在情绪十分不妙。   “我用脚趾想都能知道你在盘算什么,维斯帕。”文森特将平日半真半假的微笑收敛,面色阴冷,他凑到维斯帕耳边,一字一句细细咬着往外吐,“收收心,别妄想。”   “你可以无所谓兰顿前途命运,以想当然的胜利换她输,然后顺理成章达成你的目的,将那孩子收入囊中据为己有。”   “我不行。”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急着撺掇我到底抱着什么目的。”文森特揪住维斯帕想要推开他的手,眼尾红影压低,如火欲燃,“一心求成,最后只会适得其反。若你想要借伊薇尔沦为阶下囚的机会得到她……按她的性子,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你终归什么也得不到。”   “与西林的战火熄灭未满一年,你忘了去岁兰顿差点发生的bao洞?更何况,一旦战争开打,将要摆在对立面的并非西林人,是我兰顿的子民……你以为那比起一个休伯特要杀死另外一个休伯特有何区别?!其间发生任何调度上的问题,兰顿国土广袤,炬者拥兵自重割据一方并非不可能!前有内乱,后临战事,外伺强敌,我问你维斯帕,一旦发生最坏的情况,西林与阿塔纳皆想从兰顿求利,谁来负责?!”文森特宽厚圣袍于维斯帕身前落下一片阴影,他越逼越紧,维斯帕脚下一滑,瘫坐在柔软的大床上,被一句句如重千钧的质问砸得半晌没回过神。   “……”   “你以为攻打西境便单单打下西境就够了么?牵一发而动全身,我希望你能聪明点,哥哥。不要因为一己私欲,毁掉一个国家。”   话毕,文森特头也不回地离开寝卧,转身时披袍上以星辰运行为底纹的暗金色隐绣迎着阳光偶一浮现,带起一阵薄风卷过。维斯帕愣愣虚起眼盯门好一会,颇为懊恼地抱头翻身陷在丝绸软垫内。   呵,一堆冠冕堂皇的废话。   维斯帕嗤鼻,甩甩头伸了个懒腰。   他弟唬人的本事一流,连自己都差点被吓住了。   有什么不能?全体高层都在等文森特点头,难道他们的脑子不好用么?   得不到?维斯帕心中冷笑,曾经身份低微他不配,换种境况,一切都会不一样。   什么都得不到?笑话。   他不再是伊薇尔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假如将原先情况调换……维斯帕想,哪怕折翼也好,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须把她留下。   维斯帕哈出长长一口气,英俊面容上逐渐浮出不正常的笑容,他望向床顶色彩鲜艳、纷乱复杂的神明壁画,默默组织起自己的打算。   休伯特想要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   文森特也不行。   呸,他可不认为自己那个爱假装圣人的老弟没有任何私心。   “砰――”   一本厚年历被狠狠拍在你桌上,砸出巨大声响吓得你双肩一抖,料想到什么,从文山卷海后瑟瑟抬头,挤出一个灿烂如菊花的笑:“嗨,宝贝儿,你今晚怎么来了,为什么不在家好好休息呢?”   问出这话你自己都心虚。   薇诺妮卡冷面立于办公桌后,被她盯着你总觉得手心犯疼,小心翼翼将双手背过身后,龇起牙努力展现出天真无邪、可怜可爱。   尽管那玩意不知道多少年前就被你抛弃地一干二净。   玛德,从小到大家长式的压迫感果然不会随着关系变化而变化。   薇诺妮卡诡笑森然,烛光下幽幽如鬼魅,道:“按、时、睡、觉。”   “啊哈哈哈哈……忙完手上的事我就去睡……保证!我保证!”你举起双手向薇诺妮卡表示投降,继而合十,态度极其诚恳。   薇诺妮卡凉凉开口,将你噎了回去:“鬼话。”   你:“……”失去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真的合适吗艾斯本。   好吧,你的信用值已经在艾斯本那儿刷爆了。   你缩起脖子,瞧见薇诺妮卡身后跟着奥尔德里奇,缩手缩脚地进来,尊敬的老师目前状态和你没有任何区别。   一样卑微、弱小,且窝囊。   两人对视一眼,相互同情泪汪汪,其中辛酸不足为外人道。   他近来白天忙银行业务,晚上等莫克里安离开之后接手剩下来的工作,在隔壁屋子陪你熬夜将近半个月了。   薇诺妮卡终于放过你,举起烛台往奥尔德里奇脸上照:“一个两个,白天不回家,晚上不睡觉,如果今天我不找过来,你们是不是当我不存在?”   完了,完了,熟悉的提问,熟悉的语气,奥尔德里奇后退几步,灰溜溜地拢袖挨着你坐下,张嘴又想要反驳,瞥见薇诺妮卡的神色登时把要出口的话全数咽了下去。   然而薇诺妮卡并没有放过奥尔德里奇动作上的小细节,眯眼凑近:“你刚刚想说什么,奥达?”   “不,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发誓!”奥尔德里奇从位置上惊跳而起,叫出声来。   薇诺妮卡嫌他聒噪,挥手打了个响指:“闭嘴奥达,和你说了多少遍了深更半夜不要大叫。”   奥尔德里奇瞪大双眼,悲愤难抑,张嘴却发不出声,转身自抱自泣。   你十分识相地把卷宗分门别类收拾好,主动挽上薇诺妮卡的手回家,临走前不忘和奥尔德里奇挥手无声道别。   ……被瞪了_(:з”)_。   翌日,大名鼎鼎的奥尔德里奇・雷克斯先生抛下他银行的工作来找你对质。   奥尔德里奇双手撑在你的桌上,愤怒指控你毫无队友情:“殿下,您昨晚就那么走了?竟然把我一个人抛在市政大楼就那么走了?!殿下知道吗,艾斯本给我下的咒到今早起床才失效,昨天一晚上我连话都说不出来!您如何忍心!”   你一脸坦然地摊手:“老师,识时务者为俊杰。”   奥尔德里奇气到歪嘴:“……您昨天面对艾斯本可不是这副欠揍的模样,殿下。”   你毫无感情地送出一个尴尬但不失礼貌的笑容:“哦呵呵。”   奥尔德里奇回赠一双白眼:“您还是别笑了,脸都僵了,什么毛病?”   “哦,这个问题我会。”你站起身拍拍奥尔德里奇的肩膀,潇洒地从他身旁路过,顺便掏了掏耳朵。   你得去解决一下个人生理问题。   仅给奥尔德里奇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公主病。”   奥尔德里奇:“……”   围观全程的克莱恩躲在角落低头擦拭短剑,奥尔德里奇转过身,叉腰去瞧这小子是不是在看他笑话,克莱恩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板一眼摆弄双剑。   等奥尔德里奇踏出办公室大门,屋内爆发一阵闷笑,他气急败坏冲回去,只见克莱恩一脸无辜地向自己眨眨眼。   “怎么了,雷克斯先生?”   怎么了,还好意思问他怎么了?奥尔德里奇内心呕血,好吧,他就是家里食物链最底端的倒霉虫!   这些人爱干嘛干嘛去吧,他,他还能……难道还能由着他不管嘛!   他先前求学的时候哪受过这种委屈,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奥尔德里奇拖着疲惫的身躯,长吁短叹地离开。   凌晨时分,伯克・哈德与威廉・卡莱尔两人领各自麾下按约会面于皇城陋巷酒馆二楼密厢中,讨论的正是关于西境战事有无必要的话题。   不止高官,现在上下都在关注西境之势。   谈至正酣,窗户忽然被敲响。   “哈德大人,别来无恙?”   窗栓破裂,一个身披黑斗篷的男人顶着呼啸的北风一跃而入。兜帽遮蔽了他的面孔,仅能看见厚重布料下洁白挺翘的鼻尖,沾了点水珠,许是将将融化的新雪。   雪花在他身后肆意飞舞。   狂风吹乱众人头发,一时间室内乱作一团,杯盘倾倒,狼藉不堪。   窗阖风歇,男人抬起头,黑铁面具露出底部花纹。   “怎么,大家好像都不欢迎我?”   维斯帕无所谓地嬉笑,仿若胡言。   “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但是给在座各位的建议会比我的价值更宝贵。”   “――却不清楚各位大人意下如何?”   夜雨连绵,一只黑猫从阳台窜过,撞翻了外头摆着的花盆。   一向浅眠体弱的君王从睡梦中惊醒。   他只来得及看见不详的残影。   “伊薇尔?”   作者有话要说:emm……珍惜伊崽身边的日常? 第170章 、九周目黑巷   克洛伊拉上丈夫,战战兢兢去见她刚回来的主人,她紧张地将黑裂枯黄的粗手指在油污熏黄的白围裙上揩了又揩,小腿肚拼命打颤。   还好她奶牛般宽大臃肿身材所撑起的宽布裙能遮蔽许多细节。   晚饭已经摆上餐桌,按理来说,她已经不该出现在主人进餐的居室。可怜的厨娘抹了一把脸,做马夫的丈夫拎起小鸡仔似的小儿子随妻子上楼,他在后头拍拍克洛伊的背。   “行啦,又不是什么大事。”鲁宾粗声粗气地安慰妻子,他想不出更好的说辞,“以后我们也管不了了。往后我们回去种田,要是给的钱足够还能建一个小农场,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嘛,老婆子。”   克洛伊提起裙子直喘气,她行走不便,走几步就累了。   楼梯吱嘎吱嘎地摇晃,鲁宾推了她一把,招呼她快些。克洛伊回身瞪了丈夫一眼,想到将要迎来的美好生活,许多担忧就此抛在脑后。   主人才从老爷们扎堆的市政大楼回来,他习惯过一会再出来用餐。克洛伊想不通为什么主人不顾老主人的反对继续为那个女人做事,她是个虔诚的光明信徒,尽管嘴上不说,心里多少不满。   伊薇尔殿下给马迪尔堡办了许多好事,可惜是黑暗神的走狗。   ……那十七个小伙子不晓得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竟然会帮她说话?   老主人从乡下寄信来家里,明着告诉她的小康纳少爷最好重新找个活计,实在不行离开马迪尔堡,主人压根没理会。   鲁宾支持妻子的观点,世道败坏,年轻人的想法他也弄不懂了。最可恨的是葛兰神父,枉自己以前天不亮就起来干活,鲁宾啐一口唾沫,为的就是赶上那老头的布道。   现在好啦,一遇上事,最该他跳出来主持正道维护光明的时候,缩在屋子里不见人!   恶心的懦夫!   莫克里安・康纳本来在卧室休息,他打算看会儿报纸再去吃饭,听见不寻常的声响,放下手中的事,拉开门往外看了看。   在他家中干了将近十五年的马夫与厨娘站在外头正抬手准备敲门。   这对夫妇平日为沉闷规矩的康纳府添了不少乐趣,是他生活在父亲掌控下的压抑少年生活里,为数不多的快乐。   可是,莫克里安往卧室墙上的石英钟瞧了一眼,这个点……情况似乎和往常有些出入。   莫克里安想了想,试探地问:“鲁宾叔叔,克洛伊婶婶,你们有事找我?”   怪事,他们带着孩子在饭点找他,十来年还是头一回。   “少爷,您……看着能不能抽空出来一会,我们……”克洛伊不好意思,狠命用肘子一捅丈夫,净让她一个人开腔,“你个缺心眼的,倒是说话啊!”   鲁宾痛得“嘶”了声,一把拍掉妻子鲁莽大手,挺直腰板一口气将剩下的话说完:“我家老大娶的那个姑娘啊,少爷,您记得吧,就我那个乡下放羊的傻小子他女人,生孩子啦!还生了俩,忙不过来!她家里没人帮忙,我那儿子派人捎话给我们,说累病了成天昏着在床上,怕是活不了多久,我们得回去帮忙照看。”   鲁宾拉过小儿子,孩子怯生生抓住父亲手指地瞧着莫克里安:“少爷,听说哥哥的孩子很漂亮,我们打算快些回去看她们。”   莫克里安愣了半天,忽然就要走了?   也是,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要走也正常,他知道厨娘家里确实有个大儿子,原先寄养在亲戚家里,每个月两夫妇从城里寄工钱充作生活费。那个男孩前几年来康纳府与父母过了一回丰收节,没想到已经结婚了。   莫克里安合上身后卧室的门,领着三人去了待客的厅室,壁炉内火焰旺盛。   “那,你们打算请多久的假,什么时候回来?”他示意三人随意坐下。   夫妇二人面面相视,谁也没坐。鲁宾把孩子揽在怀里,不说话了。   克洛伊搓搓手,讪笑道:“不回来了,少爷,以后都不回来了。我和鲁宾打算回乡下养老去……您怕是得雇新工了。”   莫克里安蓦地抬头,吃惊道:“这么突然?!”   “是,是,真不好意思少爷,在您家干了半辈子说走就走了。可我和鲁宾年纪大了,家里也需要人帮衬,实在是,实在是……”克洛伊忍不住抹起眼泪,住了十来年的地方了,怎么说也是舍不得的,声渐哽咽,“您看着让管家把这个月的工钱结了吧,随便给点,够路费就行了。明日中午的饭我也准备好了,您让人热一热就行。”   “今天就走么?”莫克里安抓住了重点,他往窗帘缝隙中望去,露出一丝漆黑的天色,“太晚了,明日再起身吧。”   “不了不了,孩子在家里等人照顾,我们几个在城里住的也不安心。”   听得对面态度坚决,莫克里安不好多留,临走前特地多结了一些钱币,让他们当作给新生孙女的礼物带回去。   鲁宾与克洛伊两人拉着小儿子往康纳府外走去,行李不多,两个包袱一挎,剩下的都不要了。   鲁宾走着走着,回头朝身后望去,他看大的少爷站在楼梯上给他们一家送别。   他犹豫停步,拉住往前走的克洛伊:“等等,老太婆。”   而后扬声朝莫克里安道:“少爷――”   莫克里安摇手示意他听见了。   “您找新人上工的时候,千万得是个合适的老实人――”   鲁宾一家出了康纳府,两拐三拐拐入小巷内,早有人在那等着他们。   鲁宾作为一家之主,让妻子拉着儿子等在他身后,上前道:“我们按你说的辞了活,该履行承诺了吧?”   打头的混混懒得说话,闲闲倚在石墙上抽烟,帽缨从额前垂落。他向后头一努下巴,立刻几个会看眼色的少年有模有样地上来,将鲁宾一家散散围住。   “把该给我们的钱结了,我打包票从此以后带上一家子再也不出现在马迪尔堡,你们的要求我俩也都做到了,以后别再来找我们夫妇,赶紧两清!”鲁宾朝靠在巷子石墙上的年轻男人低声道,他伸手要钱,被其中一个少年回以轻蔑鄙弃的眼神。   另外一个少年瞧了眼克洛伊,低头逗弄她怀里的小孩,男孩仰头不敢动,害怕地简直要哭出来。逗弄者相当不满意他的表现,呸了口唾沫,骂道:“呆瓜。”   克洛伊气得一掌呼开他,双手搭在儿子胸前,紧张地不停往丈夫所在的方向看,既怕有熟人出现坏了他们的事,又怕拖得越久有什么不详的变故。克洛伊本能感到不舒服,但她在儿子面前不能露怯:“快点儿,快点儿鲁宾,催催他们,孩子风里头吹着难受。”   单单离开康纳府就够她不开心的了,眼前嚣张跋扈的年轻人更叫克洛伊火大。   这些混混有什么好得意的!   如果不是他们威胁,自己好好呆在康纳府,也许做一辈子,少爷是个好主子,等她晚年了,凭空得不少闲。   天晓得乡下那些女人们羡慕的眼神让她多受用。   呸!一群渣滓!   领头男人两指夹着手中烟卷,吐出一口烟雾,低头回味,颇为享受。他见克洛伊迫不及待的模样,终于有了点反应,将烟卷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懒懒发声:“佩皮斯,干什么呢,还不把钱给他们。”   鲁宾连忙应声:“对对对,领完了大家都好!”   被叫到的佩皮斯“切”了声,拍拍手调整了吊儿郎当的姿势,吆喝招呼身旁人道:“好啊,好啊,你们几个过来点,把带的钱拿出来给他们,让这家人保管领个够,下辈子都花不完。”   夫妇俩脸上露出笑容。   笑容定格。   凝固,扭曲,转为痛苦,最后失去张力,平扯成一条波浪形的抿纹。   挣扎与哀嚎藏在污秽巷中,无人问询。   细细几根绞杀索沾着鲜血从三人脖颈处取下。   佩皮斯踢了一脚躺着的鲁宾,那家伙胡子上沾满白沫。佩皮斯手中细索绕指转圈晃荡,做了个鬼脸:“下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下辈子花去吧!”   “头儿,收工!咱们回去告诉那些人,说他们来的人可以安排进来了?”佩皮斯左右各揽着一位狐朋狗友,问起领头男人,“事儿办妥了咱们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忙活了吧?”   男人低笑:“懒货。”   “学学克莱恩,单子接的勤说不定就碰上金主了。”   “好吧头儿。”   伯克・哈德在约定好一齐聚会的旅店厢房内踱步来去,威廉・卡莱尔看得心烦意乱又不方便指责,只好从一旁木头置物架上拿了张新印的花边小报挡脸。   威廉用力耸耸鼻子发泄情绪,糟老头实在烦得很。   伯克望了望钟点:“维斯帕・休伯特还没来?”   “是的,阁下。”威廉为了不让场面过于尴尬,秉持着礼貌的原则搭话,“请再等等,反正时间多得很不是么?”   “大人们,冤枉啊,我可向来准时。”帘摆扬起,随后威廉身旁沙发软垫下陷,凭空多了一个人,“一分钟不早,一分钟不晚。”   伯克惊喜,但他自恃资历最老年纪最大,不能过于主动,否则显得不够持重,叫人看轻。于是疾走几步,霎时停下,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严肃道:“来的正好,你们年轻人做事利落却未免牢靠,我有几个地方要问明白。”   “请说。”   维斯帕大大方方见礼,不卑不亢,未见得颇为尊敬,恰让哈德挑不出什么怠慢的毛病,亦少不了膈应而已。   “为何将人安排在马迪尔堡税务官府邸内?放在异端身侧岂不更容易得手?我想听听维斯帕先生做出如此决定的理由何在?”伯克负手而立,掩下焦急。   维斯帕听罢,挥挥手:“我还以为是什么难题。”   “伊薇尔・莱诺殿下家中素来不喜佣人长留。更何况,她身边呆着的守卫不是寻常人,要是贸然安插人手,暴露几率甚大;和咱们接头的人与殿下身边守卫关系交好,绝对不会同意接下这单买卖。”维斯帕娓娓道来,接过威廉给他倒的果酒,两人相互碰杯,维斯帕遥敬伯克・哈德,“而殿下身边那位税务官十分特殊。”   “市政工作事务繁忙,他时常自备饭菜与殿下共进午餐,与她近距离接触频繁;假若莫克里安相邀,殿下极有可能愿意前去康纳府。所以,假如我们想要震慑马迪尔堡,无论投毒还是暗杀,还是莫克里安身边方便点。”   伯克・哈德皱眉,“维斯帕先生,为什么您还要称那位异端为‘殿下’?”   维斯帕本欲仰头饮酒,听闻此言,他蓦然一顿,酒杯中果液溅出几滴落在衫袖处。   “……啊,习惯罢了,伯克大人请勿过多在意这些小细节。”维斯帕自嘲地摇晃余酒,向威廉赞赏一句,“倒是味道不错。”   威廉・卡莱尔抱臂,靠在沙发上眯眼慢慢品味,敷衍地扯扯嘴角算作笑容。   他做赌鬼的那个暴脾气父亲还没死的时候,自己也曾是个不懂事的刺头。那年生日,恰好万灯节,他偷偷跑去普利旺斯街喝酒。不知道到底是做梦还是真实啊……威廉低头抿了一口果酒,他好像喝的醉醺醺的,然后遇见了偷偷跑出来的殿下,告诉她原来她要嫁与西林的凯撒・卡文,自己甘愿死心。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他不记得了。   究竟是真是假,也不在意了。   都是少年事,何必纠结。(68章八周目集市)   威廉想,拖了这样久,他也是时候慎重考虑挑选一位合适的贵族小姐共度一生。   ――毕竟,“迁延蹉跎,来日无多”。   等每日例行汇报结束,你叫住准备离开的莫克里安。他昨日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今日下午便眉开眼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事?   莫克里安转身驻步,疑惑留头,夹带一丝期待:“您找我还有什么事吗,殿下?”   “瞧你开心的,最近发生了什么好事么?或许我还来得及祝福?”你转动顶在手指上的银质雕花书签,歪头好奇道。   角落里守着的克莱恩机警地望向莫克里安,随口插了一嘴:“也许是家中佣人换了。”   “确实如此。”莫克里安惊奇道,“克莱恩先生,您怎么知道的?”   克莱恩一抬死鱼眼,直指莫克里安空空如也的饭盒。   “今日味道和往前闻起来不一样,先前必然出现的鸡蛋没了。”   不愧是吃这口饭的,你摸摸后脑勺,观察细致入微,有些吓人。   莫克里安连连点头,扶正眼镜,接着话往下说:“是的,前天家中干了多年的佣人因家事骤然辞离,正发愁没人交接事务,结果昨日管家刚张贴出去招聘的消息,没多久便来了合适的人选,活干的也不错,无须我过多操心了。”   他思考一会,再补充道,语带希冀:“您是否有兴趣有空来我家坐坐?临近丰收节,天寒地冻,事务见少,那位新厨子手艺不错,殿下或许会喜欢。”   自《绘本》面世,莫克里安属于为数不多坚定立场为你办事的心腹。他诚心邀请,你当然欣悦应下。   最忙的秋末过去了,冬日迫临,天黑愈早,返家的时日多起来。   最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战意渐渐从马迪尔堡的天空上消散,文森特正如他所说,履行承诺,一力将主战党压下,两方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但要你主动挑起战事……   自然不能。   你没有料到他的打算,走到眼前这步,目标忽然渺茫。   黑暗神信徒几经淘洗挑拣,光明神的信徒内部态度众多,分裂不齐,马迪尔堡逐渐成为两种信仰模糊的交汇处,西境的风气受其引导,日渐改换。真正亲身体历交往过黑暗神信徒之后,人们记忆中对黑暗神及其信奉者遥远而凶恶的固有印象被时间打破。祈祷对鼠疫治愈依旧没有任何助力,被称下诅咒的黑暗神从来不曾现世,风廷之所那群老家伙们一步步失去了攻击你的把柄。   算是好事吧?   可你这个时候该做些什么呢?   向文森特复仇吗?你从传送阵绕出,走到二楼卧室门侧,静静凝望卧床读书的薇诺妮卡,银色月华淡淡流淌,映亮她半边美丽脸庞。   多难得的时光:   子民幸福,辖境安好,回家的时候,始终有人点好烛台,留一盏灯守候。   眼前的一切,你舍得失去么?   “鬼鬼祟祟,探头探脑,贼眉鼠眼。”奈何眼前这尊女神雕像一开口就把气氛全数破坏,“早就发现你了,伊薇尔,躲在门口不冷?”   你:“……嘤,我这就进来嘛。”   你欢快地跑到床前,凑近薇诺妮卡,双眼亮晶晶:“艾斯本!”   薇诺妮卡:“?”   她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换了个角度瞧她,露出一口白牙,继续保持完美的八颗牙微笑:“艾斯本!”   薇诺妮卡:“……”   薇诺妮卡感到深切疑惑,谁能告诉她,她家素来没心没肺的小孩又在盘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艾 ̄斯 ̄本 ̄!”你捉起薇诺妮卡纤弱手腕,轻晃撒娇。   薇诺妮卡把手抽出,将书卷阖上放置一旁,回身揉揉你的狗头,问:“犯错了?要我帮忙?”   你使劲摇头,从鼻子哼哼唧唧发声以示否认,委委屈屈地抱住薇诺妮卡的腰,靠着蹭了蹭,找个舒服的地方窝着。   “怎么了,今天这样乖?谁又惹你生气,还是在哪受欺负了?”薇诺妮卡面色凝重起来,“嗯?说话,伊薇尔。”   你对暗元素敏锐的感知能力明确昭示薇诺妮卡身旁气场变化的不寻常。   完蛋玩大了,大佬受刺激了。   打住打住,老实交代。   “没有。”你双颊一鼓一瘪,躺在她怀中小声嘟囔,埋怨道,“我今天回来的特别早!天才黑我就回来了!”   “……哥哥竟然都没夸我qaq。”   “没夸我就算了,还不抱我!”   “没主动抱我也算了,哥哥还训斥我!”   面对你的指控,薇诺妮卡额旁滑下一滴冷汗,眼皮跳了跳。   你发挥高超演技狠命眨眨眼,包出一包眼泪含在眼眶中打转:“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时间一长再爱也是左手牵右手了对不对?”   杀手锏。   头顶停留的手越发僵硬。   “果然我不是你最爱的小宝贝了。”你感慨万千,双手掩面,漏出一两声哭腔。   薇诺妮卡惶惶然,轻拍你的背给你顺气,急忙温声细语哄道,生怕慢了一秒:“……别,别哭了伊薇尔,哥哥错了。哥哥给你道歉好不好?伊薇尔?抬头给我看看,我去拿手帕给你擦擦眼泪?好乖乖,甜心,不哭了……我看着心疼,你看,我正抱着你呢。”   “怎么会不爱你,伊薇尔这样聪明可爱,除了你我还能爱谁?”   你顿时将头从手中挣出,一本正经振振有词:“老师!”   薇诺妮卡:“他该上哪呆着上哪……哦,你没哭啊伊薇尔。”   哦豁,被发现了。   你默默对了对手指,悄摸斜眼偷瞄对面脸色。矮油,真是不好意思,一时不察露了馅。   虽然但是,皮一下你就是很开心,龇牙。   脸颊半边被人揪起,你含含糊糊小心赔笑:“哎嘿嘿嘿 ̄”   “爱捉弄人的坏女孩。”她拿你没办法,假意惩罚性地拧眉戳了几下你的眉心,绷不住一脸怒容,自己先笑了,“我的伊薇尔。”   “我最爱的伊薇尔。”   你见她笑了,也跟着嘿嘿傻笑,被弹了一个脑瓜崩。   “傻孩子。”   入梦前,身旁人冷香沁怀,丝丝缕缕缠绵不尽,只觉得好闻,想要求得更多。   迷迷糊糊间被人拥住,触感温软。浮荡的意识渐渐沉淀,恍惚心底寻得安稳,找到了允许暂时停靠歇息的港湾。   可以让时光就此停止吗?你彻底闭上眼,沉入有人守着的黑暗。   停在这儿就好,再久一些,不要明早梦醒,不愿天亮。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拍区队照,从大太阳拍到天黑,捂脸三年了,终于有合照了(黑脸)结果就是一路赶工耽误到现在   期中大作业也开始渐渐多了起来,我恨论文,暑假为什么没有多更orz(当头一跪)   土下座道歉   本来想着一口气推到后头情节的,后来觉得吧……糖还是得多少撒点,哥哥戏份太少了唉,可怜加缪我都想不到什么办法给他加戏了_(:з”∠)_感谢在2020-10-0518:40:05 ̄2020-10-0721:5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惊蛰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1章 、九周目克莱恩   管家对他招进的两个仆从十分满意。   康纳府新来的厨子长相周正,可惜是个哑巴。管家吩咐什么他明白的点点头,不明白摇摇头比划比划,手艺相当合莫克里安口味,考核了几日后就决定长久留下了。来补马夫缺的是个年轻人,力气足肯干活,勤勉老实饭量大,把帮工的活也一齐揽过,省下一笔开销。   “比彻!比彻!好了没,快到饭点了,我记得昨日和你说过了,今天殿下将驾临康纳府,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管家匆匆带上手套,巡视检查宅子各处工作,他几乎是用跑的。等例行检查结束,他得前去门口迎接少爷和前来做客的殿下。   马夫安格斯被催去宅子门前等候,方便为主人家牵马,及时饲喂草料。   厨子比彻喉咙里咕噜几下,含混不清地吐出气音表示应和,端起红艳甜香的罗宋汤,一小撮碎青蔬浮在表层作为点缀。   汤汁随他的动作摇晃,左右掀摆偏偏沾不到他防烫的白棉手套上。瓷碗掐丝金边镶嵌,花纹生动秀美,这副碗具可是康纳府最好的一套了。   养了一年的家畜生命走到尽头,到了猪牛宰杀的季节,一年一度的丰收节举行,为明年的好运祈祷。飞雪冰冻的寒冬内,肉类最为充盈。撑过冬日,剩余物制成腌肉或者熏肉,够穷苦人家新的一年慢慢消耗。   鱼子酱灿灿铺在边缘烤至微卷的薄煎饼最顶处,中间夹了一层酸奶油;炸脆至金黄的肉饼上撒葱末些许,热腾腾酱香飘荡;甜松饼与牛肉摆放在颜色相衬的瓷盘内,旁边浅碟内盛了蘸酱以供涂抹;鳕鱼肉洁白如雪,切成长方条累放在巨盘中,边缘夹了一圈冬季少见的嫩叶,兀地添了些春意;各类原汤口味齐全,供人挑选,辣油浮荡;黑麦精制成的松软面包切成小片方便咀嚼,搭配黄油碟品尝。   一桌不错的传统家常菜,摆盘精致,是一件相当不错的作品。   比彻搓了搓手套,按管家先前陈述的要求摆上盘碗、餐刀、餐布、酒杯,确认过角度一致才回厨房等候其他吩咐。   他该去干什么了?比彻扯下手套,扔在残食桶内。   外头一声马哨,随即响起蹄声。   噢,他该去干最后一件事,比彻妥善洗完手,按照指令打开了通风口,现在他差不多能退场了。   比彻爬上灶台,踩碗架柜顶部借力,手勾住圆形通风口边缘一攀,翻身爬上口子边缘,跃至康纳府外大街上。白日忙于各自活计的人匆忙拥挤,比彻脱下最外一层围裙扔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块长布巾裹在头肩处防风遮脸,没几步便消失不见,隐入人海茫茫。   外头冷风灌进厨房,被挡在隔门之后,吹不散居室的温暖。   你与莫克里安等人翻身下马,安格斯将马牵入马厩喂食,缰绳栓紧,特意多绕了几圈。他左右看看没人,从口袋中掏出一把巴豆撒在食槽内,一把不够,安格斯拉出口袋掏了个底朝天才满意离去。   克莱恩紧跟在你身后,自《绘本》发行,他对你日常出行益为重视。   难保有偏激分子突然跳出来,尤其已经发生了一两回类似事件,鉴于艾斯本的壳子娇弱不便长时间行走且身份特殊不方便经常出面陪同,克莱恩基本全天候跟随你一齐行动。   他几乎等于你的影子,你在哪里,他就跟去哪里。假如你没有意愿主动提起话题,他也不会多嘴,沉默如石,坚实可靠。   康纳府的饭点由于两代主人的职务的缘故,相对马迪尔堡的正常人家稍晚一些,不过今日情况特殊,管家特意早早下了吩咐准备。你们抵达康纳府的时候,滚烫的食物刚刚好温度适宜入口。   按理来说,在外饮食,餐前应当有验毒的工序。看在莫克里安的面子上,你打算把它省了。   好歹当了这么长时间饭友,你也没少尝人家家中饭菜,莫克里安对你忠心耿耿,过于谨慎不予信任,未免伤人心。   然而莫克里安自己反倒没同意:“您愿意省去它,是对我的爱重,但我不能拿殿下的安危开玩笑,该走的流程一件都不应马虎。”   你清楚莫克里安做事一板一眼的性子,浅笑颔首,挥挥手随他去了。   管家从各个餐碟中取食一小部分试吃,你与莫克里安坐在长桌两方静等大约一刻钟,见他安然无事,于是开宴。   由于属于私下聚会,没有其他同僚,你们聊得也更放得开。   菜品动了几口,你忽然想起克莱恩还站在你身后等待,按照规矩,主人用餐他没有资格上桌,得站在椅后随时待命。   你捏了捏他的袖口,示意他俯身,自己有话要嘱咐,克莱恩听话地弯身凑近。   你悄声道:“可以下去休息了克莱恩,不用一直守着我,好好吃顿饭吧,这段时间辛苦了。”   你招来管家,将他带去隔壁小桌上与其他人共同进食。   莫克里安先起了话题,“殿下,再过半年就是您的十九岁生日……您是否想过择定一位合适的丈夫?”   手中的餐具瞬间负重十公斤。   保持同一动作数秒内,你脑中百转千回,随机播放过无数大龄女青年怒怼催婚语录,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噢,你嫌我年纪大。”   莫克里安:“……”这天怎么才刚开始就聊死了。   神明在上,他还有机会吗?   将涂抹黄油的刀子放下,莫克里安赶紧解释:“不,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你捏起酒杯底部细跟,撑起下巴悠悠看对面着慌:“嗯?”   “……我是说您是否已有意中人。”他磕磕绊绊道,说出这个词花去莫克里安不少勇气,“或者有任何结婚的意愿。”   你不置可否地挑高双眉,感慨的话涌到嘴边,重新咽回心底。   意中人?   这个词太虚无缥缈了。   “莫克里安,人心易变。”   话语简短,悄然暗示你的态度――哪有什么意中人,也许朝夕之间旧爱新欢便走过一轮,现在喜欢的,转瞬弃如敝履也再正常不过。你切开肉饼细细品尝内里松软鲜香的馅料,胡乱思想,眼前浮现的却不是艾斯本。   是一张骄矜意气的脸。   ……他啊。   当时明明选的是他。   你最应该最合适的选择也是他。   可是现在,你犹疑了。   凯撒还在等你,但你不敢回应。   假如按照计划进行下去,他该如何承受最后的结局?艾斯本孤独千年,等待他的不过是又一个千年;然而凯撒・卡文,神经脆弱的小疯子,赠予他希望再复推入深渊……   过于残忍。   目前艾斯本呆在你身边,婚姻成了你俩默认相互绝不触碰的话题。别说解开凯撒头内的封印,你连他的名字都不敢提,万一艾斯本想不开自己跑去把人弄死,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你就白忙活了。   怎么办呢,除了一拖再拖,还能怎么办呢?   一方面你发愁剧情停滞不前,另一方面又难以割舍当下的生活。   缺了一个爆发点。   一个能足以令你做出足够权衡,打破目前僵局的转折。   现在你端坐宝座,头顶悬达摩克里斯之剑,身旁歌舞升平。这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就此结束表面的安定,撕开西境与本土最狰狞的对峙。   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日夜惶恐,等它一刺而下的那天。   “如果那颗心停留的足够久才做出改变,又有什么关系呢?”莫克里安朝你举杯,“重要的不是它在还有多久再做出新的选择,重要的是它现在为谁停驻。殿下,您以为呢?”   你:……???   等等好像对面的发言有些微妙!   以你多年SVIP鱼塘看护员的经验来看,目前情况大大的不妙。   应该不是你自作多情吧?   那么逆推这场晚饭的性质,特么忽然就变了啊!你以为的“平易近人顶头上司亲切联络下属感情”职场剧情最后扒开真面目居然是八点档狗血剧“烛光晚餐居所参观神秘约会一日游”?!   ……这就尼玛离谱。   你万分后悔把克莱恩叫去休息,但凡多一个人在现场,对面的发言都不至于如此风骚。   你最近只想认真搞事业,原来鱼塘就够乱的了,再添一只往里扑腾不得要了你老命!   不慌,不能慌。你是要做海王的人,小场面,稳住!   总得给些回应才合适,你苦思冥想,思维的速度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说什么呢?   说什么……呢……   手里捏着的餐叉哐啷落入盘中。好重,腰软绵绵的直不起来,全身找不到合适的支点;身子往扶手一歪,下一秒就能溜到地上去;眼前的餐盘连同桌子晃荡不定,重影幢幢。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你掐住自己大腿,尝试聚集剩余不多的意识。世界似真似假,你挥舞双手,依稀打翻了汤汁,汁水同旧电影慢放般缓缓流下,眼前一幕被拉扯成虚幻变形的异象,隔着纱不容阻止。   你最后没有抓住任何支点,倒在地上,将要屈服于身体的指引,就此睡去。   有、毒。   眼前一切化作朦胧不清深深浅浅的灰白色,万物沉默,只待你安然阖眼。   眼皮缓缓地、缓缓地,就此闭合。   “砰――”餐室的门被人撞开。   “伊薇尔!”   克莱恩急切闯进,只见里头两人都躺在地毯上不省人事,桌面杯碎盘倒。   他早已三两下将餐饭用好,呆在外头待你召唤,方才听见瓷器碎落赶忙冲入,眼前景象难以置信。   ――他先前放心离开正因管家试食安然无恙,没想到竟还是中了招!   克莱恩耳尖耸动,过人听力截获不同寻常的信号。   有人,一群人,起码五个在往这边跑。   他必须带你离开!   管家随后从另一处通道冲了进来,看见里边情景吓得脸色苍白几欲瘫软,双手不知如何摆,慌张喘了口气眼白就往上翻。   克莱恩伸手一掐管家喉口:“这个时候你也敢晕?!”   “外头,外头我看见马都泄了!躺倒一片站都站不起,赶紧往回赶,一来就……就!”   克莱恩瞳孔缩放,走不了了。   一切都有预谋!   有人故意谋划今日一场袭击。   耳畔脚步声迫近,期间夹杂侍女惨叫以及刀剑入肉的割裂声。   “天啊!这都是神明对康纳府的惩罚吗!”管家小声啜泣,绝望跪地。   更近了。   克莱恩叹了口气,他已经没有时间纠结眼前这位试毒者为什么毫无反应。   克莱恩拎起管家后衣领叫他站直。   “来人多,短剑不占优势,拿把你家少爷的长剑来。”   管家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冲进莫克里安房中取剑,摔了三跤都顾不上。   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处,仅有一处通道通往餐室,隔了一间小屋供佣人进餐,再远便是厨房。   看来那些人从厨房进入,克莱恩凝神细听,闭目思索。   还有两重门。   冲破第一道门的时间刚好够他布置防护,只要把他们挡在第二道门之外,你就是安全的。   脚步声甚急,克莱恩听得更清晰,也许有十来个不止。对方对莫克里安的宅邸很熟悉,二重门外,守卫厮杀喊叫穿透门板,克莱恩左手一扶身侧短剑,整了整衣袖,回身接过管家抛来长剑,拉开剑鞘扔在地上。   看来厨子和马夫属于帮忙设局的人之一,但与新进来这伙人未必同属一批。   约莫拿钱做事吧。   马迪尔堡做这事的人没有他不认得的,绝无可能接此单。   ……还能有谁呢?他的雇主仇家可都在兰顿皇城,真是千里迢迢啊。   克莱恩走到你身旁,蹲下身向管家交待:“这间屋子其他门窗堵死,如果有其他出去的暗道或等安全了,别找治安官,去魔法协会问奥尔德里奇・雷克斯,不要张扬事态引起恐慌,有什么事等伊薇尔醒来再议。”   “是是是!”管家急急应下,转瞬哭丧起脸,“没有暗道啊,老爷小时候那地方就塌了,少爷想都没想过要重新修葺!这,这……”   克莱恩低头,抚上你脸颊一侧。   呼吸平稳,面色无虞,深眠无汗。   假如他没有猜错,你会陷入昏迷应该是因为摄入了毒参茄或者曼陀罗,这种东西懂行的一碰就明白。   食物无需下毒,提取出足够良质的汁液涂抹在必然接触的地方,皮肤接触也能起到一样的效果。   让人入睡难醒。   克莱恩顶着管家震惊的眼神,郑重地俯身在你唇上印下一个吻。   和他想象中一样香软。   “睡一觉就好了,我保证过把你活着带出去,说到做到。”   克莱恩站起身深吸一口气,一贯表情匮乏的脸上难得露出灿烂笑容,栗色短发碎乱飞扬,朝管家道:“等我出去之后,将餐室的门堵上,听到什么都别开……直到三声长响,三声短响交替叩门,那便是安全了,你再开门放我进来。”   香软地让他有流泪的冲动。   “阖门。”克莱恩手持一长一短两剑,张开架势走出门去,他最后痴痴望了你一眼,“堵严实。”   守好她。   门内有他慷慨美丽的雇主。   她是一尾带毒的美人鱼,娇娆沐浴在月光下,会扭动诱人的身体用最无辜的神情做最血腥的事,会施施然抢过他的短剑架在喉间,说,“和你在这座城里碰到的其他显贵女性不一样,我会杀人”,会白日华服睥睨坚不可摧,半夜埋在衾被内脆弱哭泣。   得守好她啊。   身后两扇巨门相合,眼前的远远那道小门破裂出缝隙,被人用暴力拆成一堆废木片。   一群蒙住面部的人从毁坏的门洞内一股脑冒出来,克莱恩长剑插地,掀起袖口,露出内里袖珍小弩,他连拉三发,中途从身后抽过小盒替换空箭夹,二十来支一指长的小箭扫过,第二盒又空了一半,对面五人不备,抽搐倒地,其中两人还有行动能力,一人射中眼内行动不得章法,其余两人脖颈、太阳穴处各中箭数支,活不了了。   补拉一发射空箭夹,他摸过身后,瞬息换上最后一盒箭夹。稍得喘息,克莱恩双眼滚过一圈,摸清楚了来人大致人数。   总共来了二十个。   对他来说还剩下十五个得解决。   电光火石,数名蒙面人已持武器朝他的方向劈砍而来,克莱恩拔出长剑,咬牙横衔在嘴,嘴角割裂的腥味流入喉咙口。   飞旋、横扫、拉箭、连滚,一套动作连环下来,白刃寒光闪电与他擦肩而过,经过之处留下劈砍的划痕。   露在外头的皮肤鲜血浸透,克莱恩吐出一口带血唾沫,小事,皮外伤,他要害可都守得好好的。   克莱恩身手素来以灵活敏捷取胜,拼力气可不是他的强项。   九个。   离得越近,射的越准。   箭夹彻底空了,克莱恩长剑斩断离他最近那人的胳膊,侧身上步旋身短剑割喉,他借力拽住手上将死之人往后挡甩,恰好连身后袭击者一同压倒。   但对方的弯刀仍割破了他眼下皮肤,拉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补刀。   七个。   来不及感知疼痛,克莱恩一扯左前臂已然无用的小弩飞投掷右后方来客,精准击中那人鼻梁。   断臂所握长剑被他用剑尖一把挑起飞至半空,换手接住,躬身一躲对面来势汹汹的下劈,反手投标似的将剑一抛,直穿另外稍远者腹部,另一只手翻腕挑割,断人脚筋。   右手拿回长剑,穿刺夺命。   五个。   他没得过人教导,一招一式,都是从血里头学来的。对方训练有素,武器虽不统一,不难看出受过训练,打斗间有痕迹可循。   失血过多,克莱恩眼前发晕。   体力将至尽头。   不能倒。   绝对不能倒!   他主动出击,右手迅捷横砍,待对方抬手来抗,克莱恩左手反握短剑从来人喉旁滑过,冰冰凉凉,吻去性命。   轻巧顺力道绕避,顷刻,靴旁重物砸落。   这间屋子本就是佣人吃饭的地方,现下已破碎的不成样子。   四个。   仅容他喘息三秒,剩下四人一齐来攻,克莱恩低身避闪,引对方来追。   其中一人见状,退出战局,以斧头狂劈餐室外门。   管家心惊胆战地靠在门后积攒的一大堆家具上,紧咬衣袖防止哽咽漏出。他头发都白啦!大半辈子哪里遭过这个罪!   神明护佑,他家少爷和他都能平平安安过了今日!   身后震动如劈在肉,门外落斧一回,管家瞧着眼前两个躺在地毯昏迷不醒的人,心里凉一截。   “咚――!”   他堵上双耳,将头埋入两膝之间不忍多听。   短剑插回腰间剑套,餐盘锋利的碎片被克莱恩捡起,两指相夹,簌簌横飞。   倒了两个,活着,但是构不成威胁。   迟早都得死,时间问题罢了。   他的体力已经彻底透支。   两个。   下一秒,克莱恩右臂负剑格挡头顶一柄长剑,后方裂空之声作响,一旦成功劈中,克莱恩知道,自己恐怕要从肩膀裂到腰间。   舍左臂,保全身。   血花迸溅,克莱恩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左前臂随短剑飞出,断肢处麻木一瞬,随即惊人痛楚席卷神经。   克莱恩面目扭曲大喝,用他最后一丝力量顶开剑尖,转身削了持斧人的脑袋。   一个。   ……一个啊。   克莱恩愣愣立在原地。   寒光从他胸前冒出,尖刃与皮肉摩擦割裂的声响在他耳畔极端放大,转而变成震天轰鸣。   站不住了。   长剑支地,眼前虚飘涣散,知觉明明无限远离,转瞬被疼痛拉回人间。   痛,好痛……   他活不成了。   发尾滴血,克莱恩分不清是自己的,又或属于哪位已经变成尸体的仁兄。   ……不行,他不能睡,还剩下最后一个。   他不能食言。   “躲什么!严重失职!”半嗔半怨的女声在他耳畔响起。   景象忽变,眼前黑夜分明成了白日,冬夜幻化成初春碧茵,那个女孩坐在阳台边梳妆,克莱恩看见自己呆头呆脑地站于马车旁帮忙收拾行李,他记得,这个时候她会回头,自己该摘帽行礼……   行礼……   记忆中西林春日的阳光与花香碎裂,现实里只有他胸前一截剑尖将要拔出。   只剩下最后一个麻烦了,解决完就能去见她。   好想活着去见她。   克莱恩仅剩的右手攥紧长剑,抬臂向后斜刺。   蒙面人没有料到他竟还能反抗,被正正准准一剑穿心,连带将克莱恩后背上的剑一并拔出,后仰倒地,胸口竖着莫克里安的剑。   顿时沉重的身体失去平衡,双膝闷闷跪地,克莱恩捂住胸前伤口,单臂匍匐,往日轻捷身姿不复。他毫无尊严地在寒凉的地板上扭曲蠕动,每一寸前行疼得撕心裂肺。   终于爬到门边,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颤抖着手指叩门,三声长响,三声短响。   开门啊……求求谁,随便谁也好……让他再看一眼她……   开、门、啊   克莱恩想说话,他暴躁地要咆哮,可他一句能听清的话也喊不出来。   管家听见敲门声喜极而泣。   “……就来,就来,就来!等着!”老头随手揩过眼底皱纹中的湿润,轻声应了一句,声不成调,自觉不像样,朝外大吼道。   管家拼了老命一股脑踹开所有积挡在门前的杂物,把住拉环,两扇巨门轰隆开出与肩同宽的缝隙。   门外一个血人往里爬。   管家吓了一跳,赶忙蹲身半拖半扛着克莱恩进来:“我去给你找医生,不,我去找纱布先给你包扎一下!”   “不……用了。”克莱恩呕出一滩血,从管家身上滑倒在地,声若蚊蝇,“……活不了了。”   管家将耳朵凑在他嘴边,瞧见克莱恩还在往前爬,连忙扶着他问道:“你要什么,你找什么?!”   那只手。   沾染鲜血的五指将你的手包裹,十指相扣。   真好。   他积攒了许多事来不及交待,也永远不能交待了,克莱恩想,随它吧。   一个孤儿,没有姓氏,更没读过什么书,打小和恶徒抢食,这辈子不是在杀人,就是被杀。   听起来真是差劲极了。   曾经他觉得自己不配,所以不求。   假话。   ……   伊薇尔,他反悔了,可以吗?   还来得及吗?   扣紧交握的手,克莱恩清楚自己已经不可能等到回答。   他废了,完蛋了,得有人接力才行。   “去……找……雷克……斯。”   奥尔德里奇・雷克斯会护好她的。   自己可以放心走了。   放心走入眼前等待已久的幻象。   幻象里,他捧着那束本该无人问津的野花站在莱斯特庄园内的某处楼道转角,阳光甚好,从玻璃外透射下来。   身后传来一阵动静,克莱恩慢慢转过身去,阳光亮得教人睁不开眼,而他手中花束想要赠予的人恰在眼前。   长发从肩侧倾泻,脖颈上挂纤细的祖母绿宝石项链,容颜焕盛。   你笑靥如花,生动如真,“克莱恩,我们回去吧。”   他想了想,伸过手,将花一同递过。   白光淹没,永恒静寂。   【恭喜玩家获得CG“生世别离”,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1、阿斐:所以原来大家是真的丝毫不慌啊,挠头,好吧这一段虽然情景和我最初设想的并不相符,结果倒是没变   2 、注意到了开头关于厨师手套的描写吗?   毒药能通过皮肤渗透,所以干活的时候比彻一直戴着手套(故此不仅仅因为工作),做完事立刻扔掉3、毒参茄,又叫风茄或者你们更熟悉的,哈利波特中根似人形会尖叫的“曼德拉草”;曼陀罗,□□用来做大名鼎鼎蒙汗药的其中一味,它俩都含有东莨菪碱及其他有毒物质,同属茄科,对人类神经起抑制作用,容易出现幻觉乃至昏睡至于什么原理,一旦过度抑制……那么呼吸也就停止了,摊手加上颠茄,凑齐欧洲著名三毒草茄科是个奇妙的东西(黑脸)感谢在2020-10-0721:55:52 ̄2020-10-0916:5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林静桓请正面上我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摸tiondd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2章 、九周目蠢货   血污、断肢、死不瞑目的尸体上白布微飘。   夜色中,横尸遍地的康纳府不带一丝人气,阴森寒凉。北风吹过,奥尔德里奇缩起脖子躲在斗篷内,脚下步伐加快。事实上他完全不想前往现场见到那些残忍景象,甚至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   这样便不用面对既定的悲剧。   箱柜翻倒,盘碗碎裂,侍女强忍的啜泣,侍卫躺在地上接受包扎不住哀嚎。   奥尔德里奇压低兜帽帽檐遮蔽惨景,在管家的引导下穿过狼藉前去安置你的房间。   “克莱恩……您安排的怎样了?”奥尔德里奇查看过你的情况,除了深眠没有大碍,细看时发现你指甲缝间暗沉血迹,低声问,“他现在在哪?”   管家难掩悲怜,提着油灯悄声为奥尔德里奇引路,克莱恩的尸体与其他死去的人一齐停在前厅临时搭起的停尸架上,左手粗糙拼合在断裂处,已经僵直,渐趋紫红。他的脸上身上到处都是剑伤划痕,皮肉翻起,嘴角却带着模糊笑容,似是得到了什么稀世罕见的礼物,安谧满足。奥尔德里奇摆摆手,偏过脸,示意管家将白布放下,洁白布匹无力垂落,仅露出底下人头顶染满鲜血的发丝。   昨天还在同自己说话的人转瞬就成了一具尸体,尚且如此年轻。   今日接到消息,奥尔德里奇大脑一片空白,两年前兰顿皇城魔法学院噩梦般的记忆在眼前不停闪回,魔法光芒胡乱交织映亮半边天,数十人围攻他一人。奥尔德里奇一时分不清什么是回忆什么是现实,细密汗珠浸湿后背衣衫,他极力压制自己落荒而逃的冲动,等管家连叫数声才勉强缓了口气。   按他的直觉,某些事情要开始了,避无可避。   “我想拜托您一件事。”奥尔德里奇本想触摸克莱恩身体沿白布鼓起的褶皱,他屏住呼吸,指尖轻微抽搐,闭眼后仰长呼一口气,朝管家颔首,“请您找几位敛尸人为他修饰遗容吧,让他跟初生婴儿一样干净地离开。”   “殿下要是看见她的影子这副模样,恐怕下半辈子都不会好过了。”   管家躬身连连应诺,又复问道:“您还有什么交待么?这件事打算怎么办?”   “所有袭击者的尸体及物品全部统一存留,等殿下醒来一一查验。还有那桌据您说有问题的菜肴所在餐室暂时封锁,勿容任何人出入。”奥尔德里奇思索了一会,还是将决定权全数交给你,他有另外一件事需要去做。   ――和艾斯本传信,告诉他今晚两人有些事暂时不回去了,让爱操心的老男人先消停消停。   近来关于维斯帕・休伯特动向的信息整理成卷,呈于文森特案前。布兰奇单膝跪地,大概总结了一下自己知晓的情况,节约文森特的阅览时间。自从维斯帕・休伯特来后,布兰奇深感自己在情报方面业务受到极大威胁,维斯帕是个天生的间谍,神出鬼没,没有他打听不到的事,更没有他进不去的密会。陛下因血缘关系,放心将监督兰顿高官的任务从布兰奇手底下割裂出来,转予维斯帕自行抽人组建专组负责管理。   “蒙面的维斯帕”简直成了兰顿高官夜不能寐的根源。他就是陛下的另一双眼、另一张嘴、另一副态度!什么隐私都明明白白躺在维斯帕眼底,事无巨细。但凡文森特有什么想要探听的事情,维斯帕保准能给他找到。要是某日某官员被这位“面具人”打了招呼,回去定要惶恐万分地反省,最近做了什么事让陛下盯上了,自己的好日子还有多远?   幸好。   布兰奇庆慰,维斯帕这回犯了个大错。   不择手段培植势力也好,惹得上流圈子人心惶惶也好,陛下才懒得管他,腐朽的兰顿上层正需要一只活鱼扑腾扑腾,带来些新鲜空气。可维斯帕不该打乱陛下的布局,往好不容易平静的兰顿里投下一颗铁弹,联合陛下想要压制的人将局面搅成一锅粥。   所以,自己的机会来了,布兰奇口中叙述不停,不着痕迹偷瞄文森特脸色,得好好把握。   “……维斯帕大人作为后来参与者,和哈德大人与卡莱尔大人共同密谋。维斯帕大人借出身之便,在马迪尔堡找到可以下手的缺口,但他身边人手有限,最后仅安排了两位负责接应,为其他两位大人麾下各位下手行方便。”   因陛下与维斯帕・休伯特姓氏相同,布兰奇特地改变一贯称姓的习惯,在细节上向文森特表示自己的尊敬。   重获陛下荣宠也许就在这一回。   文森特粗粗阅毕卷宗,心中大致有数。   上回争执以后,维斯帕消停的原因原来在此。自己本以为点醒了维斯帕,可惜,他的哥哥不仅没有放弃愚蠢的想法,顺道借了手中权力居然找着了盟友。   自认为的“盟友”。   文森特开始思考,他万分后悔将维斯帕认回。   要么足够粗蠢,能恭敬顺从,要么足够聪明,善审时度势。然而维斯帕这个不受控制的家伙,够不上前者,达不到后者;骂他没脑子吧,玩起阴谋诡计一肚子坏水可不输于文森特,夸他聪明吧,偏偏怎样指点都看不开,专给人找麻烦。   ……因为他,兰顿摊上了大麻烦。   文森特从墨水瓶上取下羽毛笔,龙飞凤舞写了一封简短的推荐信,装封压上火漆递给布兰奇:“让他去查尼亚城做炬者身旁的助手帮帮忙,查尼亚城炬者年纪大了,需要一个精明的帮手。我想有我在,那儿没人敢短了他的待遇。”   皇城离查尼亚不过一城之隔,布兰奇却听出其中意味。   明调暗降。   陛下将维斯帕手中权力尽数收回,送了他一个闲职,远离皇城,清闲养老,别想再搅出什么风浪。   布兰奇低头称是,双手接过,心带畏惧抬眼再望文森特。生杀大权都握在伏案疾书的男人手里,他想要捧谁,谁就活该受万人瞩目,要是一朝惹得他不高兴,收回本就不多的宠信,也活该从高楼摔下。兄弟手足不过如此,“蒙面的维斯帕”名噪一时,做了不该做的事,照样得滚蛋。   荣辱与或,全归眼前人一句话。   “维斯帕大人……似乎不会满意您的决策。”   文森特停笔,唇抿成薄艳一线,一侧眉毛微微上扬,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惹得他矜持一展颜。   然而凉薄剔透的碧瞳明晃晃地写满嘲弄,引布兰奇打了个寒噤。   “我的决策,什么时候需要他同意?”文森特冷笑,“我这个哥哥手段不少,眼界浅鄙,不论做什么都逃不过那些卑劣的勾当。他进入兰顿上流圈子多久,就敢和伯克・哈德这只浸淫政坛多年的老狐狸共谋?不怕把自己搭进去?”   “他孑然一身,什么都不怕,想也没想过有多少无辜者要因他一己无聊的私欲遭罪,我还得给他做的好事善后!被自己的‘盟友’耍了一把,不知道我的好哥哥此时反应过来没有呢。”   “过不了多久,布兰奇,你看吧,大战将起。”   蠢货。   作者有话要说:1、大家推一推,应该能还原伊崽所受袭击中维斯帕和伯克分别所起的作用了 ̄   2 、吐槽   本来以为能码六千字的,结果补了一天实训课,现在十根指头磨得还没散红orz皮要给磨没了疼死我了,下周难度更大,我已经预备好狗带_(:з”∠)_搞完内务回来码字,比原本规划少码了三个场景,叹气,今晚还得熬夜赶论文,后天得交,明天有另外一个小发言要临时准备,等会要十分钟洗脸刷牙洗衣服……学生党的日子这一天天的我xxxxxxx(以下省略n句)感谢在2020-10-0916:59:13 ̄2020-10-1122:2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予书、联名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3章 、九周目将战   “伊薇尔,你或许吃点什么比较好?”奥尔德里奇站在门外敲响房门,第三次发问,“要是想哭,你就哭吧。”   “我很好,老师。”   你微叹了口气,静静呆在克莱恩曾经居住的房间内。他的东西太少了,几件衣物,零碎的小件工具,空空荡荡填不满狭小房间的一半。   你在收拾他的衣服,一件件分门别类重新叠好专门收到木箱中。   以后它们等不到主人来穿了,直接放在外头会被虫子吃了的。   正收拾着,一本薄薄的笔记本从厚衣物下掉了出来。你弯身捡起,翻开,上头歪歪扭扭写了许多简单的词汇,勉强凑成句子。   “从没有碰见过的怪人,很漂亮,薪酬涨了。”   “她叫伊薇尔,以后更得认真工作,记下重要的事。”   “不喜欢她穿的睡衣,维斯帕也能看见,重新给她订一条。”   “莫克里安・康纳喜欢她,烦。”   “碰上了一个疯子,可她喜欢。”   “西林危险,同意那个疯子的决定,带她回家。”   “卷在被子里翻来翻去,像胖虫,很可爱。”   “维斯帕・罗兰写给她的信真恶心。”   “给她刻了南瓜灯,没发现那只兔子是她的名字,万灯节很好,她喜欢我做的灯。”   “她去赴宴,担心。”   “维斯帕才天生是坏种,我不会骗伊薇尔。”   “疯子亲了她,抱着她打转,维斯帕不高兴,这回我和他一样。”   “那群蠢货让她被人带走了!以后再也不能放她一个人呆着!”   “……她回来了。”   “我不求。”   “有人恐怕对她不利。”   “她为什么不肯怀疑维斯帕。”   “今早她很美,不想看见她哭。”   “要是能一直这样过下去就好了。”   “想待在她身边不离开。”   指尖抚过幼劣字迹,克莱恩习惯将字写大,一笔一划,字母写的认真。   清泪两行无声滑落,晕湿了纸本上的笔迹。这些话,他偷偷藏着,从来都没有和你说。   一句都没有。   如果你不曾翻动他的衣物,也许这些隐秘心事就永远埋在不知名的角落,被虫子蛀蚀成碎纸破烂一沓。   你强忍着不哭出声,怕奥尔德里奇和艾斯本听见担心,右手死死捂住嘴,左手将克莱恩的日记本抱在胸前。   睁不开眼,泪水模糊一片。依稀有谁悄然临近,替你揩去脸颊湿润。   你习惯回身望去,去找自己的影子:“……克莱恩?”   空空荡荡,仅你一人。房间内连回声都没有,你孤零零坐在他的床上,喊一个不会回来的人。   “你差点被她发现了,加缪。”角落里有人嘲讽。   身躯几乎透明的骑士收回手,他本想替你拭泪,结果穿过了你的脸――他的存在只剩下一片虚无幻影。   加缪偏头探看你的状况,高束的发丝透明飘荡,他眉间因心疼紧蹙。   “如果我当初同意直接带她走……”   影子嗤笑:“没有如果,加缪。按你这么说,问题倒是出在我身上,如果我当年同意她入主政坛,哪轮得上你们。”   “世事本就是个环环相扣的局,缺了哪一环,都得不到完整的伊薇尔。”   老地方,老时间,老成员。   威廉・卡莱尔低头嗅闻自己袖口处,那儿沾上了他不常用的香水气息――福勒小姐身上娇暖的橘子味。卡莱尔家族兴起太快,靠他父亲的军功从平民一跃登天,不像其他豪门家族底蕴深厚,更没办法与先前的莱诺、休伯特相比。当年罗杰・卡莱尔死的过于蹊跷,他甚至怀疑过其实是上头的意思。没有任何准备,匆匆接过父亲手中的位置,不知日夜的浪荡生活一夕之间天翻地覆,踩在脚下的哈德家族将卡莱尔的势头压过,代行职责至今……风光过后,步步艰难。   卡莱尔家族需要休养生息,太多人瞄准了他的血统,威廉知道,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可靠的联姻对象。   现实容不得他对婚姻再抱幻想。   一个能够给卡莱尔家族提供强大的人脉支持、二者合作不至于让其他家族忌惮的联姻对象。   毫无疑问,没有比福勒主教更好的人选:   福勒主教管理兰顿财政多年,积累下来的油水不可想象;福勒向来不争,却万年常驻政务厅,宠辱不惊,并非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福勒小姐长相不如伊薇尔殿下惊艳出彩,但有贵族教养多年积累养成的仪礼端正、更好的是她性格平和,对血统无甚挑剔,且已适龄,双方见面后都很满意。   未来的妻子令他相当满意,应该能成。   伯克和维斯帕他们该来了吧?   眼前酒杯忽然炸裂,玻璃碎渣散了一地,威廉斜眼看向骤然现身的来人,难得见这个皮笑肉不笑的监视者躁乱。   他的领子被人揪起。   “你们早就商量好了,是吗?你们两个串通好,剩我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给你们跑腿办事!”维斯帕五指鹰钩,掐住威廉命脉,面目扭曲,破口质问道,“我说过,我说过……咱们要做的不过震慑一下她而已,你们却想杀了她!”   威廉勒的双颊发红,他腾出手拍打维斯帕,奈何对方紧紧掐住不放。   “维斯帕大人,您还是先松手为妙,要是威廉大人出事……您可得落一个擅自对高级官员动用私刑的罪名,我敢说陛下也保不住您。”   伯克・哈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立在包厢门口,维斯帕听声回头,手下力道暂时松缓,威廉赶忙抓住求生的机会,用尽气力一捅将他远远推离。   伯克悠然漫步,行到维斯帕跟前,亲昵地拍拍维斯帕肩头:“别怨怪威廉,我们三个干的都是对兰顿有利的好事。你不也参与了,而且乐在其中吗维斯帕?”   威廉瘫在沙发上捂住喉咙不住咳嗽,脖颈已现数道红印,方才濒死窒息是他平生经历的极致痛苦。   “这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先前我们商量好,我打通马迪尔堡的关系,你和威廉提供人手。”维斯帕拽下伯克的手,像是沾上了什么恶心的东西,甩到一旁,“我不过想给她个警告,伯克,你直接要杀了她!”   “这不是更方便的做法吗,一劳永逸?感谢威廉大人为我们提供了兵器库的钥匙。”伯克张开双臂给威廉来了个拥抱,遗憾道,“差一点就得手了,结果最后死了个喽,听说惹得她很伤心啊。维斯帕大人担心伊薇尔・莱诺看出是谁派来的杀手?哎,不用惊惶,我特地让那些人遮掩身份,现在死无对证,就算她知道也没法将罪名安在您头上。”   “悄无声息地让异端伴随她的野心死在萌芽内,难道我做的不对么,威廉大人,您说呢?”伯克不太想与维斯帕多费口舌,刺杀失败,他的心情已经不太好,还得和旁人再次兜圈子。   威廉扯扯嘴角,借缓气为由,没有开口。   他一朝也能狠心至此,与旁人合谋共同算计曾经心上人的性命。   已非少年心性。   没有得到回应的伯克并不着急,借这一手,成功了当然是好事,失败了却也损失不了他的利益。   一次失败的刺杀,换得试探陛下与威廉・卡莱尔的态度,一举两得,十分值当。   ……不得不说,哈德家族已达鼎盛,如能等到兼任盟友与劲敌的默里・林恩亡故,未免不能出位年轻人去坐一坐那个位置。   近来韬光养晦,伯克・哈德养的是更大的野心。   “好啦,维斯帕大人,今日你约大家聚在一块,闹到现在也够了吧?我晃了一圈,看您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交待。原谅我年老力衰,加之事务繁忙,还请先走一步。”伯克打完官腔,压根看都不看维斯帕一眼径直出去了,仿佛他来这儿只是为了散个步。   维斯帕感觉全身关节都不受自己控制,他双腿发软,僵坐在地毯上,脑中循环重复同一个事实:自己筹谋多日,差点害死了伊薇尔。   他不想的!他从来没想过让你死!   按照维斯帕的盘算,等你彻底落败、一无所有的时候,他早早盯准机会将你藏起来,谁也抢不走,你也跑不掉。   那时他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你眼前,不再以替身的身份出现。   你眼里只能有他。   可……怎么会……   他差点害死了你,亲手布置,多日规划,差点害死了你……差点……   维斯帕双眼逐渐赤红,神情失去生气,十指缓缓收紧,挠破身下柔软织料表面,留下深重印痕。   “往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了,还有好多东西得学,你愿意吗维斯帕?”   “是的,殿下,我愿意。”   承诺随时间碎成风烟,他的所求步步变质,不可挽回。   威廉见他不对劲,赶紧起身远离。   窗框传来吱吱嘎嘎的残喘,继而变成尖叫。   “哐――”   窗框玻璃震裂,飞洒四溅,箱柜展面破碎一地,吊顶巨灯水晶装饰纹裂脱落,重物坠地。围绕维斯帕,四周形成一片惨不忍睹的破败。   他的情绪波动太大,以至于魔法失控。   正当威廉以为维斯帕要发狂的当口,他都准备好了溜到门口防止这个疯子玩命,狂躁者忽然安定,他应该想通了什么事,突然大字状躺倒,“哈哈”地笑出声来。   无所谓了。   反正无法挽回,多错一事少错一事并无分别。   维斯帕抬手,五指张开,碎玻璃渣划破他的手心,血珠从破皮的条缝里一颗颗冒出,堆积在一块儿。   “嗒。”   一滴血聚合饱满,落在他的眼皮上。   伊薇尔还活着不是吗,阴差阳错恰好达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他的殿下那么聪明,伯克・哈德再怎么掩饰,她一定能查清楚是谁做的。   快来,来报复他,来兰顿本土,来皇城。   威廉觉得可怖,赶忙不声不响离开,走的时候不忘带上门。   伊薇尔,他在这儿等你。   等你用最恶毒的方式与他相拥。   维斯帕甜蜜地笑了。   透过门外缝隙,布兰奇手卷握推荐信,虚眼瞄了一会,里头乱糟糟一片。他扣响虚掩的门:“维斯帕大人,我知道您在里面。陛下有令,命您不日离开皇城,前往查尼亚履职。”   晴天霹雳。   维斯帕翻身坐起,望向门口方向,脸色刷地惨白。   大雪方停,旺盛壁炉熏暖的室内开窗透会气。窗外破败枯叶飘进一片,落在文森特与福勒对弈的棋盘上。   文森特双指夹起落叶,转头远远望向皇宫□□尽头,白雪遮蔽视线,目及之处皆为白茫茫一片,太阳从山腰处落下去。   “今年的万灯节也会一样热闹吧?”他自言自语道。   福勒主教自然接话:“没有哪年的万灯节不热闹啊,陛下。”   “听说您的侄女也要出嫁了?”   “是的,真快啊,孩子们一晃都长大了。”   文森特放下那片叶子,用赢来的棋子压在棋盘边缘,思索了一会,按行棋规则移棋上步,笑叹:“我还记得您第一回 教我下棋的时候,我连棋子都舍不得碰,生怕弄坏了。”   “啊,是啊,莱诺陛下夸过您学得比伊薇尔殿下快多了,我记得殿下因为这件事故意和您闹过小脾气。”   福勒主教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两人忽而沉默。   还是文森特首先打破尴尬,语带轻松,轻描淡写当小事带过:“她小时候撒娇,惯要我哄,找我闹脾气不过常事。”   “好了,主教大人,轮到您了,请走棋吧。”   “是,陛下。”   冻雨淅沥,你参加完克莱恩的葬礼,整理好情绪前往莫克里安家中封闭区域,检查刺杀事件后的遗留物。   停尸台上白布掀开,尸体横陈一排,面目各异。你负手一一从他们旁边走过,奥尔德里奇跟在你身后,亦步亦趋。   冬日尸体保存容易,尚无尸臭。   他们所使用的武器能对应的都放在身侧,方便你观察。   你走着走着,停了下来,奥尔德里奇俯身问:“怎么了?”   “这个人,我认识。”   你指着其中一具大胡子男人的尸体道:“隶属皇家海军舰卫队,兰顿南方人,麦基。”   那具尸体腰间绑了一根短笛,手上握了把海军惯用的短弯刀。   “我十四岁赶赴西境时,他作为水手跟随在列。”   从军队派的人呢。   “喏,另外一具尸体,也是熟人,他叫尤金。”   能调动军队的人无非几位,总参谋长伯克・哈德,总司令威廉・卡莱尔……还有,他们身后那位。   文森特。   ……不管是不是他亲口命令,来自兰顿高层的势力已经打算取你性命。   “让赫尔曼来一趟,准备准备,起战。”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妈呀,掐指一算,凯撒崽好久没出现了!我的天我得把崽捞上来,可怜小崽妈妈下回就捞你!感谢在2020-10-1122:26:36 ̄2020-10-1222:2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夜9瓶;予书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4章 、九周目狂悖   “哎呀,猫怎么跑到寝殿里来了!”安娜叫出声,顾忌凯撒堪忧的睡眠质量,及时收了音量。   毛绒绒一团球,尾巴羽毛扇似的摇晃,扫过她的裙摆,不紧不慢绕她脚边而过,高傲漫步。   安娜拍拍洁白丰润的脸庞,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怎么会从一只猫眼里读出不屑……不过这是哪里来的猫?怕是哪位夫人小姐抱来宫中不慎留下的么?   不对,它嘴里叼着什么?   火铳?!   她蹲下身一路跟着猫,看它踱步朝凯撒卧室的方向走去,步伐间竟然自带一种独特的高贵气质。猫咪不怕人,见她跟来,勉强赏了半个回头,耳朵耸耸,随意一歪继续坚定朝目标走去。   安娜:“?”猫妖?她伸手想摸摸这只大毛团的尾巴,瞧它竖在空中蓬松如云悠然摇曳,很有抱在手上的冲动。   在她接近的那一刻,猫儿猛然转身,吐出嘴里叼着的火铳,立耳龇牙,粉色肉垫外冒出尖利猫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搭在安娜意图靠近的手背上。猫咪高弓后背,全身毛发炸起对她不停哈气,露出口中锐利牙齿。   安娜吓了一跳,忙挥动玉手赶离:“呀!走开!”   她没看错吧,那猫朝她翻了个白眼?天哪,这都是什么事!不对,完了,火铳,赶紧得把那火铳拿过来,那玩意应该是真货!   那猫踮脚一跃,从门缝里钻了进去,一个不慎,撞上了门口立着的细腰高身花瓶。它晕晕乎乎地晃了晃脑袋,瞥见床上点烛看书的年轻国王惊讶地朝它投以目光,忽地生了脾气,缩到花瓶后理顺弄乱的毛才肯出来。   凯撒毫无睡意,他掀开天鹅绒为料的暗红色被褥,厚重床被顺滑,似是将凝未凝的血,随他的动作流开。西林王城气候温暖,冬日室内未见得多寒冷,他撩开透薄吊顶纱帐,取过稍厚一些的睡袍随意套上御寒,光脚落在地毯上,依稀可见泛蓝的细弱血管和突出的骨骼。   猫儿将火铳摆在面前,安静优雅地坐立,偶尔打个哈欠。见凯撒朝它走近,白软的前爪一把摁住了火铳,喵喵叫起来。   绒毛飘过猫咪鼻前,刺激地它忍不住一个喷嚏,恰好打在蹲身而下的凯撒脸上。   “啾――”   被猫毛吹了满头满脸的凯撒:“……”   本来心情不好又再次出糗的布偶:“……”   一人一猫尴尬对视,两个物种现在心情都不太妙。   那把火铳被猫咪转身一脚,极嫌弃地踢到凯撒手边,假如此时你在现场,一定能读出布偶写在脸上的懊恼。火铳被捡起,凯撒凑近了仔细看上面的花纹,审慎辨认,蓦地扔下火铳俯身前倾双手拢牢布偶。   “你从伊薇尔那儿来,是不是!”凯撒狂喜,笑到一半却垮了,拦腰举起在他手中不停挣扎的猫,自言自语道,“我真是傻了,猫怎么听得懂人说什么呢。”   布偶挠了他一爪子,凯撒吃痛松手,布偶反身跳走。安娜终于赶到,她慌慌张张敲响了门:“陛下,抱歉,是我的失职,一个不慎让那只猫打扰了您的休息!”   猫咪不满地叫起来:“喵――”   “你下去吧。”凯撒向门外嘱咐道,威严流露,安娜身震,应声退下。   猫咪舔舔前爪,矜持地等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走了,抬头望向凯撒,口吐人言。   “伊薇尔让我来告诉你,她打算进攻兰顿本土,问你是否有意向合作。”   ……猫,能正常与人交流。凯撒震惊,后退数步,拉开距离与布偶对峙。   “那把火铳是她让我带来证明身份的信物。”猫儿一甩尾巴,踮起猫步走近凯撒,仰首继续问道,“凯撒・卡文,你意下如何?”   室内安静地连壁炉燃烧噼啪声都清晰可闻。   是了。   神之血脉,不可能没有什么特殊的手段。   凯撒定了定神,说服自己克服心中胡乱猜疑的恐惧,他思索了一会儿,走到猫咪身前半蹲道:“当然可以,不过,有一个小小的条件,请替我转告伊薇尔,让她仔细考虑后决定。”   “请说。”猫咪已经不耐,但凭着家里等消息那位的面子,它选择维持表面的客套。   “请她签下订婚的文书,允诺战争结束后举行婚礼,接过空置多年的西林王后之位。”   一爪子呼过,猫猫拳接连砸在凯撒脸上。   猫科动物的愤怒在软绵绵的嘶吼中爆发:“喵――!”   厚大的毛团往他脸上扑来,凯撒重心不稳,向后坐倒在地,双手及时撑住:“哎唷!”   布偶一团软拳捶在凯撒鼻梁。   很好,管他什么表面的客套、优雅和冷静,统统见鬼去吧!   伊薇尔说不能用魔法伤他,艾斯本冷笑,以为他不会肉搏?   揍不死这个贼心炽盛的臭小子!   前几日马迪尔堡夜半时分迎来了一场流星,点燃了西边街镇上的铺子,好在大雪茫茫落得急,火势刚开始虽旺盛,一会儿就熄灭了。   数位内五城的宗教领袖齐聚马迪尔堡,他们不辞辛苦跋涉而来,风廷之所的炬者们都没这群人积极。   马迪尔堡市政大楼,偌大的会议室内,你提裙姗姗来迟,与各城的活信仰们行了个不太用心的礼。   “殿下!我必须严正阻止您此次意图发动攻势的行为!本土与西境实力悬殊,您就是在让我们白白送死!”   你弹了弹指间并不存在的灰尘:“还没打,各位就怕了?”   另一人撑身站起。   “殿下!恕我冒犯!”他大声强调,指背骨节扣在桌面,声响清亮,回声震动,“烈火烧灼,星辰坠落,您的罪孽早就难以洗清,您的双手沾满风廷之所信仰者的鲜血,您的血脉带来灾厄,您的姓名与不详并驾齐驱!”   你阴下脸,将另一手撑在下巴底下,满不在乎地问道:“那又如何?”   “神明将会惩罚您,您即便死后也不得安宁!”   “死后的事,那就死后再说。神明对我的惩罚归神明,我对人世的审判归人世。”你拍桌而起,狞笑猖狂,“神明不公,撤旧换新;命运不公,逆天改命!区区血脉就能成为阁下指责我的理由,阁下以为我会怕?!”   狂悖的发言引起会议室内一阵冷气倒吸。   与你对抗的神父跌坐在位上,喃喃道:“……您会下地狱的,一定会的。”   “哈,这样么。”你微笑挑眉,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能理解的难题,摊了摊手,“愿在地狱与各位重逢。”   “看它……敢不敢收我!”   作者有话要说:太难了,我再琢磨琢磨,明天好好琢磨琢磨orz行军打仗怎么布局,使用什么策略,不知道用什么理论合适,不想占太多可是不占又不行,事业还是要搞的……阿斐纠结成绳子了这几天,资料也没什么启发_(:з”∠)_这章权当过渡吧QAQ感谢在2020-10-1222:26:01 ̄2020-10-1422:2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二三2332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敢让我打针试试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5章 、九周目黑函   “那些虫子们还不肯松口?”你靠在炬者办公室后方私密隔间的小塌上,听保罗汇报情况。   保罗抹汗,顶着压力强笑,躬身道:“是的,已经问过第三轮了。”   神父们坚决反对开战,坚称自己将会以性命抵制,并号召内五城的民众一齐抵制这场没有必要的战争。   ――尽管鼠疫过后他们在民众间的号召力显著下跌。   令保罗不解的是,为什么你始终要求马迪尔堡为这些反对者安排最上乘的食宿仪礼待遇,显然,你恨他们恨得牙痒痒。   谈判桌上每日都能吵翻天,一开始你亲自上场,后来情势激化,老头们就差以死明志一头撞在谈判桌上血溅当场,你遂改换赫尔曼来应付老家伙们。   喜欢用人数和大嗓门压人是吧?   喜欢教人做事是吧?   喜欢讲道理是吧?   行,和兵蛋子讲理去,你不费嗓子奉陪了。   “别管那么多,按照我所说的做就够了,保罗,给予我们西境兄弟应有的优待难道不是件善事?”你偏头用书卷掩去哈欠,慵懒道,“帮我叫主膳的厨子上来吧。”   保罗愕然,殿下难道想要下毒,一举将麻烦都清理干净?!   他的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你抽空打起精神瞟了眼他的神色,好笑地将书翻合,搭在手掌心:“你想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只是打算与主厨了解近来他们的餐食如何而已。”   “是。”   巴尼不知道自己是否犯了什么错,他将油腻的双手在泛黄的白围裙上揩了又揩,扶住头顶摇摇晃晃的帽子连跑带跳冲上楼,气喘吁吁地进了你的办公室。   你已经在软椅上等着了。   他赔笑着躬身,连连点头,意态小心:“殿下,殿下,听说您找我,是最近的饭菜不合您胃口么?”   “并不,先生,相反,我素来都很欣赏你的手艺,这次也一样。”你取过桌上细长如树枝的银质书签把玩,末端银链流苏垂摆,叮叮当当响成一片,“我相信你定能使他们满意。”   “所以……?”   你心不在焉地欣赏书签上的纹路走向:“所以,先生,今日是招待贵宾的最后一天,你为他们准备了什么?”   巴尼战战兢兢弯腰回答:“巴比特神父的烤乳猪,哈该神父的烧鹅,捷利神父的鹿肉盘……”   “停。”你竖起手指暂停了巴尼的发言,“也就是说,所有人的菜点您都能记得么?”   “是的,殿下。我能和您流利地背一遍给他们安排的菜谱。”   “很好,我不用你背菜谱巴尼,你只需要按名字将这些东西对上号即可。”你从抽屉中抱出一个布包,递给巴尼,“认识字么?”   巴尼赶紧接过,他惶恐地抱住布包,怀里硬硬地硌着一块,估计是木盒。   “能认得菜谱和名字!”   你昂了昂下巴:“打开看看。”   巴尼不知所措地解开布包,托出里头的木盒,看一眼你的脸色等待指示,你示意他继续,于是巴尼从木盒中抽出捆扎好的一堆牛皮纸卷,根根纤长,上面用墨水写了各位神父的名字。   “把它们藏在各位神父的食物里,确保他们一掀开餐盘上的铁盖就能察觉。”   第十天了,他们呆在这儿不知不觉竟然过了十天,巴比特神父慨叹。除了隔几日例行的舌战,马迪尔堡没有任何亏待他们的地方,黑暗的后继者果然手段多端,擅长用各种途径蛊惑人心。午餐时间已到,他和其他神父一齐围坐在长桌旁等待侍者端盘上菜。铁罩子掀开一条缝,烤乳猪溢出的香气勾引了他的味觉,唔……是香草的味道……巴比特欣然掀开,瞧见里头的东西,连忙做贼似的盖上。   他偷偷抽出烤乳猪嘴里藏着的一管细纸棍,褪下上头的系绳,用小指推纸的边缘展开,低头眯眼瞄里头的内容。   “jijian罪。”   手一抖,小刀当一声落地。   巴比特神父对面的哈该神父手上动作也慢了下来,他停止切割烧鹅,从烧鹅肚子里偷偷扒出一根纸棍,心虚地左右看看,将纸展开。   “玩弄下仆之妻。”   哈该神父喉中吞咽骤然中断,他一时咳得昏天黑地,辣味直呛天灵盖。   捷利神父不动声色用余光扫视一圈周围,双指揉乱一张纸条。   “十五年前,聚众殴死一徒。”   他将沾满油腥的纸条藏入袖中。   正当所有人都紧张鬼祟的那一刻,餐室敞着的门被再次扣响,只不过,来的并非侍者,而是……   莫克里安彬彬有礼地朝他们点头致礼,胳膊下夹了一卷文件。   他奉命来此。   “诸位尊贵的客人,这回由我接过掌旗官赫尔曼的任务,来询问各位同一个问题――请问,还有哪几位依然坚持反对殿下的决定?”   闭眼靠椅上小憩,你半梦半醒中发觉有轻纱柔柔落在耳畔。   猛然惊醒。   “怎么了?”   你长舒一口气,原来是薇诺妮卡。   袖摆缝绣的薄纱随她意欲抚摸你侧脸的手落下,朦朦胧胧遮住了你的眼,透过袖口繁复蕾丝,世界的光影转暗。   “没什么,这十天辛苦你了,艾斯本。”你握住薇诺妮卡的手,搭在自己侧脸,亲昵地蹭了蹭,“到处奔波,一定累极了。”   千百年来,不会有人比黑暗神祭司更懂得如何收集人们心中的黑暗。   没人敢向阿克图索祈求不光彩的事物,但他们敢将一切见不得光的祈愿抛给黑暗。   即便明面上憎恶如斯。   整整十天,是你为艾斯本搜集情报争取来的时间间隙。   薇诺妮卡凭借女孩还未完全伸展的柔软身体,挤进软椅与你相拥,她声音低哑,说起了悄悄话:“你把我探听来的东西都派上了用场,嗯,伊薇尔?瞧你得意的模样。”   “我给他们统统发了黑函。”你极舒服地享受来自对方的安抚,语带刚醒的鼻音,“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看他们珍不珍惜了。”   今日之后,你将准许各位神父回返,不愿还归的可以继续落宿马迪尔堡,马迪尔堡愿意出力供养。但为了保护各位神父的安全,将派专人护卫,以防踏入危险之地。   说的好听,实际上不就是变相监视与禁足!   命令颁布,前来的神父不管是否反对你发动战争,作为聪明人,他们都愿意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马迪尔堡面子上做的再光鲜亮丽,可谁也不知道继续在别人的地盘上呆下去最后自己性命何如。   就算外头风雪凌冽,他们也得回去。   坚持观点和理智离开并不冲突,不是吗?   你站在城楼上目送神父与他们的助手及侍童远去,远山迢递,茫茫乱白中几个灰扑扑的点艰难移动。   莫克里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你的身后,他穿过你肩头望向同一处缓慢蠕动的人群:“福克茨与洛迪城的那几位没有任何同意的意思,私底下反对的态度仍然强硬。”   “是么。”你闲闲撑在石窗口,感叹道,“一座城市的神父其实并不需要那么多,是吧,莫克里安?”   “殿下……?”   “神父可以有很多个,但能成为一城精神信仰布道广泛的可不多。”   “您的意思是?”   “我给他们的机会已经够了,莫克里安。”你双肘放松地架在石窗窗沿,回头间巧笑嫣兮,“不听话就换,多得是人想坐他们的位置,受全城礼拜,多风光。”   外头天地冰封,你一笑,寡淡的黑白两色霎时生动起来。   “您的意思是……”莫克里安眼珠略转,沉吟一会,对上你投来的目光。   “我听说康纳府世代任马迪尔堡税务官一职,人脉广阔。我想,莫克里安,你一定有办法将我想要送给神父的礼物交达到他们的对手手上,对吧?”你取下腰间系着的锦囊,递给莫克里安,“上回在康纳府中发生的事给了我许多启发。”   “比如,现在你手中锦囊内所藏着的汁液分量,足够让三个成年男子在香甜的睡梦中去见他们的光明。”   笑容明艳,暗含杀机。   “等各位神父归乡后再动手吧。马迪尔堡从一开始就善待各位前来的尊贵客人,千千万万不能脏了马迪尔堡的名声。”   心狠手辣?   不不不,你只是想要精彩地活下去。克莱恩之死明明白白告诉你,什么软弱什么安逸什么岁月静好……统统与你无缘。   迟疑、容忍、心软、善良,这些不中用的东西只会成为敌人攻击你的活靶子。   对反对者宽容,无异于对你自己残忍。   人向来是趋利避害的动物。   所以,凭什么你要对自己残忍?   还有大约一月左右,兰顿的春天就要到来。西境与皇城并处兰顿北部,不比极南之地,考虑到多重因素,除非必要,冬日不宜行军。   所有人都在等待初春的来临。没人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开战,但人们都知道,要变天了。   剩下不到一月的时间做准备,能做些什么呢?   你把玩着手指上卸下的红木戒指,戒面上留下岁月的刻痕,是艾斯本在你十三岁左右送的礼物。   兰顿陆军称霸大陆,你不可能简简单单凭自己的军队力量便妄想压制,一月不到的时间留给你布置军队与策略。   寒风灌入,你的头脑愈发清醒。等这群上蹿下跳的神父们全数摆平,便是由你永久掌控全境之时。   伊薇尔啊……   亡命之徒向来毫无顾忌,你十分好奇,在这条崎岖难行的道路上,伊薇尔・莱诺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你的权杖的边界,最后指向何方?   作者有话要说:1、发黑函:类似于勒索信,即告知别人你掌握了他们的把柄2、下一章开始跑战争剧情,争取五章上下结束九周目,十周目不会太长,应该比较短小,十一周目一章以内就能结束,甚至可能不会另开周目直接补在十周目结尾?   然后人物单独补充番外结束就正文结束,接下来就是彩蛋番外和其他几篇群像番外补足剧情3、这几天事情堆积在一起,心态上有点崩(捂脸)还有其他要准备的东西也该开始准备了感觉时间推后事情也更多,必须抓紧时间更完,不然没办法腾出手来干学业上的事可能确实有点轻微的焦虑,还好自己能及时调节(当然也有被战争情节搞心态的原因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大家放心,阿斐绝对不砍大纲,一切照常进行感谢在2020-10-1422:28:39 ̄2020-10-1623:46: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二三2332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6章 、九周目内忧外患(11034字)   家中新丧的年轻贵妇人黑纱遮面,胸前黑水晶项链迎着太阳光芒闪烁,乘四人抬的小轿欣赏新落的大雪。   冬日事务见少,税收与地租在秋季已经收毕,粮食从来都不是她们生活中需要操心的事。   悠闲深冬,闲下来的贵族女人们除了好好研究研究城中新近流行的衣饰,多打听打听近来讨论热烈的八卦见闻,以备在沙龙聚会上争奇斗艳、拔得头筹,好像也无事可做。闲下来之后,打扮地漂漂亮亮雇人抬个轿子出门赏雪,避免泥泞的大路弄脏新裙摆,街上来往倒别有一番风致。   高级ji女裹在狐裘中以羽毛扇掩面,隐约露出洁白优美的颈项,暴露在寒风中。她们三两挤在一辆马车上陪客人谈笑,时不时被吹来的寒风刺的瑟瑟,继而娇笑着朝客人讨饶,打着取暖的名义添几分情趣,开那么几个不太正经的玩笑。   看吧,玛莎街上冬日也不缺风流艳韵的热闹。   华宅在日光的照耀中投下巨大阴影,转角处,几个瘦小的乞讨孩童衣不蔽体,多半是打隔壁沃利斯巷溜来的孩子,也不知道他们怎样躲过巷口守卫,到了一墙之隔的富人区讨生活。   或许守卫嫌天冷,自己也偷偷耍懒回去烤火喝酒了吧。   一个裹在风衣里头的人压低帽檐蹲在一旁,露出的下颌,依稀可以看见薄薄的唇线:“饿吗?”   “饿,先生,饿死了,几天没吃饭了!前几天我们跑去教堂,看门人嫌我们会弄脏他们漂亮的地板,不让我们进去取暖,散了点面包就再也不理我们啦!”   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发言,叽叽喳喳互相抢话,你一言我一句地抱怨,又害怕被路过的人发现将他们赶回去,时不时探头看一眼转角外有没有外人来。   “给你们钱,自己能买得到吃的么?”   “能能能,您随便给点,够一顿饱的就行!要是您肯发善心,每人两个铜币也好,和上回一样,我们保准给您办事办得妥妥的!”   藏在帽檐底下的男人笑了,从腰间卸下一个小布袋子,掂了掂,当啷的响声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熟悉的钱响引得他们露出了渴望的神色。   男人再掂一把,忽地解开布袋的绑绳,往地上一倒,满地钱币滚落。   不用他招呼,小乞丐们一窝蜂蹿上来抢光了,甚至几个追着翻滚的铜币追了出去。   “给我办件事,等会魔法协会的马车就过来了,这家主人会出来寄信,你们都给我看准了。把信偷偷截下来,还是老地方见,懂了吗?”男人拍拍手站起身,露出一截黑银交错的面具,“要是办成了,以后还有活,够你们过完这个冬天,要是办得好,下个冬天你们也饿不着。”   “懂懂懂!先生,容易的很!”   男人一转身,消失在阳光外头的世界。   没多久,哒哒的马蹄声从路尽头传来,一个打扮贵气的侍女听见别墅外马夫的嘘声,踩着悠悠小步出来喊停。等马车停驻的手摇铃一过,里头的人探出头来:“哈德夫人预约的邮件寄送服务是么!”   侍女昂起下巴,腔调缓慢:“是的先生,请您务必收好,妥善保管。”她优雅地将信件递过,白手套衬着信封外粗黑的墨汁描的“十万火急、日夜兼程”分外好看。   看见她走了,孩子们立刻跟上,瞧了一眼,召集同伴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快点,快点,跟上!”   他们得抄小道,赶在马车到达前赶到下一个地点――郊外树林。协会的马车总会在那儿停一停,跑到没人的林子里喝点酒暖身子,随便找个雪坑解手。   冬日枯林,厚雪将落叶掩埋,光秃秃一片林子里寂静得连鸟都找不着一只。   领头的孩子头带着小鬼头们藏在树后偷偷观察。   他看了一会,指了几个小孩一一分配任务:“嘘,来了,来了,都给我闭嘴!等他进林子,你,还有你,去扒那个最右边的袋子。看准了,白色那个大的,别给我扒错了!要敢弄砸你的两个子儿全归我,饭别想吃了!你,过来,等会站着给他们放哨。一有动静就敲车壁,懂吗?敲三下,别喊!漏出一声我非封了你的嘴!”   “好嘞老大,今天我们干完就去吃顿热的吧?”瘦猴样的几个孩子悄然欢呼。   孩子头往他们几个头上分别来了一记:“去你的!干成了再说,油嘴滑舌。”   等马车靠近,前方驾马的魔法师从后方敞篷角落里捞出一瓶烈酒,拔开筛子往嘴里灌。喝的累了,开心了,往座驾后背一靠,瘫在位置上赏雪,有一句没一句地扯起嗓子唱起歌来。   等着去扒袋子的小孩吐了口唾沫:“难听死了。”   孩子头往他脚上踹了一脚:“闭嘴,要是被他听见你今晚就给我滚蛋!”   酒瓶见底,魔法师打了个酒嗝,晃晃悠悠走下车,到路另一旁的林子里找了个地儿解决生理问题去了。   先前安排好的几个孩子直奔装信件的麻袋,解开绳子从里面拨了几下找到那封装饰精致的信,重新扣上绳子,伪装成没人来过的模样,迅速隐入树林,消失不见。   醉醺醺的驾车人好一会才提上腰带满足登车,“驾!”。   溅起身后雪尘。   傍晚,皇城老街一处不起眼的破烂小屋外,小孩们拍响门板:“先生,您要的货搞到啦――”   门开一条缝,一只手从里头伸出来,将信件接过。   简陋肮脏的居室内,维斯帕打了个响指,点亮工作台前的烛火。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多处购置房产以备秘密藏身,此处不过是他在皇城其中一处不起眼的暗窟。查尼亚城炬者助手这个职位倒也清闲,维斯帕三天两头的去附近各个城市转悠,旁人看在他是教皇陛下兄长的面子上,不敢多说。文森特剥夺了他的职位,但是自己身上的本事可不会因为饭碗没了也跟着完蛋。   文森特作为教皇,坐镇皇宫,受身份所限出行不便,困于一隅,他可什么都看在眼里。维斯帕冷笑,从伯克・哈德耍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盯上了哈德府的一举一动。   哈德老头真是下得一手好棋,想借着自己的手,趁机杀了他的殿下?   呵,伯克・哈德就等着爆出消息朝世人邀功,成了,文森特高兴自然是好事,文森特若不高兴,老头子手里可多了一个大把柄。这算盘打得真不错,没想到伯克・哈德多年忠臣,竟然算计到他老弟头上来了。   胆子肥的他不敢恭维。   不过,老哈德既然要玩儿他,也得看看自己手头有没有脏活。   身为当前最有权势的红人,伯克・哈德家的信既不投递给专门负责贵族信件业务的职业邮递员,也不投递给帮忙捎带信件的骑士团,反而选择了私人性极强的魔法协会,与平民的书信混杂一团,能因为什么?   呵,不过是想掩人耳目、遮挡心虚罢了。   除非哈德家全都死了僵了,整栋宅子没有一丝动静,否则别想在他眼皮子底下保住哪怕一件底裤!   信封表面的收信人明明白白写着萨洛扬・哈德……唔,寄给他堂侄的信,有点意思。   翻过另一面,信封口子上脆弱美丽的圆形火漆上印了防伪防窥的哈德家徽。   维斯帕轻车熟路地拿出自己特制的胶粉糊在火漆表面,等它凝固之后,用小刀从底部撬起火漆揭离信封,非常熟练地将凝固的模具与火漆分离,打开封口,放在光亮处用镊子探里头的东西。   显然,他不是第一次干了。   噢,什么纸都没有,更没有家信,只装了一张手帕。   维斯帕皱起眉头,不急于用手拿着,他继续用镊子夹出手帕甩了甩。出于不确定这块手帕功用的前提下,他可不敢直接用手去碰。帕子展开绣纹普通简洁,针线配色贵气大方,中间留白一片。   维斯帕悬在空中凑近嗅闻,一股子酸涩味充满鼻腔。   ――明矾。   可真是低级的密写术,维斯帕嗤笑,摇头晃脑打了一小盆水回来。   维斯帕打小就钻研这些东西,他轻蔑地拎起手帕往盆里扔,连哈德也只能玩玩他当年玩剩下的玩意儿。   手帕一沾水,四行蓝色字体从手帕的留白处显现:thewarisapproachihe波rdermustbeheavilyguarded   ifyougheorder   revolt   (战争将近,边境重防,领命则反。)   果然,哈德之所以做下先前的事,仅仅是一次试探,他背后的野心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得多。经过上回对伊薇尔的失败刺杀,他顺势而为干脆借快要来临的战事为突破口,暗自图谋。   维斯帕立刻重新摹写一份,抄完便拿去在火上烘烤,随着水分蒸发,字迹随之消失。   维斯帕将抄件与碎裂的火漆包在一块,转身切了一段蜡条放在银勺上过火融化,用方才的胶质模具做了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新火漆封口。   明日他找那些孩子重新邮递这封信,路上晚不了几日。   他今晚有更重要的事。   深夜,兰顿教皇寝殿偏厅的一处寝卧,布兰奇值夜所宿之处,窗栓悄然自动打开。   小布包“咚”地落在布兰奇床面,上头扎了片长字条,随布包坠落微微摇晃。布兰奇惊醒,他拿起布包翻过字条,借月光看清上面一行字。   “给你的主人”。   他倒吸一口气,起身坐在床沿思量了一会,从衣架上取过外披套上。   布兰奇拉响摇铃,没多久,一墙之隔的屋子传来了应答。   “进。”   他立刻拉开身旁与墙同色、浑然一体的门,通过秘密通道直接进入历代教皇居住的卧室。   床上的人衬衣凌乱,胸前敞出一片雪白,他皱眉撩开散落的额发,显然才刚刚从睡梦中被打搅。布兰奇识相地撇开眼,等待他的主子稍整仪容。   唯有深夜才有可能见到端庄持重的教皇陛下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倦怠随意的模样。   卸去沉重的礼服,被光环与权威模糊了的容颜露出,远比手上那颗象征身份的红宝石戒指还要i丽撩人。   “什么事,布兰奇。”文森特叹了口气,拢过长发披在肩头,他支起一条腿,手肘撑在上头,做好了听闻布兰奇汇报的准备,“能让你半夜叫我起来的多半是大事。”   布兰奇沉默,他躬身,双手递过布包。   文森特瞟过字迹,哈了一声:“他亲自送来的?我那个哥哥到底有点良心。”   布包摊开,文森特取出抄件,他将剩下的几片大块碎火漆拿起。   “布兰奇,点灯。”   烛火燃亮,跳跃的烛光中,布兰奇低头站在一旁,用余光打量主子的脸色。   文森特一直凝视着那堆物件,没有任何变化。   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是一贯的直觉告诉布兰奇,大事不妙。   短短几行字与残破的火漆片能值得陛下捧在手上如此之久……怕是……   “明日私下召见默里・林恩。”   文森特把手上的东西重新收回布包,放入床头抽屉内。   布兰奇应下,退出教皇寝卧,暗暗揣测主人的心意,他想,怕是要发生动摇根本的大事了。   ……伯克・哈德?文森特吹熄蜡烛,烛火熄灭绕出的黑烟吻过他阴鸷不定的半侧脸,是他疏忽了,三人结党的时候就该给伯克一个教训,放任只会让贪婪的狐狸得寸进尺。   借乱起势?   故意在平日政务中表现的低调谦和,背后想着给他演一出大戏。伯克・哈德啊……文森特不由得回想起原先尚在继承人位置上挣扎时对方给自己的支持。   命运难测,人心易变。   维斯帕吹着口哨一人漫步在兰顿皇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沐浴寒风与月光。一阵妖风刮过,他打了个喷嚏,缩成一团哈哈笑开,只觉得自己现在一副倒霉模样滑稽好笑。   他笑了一段路,忽然止住,痴痴驻步抬头望向头顶圆月。   无论多大多小的屋子,无论他再购置多少套屋产……没人等他回家啦。   回去了也是一个人。   他朝手心哈了一会气,自言自语喃喃道:“老弟,你最好多活几年,不然你老兄连个能帮忙埋尸的人都没有,听上去怪可怜的。”   总的来说他老弟对他不错,这回联合外人坏事算他不地道。   不过鉴于先前文森特坑了自己一把的行为,维斯帕并不打算彻底截下这封信件。没必要,他老弟神通广大,自个就能搞定,他可懒得操那份心,让那些爱操心的人忙去吧。   默里・林恩局促落座,今日政务厅会议结束时,他被一个负责打扫皇庭的小侍女半路拦住,通知说有人要见他。默里・林恩本来不想理搭这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毛手毛脚连规矩都不懂。然而下一刻,小女孩张开了掌心,其中赫然躺着一枚红宝石戒指。   ……那个人的戒指。   “您还是不和我走么,大人?”女孩难办地挠挠后脑勺,“那我只能回去复命了。”   默里・林恩:“……带路。”光明啊,他刚刚差点就拒绝了。   现在他腿有点软。   侍从已经为两位摆好了茶点。   “请坐,林恩大人。”年轻的教皇陛下与他的国务大臣聊了一会家常,说到他新近出生的外孙女,话题不经意绕到重点,“我听说,您的外孙女十分可爱,小哈德夫人特地带她回来见您。”   “是的,陛下。”默里・林恩附和道,“是的,她和贝内特小时候一样可爱,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孩子了。”   默里・林恩说完,却许久不见文森特接下话题,无言的沉默使他抬头望向对面。   对方正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注视着他。   “……”   默里・林恩不说话了。   年轻的女儿一旦远嫁,怎么可能会在孩子生下没多久的时候就抱着她回来看父母?甚至没有丈夫或者男方的家属陪同,独身一人返归皇城。   他的女儿婚姻上过得并不好。   可是陛下想要借此说什么呢?默里・林恩不明白,这毕竟是人家小夫妻的私事。   “萨洛扬伯爵前妻之子继承家族的势头已定,对吧?”文森特浅抿一口红茶暖身,“您女儿诞下的那名女婴在继承权方面似乎并不被人看好。”   “即便小哈德夫人以后诞下男孩,在家中也不过是次子,在家中占不到什么实质上的好处……而您,由于没有亲生儿子,除了小部分赠予您女儿的财产,剩下大部分基业将归于您的侄子。由于您女儿的丈夫尚在人世,所以您赠予她的那笔财产也将归于萨洛扬・哈德,这位日益风流名扬的伯爵大人,您的女婿。”   默里・林恩脸色难看起来,青得同涂了苔藓一般。   “说实在话,我想您近来一直都在忧心此事。”文森特站起身,绕过桌椅,拍了拍默里・林恩的肩,“这场婚姻有我促成的成分,说到这个我也深自内疚,没能为您的女儿寻一门美满婚姻。”   “陛下不用自责,萨洛扬近几年的确变化很大……我想其实矛盾在他们成婚前那一场妓馆丑闻已经埋下,贝内特总是拿那事翻来覆去地抱怨,萨洛扬一直强调他是无辜的,不过贝内特不太能听进去……直到他现在真正流连花丛,简直伤透了贝内特的心。”   默里・林恩别过脸去,纵然他人人敬畏,女儿照样不得开怀,权倾政坛半辈子,临了做不好一个父亲。   人前风光,人后难言。   文森特眉头一跳,他哪想得到当年伊薇尔意图算计他,故意安排用来破坏哈德与林恩两家婚姻的一场好戏,转过头还能变成如今他破局的垫脚石?   真是世事无常。   “那么,我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建议,还请您让小哈德夫人就此脱离苦海。”   一语惊破,默里・林恩猛地抬头,仰望身旁的教皇。圣洁混杂蛊惑,被他随心玩弄在言辞之间。   “与其平白受牵连,跟着一个并不爱她的夫婿赴死,不如抓住正确的机会安享富贵。”文森特嘶声低语,弯腰附在默里・林恩耳畔,“哈德一族的荣光闪耀不了多久了,林恩大人。”   “?!”默里・林恩惊恐地抓住了文森特的胳膊,“陛下,请问您……为何这样说?”   文森特拨去默里死死扣住他的手,以两人相互能听见的音量平静地宣布一个事实:“伯克・哈德与他的侄子欲谋皇冠。”   “不久我们与西境将要迎来一场战争,但在此之前,西林极有可能凭借温暖气候比兰顿更早度过冬天,与西境前后合作来攻我领土,一雪前耻。伯克・哈德料到了这一点,所以秘密写信给他的侄子,等我下达在极南之地布陈重兵的命令,临时赋予萨洛扬指挥权的时候,就是他造反之时。”   “十分不巧,这封信落入了我手中。”   文森特缓步归位,端然坐下:“如果您想小哈德夫人下半生安稳不愁,需要她凭自己的努力好好争取才行,我对功臣的奖赏一向不曾吝啬――哈德家的财产、土地、奴隶,统统独归她一人。”   “怎样才能不让她不忠贞的丈夫得到这笔财产呢?”   默里・林恩十指紧握扶手,指节发白,他目视前方,不敢搭话。   怎样?   “当然是让那个男人就此消失。”   默里・林恩低头不答,肩部肌肉一个抽搐,遮不住颤抖:“……您要现在出手么?”   “不着急,林恩大人,不着急,我们需要您女儿的帮助,她最好尽快启程返归洛里昂城与她的丈夫重修旧好……假如行不通,我另有计较。安全起见,别带上孩子,把她留在皇城养育吧。”以免被哈德家做了人质。   或者另一种理解,放在文森特眼皮子底下,给他做人质。   “是。”   “等哈德老狐狸的牌全打出来,我们再行收网。”文森特将茶杯提至唇边,唇角触红茶已温凉,他皱眉放下,没了喝的欲wang,举杯向默里・林恩晃晃,别有深意,“一个自立门户、亲掌权势、坐拥倾城财产的寡妇,怎么看都比爱而不得、自怨自艾、受尽生活磋磨的妻子强吧?”   “往后她若喜欢,还有数不清的年轻男孩等着小哈德夫人,您觉得呢?”   默里・林恩起身,将右手扶在心脏处,深躬应答:“必不负陛下期望。”   你不断揉按太阳穴,思考该如何和打翻了的醋坛子再做一做思想工作,让他同意将你暂时传送至西林,与凯撒关于此次合作进行亲身商谈。   你窝在床上小小一团,瞅一眼窗边冷硬的美人……艾斯本还在和你生气呢。   思来想去这一会薇诺妮卡的气也不会消,昨晚两人背对背躺了一晚,恐怕她一夜未眠。   好不容易歇息一日,还不如自己简装出门逛一逛街,正好去郊外纵马放肆一回,带上剑筒和lieqiang,看能不能遇上驼鹿和棕熊……算为你临近的亲征做准备了。想到这里,你立刻起身找了套轻简的男装,起床下楼去。   “你敢走!”身后一声不吭的人突然厉声道,吓得你一个激灵,立时站在原地不敢迈步,“伊薇尔,你今天要敢出这个门,我们两个以后都各归各的,别再来打搅我。”   你缓缓转头,脖子一格一格拧到后头,瞥见薇诺妮卡几乎倒竖的眉头。   “……我没打算走,艾斯本。”   “你没打算走?伊薇尔向来喜欢编谎话骗人,她不仅想好了什么时候走,还谋划好了后半辈子的退路。她正等着利用完我一脚踹开呢,是不是?”   “艾斯本,我从来都没有打算做这种事,你别太过分!”   “我对你与凯撒・卡文的关系一忍再忍,也该有个尽头了吧?!”薇诺妮卡脸色惨白如鬼魅,步步朝你走来,逼问道,“他与你合作的唯一条件便是你嫁给他……你早就打定主意无论什么条件都会和他共同进攻兰顿,所以婚姻对你来说不过是个过场……但你想过我吗!伊薇尔!你与他结婚后,将我置于何地?!我在你那儿算什么!”   “现在你要求我干什么?让我亲手,亲手把你送到凯撒・卡文那个贪得无厌的短命鬼床上去?!”   薇诺妮卡步履艰难,她被气得眼前直冒白光,呼吸连带哽咽。不甘、怨愤、崩溃、暴怒连番闪过,你甚至在她脸上读出了恨意。   极端偏执,近乎魔怔。   没有任何预兆,神压降临,不稳定的气场将你环绕。双腿一软,膝盖重重磕在地上,脊梁一同被压下,额头触地,全身不得移动。   ――你从来没有以这样屈辱的姿态跪过任何人。   从来没有。   哪怕光明神临世那回都未感到如此难堪。   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你的头颅摁压在地,你无法挣脱,但思维反倒更加活跃。   你忽然有些想放弃了。   从来都没想过你能撑到如今的境地,已经够了,不如就此结束吧,随便怎样也好。想要脱离束缚并不难,以你的能力完全能够直接达成条件为更改下一周目开局做铺垫。   活到如今,只不过想看看自己能走多远罢了。   为什么非要坚持呢?   身边的人要么背叛,要么离去,要么结怨,要么为敌,坚持下去到底还有什么意思?   威压之下,你的思绪逐渐浑噩,眼前能看见的事物出现重影,血液从嘴角与鼻中流溢……会被杀死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也许真的会被暴怒的骄傲神明杀死吧?   ……站在他的立场来说,你狠狠戏弄了艾斯本一回,连同尊严一块儿践踏。   落得这样的下场再正常不过了。   “伊薇尔――!”   好像有人抱着你在哭,无措地像个孩子,并不温暖的怀抱还略有些发抖。   吵、烦、晃。   除了好闻的香味,你一点儿也不喜欢。   你阖上眼,谁也别吵你了,让你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用想,好好地,好好地睡一觉……   天下大乱,与你何干。   凯撒掀开窗帘,习以为常地在窗棂的窄木条上捕获一只炸毛猫。不顾手里毛绒绒一团生物的抗议,他熟练地一手揪起后颈皮另一手托起后腿将猫取下,放在地毯上。   他有点无奈地盘腿坐下,抱臂与弓身龇牙的猫水平对视:“猫也能杀人么?”   “喵?”你什么意思?   “你昨晚站在那个地方盯了我一夜。”凯撒玩笑似的从腰间取下火铳上膛,枪口一怼,贴实布偶额头,半威胁半警告,“我最清楚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代表什么。”   “你想我死。”凯撒另一手掐住猫咪的喉咙将整个猫身拎起,面无表情,“不如我先下手为强?”   他来不及看清什么东西闪过,自己手腕莫名多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涌,伤口上方悠悠闪烁暗蓝色的光芒。   凯撒吃痛,松开猫咪,布偶来回磨牙,恨恨地亮出利齿。   ――黑暗的力量。   痛觉来的比视觉迟钝些许,他不得不起身找绷带包扎。   多余鲜血从伤口不断涌出,凯撒抬手吮吸流出的血,将手臂染上的血污舔舐干净。他嘴角留下一两点猩红的脏污,本该由痛苦扭曲的脸极度兴奋,平白骇人。   “你讨厌我和伊薇尔接触。”   “可你无法阻止。”   “你想杀了我。”   “可她不同意。”   “你想要独占她。”   “我能给她你给不了的。”   “而你只能站在一旁喵喵叫,发泄无能为力的愤怒。”   “我说的对不对,黑暗的渣滓?”   接下来,凯撒亲眼见证了猫咪如何变化成人的姿态。那个女孩满脸憔悴,双目通红发肿,一副哭过的模样,看起来不过十五岁光景,伸手拉起凯撒的领子单手将他提到半空。   臂力惊人。   她极力克制自己想要杀戮的冲动。   “别惹我,小子。我不会杀你,但我能放干你一半的血,还叫你痛苦地活着,半生不死,像具尸体般乖巧。”   凯撒嘲讽地勾勾右嘴角的皮:“噢,我真害怕,可那样有人要伤心了。”   他被女孩一把掼在地上,像片破布。   艾斯本满脑子充斥着你昏睡了三日醒来对他说的唯一一次话。   “战,尚有生机,不战,龟缩一世;西境与教廷战,无盟友,必死无疑,得西林,或许有胜算。艾斯本,假如你想要我死,尽可能痛快点,别心软误事。”   字字诛心。   他说不出口那一句对不起,好在心底巨大的恐惧迫使他必须采取行动。   问题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无论他将姿态摆得再低也好,你毫无所动,即将失去的恐慌在他心底扩大成一个吞噬生机的空洞。   吞噬你的生机。   没有沟通,没有亲密,没有对视,宛如一对陌生人。   恐慌将他最后一根心理防线压倒,做出了他曾经想都不曾想的举动:主动前来找寻问题根源,凯撒・卡文。   艾斯本想,他得做点什么能够弥补过错的东西,必须得做,否则后果将是他所能承受之外的东西。   所以,昨夜他站在凯撒・卡文的窗台上,纠结了整整一夜。   他真的很想干脆……呼,不,别想,冷静,什么都别想。   “我劝你先闭嘴,小男孩。”薇诺妮卡声线冰寒,“我来通知你,她过几日将来西林商谈合作事宜,你打算将会谈安排在哪?”   凯撒耸肩,眼前人果然不能拿他如何:“我的卧室当然是最佳的会面地点,能够及时拦阻他人随意走动,确保会谈足够秘密。”   薇诺妮卡讥笑:“要么你疯了,否则就是我疯了。我怎么可能把伊薇尔送进你的卧室?”   凯撒一愣,皱眉与少女对视。过了一会他眉头骤然松开,红晕从脖颈处迅速爬升至耳尖,咳得昏天黑地。   天啊,光明在上,他真没想到那一层!   讨论了各种方案皆无定论,凯撒不耐起来,让薇诺妮卡自己定一个位置。   “王城郊外猎场。”   少女的身影随黑纱一齐落在阴影里,她返归马迪尔堡某处温暖的小屋,从背后抱住已多日未同她说话的你。   “伊薇尔,我认输了。凯撒・卡文将在猎场与你会面,届时我带你过去。”她轻声道,“做你想做的事,只是别把我抛下。”   “别不理我。”   枯叶浸在冰冷水中,马蹄踏过,披风飞扬。   你与凯撒两人并肩骑行,慢悠悠在空旷的猎场中商讨大事。   他先清了清嗓子,整个人看上去不太好意思:“我……呃,伊薇尔,你说过,不会嫁给爱哭的男人……”   “所以那个哭泣的女孩,不管她是什么生物,你完全不用考虑她,对吗?”   你:“……”好像他是在说艾斯本。   一本正经地连外貌为女的情敌都怼,真不愧是您,凯撒・卡文。   “我们从我尚在逃亡的时候已经开始商量婚姻大事了,不是吗?”凯撒握住你的缰绳,双马并排慢行,控制在他的节奏里,“我的意思是,它……不是要挟或者其他什么……而是我,和你,两个人关于未来的计划。”   “对于臣下来说,国王需要一个妻子,而我只想要你。”   “你也想要我的,对吧伊薇尔?”   凯撒转头朝向你,笑颜灿然,看起来单纯地像个大男孩。   你温柔抿唇,将手覆在他控制你缰绳的手上:“当然。”   你觉得自己越变越可怕,当年绞尽脑汁怎样博得旁人欢喜的女孩,已经学会了如何用情感来换取利益。   “所以,其实我们应该把时间更多地放在其他项目上,不用继续讨论必定发生的事情。”凯撒心情明快,他话虽如此,肉眼可见地长舒一口气,“西林将会使用新式武器。我希望西境能够提供原料并辅助生产,负责运送,西林方面将会提供制作图纸与配方及使用方法。这个交易你能同意吗,伊薇尔?”   “我觉得很合适,是一笔好买卖。”你盈盈地弯了眉眼,“凯撒,你要从极南之地进军,以为前事雪耻么?从曾经被兰顿铁骑践踏过的地方找回西林王室的荣光?”   但是凯撒极其笃定地告诉你,他要绕过极南之地,首先从海上进攻。   出乎意料。   你感到满心疑惑,据你所知,西林海事发达是因为它与海外来往密切经济发达,商业繁盛,并非海军强健。   凯撒瞧见你懵懂的模样,被逗得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没错,是你想的那样!西林根本没有所谓正规的海军,伊薇尔!”   “那么……”   他歪头解释,痞里痞气势焰嚣张,你看在眼里不觉莞尔,为他独属少年人的可爱:“西林几乎不供养专门的海军,因为没有必要。所有独立拥有一只船、能持许可证不用纳税随意出海的商人,特殊时期聚集起来就是一支军队。伊薇尔你所说的西林海军,实际上正是指这群人。西林平日从来不限制他们的自由,与其禁锢他们的脚步,还不如让他们在闲时做生意为国家缴纳税收。”   凯撒摆摆手,愉悦地在空中比划。   “这些人平日不受任何人控制,包括各路贵族,既不归属王室军队需要供养,也非某个大臣的私兵,再好用不过了!”   “他们真的能应对战争吗……”你仍然很担心。   凯撒笑叹道:“远海可比你想象得危险的多,伊薇尔。你可别小瞧他们。”   “等到什么时候没生意做了,他们可就不是商人,人们更喜欢对他们使用另一个称呼。”   “什么?”   “海盗。”   令兰顿沿海闻风丧胆的名词,你不禁愣住。   下巴被人扳过,吻落鼻尖,轻浅短暂,极为动情。他想,伊薇尔怎么也会露出傻乎乎的模样?自己怎么看也看不够。   凯撒习惯了你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态,此时你的讶异对他来说比发现新大陆还高兴。   你乖乖聆听带给他的成就感让凯撒的好心情更上一层楼。   “在船上,他们是水手,在陆地,马上他们是重型骑兵,马下能做重型步兵。伊薇尔,西林有能力前去远海的商户都不简单,西林好歹也是与兰顿平分克帕大陆相互抗衡的大国,没你想的那么虚弱。”   “……它只是,需要一位可以胜任职位的君主。”   凯撒从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小酒瓶一饮而尽,权当暖身。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首先以陆军出其不意急攻极南之地,我偏不。”   剔透晶莹的瓶子别回腰间皮革长带,他伸手探过揉揉你的头:“等到兰顿军队前往支援西海岸之日,便是我西林铁骑在它极南之地一雪前耻之时。”   猎场内环绕的绵延山脉,树林密布,失落的人靠在树干上,遥望成双的两个模糊黑点。   薇诺妮卡想,要是奥尔德里奇能够长距离转移就好了。   用不着她亲自往自己的伤口上再宰一刀。   大型船只秘密在西林各港口集结完毕,统一按照指派北上。利刃在浓雾中以熟练的技巧穿梭,往兰顿柔软无防备的薄弱处插去。   “陛下!您怎么能绕过议政会议擅自决定了婚姻与战事!”   唉,烦人的质问总是逃不掉的。   凯撒睁开一只眼,手肘撑在长桌上,极不耐烦,懒懒以问题作答:“我此次出兵是否动用了各位缴纳的税收?是否擅自调用了各位的私兵?”   “……这,没有。”   “我的婚姻,非得经过各位的同意,而我自己的意愿算不了什么?”   “不,陛下,我只是认为您应该事先告诉我们!”   凯撒花了点力气赏安斯艾尔老公爵一个湿漉漉的眼神:“噢,现在知道也不晚。”   极其欠扁。   老安斯艾尔气得倒仰。   “对了,既然诸位已经提到战事,我顺便一齐说了吧。”凯撒伸手拨弄了一会绑住短短发尾的发带,心不在焉道,“不可避免的,不久西林陆军亦将投入战争。所以,明年开春的税收与军队,还请各位大臣多加支持。”   艾利克・莱斯特抿嘴甜甜地笑了:“请陛下放心,莱斯特家世代忠诚,定不辱使命。”   凯撒见那孩子识相,转头看向安斯艾尔老公爵:“您呢,阁下?”   老安斯艾尔保持沉默以对抗。   凯撒拖长了调子,眯起眼直勾勾盯住老安斯艾尔:“潘多拉……”   安斯艾尔老公爵脸色刷地失了颜色。   “……是,陛下。”   艾利克暗地里朝凯撒点头示好,正身时一脸严肃。   艾利克心中得意地哼了声,他转手将伊薇尔・莱诺送他的那包关于安斯艾尔家的把柄交给了凯撒,一点力气没耗,平白为莱斯特家赢得了君主的信任。   兰顿那位置可没戏了,他还得在西林混个几十年,不把莱斯特捧到西林仅次于卡文家族的云端,做陛下身边深得信任的宠臣,人人敬惧,岂不可惜?   “海盗!救命!海盗来了!海盗上岸啦――”   羔羊们撕心裂肺的嚎叫阻止不了豺狼入侵。   战争,一触即发。   作者有话要说:补充:关于其中的火漆介绍、维斯帕密拆破译手法原型及其他附带小科普资料已经放出来了 ̄Wink!大家感兴趣的可以来看看 ̄好久没有码过这么晚了……我……我先去睡觉,有什么疏漏明天早上起来慢慢改(迷瞪眼ing)   慢慢改……   嗯……为什么jj两处统计差两个字?感谢在2020-10-1623:46:08 ̄2020-10-2000:5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二三233、光之咸鱼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狗狗直通车54瓶;羽化梦17瓶;林静桓请正面上我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7章 、九周目骗术   “一群废物!”   来自至高位的怒火几经忍耐终于爆发。   文森特闭眼后仰,以手抚额平复过于急促的呼吸。他很久都没有当众发怒了,准确点说,几乎没人见过他暴怒的姿态。   别以为他不清楚,底下不少人议论他,说这一任教皇和前几任不同,整天一副笑里藏刀的模样,最让人放松警惕。   无论年轻年长,政务厅内的大臣们纷纷低头保持沉默。不管他们心中到底有几分畏惧,表面上的功夫总要做足。   当然,杯盘掷地碎裂的那一刻,在座的确实都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   能让从来习惯内敛的陛下将情绪显露,该是多么严重的后果!   “一个自诩克帕大陆霸主三百年的大国,居然轻而易举地让海盗长驱直入,深入内地?!”文森特的权杖雨点急落,叩击地板,敲出沉闷的震响,混合地板的颤动传达至每一个人脚底,“简直是个笑话!”   哈德环视一圈,结合资历与职务相关来看,他此时不得不起第一个来迎接统治者的怒火:“陛下……按您之前的指示,我们的军队早已调往与西境接壤的极南之地。谁也没想到西林的那些海盗们,他们会从地形崎岖的海岸翻山寻径,在没有任何政府组织指挥的情况下集体作战呀!”   “而且,陛下,您看,只要洛里昂城再多撑几日,等我们的部队一到,那群乌合之众定然作鸟兽散!”   文森特竖起眼,阴阴掀了眼皮,朝斜前方献言的伯克・哈德望去。   “陛下?”   “定然?”文森特重重咬字,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他差点被气笑了,连连摇头感叹,“您的肯定是从风里刮来的吧?”   “西林海盗此次掠夺我兰顿三城,来去迅捷。见马偷马,见食则抢,见人则杀……他们的武器、食物、各色装备,哪一样用的不是我兰顿子民的物件?!三城了,整整三城了,三城的常备守军控制不住一批乱贼,竟要劳动我的精锐?你们瞧瞧,一斧头下去就是一匹战马,再一斧头砍掉骑士的头颅!一个西林的海盗,剑、盾、斧、甲齐全,等同我兰顿一个训练精良的重型步兵!”文森特冷笑,指尖划过此次千里迢迢呈上来的作战报告,指节骨扣桌,一声响过一声,落在寂静的政务厅内,敲得每一个人背后发凉,“我给了你们多少时间,你们留予我一个静候佳音的答复?”   “前线的军士还在用性命作战,你们什么救命的指示都没有,就让他们干等着?!”   “他们,他们轻易丢了性命,你们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温暖的政务厅,领着高昂的薪俸在我眼皮子底下混日子?!”   “在座的诸位从西林的乱贼登岸的那一刻,每晚便是枕在同胞的血泊里入眠,你们如何睡得安心?!”   没有人敢接他的质问,环桌气氛愈发低迷。   文森特气结,他再一次直观地见识了,这个屹立克帕大陆将近七百年的庞然大物,纵然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已然腐朽到了极点。   无可救药。   往往强大存在的颓败,都是先从内部开始的,外部的摧残,不过助了它内里一臂之力而已。   他心中暗想,感叹爱德文・莱诺怎么不会青年白发!   一个细若蚊蚋的苍老声线打破了沉默:“陛下……我虽然不大懂战事,不过,我多少清楚这些西林海盗为何会突然蜂拥而至。”   “说。”   福勒主教顶住所有人异样的目光,终于做了一回并非单纯签字同意的工具人。   “冬末春初,西林沿海尚无生意可做。西林海盗平日统统为远洋大商……也许正是因为牵涉到钱财上的事,我比各位了解的更多些。他们一船能容五十到一百人,多数有家族亲缘或世交关系,日日一同生活作息、战斗,相互之间无需指挥自成默契。再等个大约一个月左右,等天气完全回暖,才到开船远航的时节。这群人做生意的时候都见首不见尾,西林政府对他们施行免税政策,一味放任自由,只颁发证件,要求一旦国家有需,立刻响应征集调用。”福勒主教两手叉握放在镶嵌玻璃的椭圆形根雕长桌上,双手大拇指时不时交错相别,他有些紧张,“现在西林君主选定的时间点,恰好赶上绝大多数远海船商未曾离国……”   “供养海军太贵,西林行商重利,所以实际无定员。舰队保养、造船木工、制图员、船坞、领航员、军械专家……一个个全都是钱砸出来的真家伙,也只有兰顿能够聚集举国财力统一供养。”   “受地形所限,兰顿西海岸不适宜搭建港口,发展海军。我们的力量主要部署在东海岸一侧,常年主要用于后方包抄阿塔纳老窝,于地理位置上本就难以朝西林发起同等攻击。且经前些年几回战事下来,西林人对兰顿积怨已深,才有了今次凯撒・卡文的一呼百应。”   文森特两手虚虚包握,抵在下巴底下,权杖作为支撑。他碧瞳半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了半天,照样一个法子都没有。”   他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调前往洛里昂城的一小部分军队分兵西南,同当地常备守军一齐作战。”   威廉・卡莱尔小心翼翼地插了一句,开口问道:“陛下,为何不直接改将大部队派向西海岸?”   文森特瞟他一眼:“谁也保不准西林陆军什么时候就将马蹄踏入兰顿南境。有了海盗偷潜的例子在前,还没长记性?”   “既然是海盗,抓不住他们还抓不住他们的船?……派人赶赴西海岸围船坞烧船,让他们无海可回。”   文森特想不通,他手下这群人政治场里勾心斗角倒是一个赛一个手段高明,到了真刀真枪的战场上怎么可以蠢到如此地步,他咽下冒到喉咙口的一句“蠢货”,开始怀念起罗杰・卡莱尔来。   罗杰・卡莱尔可是为数不多一级级真刀真枪干上来的寒门,他那个废物儿子威廉和老爹比起来差远了,无非一个纨绔公子哥!要是那老头没有生不该生的念头,活到现在,肯定能派上大用场。   等会议结束,所有人站起朝文森特躬身,等待他离开才开始离去。默里正准备要返家,迈出政务厅时,瞧见上回带他见文森特的小女孩躲在柱子后向他招手。   “这里,这里。”她挥舞小手,神情有与年龄不符的老成。   默里・林恩走近,转头看看四处情况,人几乎走光了,大体安全。   小侍女将纸条塞进默里手掌心:“陛下给你的。”随即一溜烟没影了。   默里忙不迭收下,他不敢在皇宫内部阅览,怕不知道哪个地方就有一只不清楚来路的眼睛注视他。默里穿过了通往皇宫大门的长道,钻进马车,一拉摇铃示意车夫驾马。   车轱辘滚滚转起,默里将纸条张开。   “哈德将原形毕露,可让堂侄前去接手萨洛扬手头军队,与您女儿相互配合。”   猫儿摇摇晃晃颠着尾巴跳进议政会议所在的大厅内,门被它挤开一角,一线阳光照入地面,倾斜拉长。   本应秘密进行的会谈骤然停顿,方才讨论热烈的场面戛然而止。   凯撒脸色不太好看,那只猫是故意的。   故意给他找不痛快。   列席的大臣们纷纷将视线投向凯撒,几乎都在等待与观察他的反应。   ……真是烦人的猫,伊薇尔到底喜欢它什么!   布偶见里头的人都在等它离开,索性抬前腿拉长腰部,惬意地扒在地上伸了个懒腰。   “喵 ̄”   凯撒:“……”他真想把这只猫扔出去。   布偶三跳两跳上桌,沿桌子中线往主位走去,完全无视两侧异样的目光。   它挑衅似的跳上了凯撒的肩头,两排胡子搔得他想打喷嚏,考虑到场合问题,凯撒生生忍住了。   布偶以两人相互能听见的音量,口吐人言:“伊薇尔让我带话给你。”   “第一,滑膛手最好与□□手相搭,□□手围于外侧配合行动,新式武器射程过近,无法满足在没有机动性掩护的情况下有效杀伤对手。”   凯撒点头。   “第二,文森特不会轻易放弃洛里昂城,西林陆军主要力量尽可能支援西海岸,维持原有战果;小部分急攻洛里昂城,佯装意图破城,吸引兰顿陆军注意力,做完样子立刻退兵与大部队汇合,支援海军。”   凯撒提笔记下,以余光扫视一圈大臣的反应,一个个脸色跟多年便秘似的。   他悄声问:“还有什么?”   “第三,前往兰顿南境,渡河的时候,可设七处渡河点。不断朝西方移动设点搭桥,但是事实上,从东部最远一处再移,找到条件合适的,绕山路隐蔽渡河。”   “第四,答应为西林生产的武器装备不久由西境运至西海岸,供西林取用。”   凯撒踟躇了一会儿,再问:“其他的呢?”   “没有了。”   布偶舔舔竖起的前爪,意态悠然。   “一定还有。”   “都说了没有了。”   “不,还有。”   凯撒偷偷将手指藏在皮毛后边,用两只捏住布偶的后颈皮。   艾斯本:“……”   “她一定还说了想我,是不是?但你出于某种不可明说的心态,绝对不会告诉我。”凯撒趁布偶在愣神,一把将猫儿揪到地上自个呆着去了。   被人类扔在地上的艾斯本恨恨刨地毯:“……!”   风化的各路大臣:“……”   “行了,会议继续。”凯撒宣布道,“我们来商量渡河点的问题,嗯……我想咱们可能需要多架几座桥,这个费用……”   蓝天高楼,旧雪新融。   你双手抚摸在专门按你尺寸新打造的贴身铠甲上,感受手心冰凉。   亲自带兵出征的日子不远了。   战争从来都不仅仅是一场硬碰硬的人头战,而战略本就是种欺骗。   但看你与文森特,谁骗术更高超。   作者有话要说:嘛,相互博弈的三只,二打一,算狗文倒霉。 第178章 、九周目兴奋   庄园内,阳台外淅淅沥沥小雨连下了六七天,没有哪一间屋子不透着一股陈旧潮湿的霉腐气息。安斯艾尔老公爵负手走到窗台处,厚睡袍腰间系着的带子拖拖荡荡,他极不满意地咒了一句外头的坏天气,嘟嘟囔囔等侍女把早餐端上来。   他现在腿脚不好啦,懒得遵守那么多规矩下楼和年轻人一齐用餐。   屋外急哄哄的脚步鼓点样地砸在台阶上,老安斯艾尔一听就知道谁来了,头痛地转身朝外头吼道:“休,不要毛毛躁躁的!说了多少遍,不管出什么事,你的仪态和风度呢,像什么样子!你叫我怎么放心把安斯艾尔家交给你!”   卧室的门被推开,侍女尴尬地端着早餐盘站在门外,偏身让火急火燎的少爷先进。   休气急,他摊开双手朝父亲发泄自己的不平:“为什么安斯艾尔要同意这场无谓的战争?为了帮那个女人?那个将安斯艾尔的把柄亲手送到莱斯特手上的女人?!陛下真是疯了,他简直为色昏头!”   “我们为什么不把亚瑟陛下迎回来,她至少不会受女人摆布。亚瑟陛下不贞也好无能也罢……父亲,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让我决定参与将妻子推下王座,送入要塞监禁下半生的新王居然是一个罔顾西林利益,只知道博美人一笑的庸徒?!”   一把银勺结结实实砸在休的脑门,他痛得捂住脑袋叫了起来。老安斯艾尔恨铁不成钢,抓过小刀还要扔,被眼尖的侍女抓住了手,苦苦哀求,理智好不容易回笼。   “用用你那可怜的老鼠脑子吧,小牲畜!”老安斯艾尔气得跳脚,觉得惩罚力度不够,取下墙上的长鞭往不成器的儿子身上劈头盖脸地抽了一顿。   休被老爹抽的嗷嗷直叫,四处乱躲,大叫着让父亲注意腿脚别摔着,下手轻点别打脸他下午还要见人。侍女哭笑不得,将早餐放好偷偷退下了。   老父亲甩起鞭子颇有年轻时出猎的风范:“我叫你再胡言乱语,我叫你再想亚瑟,我叫你……死小子你还躲?!”   “我做错了什么您告诉我啊,您别什么都不说就上手!”休抱头藏在衣柜与墙的夹缝里,回头朝光亮处吼了一声,继续缩回去装死,叫父亲的鞭子甩不过来。   老安斯艾尔见打不着儿子,火气蹭蹭直冒,将绳子绑了几圈在把手上,当棍子给扔了进去,正着休的后脑勺。   “哎呦!”   “我今天非要你长长记性!你问我你做错了什么?你还有脸问?!西林王室历代天生纤美脆弱,到陛下这一代足有三子,陛下排行老二,他能够在无人庇护的情况下活到成年,这是其一;西林与兰顿战败那年,陛下十五岁,被迫忍辱负重送至兰顿代替亚瑟履行质子职责,受尽白眼,最终能安然回返,这是其二;陛下回归西林,从王子至亲王蛰伏忍耐多年不见动静,甫一出手,逼走稳坐王太子之位多年的亚瑟,甚至西奥亲王的死也与他脱不了干系,这是其三;身份揭穿,流放困苦异乡,竟然还能东山再起,在危难之时亲自带兵驱离侵略我西林的兰顿凶徒,这是其四……他如何不能称上一个合格的国王?!”   “凯撒・卡文,他尚未及二十,磨难至此。能亲手将胞弟送上死路,将亲姐囚入要塞,休,我的儿子……这样一个人,能存活到最后的西林王室你以为有多单纯?色令智昏?你以为这么简单?”老安斯艾尔冷笑,“那只是他计划上的一环而已。”   不管是倾王室财力研制新式武器、主动答应与西境合作发动战争还是擅自与伊薇尔・莱诺定下婚约,统统属于凯撒・卡文摆脱贵族控制,复兴卡文王室中的一环。   年轻的国王在壮大自身力量的同时,不断试探贵族们的底线,同时施以威慑,观察各派的态度。   参与西林与兰顿的战争,怎么可能毫无好处。   君王以战争来赢得赞誉,人民以战争获予职业,凯撒也不外乎此。   他的蠢儿子怎么会把霸道多疑的雄狮当作羔羊。   纵马飞驰,西境的军队从绕远航行的巨船着陆后,一路急行军直奔兰顿西海岸。数百马匹牵拉密闭封死的箱子,掀起满地烟尘,迷乱人眼。   趴在山体上用望远镜t望的军士瑟瑟放下镜筒,身后的长官在等待他的回答。   “有多少人?”   “报告长官,尘土过度遮蔽视线,我们难以判断西境来人多少!”   长官骂了一句脏话,抬脚往军士的屁股上踹了脚,让他滚一边去,自己支起镜筒远眺。   “……”什么也看不清,人藏在沙尘中,勉强看得出轮廓。   他似乎看见了中间那匹士兵包围着的马匹,被保护着前进。长官拉下镜筒,皱眉思索……似乎是个女人,亚麻色头发的女人。   !   那不正是西境异端伊薇尔!她竟然亲自带军出征来了?!   “是伊薇尔・莱诺!前代教皇遗留在人间的孽种,她是信奉黑暗的魔鬼化身!”   马上奔驰的少女铁甲寒凉,反射出耀眼的日光,所过处风声飒飒,似是若有所感,眼神一时往他的方向狠戾杀了过来。   他心下大骇,被那样可怕的目光从身上掠过,流淌的血顿时冻住了一半。   她利落地从身后箭筒抽了一支箭,快到残影,长箭破空飞贯,直中眉心。   张弓搭箭,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英气十足。   长弓弓绳仍在余韵中高速弹颤,而数百米开外的山丘上,猎物已经被收割了性命。   藏在一旁的小兵愣愣地接住长官倒下的身躯,他凄惶跪地,从肠子一路梗到喉咙口。   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他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在眼前就此流逝,颤抖抽搐,狰狞扭曲,最后转为冰凉无力。   “……救救,救……我……”   连最后一个词都来不及发完整。   尸体被扛在肩头,幸存者泪痕满面,一面勾着身后人的手,一面抓紧突出的岩石,艰难下山报信。   西境女大公来了,可怕的悍妇亲临西海岸!   天可怜见,愿大军早点来支援他们吧,他今年才刚刚成年,还没向心上人求过婚……   剩余的守军在接到命令的几天内与西林海盗几经拉扯争夺,兰顿南境的守军一部分吸引海盗进攻,将他们拖住不得回返,另一部分另拐一条小径,日夜兼程奔往沿海边缘围坞烧船,不可避免地与剩下来看守船只的海盗起了冲突。   由于人数上的优势,兰顿守军一度占领上风,连烧十数只巨船,捷报传回了后方战场,一时士气振奋。   另一方却低迷下来,逐渐退守沿海阵地,限于先前三城已遭掠夺,元气补给不复从前。   大军将至,海盗们已经做好了最后战斗一回即撤退的准备。他们要吸引兰顿主要战力将方向拐向西部,意图使南部的空洞暴露。可兰顿军队似乎接受了什么指示,无论遭到多过分的侮辱与挑衅,绝对不肯大肆追击,绝对坚守城池。   他们无法成功将军队引离,而兰顿援军已压境而下,只好暂时无奈退缩,等待西林陆军来援。   “调转方向。”凯撒引缰调马,睥睨军队全貌,战马前蹄高踢,风吹乱了凯撒的额发。   他振臂召来传令官,临时更改了陆军前进的路线。按照计划他本应往西筑桥,迷惑敌人视线,而后东渡突袭,趁南境守备空虚一举直入打击对方士气,可现实生变,他不得不据实况调整布排,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尤其在离此地最近的城池将将迎入大批援军之时。他需要的是缺口,不是石头。   “前往西海岸。”   西海岸的阵地尚在,从那儿进入兰顿比直面南境的兰顿大军更为可靠。更何况,西海岸还有一批物资在等待他的到来。   她也在那儿。   “报――伊薇尔・莱诺率兵已入西南境!我亲眼见到,好大的烟尘,来的至少有七八千人!”   从小兵将消息传入当地军营的那一刻,它已插上翅膀飞向皇城及各地,播散四方。   伊薇尔・莱诺女大公已率西境十三城大部分军队接应西林。   是么?   文森特拿起桌上另一份关于西林军队调度报告,两份拼在一块儿看。   他眼皮微跳。   果然,她不会傻到以西境的弹丸之地来对抗整个兰顿,西林此次趁虚而入正是伊薇尔的手笔。   “传令莫迪罗山脉外三城炬者,即日起,围包马迪尔堡。沿线城池进入战时状态,随时待命。”   威廉・卡莱尔已经按他的命令率军抵达南境,不日将至边防。其中顺便分兵急赴洛里昂城供萨洛扬抵御随时可能降临的进攻,萨洛扬暂时获得对他管辖范围内军队的指挥权。   ……狐狸尾巴什么时候才肯露出呢?   马迪尔堡的入口恰好隐在山谷之间,河流经过,过多兵力贸然进入不利于排布阵队,人数上导致的拥挤只会让本占优势的一方变成活靶子。   如果能顺利进入山口,到达后方平原地带,地形开阔起来,一切会有利许多。   本应松口气的当口,文森特无缘无故地心慌,有什么东西是他将要捉住,但一不留神就从脑海中溜走的。轻微的焦躁感挥之不去,来自未知的震慑使人时刻保持清醒,不得休憩。   命运为他的未来安排了什么?瞬息万变的战争明日又会呈现出何种走向?   文森特起身,站于光亮处,修长的指节落在玻璃窗面上。   他有些迷茫。   如果他是伊薇尔,会怎么做?她会定下怎样的策略来与兰顿这一庞然巨物较量?   所有关于她的讯息统统从旁人或传闻飘入他的耳中,已经久未相见。   纠缠的热度与气息仿佛似在昨日,他仍清晰地记得最后一次会面时的失控与崩毁。看似完美无瑕的保护壳在没人发现的时候裂开一道难以自愈的长缝,露出底下被迫藏起的伤口――它们在看不见的黑暗处发炎、流脓、溃烂、腐败直至散发出坏朽的恶臭。   从来不曾自我痊愈。   他终于肯卸下坚不可摧的外壳,乞求另一个人能够将他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救他一把。只有那一回,文森特没有考虑到底眼前的人是否合适,是否能够安全可靠到足以令他暴露自己的软肋。   他那时想着的出奇简单,不曾携带任何一点弯弯绕绕。   ……除了她还能是谁?   人在许多事情上往往过于矛盾。避无可避地排斥自我,连带着肖似的人一块儿徒然厌弃;可有谁又能完全不爱惜自己,所以转身便不可抑制地相互吸引。   最亲近的人成了敌人,最恨的敌人是亲人。   他们之间的仇怨牵扯太广,有些放下了,有些放不下,你来我往纠缠交错成一团理不直的乱麻。   两人相互不放过太久了,也许这场战争会是一场了结。于他,于她,都一样。   曾经抱在怀中安抚的幼兽长大,超出了他的控制与预料。文森特沿脑海中的印象在玻璃上以指描摹,她被世事雕琢地越发像了他的模样,足够站在对立面挣扎相抗。   “你知道喜欢人是怎样一种心情吗?”随时有人经过的长廊内,阴暗光线与复古色调相得益彰。   十三岁的女孩已经颇具后日的顽劣,将自己抵在墙上,靠在他胸前聆听心跳,天真恶劣,纤指圈描。   “这里,看见他,想到他,听到别人提起他,都会比平时更快一些,越来越快……整个人都变得不可思议。”   当时自己回复了什么?文森特凝望窗外的天空,放空思绪,静静回想。   “可惜那种感觉我并不了解。”   她不依不饶地纠正:“你了解。”   “你只是习惯把它们隐藏、销毁和埋葬。”   ……   “啊……心跳的好快,你在兴奋,文森特。”(58章八周目蜂花)   是的,文森特以掌根捂住自己半张脸,倒影在玻璃表面形容诡异,说的一点没错。   他在兴奋。   看见她,想要捕获;想到她,意图毁灭;听见别人提起她,明知立场相反仍忍不住一时失神。   清脆的叩击声响过,复归寂静。   文森特注视倒影中的自己,笑了。   “我很期待你下一步会怎么做,伊薇尔。”   几经跋涉,翻越山林穿至暂时相安无事的西海岸,西林军队驻扎在狭小阵地处。   据探子来报,兰顿南境大军其中一支已然开至洛里昂,不知为何迟迟未曾动兵,似是城中有变。   勒马停驻,经人进帐篷通报后,凯撒掀起帐帘进入内室,眼看朝思暮想的人朝他望来。   “?!”   他不禁屏住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啊今天挺早!好开心哈哈哈哈哈!   男人们如果互相搞起来那就要动真格啦,所以还是让大家先好好活上一会吧 ̄emmm总不能说……嘿,鱼塘里的肥鱼们!我亲爱的老伙计,快出来让我看看你们谁先死吧 ̄凯撒:我听到了。   艾斯本:你未免对这个词敏感过头。   加缪:这个话题和我还有关系么?   文森特:?(^-^)屠族警告√   伊薇尔:别说了,随便吧,我自己一个人领盒饭也挺好。(点烟走远)   感谢在2020-10-2200:15:38 ̄2020-10-2316:20: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芝士知识卷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9章 、九周目战略   数千双眼睛静静看着下面的军队朝前聚拢,他们隐在草丛中,眼见线性排列的兵阵受山体形状所限,被挤成类于“凸”的形状。   底下的军队正急于通过狭窄的小口,到达通往他们家乡的枢纽马迪尔堡。   他们在等。   正如同以网捕蝉,需静心等待蝉走到网兜底下,再有动作。   对面山顶处同样趴卧的人抬头,两相对望。   所有人均已准备好。   大半军队进入狭窄的山道。   ――抬手,下斩!   “轰隆隆――”   数不清的乱石从山顶刮过峭壁向山脚砸落,一时间底下整齐有序的军队人仰马翻,四处哭嚎。   “保持队形!不要踩踏!逃叛必死!”各城的掌旗官仍努力维持秩序。   血肉横飞,烟尘斗乱,山体受到震动,尽管第一波巨石已投掷完毕,仍有不断的小石子受余震从高空坠落。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将剩下的活人召回,七零八落的军队重新聚集,“前路堵了!有埋伏,折马回返――”   人们蜂拥着从身后往入口奔,后阵转前锋。   “不!停下,别跑了,我们被包围了!不!”前方声嘶力竭地大吼。   隆隆的马蹄声从山顶冲下,尾部士兵视线遭受遮挡,无法得知外界情况,一往无前地向前冲锋。他们不清楚,自己唯一的生路已被人就此切断。   西境外八城的军队加上内五城的一小部分,层层长弧将西境入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来自兰顿本土的三城军队毕竟训练有素,短时间内控制住了场面。总指挥冈瑟眼尖地发现了对方军队中明显人为特地空出的一小块空间。   你身骑高马,意态悠闲,感觉到有人在关注你,朝他昂了昂下巴。   伊薇尔・莱诺?!   她不是带西境大部分军队前往沿海了么?!   冈瑟霎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脸上失了血色,几从马上坠下。   ……伊薇尔・莱诺编织了好一出惊天骗局。   你引缰调步,斜睥对面僵立在原地的冈瑟,傲睨自若,由他看去。   “那人是谁?”你召来身旁跟随的赫尔曼,他连忙上前附于你耳畔告知对方身份。   啊……总指挥?   赫尔曼还想说点什么,被你抬手阻断。你笑起,大声朝对面喊话;“冈瑟阁下,马迪尔堡附近的景色如何?”   冈瑟阴沉着脸,勒马原地打转,并不应答。   他被人摆了这样一道,脸都丢尽了,哪里不知道你在嘲讽他。   “你们的军队很不错!我佩服您手下人的军纪!”你歇了一口气,再次高声回吼,“可惜,您可能还没能来得及从方才的混乱中缓过神……”   “诸君前往西境的时候,我等已游览过诸君居处。果然,三城都是好地方,将不请自来的我等热情招待了一番。”   冈瑟脸色彻底灰败下去,颓然组织最后的应战。   对面军心已彻底溃散,不堪一击。你志在必得地欣赏困兽最后的斗争,退至队伍后方,让赫尔曼上前指挥去了。   没错,你压根没有去西海岸。带领西境军队护送武器与凯撒会合的人,是打扮成你模样的薇诺妮卡。   世人总是过于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看见的即是真实。没有多少人亲眼见过你,能认出不过凭一些长相上的标志;如果旁人也有,加之赋予你本具有的待遇,除了相熟的人,谁能分辨?薇诺妮卡本就与你相像,再将区别最明显的发色与瞳色稍作改变,完全足够迷惑不知情的旁人。   所谓西境大军,被他们传得足有七八千的军队,尚且还留在西境,跟随你秘密活动。而彼方自以为的大批兵力调至沿海,西境空虚,无非马匹拖拽运送武器的车具所掀起尘雾制造的障眼法而已。   真正的部队,还随你一同留在西境镇守,等兔子亲自送上门开宰呢。   声东击西,替身迷雾。   在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离开,妄图趁势入侵西境的时候,再次突然出现在世人面前,打他们个猝不及防。   西境不可能被放过,既然已经不存幻想,不若先下手为强。   从凯撒动手的那一刻起,你时刻关注近城动静,提前预判紧跟其后。三城军队想要进入马迪尔堡的时候,趁对方后方空虚,你已经领人霸占了城池。除了留一部分人看守战果,剩下的重新与你亦步亦趋跟随三城军队的脚步,踏上重返家乡的路途。   数日筹备,正是为了在山道上,借地势之便,居高临下拉口袋阵包抄!   你早就计较妥当,即便乱石无法堵住敌人也无妨,马迪尔堡的居民在军队离城的那一日已打包行李干粮、拉上家畜,暂时避居外七城。现属初春,兰顿西境的覆雪尚未消融干净,留给敌军的只会是一座连补给都找不着的空城。   坚壁清野,以挫敌锐;化守为攻,出奇制胜。   你最重要的打算只有一个,不能把战场西移;战争,绝对不可在西境的领土上开打!   补给,从敌人处找,战备,从敌人处挖。   西境本来资源有限,且一路东进拉长阵线,怎么能轻易消耗自身力量。   对于整体处于劣势的你来说,战争以外的准备做得越多局势越有利,大量正面会战才是最愚蠢的选择。   附带周遭连连不堪入耳的骂声,赫尔曼与你并肩而立,目光在一个个被押绑的俘虏身上流连。   赫尔曼探身耳语,长鞭随意指了指从你们面前蹒跚走过的可怜鬼们:“殿下,您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杀吗,殿下?”他用鞭子卷出漂亮的翻花,甩开清脆的破风声,“我们可没饭给他们吃。”   在场的所有人耳朵皆竖了起来,听你的决定究竟如何。   一场小战役刚刚结束,所有俘虏可都集中在战场上。明目张胆在旁人处议论这种可怕的事情,倘若你点下了这个头,不怕军队哗变?!   你狠狠剜了赫尔曼一眼:“杀?杀什么杀?整天脑子里剩下什么?!”   赫尔曼挠挠后脑勺,一拍手:“那您说怎么处理吧?”   “能付得起自己赎金的,通通放还回家。付不起的,一律扔去十三城农村耕种,充作农奴。注意,价位看人定,听明白没有,动点脑子,不用我处处说的那么细吧?”你压低声线,大致吩咐了一通。   你提起缰绳,低低横瞟着他,暗示道:“事关你自己与咱们全部人的好处,上点心,嗯?”   “是,殿下!”赫尔曼眼睛顿时亮了,“我一定尽心尽力榨干他们的油水!”   你无语,拉马朝前方驰去:“……别那么直白,赫尔曼。”   “好的殿下!”   算了算了,没办法和他说清楚,由他去吧。你好笑地摇头叹气一会,遥望远方。   今日处理完剩下的事务,打扫战场之后,踏上路途继续东进。   这第一战,倒是打得不错。   凯撒掀帘瞧见里头人的第一眼,就分辨出了眼前的人并非他想的那位。   尽管确实十分相像。   他以前怎么没有注意过呢?换去标志性的发色与瞳色,再套上掩饰身高的高跟鞋,眼前的人与伊薇尔的分别恐怕只能体现在气质上了。   伊薇尔从来不会用如此淡漠冷酷、高高在上的眼神看人,从来不会像看一只随时都可以碾死的蝼蚁一般注视他。   “你是……那只猫。”凯撒全身戒备,犹豫了一会,补充道,“那个幻化出的女孩也是你。”   薇诺妮卡躺在帐篷内的软塌上急于休憩。   人类的身体,尤其是这具贵族身体,一点也不耐受折腾。连日马上奔波,一个强大的灵魂被迫适应一具疲惫的壳子,被束缚的不适感愈发强烈。   她不得不随时休息。   薇诺妮卡不满之处更在于力量,为了不被老头子发现,她必须借助人类低劣的武器,附加使用有限的魔力,比指甲盖还不起眼。   与先前施放大型魔法比起来,射那一箭的手感直接伤坏了神明的自尊心。   弱小!窝囊!废物!   眼前的蠢东西实在没有眼色,干嘛非得趁着她不爽的时候在眼前晃来晃去惹人嫌?行了行了,能让他闭嘴吗!薇诺妮卡烦躁地眯起眼,顺着凯撒的声音看去,她摆摆手,凯撒的嗓子发不出声了。   “我不喜欢废话太多的人类。”   凯撒哽住,他方才差点说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个女孩手上那枚戒指……他记得!   闪电将混沌的记忆破开一道模糊不清的口子,眼前的一切逐渐褪色,混合扭曲成过去的深浅苍白,朦胧瞥见了那枚在他眼前,生死之间见过的戒指。   风雪,树林,兰顿,马车,男人……柯达尔家徽――狮掌栖鹰。   剧烈的疼痛一时俘获了凯撒所有的意识,他挣扎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   双膝跪地,玉山崩倒。   可惜徒然。   帐篷里头的巨响吸引了外部守卫的注意。   “柯达尔大人!您有事么!”   薇诺妮卡应了一声,让他们不用再问。她揉按眉心,一边思想自家小孩到底怎么看上了一个干什么都不行的病秧子,一边伸过手指探了探鼻息。   行,活着,没大问题。   她不出手弄死他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如果不是现在伊薇尔还用得上凯撒・卡文,自己早就想借人类之手,除掉这个污染她眼睛的祸害。说到底还是她倍受阿克图索压制,无法直接插手人类世界。搅乱规则,还需借助人类本身的力量。   地图上的敌旗被拔起,从马迪尔堡移除,一把向前推进五城,再次插下。   军用地图上的地名细密标注,放大镜安然放置在一旁。   西境异端伊薇尔行踪诡异,出没隐现不定,半夜袭击也是常事。   “您不担心吗?”福勒主教被单独召见,他眼看着陛下今日看见捷报,连一丝脾气都无,“她一口气夺了您六座城池了。”   甚至命人偷偷潜入将要攻陷城池附近的城市,在街道四处故意涂画满了“Thew”的标语,让所有居民都能看见,弄得人心惶惶。正当城内做好防御准备、呼喊周围城市支援的时候,她的军队偏偏出现在原先守城军士已然离去的地方,等人反应过来匆忙回还补救,便一举包抄。   西境女大公领兵,虚虚实实分不清真假,从来不肯正面会战,同一群幽灵游荡在各城炬者头顶,进入他们每晚的噩梦。   她的军士可能一部分上午在斯塔城的酒馆内吆喝划令,另一部分下午跑去了塔利城享用面包,第二天偷偷摸摸清早出城,在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地方集合。   若是被发现了便跑,当街抢过一匹马,一溜烟没影了。吃的喝的,统统是兰顿本土的粮食!倒也不曾吃白食,只是……用的恐怕多数来自过去俘虏的赎金。   一点儿都不肯亏待自己,精明地堪比他眼前这位。   她公然表态,“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西境要在敌人的废墟上强大”。   多嚣张跋扈的宣言。   教皇陛下端坐案前,并无言语,抬手召过布兰奇上前。   布兰奇递过一封信,解释道:“其中一位名叫‘门罗’的男人寄来的,据说曾经是风廷之所的人,原先号令西境内五城军队。他与现在负责领兵的赫尔曼不对盘,是个手下败将。”   “主教大人,您看看吧。”布兰奇掠过文森特的脸色,又复躬身嘱咐道,“陛下召您来,是因为最信任您一人,还请大人珍惜。”   福勒惶惑地双手接过早已被拆开的信封,展开信纸细细阅览,指头忍不住颤抖。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无非简述一番情况:   首先吹捧教廷一通,接着贬低异端统治下的生活如何水深火热。一向的套路跳读而过,福勒身体前倾,拿近纸张阅览。这个叫门罗的男人写道,他们的部队先行探路,大约有八百左右,皆可投奔教廷,自己还偷到了伊薇尔・莱诺将要寄与凯撒・卡文的作战计划图,由于害怕被伊薇尔发觉,只敢阅览后完好放回,仅记住内容。   西林的军队将死守海盗们争下的阵地,接着从沿海边缘而上,与西境军队再行汇合。   福勒心中大骇,他阅毕后将信恭敬放在一旁,垂首等待眼前人的指令。文森特挑弄了一会烛火,似是无意道:“伊薇尔攻夺了六城的事,人尽皆知,主教。”   “我倒认为它并非不是什么好事。”   教皇陛下敲敲剪去烛花的剪子,把它尖嘴处糊上的蜡油叩至案几。   “伊薇尔・莱诺一手身份互换倒是演得巧妙,将我们所有人都骗了过去。但西境十三城毕竟军队有限,她每攻下一城,势必需要留下一批人守卫战果,再派另一批人遣俘虏押回西境。西境的军队看似势如破竹,一路来实际上也在逐渐减少,等他们到达更远的城市,伊薇尔的花招骗术统统使完,总要面对面地来一场硬仗,这正是她所畏惧的。”文森特手持放大镜扫过西境军队战线延伸的方向,骨节随他的动作张弛凸显,白皙分明,依稀能辨别皮肤底下青蓝色的血管。   他这段时日到底瘦了。   “与西林比起来,伊薇尔的军队相形见绌,不可能命令大军掉头回救。至于教皇的一万亲卫队,不到万不得已的关头不能轻易离城出征,否则皇城空虚,兰顿危矣。”   福勒点头应下。   “我身坐高位,牵一发而动全身,有太多顾忌需要思量,她却是个不要命的打法。”文森特轻笑道,安抚对面的臣子,“两者相较,兰顿难免被动。”   “却不会被动很久了。”   “所以,文森特现在在得意了吧?”你收拢了帐篷内临时搭建小桌上的信纸,“他应该不会还没收到门罗那家伙的信吧?光明啊,但愿兰顿教皇的消息网能够再灵通一些。”   似真似假地抱怨,句句嘲讽。   赫尔曼无语,他尴尬地立在身后,才汇报完门罗转投教廷怀抱的消息。   “您早就知道了?信是假的?!”赫尔曼不满道,“但是您白白损失了八百兵力!”   你打了个哈欠,懒懒地打了个响指,火花从指尖冒出,将信纸烧成灰烬。   “我是在给他机会,赫尔曼。门罗已经看不惯外八城很久了,你以为他挤兑你是为了什么?内五城的人与咱们的矛盾一路上磕磕碰碰还少嘛?”你竖起一根手指,朝身后人摇摇,“不能利用的力量,不是力量,是累赘。”   “累赘嘛,挖掘他最后一份价值,然后抛掉。”   “正好哥哥那边来消息,那些人守着城池跟守宝贝一样,无论怎么引诱死活不肯离城,我借此事帮凯撒他们一把,算发挥了门罗那家伙最后的余热。”   “我还该感谢门罗,他敢带的这八百人,个个由他亲自筛选,都不用我再清理一遍有异心的家伙了。”   赫尔曼:“……”事情比他表面看起来要复杂的多太多。   难道有叛徒叛逃不是一件悲伤愤怒的事吗!殿下都高兴地就差唱首歌欢庆丰收节了!   “想预判我?”你小声嘟囔,拔开腰带上系着酒壶的塞口,卸下来灌了一口,“也不怕我预判你的预判。”   每个人都各有天赋。   对于文森特来说,政治是门艺术,对你来说,战争是门艺术。   “走着瞧,维纳亚克。”   作者有话要说:看我能不能三章以内开出结局,本来设想是两章的,但是保险起见多扩一章?明日视角转凯撒崽崽那边好了。   伊薇尔:你以前忽悠我,我现在忽悠你,你以为我在第二层,其实我在第五层√。(龇牙)   今天伊崽这个属于战略,凯撒崽的情况不一样,就不可能这么灵活了,真刀真枪的干,那属于战术。 第180章 、九周目会战   洛里昂城中确实有变。   小哈德夫人从皇城日夜兼程赶回城内,与萨洛扬大人重聚,夫妻二人重修旧好。   唯一的遗憾是新生女儿身体娇弱,未曾一齐返归,暂时寄养在林恩大人家中。   感谢年轻美貌妻子的多年来难得的小意体贴,萨洛扬大人惊喜交加,摆宴畅饮,原先决定好的行动暂行推迟一日。   他终于愧疚地想起一二:   自己的妻子曾经也是皇城风头无两的贵族小姐,一向目下无尘说一不二,娇养长大,从来都没受过旁人的气。皇城内谁敢不给国务大臣独女贝内特小姐三分薄面?要是回到原先哈德家族被卡莱尔压一头的时候,萨洛扬想都别想攀上林恩家的千金。他妻子这辈子不高兴的时日却尽数须从婚后算起。   等丈夫酒醉,贝内特安抚了一会丈夫,看他渐渐趋于安静,躺卧在床,不再胡言乱语。她俯下身深深吻过丈夫沾满酒气的唇,萨洛扬无意识地迎合纠缠,她忽地拽开了丈夫想要拥抱她身体的手。   狠一狠心,直身分离。   熟睡的人一无所察,他沉在美妙的睡梦中,看不见先前满目爱意的妻子现在手持水晶小瓶,瓶中液体晃荡,瓶身映出贝内特・哈德美丽憔悴的脸庞。   ――泪道纵横,爱恨交织。   他们因家族联姻走到一块,共同生活数年,自己肯诞下他的孩子而非另寻情夫各自温存,光这一点来说,夫妻情分虽未必深刻,但亦称不上淡薄。   两个人的命运交织,因家族而起,也将因家族而终。   帷幔后的人影闪出,贝内特泪眼迷蒙,忙地抹去眼泪将瓶子藏入袖中,抬头朝动静处看去。   “呵,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贝内特松了一口气,掏出水晶瓶,手腕轻颤而不自知,“来的正是时候。”   来人是她的堂兄朗曼・林恩,奉她父亲之命,藏在她的随从中一路随行。   “动作快点,别把他吵醒。”朗曼走近,揽过堂妹,半强硬地握住她抖个不行的手腕,贴身耳语道,“心软了?你要是不肯干,指不定连林恩家全得被他拖累死。”   贝内特冷了脸,寒声道:“我知道。”   她想要甩开朗曼的桎梏,挣扎半天仅为徒劳。   “那就赶快,一瓶往他嘴里灌下去,什么后顾之忧就此结束,你也彻底自由。”朗曼钳住她的手,一点点移向萨洛扬口中,药液流下,一部分进了口中,一部分沾湿枕巾,“你看,宝贝,就这么简单。一瓶药水灌下去,你又是林恩家最尊贵的大小姐了。”   贝内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被朗曼压下,死神由她引来,带走了她女儿父亲的性命。哽咽压抑,剩下气音在高频率垂死鼓动,证明女主人的情绪已到了崩溃的临界线。   他们在房内一直待到萨洛扬尸体冰凉。   贝内特呆呆地握住萨洛扬的手,她现在心神恍惚,摸不清虚幻与真实。   她有罪。   她将自己的丈夫杀死在睡梦中,她的女儿失去了父亲。   她亲手弑杀了一条性命。   她,杀了光明的子民。   她罪无可赦。   朗曼没有打扰她,直到有侍女来敲门。   朗曼像是在哄婴孩一般教导自己的妹妹:“告诉她,你与萨洛扬已经歇下。”   贝内特昂起头似醒非醒地看了朗曼一会,点了点,照他说的做。   门外侍女应声离开。   他见贝内特已经能回缓过来,才开始细细嘱咐,他拨过堂妹被冷汗浸透的额发:“以前伯父与我都不愿让你碰这些脏东西,所以你的世界干净无瑕。可是贝内特,你总归要面对的。那些肮脏、见不得光的事,为了我那可爱的小外甥女,你得快点变得坚强些。”   贝内特忽地笑了起来,她眼中尚且泛泪,盈盈地衬着美丽面庞,甚是诡谲:“当初是你们要我嫁给他……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想嫁谁,只有人告诉我,林恩家的小姐将来得嫁给谁。”   贝内特想起少女时代自己倾心恋慕,却不敢向父母提起的那张脸。   她曾经也做过天堂般的美梦,想要在婚礼那天妆容艳丽,嫁给那个言谈温文的男人。她还记得自己坐在窗口习字,写着写着走了神,回神的时候,满纸都是密密麻麻的“奥尔德里奇・雷克斯”。   最后那张纸当然被她撕去,用火烧了。因为害怕父母亲发现,一点痕迹也不敢留。   然后某一日,美梦被人掐断,她平静地接受了自己未来的夫婿――一个有了孩子的鳏夫。为了家族,她从遥远的北地嫁往南方,一步一回头,再到彻底认命。   婚后的日子曾经也有过甜蜜,最后过着过着,不知怎么,除了怨怼什么都不剩下。   可那到底是与她共枕而眠的人。   “现在好了,你们要我杀了他,从来也没人问过我的女儿和我愿不愿意,往后又想怎么打算。”   朗曼拍拍堂妹的肩膀,半是安慰半是警告:“贝内特,这用不着你盘算,所有的路由我们替你铺好。但凡伯父与我还活着一天,你碰到难处就能找到依靠。”   “记住,只有林恩家族能给你庇护。”   “没了林恩,你什么都不是。”   沾了药水的枕巾被扔进壁炉,萨洛扬的尸体嘴角被擦拭干净。贝内特愣愣地盯住不停跳动的火焰,和被它吞噬的枕巾,木屑灰烬随火焰的热气缓慢升腾飘散。   ……她自由了?   不,从冠上林恩这个姓开始,她活的高高在上,却从未自由;嫁给哈德,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推到另一个牢笼;而如今,她回到了从前长大的笼子,兜兜转转,没有什么不同。   她这辈子都别想从笼子里飞出去了。   ……好羡慕啊……   好羡慕那位殿下。   舍弃所有、押上性命也要博得的自由……一定,一定是世间最难得,闪耀过所有珠宝首饰的宝物了。   哈德家世代盘踞的洛里昂城一夜易主,归于领教皇陛下密诏而来、负责清洗反叛的林恩家未来之主,朗曼・林恩。   “清扫哈德余孽,而后待卡莱尔司令大军前来,一同西进,截住意图北上的西林水鬼!”   贝内特隐在柱子后,遥望前方站在高台上挥斥军将的堂兄,心中一片死水,再无波澜。   她转身提裙离去。   无爱无恨,无悲无喜,无嗔无怨。   从今往后,除了她的小女儿,谁也别想惊扰贝内特・林恩一分一毫。   远隔千里,一场同族血洗亦悄然而平。   玉指敲下,人头落地。   从此,过去的辉煌终成过去,皇城中再无哈德。   西林与兰顿,两军对阵,两方的指挥者也在相互对望。   凯撒立在马上,身姿正直,铠甲勾勒出劲瘦身形,披风猎猎。   双方皆已布阵完毕。   忍耐太久了,少年到青年,一直以来他受尽兰顿威压,凯撒无比渴望来一场战争发泄心中怒火。   剑锋刺入皮肉的滋味,□□穿过人体的声音,余焰烧灼皮肉的味道……没有一项不令他激动到辗转难抑。   眼下青黑连日深重,他做梦梦见的,净是兰顿冻死佬的鲜血喷溅在他光亮的铠甲上,甜腻馨香。   更何况,昏迷一日内,凯撒想起来从前许多事,尤其在兰顿皇宫内做质子的那段时日,受尽白眼,看尽炎凉。   尽管他并非父辈选中的正统国王,可他确确实实是西林长大的王子。   西林没有不嗜血的王族。   纤美柔弱的外表一向能够欺骗世人,底下藏着的往往是吃人的野兽。   对,还有那只猫。   等战争结束,一切平定下来,他总有机会让那只猫无声无息地消失。   从此没人会来打扰自己与伊薇尔。   指望一个卡文心胸宽广?做梦!凯撒定定地将目光聚集在威廉・卡莱尔眉心,森然露齿而笑。   凯撒・卡文,睚眦必报。   确实有军队沿海岸北上,那是薇诺妮卡所带来的西境军士准备返土回援。他自己带来的人一个都没少。   兰顿军队龟缩多日,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动他探查不到,但终于肯出现在人前,这就是好事。   西林借先到的优势,占了兰顿本应布置成左翼屏障的树林。威廉・卡莱尔沉下脸,干脆命令揭开侧翼军队前方阵列,露出里头藏着的火炮。   地势所限,兰顿军队仅出动了一部分,还有许多分别驻扎在南境沿途各城。   凯撒瞳孔收缩。   “点火――”   伴随大炮轰隆炸响,两翼兰顿步兵配合炮火,开始第一轮冲锋。   随军的魔法师数以千计,两个国家能召集的魔法师从各地抽调而来,分别受各自军队掩护,藏在队伍的最后方一同低沉吟唱。编织的结界相互打破,继而重铸。漫天彩光相撞,偶一如流星坠地炸出巨坑,连人带马飞上天空,落下时变成了血土。   西林开局伤亡惨重,好在有树木作为掩护,不至于太过糟糕。   你来我往,相互牵制。   “慌什么?!瞧好了,那些就是这些年来向西林要粮要钱,想要吞噬你们家园土地的冻死佬!那他妈的是你们的仇人,你们也能慌?”凯撒抹去颊旁沾血的尘土,呸了一口,震怒发令,“都给我听清楚了――轻骑兵小队准备,佯攻牵制敌方右翼,待中部重骑冲锋后及时折返!右翼□□队,围阵护送滑膛手冲锋,把他们重新逼退树林外去!”   沉稳迅捷。   军队如潮切割移动,枪声崩裂,数发耳畔连响,震懵了兰顿步兵。手中□□因声波的震动角度歪斜,一个不留神就没了脑袋。   威廉见西林派了一群骑兵掀起连天烟尘与步兵交锋,左翼已经自顾不暇,赶忙抽调中部重骑兵前往右翼补救。没多久转头又看西林军队对上自己的左翼,手中用的新式武器似是火铳,但又不是。数枪下来,往往西林□□队拉开距离,自己的人无法靠近,连刀血印也不留下便被里头的滑膛手狙倒了。   “你们是傻蛋么?再分一部分支援左翼!”   很好。   兰顿中部空虚。   凯撒狞笑,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刻。   “集中兵力,炮火准备,重骑兵准备。”他吐出一口牙血,由于高度紧张,上下两齿咬合处浸透鲜血,“急攻中部防御,绕后合围――”   西林轻骑兵凭借机动优势,绝不恋战,回马返阵。   威廉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来不及了。两翼已经被冲散,中部薄弱,来不及支援。   “撤军!撤军!”   发现溃败已无法挽回,威廉最后指挥军队草草反抗了一回追击,随即迅速退入城中。   凯撒没有追远,离城池越近,驻扎的兰顿军队越多。他没必要上赶着找死。   在别人的地盘上开打只有一点不好:   补给太过勉强,所以……   “打扫战场。”   等西境与西林本土送来下一批物资之前,他还是省着点用吧。   一排排逃兵跪在地上,等待他们的是死亡的命运,威廉一一从其面前巡视而过。第一战打的不尽人意,可他军备充足,兰顿的军队庞大,他耗得起,西林耗不起!他没想到的是,居然会有这么多逃兵,不用等西林打过来,兰顿的军队自己就先散成沙了!   “你们最好能想想有什么能够换自己一命的东西,否则……”威廉裹紧领口,他抽动嘴角仿佛在笑,但僵硬地可怕,“别耍小聪明。”   他回身站在沉默的军队面前,指着跪下的逃兵们威慑道:“我警告你们所有人,这就是逃兵的下场。”   其中一个逃兵瑟瑟地憋出一句:“长官……我有话想与您私下讲。”   “什么?”   “关于罗杰・卡莱尔总司令当年的事,我想,您应该会多少有点兴趣?”   卡莱尔猛然回头,拽起那人的领子,把他拖在地上拉入了帐篷。   “您父亲染上赌瘾,挪用了军费……当时陛下尚未登位,血气方刚,就此揭穿……司令出身寒门,更好面子……当晚本来该我去的,结果我运气好,发高烧不退……派了我兄弟刺杀陛下,结果事情败露……”   “所以……所以您父亲当年的死……”   威廉・卡莱尔眼前发花,等他缓过来,那个军士倒在地上,胸前插着他的长剑。   是了,只有死人的嘴才能保守住秘密。   他父亲的英名怎么容得外人抹黑。   威廉・卡莱尔茫茫然跌坐在椅子上,他没错。   是吧?   文森特杀了他的父亲。   军队眼下正握在他手上,反吗?威廉・卡莱尔把自己将要直起的膝盖重新弯了回去,他瞧见了一叠家书。   他的母亲、姐妹、妻子,统统尚在皇城,全数尽处文森特陛下手掌心。   连反也不能。   威廉・卡莱尔俯身抱住自己的头,他悲痛地吼了一声,低泣呜咽。   等等,威廉骤然抬头,他想到了什么。   还有一种办法,报复文森特・休伯特最好不过。威廉・卡莱尔神经质地搓过自己的头发,向后撩去。他要留给凯撒・卡文一个缺口,至于西林能打到哪儿便不关他的事了。   “凯撒・卡文,你最好能有点真本事。”   不过是输了一场,胜负常态,文森特能拿他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啊……估计下一章是结局前最后一章,下下一章应该就能结局今天听见室友突然想起了前男友,发出文艺感叹:“他觉得她有些小邋遢,所以为她扎起了长发。”   然后一瞬间就想起狗文原来在西境福克茨的小店里给伊崽买头绳扎头发的情景了唉感谢在2020-10-2522:03:31 ̄2020-10-2622:0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a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1章 、九周目夜来   不明白。   为什么兰顿的军队从洛里昂城撤出?凯撒摩挲下巴,军中生活艰难,卷发凌乱,他数日不曾完整洗漱。   其中有诈?   底下探子单膝跪着,他没敢进入城内,只远远望见大军离去,不清楚城内是否还留有守军,又有多少。   帐篷的帘子掀起,一片阴影挡住了上方的阳光。凯撒抬头,瞥见一个本应离开的人。   “是你。”   薇诺妮卡闲闲地将双手交叠搭在小腹处,衣裙鲜亮,薄纱挽臂。她早就换下铠甲,与邋遢的自己对比鲜明。美人在前,凯撒越看越觉得自个后槽牙磨得发疼。   装,继续装。   凯撒先发制人,换了个姿势叠腿,招呼道:“阁下不应该在前往西境回援的路上么,抛下军队独自前来见我,未免过于不负责任。”   对面的人凉凉道:“我怕你僵持太久,还没打下兰顿一城就乖乖回了西林。听说你们打了一仗,你要是战场上负伤而死她会怪我,所以回来看看。”   “反正回去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   “……”凯撒手指摸向了腰间火铳,他的火气上来了,焦躁感逐渐升腾。   碍眼的死猫。   薇诺妮卡悠悠轻挪莲步,腾挪之间残影幽然,飘闪至探子身前,勾起他的下巴。   “怎么,连城中多少守备都打听不到?”薇诺妮卡尾指撩拨过探子的喉结,她微屈纤腰,曲线初见妖娆,虽对探子说话,眼神望着凯撒,“嗯……凯撒・卡文,你的人不太行呢。”   凯撒抄起桌面上的羽毛笔,“嗖”然直掷而去。笔尖凌厉,薇诺妮卡裙摆转瞬扬落,轻易避开。   “嗒――”   笔尖扎入厚厚的帐篷外皮套,后尾连续震动。   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凯撒垂头,前额碎卷发落下挡住双眼。他双手撑在长桌,五指爪状抠住木板面,青筋骨节纷纷暴起:“……阁下到底想要说什么,请、直、说。”   疯子要发疯了,薇诺妮卡心下哼了声。   这个德行还想娶伊薇尔?再忍数月,她告诫自己,等眼前的疯子没了利用的价值再出手。   到时候伊薇尔想阻止也来不及。   “兰顿守军已经全数撤离洛里昂,你完全可以率兵前去占领,凯撒・卡文。”薇诺妮卡摇曳娇躯,威压逸出一瞬,她拍拍凯撒的肩头,在她手上,眼前已经长成可以称之为男人的少年仍然如当初一般孱弱,“别惹我,小鬼。”   薇诺妮卡将手轻轻放在凯撒头顶,顿时他感到脑袋与躯干被一股强力压住不得动弹,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侧着眼睛斜视上方倨傲的少女。   “不知道伊薇尔是否清楚你的疯病依旧骇人?”薇诺妮卡捂嘴而笑,看见的人却无法感受任何喜悦,背后一阵阵地发凉,“说不定哪天半夜发起疯,早上发现身边人就变成一具尸体。”   “听说你经常做噩梦……你不曾做过这样的梦么,凯撒・卡文?”   等她走后,凯撒才勉强撑起身。他脸色难看地像个死人,对下方探子道:“你什么都没看见,清楚吗?”   探子连连点头。   “滚出去,找你的地儿休息去。”   探子连滚带爬从主帐中溜走,一刻不敢多留。   凯撒恨恨地锤了一记桌面。   一模一样。   自昏迷后醒来,他想起的愈多,愈发明白脑中的记忆并不完整,如一副被拆了边角的零散拼图,以飞雪狂风覆面,那种阴寒冰冷的触觉……   是他无法抵抗的力量。   兰顿大军后撤至图马城,洛里昂城无故失守,西林军队趁势侵占。   兰顿南部缺口打开。   文森特指尖滑过地图表面,一蓝一红两条线赫然于上:一条东进,一条北上,将偌大的国土分割开来。   兰顿正式面临两线作战的威胁。   威廉・卡莱尔为什么会丢掉洛里昂城?众说纷纭。   到底是初次会战的失败,还是西林新式装备的出现,又或是他自己在报告中呈上的所谓哈德家族余孽内外接应,充当内奸,连通西林人一块将大军诱逼出了洛里昂城?   文森特一个也不信,直觉告诉他,最不可能的结果就是最真实的结果――威廉・卡莱尔知道了他父亲当年暴毙的真相。   他已有异心。   但,文森特猜想,威廉・卡莱尔限于亲族全数居住在皇城,把柄握在自己手中,尚不敢轻易举动。   所以丢掉一城,故意失守退走图马,将缺口打开,放纵西林军队进入。   布兰奇侍立一旁,他不清楚陛下到底在想什么。陛下已经一上午都不曾开口说话,连政务厅的会议也取消了。平时倒也正常,可如今时势特殊,他不得不多了些猜疑。   脑中一番推断,文森特面上不显,寒意逐渐从脚底生起,一层层波浪似的涌遍全身,四肢百骸全数浸在冰水里过了一遍。等身上血液重新流动温度回暖,一股劲头过去,文森特目光四下漂移,坐回几案前。   他迷惘地在脑海中将可用的人过了一遭。   哈德已灭,卡莱尔生异,林恩权势过大无人牵制,福勒不善战争……   提拔新人?   底下人各自有自己的派别,尤其哈德一系剩下的大臣。大树一倒,小派分割。近来他们势力整合,忙于从混乱中一争高下,谁也不肯让谁出头。用哪一派的首领免不了一番吵闹……且不说蛆虫们的能力,光履历不净,放在前线只会多添争议。   兰度之大,一时间无人可用。   文森特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哈德家族倒掉,林恩达到鼎盛,第一权臣交椅换位。解决了窥探权杖的前者,未必能保证后者不生异心。   以往还有三家相互牵制,现在林恩家一家独大,怎么看都不安全,必须有他一手捧起的新鲜血液进入政务厅。   布兰奇瞧见陛下眉梢忽然小跳,猜想他也许有了什么新决定,但看他的模样,不像想要继续忙于公务的模样,布兰奇小心开口问道:“陛下,您需要再休憩一会么?”   文森特摇摇头,感叹道:“世事换的太快,哪有休憩……起初如日中天的是休伯特,后来转为莱诺,到今天换了哈德家,变成林恩。”   “我看似坐在最庄严的高位,不可攀附。可若无人能够攀附,也就注定了孤身一人,无援无助。”   “从我走上这条路开始,没有一天再睡过一个好觉,成日在你来我往中患得患失。”   “布兰奇,你知道吗,这个位置冷极了。”   “谁知道今天太阳落下的时候,何种纹饰的家徽染上弃置的鲜血;谁知道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又是何种纹饰的家徽能闪耀在兰顿的顶端?”   布兰奇闻言沉默,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落寞的君主,只好垂头跪下以示臣服。   “不管如何,这一点您能够确定。”布兰奇轻声道,“只要您一日坐在教皇的宝座上,未曾脱下华贵的披风,红宝石戒面仍旧准备供人亲吻崇敬……”   “我绝不会离开。”   “哪怕云阶之下无人依凭。”   他终身仅效忠于教皇,无论哪一任教皇,这是布兰奇尚作为一名见习骑士时发下的誓言。   所以陛下,布兰奇心中喃喃,望着眼前与他年龄相仿的男人,还请活的长久。   西林人当然不会满足仅此一城,胃口一开,吞了一城还想多吃一城。敌军逼到脸面上来了,威廉仍处在退与不退的抉择中。   兰顿人哪里打过这么受气的仗!初战的那场败退,加上上回的无故退守,军中怨念四起,纷纷议论司令无能。   三五成群,窃窃私语,等巡视的小长官过来,相互对视几眼立刻闭嘴,心领神会。 第二回 退守的命令还未布下,已有消息传出。   威廉的纠结没等来一个他认为合适的灵感,等来了哗然军变。   卡莱尔在亲信的掩护下逃出,捡回一条命,连夜踏上返归皇城的道路,前去请罪。   兰顿庞大的军队分裂,各自为战,其中响应最广的是个叫做费利的老兵,中年男性,从军多年。   哗变那日费利的振臂高呼传遍了兰顿军士之中:“西林水鬼算个什么玩意,也敢来兰顿撒野?!来一个我宰一个,从今天起,没有什么畏缩的司令,在这儿只有死守我土的兰顿人!”   主帅落败,军队瓦解,威廉・卡莱尔跪在正殿内,红毯两旁挤满了以扇捂嘴小声嘲弄的贵族。威严的教皇陛下倚在高座上,隔云阶层层睥睨底下,他与一只蝼蚁有何区别!怪他自己,意气用事行事失度,本想报复文森特,却忘了注意军士的动静,结果做过了头。   一两句讽刺漏出,戳进他的心窝。   风云变幻,政坛动荡,顷刻间涌入了新的势力纠缠。   兰顿北部草木繁盛,夏时深处,白日渐长。晚间野地扎营,你坐在帐篷帘口伸展四肢放松休息。天空中的星辰清晰可辨,长时间的细细凝视下,它们似乎在移动。   你依稀能叫出几颗星星的名字。   忘了和谁学的。   奥尔德里奇教的星象占卜术么?那种东西实战性不强,再者你害怕自身魔力施展导致元素转换不稳定被阿克图索发现,近年几乎都没怎么动用中型及以上的魔法,更别说理论。   一个画面突然闯进了脑海。   星空下,夜航船。河光粼粼,鱼儿潜跃,暮色尽头尚染一缕纤薄的亮,背后是西境一贯的连山环抱,凉风习习吻面。有人揽住不安分的你,耐心地教着一颗颗地认星星。   脑袋蹭在沾染他体温的衬衫前襟,鼻尖留住了清透的草木香气,一半暖意,一半凉意。   相互依靠,各自算计。   你伸手探向空中银河,恍惚间要抓住不切实际的美梦,重温穿虹坠崖的盛大。   “伊薇尔。”   伸出的五指突然被人从空中紧紧相扣。   你愣愣地仰头盯着面前的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朝她笑道:“……你回来啦,艾斯本。”   松开了你的手,薇诺妮卡与你并排而坐,她不太高兴:“怎么一个人呆着,傻傻呆呆的。”   “在想事。”你靠在她肩头眯起眼休息,任薇诺妮卡顺毛,比布偶更像只乖巧餍足的猫。   薇诺妮卡纤指穿插过你发间,顺口接了下去:“什么事?”她低头吻了吻你的眼尾,湿润感留在皮肤上。   自然流畅,理所应当。   “喏。”你指向头顶的星星,言笑晏晏,“妈妈也许就藏在它们之间的空隙里,对吧。”   薇诺妮卡眉眼之间的盛气凌人在这句话之后烟消云散。她柔顺地抚过你的脸庞,将它调转至看向自己的方向。   “妈妈把你拜托给我的时候,其实我犹豫过,伊薇尔。一部分确是因为她留下的言辞模糊,另一部分……我想,也许不需要我的照拂你能够活得更好,何必需要一个被困在城堡里、整日套着傀儡壳子养伤的活死人多管闲事……直到奥达告诉我,他发现你了。”   “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啊……那么小的孩子,一副鬼灵精的模样。害怕得要命,也惦记着找准时机,撂倒足有几个她高的人逃跑。”   “除了脸蛋儿,一点也不像妈妈。妈妈那么温柔,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孩子?”薇诺妮卡故作嗔怒,弹了弹你的脑瓜。   你捂住脑门,撇撇嘴:“你就仗着我什么事你都知道。”   “每回怕了、学累了便抱着我的腰撒娇,说‘求求你了,哥哥带我玩一会吧’;碰上奥达故意用骇人的法术吓唬你,明明全身打抖,还要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欺负回去。”薇诺妮卡怀念起从前,“有时候活泼好动地让我以为养了个不过娇气点儿的男孩。”   听见黑历史无情掀开,你默默翻了个白眼,结果被她发现。薇诺妮卡揪住你的耳朵,你连连讨饶她才肯松手。   两人玩闹间起了一身汗。   “不管发生什么,我会一直和你在一块儿。”鼻尖与鼻尖亲昵地摩挲,低语呢喃,“黑暗与黑暗的孩子才能相互容忍长久,其他人都不行……”   “你招惹的其他所有人,都不行。”   艾斯本回返,十三城的兵力积聚,压力稍作减轻。随着战斗深入,你们每攻下一城都极其艰难,人倦马疲,冬日初春青黄不接,补给有限。   而兰顿两线作战,部分散逃的军队占山为匪,虽说未必好受,底牌比你们要足的多。   你记得,当初爱德文・莱诺手中有一支教皇亲卫队,大约一万人。这支队伍负责守卫皇城,非特殊情况绝不出城,如若出城,行程限于附近两城以内,以为绝对保卫皇城的安全。   这张底牌还握在文森特手中。   由于出牌条件限制,他先前从来都没打出这张牌。   可你的脚步总有踏上攻击范围内的一天,而那时,凯撒照目前的情况不一定能够及时来援。   费利凭自己激烈抵抗西林军队的战果,被教廷特地召回,授予总司令一职,成功起势。一时间都说,费利是又一个跨越阶层改换命运的罗杰・卡莱尔。威廉・卡莱尔转至参谋长之位,实为闲置,皇城流言暗讽他名不副实、纨绔子弟。近来卡莱尔一家的日子可不好过,连带着好脾气的福勒主教也不得不上门敲打敲打亲家,让他们尽量收敛些,不要犯了众怒。   西林军队北进的势头被新秀费利打了个急停,开始了漫长的争夺战。建筑桥头堡切断双方各自的交通线,为了减少轰炸城门的距离挖锯齿形战壕来架上大炮,旧的陆地路线被切断便开辟水道……拉锯往返围城抢夺,北进被迫慢了下来,但攻占的脚步依然坚定。   转瞬寒暑,行程跋涉间已至深秋。   天气冷了下来。   深梦纠缠,鲜血从阵法上流下,填满每一处纹路的缝隙。   有迷雾挡住了谁的身影。   看不清。   剧烈的压制使他仅能匍匐。凯撒四肢并用,艰难爬行。他本能地对眼前上演的死亡感到惧怕,可又想要靠的近些,看清楚那是谁。   一股未知的力量强迫他必须往前,失去所有尊严也得一探究竟。   “轰隆――”   炮声将他从梦中惊醒,第三轮攻城战在凌晨开始。   梦境破碎得毫无预兆。   梦中刚刚瞧见的最后一幕留影眼前。   “听说你经常做噩梦……你不曾做过这样的梦么,凯撒・卡文?”薇诺妮卡・柯达尔的嘲弄奏响耳畔。   惊怖抓住他脑子里名为“冷静”的那一根弦,而后拔起、搅动,在大脑内疯狂撞击戳捅。   “不要……不要……不要―――――!    急于查看他家陛下情况的哈里顿及时冲进主帐一把将凯撒的嘴捂住,将他压回床铺:“陛下,醒醒!都是噩梦……眼前的才是真实!您看看我,您看看我!现在您的军队正在等您的命令呢!”   凯撒躺在床上,双眼怒睁暴突,布满血丝:他的腰向上高弓,不停地抽搐弹起。   “啪!”   他不动了。   红艳的五指印留在凯撒半边脸上,头歪倒一旁。   “……抱歉,陛下,恕我冒犯。”   床上的人静静躺了一会,起身将哈里顿大力拨到一旁。哈里顿踉跄几步,庆幸陛下没有因为那一巴掌找自己的麻烦。   军中随时有战情,故而铠甲未卸,凯撒索性直接出去了。   哈里顿回身望了眼他孤零零的背影,摇摇头跟随离开。   疲累惊惧,咬牙逞强,谁不是呢。   谁不在乱世中苦苦挣扎?   嘛,瞧瞧他发现了什么,那支军队离查尼亚城不远了。维斯帕叼住一根草,坐在野外高木上眺望远方。   “……最好能阻住她最后一程,我知道你一向消息灵通,哥哥。否则教皇亲卫队一出,恐怕她命运难测,就算我想留她一命也没用了。查尼亚的人任你调动,设路障也好,把他们的记路标识混淆重刻也好,装神弄鬼作警告也好,随便你干什么。”   他弟难得想起来自己居然还有一个因他的命令流落查尼亚的老哥。维斯帕吹了声口哨,他不太满意地转过指间小刀,对自己新削的短笛露出嫌弃的表情。   音色不对,难听死了,改天问问那个放羊的小孩到底怎么削。   “喂,文森特,这可是你自己把选择权交到我手上的,怪不得我。要怪,只能怪你困兽一只非得求人。”维斯帕从树上轻盈跃下,借风漂浮缓缓落地,自言自语,“殿下,终于等到您自投罗网了。”   他双手后负倚在树干上,遥望远处一条黑线。维斯帕眯起眼,试图在其中辨认首领的位置。   “真好。”   暮色四合,五指不见,碎石颠簸崴了马蹄。随着清脆的酒瓶相互碰响,今日行军到此而止。   篝火生在林子前,马拴在树干,你与其他人一齐布置帐篷,帮忙扎营。   “喂,艾斯本,快过来帮忙――”你弯身忙活着固定帐篷,把铁钉敲入泥土,下意识叫了声艾斯本。   无人应答。   嗯?怎么回事?他去哪了?   “艾斯本?”你又喊了一声,四下张望寻找某个倨傲的身影。   仍然没有回应。   ……奇怪,你仔细回想,确实有好一会没瞥见这个踪迹飘忽不定的家伙了。唉,走之前也不和你打声招呼,见鬼的大家长作风。   还好出发的时候天气寒凉,你的军队尚且不会为装备是否保暖为难。你窝在铺好了毛毡的帐篷内呵手运动取暖,手脚并用,哭丧着脸抖成筛糠。   天啦噜!兰顿这个鬼天气呆多少年都遭人嫌!过不了多久秋天的第一场雪就要落了,你不得冻成猴子?   劳资作为威严的叛军异端头子,绝不能被人发现冻成只猴子,否则尊严何在_(:з”)_!   一个人自娱自乐了一会,你躺下翘起腿,思绪渐趋沉静。   将近一年的时光里,你身上的伤疤随战争的胜利不断递增。两城之隔,便至故乡――兰顿皇城,一路上攻城拔寨,能把兰顿教皇逼到这个地步,走到如今确实不易。   人的贪欲永无止境,你转动手指,欣赏上头平凡无奇的红木戒指。   一年前的自己若能看到今天的状况,也该心满意足了。但事到如今,你竟还想走的再远一些。   你在手背上划开一条一厘米不到的口子,血珠流出,挤出一些抹在戒面上,顿时白光暴涨。   你跪立而起,按照记忆中操作的步骤,等光芒散去直到空中显出一册巨大的书。翻至最后一页,依照前法涂抹,空白页面上露出鲜艳扭曲的图画。(84章八周目溯世书)   触摸,沉默。   害怕吗?   怕。   畏缩吗?   不。   因为清楚背后藏着更大的自由在等着你,所以尽管害怕,但从不畏缩。   你不过在赴一场理所应当的约。   帘幕外骤然传来一声呼唤:“伊薇尔。”   你收起戒中书的速度更快,警觉地望向外头,半秒光景忽然反应过来,外面站着的是薇诺妮卡。   “怎么了?”你心中警惕性不降反增,艾斯本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客气,他哪回不是直接钻到帐篷里,还需要问你的意见?   有情况。   帘外薇诺妮卡极不情愿的声音隔帘传来,带了些许失真:“有人找你。”   “什么人?”   “男人。”   你:“……”老坛酸菜打翻了醋坛子。   你收拾了一下旁边的铺卷,端正姿容下地往帘口走去。   “让他进来。”   一瞬风卷重帘,野林间篝火映亮帐内。有人站在帘口处举手高掀,逆光而立,面孔隐在深浅暗色中。   名贵的瓷器处处裂痕,随时都有可能崩裂碎散。   你恰好撞在他的胸口处,缓了一会,怔然抬头。   “……凯撒?!”   听见你口中喊他名字,瓷器松了一口气,某根支撑他神经的东西轰然破碎。   你被他的双臂紧紧箍进一个带着夜晚凉气的怀抱,喘不过气。   头顶传来低低抽泣,偶一呜咽。   他断断续续地重复着,翻来覆去语意模糊:“还好,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伊薇尔,太好了……”   “你怎么突然来了?你的军队与子民怎么办!”你脱口而出,声音发闷,想来人家来看你一片好心,放柔声调哄着,“到底怎么了?”   凯撒扶住你的肩拉开距离,仔细观察了一会你全身上下,确认无虞后道:“……不,没什么,确定一下你的安危而已。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我怕极了死亡,伊薇尔。一直,一直,无休止的病痛让我以为我的生命随时都会熄灭,哪怕现在也一样。”凯撒自嘲地弯了眉眼,抹去泪水,坚定道,“短命鬼也有短命鬼的活法。”   “害怕死亡,是因为我太多野心都没实现。如果能做到我想做的事,性命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正因为它未必长久,所以才要把每天都过得的尽致淋漓。”   “现在你就是我的野心。”   没一会,薇诺妮卡要求遣送凯撒回去。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你打趣地多嘴问道:“你竟会带他过来?”   “他祈愿的时候说了……如果不带他过来看你,西林军队立刻返归本土。”薇诺妮卡无奈摊手,向你告状。   “伊薇尔,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太忙了,吐槽的那个围脖还被限流了_(:з”∠)_,那么,星期五开九周目结局咯感谢在2020-10-2622:03:00 ̄2020-10-2823:2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二三233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光之咸鱼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2章 、九周目伊薇尔线结局   第二日你们没有踏上行程,因为夜半时分,兰顿迎来了秋日的第一场雪。   早上醒来,没有一处不被空寂渺茫的白色覆盖,失去了本来的色彩。   静寂如极北之地勃格特,寻不到人烟,起伏之间清一色风雪荒芜。   厚重的雪花劈头盖脸地压在人身上,路途泥泞难行,狂风呼啸着刮过人露在外头的皮肤,一刀刀割肉似的疼。   无法,你决定等雪停后继续前行,奈何大雪一直从凌晨下到傍晚也没有停的迹象。   考虑过天气与路况,稍作预估,你们到达查尼亚城的时间无疑得照原先计划往后推三四天。   如果这场雪明日仍然不停,恐怕还得再延迟数日。   冬日难行。   赫尔曼陪同你巡视完雪地里每个军士集体寝宿的小帐篷便去休息。你坐在帐篷内,找不到可以解闷的东西,倍感无聊。   “艾斯本!”看见外头钻进来的人,你连连招手,“快点把帘子放下!冷死我了!快过来让我抱抱取暖!”   薇诺妮卡:“……”哪里来的傻子。   你被送了一记白眼,薇诺妮卡放下帘子,侧坐在你身旁。你伸手揉搓贵族少女被冻得通红的脸蛋,喃喃道:“手感也太好了吧……对了,艾斯本,这具身体的年纪应该已经发育了吧?我一直很好奇你平时怎么穿胸……嗷!”   你的脑袋被羞愤的老妖怪一手摁入了地毯。   “……衣。”   老妖怪寒着一张美人脸,室内迅速响起了结冰的“噼啪”声。   “我的意思是,行军不便,假如你有需要我可以借你穿。”你不怕死地出声辩解自己的意图,想要说明其实你并不是那种对少女有奇怪想法的变态老阿姨。   停留在后脑勺上的巴掌再次发力,无言强调了她并不需要这个事实。   你的脸在毛毯里陷出一个深坑。   你默默埋在毯子内流泪痛悔:“……嘤,哥哥我知道错了,哥哥再爱我一回QAQ。”   后衣领被人拎起,你随力道抬头,却见少女近距离直直盯视你的双眼,看得你双颊发烫,偏头望向地面。   薇诺妮卡神情高冷,衣衫因方才的举动略起了些许褶皱,说出的话另有所指:“想要我再爱你一回?在这里?”薇诺妮卡眼波微动,左右瞟过四周厚重毛褥,落在你身上。   “……啊不了不了不了不了。”你吐吐舌头,歪身一倒蜷成团状装死,在铺盖上翻来滚去,“好无聊啊――”   “带你出去玩?”   你猛地跪坐而起,探身靠近,双眼晶亮:“?!”   出去玩?外头荒郊野外冰天冻地的,艾斯本难道打算带你一起堆雪人吗?他什么时候这样有童心了?   他不对劲。   但你喜欢!   瞧见你的兴奋样,薇诺妮卡失笑。她伸手理了理你的头发,系妥面纱,从叠的整齐的披裘中抽出一件给你套上:“走吧。”   周围景物急速旋转变幻,薇诺妮卡紧紧握住你的手。时间像块软糖,被拉得极长,结果一放手就过去了。   “闭眼。”   失去视觉之后,其他感触放大。皮肤感触的温度不断下降,脚尖落在松软的雪上,大街上交谈的嘈杂声从模糊到明晰。   你清楚两人已经不在帐篷中了。   “到了,伊薇尔,睁眼。”   你们出现在一条小巷内,巷里冷清少人,怪不得艾斯本把转移的地方选在这儿,否则大街上突然冒出两个人怪可怕的。主街上的吵闹声传来,人间烟火气一时浓了。你与薇诺妮卡一齐扭头望向出口处,默契地携手拐弯出了巷子。   巷口的两个守卫掀起眼皮,见你们衣着不像贫苦人,抱臂当作没看见。   你转头问她:“我们在哪?”   薇诺妮卡瞥你一眼:“自己看。”   巷外的人各自忙碌,未曾停留。你仰望四处高大富丽的建筑,正微笑的脸骤然僵硬。   ――玛莎街。   那么,身后这条巷子就是,沃利斯巷。   艾斯本直接把你带去了兰顿皇城?!好家伙,直奔敌方大本营,命都不要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去了,我们回去。”你咬牙切齿拉住薇诺妮卡往巷内冲,“玛莎街里面住的都是贵族,你也不怕他们认出我?!就算蒙了面纱,要是熟识肯定也能一眼就看出来。”   “他们相信吗?”薇诺妮卡随你拉拽,凉凉道,“一个还在查尼亚附近行军的人竟然能潜入皇城?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谁也不敢轻易确定他们看见的就是你,一旦认错,谁负得起这个责任?”   “伊薇尔,尽管你一次都没有提起。但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回家,不是么?”   “你毕竟在兰顿皇宫长大。”   “不管那个地方曾经发生过多少怨怼,你至今无法放下。”   任薇诺妮卡如何劝说,你都坚决拒绝享受玛莎街的夜生活,耗子投猫窝,除非你疯了才有这个胆量作死。玩归玩,麻烦能少一些是一些。   所以……   “噢我记得这里,你当年走丢的时候去的小酒馆。”   寒凉秋冬交界,风雪咆哮叫嚣着冬日的临近,黑夜里一抹昏暖点亮黑暗的沃利斯巷。桌椅油腻粗糙,杯盘几乎没有一件找不到缺口,老啤酒的酸味飘出。   哈气在百叶窗上,你拨弄了一会竹条上泛起的水珠,咬下一块味道奇怪的馅饼。   你推过手中粗笨的木头酒杯给薇诺妮卡:“我不能喝太多。”快帮你消耗掉剩餐!   薇诺妮卡耸耸肩,愉悦接过。她的唇落下去,细细密密地目光流过你身上,最后照你印下的深色唇印缓抿慢鉴,一杯便宜的破酒被她喝成了上好佳酿。   没人注意你们两个坐在阴暗角落里的顾客。   “讲个故事。”你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纵览肮脏混乱酒厅内鱼龙混杂,“十一年前,这里还有一个会弹琴唱歌来赚房费的男人。”   “嗯,后来呢?”   “死了。”   “……”   薇诺妮卡无语,她呛得咳嗽起来。   “再讲个故事。”世界始终与你隔着一层,你注视着兰顿最底层的蝼蚁们,看喜怒哀乐一一轮流展现消逝,偶尔转头瞧见哪个客人来去,以此打发时间。   烛火明暗,你站在上帝视角巡视,冷淡游离于边缘之外。   无数曾在这个酒馆内活动过的残影在你眼前串联。   狂歌悲号、咒骂喝彩、喧杂冷清,各种矛盾对立的色彩纷杂交叠,光怪陆离,落在破旧的小酒馆内。   弧形吧台的高脚椅一点儿没变,变的是坐着的小酒馆老板――又换人了。   “当时这个酒馆的老板,上上任,她现在也躺在棺木里做梦。”   薇诺妮卡识相地搞清楚了你的心情很不好,安抚地揉了揉你的脑袋,问道:“帮工呢?”   “全跑了,生死不明。”你捏起一根炸土豆条,淡淡提起旧事,“我忘了那个杀人厨子的名字,不过他做的面包崩掉了我的牙。”   小酒馆除了设施和客人,已经找不到当年留下的任何迹象。你凝望杂物间与楼梯夹角处的一小片空间,用来遮挡私人空间的帘子飘摆不定。   时间才是比神明之力更可怕的魔法。   十一年了,足够让时间发挥魔力改变一切。   你想,那里是否还会跑出一个衣着单薄的小男孩,额发覆眼,在女主人的指点下忙前忙后端菜记单呢?   “吱呀――”   小酒馆的木头门又被人推开。你和薇诺妮卡正缩在吧台往后延伸的那一桌窃窃私语,听得门开,两人心有灵犀地双双转过头去。   ……   那一刻,世界默然。   那人站在门口披风猎猎,黑发柔顺,沾满了霜雪。风雪从他披风未曾遮挡的缺漏处卷入,吹进小酒馆。   你分明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连老板都懒得搭理。   可他一眼就发现了你。   他知道了。   他看见了。   他认出你了。   四目相对,隔过人群山海。   一个个急促的短句从意识里狂飙而过,重复不断,随着他步步靠近,最后干脆飞奔而来的脚步占据了你的所有思绪。   你的脑子变得迟滞,一片空白,悠悠地等薇诺妮卡掐了你一把才稍微反应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在他伸手差一点拉住你的那一秒,薇诺妮卡狠戾拉过呆愣的你,以绝对掌控的姿态宣示主权,死死箍住你的腰,然后消失在原地。   文森特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嗒。”   发梢的雪粒融化成水落在地上,湿了一处小圆点。   他默默缩回了手,坐在你方才用餐的位置,探了探杯盘,桌面上的食物仍冒着热气。   所以,不是幻觉?   等等。   有人盯上了他,文森特压眉眯眼,目光如电,极利地射向侧方吧台架子处……那儿空无一人。   察觉到被观察者的动静,加缪下意识旋身转入柱后,随着旁边人的嘲笑才想起他其实看不见自己。   他摇摇头,对一旁藏匿着的黑影道:“‘你’的警惕性高过我的想象。”   “呵。”黑影嗤鼻,低低笑着下了评判,“不过是个充作傀儡的复刻品。”   加缪回头再望了一眼兀自坐在角落里蹙眉猜疑的文森特,问道:“你为什么暗示他来这里?”   “实际上当初那晚他们没有相见,伊薇尔与艾斯本在小酒馆避寒,他呆在皇宫处理了一夜政务。”黑影昂头,他摩挲下巴回忆起落了灰的往事,“……太久远了。”   刻意将人称割裂,好像就能割下所有过去重新开始。   “他们将近两年未曾碰面,直到……”   “直到一切都无法挽回。”加缪接下了黑影话语的停顿处。   黑影颇为熟练地在酒架之间穿梭,手指抚过劣质笨重的酒桶桶身,半认真半开玩笑道:“所以再来一次的时候当然得找准机会,弥补现实里的遗憾。”   画板上的草稿被人用炭笔修改了些许线条,“这个符号不对,你到时候做出来的成品得更有张力。”   小学徒撇嘴,向一旁喋喋不休的维斯帕伸手:“好的大人,但是请您加钱。”   “我已经不止一遍强调过了钱不是问题,只要你能把东西给我做出来。”维斯帕・休伯特爬到画桌上盘腿而坐,他点了根烟,俯视小学徒,喷了他一脸烟圈,“还没出师就敢这么讨价还价要报酬?连你老师还得四处求别人资助……我听说他又跑去找查尼亚的豪门们推销自己了?”   学徒瞟了一眼刻钟,他的老师今天依然走在寻求资助人的路上奔忙,这个点回不来。   “那也是因为您要的东西不同寻常,维斯帕大人。”学徒龇牙咧嘴地在空中比划,“您要的那玩意,它放不了明面上。时间这么紧,除了我,您能上哪找人做一个?”   等维斯帕改到满意了,学徒领着他去屋外的小作坊棚中参观目前做出来的半成品部分,积如小山。各个零件分门别类摆放在地上标记了型号,学徒手持图纸一一对应介绍:“这根是立柱,那块做的是石兜,到时候得嵌在柱子上……这四块扇形的东西您也能看出来,按您的要求,凑在一块儿能拼出个魔法阵的形状……那玩意到时候撑在底下做台阶……”   “等把细节做好,先找地方拼起来看看效果。您满意咱们就上漆,挑个好颜色,保准以假乱真!”   维斯帕没有应答,他俯身细细抚摸过地上的巨型零件。时间太过紧迫,他能想到的办法不多,要求逼真,又能够按照他的想法搭建起一座繁复的小型石质建筑,好像只能退而求其次,以伪装来求得效果。   眼前的一切都是他将要用来伪造的工具。   什么能够极快地成型,又能够随时修补成他想要的模样?   石膏。   维斯帕深切感谢这一场大雪阻滞了西境军队,为他争取了充足的时间。   等所有的零件拼在一块儿……他能够得到一块来自异端的祭坛。维斯帕翻遍了古籍,结合自己以往呆在前任“主人”身边工作的经历,设计出了这个伪物。   谁说他要偏帮兰顿和文森特?他凭什么要阻拦西境的军队?维斯帕嘴角不自然地向上拉扯,面部肌肉因兴奋抽动。   他不会帮任何一方。   西境的队伍别想从他手中溜走,自以为是的弟弟也别做让他任劳任怨的白日梦。   维斯帕・休伯特过到如今,没有一天不受人摆布。他决定不了自己是谁,决定不了自己的主人是谁,更决定不了自己所爱与去处。   谁要他,谁不要他,谁让他扮演谁,谁剥除他的幸福却打着拯救的旗号……   一群骗子。   大好的机会交到他手上,终于轮到维斯帕・休伯特来决定两个阵营的命运了,他怎么能轻易放过。   如果干完这一票还能够活着,那就趁双方两败俱伤的时候从中取利,把他的殿下带走,从此远走高飞。   维斯帕张开五指,凝望自己因触摸被弄脏的掌心。   他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好东西,谁能活着世上这么多年还一直干干净净的呢?   ……如果连他都把命赔进去,恐怕殿下也保不住了,两个人一起死,真好。还有那么多人为他们殉葬,一点儿都不亏。   如果真的没有未来,请死前一定要记住,害死你的是维斯帕啊,殿下。   要生生世世都记得他。   不要再透过他看另一个渣滓了,殿下。那个男人心里装的东西太多,你顶占了一个小小……小角落。   可是维斯帕的心很小。   它只装得下你一个。   维斯帕起身,拍了拍学徒的肩。   “越快越好。”   查尼亚守城的士兵在大雪势头见小后便出城定时巡查,一旦发生异象即刻报备。   其中一队有人瞥见视野尽头有一群移动的黑点,立刻报告小队长。   “拿望远镜来。”守卫队小队长旋开单筒长镜,镜头放大倍数有限,仅能勉强能看清前来人马依稀的轮廓,“西境的人来了?!”   “他们最多走一日就能达到我们这儿。”   一片等待绿意的荒原连绵,小山巨石起伏,一群装裹厚实的人匆匆前行,多匹战马牵拉着一座小型建筑前行。   ……那个形状,像个祭坛。   他不能看得更清了,等那群人下了高坡,绝佳的地势会是他们前进的掩体。   “快――回报!西境叛军来攻!”   守卫立刻回城复命,查尼亚炬者赶忙安排专用驿员快马将消息递往皇城。傍晚,西境叛军前来的报告层层上达,终于传达到文森特案前。   “布兰奇,你亲自带人前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不要靠得太近,以免惊动他们。”   布兰奇跪立领命,他迟疑了一会,抬头仰望效忠的主人。   文森特似乎在思考一个艰难的抉择,恹恹地没有精神。他疲倦地招招手,道:“快去快回,记住他们活动的细节,再来和我汇报。”   布兰奇利落应声,飞速起身离开寝殿,召集下属命人备马离城。他带人连夜轻装急行奔袭两城,清晨时分在查尼亚城边缘拴马,下马步行一段路程,等翻上前方坡背,以巨石为掩体查看情况。   遥远的山腰处晨光熹微,朝阳一线,头顶大半天空仍然沉在黑暗中,晕了墨色沉沉。   由于光线与距离的缘故,他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好在远处扎堆的篝火烧至尽头,还能照亮一小块地面。   ――以及一方小型石质祭坛。   坛面呈圆盘状,上方刻了像是阵法的花纹,台阶沿底座依次而上,四根立柱环绕,巨大的异端符号模糊隐现。祭坛四角立柱上绑着的旗帜随风张卷,暗色里藏着的帐篷一顶顶排开,帐篷前的小火堆闪了闪,归灭。   布兰奇举起望远镜望去,脸色越发难看,随着尽头的旭日缓慢升起,整个祭坛的面貌在他眼中渐趋清晰。   西境的军队……伊薇尔殿下一定清楚她即将侵入亲卫队攻击范围内的领地。而西境叛军一路跋涉,人员所剩不过千人,不及万数,对上人数两倍以上的亲卫队……纵使她再诡计多端,胜负也注定不可改变,除了剩下的唯一一种可能:那位殿下是想……召唤黑暗的力量现世么?   布兰奇想到此处,从头一直冰冻到脚尖,心跳的频率却越来越快。情况紧急,他得赶快回去报告陛下!   天光完全亮起之前他们必须离开。否则对方轻易便能发现,让西境的军队抓到把柄,抢占先机。   布兰奇朝身旁同伴打手势:“走!回去!”   等这群人走远,阳光斜照,映亮了扎营处。不远处隐蔽的乱石堆内走出一个裹在斗篷内的人,朝底下的帐篷堆吹了声口哨,里头三三两两钻出人来,几匹雪地寻草的马不安分地踢踏刨土。   那人朝帐篷走去,斗篷下伸出一只洁白的手,取出钱袋分发给眼红的表演者们。   “喏,这些都是给你们的雇佣费,一个个地领,别抢。领了就散了吧,谁家的马自己牵回去,帐篷该收的也收了,把篝火的残灰收拾收拾别叫人看出来。那些衣服不是什么好东西,拿回家之后烧了吧,别留下。”他散完钱财嘱咐了一两句,转身离开。   漆黑的发丝从兜帽下飘逸而出,他抬首望向刺目的太阳,笑了笑。   碧瞳璀璨疯狂。   “光明啊,那就靠你了。”   初雪方停没多久,第二场雪又到了。   寝卧的烛光在冰凉的玻璃上映出布兰奇憔悴的影像,他隔窗户望着外头纷纷飘落的雪花,指腹感受外界传递而来的冰凉。布兰奇忽觉天地宁静不可言,而这种宁静背后藏住了一种可怕的力,要将他的祖国撕得粉碎。   布兰奇回来后已是下午,与陛下报告完情况,便按文森特的吩咐回去休息,没有再打扰他,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一夜高强度的紧张状态在睡眠后得到了缓解,他竟然一觉从白日睡到了深夜。   不过,布兰奇想,既然外头雪势不减,兰顿寒冬飞雪总有办法为这个国家守住最后一道防线,给亲卫队的调度程序提供时间。   只是,不知道陛下到底在想什么。   布兰奇披衣起身,正巧有人扣响了他寝卧的门。布兰奇开门,见是一名侍女,温和地问她前来何事。   能在晚上特地赶来找他的,多半都是大事了。   “陛下……不知道去哪了。”侍女急的要哭,“已经到了沐浴休息的时刻,尽管陛下一向晚睡,但是不会在这个时间离开寝殿……我以为他与您一块儿去哪了,结果您似乎也并不清楚呢。”   “哎呀,万一碰上心存不轨的人可怎么办!那位,唉,我也看着她长大,怎么就……如果真是叛军……”   布兰奇打断了侍女的猜测,严肃起来:“小姐,请您不要胡乱揣测,散布谣言,以免引起更大的恐慌。”   侍女捂住自己的嘴,惶恐地连连点头。   “请您工作去吧,这件事交给我就好。”   “非常感谢!”她松了口气,逃也似的跑开了。   他当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找到了那位第一次如此任性的陛下,谢天谢地,并没有什么所谓的不轨之徒。布兰奇在尽量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在紧闭的正殿发现了文森特。   布兰奇看见他的时候,那个兰顿最尊贵的男人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个人抱膝坐在云阶倒数第二阶。   曾经成人礼上,他受封所跪之位。   就那么孤零零坐在那儿,漆发披散,顺阶盘络。他侧身,一腿屈立,仰望月光穿云过雪,投过花窗,再落地、旋转,在绚美的彩绘下变成瑰丽奇诡的模样。   布兰奇没有惊扰他,默默阖上了身后的门。   黑夜与烛光在兰顿权力的至高位旁摇曳生姿,宣告又一年长夜的初始。   时间裹挟多少代阴谋诡计从最顶处的红绒宝座而来,又复裹挟多少代历史尘烟飘散云阶。   不管那个位置到底坐着谁,承接了什么通天达地神明意旨,他终归是个人类。凡人类中的一个到了神坛上,他睥睨云阶下的蝼蚁,传达光明的神谕,以此来展现自己的神威;坐在高处的人独自清醒,他们心底清楚的很:到头来,还得退居第二格。人们敬的哪是他们,分明是他们代为扮演的神。神明才有资格睥睨冷眼,坐在最高处发号施令。   所以再高,高不过云阶。   云阶之上,是名义上的教皇之座,实质上的神明之座。   是人便有欲望,叫他有了欲望,便生软弱,生了软弱,于是不得全知全能。   文森特坐在那个位置上,不知道他想了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想,就这样坐了一夜。   布兰奇便在门边守了他一夜。   等天亮了,两人默契地没有询问各自缘由。   “吩咐下去,让福勒主教准备好对光明神的祭祀,召集主要修习光元素魔法的教士随军一同行走。雪已经停了,亲卫队一万余人交由你调动,全数开赴查尼亚西北部……威廉・卡莱尔那个废物活该把他拼死拼活攒下一世功勋的父亲从坟墓里气得跳出来。”文森特接过布兰奇递来的权杖,他闭眼后仰,深呼吸一个来回,双眼复睁,比起昨晚的脆弱惘然的他全然像是另一个陌生人,“我将坐镇军队后方,与各位一同为兰顿祈祷。”   布兰奇躬身,大声喝答:“是,陛下!”   从来不在大事上出错,理智与情感泾渭分明,短暂的迷茫过后仍能杀伐果断。   这才是他的陛下该有的模样。   隆隆战车风驰电掣,将士兵运向查尼亚城外西北部,后续辎重部队稍次于后,尽力跟进。阵列照布兰奇的号令依次序呈纵深队列排开,先到的队伍恰与前进中的西境军队短兵相接,离查尼亚外郊尚有半普里。   夕阳余晖将天空烧地澄黄彻亮,霞光万丈,灿然壮丽。广阔蓝天之下,骏马与人类相互配合着,两群黑点急速移动,相互靠近后骤然停止……然后随着首领一声令下融为一体、厮杀震天。   你难以置信地环视眼前密密麻麻的人头阵队,他们恐怕正是教皇亲卫队。   一万人!整整一万人!这个人数对于皇城连同外界那落后狭小的行道来说太过拥挤,他们怎么迅速穿过林间小道、奔驰过小半荒原,怎么会如此迅猛,能够恰好掐住你到来的时间点,将情报及时送至皇宫?!   赫尔曼比你更震惊:“他们看来守了有一阵了,殿下!我们比这群人来得要晚!”   你惊异地回头望向他,下一秒被更可怕的线索拉回现实――薇诺妮卡闪至你的战车上,告知她的新发现:“附近有大批不同方向的马蹄印,我还在草堆里捡到了这个。”   她交过一面西境军队的旗帜,并非刺绣,一块画工劣质的布而已。   “……管不了那么多了,放链式铁弹,点火。”   你气得牙齿打战,努力保持所剩不多的冷静。一切迹象都在说明有人提前发现了你的行踪,故意陷害。   时机与人数,这一场仗你两者皆不具备,只能硬打。   万一熬过去了呢?   你急忙从战车上坐起,高立远望,冷汗淋漓。   兰顿早就料到了你这一招。   链式炮弹一卷一片,极适合收割一字排开、两翼加中部主力的阵列,而纵深队形缩短了炮弹的伤害面,以前方士兵的性命为代价,最大限度地保护了后方兵员,严重削弱炮弹的威力。   薇诺妮卡蹙眉,心思不在此处。战场严重干扰了她的感知,周围无论元素还是心声都乱得像堆垃圾,可天生的敏感告诉她,某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亲卫军后方空地,数百教士相互配合,勾画巨大的法阵,内部相互独立、相互衔接,整体半径足有五十米长。法阵之内,除了大体架构,又包含每人负责的一小块圆形阵法,交织相叠,散发出金黄色的光辉。   肃杀庄严。   文森特站在法阵外,蘸取圣水朝法阵虔诚祷告:“最至高无上的阿克图索,有人将要在今日的战役中特意布散黑暗神的信仰,请您庇佑我们,赐予我们力量。”   数百人吟唱念诵与战场的哀嚎并行,直升上空,自成一片空间,不断扩大,穆然不可侵犯。   “以吾寿格起誓,将毕生献于光明,求乞眷顾;以吾名誉起誓,将虔诚献于光明,求乞庇佑;以吾爱善起誓,将功德献于光明,求乞驱异……”   阵法高速旋转。   “……以吾性命起誓,将肉身献于光明……”   “――――求乞,临世!”   神压降世。   华丽的夕阳撕裂成碎片,半边天空塌出一处空洞,洞内降下势不可挡的金色光芒,刺目难忍。   所有人不得不停下战斗,倒地跪伏,以衣袖遮眼。   “人间已经许久没有人召唤过我了……噢,竟然是因为黑暗的力量?”浑厚的男声天地震荡,传来阵阵回响,你的耳膜几欲炸裂,他有些疑惑,重复了一句,“黑暗的力量?”   而后灼眼的一束光代替神身在寂静的战场上四下寻找,搜寻的万分仔细。   “我嗅到了肮脏的气息,如此熟悉,很隐蔽,它特地藏起来了……”你察觉到了阿克图索的怒气,随着那束光落在你身旁,他惊天怒吼道,“艾斯本――――”   薇诺妮卡脸色刷地白了,她声音发紧,如飘絮轻薄,并非因为害怕阿克图索的怒火,而是……   “伊薇尔,低头。”尽管已经来不及。   她终究给你带来了麻烦,引来了光明神的注意。   你眼睁睁看着薇诺妮卡的肉身眨眼间灰飞烟灭,那束光将艾斯本包裹自己的少女外壳瞬时置于死地。   一时间瞳孔缩放,惨烈地你说不出话来。   黑雾凝结,俊秀的男性身姿显现,银边黑袍袖摆宽大,两旁垂带在乱风中飞舞,你被艾斯本一抬袖挡在身后。   在场的人如若从这场战争中活了下来,那么此生有幸,见识了两位神明的现世。   全场只有一个他,敢站立着与阿克图索较量。   “孽子,你身后的人是谁?!”   “与您何干。”   “你不是一直瞧不起人类么?竟然会保护一个人类的女孩?”   “……”   你的头发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起,脸直面光芒,哪怕闭眼也亮如白昼。   “你告诉我,艾斯本,她的脸和瑟尔维娅为何那般相像?!”   被点名的祭司沉默如铁,未曾回答,挡在原地不曾后退一步。他祭出幽蓝色的光罩,将你独自笼罩在内,隔绝外部的侵扰。   “……所以,她背叛了我。”光明沉声下了判决书,“你身后那个小东西,是个玷污了神明血脉的杂种,是她背叛我的证明。”   你隐约听见了脚底下传来的开裂声响。   无差别攻击降下,砂石飞溅,光束聚盛;大地骤然分裂,从上空俯瞰,数不清的裂痕在地表如叶脉延展。   神明之怒,不论是兰顿还是西境,双方皆死伤无数。阿克图索怒吼不绝于耳,你竟然听出了几分痛苦之意。   艾斯本轻声解释:“是神谴。”   神明直接弑杀性命,亦会遭规律惩罚。   你终于抓住了动弹的空隙,强撑着摩挲红木戒指,弹出的赤色结界将你与艾斯本笼罩在攻击之外。   不曾想此举更激起了阿克图索的愤怒:“那是她的东西,你确实是瑟尔维娅的女儿,谁敢和她生下了你?!……你身体里流淌的一半神明血脉还是没能压过庸碌的人类之血。”   “你是谁?”   “……不,算了,并不重要,清除一个低贱的混血没有必要询问她的姓名。”   阿克图索自言自语,一束光猛然落下,与红色结界相接。   结界破碎。   他收回了对人间的愤怒,转而将火力集中你一人。   证明他是个失败者的证据。   那一刻你有些绝望。   文森特跌坐在地,他挣扎地从狼藉处爬起,失声吼道:“停下,停止祈祷!”   一切都是场骗局。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你绝无可能祭祀黑暗神,否则早已死在路上。   一定有第三方在其中误导。   “伊薇尔――――――!”   攻击降临的那一刻,凉冷丝滑的布料将你包裹,闷入怀中,不留死角。   你茫然地靠在艾斯本的胸前,攥紧了他的衣角,想要汲取最后一点安全感。   “……哥……哥?”   你知道的,阿克图索铁了心要杀你,那一击用了全力。   “……哥哥,说句话……好不好……”   你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艾斯本苦笑,勉强抬起手,可能想摸摸你的头,然而失败了。   “伊薇尔……逃……”   你哆嗦着伸手摸去艾斯本的后背,一片腥气的湿润留在手上,鲜红刺目。偌大一个口子,流下的血液在地上积成小滩。   “不……应……该……啊……”   一开口嗓子已经嘶哑,你哭着喃喃,似是质问,似是自语。   “不应该啊……”   你泪眼模糊,慌忙接住艾斯本歪倒的身体,脸上手上蹭的皆是血液,狰狞可怖。   “不应该是你啊――!”   你大脑中的某一根弦被彻底砍断,这和你计划中的完全不一样!   完完全全不一样!!   为什么会是艾斯本?!   “不,不应该是你啊!我死了还可以重来的啊!”   然而你想要唤醒的人已经永远闭上了双目。   风吹过,黑雾散去。   你双膝跪立在地上,他留下的不过一根断成两截的肋骨。   一半在你手上,一半落在血泊里。   然后随风成了细碎白沙。   空中传来什么即将破碎的声音,还有女人挣扎的嘶吼,你听不清,也不想听见。   阿克图索惊愕喘息,那个孽子……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但神明的愕然不会长久,霎时下一波攻击已近身前。   近在咫尺。   到时候了。   已经避无可避了。   伊薇尔,你该下决定了。   从腰间艰难拔出匕首,你划破自己的身体各处,蘸血临空画阵,潦草飞快,然后,照着溯世书上的模样,一把尖刀插进自己的心脏“――――――不要! 笔撬在嘶吼。   “神室院危血,夜lⅡ。”   古奥的咒语诵起,枷锁破裂,太阳被遮蔽,黑夜占领了大部分的天空;而新的枷锁以血铸成,套住了原先的神明。   阿克图索的狂怒没有扰乱你离去时的宁静。   “我把自己献给你了,瑟尔维娅。艾斯本以命救我,我以血脉还你自由,了他一桩夙愿。”   “所有报应,请如数奉还。”   你离开的时候,依稀听见一个悲惨女人用血泪浇灌的痛苦之问。   但这都不重要了。   换不回你的艾斯本。   “阿克图索,我千万年的尊严与自由,我三个孩子的性命,我教徒信众的名誉……你能用何来还?!”   【恭喜玩家达成TE结局“血祭”,获得CG“眠卧沙场”。】你受到的冲击太大,倒在黑暗的空间内,错过了后日谈的水幕播放。   【西林王城内,国王乘着宽大的马车绕城而行,他一脸倦容地接受来自臣民的拥护欢呼,然而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并不是他疲倦虚弱的病容,而是本应由王后乘坐的座位上,仅剩一坛细嘴瓷瓶装着的骨灰,下面压着一件王后规制的华服。】【演礼上,他没有一丝笑容。城中所有人都说,国王彻底疯了,他娶了一个死去的王后。】【安娜:“哈里顿,他还在那儿抱着瓷瓶吗,已经看了一天了。”】【哈里顿:“我有什么办法,难道你劝得动他?”】【安娜:“(进入凯撒寝卧)陛下,您该休息了。”】【凯撒:“好的,很快,伊薇尔也该睡了。”】【安娜:“(崩溃)您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她已经死了!”】【凯撒:“(不解抬头,抱起瓷瓶)她分明好好地呆在我怀里。”】【安娜:“……陛下。”】【凯撒:“(满足地为骨灰瓶盖上被褥)你看,她一点没多,一点没少……说了多少遍别把手臂拿出被子睡觉,会着凉的,伊薇尔。”】【安娜:“……(沉默离去)”】【凯撒:“(侧身,轻声与骨灰瓶交流)伊薇尔,你看,我费了那么大力气,把你从山洞里找着了。其他人都找不到你,只有我做到了……可你从来没有奖励我,你是不是该亲我一下。”】【他自说自话,过了一会又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咒骂起来。】【凯撒:“那个把你偷走的小偷可长得真像文森特,还好我记得他的面具,是叫维斯帕吧……如果我找不到你呢,你就要和他一起腐臭,分也分不开,真是居心险恶。   他死前可把你抱得真紧啊,我最后花了很大力气,足足把他的手脚全数斩断才亲手将你拖出来。   对,从头到尾都是我亲手做的,没有让其他人经手,这样才不会脏了你。   所以,别害怕,伊薇尔。我只是想把你弄干净。”】【凯撒:“(微笑)不用担心,那些人把你碰脏的地方,我都会一一洗去。”】【兰顿皇城――】【上次大战震坏许多建筑,兰顿皇宫同在其列,需得修葺,于是托兰近日指挥丢掉仓库中多余的东西。】【文森特:“(指着侍女手上的盒子)那个留下。”】【侍女:“是,陛下。”】【某日布兰奇骑士长来汇报国事,自上次大战以来,诸事繁忙:西境败退龟缩,留下一地烂摊子,还有许多残兵留在曾经被占领的城池中,需要派人剿灭;西林军队最后慑于天气严寒冻死冻伤无数,退回本土,也有传闻说撤军有一半原因来自于西林国王,似乎受了什么万分严重的刺激;兰顿内部割据分裂闹的不可开交……   布兰奇来时恰好看见他的陛下难得抽出空闲,正在把玩一个小孩喜欢的玩意,感兴趣地上前欣赏。】【文森特大方地把盒子的顶盖推到一旁,将内里展示给布兰奇看:“很有趣的小礼物,对不对?”】【那盒子里面原来有两个小人,一个张大了嘴,一个吹着什么乐器,犹如一幅凝固的儿童画,拙劣可爱。】【文森特:“它原来一掀开盖子便会唱歌。后来制作它的人死了,渐渐就不唱了。”】【布兰奇:“……”】【布兰奇退后数步,他好像领悟到了陛下所述为谁。那是个禁忌的名字,谁都不可提起。】【文森特:“我有时希望沉没在十六岁的那场梦不再苏醒,日出和雪还有皇城离我们远远的,明天计划好带她去看马戏,今晚还得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永远没有什么下不为例。   她和我合该一起长大,然后等那天她问我,willyoumarryme,Vinc?我会准备好烟花还有花瓣,找一个老牧师,告诉他得帮帮忙,我想娶她。”】【布兰奇:“(几度踌躇,欲言又止)陛下……”】【文森特:“好了,都是些孤独者荒谬的胡话,全忘了吧布兰奇。当我从来没有说过,你今晚也没有见过我。”】【布兰奇离开时听见陛下哼起欢快的小调,若无其事地拾掇桌案上的卷章,曲子音调舒缓,歌词发音有些含混,他只听清了第一句。】【“――弹琴的歌者日日徘徊。”】【依稀有泪光。】   【也许他看错了,布兰奇想,教皇陛下怎么可能会流泪呢。】作者有话要说:   1、……我为什么写到了一万字……将近两点钟,awsl,orz,我有罪TAT   2、所以明天是哥哥的番外啦,对,因为现在凌晨了,所以星期天是明天(捂脸)   3 、嗯,十周目还会有淘汰,也许是一个,也许是全部,那么,谁会是下一个出局的呢?   当然,参考加缪宝贝的存在方式,喜欢哥哥的也不用太难过啦 ̄   4 、然后后天星期一的十周目第一章 应该能交待很多背后的东西?   5 、其实还砍掉了一部分后日谈,改写了维斯帕的结局,本来我想直接让伊崽享有一个棺木,停放在皇宫正殿里,然后维斯帕滚去坐在棺木前边的狗文面前一阵耀武耀威说明自己干了件多么牛逼的事,又哭又笑地被狗文直接拧头断气而死……后来想想,算了,没有美感,而且这个体力活明显更适合加缪大宝贝,狗文这种偏文职性人才做这个太崩人设了如果大家更喜欢这个,当作脑洞if线也行。   6 、一些曾经设想过的场景或许会放到狗文番外篇,后日谈一下说不清楚emmm也有可能我突然觉得狗子戏份过多就不如把番外这种东西删了的可能_(:з”∠)_挺纠结删不删他番外戏份的感谢在2020-10-2823:29:30 ̄2020-10-3101:47: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33364833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程澄城17瓶;林静桓请正面上我10瓶;二三233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3章 、艾斯本:千年番外   我携灾厄而来,生于兄长殒落之时;我携灾厄而去,亡于吾妹蒙难之时。   据母亲说,我出生那日,洪水滔天,浮尸无数,雨水瓢泼浸润了被鲜血染红的泥土,天空分不清哪儿是黑夜哪儿是白日。   一切皆为混沌。   我由父亲的一根肋骨沾染了母亲的鲜血化生。神明骨血本就有灵,借自然混乱、元素奔逸之时交杂,时机特殊,化为人形。   可我的出生并不符合他们的期待,哪怕对于温柔慈爱的母亲也一样。   想来也确实不可能。   所以真要细算起来,也可说我无父无母。   正处两败俱伤之时,父亲被母亲砍断了肋骨,母亲被父亲刺得遍体鳞伤,两人都浸在血泊里……可谁也没想到父亲仍藏着最后一搏,以兄长的性命设下牢笼。   而我正诞生于那时。   母亲的厄运从此开始。   卡帕多西亚的死,成了她永远的心结。   母亲被困在浩瀚的星空中,有一段时间,她日复一日地在兄长活着的幻境与死亡的现实中徘徊,时而清醒,时而恍惚。   那儿太过寂寞,除了星星,只剩下星星。无尽的黑夜与星空停驻在我的头顶,它们按照某种规律运转。那儿太空旷了,有时候我趁母亲休息或者发呆的时候跑出去玩,偶尔能遇见几颗极亮的星星,带来黑夜里最温柔的光。   幼年的神明很脆弱,他们需要保护。由于我并不由神明结合生下,既不具备父母本身移赠的灵力,也不具备像兄长一样强大的神身,所以更需要庇护。   母亲是个美丽温柔的人,是她一力坚持,将年幼的我留下,养在身边。   父亲厌恶我,我很清楚,他认为我轻而易举地霸占了母亲所有的视线。但是寂寞的人总需要一个逗她开怀的玩具,所以父亲勉强容忍了我的存在。   他始终藏着一份对杀死亲生儿子的愧疚,而这份愧疚顺势转嫁于我,让我能够得以存活。   我成了母亲的情感寄托,她不清醒时,把对卡帕多西亚的爱全数浇灌在我身上,全心爱重;她清醒时,尽管尽力掩藏,我还是能读懂她对我微笑时的迟疑与内疚。   亡者尸骨初寒,怎么就把对卡帕多西亚的爱给我了呢?   母亲后悔当初乞求兄长帮她一块逃离父亲,好在她一向能在感情与理智之间找到平衡,没有将过错怨怼加于我身上,而是更深地憎恨父亲。   他们相处的关系如此纠结奇特,感情的主色调总是一团浓的化不开的深墨,强求、憎恶、禁锢、厌恨……混杂鲜血的腥气,又夹杂一丝将断未断的爱。   为什么会有爱呢,包裹了太多杂质的爱。明明身为执掌光明的神,阿克图索的爱却比夜空还要黑沉,压得人喘不过气。   或许是因为在人类还未诞生的时候,其他神族逐渐凋零归寂散于自然,当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者能够相互陪伴的时候,一起走过了那么多个寂寥的千年。   不过就我而言,阿克图索的感情只让我感到恶心。当我理清了上一辈之间复杂的身份,更加深了对这个认知的肯定。   我一直混沌地活到少年,然后顺理成章地承担起祭司的职务,代无法发声的母亲前去人间,引导黑暗的信徒。   可不知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人们仍然记得黑暗,可那是被人为扭曲了的黑暗,象征着诅咒、战争、瘟疫、杀戮、霉运的黑暗。   人类的寿命太短,记忆力也不好,他们彻底忘了曾经有一位多么美丽的神明在黑夜中为他们布下温柔守护,远离野外不知名的灾厄。   而本应处于并行之位、负责庇佑征战的光明,突然被赋予了无限的职责与神力,被奉为至高无上的信仰。   这些改变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没有了信仰的祈祷,神明的神力也就失去了相当一大部分来源。   阿克图索想要断绝瑟尔维娅的力量,使她无法反抗,永远被困守在那个寂寥到让人发疯的地方,只有他陪着。   疯子。   我第一次踏入了人间的河流,展现自己的力量,宣扬那些消泯断代的历史,想要将遗失的信众重新聚集。   可我错了。   人类将我唤作“魔王”,他们都说,“魔王”再次临世,原来他是黑暗的走狗。   神明也会茫然无措,我初来人间历练,经验如稚子一般少得可怜,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也是第一次做神啊。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们又为什么畏避我、憎恶我、在我转身时小声议论,用最恶毒的言语?   只好落荒而逃。   但是一个疑问始终笼罩心头――谁是“魔王”?   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解答,我遇见了那个抢占兄长神躯的怪物。他用着曾经光明神祭司的壳子活的随心所欲,阿克图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偏偏能对他的行为视而不见。   我碰上他的时候,他正在南方沿海布散瘟疫,得意地看他们挣扎哭嚎,悲痛欲绝,那是“卡帕多西亚”最好的乐子。   对,我的兄长神躯虽在,神魂已灭,这个抢了他身体的怪物没有一丝羞耻,坚称自己为“卡帕多西亚”。   神明结合的产物果然比我这根肋骨要生的高明,我与卡帕多西亚打了一场,未能赢过。他嚣张至极地叫我“劣等货色”,我也毫不客气地以“赝品”回敬。   他已经完完全全和卡帕多西亚的神躯融合在一块儿了,轻易地捡了便宜,自成“堕神”。等人间被他玩了个遍,觉得没意思了,便回到卡帕多西亚的埋骨地,住在光暗一家当年遗弃的城堡里,整日昏睡,偶尔找找乐子。   我一路跟着,他向来懒惰贪玩、阴晴随性,没人扰他也懒得理我这个不速之客。   所以我呆在那个城堡,与绝对看不顺眼的人一起,度过了实际人间意义上的“童年”。卡帕多西亚清楚我对他的敌意,因为他用卑贱的本体污染了神子的身躯。可他无论对待什么事都是一副游戏的态度,由于我当时太弱,他压根没把我这个威胁放在眼里。   那些记忆已经模糊,记得的东西不多,印象深刻的是偷偷从城堡内跑出来,在佛萨肯附近悬崖下的侧壁上画下了巨幅壁画,来记录阿克图索的罪行,顺道设下了一个小小的阵法。   不过是我无能为力的发泄。   遇上过一个从海外来的怪人,不像普通人类一样无聊,他能够领会戒中书的内容,转写简化,变成他懂得的文字,命名“溯世书”。   据他说,这本书的真身,即我母亲手中所持那部,能够连通不同的时空,察世间百态。   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等我足以保护自己,于是四下游历,搜寻黑暗留下的遗迹,对祈求者恩施神力,一边播撒黑暗的信仰,一边寻找让母亲脱身的可能。   我的行为打乱了阿克图索的计划,他从那时起,开始盯准我的行踪,生怕我祸乱了他的人间,又或是真的寻到了什么办法来解救瑟尔维娅。   那时候太过于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想要打败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来让所有人解脱。   或许还得感谢阿克图索,最后至少给我留了口气。   旧伤一拖便是数千年,从此悄悄筑起古堡,与世隔绝。   我特地把它建成了佛萨肯古堡的式样……也许是真的把那儿当做了,家?   对,我的新家。   后来西林王族的先祖,一个脑子不错的人类前来找我,祈求帮助,所以我助他建国,借人类之手操控了一回人间。而那个人类还算大方,给了我一块封地与身份,命人世代不得打扰。   我以自己的血肉和魔力制作出能容纳灵魂的容器,有男有女,供我在人间行走时容身,隐蔽气息。以我在人间的伪名给他们作为姓氏,称“柯达尔”。   他们其中有许多具死于阿克图索之手。   神明直接杀死人类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想要插手人间的事务,要么利用那些低劣简陋的媒介,要么借人类之手代办,否则会降下神谴。   我仍不断尝试着解救瑟尔维娅的方法,然而一次次的失败渐渐灭杀了希望。   自当年带着母亲赠予的防身戒指擅自逃向人间,被阿克图索发现空间的漏洞之后,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不知道后来她是怎样找到漏洞,逃出了那个可怕的监牢,与人类相恋,并留下了一个孩子。   那几年卡帕多西亚在西林王城附近找到了新的兴趣,说实话他已经许多年没有侵扰西林了,来的时候恰好赶上当时最具争议的女人――埃琳娜女王的葬礼。   传言说他本想抢走埃琳娜・卡文的棺木,可最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让那个倒霉女王的遗体安然进入教堂。   于是西林周遭的城市为他的怒火遭了秧,阿克图索只好为这个便宜儿子一路收拾烂摊子,没能注意母亲的离开。   ……   ……其实我有点儿羡慕。   瑟尔维娅身上以卡帕多西亚性命所下的禁锢没有消失。失去力量的神明害怕一旦被发现,爱人与女儿的性命不保,所以忍痛离开。   她不敢留下过于明晰的话语,只好含糊其辞入我梦来。   照顾一个小女孩?   她真的多虑了,那个孩子的父亲足够照顾好。   要我一只困兽何用?   ……好吧,既然是母亲坚持,我找找也无妨。   找的不算敷衍,也不甚用心,得过且过地晃过数年。   先前我已经捡了一只人类幼崽,他在我的古堡里自生自灭的长大,我并未操多少心,大多数时候比尔代我喂养那个男孩,我时不时在学业上点拨他一二而已。   总的来说,亦师亦父亦友。   养育孩子的经历对我来说没什么感触。   他有时候很畏惧我的威严,有时候却也不大怕我,把我当同龄人,看上去懵懵懂懂的样子,在魔法上倒颇具天赋。   他不怕我的缘故是什么呢?有可能是看不大懂别人眼色吧,我想,大概人类的孩子就是这样……呃,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噢,对,“不太聪明”。   嗯,非常委婉的措辞了,不太聪明。   好了,要是被奥尔德里奇听见他又该躲起来哭了。为了照顾他那点小的可怜的自尊心,我还是不说为好。   某一天这个不太聪明的家伙突然非常正式地写信告诉我,他其实已经很有名,我感到震惊,随即释然。   连奥达都能被认可,看来人类对能力的要求越来越低了……好吧,我私下里还是会承认那小子作为人类来说已经很厉害了。   古堡长大的童年并没有打乱奥达在人间生活的脚步。某一日他又写信给我,告知我要找的那个人,他找到了。   那孩子比我当初捡到奥达的时候要大一些,一看就是贵族家庭娇养大的女孩。   皮肤雪白,长发微卷,衣着精致,手指细软,肯定没有干过重活。   初初她还算安分的模样,实际上早就不知道眼睛骨溜溜地转了多少圈,四下观察着情况。   精怪的机灵劲藏也藏不住。   哦,还行,似乎比奥达要聪明许多。   最重要的是那张与瑟尔维娅过分肖似的五官,不用说我都知道,这是母亲拜托我要找到的人。   看上去和普通人类没什么不同之处,第一眼绝对看不出带有神明的血脉,啊……那张小圆脸软乎乎的,表情很丰富。   幼崽很有趣,我准备吓吓她。   恶劣的心思一旦萌发,立刻实施。我故意显出真身,与容器薇诺妮卡一齐隐在黑暗里朝她打招呼。   “殿下,日安。”   她的小短腿在打抖,确实吓着她了。   嗯?打算开门逃跑?   “……哎,早啊,您吃了吗?”   她似乎很绝望,可怜兮兮地眨巴眼,讨好地笑起来,一边打着圆场一边寻找逃脱的时机。   吓得要哭,鼓着泪包还有胆量摔我一把,看来是个很顽皮的小家伙。好啦,幼崽比较脆弱,不能吓坏了,到此为止吧。我摘下兜帽,想重新和她好好打个招呼。   她见了我的真容,愣愣地张口叫道:“……哥哥。”觉得不妥,我的伊薇尔慌忙要改口。   从来没有想到在我身上停滞了许多年的宿命之轮再度在这里开始旋转。   我笑了,妈妈给我送来了一个可爱的小麻烦。   “不许改口,就是哥哥。”   大概伊薇尔还记得的话,一定会认为这是个糟糕透顶的初遇吧,我想。听说死前会看见自己的一生,不过对我来说,一生太长,停在这儿就够了。   一低头看见藏在怀里的她,好像在哭。   是哭了吧?头顶的阳光太耀眼了,晃得我看不清她的脸。   要命。   “……哥哥,说句话……好不好……”   好啊,伊薇尔,可我已经没力气了。   快逃吧,能逃多远逃多远,哥哥必须休息了,以后再也护不住你了。   要……活下去……啊……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是个坏脾气的大混蛋,现在大混蛋去休息了,该轮到小混蛋伊崽一个人好好过日子了。感谢在2020-10-3101:47:18 ̄2020-11-0116:56: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千夜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加菲猫23瓶;染芷呢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4章 、十周目偿还   命运的齿轮咔嗒一声,骤然错位。   多米诺骨牌的碰撞一个接一个,某些细节悄然改变。   两人站在星辰之下,俯身观看正在窥探人间的书页,巨型大书摊开,呈现出可怖的影像。   女子全身上下皆是伤口,她跪立在地,亲手往心脏处插了一把匕首,鲜血从她身上各处流下,而后沿环绕她的阵法游走。   自此,黑蓝色的光芒将画面淹没。   “……她真的做到了。”加缪不可置信地倒吸一口凉气,“和当初的殿下一模一样。”   无论对谁,甚至自己也能下手,与曾经震动大陆的伊薇尔・莱诺女大公的风采几乎重合。   血祭的历史重演,文森特脑海中浮现出当年查尼亚之战的场景,日月颠倒,血腥漫烈。伊薇尔经历的所有事情真真假假,和历史仅部分有所重合,这一幕却完全照当初复刻。   水幕中演算出的场景……并不严谨,也许按照那个世界的发展来说确是这样吧。   文森特盯着凯撒抱着中的骨灰瓶,画面中西林国王正在和安娜・沃伦说话,不过,实际上是自己命人收的尸。   为了弄干净连尸体都烧了?像是那个疯子能做出来的事。   文森特低头凝望许久,转身走向一旁的棺木,道:“她最终还是变成了我们期望的模样。”   “那不正是她自己的模样吗?”加缪疑惑。   文森特停步,微微侧头,碧眸古井无波:“她本来可以选择不的。”   继续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假装天真麻木,不用动什么脑子,不存在痛苦与阴谋。   假如她骨子里的胜负欲没有那么强,假如她被前八次的所有不幸吓退……都不会有后话。   “已经结束了,她该醒来了。”加缪跟随而来,担忧地望着棺木中的人,那具美丽的身体仍然在沉睡之中,“为什么还不愿醒来?”   “殿下的灵魂已经被磨炼地足够强大,她的身体已经愿意接纳。”加缪咬牙移开一段沉重的棺盖,探手入棺中抚住沉睡者的脸,“有温度了,气息也有了……你看,自从这个阶段结束之后,她的脸色从刚刚开始变得红润,关节不再僵硬,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殿下就是太过骄傲。”   加缪无奈地弯了弯嘴角,靠坐在紫水晶棺盖上。   太过骄傲的人会很辛苦啊,殿下。   “怎么会有身体嫌弃自己的灵魂弱小无能呢。不够强大的话,还不如毁灭,您是这样想的吗,殿下?”   “可是您的灵魂已经做到了,它和原本一样璀璨生辉,为什么您还不愿醒来?”   文森特优雅地拢袖,翻了半个白眼。   真是个过于执着难缠的家伙。   “她当然不会醒来。”文森特直身,站在另一侧俯视棺木中的人,嘲讽道,“伊薇尔・莱诺一向都不会在让我头疼这件事上令人失望。”   加缪疑惑,听得他的语气一阵不舒服,抬首望向文森特问道:“你什么意思?”   “她的身体倒是终于愿意接纳,灵魂却不愿意结束了。”文森特挑明了答案,他还能不清楚她怎么想,笑话,“她还没赢。”   加缪:“……”可怕的胜负欲。   “她一定要杀我一回才会甘心,你信不信,莱斯特?”文森特侧坐,他敲敲水晶棺材的顶盖槽横边,冷笑,“我不了解她?!”   “那你……?”   文森特耸耸肩,弯身一捞,握住棺中人的五指把玩,道:“算起来,不管直接间接,‘我’导致她的死亡和失败整整九个周目了。”   “哪怕是误会,艾斯本的死与我召唤阿克图索也脱不了干系。”   “我早就成了她的心魔。”他将柔荑置于掌中,根根手指翻来覆去玩得不亦乐乎,忽然俯身附在棺中人耳畔,不管她是否能听见。   “想杀我?当然可以伊薇尔,快来吧。”   “万事俱备,你该赢一回了宝贝。”   “‘我’等这一天啊,等的太久了。”   他咧嘴笑起来,狰狞嘶哑。加缪不觉皱起眉,移开几步,只觉得毛骨悚然。   谁能了解怪物?   当然是另一只怪物。   加缪紧张地抿唇,如果殿下执意要继续,那么这一次他看不见事情将会向何处发展。   一场没有历史依托的幻梦,让他无先鉴可以依凭。   空间尽头传来脚步声,两人回头望去。新来者携满身冰寒而来,远远望见了停放的棺木,凝眉驻步。   “人类,你们俩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躺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眼前水幕闪烁的光芒莹莹。你在【退出游戏】的选项上徘徊了许久,几经犹豫,沉呼一口浊气,点下了【读取存档】,上下挑选了一会,选定了你认为合适的那个。(转34章五周目将明)   当最重要的存在被改写,你剩下的存档中有一个最利于如今的境况。   存它的时候,你万万没想到它还能像这样派上用场。   你本以为会直接进入场景,耀眼的白光将你笼罩其中,整个人凌空悬起,脚尖踩不到实地,身侧一连串画面飞驰而过。   联姻车队、萤丛夜会、庄严国婚、猎场乌龙、诱哄投食、依偎入画、旖旎留宿、可怖火刑、生日庆宴、突发落水、真假国王、鬼胎阴谋、布偶偷潜、密信燎痕、神明临世、闭门相胁……   你怀抱着平静的心情回顾眼前恍如隔世的的情景,确实就到这里了。   沉寂的回忆一点点恢复鲜亮的色彩。那时亚瑟成功政变,将凯撒流放安纳巴一带。由于你有孕的假消息传开,而她的孩子意外流产,她借宴会单独召见了你,结果阴差阳错逼出艾斯本,又引来了阿克图索。因距神压过近,毫无保护地直接暴露在光明神的愤怒之下,亚瑟一时记忆智识昏乱,你借机把持朝政,配合领军北上的凯撒逼迫西林大贵族出兵,害怕自己威胁不成反成拙,你存下了这个档。   “咔。”一声轻微的脆响。   眼前的一切画面碎裂成千万张碎片,不分人物背景,全数散作点点飞光。   “?!”   心下震动,你压下惊诧静待结果,保持全身警惕。   全新的画面在你眼前拼接重组:   时光由十九岁倒流回十七岁。   你看见加缪早早病逝,自己由弗洛森・威廉姆斯接过,护送至汉米敦小镇附近,在你的坚持下,剩零星几位骑士留守黄油旅馆。   ……等等,那个老板娘,你凑近仔细观看,她的脸……好像在哪见过?!   来不及细想,画面已经变换。   弗洛森带其他人奉“亚瑟”之命袭剿柯达尔古堡,艾斯本这回没能和你碰面。血战一触即发,骑士们当然不可能单凭体力与优秀的剑术战过神明,几乎全灭,艾斯本因神谴获伤。一只偷偷逃出的漏网之鱼引来了阿克图索,最终艾斯本以身血祭,换来了瑟尔维娅的自由。   黑暗神临世,她起初忙于处理阿克图索的事务,未曾立刻布威严于人间。阿克图索害她两子亡毙,一女别离,瑟尔维娅当然不会放过他。世间光暗缺一不可,瑟尔维娅当然不会毁灭光明,但她可以杀了阿克图索。   所以,沦为阶下囚的阿克图索被瑟尔维娅一剑穿心,将神躯以幽火炼化,制造了一个新的光明。   瑟尔维娅的第四个孩子。   你面色纠结地盯着那个被瑟尔维娅抱在手上哄睡的新一任光明神,他正在玩口水,一不留神嘴里吐出个泡泡。   你:“……”   这个弟弟的来历让你有点接受不能。   由于新任神明尚幼,他负责的事务当然由瑟尔维娅把持,此时,人间才发现了不对之处。光明似乎还存在,但气息与福泽如羽飘微,不知所踪。而瑟尔维娅,正式向人间宣告了她的存在。   因信仰结合的国家一夕间岌岌可危,九周目末期兰顿才出现的四分五裂登时提前,各城皆有叛乱。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庞大的帝国仍能勉强应付。   转看西林,一切照常发生,有些人物虽然换了,但是大体的事件仍在按既定的路线进行。   “夏佐”急病而亡,并没有耽误“亚瑟”生日宴上休・安斯艾尔的落水,御用魔法师莫里森承担了“夏佐”的职务,在众人面前揭发真假国王一事,西奥的尸体从前庭沟渠下被发现,转运圣朗费罗大教堂。   爱德文・莱诺没有来找你,画面中他被裹尸布包的严严实实……看来他是真的死了。   紧急时刻,真正的亚瑟被迎回国,与休・安斯艾尔提前了婚约,而此时艾利克・莱斯特尚且心存侥幸,既想讨好本国君主为近年铺路,又做好了远大打算,意欲偷潜兰顿做文森特・休伯特的后继者。艾斯本已死,艾利克以对奥尔德里奇的恩情为要挟,秘密赶赴皇城与文森特见面的剧情随之更改。他利用人质交接之时会见文森特,配合教皇按其期望迎女王回宫,同时借此获取亚瑟的支持,与安斯艾尔暂时分庭抗礼。两家齐心协力,封锁消息派兵围城迎回亚瑟。   凯撒受驱逐被迫流放安纳巴,亚瑟将你单独控制,假孕事件再次重演,由于你腹中“孩子”极有可能为西林王室下一代长子,迫于舆论压力,经讨论决定,你被重新接入王宫,在重重审核之后接到了凯撒的密信。   兰顿叛乱越肆虐,它便越疯狂地向西林索取领土,吞噬新获土地上的生机,为抵抗叛乱增添后方包围阵地,提供源源不断的后勤补给。以布加城为代表的原西林城池以城主的死亡开始暴动。为了获得持续的支持,不受底下野心勃勃的臣子们摆布,亚瑟割地求援,在内心谴责下失去了西奥的孩子。你受亚瑟邀请,孤身赴宴饮,再也没有了薇诺妮卡的陪同,亚瑟请你至小间单独对坐,将堕胎药伪装后逼你喝下。   千钧一发之时,你面前的精致小碗被凭空打翻。烛火熄灭,窗扇大开,风夜月色悄然无声。黑羽飞落满地,小主人已死,神侍比尔回归瑟尔维娅身旁。瑟尔维娅由于心存愧疚,一直不敢直接出现在你身前与你相认。此次将亚瑟严惩一番,实在出于迫不得已,她也并未完整露面。   比尔受瑟尔维娅所托,隐在你的身旁随时保证安全,他代瑟尔维娅向你解释了当年发生的所有事。   现在亚瑟失去神智,你顺理成章以女王为傀儡,代为命令,一手摄政。   兰顿西境情况复杂。维斯帕与文森特并未相认,仍保持母姓。自你出于联姻的缘故嫁往西林,失去了监视的价值,被你遣去马迪尔堡的维斯帕・罗兰在安斯艾尔确认情况后,受召乘船赶回西林,途中碰上受马迪尔堡炬者雇佣而来清理奸细的克莱恩,两人交手时不慎跌入汹涌河流,无一生还。   你在西境成就全数归零,十三城各自独立。   唯一有意思的是,自阿克图索消亡,你不用再担心如何伪装转换你的魔力。   你将在议政会议首席处开启剧情。   【读档成功。】   “文森特。”   你闭上了眼,感触到了身旁西林湿润的空气。   “我们之间的恩怨,我所有的不甘与不幸,终该有机会让你一块儿偿还。”   “用命偿还。”   作者有话要说:1、九周目结局是TE,即TUREEND,真实结局2、九周目结局后日谈里狗文的话来自西境篇,他们最肆意自由的相处模式都在西境了。   最主要的部分来自99章八周目水婚,其他有97章八周目晚饭,106章八周目路,115章八周目美梦将醒等感谢在2020-11-0116:56:08 ̄2020-11-0215:4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a、灬灬灬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5章 、十周目美人蛇蝎   ――我已甚久未曾踏足西林的王宫,再次重来,旁人瞳孔倒影内的我并不真实。   ――与他人目光对视,或晶莹或浑浊的瞳眸内映出一个女子倒影的轮廓。   ――我看见的是年轻的皮囊下被强行塞入了一颗并不匹配的心。   ――久违了,西林的各位。   张扬瑰丽的西林风格一时浓烈地冲击了你的视线。   高瘦的巨型拱门上舒曼延展的金花艳丽,细细刻了每一朵花瓣甚至花蕊的形状,枝蔓细软,紧凑地攀爬其上,自由随意,雕琢出浮华万千;长桌一列,两侧席位高背椅以名贵木质制作而成,软垫上刺绣绣面针脚绵密,用上好的纯色丝绸做成椅套,与铺满整个殿内地毯的色彩形成剧烈碰撞,宛如一幅搬到现实中的油画;长桌正上方一串呈收束状的吊顶,水晶坠片随微小的气流相击琅,香薰蜡烛置放在固定的点位上,幽幽的香气撩拨而过;殿顶上浮绘连篇,完全不惜颜料的金贵,用大面积富丽的色彩作底,又勾勒小处点睛,一仰头便沉入了一个庄严神圣的世界。   比起兰顿的大气简约,精致华艳的西林完全呈现出不一样的风采。   你缓了缓,眼前一叠再熟悉不过的公文报告。   很好,哪里有笔墨盒?嗯,该找莫克里安问问他是不是最近财政税收不理想,以至于太穷了连市政大楼的墨水都配不齐。   太不像样。   你下意识开始进入社畜状态,左手比脑子的业务更熟练,翻开了报告第一面。   你:“……”玛德这种失去自己地盘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哪里还有什么莫克里安。   空气宁静,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一响,所有人登时无言侧目。   亚瑟突然放权于你退居幕后,对朝政撒手不管,由你一个竞争者的妻子、来自兰顿的外人来坐西林议政会议首席,怎么可能没有猫腻。   啊,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你内心讪讪,面上不显,脊背挺直坐姿优雅,镇定自若地翻了数页,假装浏览而过。   其实你很清楚这一沓方案里面大概写了些什么,五周目中你已经看过了一遍,无非都是些加税、谈判、镇压、谋私之类的欲求。在会议开始之前,即存档前的你已经留好了一手,要借议政会议将所有重要贵族聚在一处,等门关一锅端了。   你那时完全豁出去了,学着凯撒・卡文破釜沉舟的疯劲,大门一闭,以同归于尽的气势威胁各位比你年长的老头大叔们出兵履行义务。正因为害怕出现意外,万一有人成功逃过重重监视往家中通风报信,纠结数家私兵一齐朝王宫逼近,后果不可设想,你才设下了这个存档。   那些日子你每天早上醒来都摸摸自己的脑袋,看它是不是还好好呆在自己头顶,有没有被哪个家伙半夜暗杀。   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艾利克・莱斯特保持良好的教养端坐在长桌前,他当然该坐在加缪・莱斯特的原先的位置上。这个年幼的男孩表现出的沉稳状态远超他的年龄。由于年岁过小,双腿坐在那儿完全处于悬空状态,侍女有眼色地拿来高脚踏让他踩着。   感受到你的目光,他平淡地转头与你对视。   不了,处理正事要紧,小孩留着以后收拾,你不想刚来就招惹一个维纳亚克2.0疯狂版。   “今日各位所呈交的方案我已经浏览过了一遍。”你敲敲桌面上的一叠厚纸,仪态万方,眼波婉转柔媚,逐一扫过长桌两列,顿了一顿,“或许因近日杂事迭起,诸位老爷们现在还未醒透,这些我便当不知道。”   “接下来的数日,西林王宫的客房将会为各位敞开,希望我的待客之道能让你们满意……而诸位亦能暂别贵府宅邸,在宫中思考清楚,呈上让我也满意的答案。”   “下一次会议,希望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一声拍案巨响。   你坐直身体,调整蕾丝袖摆,下颔微抬,矜持地望向站起的人。   出于对女性的最后一点尊重,愠怒的斯宾侯爵握指成拳,强压怒火,质问道:“您是打算将我们一干人等尽数囚于宫内吗?!”   你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五指纤纤,秀气翘起。   “假如您能凭一己之力出去,我自然不会说什么。”你柔柔抿唇莞尔一笑,温驯恭从。   如此反差,用最温柔的表情说最狠的话。   斯宾侯爵登时甩开椅子朝门口走去,隐藏的卫士在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统一拔剑出鞘。   “噌──”   金属碰撞摩擦的声响此起彼伏,数十把长剑从室内暗角处纷纷显露出寒光。   他环顾四周,震惊地回头看你。   “请便。”你再度悠悠做了个“请”的手势,朝他微笑点头,假作不知,故意问道,“您慌什么呢?请吧?”   这哪里是请便的样子!   斯宾侯爵额头滑落一滴冷汗,他敢说要是他再往前走一步,不知道是否还有命在!   不同于五周目激进的话术,相对于凯撒的处事办法,以你的身份想要不仅仅做一个摆设品王后,在西林金字塔顶端坐的更远更长久,文森特迂回压迫的路径更合适。   “还有人要走么?”你盈盈地站起身,腰肢轻摆,沿着长桌绕贵族们背后走过一圈。   无言压迫。   “那么,留下来,这是各位自己的选择。”   你必须在短短五日内立威,镇住一干见过世面的老贵族们。   不由得兀自叹息。   莫说一回比一回操作熟练,而是一回上手比一回难啊。   你重新命人整理王后的寝宫,让人将亚瑟搬来,安排在隔间同住,以便照顾……或者说,监视这位神智退化成孩童的女王,以防她突遭不测,或者猛然清醒。   亚瑟是你目前手中最有力最名正言顺的一张牌,在凯撒回来前,她必须活着。   作为一个傀儡活下去。   你斜倚在沙发上,三张大型软卧沙发床围出中间一片空位,铺了厚厚一层地毯。   现在上面净是孩子的玩具,一排各式各样的人偶娃娃、小锡兵、发条钢琴家、图画书……亚瑟双脚叉开,抱着紫衣娃娃玩闹,自顾自地诉说对它的喜爱。她将娃娃举过头顶,绕房间内跑圈。   “哦,西奥,飞咯!我抱你去外边玩!”   你单手撑着半边脸卧于沙发,静静注视女王欢笑吵闹,也不出声打断。   吵闹点好。   总比一团死气要好。   侍女匆匆赶来制止她的行为:“陛下,陛下,请您不要打扰王妃的休息,您今日的玩乐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这个时间段午餐要开始了。”   亚瑟顿住脚步,她恰以背影示人。   侍女正走上前去想要抢过她手中的玩偶放归娃娃屋,亚瑟双臂猛然下收。   她一回头,淡金色的卷发因先前的玩闹变得蓬乱缠杂,仅从发后透出一只眼阴阴上挑,盯着要来抢她手中玩具的侍女。   如芒刺在背,齿缝森森可怖。   好像要啖人血肉一般。   “滚。”   侍女尖叫,出口不到一半立时收声,躬身致歉,声线颤抖:“是,是,陛下。”她小心翼翼地转头望你,害怕因失仪遭罚。   失去神智亦不影响一个卡文疯癫。   都是天生的疯子,一旦没了用理智披的人皮,就露出底下的兽性来。   你躺在那儿欣赏完一出闹剧,招招手将亚瑟唤了过来。她嘟起嘴抱着娃娃往你身旁一坐,偏头闹脾气。   你坐起身,将她绕在自己臂弯里,像哄孩子一样懒懒逗她:“玩的高兴么?”   亚瑟哼了声,抱紧怀里的娃娃。   你换了个方式问她:“那个女人叫你之前,和西奥玩的开心么?”   “嗯嗯!”亚瑟双眼亮晶晶地点点头。   你再不经意提起:“还有另外一个人经常陪你一块儿玩,还记得他吗?”   亚瑟・卡文快乐地尖叫起来,夹着娃娃拍起手,惊喜交加:“加米!我怎么把他忘了……姐姐,快把他叫到宫里来,我好久没见他啦!”   你摸了摸她的头。   “他被人害死啦。”   娃娃落在了地上,来回摇晃三回,僵硬的脸上仍保持微笑倒向地毯表面。   “……谁做的?”   “他的弟弟和其他莱斯特家的人,艾利克・莱斯特。陛下,现在加米的好东西,他的玩具、零食、还有来自父母的爱,加米应得的一切现在全都归他弟弟啦。你对加米的爱也要给他弟弟吗?”   “……”   “莱斯特家的人都是坏人,陛下明白吗?”   亚瑟从你臂弯内抬起头,神情童稚真挚:“我要砍了他们的脑袋。”   “不行啊,现在他们家很厉害,陛下还需要他们的帮助,整个西林也是。”   嘴角在常人不察处上扬。   你一步步诱哄亚瑟,将她推入认知的陷阱。   不管五周目最后艾利克・莱斯特与亚瑟的会面是否是她记忆恢复最后刺杀凯撒的直接原因,你都不会放过。   一个漏洞都不能剩下。   亚瑟委屈地眨眨眼:“那我们又怎么报复回去呢,姐姐?”   “您是陛下,不见他们,不给予荣宠,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复。”   “好的,我会照做。”   欺骗一个傻子,伊薇尔,真有你的。   你拢过垂下的碎发,见有人正端午餐而来。等看清了她到底是谁,你不禁一笑,别发耳后,婉约嫣然。   是那个从小跟随你的侍女。   萨拉,又见面了。   亚瑟闹过一阵,玩累了嚷着要睡,你让人领她去休息。   掰下一小撮面包往玻璃鱼缸内扔,看鱼儿争食护食,相互间头击尾撞,打得不可开交。你站在鱼缸旁,抬臂轻挥,萨拉犹豫了一会,上前听候吩咐。   她总觉得她家傻乎乎的殿下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变化。   看得让人害怕,不自觉端起尊敬的态度。   “殿下,您需要些什么?”   你满意地侧身,窗外阳光透过水面与玻璃,在奢华的裙裾尾摆上投下幽幽波澜,尾摆随姿势微有起伏。双手交覆置于小腹处,启朱唇欲语又止。   贵气天成。   萨拉看懂了眼色,再靠的近了些。   “沃伦伯爵异母之妹,安娜・沃伦,萨拉,你要帮我把这位精明能干的解语花找来……假如她不愿,告诉她,我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作为一个继妻所生的女儿,不能继承家业,还要受冲动的哥哥连累,自沃伦伯爵亡于火刑之后,她在王城里的日子可不太好过。”   你继续往鱼缸内撒了一撮,朝游动的鱼儿漠然道:“来,抢吧,最凶狠的才能抢到足够的食物。好孩子们,想不被饿死就加把劲。”   “总不能一辈子都被人瞧不起,做个老姑娘守着棺材样的老宅住到死吧?”   萨拉领命,屈膝退下。   见周围已经空无一人,你朝空气中唤了一声:“比尔?”   一根鸦羽落下。   “把奥尔德里奇・雷克斯从莱斯特家偷偷接回来,别惊动他们。老师作为上一代柯达尔名义上的养子,继承哥哥的古堡理所应当,不是么,他重伤初愈,前往古堡的路上还需你多加照顾。”   “哇――哇――”   “快去快回。”   一阵翅膀扑棱声掠过,比尔的气息消失。   既然西林已经成了你的主阵地,能用来威胁你的一切可能皆应清扫。   你听说过九周目凯撒身旁的那个女人,凭自身美貌与风情,完美穿梭在各个贵族之间平衡大臣与君主的关系,同时为凯撒打探各种情报。   对他们之间的暧昧传闻你亦有所耳闻,据说这个女人也差点坐上王后之位。   有什么关系呢,对你来说,只要她是个聪明人,能为你所用即可。   凯撒・卡文……并非不在乎,只是对你来说,好像已经有太多东西排在感情前面了。   一道白光穿透你的思绪。   “――!”   这样的想法,越来越接近另一个人。   你无奈苦笑。   加缪站在亚瑟卧室内。他远远地凝视着他亲如手足的陛下失去了往日的沉稳智慧,毫无形象地像个得不到满足的任性孩童一样,大吼大叫哭闹打滚,驳斥前来求见的艾利克・莱斯特为“沾了血的恶心虫子”,让他滚,说她才不想见他,更不要见任何莱斯特家的人,不要不识抬举。   “……殿下。”   WermitUngeheuernkmpft,magzu色hn,das色rnichtdabeizumUngeheuerwird。(与恶龙缠斗久了,自身亦成为恶龙。)   叹息中消散了谁的悲哀。   【恭喜玩家获得CG“美人蛇蝎”,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想能不能十章左右结束十周目……   码大纲的阿斐和码正文的阿斐天天都能吵一架OTZ   五周目伊崽的状态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感谢在2020-11-0215:45:02 ̄2020-11-0411:5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惊蛰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6章 、十周目收服   宫中行走的高级侍从一般不会容许平民充任,多为贵族家庭中年轻秀美的子女,女儿尤胜,假如送进王宫内多受几年熏陶教育,不但开了眼界,能够获得哪位贵族长子的青眼,乃至于王室的庇护再好不过。倘若没什么出彩,到了嫁人的年纪自然回到家族,王室亦会在其中出一笔类于嫁妆的费用。家族中受宠的次子也会考虑送入宫中,为以后家族命途添加砝码,发展人脉。   困于宫中的贵族们本想贿赂侍从将消息带到宫外去。为了防止私自传递消息,你特地按照错综复杂的家族恩怨分配侍从,又将住处分散,仔细盯住几家实在没什么牵扯的,果然在其中抓住了漏网之鱼。   以儆效尤立了典型,你将监视强度再度加大。   先前准许他们相互见面,此次时间过后干脆只允许他们在各自寝卧所在的宫殿内活动,至于什么晚宴聚餐、饭后散步,想都别想。   贵族们联系外界的可能被你堵死。   接下来的就是心理战,他们,和你,到底谁先妥协。   一通操作下来,习惯了高高在上的老爷们群愤高涨,你的长桌上积满了各式各样文绉绉的威胁抗议书,内容大同小异,无非是对你的警告,与王室还需倚仗他们的骄傲。   所有人以为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的时候,你的举动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你妥协了。   众人松了口气,区区五日,度日如年。   一场盛大的宴饮在宫内举办,第二回 议政会议前夜,笼罩在人群头顶的阴霾散去。   连一向冷静持重的安斯艾尔公爵也热情举杯,喝了不少。安娜・沃伦换上飘逸轻薄的古式绑肩无袖百褶纱裙,扮作仙女为客人斟酒。软嫩光滑的玉臂露出一大截,银瓶盛酒卧在她怀中,倾倒间佳酿勾人,美人幽香,无不引人遐思。   你没有亲自参与这场宴会,美其名曰为防扫了他们的兴。   一夜狂欢。   谁也没有想到,夜半天明,所有贵族暂居的卧房内各落下数张密密麻麻记满了他们近日言行的纸。   何时对烛自言自语,何时与某位大臣挤眉弄眼,何时与谁在何处通过什么方式偷偷私自下了什么约定,甚至哪一道菜吃了多少口,爱好口味如何,通通记载于上。   全然一个被窥探得一干二净的透明人。   翌日,会议上的气氛一片僵硬沉默。   所有复件全数叠在你面前。   “尔等所言,皆响于我耳畔;尔等所行,皆存于我眼中。”   你面无表情坐在首席,抬手一划,暗雾半空聚合成一面波动的软幕,上方依次飞速轮番放过各个大臣的五日内的影像。   周目轮转太多年了,第一回 不用受阿克图索所限肆意使用力量的感觉真好。   不枉你耗尽性命拼死一搏。   你简直要拍手称庆。   如果说之前他们的状态是震惊,现在已趋近瘫软。你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观赏各位尊贵上位者的丑态,要么脸色惨白,瘫成烂泥,要么强撑着一股气,暗暗咬牙还不肯死心。   在你一松一弛猫逗耗子的打法中,西林贵族们的心理防线渐趋崩溃。   各色神态吸引了你的兴趣。   你现在忽然明白,相比于权力,人类才是最有趣的玩具。   将一群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宛如神明的感觉着实不错。   殿门大开,一队侍从端着红茶与点心依次为各位列席者添置。   “昨晚宴饮稍晚,所以,在诸位发表想法之前,我最后再给你们一小会时间来决定自己的立场。”你拨弄新染的指甲,故意修作尖锐的模样,用丹蔻染出鲜红血色,模仿哪个已经不在的人,“西林的天气转凉,不一会等茶温了,还请各位告诉我答案。”   今早你特地让萨拉为自己换上一袭肃穆庄严黑金礼服,黑纱披帛缠在臂间,将妆容画得苍白无色。   几日不觉,镜中容颜消瘦冷峻,失去了少女应有的天真。你一手抚上侧脸,尾指恰含在唇间,惨白与艳烈两相对比,极致寒艳。   你盯住镜中人默然怔神。   “……哥哥。”   你伸手触碰镜中人,她亦冷面相对,与你的指尖在镜面相触,却始终隔了一段距离。   “这一回,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庇护,你看吧,我会活得好好的。哪怕其他人都死了,我也活得好好的。”   已经没有人会时时刻刻庇护你了。   瑟尔维娅不能随意插手人间纷杂,你只剩下一个人。   黑发的祭司无声凝望着巨书中的影像,眉目眷恋悲怜。   不需要,伊薇尔。   不要逼自己做不愿意的事……不要让自己变成一个身侧孤寒、空有权势的恶魔。   伊薇尔……我从来仅希望你平安长大。   你以茶匙舀了半匙红茶,微微前倾细品。   温凉。   侍女递过餐帕,你在唇上轻点数下递回,这一道茶的使命便结束了。   “如何?”   眼神却望向左手位第一人,安斯艾尔老公爵。   安斯艾尔一系的贵族们躁动起来,他们敏锐的政治嗅觉告诉彼此事情似乎有变。以莱斯特为首的另一系表面端坐,私下正不动声色以眼神交换信息。   是的,你昨晚提前拜访过了安斯艾尔老公爵。   第二次开会前,你决定首先博得安斯艾尔的支持。   作为九周目三易其主的墙头草,他确实最容易变卦。可反过来想,他们的支持也最容易获取不是吗?   你还需要他们来牵制莱斯特,这件事唯有安斯艾尔家能够办到,也只有他们乐意干。   九周目你赠予莱斯特的证据大礼包,该留给你自己来用一手了。   比尔护送奥尔德里奇前去古堡之后一点没闲着,照你给的线索顺藤摸瓜去了西境马迪尔堡。   神侍果真与众不同,你抚摸过乌鸦的脊背,奖励性地拍拍它的小脑瓜。   比尔日行千里,按照维斯帕生前留在马迪尔堡的行踪,找到了安斯艾尔家派去接替他与精灵们做生意的家伙,收集他们家在西境擅自售卖潘多拉之果的证据。   西林境内已有潘多拉之果出现的影子,一旦将食用潘多拉之果成性的风廷之所惨况曝光:瘟疫肆虐,蔓延过一座座城市;患了梅毒的人全身溃烂,像只僵尸随地爬行;城中住户财产空虚,连税都收不上来,更妄谈征兵……   那么,安斯艾尔霍乱国家的罪名再也洗刷不清。   但只要安斯艾尔家愿意积极出兵,你可以不计前嫌。否则,将其荣誉全数收回,虢夺封地,驱逐出境。   “要是您成了荣誉扫地的叛国者,谁会接纳您呢?难道您指望兰顿会收留助分离他们领土一臂之力的人?我十四岁时西境叛乱,这果子在其中起了多少作用,现任兰顿教皇太清楚了。去动乱的兰顿边境流浪,去阿塔纳与沙漠野人为伍,还是继续苟且偷生,以私兵自立为大盗,去海外卖您的毒果子呢?”   窗外月明,你在安斯艾尔老公爵所在的寝卧内悠然踱步,偶尔抬头望向窗外,评鉴月色晕漾之态。   室内静寂,烛火噼啪。   他昨晚没有给你答案,你当然不可能屈尊来等他的答案,径直回王后的寝殿休息。   要求人的是安斯艾尔,不是你。   安斯艾尔老公爵在你的注视下苦笑一声,慨然叹息:“终究没想到兰顿莱诺家的女儿如此有手段,殿下藏了这么久才露出真面目,我佩服。”   “您谬赞了。”   安斯艾尔老公爵站起身,他俯视对面的艾利克,长桌上的阵局一时改换。   年幼的艾利克・莱斯特无意识伸手整理好自己的领花,面色一分分认真起来,冷了面孔,无畏回视。   莱斯特家尚武的传统在此,莱斯特家的男人从不退缩。   他的父亲不会,兄长不会,自己也不会。   烈火一般的发丝高束,狼崽对年老的狐狸露出了防御与攻击并存的利牙。   一老一幼,暗流汹涌。   “安斯艾尔将全力支持伊薇尔王妃殿下,为西林的前途命运效力。”   对,并非忠于凯撒,而是忠于你。   这才是你要求的结果。   殿内顿时哗然,安斯艾尔一声咳嗽,吵闹声止。   你含笑转头望向艾利克:“那么,莱斯特家的意见呢?”   男孩紧抿嘴唇,仍没有做好决定,脑中一团乱麻待他取舍。   他毕竟太小了,来人世尚且五六年,围在一群老狐狸间盘算心计,哪怕再天纵英才终究有限。   内心斗争越发激烈,有谁温柔从后方抱住了自己,艾利克茫然回头,他什么也没看见,而那个可怕的王妃还在等他的回答。   “艾利克,好孩子。抱歉让你过早承受了这么多本来不该压在你身上的东西……”   熟悉的哽咽声。   艾利克瞳孔顿时收放,他慌乱到不慎打翻了茶具。   是兄长。   ……幻听么?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没有看见兄长,幻听?   “艾利克,兰顿的荣华太过虚浮,轮不到莱斯特家享受,停下吧。”   当头一棒。   连同杯盘碎片一齐扫落,艾利克・莱斯特突兀站起身环视殿中,惊恐万分。兄长知道了,兄长知道他拿莱斯特家冒险了!   ……那又如何,一个死人而已,还能改变什么?   他才是莱斯特家族之主。   加缪见弟弟脸色恢复正常坐下,如无事发生,知道他执迷不悟,规劝无用,无奈隐去。   你将艾利克的异常尽收眼底,他方才动摇一瞬,不知道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不管什么理由,都不妨碍你乘胜追击。   “看来莱斯特家另有想法?”你尖长的指甲敲打在瓷杯镀金握把处,声响清脆,声声敲在艾利克心坎上。   艾利克仍然保持沉默。   “啊……太严肃了,大家似乎有点紧张过头,不如我讲些有趣的东西活跃气氛?”   你仰首,忽然话锋一转,谈起了另外一件事。   “不如聊聊兰顿皇室的陈年密辛?”   人类的本性总是八卦的,你可以预料到有不少人的耳朵已然竖了起来。   “当初我父皇找到文森特的时候,对外宣称乃神明选中的继承人,而文森特天资聪颖,加上教廷一力镇压清扫对于他身份的不良猜测,尽管坊间传闻不少,真真假假都上不了台面。”   “对,正如你们想的那样,他确实并非因神命授位。”   “父皇会将机会给他,一大原因便是以为文森特乃自己不慎遗落在外的亲子。”   “谁想得到呢,他是休伯特的孩子,起初不敢亮明自己的身份,处心积虑为休伯特平反。近来他花了大力气清除异己、稳定自己的位置,才一气将莱诺满门屠尽,以示报复。”   “真是个农夫与蛇的故事。”   “谁会是兰顿下一任教皇?兰顿皇城高门云集,文森特都不一定看得入眼。”   “兰顿教皇之位,明面上人人可得,实际可操作的余地还有很多,谁知道他会不会哪天也带回来一个孩子?”   你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艾利克。这桩陈年丑闻你特地说给艾利克听,不清楚他听进去几分。兰顿教皇的位置可没有那么好拿,云端之上的宝座有多少人盯着,凭什么人家不自己运作一番、暗箱操作将位子传递给自己的孩子,延续家族的荣耀,非得传给一个异乡侵入毫无干系的野心家?   那孩子是个聪明人,他或许能明白你的意思,不明白也无所谓,他的性命还拿捏在你的手上,你丝毫不慌。   行了,艾利克・莱斯特,别妄想了。   “……莱斯特愿为驱策。”   男孩苍白着脸吐出了决定家族命运的话语,他以为的秘密似乎并不是什么秘密。罢了,不如转而扶植你,就像当初安斯艾尔扶植亚瑟,还有可能得到西林。   女人……总会更好控制的吧?   他忽然不太确定了。   聚人心如同牧羊,拴牢了头羊,剩下的羊群自然会跟着你走。   你将最难啃的骨头留给了艾利克,安排莱斯特家族的私兵负责抗击兰顿驻扎在西林的军队,逼他彻底与兰顿翻脸;安斯艾尔家一名旁系子弟作为随军副手,实为监视制衡。   毁掉他最后一点退路的可能。   前来领命的休・安斯艾尔小心翼翼地问起了你的用意,他对你仅派遣安斯艾尔一派的军士去往前线谨慎表示了不满,希望你能给出合理的理由。   “莱斯特的胃口太大,在他决定好效忠的主人到底是谁之前,放在西林境内折腾才是最安全的做法,而安斯艾尔家我很放心,这个理由够吗?”   你半卧沙发,逗弄了一会女王。   亚瑟奇怪地看了那个站在一旁的人一眼。她没什么印象,见那人也没有和她玩耍的意思,亚瑟打掉你抚摸她头发的手,抱起娃娃跑走,躲进房间不出来,又把门打开一条缝向外探看。   休面色复杂地回头望向疯了的前妻。   西林王室绵延数百年,还是没落了。   “替我转告那位此次同莱斯特一齐前往歼灭境内兰顿军队的安斯艾尔,行事需多加认真细致,不要错过了这次机会。”   走狗嘛,任他们狗咬狗,何必劳动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目测十周目应该就在15章以内吧,撑死了20章,感觉写不到……   如果进度赶得快,通通都是大长章,就是6章左右_(:з”∠)_果然完全形态的伊崽太凶残没有原来可爱了,评论肉眼可见地减少(捂脸)感谢在2020-11-0411:57:52 ̄2020-11-0512:2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莫里恩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朱一龙的芳心纵火犯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7章 、十周目血债   “第五封信了。”   默里・林恩愁眉紧锁,托兰为他铺下软垫,默里跪坐在上,朝新任教皇私下汇报情况。   “按照您的意思,我们朝西林女王施压,但一直以来没有任何回复,更不曾采取任何有利于维护两国关系的举措。”   岂止,甚至传言说那些信件都被直接拿去王宫的厨房用于烧火,兰顿发西林国家公函的下场被编成笑话,供西林人茶余饭后一通嘲笑,消解心中怨气。   丝毫不曾夸张,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可默里一个字也不敢多透露,以免惹来不必要的怒火。   默里・林恩双手递上一封信:“除了这个。”   文森特接过,从封内抽出一张纸,笔迹已然干涸,红墨渍透至纸背,晕了一大片。   “我看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陛下,但是它确确实实从西林王室发出,专程寄给您。”   默里话落,文森特已展开信封,信纸上黑墨写了一个词:“y|vi|na。”   竖杠将字母与字母割裂,一道粗重的红批潇洒划“na”而下,溅起多余的红点。   “……”   默里顿感不妙,他轻声唤道:“陛下?”他需要多些指示。   “召回驻扎在西林的四千精骑兵,命他们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加强防范,尽快回归兰顿境内。”   侍立在一旁的布兰奇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陛下情绪上的微妙变化。   纸片被匆乱折起,随手往桌案上一放,好像不在意的模样。文森特转头与默里聊起边境的事,在他看来,外交已经解决不了问题。   布兰奇的心思被那张信的内容所代表的含义吸引,他恭敬颔首,视线从未在信纸的位置处离开。   文森特思索着部署,一时间弄错了人名:“让伯克……让费利做好准备。”   伯克・哈德图谋不轨,已经伙同莱诺一起,成了兰顿金字塔顶端褪色的一抹辉煌。   布兰奇瞥见陛下的小动作,他的手遮住那张纸,生怕旁人窥探,正与默里交谈,不知不觉以镇纸的小金兽压盖在上方,那只忙碌的手才稍得休息。   他认得纸上的笔迹,与陛下的字迹非常相似。   “凛冬将至……西林想借着这个时机翻盘啊。”   谁会给陛下寄这样意味不明的信呢?   待默里离开,文森特挥退托兰。他将信纸展开,纸上红与黑的交汇明晰狰狞。   西林女王怎么可能会有回复呢,现在把持政权的那个人,早就换了。文森特垂下头,滑散而下的额鬓发丝半掩了他的脸,烛光下朦胧晦暗,看不分明。   ……她想起来了。   她回来了。   信纸静静躺在几案上,巨大的留白中心,“Yvina”赫然其上。   文森特一掌撑额,手肘支在几案上,陷入沉默。   他把伊薇尔嫁出去的时候,已经彻底认定了她是个失败的棋子,一副残缺的、不完整的油画,既不能收藏,也没了修补的意义,更不存在重新描画的可能。   除了送给西林一个前任教皇遗留下来的包袱,明面上修复两国关系,实际为发动战争或争取其他机会埋下可能的引子,好像也不存在其他价值。   现在这封来信告诉他,他向来精于算计、缜密精细的脑子出了错。   从理智上来说,自己将报复的匕首交到了敌人的手里,让她能够操纵一国来向自己宣战;从情感上来说,自己亲手把情人嫁给了一个病秧子,让她做了旁人的妻子……如果那晚足够成功,如果伊薇尔没有从地下室脱身跑出去,他本想将她圈养在皇城外郊一处行宫……   那儿是他专门为她准备的。   文森特什么情况都考虑好了,可唯独没考虑过她居然还能恢复。   分明醒来时连自己是谁,连礼仪进退都摸不清楚了,像颗随时都会生效的毒药一样每日窥探着皇宫各处,比一只四处寻找逃跑可能的老鼠还要烦人,与原先的伊薇尔・莱诺连边也挨不上。   那副模样看得他莫名郁躁。   顶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干最蠢笨的事,还不如毁去。   可现在她回来了。   Yvina,他们两个人之间才懂的暗号,最亲密的密语与情话,现在被她以红墨水狠狠划去了尾部,独属于文森特的那一部分。   是了,弑父亡族之恨,再加上潘多拉之果害她失去记忆,稀里糊涂嫁去西林……   她要他死,再正常不过。   可他不恨吗?!凭什么要休伯特一族冤魂沉寂数十年?凭什么要他呆在贫民窟成日与罪犯赌鬼为伍?凭什么……要他生生咽下诺亚之仇?!   ……   ……果然。   ……完完整整的伊薇尔……要他死啊。   布兰奇眼珠随那张被揉成团扔向远处的信纸转去,他飞快地偷瞟了陛下一眼:文森特站起身,收回投掷的手,面上神情似悲似喜,而后渐渐笑了出来,他摇首,拒绝了布兰奇的上前,抹过眼角。   “抱歉,稍有失态。”   “无妨,陛下。”   许久未接到凯撒的信,纤指拂过桌面上积攒成堆的旧信,全是他一封封写给你的。   侧头打散头发,一把玉色细梳细细从发顶梳至尾处,上好的亚麻缎子在梳齿中流过,临睡前方得一丝闲暇。   你猜想凯撒已经在北上的路上了。九周目亲身与他经历过这一段风餐露宿的剧情,险状迭出,日夜担忧暴露,怎么可能让外界轻易收到消息。   可你得清楚他的行踪,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最好能尽快迎凯撒回王城加冕,以最大程度稳定局面。亚瑟疯得再厉害,因她五周目最后一次精准惨烈的表现,女王在你这儿始终是个定时zhadan,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炸了。假如凯撒继位,你才是名正言顺的王后,更有资格在他对外行军时干预政事,辅君成事。   王室之妻?辅佐君主?   “……”   你想起爱德文・莱诺曾经对你关于婚姻的教导,忽然明白了他未曾点透的背后之语――其实还有一条不可细想的隐秘理由:(57章八周目皇冠)   一旦国王……你可凭姻缘代之。   不,打住思绪,你与凯撒之间暂时不存在这种程度的争斗。   他素来是只听你话的撒旦,是最合拍的合作者……是你唯一合法的丈夫。   伊薇尔,你应该凌驾于野心与欲wang之上,能够利用它们,而不死沦为受两者驱使的奴隶!   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让自己清醒,抓过小镜,紧盯镜中身着名贵丝绸睡袍的女人。   她是谁?一身狠厉,好陌生。   可她活的最狂妄肆意,不用害怕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   因为她已经足够强大。   作为代价,却也足够孤独。   各家私兵进入筹备阶段,等装备收整各家依次开拔。议政会议再次召开,这次的主要议题争议来自于武器。   西林没有足够的大炮。   “这仗打不了!兰顿的军备比我们好上太多了……现在出海的巨商们还没回来,一时不可能得到远海商船的支援……我们倒是有钱,都拿来做什么了?盖纺织作坊、建学校、做海外的生意、进口兰顿的矿产……多少钱花在军备上了?!”   “咱们的机械技术倒是比兰顿强上不少,可是它们被用作什么?做孩子的发条玩具!越精致越生动才能在行会里拔得头筹,谁还会给你造大炮!”   “――都静静都静静,别争了。就算我们要造,也得有原料啊。瞧瞧,我们上哪里找铜矿去,还不得经过兰顿西境运过来?那地方一向乱的很,一旦开战,打起来不清楚向着哪边。”   “秋季的洪水才刚刚过去,又得拨一部分款修筑工事……”   “好啦,还没说冬日阿塔纳可能进犯的事呢,您别打断我的话!”   你端坐主位,听底下沸反盈天的吵闹,声色不显,由他们吵去。   等贵族们吵累了,喧闹自由的议政殿内步步归于寂静,他们意识到不对,转头瞟过首座,收声安坐。   “殿下,您有什么意见么?”安斯艾尔老公爵咳了两声,顶住大部分人的期待转身问你。   身份高的里头他资历老,资历老的里头他身份高,于情于理,由老安斯艾尔来问你最合适。   你总得卖他个面子,不至于把场面搞得太难堪。   “要我说,熔钟铸炮。”   老安斯艾尔一愣:“什么?”   “不是缺铜吗,把所有教堂内的钟全数炼化,铸做大炮。”你顾自气态安闲,坦然答道。   如果西境在你手中,完全不存在担心这个问题的可能,真是麻烦。   你的回答在寝殿内显得格外突兀,长桌两列数十双眼霎时聚在你脸上。   “……殿下,没了每日定时响起的钟声,教堂念诵的经文也不再完整,虔诚的羔羊会找不着回家的路途,我绝不同意这样亵渎神明的举动在任何一个教堂发生。”   老安斯艾尔话语平静,表露出的态度比他的语气要坚决的多。   “附议。”童声稚嫩。   你眼皮一跳,接下这一句的人是艾利克。   他们想要联手吗?从安斯艾尔的神情来看似乎并没有料到对家也会支持自己的选择,似乎只是莱斯特的临时主张。   稀稀拉拉的附议声随之跟随在后。   “信仰不在教堂钟声内,应在尔等心中,如果你们的信仰不过就是一声钟,那可真是廉价。”   先前一直压抑着的不满终于有人在此爆发:“您毕竟来自兰顿,殿下,有什么资格来评价西林人的信仰!更何况,兰顿向来严格遵循古礼,甚至白日严禁公然欢娱笑闹,处处皆有教律规范,极重信仰,连小处也不容胡乱改换。您自小长在兰顿先任教皇膝下,怎么会生出这般不敬神明的想法!”   你乐了,手中所持的玉骨小扇一合,敲了敲桌面。   “论身份我乃兰顿莱诺教皇之女,可我亦是西林王妃,凯撒亲王之妻。所属家族莱诺,除我以外皆亡于现任教皇休伯特之手,凭这点,诸位满意否?”   “连国都守不住,还与我妄谈信仰。如果单凭在教堂祈祷能让兰顿军队一夕之间消失于西林领土之上,让西林边境重归于故国,那各位也不需要养什么私兵了,全数放归农郊种麦子去吧,只需要好好祈祷,胜利自然会跳到我们眼前,容易的很。”   “都说兰顿保守自封,西林自由开放,现在看也不过如此。”   “西林一旦亡了,诸位该比我更着急才对,我在兰顿尚有势力可寻,诸位可什么都没有。到那时不再是什么人上人,生杀命运全掌握在尚且混乱的兰顿手中……有个词与那种境况倒是贴切,诸位或许听过。”   在座的众人纷纷屏息。   你以扇掩唇,半遮半露缓缓吐出一词。   “亡国奴。”   死寂说明了一切。   唇角微微下弯,你不屑起身离席,裙裾尾摆风情摇曳。没有几分魄力,谈何资格坐在议政长桌的首位,难道给那些见惯了风浪的贵族们看笑话?   都是一群过惯了好日子的蛀虫,非要用性命做利害才看破那点虚礼。   无数的铜钟从教堂拆卸下,运往兵工厂,第一个被拆下的便是王室专属圣朗费罗大教堂的巨钟。   奉女王之命,国难当前,领土沦陷,王室当以身为范,命各地相继响应。   “――熔钟铸炮!”   当大炮隆隆,教堂的钟声便不再响起。   今日阳光大好,安娜・沃伦站在你身后,陪你呆在王宫后方旷阔的草坪上,支了阳伞晒一会儿太阳。   “……每回做梦,听见西林的雨声我就醒了。”你倚在阳伞下的长椅内,翻看小白桌上的几张财务手续,调侃道,“西林的雨太温柔,绵绵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肯停,停了一回又下起来,雨一下,就知道不在兰顿了。”   萨拉白眼一翻:“殿下,您小时候睡熟了,门外侍女吵架碰翻花瓶都吵不醒您,现在随便一点儿动静您也醒。上回我早起换了一束新的百合回来,连自己脚步声都听不清,进了您的卧室,看见殿下直直坐在那儿,差点吓坏了。”   “你换花的时候太急,动了花瓶底座,我听见了磕碰声。”   萨拉:“……”   安娜・沃伦娇笑着岔开话题,兜兜转转绕回了手续单,比起没心没肺从小与你一齐长大的萨拉,她更需要短时间内与你建立起利害联系。   她渴望了解任何你所想要掌握的信息。   安娜躬身凑近,问道:“您为什么特地让人去魔法协会要了维罗拉城的乔治的账户收支明细?我听说他们从来不会将客户的信息泄露出去……”   她很好奇,为什么你能够在一向对不同身份一视同仁的魔法协会要来客户的秘密。   安娜・沃伦开始对它的私人保密程度感到怀疑。   “离开数月而已,那些协会高层总不至于踢掉我这个协会长重新另择人选吧?怎么,我不能翻一翻自己的客户了?”你懒散地戳了戳美人眉心,撩抚她下颔软肉,满意地微笑,“甜心,收起多余的心思……嗯,你今日用的香水不错,闻起来很舒适,安娜。”   “抱歉,殿下,那么您继续阅览吧。”   你摸了摸安娜的头,像在饲养抚弄什么可爱听话的宠物。   你在做当初维斯帕做过的事。既然知道维斯帕是内奸,逆推九周目北上之时,他如何将你与凯撒的行程准确获知?   无非查验你的账户手续。   而恰巧,作为代理人的维斯帕能够获得及时核对你账户进出项的权利,所以,你的行程体现在各个分行递交给他的汇报单上,比任何情报都来的迅速真实。   所以想要知道凯撒的行程,查一查资助他北上的乔治即可。   ……他快到了,大约还有一城,距离很近了。   “比尔,你能找到他们的吧?”你打了个响指,乌鸦飞来,落在你右手小臂上,转动圆溜溜的小眼睛等待吩咐,“带上信和这枚婚戒,让他尽快返归王城。”   “好的殿下。”比尔嘶哑着喉咙哇哇叫道,“我会尽力细致地从空中俯瞰下方,确保不会错过亲王殿下的踪迹。”   “去吧。”   安娜・沃伦无声蹙眉,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宫中将有巨变。   假如王妃迎凯撒亲王回宫,置亚瑟陛下于何地?亚瑟陛下的位置,恐怕不可避免地……   要换人了。   那位陛下的命运又将如何呢?她不敢想。   跟紧伊薇尔殿下总是没错的,往后不可像今日一般操之过急,安娜想,她得耐心些,决不能落得和她愚蠢的哥哥一个下场。   安娜・沃伦总有一日能站在最顶端俯视曾经对她白眼相向的人。   昏黄烛光里,一双小皮鞋从箱子内被扔了出来,接着是一件内衫,一件紫色的贵族套装、领花、胸针、裤袜、宝石袖扣……   细嫩光滑的手指为主人灵活地戴上领花,系好前扣,她踮起脚从衣帽架上取过三角帽戴在自己头上。   还差什么呢……唔,还要笑起来。   西奥最爱笑,和太阳一样好看,又带了点儿小姐们喜欢的邪气。   “陛下!陛下!已经到休息时间了!您怎么又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侍女朝正在照镜子的女人抱怨一通,拉过她一一将身上的外服卸下,为她穿戴上睡袍,“请您不要再胡闹了,不然打扰到伊薇尔殿下可不好,殿下每日工作都很辛苦……”   侍女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亚瑟・卡文皱眉嘟嘴坐在床上任她折腾,双手握拳重重捶于床面发泄脾气,表达自己的不满。   和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明天还得早起祈祷,不能错过早课,陛下,快睡吧。”   听见这一句,不高兴的女王终于爆发了脾气,她大吼大叫地推开侍女跑开,尖叫道:“不――不去早课――你们都是坏人!我要去找姐姐!你们每天逼我天亮前必须起床,就为了跪在垫子上念诵那些无聊的经文……我想去外边玩,你们把宫殿的门全锁了……你不让我见西奥,还扯掉我的衣服,我要砍了你的、还有你们的脑袋!”   恰好撞进了你怀里,冲击得你脚下一个趔趄。   “姐姐――”亚瑟含泪抬头,拽住你的袖摆,指着后面追来的侍女告状,“她们欺负我,把这些人都杀了吧。”   匆匆赶上的侍女附在你耳边说明了情况,你点点头,挥手让她下去休息。   你挽住亚瑟肩侧,将委屈的女王带回卧室,哄道:“该睡了,睡个好觉,她们就不见了。”   “为什么?”   “因为姐姐有魔法啊,让惹了陛下生气的坏人统统消失。”你耍了个小法术,火苗从指尖冒起,递到亚瑟嘴边,“来,是不是吹不灭?”   她鼓起腮帮,呼出的气息洒在你的手指上,惊喜地大叫,而后埋在你颈项间撒娇。   孩子的注意力果然很容易转移。   方才跟随你而来的安娜・沃伦转身端过一块木托盘,牛奶用水晶杯盛着,在托盘上轻微晃荡。   你伸手取过,让亚瑟乖乖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睡下。   亚瑟躺在床上,眼巴巴地拉住你的衣角:“姐姐,明天再也不会有人叫我早起了,你会用魔法让她们消失,对吗?”   你递过牛奶让亚瑟拿稳。   “对,只要陛下喝完牛奶乖乖睡觉,我保证所有人都不敢打扰您的好梦。”你拨过亚瑟方才跑乱了的卷发绾在耳后,低声安抚哄她入睡。   亚瑟抱过紫衣娃娃,甜甜笑开,双手捧住牛奶杯仰头喝下。   喉咙处因吞咽滚动,一下,一下。   生命的鼓动牢牢拴住你的双眼。   “嗯,好孩子,把它全部喝完。”   一下,一下。   ……   一下。   昂贵的水晶杯脱手,滚落天鹅绒被面,残存的一两滴牛奶黏附杯壁。   “……姐姐,我困了。”   “困了就睡吧,做个好梦。”   忽而凉薄。   “明早不用叫醒女王,让她好好休息。”   亚瑟・卡文沉沉躺在豪奢的床上,屋内烛火通明,数不清的奢侈品装饰在室内,将房间点缀得美轮美奂。   她在醒着的时候以獠牙威胁任何不确定的侵入者,待她入睡,整个人显得脆弱而孤单。   无论多少侍女挤在她的床边,没有一个人真心相待。   孤零零地躺在豪华的坟墓里,陷于无人来救的疯癫。   “呼――”   烛台熄灭,连一丝光也不剩了。   你站在亚瑟寝卧门口遥遥望向暗下来的内里,长久静默,然后转身,步步走远。   她不会再醒了。   喝下那杯牛奶,亚瑟会毫无痛苦毫无知觉地在梦中离开,永远地就此睡去。   明早自然也就不用派人叫醒她。   让她睡吧,亚瑟・卡文陛下,好梦。   【恭喜玩家获得CG“沉梦血债”,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女王去世的消息被封锁宫中,在凯撒率领的中小领主的军队到达王城的那一日方公之于众,告知女王患怪病已久,已不幸离世。   你望向窗外,女王新死,贵族们在王宫前庭的长道上夹道迎接他们未来的君王。   亚瑟的尸体停在你现在所处的偏殿中,无人看顾,与“爱德文・莱诺”死时一样――除了一副华丽的棺椁,无处不空空荡荡。   世态炎凉。   等凯撒与前来觐见的贵族们一一会面完毕,他该来看女王了吧?   快了。   你唤来侍女搬了两张大椅,相隔十几米而放,侧对亚瑟的棺木。   一张留给你自己,一张留给凯撒。   “你们把烛火熄了便下去休息吧,虽说白日偏殿内昏暗,我一个人待一会也无妨。”   “是,殿下。”   你侧身靠在椅背上小憩,望着棺木发呆,放空思绪,不觉气氛森然。   忽然传来了殿门被人推开的吱呀声,于是偏头望去。   凯撒逆光站在门口,阳光从他身后透过,打在地上,照不进深处。你眼前仍灰黑交杂,昏暗一片。   他铠甲未卸就来了。   “凯撒・卡文,我知道,你有太多东西要问。不必着急,坐下吧,我想与你好好谈谈。”   凯撒看见黑沉殿内,亮光可以照到的末端,一张空椅正等着他。   而他的妻子藏在黑暗处,中间隔了部分垂下的卷帘,面孔半明半暗。   遥远陌生。   作者有话要说:伊崽已经完全黑了,不过大家放心,她不会对凯撒崽子出手的感谢在2020-11-0512:29:10 ̄2020-11-0611:5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坏扔扔2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8章 、十周目加冕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妻子有这般才能。”   他自嘲地耸耸肩:“刚来时,我有太多事要问,见了你,却无从问起。”   “我该想到的,能看出我密信中藏着的内容、给出那一条条建议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没心机的傻子。”   凯撒平静地伸手点点亚瑟的棺木。   “那儿躺的是我的王姐,对么?”不等你回答,他自言自语道,本应喜悦的相会染上一抹悲色,“安斯艾尔与莱斯特都能被你攥在手中,是不是下一个该轮到我了?”   “先前我还嘲笑你是个傻子,看来我才是那个傻子。伊薇尔・莱诺殿下把自己藏得比我想象要深太多,我不在的时间里,你不但控制了亚瑟,西林上上下下都打理很好……”凯撒别有深意的停顿,他不打算说下去了,多说多伤。   似是感慨,似是警告。   你与凯撒各坐一方,不近不远地两相对望一眼,沉默弥漫,凝成两座心思各异的石像。   并非未曾料到这般场景,但你需要一些时间来组织语言来应对回答。   凯撒见你不语,“哈”地呼了口气,打破凝固的空气:“为什么要杀亚瑟。”   你抬起头来,极其认真,一字一句道;“因为必须让你坐在国王的位置上,名正言顺地加冕。”   “……你说什么?”   “凯撒・卡文,你离开的时候承诺过我,一定会回来,让我等你。”你昂起头,回忆五周目凯撒被流放时的那一个拥抱,记忆陷在前尘往事,实在久违,“可我等不了了。”   “我从兰顿远嫁西林,没有任何依靠。你一走,我便成了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供人随意摆布。你让我等,我连自己的前途命运都把控不了,怎么等?”   “凯撒,你说过,这种地方能活下来除了快活的傻子,就是反复挣扎在炼狱的聪明人。可是快活的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弄死了,只有聪明人才能把握他们自己的命运,想活的更久,就必须逼着自己不断变得更聪明。”   “与其等你回来,不如我布置好一切,亲自召你回来,再将你一手推上王座,重获冠冕。”你转头看向亚瑟的棺椁,“你王姐的疯癫,是她自作孽。至于为什么要她死……凯撒,那日从沟渠内捞出的西奥亲王遗体,与你不无关系吧?亚瑟哪怕疯了,还天天惦记着西奥呢,你不怕她哪天想起来报复?你问我为什么杀亚瑟……王座狭窄,仅容一人,想把你送上去,就得把原主人拉下来。”   “干净利落。”   “当年未能将休伯特斩草除根,才留下了文森特这么一条毒蛇,翻身回咬莱诺;文森特未能斩草除根,留下了我一个莱诺,他现在大概也在烦恼吧。难道你还对王室亲情抱有任何幻想么,凯撒?”   你慨然摇首。   “……她不过将我流放,我本打算将她送走,囚于某个秘密监牢……”   “她心软了,所以赢家才是你。”   凯撒闻言怔然。   “凯撒・卡文,已经没有退路了,你必须是君王。”   凯撒不语,他撑住额头,思考了一会再问:“……先前的一切都是装的么,伊薇尔?”   “不,都是真的。”你对他昂了昂下巴,“看来我们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凯撒・卡文。我乃前任教皇爱德文・莱诺之女,西境女大公伊薇尔・莱诺,十四岁起,父皇允准我进入政务厅学习,由于与现任教皇争斗落败,被抹去了姓氏及记忆,半哄半骗之下嫁来西林。我希望能保留自己的姓氏,请不要忘记它原来所代表的尊贵。”   “你的家族已经被新任教皇毁了。”凯撒蹙眉,感到事情难办起来,“如果坚持拒绝改姓,底下的大臣们未必会接受你。”   “不,它还在,我是莱诺家族的最后一个人。”你坚定地回头,“凡我存世一日,它便存世一日。如果我改姓,那么它才真正毁灭。我原先并未多么重视这个家族……直到我发现,在西林,非世家不入豪门。”   “一个人的家族也是家族,你现在的境况,不也一样么?卡文家族正统血脉,只剩下你一个。”   凯撒审慎地打量你,从头到脚,他眼中多了几分忌惮与防备。   “伊薇尔,你打算利用西林达成什么目的。”   “我当然会助我的丈夫度过难关……同时复仇。我们目标一致,利益一体,不要用那种怀疑的目光盯着我,我会难过,凯撒。”   你站起身,走上前去,一步步靠近他。   错开目光。   拉近距离。   环抱颈项。   双臂交缠,你感受到他的身体在你的碰触下轻微颤抖。   侧身坐在凯撒怀里,你将头埋于他的颈窝。   “……凯撒,我在兰顿没有家了……我这么可怕,你要把我送回去吗?”   他没有预料到你突如其来的示弱,犹豫着是否回拥。身体告诉他,怀中娇躯是他美丽的妻子,理智告诉他,眼前的美人沾毒。   终是双手绕过,虚虚置于你背后,隔着一段若有若无的距离,正同你们之间若有若无的隔阂。   “假如你认为这场婚姻可以到此为止,我立刻去收拾行李。但是无论如何别把我送回兰顿,凯撒……我害怕……”   颈间染了湿意,凯撒紧抿下唇。他迟疑了很久,最终抬手抚过你的长发,动作轻柔,作为安慰。   “不哭了,伊薇尔,怎么可能,你想到哪儿去了。”   你从他的颈间抬起头来,泪眼盈盈的悲戚模样映入灰瞳中,惹人怜惜。他本想伸手为你揩去泪花,结果被精准握住。   你调整姿势,撑在他肩膀处,眼角尚带泪花,神情异常严肃。   你直视他双眼,一字一句道;“那么,凯撒・卡文,我们相互约定,不论彼此曾经现在或将来掩藏了怎样的面目,不论我们在暗处的面孔磊落或邪恶,都将相互扶持、进退一体。”   凯撒恍惚地仰首望你。   你俯身与他额头相贴,喃喃道:“我们的颜色是一样的,凯撒。你不用担心把我染黑了,不管你的想法多可怕,我都能接受,不管你是怎样的人,干过什么可怕的事,都吓不着我。”   来自地狱堕天使的诱惑在凯撒耳畔接连不断地响起。   “所以在我面前,你不用压抑掩藏真实的自己。”   “我们会一直一直走下去,哪怕白发苍苍。”   你将他的手印在上心脏的位置,说完最后的誓言。   “我将与你共同沐浴在王冠与权杖的荣耀之下,站在你身侧竭尽智慧维护所有的一切,直到生命尽头。”   腰间一紧,你结结实实被抱了满怀,压得喘不过气来。   凯撒侧脸紧贴你的发顶,像失而复得了什么珍宝,他胡乱吻过你的头发,咬牙切齿道:“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伊薇尔……”   “……如果发现你骗了我,我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你挣扎着从凯撒怀中出来,飞摸过他腰侧,提了火铳把住他的手抵在自己太阳穴,笑闹道:“这样么?只要‘砰’地一下,半片脑子飞出去,看得见里面的东西流出来,溅得满墙都是。”   凯撒铁青着脸拉下你的手:“胡闹!”   然而下一秒他笑颜灿烂,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那样太轻易了,伊薇尔。”凯撒从你的额头开始,指腹缓慢沿起伏的弧度滑过皮肤,眼皮、脸颊、脖颈、修肩、锁骨。   他指尖点在你的蝴蝶骨处,睁着一双圆瞳,以天真无邪的口吻说出可怕的话,无比认真。   “要是哪天我发现你骗了我……”凯撒扳过你的下巴私语绵绵,谈话间无数次两唇相擦,宛若情人亲吻,若即若离分合不定,“我会从这儿割开,把伊薇尔的外表永远留下来,请最好的裁缝缝合,做个娃娃陪我,和活着的伊薇尔一模一样……剩下里头的,一点点儿掏出来,得掏干净……”   “剁碎了,亲自咽下去。”   你们相视而笑,露出夜行动物才懂的惊悚笑容。   “好。”   昏暗偏殿内,垂帘飘荡,乱影幢幢,巨大的棺木摆在大厅中央。阴森笼罩了整个偏殿,同时也笼罩住了不能白日坦然呈于世人眼前的风流密事。   两个颜色相仿的灵魂相互碰撞,他们不在乎谁弄脏了谁,只想拼命地将彼此染的更暗沉,最好除了对方,谁也接受不了。   凉风从门缝内阵阵挤进,把殿内人的言语吹的支离破碎,深浅间语不成调,却偏偏吹不散烧身热意。   汗珠沿鬓边滑落,你仍保持着最后一分清醒。   婚姻与政治都是桩需要人用心经营的交易,相互开出自己认为合适的价格直到双方都能够满意。   凯撒真的敢将你驱赶回兰顿?   不,他不敢。   能将两只领头羊握在手中的女人,他必然慎重考虑其中利害,你们两者之间的猜忌难以避免。   不等于不可平衡。   强者示弱,最为动人。   女人的美貌和眼泪,利用得好,会成为比她手中权杖更具欺骗性的武器。一回场面上的示弱省去许多麻烦,何乐而不为?你什么也不曾损失,便将关系回缓。   以退为进,换你与凯撒之间的和谐,很划算。   毕竟……   杀了他取而代之,你舍不得啊。   马仰人翻的加冕礼匆匆忙忙开始筹备,宫中上上下下忙得脚不沾地,圣朗费罗大教堂也派了人手来帮忙设计当日的彩排。   由于军事紧急,一切从简,但主教坚持为了王位的合法性,关键的几处典礼不可废除。   在一触即发的紧要关头,兰顿教皇宣布了一件事:西林国王三番两次被人暗中掉包,兰顿先任教皇之女伊薇尔・莱诺按照亚瑟・卡文前来签订的婚约嫁去西林,本想与西林共庆亲谊,最后公主却被嫁与篡位而上的凯撒・卡文,与当初订立的契约内容不符,并且二人成婚时起誓所述的真实姓名其中一方存在欺骗……   故,两者之间属不合法的无效婚姻。   既然婚姻无效,兰顿将不日遣军队迎接公主返程。   在你即将加冕的时候爆出西林王室的丑闻,将婚姻贬作无效,以军队为要挟带西林未来的王后离开,这简直就是在打凯撒・卡文的脸。   接到消息的时候,你恰好在王室家庭教师玛丽安娜的陪同下,与安娜・沃伦共同从圣朗费罗大教堂返程,返归王宫。踏上宫殿中央的巨梯,旋转上二层,历代国王肖像悬挂在墙上,与之相对,历代王后的头雕依次排列在另一侧矮台……除了埃琳娜和亚瑟。   她们是其中最特殊的反叛者。   亚瑟的新画像还未干透,昨天裱好画框才挂了上去。   她的画像底下,未来的王正在注视过去的王。凯撒听见脚步声,侧身向你伸出手。   掌心朝上,一个邀请的姿势。   你提裙朝他屈膝,裙裾铺展如水漾,以眼色示意左右退避,侍女行礼后离去。   将手搭在凯撒手中,他五指包合,将你的手裹在掌心。   两人距离被拉近,够你倚在他肩头。   你疑惑地叫了他一声:“凯撒?”   凯撒没有看你,而是仰首仔细研究那幅肖像:“文森特・休伯特的举动,你的消息那么灵通,应该已经听说了吧?”   “是的。”   “我很好奇,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伊薇尔?”   气氛骤然僵硬,长廊内本被熏得十分暖和,你却感到温度降到冰点。   他生气了。   “仇人?伊薇尔,我没有见过哪位仇人会将联姻的公主召回国内,都巴不得她们在境外呆着一辈子也别回来才好。”   你挽住凯撒的手臂,压低声线,出语飘忽:“陛下想听什么呢?我与他之间的私事,还是公事?”   冷清的长廊内,低语消散。   “都说说看吧。”暴怒前风雨平静,他已在积蓄。   你毫不掩饰地在自己的丈夫面前谈起少女时代与另一个男人的关系,直白到底:“Wewerelovers。”   情人。   凯撒面部抽动一瞬。   “kinfolks。”   亲人。   “andnow…”   他握住你手的肌肉忽然僵紧。   “enemy。”   仇人。   造成你手疼痛的外部力量终于卸去。   “不过,他想要将我召回,最大的原因是文森特害怕我呆在西林找到了新势力依靠,转而对他、对兰顿产生威胁。”你见周围无人,伸手揉揉凯撒蓬松的短发,“过去的已经过去,现在的归于现在。关于我所有的事,你都可以直接问我,我会亲口对你说。”   “我和你之间,不存在谎言。”   他有些被人欺负了的委屈,低头与你靠在一块儿:“……嗯。”   “想好了要怎么回应么,需要我出面吗?”你仰首轻吻上他眼尾小痣,鼻尖擦过凯撒眼睫,细碎摩擦间呼吸交错,“凯撒?”   他很享受这种安全感,情绪稳定下来。   方才回答错一句,又是一场令人头疼的灾难。   凯撒逐渐热切地回应了你的亲密,他呢喃着抚上你的脸庞,吻在话语的间隙中接连不断地落下:“不需要回应,伊薇尔,我们不需要任何回应。”   “只要你在加冕那日与我一起并肩走过长道,戴上王冠,受万众祝福欢呼……”   “比什么回应都要来的有效。”   你与他之间的qing欲,会是一场比蜘蛛张网布丝还要绵密的危险游戏。   繁复衣裙落地,露出贴体亲肤的白色长内衫,你平伸双臂,任侍女取过先前准备好的王后礼服为你穿戴齐整。   你知道另一处更庄严的厅殿内,凯撒身上也在发生相同的事,不过,他要经历的步骤要比你复杂的多。   褪去旧衣,从祭坛上接过庄严的国王礼服,换上饰有百合花的靴面。   从此告别一部分旧我,时刻谨记保持对信仰的纯洁。   乳香焚寂,熏笼内来自神明赐予的香气令人身心宁静,长剑与剑鞘被交至凯撒手中,让他系至腰间。   叫他牢记这份坠在身上的重任,以长剑时刻捍卫自己的国家。   圣水点于眉心,凯撒垂首,双膝跪在圣坛前,圣朗费罗大教堂中所有的教士为他念经诵祷。   以圣水为佑,护他不受邪祟侵害,身健安康。   凯撒起身,第二批侍者上前为他加衣,在原本的礼服外加上枯红长袍,袍外披上璀璨华丽的金色披风。   待加衣完毕,另有人引他离开,与王后汇合,转向他们曾经举行婚礼的主殿。   圣朗费罗大教堂主殿巍峨,巨大的花窗高抵穹顶,尖锐紧密的侧边浮雕设计拔高了整座建筑的内部观感,左右耸立十二立柱,支撑起整个灰白色调的主殿。长椅提前被撤下,红毯滚落,一直从门口铺至阿克图索的偶像下,摆满百合花的布道台前。   ……说实在话你并不想跪一个消失于世的渣滓。   好吧,为了不搅乱所有人精心准备的加冕礼,委屈一下也无妨。   唱诗班天籁般的童声在主殿中回荡,红毯两旁,教堂主殿剩下的空间被贵族们挤满,高跟鞋被地毯下突起的异物一绊,你身形晃了晃,凯撒及时从后扶住了你的腰。   低首昂头,两方对视,垂眸而笑。   他与你并肩前行,路过两旁欢呼的贵族们,千百张面孔一晃而过,有些熟识,有些陌生,唯有身侧人永恒。   这一刻,你们不曾想过未来。   主教站在布道台前等待你们,凯撒上前,你等在后方五步处。他缓缓跪下,耀眼的王冠落在他的头顶,王冠上镶嵌的水晶在光芒下不停闪烁,光彩夺目。   他接过象征权力的权杖与金球,站起身,踏阶而上,转身在国王的宝座上坐下,接受来自底下所有人的注目和敬仰。   轮到你了。   提裙,下跪,平视前方。   冠冕与你的发顶隔了一小段距离,你感触到来自主教的那双手,像他本身一样。   虔诚温和,看遍岁月沧桑。   一霎万籁俱寂。   花窗漏过的阳光从顶部穿过,极小极小的一束,斜射而下越过人群,温柔打在你的侧颜处,在灰白冷淡的背景中添一抹柔和的晕黄。   它将要落在发顶的时候,身前阴影骤换,你蹙眉抬头,望见了凯撒。   他嘴角逸出一丝笑容,从主教手中抢过了王冠,轻轻落在你头上。   “我要世人见证,伊薇尔・莱诺,我的王后,你的冠冕由我亲手授予,只有你一人配坐于我身侧宝座。无论神明、权势、灾疾、奸佞,除我之外,谁也无权将它剥除。”   顿时一股力从头顶压了下来,重若千钧。   【恭喜玩家获得CG“以冠为约”,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是吗,越过神权向整个西林、甚至兰顿,来宣告对你的所有权。   真是……可爱。   你无奈地向他眨眨眼,又破坏规矩了,凯撒,这样可不好。   他挑眉,压下将露未露的偷笑,眼底却藏不住因欢悦浮出的笑纹。   可是凯撒啊凯撒,小傻子。   如果你执意不愿脱下这副王冠,从西林王后的位置退下……   他也无法强求。   加冕礼结束第七日,兰顿正式向西林宣战。你目送凯撒率军远去,遥遥摆手。   昨日凯撒亲自为你加冕,压根没将兰顿教皇的警告放在眼中,这件事不仅轰动了王城,还在继续往整个西林乃至兰顿传播。   所以……他也知道了吧?   愤怒么?   那便来吧,光明正大来一局,看谁能活到最后。   幸运最后能眷顾谁。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又有当初枕下藏刀的危险感了看在我把凯撒弟弟放出来的份上,喜欢的宝贝要不留个评再走吧 ̄ 第189章 、十周目碰她   凯撒离开后,其他家族私兵随后陆续开拔,随着王城的压力减小,另一个问题摆上台面:怎么把西境拿回来。   不管获得谁的支持,除非自己独立拥有一片领地,否则你永远不能轻易安睡。   你已经被自己地盘娇养着惯坏了,在别人的地界上总得屈尊遵守别人的规矩。偌大一个西境,一转眼的功夫忽然不属于你,每回做梦醒来都空落落的。   莫克里安、保罗、赫尔曼……还有其他熟悉的面孔从脑海中闪掠而过,在某张脸处停下。   你睁开眼,忽而怅然。   不管你是否回西境,有的人注定再也见不到了。   哪管他过客或情深。   比尔抬起脚爪行走在你的桌上,来来回回,你虚眼盯着他出神。   ……西境啊……西境……劳资的西境……   比尔:“……”这个小主人看他的眼神比艾斯本大人要可怕,好像他能吃一样。   “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你双眼一亮,抓过比尔抱在怀里揉了又揉,rua掉一把头毛,“何必战争,不如天授命!”   比尔伸出翅膀捂住自己露出一小片空白区域的头。   他已经是一只老鸟了,为黑暗神大人兢兢业业多年,接连带大艾斯本大人与奥尔德里奇那小子,现在的新主人看上去比前两个更难办。   瞧瞧他可怜的发际线!秃了!他秃了!   新的小主人侧撑住下巴,不小心又揪下他一根毛:“啊呀,对不起比尔……嗯,我想见妈妈。”   “好的伊薇尔大人,黑暗神大人现在忙于培育新的光明,可能晚些才会见您。”   “无妨,我等。”   布料交覆,黑墨流淌在鎏金刺绣长裙之上,随穿着者的动作逐渐遮蔽全貌。银边飘带落于女子搭握小腹的手背,她双目紧闭,脸颊红润恍如生时。   紫水晶打造的透明棺盖被推到一旁,他的目光在怀中人身上停驻了许久,不曾开言。   艾斯本眉头紧锁,他在思索消化数天来获知的一切。   远处巨书旁的影像仍在播放,文森特负手俯视内容。画面上一对年轻美丽的新婚夫妇正在接受人间最高的祝福,丈夫从主教手中夺过王冠,亲手为妻子戴上,一身骄傲肆意叫人移不开眼。   少年英俊,少女端妍,天作之合。   碍眼。   文森特转身离开,走向艾斯本。   “没什么觉得奇怪的地方吗,祭司阁下?”   “我的理解能力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人类。”艾斯本没什么与文森特交谈的欲望,他只想早点让怀里这个不省心的早点醒过来,“加缪・莱斯特那家伙已经解释得再清楚不过了,你从一开始就躲在背后操纵一切,连神明也能随意玩弄,很得意是吗?”   “他只说了一半。莱斯特告诉你,除了我之外,您、莱斯特、凯撒・卡文统统以灵魂入局,而我放在其中的,不过一个与我性情一模一样的傀儡。”文森特撩开长袍下摆,盘腿坐在棺木旁,卷起女子的一缕头发盘于手中把玩,“她经历的所有事都与她自己的选择相关,我只负责坐镇幕后,确保关键时刻不出问题。”   “你想说什么,人类。”   “我再神通广大也是个普通人。我能将人的魂魄聚起?能凭空捏出一个几乎能以假乱真的傀儡?能营造一个不断重新开始的世界?能做出一个藏在星辰之内的空间?祭司阁下自打来时对我颇有不满,却没想过到底是谁主导了一切吗?”文森特见艾斯本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禁笑了起来,“看来您是知道的。”   瑟尔维娅。   除了神明,还有谁能操纵艾斯本的灵魂,建起一个近乎真实的虚假世界?   “我与黑暗做了交易,让她的女儿醒来,瑟尔维娅再来实现我的愿望,互惠互利,仅此而已。”他抬起女子的一只手,五指合握,嘲弄道,“开始神明的要求还很简单,只需要找到她即可。结果我翻遍了溯世书,查找搜寻每一处异世的角落,发现她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来那是伊薇尔,连她自己的躯壳也不肯认可那个孱弱的灵魂。”   “没办法,瑟尔维娅不满意,我不得不安排了她一次次的成长,真是出人意料……又在意料之中。”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难伺候又任性的公主殿下。”   文森特低笑,似是叹息似是释然。   他手中握着的五指被人拉开。   文森特一愣,瞧见艾斯本敌视的眼神。   艾斯本直接将整具躯壳都揽了过去,两张相似的脸贴得极近:“你太脏,别碰她。”   “我脏?”文森特冷笑,他被气得狠了,双眉尾锋高高挑起,眼角浅晕红影加深,“您以为她是什么心思纯洁的圣女?伊薇尔可从来不是什么好人,祭司大人,您把她当作不谙世事的小白兔养呢。”   “我不能碰,凭什么?你们还在那些虚假的世界里哀嚎打转的时候,我和她单独呆在一块儿,有什么不能碰?她的额发多久修剪一回,胸衣背后的穿带一共需要绑过多少个孔,裙带上的结应该系几个,我都记的一清二楚。”文森特摆弄起她的裙摆边缘的花边,笑得渗人,“等她醒来多难啊,这里连个活物都没有。我睁着眼的时候和她说说话,看她今日状况如何,困了推开棺盖抱着她入睡……伊薇尔抱起来很冷,您知道吗?”   “连内里也冰冰凉凉的。”   “为了让她醒来,我费尽心思筛选出对她命运影响最大的你们。把你们的魂魄搜集齐全投入这个虚假的世界,不然祭司阁下以为今日还能站在我面前叫嚣?”   现在倒好,一个个挤占了他原来独据的位置。   艾斯本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动了她?!”   “噢,您生气了。当年在西林也发生过一次,怎么不见您着急呢?”文森特讽刺道,“说到底还是您为了保护自己那可笑的自尊心。”   “永远用利益衡量价值的蛆虫!”艾斯本震怒,他却发现自己神力消失的一干二净,心下大震。   文森特虚虚横眼,嘴角微翘,不屑道:“您还是多缓几日再说吧,一个刚回到这儿的脆弱灵魂,别把自己弄散架了才好。”   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坐,最好不用看见那几个招人烦的男人们。   一个人坐坐。   用利益衡量?   为什么不能用利益衡量?   ……他拿一个愿望,去实现另一个愿望,也不行吗?   密闭的王后卧室内,你与瑟尔维娅互相依偎躺在床边,蜡烛熄灭,有些事适合在黑暗的掩护下密谋。   瑟尔维娅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你的头发,确认你的愿望:“伊薇尔,你想要西境……也不是不可以,但为什么不带着你的军队去呢?作为西林的王后,早就不是阿克图索的时代了,你弟弟还小,他不会为兰顿一方提供任何庇佑。”   “妈妈,我希望最好能不动用武力。兰顿与西林在边境将有一战,已经没有更多人可以应付西境的战争了。”你靠在神明肩头,感受久违的、来自母亲的温暖,“按我的想法,趁现在西林大贵族们兵力转移,王城暂无势力足以威胁王族,兰顿也将视线集中在边境,无暇顾及西境动向,没有更好的机会了……妈妈,您帮帮我吧。”   你侧过身去,抱住女神的腰,将整个人埋在她怀中,软语娇娇。嗅闻着她身上不知名的香气,你满足到小小叹息。   真像薇诺妮卡,好像找到了新的寄托。   温暖的、不需要防备的寄托。   “看来我聪明的小女儿已经拿定了主意,才会来找我。”瑟尔维娅有节奏地轻拍你的脊背作为安慰,“那伊薇尔希望用什么方法得到西境,在你的计划里,我又需要做些什么?要知道,神明不可轻易插手人间事。”   你仰头,与瑟尔维娅对视,胜券在握地笑了:“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瑟尔维娅挑眉,她大概领会到了你的意思。   “如果他们忠心追随的信仰亲自授命于我,何须战争多事。”你握住她的手,细细分析道,“人类想要什么,就给他们看什么,岂不是彼此和乐……他们想要阿克图索,我们未尝不能变出一个阿克图索的假影像。”   “不仅是我,您也可借此次获利。借假的阿克图索之口宣告您的回归,为黑暗正名,告诉他们您并非灾难的化身,揭露堕神的罪行,一并将弟弟的身份宣布。唯一需要劳动您的,便是佛萨肯及附近数城的鼠疫,还请您撒下庇护的恩赐。”   “那些过去或真或假对黑暗的诬蔑,不用一一辨明真假,也无需解释。人们需要一个怨憎报复的对象,不如尽数推给那怪物吧。”   “人类的信仰是个很难说的东西,他们的信仰与信仰本身未必相符。人类相信的,是他们本身愿意相信的东西。我才算领会了,一味揭露阿克图索的罪行,只会招徕更大的反感。他们会为自己的立场疯狂捍卫,因为一旦否定阿克图索便也否定了他们自己,所以我们反倒不可毁去阿克图索……黑暗的力量因不洁的信仰玷污了数千年,哥哥也确实犯下过罪孽,但坏事总归需要一个完美的替罪羊,没有比堕神更合适的了。迎合人类的想法,迂回婉转一些,反倒可能效果更好。他们信谁,便让谁开口好了。”   “以天授命于我,借光明之口来行事,扫平舆论,让他们亲自迎我,顺理成章成为西境之主。”   瑟尔维娅凝望吊顶罩帘中心花纹,感叹道:“竟不知道你的性子像谁。”   你沉默了一会,轻声地承认了一个不愿提起的事实:“……或许,像父皇。”   你与爱德文・莱诺之间联系表面浅薄,可总能在不经意处被挖出。   等他死了,再往回看,幼年疼爱不能作假,成年后的算计却也难以释怀,你们之间不存在纯粹的亲情,但并非不存在亲情。   瑟尔维娅面色柔和地为你掖紧被角。   “我初生于世的时候,也爱与兄长撒娇。那时神族没落,天地间只剩下我与他相依为命……其实神刚降临世间的时候,与人类一般迷惘。”她想起了什么值得怀念的往事,目光空茫,“后来……谁能想到呢?作为神明不仅亲手染上了杀戮,我们屠戮的偏偏皆为至亲。”   “人皆有罪,神明未尝不是。”   你故意装作没有瞥见瑟尔维娅眼角泪滴,闭眼假寐。身旁的母亲见孩子已经安眠,便轻巧起身离去。   她的伤口你不愿触及,正如你不愿旁人窥探自己心事。   上万年相处,阿克图索与她,无论过程与结局如何,相互经历过怎样的怨憎爱恨,都轮不上外人评说。   ……正如你与文森特。   作者有话要说:   1.【重要通知:围脖已通知】因为完结前三万字要跟编编报备,我寻思着也快了,可能还凑不到三万字[允悲]   本周三的新章节出来之后呢,阿斐的存稿箱就空了_(:з”∠)_因为周四换榜,所以打算这个星期囤一波稿子直接冲到完结,下个星期码完了之后,和编编说一声,下周四前好申请完结榜,到时候应该可以每天发一章或者双章?   划重点:   即【本章】发布之后,【本周四到下周三】暂时停一下更新啦,阿斐要去准备【完结收尾】辽 ̄   2.不仅仅是狗文和伊崽,其他CP以及相互有亲缘关系的人,他们之间找不见纯粹的亲情,也找不见纯粹的爱恨。   3.最近意外发现了容祖儿的《小小》,好适合做青梅竹马的cut配乐啊,旋律真的好听,向米娜强烈安利一下嘿嘿嘿 第190章 、十周目失算   西林与兰顿的战事在前线已然爆发,前方忙到脚不落地的时候,你在西林的清闲日子来了。   确定万事无虞后,你暗地离开西林,留安娜・沃伦打理事务,为了确保她的忠诚,你吩咐比尔监察她的动向,每日定时汇报。   奥尔德里奇身体逐渐痊愈……你为他安排好了退路,短时间内不会再见他,以免想起伤心事。   你在瑟尔维娅的指引下前往西境接手整顿。   隔离闹鼠疫的城镇,取消梅毒肆虐城市的公共澡堂,收集购买多余粮草,冶炼武器,封锁关卡整顿潘多拉之果,重新开办户籍以此为依据征兵。   一切从头再来。   上手无比流畅,熟练得闭眼以为尚在昨日。   吸取总结了九周目的教训,以柔克刚平息舆论,你不用再成天经受来自黑暗走狗指责的困扰。   不过总会有一小拨聪明人看穿了你的把戏,气得摇旗跳脚,誓要揭穿你的真面目。   可那又怎么样呢?   只要大多数人不在乎,他们叫得再响亮又何妨?   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你也没必要低声下气配合所有人解释。   你乃西境女大公,是这块地方的主人,而非一个仓皇的窜入者。难道一栋屋子的主人还用对自己屋内住的其他成员解释为何今晚留宿么?   在你留滞西境的时候,兰顿与西林之间的争斗拉开了狞恶的序幕。   被兰顿据为己有的原西林边城布加反叛,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镇压。兰顿的火力集中压向边界,入城皆杀,与你五周目所见完全不同。   与上位者的命令不无关系。   五周目中文森特始终寄希望于那些掠夺而来的割地仍有保留价值,十几年或几十年后能够同化为兰顿的一部分,既然如此,在自己的领土上开战自然需要克制。   可现在他好像完全放开了。   是那封信对他的刺激吗?以铁血杀戮来回应你必取他性命的愤怒?   不管如何,前线传来的消息对西林来说并不理想。   兰顿铁骑非浪得虚名,部队装备精良,西林完全凭毅力坚强抵抗。尤其是由费利总司令亲自带领的军队,最为可怕。由于指挥者本身从实战中磨砺出身,他能实际通晓战情,而不是什么许久未活动筋骨的花架子,一时战无可挡。   西林一开始本想从行军速度优势上获利,提前到达被兰顿军队霸占的死城布加。   败绩,从这儿开始。   布加与托伯城临近,西林军队以托伯城为依凭,与镇守布加的兰顿军队对峙。在费利的带领下,在西林军队尚未安顿好的境况下,趁其行军疲惫,先以夜袭得利,首次交手探了一回虚实。几日后平明时分,兰顿方数小队先行,一同集聚围包托伯,随即四散,引西林军队出城防御。负责领军的安斯艾尔家旁支立刻派军追击,小队丝毫不恋战,仅做简单抵御,将西林军队一路诱引至两城之间的平丘上,真正的后备大军正居高临下,在此等候已久。   “开道――”费利睥睨,高坡驻马,下令道。   兰顿大军从中间张开一条缝,密密麻麻的骑兵一冲而下,西林一方的军帅霎时脸色煞白……   “托伯失守。”   凯撒撕了手中的军报,他抵住阵阵作疼的太阳穴,跌坐主帐之内。   太突然了,他甚至来不及处理边境一连串城市,留给了兰顿掠夺补给的机会。   这种疯狂的打法简直像在报复,来宣泄谁的愤怒。   ……谁惹了文森特・休伯特?他吗?   托伯城的沦陷,仅仅是个开始。   当兰顿绝大多数魔法师集聚前线,将近万人共同施放魔法,整齐的吟唱声震动原野,直窜云霄……那简直是一场世界末日般的灾难。   教廷用绝对无法拒绝的高薪越过协会,直接发布征召令,连你也未曾接到消息。   兰顿北部的风雪倒引西林,西林人何曾经历过能没至膝盖的暴雪,最北之处的冬季也不过仗着冻雨伴雪夜夜连绵才勉强在兰顿人眼中能看。狂风呼啸,等急雪稍停,西林人想出城喘口气,扳一成回来,还没来得及布阵,火球伴随狂风点着了城内的布防工事,西林军队分散,以私兵领队的行伍中少见魔法师,多数见于王室军队。   兰顿下足了血本,恐怕高层为了打这一仗,得国库空虚数年,连带着皇城贵族的日子也不好过。   然而效果显著,遭受攻击的城市直接崩溃。   大雪与冰冻笼罩,导致城外田野间秧苗绝灭;城中饲养的牲畜保暖困难、失去足够的饲料供应,大批死亡;人没了合适的水源,房屋被狂风骤雪压塌,冻死冻伤无数,曝尸街头。火球伴随着风点燃了城内一切可以烧的东西,熊熊大火将城市毁于一旦,无数人葬身火海。大雪因火消融化水,猛然涨起的洪水吞噬火焰,又再次将生机淹没,连带着秋日收获的粮食一同冲散。   待洪波退去,半月内,雷霆闪电般,西林已接连沦陷五城。   不是屠城,却比屠城更为决绝。   兰顿军队不需要投降的俘虏,因为他们所过之处,连一只活着的骡子都没有。   你获知消息的时候,差点背过气去。谁相信区区一个新出头的费利能将西林逼退至此?   ……他一定亲自来了,你还窝在西境做梦呢。   贵为教皇不在后方呆着,神不知鬼不觉地坐镇前线,不要命了?这是文森特能干出来的事?!皇城那群老家伙怎么会同意……不对,不可能,老家伙们不会放他前往战场搅局,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想捞一笔,兰顿高层几位即便不比西林大贵族独立妄为,对教皇的行事亦有一定约束力。   问题出在哪?你坐在日夜兼程返归西林的船上苦思冥想,时而纠结地望一眼身后携运各色武器弹药的船只,但愿凯撒再撑几日,你用不了多久便能回去了。   费利。   费利羽翼尚未丰满,他才一步登天,尚且没有自己的势力,全赖文森特提拔,受文森特摆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上回带兵的威廉・卡莱尔父辈在兰顿政坛虽以寒门起家,几十年盘根错节,早成了老油条。   一定是费利给他提供了便利,为文森特安排了前往边境督战的可能!这两人相互利用,不仅骗过了你们,还骗过了兰顿高层,等后者发现不对的时候,他早就随军赶赴前线了!   见鬼,你受先前经历周目的推算限制太过相信经验,一旦目标做出意料之外的举动,竟然失察至此。   你问过瑟尔维娅,她明确告知不会干涉因人类贪欲引发的战争,如若想要阻止兰顿的攻势,不出意外一切得靠你自己。   为了避免被兰顿西海岸城市守军发觉,你特地绕远路回归。   站在船舷处远眺,西林茂密的森林近在眼前,比尔迎着晨风飞回,落在你肩头。   “莱伊城!莱伊城!莱伊城!”   你放下手中安娜・沃伦转寄的图纸,拢住了比尔,安抚地梳顺它的羽毛。   那张纸已经被你翻烂了边角,是张枪械结构图,凯撒将它寄往王廷,希望你能将它批量造出。   你做到了,从西境带着他想要的东西归来,但比起最好的时机晚了一步。   还好尚有挽回的余地。   系船岸旁,你一身利落骑装,腰别火铳,长靴踏地。待底下人牵马过来,你带着来自西境的援军,包括一部分来自阿塔纳的雇佣兵抵达莱伊城城门底下。   不到两百米处,守门的卫兵举起长弓对准来人喝问:“谁?!”   “伊薇尔・莱诺,率援军而来。”   守卫见是个女子,本就疑惑,听见你的名号大惊。   王后不在王城深宫呆着,怎么上莱伊来了?!他未曾接到过一丝消息,此人身份存疑,还需层层请示,最好请陛下亲自来看个真假。守卫对身侧同伴简略叮嘱几句,跑着进内通报,他想,得脚程更快些,万一真是王后来了呢?   要是出了事他可得罪不起!   箭头仍然对准你们,弓箭手们张弓大开,随时都有可能射出手中长箭,没有一丝松懈。寒晃晃的箭簇对准你的头颅,低调张扬着它的危险。   来的时候尚且清晨,现在太阳照在人额头上火辣辣地疼。天空不远处乌云压近,看起来又要下雨了。   但愿在落雨前你的人能够进城门。   虽说有些麻烦,特殊时期那守卫做的倒是没错,轻易放人才算玩忽职守,令人后怕。   不一会儿,他直喘着气回来,毕恭毕敬率人朝内里行了简礼,命令两旁赶紧为陛下让道。   你隐隐约约瞧见一个熟悉身影从阴沉石楼内疾步走来,旁人为他推开重门。凯撒来的太匆忙,他甚至没顾上抹一把自己翘起的乱发。   “都把箭收回去!”   你瞧见他的模样,偏过头忍住笑意,转而昂首望去:“我说过,凯撒,我们进退一体。西林的困难从来不会是你一个人的困难,开门吧。”   凯撒紧咬下唇,吩咐守卫拉开城门,铁索松离,大门轰然砸地。你带领着西境援军入城,无数马蹄踩过门甲,蹄声飒沓。入城后。赫尔曼与西林王军方面负责接应的人相互交接,你随即准备去找凯撒,才刚进入石楼,眼前一黑,被人抱了满怀。   嗯……扑面而来一股战场上特有的尘土与汗酸味。   你挣扎着从凯撒怀里抽出一只手,揉揉凯撒蓬乱的淡金色短发:“没想到吧?”   “……天天想,做梦都想,很想你。”凯撒低下头任你□□,闷闷道,“昨晚我梦见伊薇尔还在王宫等我回家。”   你踮起脚来咬他的耳朵:“等你回家?想得美,这段时间差点没把我累死,等会瞧瞧你能干的王后都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凯撒抬手遮挡去你的面容,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双目如淬了毒的钩子狠戾扫过,以警告窥伺的人,低头时又换了副乖巧面孔:“嗯,好。”   弹药、大炮、军队、马匹……还有他要的滑膛qiang。   凯撒跟在你身侧观巡,他目瞪口呆地一路看下来,莱伊城兵器库被新整理出的武器塞得满溢。   “伊薇尔,你上哪抢来了这么多东西?”   好家伙,抢?   你:“――!”回头,瞪。   凯撒:“?”摸不着头脑。   你:“凯撒・卡文。”   凯撒立正:“……”被叫全名了,要糟。   “你最好提前组织语言来安抚我,不然帮完你这一次我就回西境,找一群年轻漂亮的小伙子日日夜夜做有趣的游戏,无忧无虑欢度余生。”你阴下脸揪起凯撒的耳朵,小声警告。   “……你敢。”凯撒咬牙。   “我不敢?”大胆开麦反问。   好吧她肯定敢。   他的手段狠毒与伊薇尔胆量过人这两点并不存在任何冲突,凯撒感到自己笑不出来。   你娉婷地越过凯撒走在前方,半是玩笑半是警告,借此事敲打彼事:“你在前线的日子,我封锁消息赶往西境,搜集了你可能所需的所有东西。西境是我未来的退路,凯撒・卡文,你可得对我好点,不然哪天把我气走了,别指望我还会回来。”   凯撒摸摸鼻子,他被嫌弃了。   他故意走快些与你并行,若无其事地揽过你的肩拉向自己,口中嘟嘟囔囔抱怨道:“兰顿西境靠北,天寒地冻,有什么值得你留在那过日子的,西林天气多暖和,等战事结束我带你去布加城看花……”   “呵。”不满意。   “……情况允许也不是不能陪你回西境一趟。”凯撒默默伸出试探的小手,捏了捏你的肩膀。   “哈。”就这?   “好吧,等战事结束西林稳定,我一定不会拦着你去任何地方,要是你愿意,我陪你一起去西境待上一两个月都行。”凯撒推着你的肩摇了摇,瞧了一圈周围,低头小声道歉,“对不起,别生气了。”   “嗯。”还行。   “唔,伊薇尔……我好像看见你嘴角在翘?”   “你看错了。”   “不我确定没有看……”   “──你、看、错、了。”   “好的好的我错了!……别掐我痒痒肉,这么多人呢……”   你与凯撒回到他现在暂时居住的城主宅邸,分析目前局势。   西林的魔法师本多来源于兰顿,王室军队即便能够召集整个西林的魔法师,也比不上兰顿人数众多、资质专业。   然而目前亟需解决的并非魔法师之众,而是西林士气受挫,士兵厌战与畏惧情绪高涨,严重妨碍了战斗。   “凯撒,为什么不主动出击一回呢?”你与他站在沙盘两侧,观看盘中敌我对峙的情势,听凯撒为你讲解,“不管他们的魔法聚集起来有多么可怕,你始终应该牢记,施放的法术越庞大,耗费的力量与时间越长。现在他们被兰顿一时的突击震慑,你正该为西林筹措一番反击。”   “你与我寄送图纸,大量开发□□,想要同时借助战争削弱这些拥兵自重的贵族让骑士的时代彻底没落,现在正是个立稳君主威严的好机会,将所有武器装备上,大胆放手做一回吧。”   “倘若弓箭不能射穿兰顿的铠甲,那便斩杀他们的马匹,铠甲沉重,一旦身下坐骑死去,他们也无法轻易移动,和活靶子无异。”   “炮弹不一定非得限于铁弹,但凡材料充足,也可以用□□等毒药来做。”   “不要再为那些丢失的城市悲伤。”你点了点托伯城的位置,半是叹息:“凯撒,洪涝之后,必有瘟疫。兰顿军队强行逆天时而动,假如他们执意进驻却没能做好善后措施,迟早要付出代价。如果你们夺回了其中一个城镇,千万不可忽视积压在城中的尸体,及时集中烧毁,不要擅自接触。”   凯撒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他见四下无人,伸手拥你入怀:“谢谢你,伊薇尔。”   你素来喜欢吻他眼角的小痣,“啾”了他个措手不及。瞧见凯撒懵圈的模样,耳尖一丝丝染上绯色,偏要装作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本正经谈起正事,惹得你更想捉弄他。   欢闹过后,一夜详谈。   王后殿下离开王宫与国王在莱伊城会面的消息乘上随风飘散的蒲公英传遍了附近城镇,同时传去了兰顿占据的阵地。   好啦,前段时间还有安娜・沃伦给你镇着场面,大家这会都知道你跑了出来,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乖乖回去坐镇王廷。   次日清晨,你带了一支护卫小队照原路回返王城……怎么可能。   什么时候你能有那么乖巧?   你确实不会离开很久,但是并不耽误你腾出几天来做一些赶路之外多余的事。   你可是当着一群人的面光明正大地离开,现在传完了王后会面的消息,该传王后返回王廷的消息了。   按照记忆中的印象,你带人连夜策马,沿曾经走过的山路一路寻去,找到九周目中凯撒带你漂流过的山顶源流。(140章九周目讥讽)   从这儿一路险滩激流,九曲十八弯,直到托伯城城外方才水势平缓河面开阔,城中的水源主要来自于这条河。而托伯以北基本被兰顿占领,大多数处于他们的控制之下。   你打了个手势,几大袋磨成齑粉似的东西倒了下去,迅速被激流搅匀,溶解在水中。   “……殿下,您确定这有用吗?”负责护送你的哈里顿拧起眉头,“说实在话,我没太搞明白您的用意。”   “倒就是了,问那么多干什么。效果这种东西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我也不清楚即便如此大的分量倒进河流是否足够起效,或者会因沉淀失去效用,不管如何,走着瞧吧。”你转身往山下走,示意身后人跟上,“回去了哈里顿,等凯撒他们的消息,算算时间到了王宫自然知道到底往后会发生什么。”   一路风尘,等你们到达王宫前庭,已经有一个美人焦急地在厚重高大的铁花护栏后等候多时,见马车竟然能够驶入王宫,急急迎上来,为了显得矜持又始终保持一小段距离以免认错的尴尬。   侍卫为你拉开马车车门,早有人备好脚踏供你使用,哈里顿伸手,等待你扶着他下来。   安娜・沃伦瞥见了华贵马车内伸出的一双白手套,她激动到屏住呼吸。   见了你的脸,她欢快地提起裙子奔近,宽大的裙边荡起一阵彩色的香风:“……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哈里顿全副心神集中在你安然到达王廷上,连日来因你异于常人举动紧绷的神经稍得舒缓――他终于可以松口气了。此时耳畔忽然响起了比百灵鸟还妙的嗓音,哈里顿讶然回过头去。   那儿站着一个从油画里走出的年轻丰美的贵族小姐,华丽的衣裙极好地勾勒出她柔润修美的身材,哈里顿・司各脱一时失神。   “陛下给您的信,外面夹带的纸条写着让我务必在见到您的第一时间便将这封信交给您。”   哈里顿听不清她说什么,只觉得那位尊贵美丽的小姐说什么都好听。   安娜没注意,她所有心思都扑在你身上,你倒是瞧见了全程。接过信件,你经过时轻轻踩了哈里顿一脚,轻声提点道:“追女孩的时候还是聪明些比较招人喜欢,直愣愣看着只会让人觉得傻。”   哈里顿回过神,再看一眼安娜・沃伦,双颊爆红。   你从暗袋内取出折叠拆信刀割开了封口,摇摇头笑着走远,看来这两位可能有戏。   安娜不明所以,她感到有点儿莫名其妙,转头望了眼本应垂首站在原地的哈里顿,恰好与抬头的他打了个照面。   ……   她连忙回身跟上你的脚步,状若无事地掩住了发烫的脸。   Emmm,你注意了一会身后的动静,腹诽道,好吧,各种意义上,作为一个异地恋选手你其实并不那么愿意吃狗粮。   那家伙又在搞了什么动静,这样迫不及待地要与你分享?着急到让人等在王宫门口让你拆信,是打算低调炫耀一番自己做得还不错,早点讨到你的夸奖吗?   你笑叹着摇头。   好想他。   作者有话要说:好辽好辽,我肥来啦!九点钟还有一更!感谢在2020-11-0819:47:04 ̄2020-11-1615:5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二三233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也路59瓶;团团团40瓶;LittleBell30瓶;诚然20瓶;旗木君、染芷呢、朱一龙的芳心纵火犯10瓶;不太挑剔7瓶;二三2335瓶;RP君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1章 、十周目痴心妄想   来信上说得很明白,那日根据你与凯撒事先商量的计划,在你倾倒完数袋粉末,给兰顿军队饮用的河水加料当晚,凯撒率领西林王室军队发动了反击。   顺道提一句,你往里头倾倒的是巴豆磨成的粉末。巴豆含毒,倘若摄入量大,引起腹泻都是小事,甚至可能导致脱水、乃至死亡。   军队每日必然取用的东西中,水赫然其列。而被掺了料的河水,无疑是对付他们的一大利器。你与凯撒两相配合,一个掐准了时机放料,另一个掐准了药效发作那日夜袭托伯。   看凯撒信中描述,这回战果不错,兰顿士兵战力虚弱,几乎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没有几个能够战斗,连兵阵都未能排布开头就落了地,跟切西瓜似的。他们这回特地俘虏了不少魔法师,兰顿再想以魔法师人数优势搅乱战场可就难了。   信内笔锋迅捷,隐约窥得主人兴奋地难以自抑。西林难得打了一个首胜,还是一次压倒性的胜利,士气上应鼓舞不少,所以他才如此高兴吧?行文上找不出一丝对战场上刀光剑影厌惧的苗头,你回想起自己第一回 上战场时看见断肢残腿的场面,至今梦回仍会心悸,凯撒却似乎未见任何影响。   恐怕双方统治者眼中,人命本就轻贱。更何况他本性扭曲冷淡,谈何畏惧。   你继续往下仔细阅览,托伯归于西林,扳回一城;兰顿死伤巨大,剩下的守军撤出托伯。一时间最大的问题是以往原住民的尸体还未清理完毕,新死的兰顿士兵又往工作量上加了个倍。   嘶……你临走前专门提点了凯撒,警告过他及时处理尸体打扫战场了。   应该不会有事吧?   阖上信笺,你命人准备好热水与花瓣,舒舒服服在烟雾缭绕的浴池内享受了一回,洗去数月来所有疲劳与烟尘。   热浪熏腾,铜勺舀水声淅沥,均匀地淋在你的皮肤上,你不禁舒服地长叹了一口气,萨拉从贝壳为原料凿成的妆盒内捧起一捧花瓣,挤出殷红软香的花汁涂抹在你的肩头。你虚着眼顺散落花瓣的飘向望远,舒服的暖意在冬日是对跋涉旅人最好的奖赏。   逐渐闭起眼,受睡梦的召唤而去。   “滴答。”   惊醒。   你睁开眼剧烈喘息,或许先前睡去了几秒,如果有人想要害你,已经足够了。   “萨拉,差不多了,取我的睡袍来。”   萨拉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你的变化,答道:“是,殿下。”   你展开双臂,等侍女为你擦干身体,萨拉指挥着底下人为你围上毛绒的拖地睡袍,系好衣带准备就寝。   一只肉滚滚的猫听见声响,从长廊外摇起茸茸的大尾巴蹿入了王后寝殿,一气跑进了你的寝卧,向萨拉喵喵叫起来,软乎乎的大脑袋蹭在萨拉手背上。   你愣在原地,盯着猫说不出话。   “啊呀,殿下您看。”萨拉蹲下身用力一抱,将猫拢在怀里抱起,“喏,这就是您离开前让我找的猫儿,可乖了,不怕人。”   那是只梵色布偶。   你伸手想要摸摸,它见是生人朝你亮了爪子,差点抓伤你的手背,一溜烟从萨拉怀里蹦下,晃起大尾巴跑没影了。   萨拉讪讪地笑,摘掉身上沾的猫毛,与你解释道:“殿下……您这几日喂喂它就熟了,要是您不喜欢,我们把它送人?”   你摆摆手道无事,留下吧。你很喜欢。   长得真像啊,那只布偶,可惜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你的猫。   你的猫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朝你龇牙亮爪子。   由于多数贵族已领私兵离开王城,议政会议暂时停开。有任何事务直接来寝殿偏殿找你,命人通报即可。   你脱下手套,捏起一根小鱼干在布偶面前展示,故意放在它鼻下熏。布偶跳起扒住你的裙角,喵呜喵呜要求投喂,讨好地让你摸了摸它的肉垫。   倒也聪明灵巧。   “殿下――司各脱大人求见――”   内侍尖锐的通报响起,你吓了一跳,小鱼干砸在布偶头上。它皱起小眉毛颠了颠脑袋,鱼干落入嘴中,粉红色小舌一卷,你清晰看见了上方软软肉刺。   鱼干到手,它便跑到一旁蜷起身睡大觉,再不理搭人。   见它满足地裹成一个球,你点点布偶的背影笑道:“认吃不认主的东西。”   你见哈里顿・司各脱的靴子简直要在地上踩出一支鼓点,得到许可之后冲进殿内。他边走边要开口,瞥见你身后侍立的安娜・沃伦,顿时将急哄哄的样子收了回去,缓了步子来到你身前。哈里顿一脸肃色,站定之后躬身行礼,道:“殿下,王城内有平民起事。”   “以什么理由?”   “……说您是兰顿的公主,与教皇有染,故意蛊惑陛下,拖延战斗,先前又逼着大臣们拆了教堂的钟,得罪了神明,才导致了西林的惨败。”哈里顿为难道,“他们要求必须将您推上断头台以平众怒。”   先前凯撒战胜的好消息还未来得及公开传到王城,比凯撒的信件照例要晚上两三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殿下……您打算怎么办,已经要打过宫前大桥了。王室卫兵已前往阻拦,一旦出事……”   你挽纱披起身在屋内踱步思考,时间紧迫,留给你的应对余地不多。   平民百姓一日生计奔波还来不及,哪里有想法将主意打到你身上来。肯定有人在其中故意宣导,传播对你不利的舆论,结合先前你离经叛道的做为,再拿捏最为敏感的国别身份……借此鼓动舆论造势,在王城空虚之时引起恐慌。   谁来找你的麻烦?能是谁的手笔?   你第一步便排除了贵族作乱的可能。但凡称得上名号的现在基本在外征战,哪里有精力顾及王城?倘若是大贵族,难道他们甘心让留守王城的旁支上位?倘若是小贵族,手中权微势弱,一旦大军回返争斗遂起,不难设想身首异处的结果。现在留在王城中的老爷们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擅自篡位,这也是你当初放心前往西境的理由。   那么……便是非贵族阶级的作为。   谁想起事?   两种选择:   一,某个西林人,或某群西林人,窥见了非常时期的漏洞,妄图把握机会能者居之;二,某个与兰顿有联系的人,混迹于西林王城的鱼龙之间,奉命搅乱西林后方这汪深潭,而此次暴动,正是那个人计划中的一环。   只不过他没有料到战斗的失败,而城内接应的人也未曾接到败绩的消息,所以安插好的棋子照原计划起事。   两种选择中,你自身更倾向于后者。   除了那个人自己,兰顿谁能知道你与现任教皇有染?即便知道,谁又敢开口将消息传至西林?!   真是打得一手好牌,文森特。   先前公告不承认你西林王后之位,见凯撒不为所动,干脆借战争一事,利用西林的民众从下而上扒掉你的王后礼服,名正言顺地往卡文王室脸面上踩两脚。   不伤一兵一卒,让西林人找自己王室的麻烦,是他玩惯的借刀杀人。你不禁感叹教皇陛下一如既往的好手段。   倘若你不曾倒下那几袋巴豆,现在估计血都要呕出来了。   回头想想,竟不知道究竟你们两人哪一个对彼此更狠些。   哈里顿脚尖轻微起伏拍打地毯,他显得有些焦虑,随时等待你的命令。国王在外,上下大小事一切遵从王后之令,他不敢擅自行动,只希望传闻中强悍狠辣的王后能够名副其实,杀伐果断以镇住这场无妄暴动。   “哈里顿・司各脱,听令。”   你一甩繁复袖摆,哈里顿只见美丽的绣鞋踏在他眼前,顿时单膝跪下。   “派人传令攻桥的暴民,告诉他们三件事。哈里顿,你起身听着。文书员,用纸笔记下来,等会交给他。”你平步绕行宫殿之中,斟酌词句,不急不缓,思路清晰,“第一件,西林王军取得首胜,已从兰顿手中夺回托伯,不信者可等报信的邮驿。第二件,西林此次战斗中使用的武器由我亲自带人从兰顿西境的领地中铸造而来,而所有熔铸的钟全数用作大炮运往前线御敌,我一兰顿公主生父及族人为现任教皇所杀且不论,所作所为绝无愧于西林,既要诬蔑我,尚不如换个更可信的理由……”   “――第三件,如果他们愿意停止闹事,就此散去,并且主动交出鼓动闹事的头目、故意传播谣言的首党,我以伊薇尔・莱诺的名誉起誓担保,其他闹事者罪行皆一笔勾销。”   “是,殿下!”   哈里顿迅速吩咐下去,命人快马离宫将命令颁布到位。你等他离开王后寝殿,转头看向安娜・沃伦,她本来红润的脸庞因恐惧褪去血色,惨淡苍白,眼神不自觉朝窗边的方向望去。   你明了她心中所想,无非牵惦着桥旁的厮杀。你顺着心意走到窗畔倚着窗框远远眺望,西林典型的阴沉雨日压抑难言,夕阳藏在乌云后,或显或露,朦胧处烧出一层尖锐的锋芒。   这争斗,何时方止?这胜负,何时可分?   比尔飞来,站在你肩头拱了拱你的脖颈:“哇――哇――哇――”   你梳顺他的毛,沉默伫立,半晌无语。   鲜血染红了桥面,滴落的鲜血又将河水浸透,轰烈的抗议伴随厮杀的吼叫在传令声中沉默了刹那。   “传王后殿下令――”   一场别有用心的哄闹落下帷幕,无名蚂蚁搅进历史纪幕的鲜血随河洪奔流冲刷而尽,为谁的霸业做了锦披嫁衣。   激流拍岸,夕阳余晖来不及施展余力照耀四方,便随淅沥的小雨将鲜血冲刷洗净。   留给明日的又是一架光鲜亮丽的宫前桥,以最庄严华丽的姿态直通同样精致威严的王宫,衬托出主人说一不二的权威风华。   新日高悬,王宫前庭压了六名叛首。你靠在内侍提前准备好的宝座上,欣赏刽子手一人提着一个作乱者,另有人搬来了石墩。   叛首被压着双膝跪地,歪了脖子摁在石墩上。   哈里顿不忍,俯身悄声提醒道:“殿下,您可以回避。”   你坐得笔直,身姿优雅舒展,扶在座椅把手处昂首盯着下处,闻言对他摆了摆手。   “没有那个必要哈里顿,不过小事。一国王后连叛国者的处刑都不忍心监观,未免太没用,凯撒不在的时候,我有能力承担他肩上的一切责任。”   哈里顿为你的漠然气势所慑,垂首退下。   你抬手,祖母绿宝石戒面在阳光下闪了一闪:“行刑吧。”   ――恰如高举的寒锋。   落下。   鲜血迸溅,你转身提裙离开,一颗人头骨溜溜滚落到裙摆前,你低头间眼尾余光瞟过一眼。   跨步,走远。   不碰触,更不在乎。   数条人命,两方博弈,一场暴动,不过笑话。   还当你是兰顿皇城手忙脚乱、凭着一点小机灵自作聪明的娇蛮公主?   痴心妄想。   密信从某个角落传去了兰顿一处驻军地点的主帐内。   乱雨打在帐篷顶部,砸出扰人思绪的点点杂音,闹得心烦。烛火飘摇间,细小的卷轴从信鸽细足上的小筒内取出,被人小心展开。   “未能逼回y・l,计划失败。”   金线绣边的白袍随玉手动作铺展,纸条被两指夹起,伸入烛火内一点点烧焦。纸面随火焰吞食泛出焦黑的色彩,冒起缕缕白烟,难闻的焦味散开。   手的主人静静凝视被烧灼的纸条,一时不慎被火苗吻了他的指尖。   “嘶。”   他叹了口气,缩回手。   太潮湿了。   西林真是个鬼地方,黑发青年跪坐在软垫上吹了吹指腹,兰顿人怎么能受得了呢?   凯撒・卡文那个任性又藏不住心事,全凭妻子帮衬的草包有什么好的呢?   案几旁摆着一幅未画完的画稿,画的正是个年轻贵族女子的半身像,笑容盈盈,带一丝骄纵促狭。   那画稿大致勾勒了线条,不曾上色。但是看得出来,底子已有了七八分西林王后的神韵。   形神兼佳。   作者有话要说:呼――其实还在赶稿子orz,但是星期四之前必须完结啦 ̄ 第192章 、十周目女王无泪   兰顿引来的洪水退去有了一定时日,托伯城内尸体堆积如山。   从瘫倒的砖土屋房废墟下伸出的断肢残指,分不清楚来自兰顿士兵或者原先居住在此的西林人。洪水骤然来去,先前留下的第一批尸体散在路边无人收敛,经暴晒雨淋已然开裂,腹部鼓涨发绿、脸颊上的五官发肿变形,扭曲膨胀到看不出原先的人形。   “啪――!”   抬担架经过的西林王军眼睁睁看见路旁一具巨大的尸体在眼前自动炸裂。脓水四溅,伴随恶臭流淌开,搅着滑腻腻的残留组织蔓延到了人脚下,占了半边路。   炸开之后剩下半只的手,还在高高指向天空。   “谢立丹!过来帮忙!”   后方扛担架的士兵走着走着骤然当街晕倒口吐白沫,幸亏前方士兵眼疾手快稳住才不至于让担架上的伤员翻倒在地。他朝附近的另一个同伴嘶喊,引起了注意。   “去他妈的,多恩你个混球,才歇下就要人干活……天哪雷蒙那滑头他怎么了!”谢立丹骂骂咧咧从街角台阶处站起身,口中咕哝不干不净的话抱怨一通,瞧见晕倒的同伴登时两眼发直,“他分明比猪还壮,还能晕倒?!”   多恩放下担架,与谢立丹一齐将倒在地上的雷蒙抱起查看情况。   谢立丹害怕了,他抱着怀中的大块头:“他在抽搐。”   多恩眼尖,他瞧见了藏在雷蒙脖颈附近的一处鼓起:“那是什么?谢立丹,把手移开,我得解开他的领子看看。”   领口解开,一枚高高鼓起的黑色脓疮赫然于目,附近一圈皮肤染了深紫。   足足有碗口那么大。   雷蒙胸口前的起伏消失,他不动了。   谢立丹得手软,由蹲改跪,将手中停止呼吸的那具尸体远远一扔,双手往身上蹭蹭大叫跑开:“瘟疫――是瘟疫――”   前线传来的消息时刻揪紧了你的心。   洪水之后,时疫爆发,大量士兵死亡,病死者远远高于战死。   你的叮嘱凯撒确实有认真执行,但是实际战场上需要处理的尸体太多了,寻找断肢残臂、诵念超度、挖坑掩埋……一项项程序做完,压根跟不上尸体腐败的速度,他的人手与力度远远不够在极短时间内完成任务。实际上,瘟疫开始的时间比你想象的要早得多,根据消息,从托伯城撤出的兰顿守军也发现了不少染病而亡的例子,并且还在疯狂传播。   也就是说,西林军队染上的瘟疫不仅仅来自城中病源,还有与尚处潜伏期兰顿军队病患的交手。   开战以来,你首次感到了事态不受控制的害怕。   笔墨盒上方的羽毛笔被人提起,笔尖长久悬空停滞,一滴墨滴下,落在信笺上。   “……愿以西境灾异经验斗胆劝导陛下,收集尸骨集中烧毁,全身防裹,染病者全数隔离不可轻易靠近,否则接近者亦有性命之忧。”   长信写毕,你将它交给比尔。   “拜托了,请转告他务必小心。”   这条建议能否执行你并不抱任何希望,按照从古时保留下来的信仰习俗,绝对不可焚烧尸体,否则将与永生失之交臂,灵魂不得安息。   在普通人眼中看来,这简直是对人最恶毒的惩罚之一。   而擅自烧毁尸体的家伙,将会被判处死刑。   佛萨肯当年如果不是整座城笼罩在死寂之中,触不着生机,绝不可能接受那种极端的处理办法。   难题摆在凯撒面前,而这一回,你帮不上忙了。   双方战事陷入僵局,两者皆不愿也无力撤退,没有新的战役开打,两国利益之争败给了人类自我贪欲所带来的惩罚。所有活着的人在原地与疾病斗争消磨,每日都有新死的尸体从城内抬出运往城外。从凯撒那边的消息来看,他终究没有采纳你的建议,因为需要顶住的压力太大了。   当损失没有达到一定地步,当恐惧还没有彻底笼罩每一个人的心灵,当喘息者还能侥幸认为自己可以躲过难关,谁会愿意用可能将会降临到自己身上的灾难冒险?   如果同意同伴的尸体被烧毁,下一个被烧掉的可能就是自己。   你更担心的是这场疫病是否会蔓延至王城,再到整个西林。   瑟尔维娅不会帮助人类消除因自身罪过引起的灾难,哪怕你身在其中也不例外。她可以带你离开,但绝不会贸然插手阻断人类本该尝的苦果。   噩耗不断传来,你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是阻断所有从战线回来的路径,确保瘟疫不会向南更广地传播。   在你无法做任何补救的时候,只能去做好眼前可以做到的事,为将来的一切变数做准备。   “萨拉,备马!”   你离开王宫,日日在猎场徘徊,重温旧时骑射。   猎场山林已被冬日吹成灰白,驰骋其中并无任何趣味,颜色单调,雨冷刺骨,除了宽阔多变的场地和立靶没有任何能吸引你的地方。   说实在话,这具身体不像九周目中历经战场锤炼,它娇生惯养,急需锻炼,你必须在短时间内适应高强度的训练。目前火铳简陋、射程有限,只适用于近身防卫,如果发生临时故障后果不堪设想,而施放魔法需要时间,未必能最及时地赶上瞬息万变的战场节奏。   射箭、骑术、剑术,三者才是目前战场上最主流的存在。   你在为最坏的结果打算:   假如前线出现任何问题,你随时可以亲身上阵,带兵拼杀。   翻身下马,罩衫被汗水浸透,你卸下头盔交给身后人。安娜・沃伦接过了你的宝剑长弓与箭筒,她第一次为一个并非自己亲人的女子感到心疼:“您对自己太苛刻了,这样活着不累吗?”   “安娜。”你浅笑回望身后人脚下步伐不停,另有侍从从她怀中将重具接过,“假如我不对自己苛刻也活不到现在。”   “有些时候对你们很容易的事,却令旁人日夜担忧。”   安娜・沃伦低头,她思来想去决定换一个轻松点的话题:“殿下,恕我冒昧,我有些好奇是谁教导了您剑术?”   “怎么?”   “没什么,只是看您练习时,觉得曾经似乎有幸见过相近风格的剑法。”   踏入温暖的行宫,你解开披风,闻言忍不住多看了安娜几眼。   “安娜,我记得你从小居住在王城。”   “是的,殿下。”   “那么倒也正常。”你笑着耸耸肩,眼前浮现出曾教导你那人年少时朝气轩昂的风采,看来西林贵族们未必忘了这位天才,“兰顿公主的剑术师承西林的加缪・莱斯特,是不是很有意思?”   前骑士长竟然教导过兰顿的公主,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怎么能凑在一块儿……安娜愕然。   你坐在沙发上稍微放松僵紧的肌肉,坐姿仍旧正直。一杯热腾腾的柠檬茶早已备好,你捧起彩瓷茶杯缓慢道:“说起来也是少女时代的事了,也不怕你笑话。当年他陪同质子一同前往兰顿,我看中了他的才能,连哄带骗给自己磨来一个绝佳的老师。”   “连兰顿人也知道西林莱斯特家少爷的名号。在剑术方面他的天赋为世人公认,我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学生只学了皮毛。”你吹冷杯中酸甜交杂的热茶,淡淡道,“可惜等我再来西林,他早就不在了。”   安娜背过身去,她万分郁闷,自己又提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话题。   头发传来柔软安定的触觉,你讶然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墙砖与油画装饰相得益彰。   谁在抚摸你的发顶?   “您学的很好,殿下。”似真似幻的男声飘入你耳间,似是安慰,“至少自保已经绰绰有余。”   “谢谢您能一直记得我。”   逐渐隐去。   “加缪?!”   你睁开双眼,大声唤出他的名字,冷汗从鬓边流下。萨拉按住了你的肩,扶着你向后躺倒,她絮絮叨叨念着:“殿下,您竟然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安娜・沃伦命人将您抱回了寝卧。一定是最近训练太累了吧……对了,您刚刚在叫谁?”   身旁灯暖炉温,窗外月牙高升,身下柔软的大床告诉你身旁场景已换,由大厅转至卧室。   你捂住了额头,摇晃了一会犯疼的脑子,闷闷答道:“故人。”   黑色的魔鬼将可怕的死亡之灾降临在西林与兰顿军队的头上,一处小小的溃烂脓肿从皮肤某处浮出,命运便宣判了生命的终局。少则一日不到,多则三四日,立刻有收割魂魄的使者前来将性命无情带离。在众人强烈抗议之下,凯撒未能实施火葬,但病患仍被强行隔离,与其他尚且未观察到患病的士兵区别开来。不顾规定与病患接触的人陆续感染,接着痛苦暴死,死相尤为惨烈,一地呕血,传播绵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对死亡的恐惧终于战胜了对信仰的执着。   城外来不及掩埋的尸体堆成小山,被薄薄一层覆雪盖住了表面,遮不住的恶臭从里头散出来,死神一般伸张看不见的五指肆虐横行。   深坑挖就,柴堆搭起,火把高举。   憔悴的君王站在一旁,任侍从系上披风。他眼底青黑浓重,原本尚且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双颊显露出明显的棱角,病色深重,几分枯槁,几分瘦削。凯撒一脸疲态,握指成拳抵在唇边,试图抑制细碎的咳嗽,然而无济于事。咳得严重时,他向来挺得笔直的脊背无奈佝偻蜷曲。   他身旁的得力助手格雷厄姆替君王发号施令。   “点火──”   所有堆积的尸体被全身包裹严实的人们推进熊熊燃烧的火堆。燃起的火焰烧出层层热浪,扭曲了坑内可怖的噩梦,仿佛这样就可以带来希望。   随军的军医走来,轻轻拍打背部为凯撒顺气:“陛下,您的身体已经过于操劳,需要静养。”   “您已经数晚未合眼了,这样下去您的身体迟早要被拖垮。恕我直言,陛下,如果继续消耗下去您未必撑得到战争结束那天。”   凯撒苦笑:“我知道,尽管已经困倦得连眼皮都懒的掀开,可我的脑子里好像被炮弹轰过一番,炸的稀烂。兰顿军队近来有余力数次夜袭,看来他们军中已逐渐恢复正常,能够控制疾病蔓延,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我做梦,梦里净是号角声,兰顿人已杀到眼前。”   “我被人压着,双膝被迫弯曲,跪在兰顿教皇的脚下亲吻他的红宝石戒面,发誓说西林将永远臣服于兰顿。然后有人把我架在断头台上,你知道吗?他们举着一把长刀,这儿,朝脖子这儿,看仔细了,一刀劈了下来。我在梦里看见自己的头滚落在地上,弹了好几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拖去喂了野狗。”   “而我的美丽的王后,失去庇护,不知所踪。”   他尽管愁绪满面,想起什么,嘴角弯起一丝温柔的弧度,朝托伯城的城主府邸走去。   “臣民离乱,国土焦败,疫病四起,血脉断代。那简直是一场又一场,没有尽头、重复不断的噩梦。”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君王是一支军队的主心骨,我不能倒,一旦我的信念倒了,军心便会溃散。大敌当前军心溃散,国亡家破也就不远了。”   他一直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会就行。可这次坚持的时间太长了,他看不到尽头。   伊薇尔还在等他胜利归来的消息,他不能输。   ……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谢谢您的劝导,医生先生,但是我做不到。”   今日暂无战事,他要给他的王后写信。多写几份才好,让她不要无故担心挂念。   他害怕,他不知道如果自己一旦睡下,是否还能醒来,或许又沉在真假不清的幻境。   伊薇尔太聪明了,又要强,一旦哪日信件不规律,一定会让她发现破绽。绝对不能让她知道自己身体状况已到强弩之末,否则她肯定会直接杀到战场上来。   他的王后本是多么娇气的公主殿下,全身哪里不是软绵绵的?凯撒蘸墨提笔,笔末羽毛随手的移动画出漂亮的弧线,眼前发昏,不禁一阵恍惚。   他认下一纸婚书将错就错任她嫁到西林,他挺过安纳巴的无尽刺杀归还王廷,他抢过主教授中的冠冕亲自为她授予……   都不是为了某日让她亲自上战场的啊!异国公主加在两国之间处境本就艰难,难道还要她与自己国家的子民相对为敌吗?!   不管伊薇尔是否能接受,是否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情都不应该由他的妻子承受。   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和伊薇尔一样的人了,能够让凯撒全心信任的安全之所,看过无数人,只有这一个。   那是他的妻啊。   他本该守好他的国,他本该守好她。   凯撒落笔。   “……近来情况转好,你所建议的办法终于派上用场。我不清楚未来将要因此承担上多重的罪孽,那些爱编排的历史学家又会如何描述我残暴的行径,但愿它能起效。   宫中一切如何?祝身体康健。秋冬寒凉,西林异于兰顿,雨水充沛,不可擅自晚间减衣外出散步,记得让萨拉多为你备几套厚冬装。   睡觉老实规矩点,别把手伸到被子外。壁炉命人看着,每日定时清理,火烧的旺一些,白日记得通风,以驱除潮湿避免霉变生病。   ……   西林冬季风雨刺骨,注意膝盖也得保暖。听说兰顿秋末起始少雨多雪。可惜了,王城无雪。等战事结束,如果还能赶得上,带你去布加赏雪看篝火,赶不上雪去看花也好……”   凯撒看自己写完了满纸絮絮叨叨的废话,嗦嗦地像个老太婆。   他自嘲地笑了笑,支起沉重的脑袋检查一遍语法与拼写,确认过前后连贯,开始另拿一张纸写下一封。   “……前几日看见一家逃难的平民推车经过托伯,他们家最小的女儿坐在小推车上,丝毫不清楚眼前城市经历了怎样的惨痛。   那样无邪的笑容可以在战场上碰到真是件令人意外的事,我印象过于深刻,以至于晚上做梦梦见我们将来的公主,那孩子比她还要可爱许多。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迎来西林王室下一代的第一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好。现在卡文除了几位祖母辈的老公主,竟然找不到可以托付国家未来的年轻一辈。   伊薇尔,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将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嗯……我看你其实并不排斥,呃,你能够接受我用‘享受’这个词来形容当时你的反应吗宝贝?   别着急放下信,伊薇尔,说真的,那种时候的你很可爱……”   凯撒手中笔跌落,晕坏了一张纸,他抽过新纸继续写第三封。   争分夺秒。   其实他将这些琐碎的杂事寄给伊薇尔毫无意义,可是想到她能认真拆封,与他共同分享哪怕是假作的好心情,已足够慰藉。更何况,里头装着的许多本也是他的幻想,常处虚实之间的病人配上梦寐以求的幻想,有何不可。   头疼。   好疼。   骨头疼。   疼得他要咆哮却已无力出声,只够原地呆着瘫成一窝烂泥。   什么东西碾过,什么东西要从脑子里冲出来,什么东西想撕开某层不知名的阵条,什么东西在他脑内躁动不安?!   好、疼、啊   让一切都结束吧。   虚幻的影像在凯撒眼中聚焦。   他路过王宫前庭沟渠上的小桥,亚瑟拉了西奥朝他微笑,两人亲密无间地手挽手散步离开;他踏上茵茵碧色间的长道,碰上了佩剑行走的加缪・莱斯特,等那个注定不会效忠于他的男人躬身行礼后继续前行;他踏上级级台阶,金碧辉煌的王宫为他打开了沉重的雕花大门,夏佐等在门前迎他回宫,目光比望着自己的孩子还要温柔……   一个又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与他接连碰面。   凯撒甚至瞧见了父王与母后漫步二楼阴暗的长廊,仰望他们的画像。看见儿子的来临,对他招了招手算是招呼。   凯撒迷迷蒙蒙地继续往前走,他总觉得不该停在这里,还要去见一个人。   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王后寝殿前厅内,熟悉的侍女萨拉并不在,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侍女呆在殿中。凯撒有点生气,什么时候伊薇尔的侍女胆敢这样惫懒,以下欺主。   啊……也不是没人,她们出来了。   冷冷清清的寝殿内偶尔飞梭穿着早几十年式样风格裙装的侍女,脸庞年轻,身形透明,端着托盘从光可鉴人的地砖上轻盈踩过,不留下影子。看见凯撒,那些美丽的女人们十分惊讶,随即柔媚笑开,向他屈膝而后离开,口中说起埃琳娜女王时期哪位大臣的风流逸事,私语轻浅。   凯撒迷茫地四望,好陌生。他跌跌撞撞地行走,一路上似乎离眼前的寝卧越近,空间越扭曲,他随时都有可能摔倒。摔倒了没有痛感,竟不觉得难堪,只是四周景象摇晃地让他头晕。   凯撒终于摸到了金色的门把手,只要旋下,他就能看见门后等着他归来的人了。   “吱嘎――”   陈旧的封条剥落。   门内并非西林王后的寝卧,而是一番新天地。   那么好的阳光,把一切照的灿灿得像镀了一层金,望不见尽头的草坪躺在蓝天下。大理石异国宫殿高耸,小溪流淌,绕过巨石蜿蜒而行,一架小木桥架在两岸。娇美年幼的公主慵懒碎步过窄桥,脖颈上丝绸系带飘尾从肩头滑下。她鼻尖沁了细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回身间可见美丽的锁骨,瓷透的双颊未彻底褪去柔软,抬眼间漫不经心朝他瞥来。   “喂,亚瑟,别睡了,鱼咬钩了。”   那一瞬嫣然巧笑,年纪不大,已能惑人。   “抱歉,把你的鱼吓走啦。诶,亚瑟,你不久就得回去了,我真舍不得你。这儿呆得人一点儿也不开心,将来我要是逃去了西林,你可千万收留我啊。”她吐了吐舌头,旋身间裙摆飞落,对凯撒伸出手,“走吧,我们换个地方玩儿,不然被文森特找到他又要训我了。”(83章八周目溪钓)   原来,是你啊。   凯撒凝视了她很久,缓缓伸出手,搭在对方掌间。   眼前人忽而变换,庄重威严的衣裙下包裹了风行狠辣一个她,和幼时一样的骄傲肆意。连同背景也扭曲旋转成他熟悉的王后寝卧,是用西林王室累世财富堆出的珠围翠绕。   她不满地抱怨:“凯撒・卡文,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回家?”   凯撒漾出安心的笑容。   “现在。”凯撒握紧了妻子将要抽回的手,往前急急迈了一步,“别闹脾气了,伊薇尔,我现在便回家。”   回家了。   托伯城的冷雨还未停下,细碎薄雪覆盖的泥土上,开出一丛鲜艳的蔷薇花。   冰凉的雨点打在凯撒脸上,他安静地躺在雪地里,汩汩鲜血从身下冒出,染红了雪地。如果单看凯撒紧闭的双眼,还会以为他正在做一场美梦。   “陛下――――――!    往城主房室内端送晚餐的侍从惊慌失措地看见屋内满地狼藉,仿佛有谁在这里挣扎过,撞碎了不少东西,地上净是凌乱的碎渣。   书桌上墨瓶翻倒,两封包好的信被墨汁污了外封,一封空白的信笺摊在桌面上,还未来得及写字。   侍从顺着脚印,一路跟去了低矮的石窗附近。   那上面留了一枚靴印。   侍从往下探看,他看见那个要找的尊贵人儿正与他隔了三层楼的距离,安详的躺于冰雪中,再无牵挂。   “……报……报……没了……”   “陛下他……没了啊!”   西林王宫,侍女为王后拿来了哀奠的黑纱。   你摆摆手,站在镜前,无欲无泪。   “拿盔甲。”   “……殿下。”安娜・沃伦犹豫。   “拿盔甲。”你转身,平静吩咐道,“西林国王不该死在异城,他该躺在圣朗费罗大教堂地下的王室棺室内。”   “我会带他回家。”   “还有,从此时起,你们该唤我……”   “――‘陛下’。”   【恭喜玩家获得CG“女王无泪”,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就是我五周目结局本来想要放的刀哈哈哈哈,隔了半年它虽然和我当初设想的不太一样,可能原来的还要悲一点,不管怎么说终于可以放出来啦我舒坦了_(:з”∠)_(本来设定凯撒因为头疼失态,忍受不了日日折磨的痛苦,把门一锁自杀,留给伊崽一个枪械图作为遗愿,现在想想凯撒崽怎么可能那么不负责任,他才不会扔下崽子只顾自己开心咧) 第193章 、十周目王哀   你接过了凯撒的王冠,妻承夫位,代为握持象征王权的权杖与宝球、因为你与凯撒没有孩子,传了数百年的卡文家族就此绝嗣断代。   谁也想不到兰顿消失的名门莱诺会在西林一举登顶,遥隔广袤的国土与曾经相依辅助的连襟、后来各自主导了对方灭门惨案的宿敌休伯特对望。   “西林全境女王,兰顿西境女大公,伊薇尔・莱诺在此宣誓:忠于西林,爱重我之臣下,珍护我之子民,直至呼吸终结。   我将履行王的义务,承凯撒・卡文遗志,临危受命,赴战以御外敌,守我国境安定。   愿神明为鉴。”   一国之主身死,对士气的打击有多大你难以想象。   传来的消息都说,凯撒死于自杀,他的精神状况本就极不稳定,结果那日一脚踏空,坠楼而亡。你不想相信,然而也不可能只身飞到托伯,指挥时间倒流来改写当时的历史。   谁也没有想到,关键时刻西林会遭受如此大的重创,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砸在西林人的头顶上。   你已经要赶赴前线,留守王城的军士也将有一半随你同行,前往支援。   然而出发时,你被拦在了城门口,居住在西林王城的平民与富商将城门团团堵住。   “为什么您还要继续战争?!”嘈杂的人群里冒出一句高声质问,你骑在马上,俯瞰堵得一塌糊涂的路途,“每日都有大小银行倒闭,羊毛作坊破产,商行行会形同虚设!因为我们受这场战争连累,被迫失业关门,所有的资财都被战争吞噬了!”   下一句立刻有人接上:“我们的海外贸易大幅削减,小船统统不敢出海,因为害怕有兰顿人突然冒出来攻击!丝绸和其他奢侈品滞销,因为兰顿根本不买账……您看看,您看看,这是我的女儿,她已经好几日连块完整的小面包都吃不上,现在饿得只会哭,您为什么还要继续战争!”   “因为顾忌兰顿海军从东海岸调往西海岸的绕行,往年这个时候都满载而归的远海商船也不敢回来了,那些冻死佬会把货物都掀到海里去,小半年都白干了!这算什么?您为什么不让这场罪恶的战争结束,与兰顿谈判呢?前几年不也是一样吗,给他们一点好处,我们过几年苦日子,照样平平安安。”   “我们不想再打了,行行好吧!”   “西林不缺钱,不缺粮食,我们可以去外头买!我的大儿子死在托伯城,他的儿子还不会说话就没了爸爸……那孩子的妈妈,那个狠心的姑娘想不开,抛下我们两个老东西也去见了神明……这日子怎么过啊陛下……”   “您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西林不需要一个兰顿人来统治!”   没有一刻同此时一样疲惫,肩上的责任压得你喘不过气。   你该暴怒的,可你怎么怒得起来。   作为商业为主的国家,西林确实不适合长久打仗,整个西林的经济已岌岌可危。   作为贵族,你当然吃穿无忧,所有基本要求都能得到满足,站的更高,才可能思考更远的事。可对于那些平民来说,他们一日三餐指望的依凭因一场战争消亡,没了赖以生存的生意连养家糊口都做不到,眼前的事足够艰难,更莫谈远虑。   斥责连温饱都成问题的人不能深谋,何其可笑。   战争延续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场噩梦,停止噩梦的最好方式就是停止战争,哪怕暂时也好,先填饱肚子缓口气。   只要能短时间内改善眼前的生活,他们愿意接受任何要求。   那是他们的悲惨,不是你的,正因为不曾经历,所以不会透彻感受其中苦楚。那些因战争家破人亡的可怜人更不会因为你的一两句话改善。   所以不能怒,亦不会怒。   弥漫你胸口的,除了无力,剩下的便是悲哀。   “我亲爱的兄弟姐妹们,兰顿不会因西林双手奉上资源与财宝就放过我们。”铁骑沉默地跟在你的坐骑后方,你勒马伫立环视一圈,不再顾忌形象,用尽气力声嘶力竭地吼道,“事实远比你们想的要可怕……他们占了西林的领土,他们屠戮西林的子民,西林边境被割让给兰顿的城市,空了!统统空了!它们成了没有西林人的死城!兰顿要了这一回,下一回我们又拿什么来塞满他们贪婪的大嘴?等到我们再也拿不出来,财宝枯竭粮库崩溃,从此再没有西林,再没有西林人!”   “现在灭国之灾当前,正是性命攸关的时刻,如果我们没有胜利,以后西林只会成为连历史都不愿书写的名词。”   声声嘶哑,压抑悲伤。   “因为,不会再有西林人来撰写本国的历史。”   “失去亲人的痛苦我能体会……你们的王,我的丈夫,本该由他守护你们,结果他死在了这场战争。”   你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而我,不能哭泣不能悲伤,更没时间为他换上哀奠的黑衣。我必须得穿上铠甲,得赶去无人指挥的前线。”   “接过他的事业,战斗到底。”   “代他守护好西林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   “谁想给兰顿当亡国奴驱使的,尽管叛乱,尽管阻止我出这个城门。我就在这儿,叛乱者们,用你们的石头,用你们的镰刀来攻击我,攻击庇佑你们的女王啊!等到兰顿的屠刀降落在头上的那一刻,你们该何去何从!”你拔出腰间长剑,高举着扫过四方,厉声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我一个兰顿公主如何如何,那你们西林人的血性在何处?!我宁愿搏击而死,也不想不明不白,连反抗都不曾,就死在了兰顿教皇屠城的铡刀下!”   “倘若你们身上还流着当年西林先祖征伐海洋的野性之血,倘若你们之间还有人不是懦夫,就把这道城门……”   不必说,你的眉目此时定然狰狞可怖。   “――给我打开!”   城门吱吱呀呀地开了一条缝,渐渐扩大,露出外边的天空与地平线。拥挤的人群死寂沉默,从中间分成两拨缓慢退开,为铁骑让出一条路。   安静的人海里不知从哪里传出了口琴声,如往平静的湖面投了颗小石子,漾出细碎的波纹。   吹的是西林一支古老的小调,歌词烂熟于心:   “今夜红月初上,玫瑰小径微香,   伊叹晚风送凉,青草泥土芬芳。   远观海水拍礁,松树枝杈乱枭,   脚下细苔寥寥,水手吹起别号。   我亲爱的人儿,长眠海底深深波光相照;   我思念的人儿,徜徉蓝天湛湛飞鸟共老。   啊   密雨潇潇,   不要在岸边寻找他的步轨,不要在沙内收敛他的骨灰。   吾爱的坟墓葬于大海,他的魂魄自由飘荡,   春盛花繁以去,冬日覆雪来归。”   波纹一圈圈扩大,荡平整个湖面。   一个人唱了出来,接着第二个人随他一齐开声,渐渐一群人随曲调轻声哼唱。接连不断地,黑压压一片人群低低齐和这曲凄哀的离歌。   队伍缓慢地沿中间的长道,在歌声中行进,马蹄踏地溅起微尘。   随你同去的人或许能活下来,或许就此长眠于异城,未必能找到尸体带回家乡。   莫名悲凉。   【恭喜玩家获得CG“城门挽歌”,愿玩家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他伸手去摘头顶星辰,却发现眼前不过幻象,头顶的星象仍然遥不可及。   这里是哪里?   凯撒眉尖微蹙,他摸索行走在辰光下,寻找可行的道途。   银河星辰碎落身侧,脚底一层漆黑到无法分辨的隔物供人行走,前方一本巨书敞开,斜立于半空,他仅能看见装饰华美的书脊。   有人站在那儿观看什么,依稀有几分熟悉。   凯撒惊呼道:“……加缪・莱斯特?!”   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那一头明艳的红发他不可能错认,加缪・莱斯特也来了这个不见人烟的鬼地方!   被点名的骑士身形滞顿一瞬,扶住腰间长剑从书侧绕出,向凯撒点点头:“陛下,我在这儿等您许久,这个时候差不多您也该来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另一人从不远处的一架紫水晶棺木旁站起身,一身倨傲,黑色祭司袍无风飘荡,满带敌视地望着他,“你死了。”   “……所以这里是地狱?”   第三人缓缓从暗处伸出一只手,作邀请貌,温言道:“不,是可以重来的天堂。不过可惜,西林的陛下,这儿不是你的天堂。”   凯撒转望加缪,他本想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他人的注意力皆被巨书吸引,他顺着众人的角度望去。   凯撒靠近了溯世书上的影像,讶然喃喃道:“伊薇尔?”   铠甲加身的女王日夜兼程骑马飞驰,为的正是及时赶往前线。哪怕路途辛苦,绝不肯落于人后喊一声累。掐准时间一闭眼就能休息,一睁眼又踏在了赶路的行程上。   女王的目光始终聚集在前方,外物不能扰乱她的判断,长途跋涉带人到达莱伊城。   全然不像一个初次上战场的深宫贵女。   她果然还是去了。   加缪凉凉斜睥凯撒一眼:“但凡您的脑子没那么脆弱,殿下也不至于如此辛苦。”   “……加缪・莱斯特。”凯撒不满,警告地叫出他全名。   “您的威严不管用了,陛下。我希望您能尽快适应不再是国王的生活。”加缪摆摆手,“这里没有什么国王,我习惯后也将改口。而您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等她醒来,其他帮不上任何忙。”   凯撒这回清楚感受到了敌意。   藏在暗处的人指点道:“你既然已经脱离了痛苦,现在正清醒着,我想应该不难看出关键在何处。”   那个,水晶棺里头的女人?   隔远了看不清面貌,凯撒走近。   “?!”   加缪下颔朝凯撒的方向抬了抬:“我原先同她说,其他所有人都会回到这里,没想到您来的如此……”   他停下,那个形容词还是没说出口。   明暗讽刺交杂。   “也许是我不曾特意留心的过错。”加缪转身,直指文森特道,“所以,棋盘上的棋,现下只剩了你那傀儡还未出局。”   “不过我想,他的结局会比我们任何一个都彻底。”   艾斯本挑眉,抱臂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他们内斗。   文森特盘坐在暗中,眉目垂敛,并无言语。   也许他在想别的事,也许他以为棋手为什么要与一颗小小棋子计较……   也许他尽管知道那个自己未必能有什么完美收尾,却也暗暗抱有一丝希望,期待能出现一个好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说呢,伊崽对凯撒崽还是比别人多了一丝偏爱大概是因为只要她愿意给出一颗糖,凯撒崽就愿意把自己所有糖都给她吧。 第194章 、十周目恶战   疫病之后,双方大伤。兰顿稍有恢复,西林受挫更甚,唯一一点好处便是补给供应胜于兰顿,由后方供应,不必长途运输。   自凯撒死后,兰顿的军队直逼王城进军,差点绕过托伯城直接进驻,还好老司各脱带人及时与安斯艾尔汇合,合力截断了兰顿的去路,暂时退回开局局面,重新镇守莱伊。   过了莱伊城,顺河流绕过几个弯,到中下游便是托伯,托伯往边境走,离不远是布加。   驾临莱伊后,这里的一切由你接手,小到武器使用,大到战术布防,必须听你的。   “西林小山迭起,地形起伏多变,少平原,不利于阵势大开,兰顿人阵势难以摆开。所以每个单位以盒作战,轻骑兵挪移便利,所以作外阵,用以随时协调攻击防御,保卫内部腾挪不易的重骑兵与步兵。内部负载伤员与装备,举战旗,扩大阵型震慑敌部。”你点点纸上大致的阵型示意图,“明日开始用这个阵型训练吧。”   “据报告情况来看,兰顿军队近来发起的数起夜袭,多数为派出小队骚扰后,引西林出城远跑失去地势优势。所以从现在起,无论何时,倘若兰顿有小队来扰,不管他们辱骂得如何难听,弓箭射程之内绝不出城迎战。”   真是可怕啊,每每夜半来扰,谁也不知道哪日死亡会突然在黑幕中降临,军营中没有一个人能够安心入眠。   闹的军中人心惶惶、精神紧张,文森特想要的效果他已经达到了。   假如莱伊守不住,王城早晚告危。   退无可退,从莱伊起,必须前进,绝无后退。   两国主力胶着于托伯与莱伊,小骚动不断,总体平静无大事,然而此时其他城镇的争夺仍如火如荼。   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   或许,当初首先派出莱斯特家私兵前往处理西林境内残存的四千兰顿精锐,是你最明智的决定,避免了他们从西林内部北上与兰顿主力汇合,以致南北配合夹击。   当莱斯特再无可能被兰顿教皇接纳,你才敢放心使用。   凯撒坚持做完了前半段最难熬的时光,至少最后控制住了疫病的蔓延。放在你手上的西林并非完全是个烂摊子,相反,绝处生机开始焕发,只等你善加利用。你为凯撒布下的所有政令做了收尾后,重新审视目前的局面。   远海船只绕远路改道即将回返西林,为了确保财货不受兰顿攻击而破坏,他们不得不走整整比原本多出一倍的路程,时间上比往年晚了将近一个月,冬季过了一大半方堪堪到来。等他们回来,带回的货物可以为西林做一次大补给,天气回暖前将停留故乡,此时他们暂闲无事,需履行义务,可以听凭王室驱驰。   ……而深冬的兰顿,你一直在等。   别忘了文森特最终会发动这场战事的理由,他不会因为你或凯撒的一次挑衅而狂躁,根节必定出在为他自己与兰顿谋利,而手段狠辣与否这种次要条件,才与你们的表现有关。   无非兰顿内部不稳定,借此与西林的战争转移国内视线罢了。兰顿先前境内不稳定的因素,也因战争被消耗殆尽。在他的想法里,文森特不仅要国内安定,他还需借此开拓疆域,巩固地位以立威信。   你掰着手指头算日子,这个时候,兰顿的盐应该消耗的差不多了。   既然远海的商船集中回返,那便派专人迎接他们早日卸货,毕竟西林即将封国,到时候一粒盐也别想流入兰顿。   远海巨船回援,莱斯特终于赶赴边境,周围小城镇的压力将会大大减小。   涨过九周目的见识,你相信西林海盗的威猛战力,至于莱斯特,世代尚武,血液天生里流淌好斗因子,以加缪・莱斯特为典型,你也相当放心。   放眼整片克帕大陆,眼前烽烟乱起,乃二国之争,换种角度看它也可以很小,小到不过二城之争。而这区区二城,背后守得正是西林与兰顿、女王与教皇各自的尊严。试想如此,双方没一个不想折辱对方,却因你的到来更加谨慎。   补充□□,重理武器,你每日白天亲临阵前督导训练,晚上根据地形因地制宜研究制敌之策。   “报――”   你负手而立,拔起象征军队行伍的小旗换了个地方插下,头也不回地对身后人道:“说。”   “有个从托伯城活着逃出来的农民,陛下!”哈里顿・司各脱惊喜地绕过通报的人跨入屋内,“他带给我们不少消息!”   你若有所思地望他一眼,无波无澜道:“怎么,轻易就放他进了莱伊城?不怕是托伯城派来的细作?当初兰顿占领托伯城的时候可没想留下一个活人,他怎么活下来的?”   “您不知道,陛下,他家底下有个隐蔽的地下室用作菜窖,菜窖墙壁上开过一条塌了的通道。据他讲,那屋子早许多年前曾经立过一座城堡,贵族们总会挖一些密道供自己逃生,后来城堡没了,仅留下了一个地下室和废弃的石道。那个农民说兰顿军队来的那日,他在菜窖里翻找杂物才躲过一劫,每日靠窖中食物维生,剩下的时间都在挖石道中堵路的石块,把路疏通后就逃到城外去了。托伯城在兰顿西林之间几经易主,他只好在野外流浪,山林消息闭塞,所以这个时候才投奔莱伊城。”   “倒是编的挺像回事。”   “不,陛下,我们确实找到了他所说的密道出口,验证过说法的真实性才敢放他进莱伊。”   听到此处,你猛然转身,目光如炬:“找到了?!上去过吗?”   “是的,我们派了一行人跟随他到达了所说的洞口,一路行到菜窖,掀开菜窖的门一条缝,发现上方住着的都是兰顿兵。”   你低头略一思量,点点头,心中大致有了决断。   “陛下?”   “嗯,让他留下吧,其他的我稍迟再做定夺。”   等哈里顿离开,你转头望了眼紧锁的门,手不自觉抚上腰间火铳。   “凯撒,你要的东西,我会替你守住。”   彼方窥视的人静默。   凯撒・卡文,每回都能得到她青眼的幸运儿,连艾斯本都没有这样好的运气。   凭什么他总是分不到殿下哪怕一点眼神?   剑尖差一点穿过靠在棺木旁假寐者的喉咙,被突然抬起的手掌一举拦下。凯撒的右手手心被刺了个对穿,卡住剑身的左手亦被割破。   凌冽杀气惊醒了闭眼的王。   没有鲜血流出,伤口处破碎成光点,而后恢复如初。   因为他们早就死了一回。   凯撒阴然抬眼,野兽一般龇牙,迅雷不及掩耳一腿扫向加缪下盘,腰间一摸一拔,qiang声过后,加缪腿上开了个大洞。   洞口缩小,逐渐收缩成原状。   两人拉开阵势对峙,有意识地远离了棺木。   凯撒咧嘴一笑,偏身躲过一剑,转身上步绕至后方对加缪后脑来了一枪。来这儿之后他忍这几个家伙太久了,正好病痛再与他无缘,三个人对他皆有敌意,既然莱斯特自己先动手,别怪他发泄一场。   天晓得,或许是火铳对他来说太过重要,正如加缪的剑于他一样,皆为执念,所以也一同进了这个空间。   加缪一向警觉,察觉到身后动静,一偏头,凯撒未能得逞。他抬剑来劈疾如闪电,凯撒一惊,来不及躲闪,只好抬枪管来挡。   假动作。   加缪瞬间挽了个寒光瑟瑟的剑花化解下劈的势头,剑尖灵活下绕过扳机处,精准一挑,像小时候无数次陪王太子训练时顺道敷衍“指点”小王子们剑术一样。   ――凯撒的火铳被凌空挑飞。   他不可置信地站在原地,长剑直指喉咙,相距不过毫发。   “废物。”   加缪扯了嘴角,冷冷嗤笑一声,利落甩过剑身合于剑鞘内。   “对卖国者愚忠的蠢货,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过是她一条摇尾巴的傻狗而已。”眨眼间,凯撒手中重新聚起火铳样的光点,对准了加缪的眉心,“一条被亚瑟抛弃利用的傻狗。”   “那你又是什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藏在别人面具下行走,冒名顶替篡位乱朝的懦夫!”   祭司站在远处,闲闲回身望一眼身后的小插曲,对一旁聚精会神观看溯世书内影像的人道:“你不去阻止么?”   “死都死了,又不能魂飞魄散。幼稚者的争斗而已,翻不出风浪。”文森特专心致志地描摹过影像上女子的脸部轮廓,轻蔑叹息,“只要他们还有最基本的眼力价,知道打打闹闹都离她远些,我懒得管这些闲事。”   “真可惜不能魂飞魄散啊,是吧,祭司阁下?反正对于您来说,难道不也希望无需自己动手,我们便能消失吗?”   艾斯本哼了声,拉下黑纱帷帽,低声嘲弄:“她运气不好,惹上你这样的男人。”   文森特耸耸肩,完全不在乎艾斯本话语里藏的刺。他摊手,略微后仰侧头偏向斜后方的祭司,像是在调侃:“抱歉,我更相信物以类聚……”   话说一半吞去尾句,拉长了声调暗示着什么,脖颈仰起优美的线条。   人以群分。   他和她本来就会凑在一块儿,哪怕势同水火。   “呵。”   空间内的是非随那些草包去吧,没有任何观看的价值,文森特好整以暇地撑起下巴倚在巨大书页上。   最有意思的在这儿,在他面前。文森特双唇紧抿成一线。假如布兰奇在这儿,他一定能看出近身侍奉的教皇陛下正处于极度紧张愉悦的状态。   他快活的很。   看,她露出獠牙了。   自从你在河水中下过巴豆粉末以后,托伯城只用从他们后方城市运来的水,城内战备资源因为先前“清理”的太过干净,基本也靠后方补给续着。   是个不错的弱点,留待后用。   西林兵疲,经历主君阵前亡故,军心本就动摇。好不容易稳住,操之过急一气求成乃大忌。   现在你们要做的,是先大挫兰顿一回,消耗掉他们夜半前来骚扰的力气,让疲惫的西林士兵暂得休憩再继续下一步部署。   文森特想猫捉老鼠似的玩弄一番,让西林人的精神与身体在真正战争来临前崩溃而无力抵抗。   你偏不能让他得逞。   又是雨天,飘丝细语沾湿鬓发贴在两鬓。你长发高束,骑在马上直视前方,阅览你的军队。   “望楼车,重炮,投石机……铁盒阵,预备完毕――”传令官代为嘶吼,传达命令,“出发――”   兵临托伯城下。   t望台上的守卫早就发现了行进的不速之客,层层通报上达镇守城中的那位。   “听说凯撒・卡文还在的时候,她给西林带来的滑膛枪很厉害。”教皇陛下盘腿跪坐在几案后,听来人汇报,抬头忽然问起一个丝毫不相干的问题,“我先前再三叮嘱一定要为每位士兵备下一包稻草,你们备了吧?”   “是的陛下。”   “哦,那么拭目以待。”他站起身,悠悠出了城主府邸,向城楼走去。   布兰奇紧张地站起,随他身后一路紧跟:“您要去哪儿,陛下!”   文森特摆摆手:“西林女王来了,值得我亲自去见一回。”   “……殿下来了?”布兰奇喃喃道,他下一秒反应过来瞬时捂住嘴,暗恨自己净说不该说的话。   还好前面走着的陛下没有听见。   布兰奇心中暗暗祈祷,但愿吧。   城楼上挤满弓手,但凡西林人敢进入射程范围内定要变成筛子。而躲在兰顿弓箭手射程之外,也意味着西林的大炮轰不到外围城墙,对威慑近于无。   总要有一方首先打破平衡,由你来做好了。   在大炮的射程之外,谁说你要用大炮?   “投石机准备。”   毒药混合而成的弹药粉末被包裹在脆弱的外衣内,造型轻巧,除了落地破裂能伤人,一旦有风肆意吹散,近处的人闻见会要了性命。   披风被寒风吹鼓起褶皱,你抱臂而立,凉雨打在铠甲上丝毫不察,秀指拨弄下颔绕唇线而过,饶有兴趣地盯住彼方。   谁不叹一声手段狠毒。   专门的操纵工坐在投石机内,几人一齐配合,数枚弹药在兰顿城楼上开了花,溅起一片烟雾,逐渐软倒一片。   “前进――”   军队向前平稳推进,马蹄与脚步同调踏于泥土,大地震动。   “咚、咚、咚、咚……”   铁盒一般的阵队如同一个整体碾压行进,以推平整个城楼的气势压下。   布兰奇见情况不对,慌忙上前拦去文森特去路:“陛下!”   文森特皱眉,凝视头顶不远处的骚乱,费利正在临时指挥第二批人就位。   “让人往空中泼水。”   大盆清水泼向空中,以防毒灰再起。   “不用拦着我布兰奇,天上还在下小雨,那些毒尘很快就会沉降。”他执意前行,坚决拒绝布兰奇的劝说,“我的士兵还没有退缩,如果他们看见我惧阵于前,会怎么想?”   托伯城城楼上第二批弓箭手就位。   西林的铁盒阵列成一个个小单元,缓慢向前移动。   你站在望楼车上俯瞰全局,由军士推动护卫在最中央。   “文森特・休伯特,终于见面了。”   西林与兰顿两方暴露在外部的动作皆停下,内部或许还在整军,但主场留给了登上云车的你,和从石楼内拐出的他。   兰顿弓手已箭在弦上,纷纷拉至满月状,整齐地朝向西林;他们的大炮业已架好,随时可以发射。   士兵为他让出道路,文森特依旧一副博爱世人的良善模样站在石栏后,表面平和亲人,实际高高在上,来往在他眼中皆为蝼蚁。   漠视众生,万物不配入他眼中。   “伊薇尔,你看起来想生吞了我。”他大笑,“难得久别重逢,这样可不好。小公主才嫁人不到一年,倒学会了反咬自己的母国。”   当所有人的面挑拨离间。   “是吗,母国?难道不是一块凭你心意下棋的棋盘?”你屈起手指,有节奏地以指节轻扣望楼车的木围栏,慢条斯理地回道,“我在兰顿哪里是什么公主,只不过是你一件可以利用了就丢的贡品。那位将我亲手呈给西林的人一定还偷着乐,这回可好,连反抗都不用考虑。”   “还好啊,我的命运在遇见了凯撒之后开始转变。”   “有时候命运这种爱捉弄人的东西,兜兜转转就是那么有趣。”你话锋一转,深埋的旧事重提,铠甲下不掩嫣然娇娆,“我认出了他是谁,可他不记得我了……文森特,其中有你一份杰作吧?你那样记仇的一个人,那年他临走前用枪口吓唬你差点因此丢了性命,你却一点脏污都没有沾上,得意吗。”   “真恶心。”   布兰奇暗道不好,陛下脸色变了。   “可是就算不记得,凯撒与我仍能走到一块去。他把西林留给了我,我拼尽性命也会守住,容不得你玷污。”   文森特打断了你,他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守住?玷污?西林必败伊薇尔,别把自己摆在崇高的位置上说那么冠冕堂皇的话,你就是想找个勉强能匹敌兰顿的工具复仇而已。我没记错的话,三年前政务厅内西林战败赔款和约的商议没少你的参与。”   “不,你错了文森特,应该是兰顿必败。我现在站在西林的立场上,今非昔比。”你冷笑道,亲手从身后取弓,抹指搭箭,“可就算你们败了又怎样呢?”   殿下到底在想什么,凭她的臂力绝不可能射入城楼内,布兰奇有些烦躁,他想上前拉开陛下,又害怕被训斥没有必要。   距离太远,转化后的阵法不够稳定,你没有必要众目睽睽之下施放大型魔法召集暗元素,既为自己在关键时刻惹来争议,如若转化不够成功,又有可能遭受神谴危及性命。   借助无生命的媒介再好不过。   长箭松脱,携雷霆万钧之势猝然飞离。   “――就算兰顿惨败,就算你死无葬身之地,也换不回我的凯撒!”   箭头擦过脸颊,破了一道浅口,鲜血流下。   文森特惊险避过,一缕青丝飘落于地。幸亏他及时反应往一旁偏了偏,否则这支箭直接射穿了他的脑袋。   “……他说过,等战事结束,带我去布加城看花。”你笑着笑着忽然流下泪来,听闻凯撒死讯时不曾哭泣,现在却贸贸然湿了眼眶。   你瞠目欲裂,再搭一箭,拼劲气力嘶吼质问:“难道你的死能让他回来吗?!”   有了上次的教训,布兰奇连忙拉退文森特,士兵前挡,随时准备削下你的攻击。   “……”文森特脸颊肌肉不自觉抽搐,一向惯于做表面功夫的人失了进退,碧瞳内暴虐的风云氤氲。你哪怕隔了数百米被这样可怕的目光蛰在身上,仍感觉背后恻恻作冷。   所以呢,她就是这样想的?   是了,都是演戏的好手,谁也不该把以往的逢场作戏当真。知道彼此都不是什么纯良之辈,也非第一回 交手,脸皮早撕破的不成样子,他还在犹豫什么?   开场的废话太多了,没有必要。   教皇陛下仰头闭眼,收回对他来说的失态之举,拂袖转身离去。   经过时,他向身旁的费利吩咐:“开战。”   “是,陛下。”费利领命,眼见西林的军队再度逼近,已经进入射程,抬手下令,“开炮――”   空间内,艾斯本不免幸灾乐祸:“哟,那个‘你’好像心情不大好。”   被点名的人纹丝未动,拒绝搭理。   炮弹袭来,以一块块小铁盒为单元的西林军队相互之间立刻分散行进,留出剩余空间,大大减小伤害面。   飞旋的炮弹卷起一片碎草,有一部分阵型的外圈被擦伤,但整体基本无事。   西林士兵扬手欢呼,不屑地对对面吐口水,甚至还有转身拍屁股嘲讽的家伙。   本该高兴的时候,你敏锐地发现不对:“?!”那个样式……是西境造出的链式炮弹!   兰顿军备模仿的速度倒是挺快。   同时,西林的大炮对轰托伯城城墙,铁弹连续不断地砸在坚硬城墙上,城墙纹丝不动,掉了几层灰而已。   城楼上的军士哈哈大笑,轮到他们来嘲弄你们的无用功了。西林人造的城墙最后成了西林人的绊脚石、兰顿军队的□□,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老东西果然耐用,你一时不知要为西林的城建鼓掌还是呕出一口老血。   费利眯眼,对方军队离得更近了,按照陛下的第二步计划……   “弓箭手,绑稻草。”   他扫过被□□步兵包裹在铁盒内的滑膛手,这个阵型和陛下起初预料的有一定出入,好在整体并不妨碍计划的实施。   而且,似乎会更加有利。   “点火。”   数十箭簇整齐划一割破半空划出风声,第三批弓箭手也就位完毕,又一批箭雨淋下。   火矢刺向铁盒阵阵心,士兵纷纷举起圆铁盾格挡剑雨,偶尔一两根射入铁甲连接处的缝隙,扎进皮肉,箭头上的倒刺深深埋入,动作间紧勾伤者血肉,哀号震天。   能捉住铠甲构造缺漏伤人的基本为经验丰富的老兵,只是他们今日接到的命令里,主要意图并非多射杀几个西林军。   而是……   火矢被行进中军队的盾牌弹飞,点燃了后方滑膛手背上的□□袋。霎时,紧密的铁盒阵从内部炸开,爆炸的热浪将人抛向天空,落下来的残肢断臂全数砸成肉酱。   血肉横飞。   你眼睁睁看着西林军队的整齐行阵被彻底炸乱,军士四下逃窜。亡尸散在地上的□□袋漏出粉末,又被新一轮火矢点燃,连马带人一起,炸飞策马奔逃的西林骑兵。   该说比起文森特,你还是嫩了一些么?   你咬牙,身下望楼车已被撤至安全的中后方,西林莱伊城驻守的主力经此一役,死伤定然过半。   火海尸堆,死马乱肢,哭嚎惨叫,眼前的景象与人间炼狱有何区别?!你气得双腿打颤,一时气息混乱差点喘不上来,勉强扶住栏杆平稳呼吸。   “重整线型阵形!滑膛手退出战场后方集合,绑牢□□袋,全数递交投石机处!”   成堆布袋被火焰点燃,远远抛掷入托伯城内。   “轰――”   爆裂混合惨叫从托伯城传来,你提在嗓子眼的那口气终于松下。   火光在托伯城楼后烧起,你举起望远镜,黑灰与红光间隐约看清被掀飞的石砖瓦砾。   费利咆哮道:“开城门!”   城门落地,兰顿人从里头疯狂涌出,双方见面,满头满脸全是血,身上到处挂彩,没一块好肉。   巨斧、柴刀、□□、剑,各色武器纠缠一块,通通杀红了眼,哪里顾得上什么招式剑术。   “攻他们的马!老鬼,用斧头劈他马头!”   “冻死佬,来呀!看我不砍了你可怜的小猪尾巴!”   “这些西林的水鬼,流出的血都带一股子难闻的鱼腥味,我呸!”   兰顿与西林的士兵陷入近身纠缠,射程缩短,近距离发挥效用的单门炮被偷偷架上推向前方。   “轰――”   前奔的兰顿士兵胸口开了一连串血花,露出空荡荡的大洞。有个人只来得及低头看了自己胸前一眼,双腿一跪,一命呜呼。   那人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只有一个字――“手”。   他视线穿过空了一块的胸口,看见身后躺着一只断手。   硬碰硬的时刻没了先前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双方打得正酣,你紧张地咽下唾沫,举起望远镜再看。有个士兵在向费利汇报,费利俯身倾听,忽然抬手抡了那个年轻孩子一个脑刮,年轻人头被打得偏向一旁,瑟瑟缩成一团,不敢说话更不敢动弹。   啊……   你摩挲下巴,双眉沉下,神情渐渐缓和,抿唇阴森浅笑,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放下。   得手了。   不枉你先前为他们转移视线拖延时间做了那么多工作。   没错,真正的战场不止一处,除了部署在托伯城前直面兰顿军队的大部队,还有另一支小队。他们顺着先前投奔莱伊城的那个农民所说的古代密道,摸进了托伯城内部。   据哈里顿所述,由于密道时代久远,环境不稳定,极易坍塌,容不得太多人同时进入,所以只带了不到二十人随他偷潜敌人后方。那个农民,一个因战争丧父丧母丧妻丧子,因为意外独自苟活的中年人,莫姆・肖恩,亲自领着小队重回熟悉的城市,为西林士兵指路。   他们躲在菜窖里,待到城内驻守的士兵出城迎击,绕街走巷,一气烧了粮草与兵器库。熊熊火焰从城市后方烧起,前方的兰顿人毫无察觉,直到身后天空冒起滚滚黑烟,补救已来不及。   哈里顿他们忙于在敌营纵火之时,莫姆・肖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他完全变样的小破屋。   他呼出一口气,站在原地张望,试图复原记忆里的家。原来那个稻草垛上睡着他的一家人,这个小火堆前总围着等着开饭的孩子,他勤劳温柔的妻子会坐在火堆旁熬豆子汤,老头和老太太坐在小木凳上照顾拴在一旁的牛马,时不时给它喂点草料或者换水。全家就等他从外头回来,脱下沾满泥点的靴子,儿子女儿会笑着喊着扑到他的怀里叫爸爸……   这个乱世,他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   可再小的人物,到底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现在还活着,无非想向兰顿报仇,亲手讨回一笔血债。   哈里顿带人匆匆回来,他惊惶地朝莫姆・肖恩叫道:“兰顿人又跑回来救火了,过不了多久肯定能找到这里!快点,把那暗门搬开,我们赶紧走!”   莫姆・肖恩摇摇头,他闲散的靠在破墙上,换上了刚刚从杂物里翻出的旧长靴,上面泥点与深红血点混合,不知道是谁的血。   “你们走吧,我留在这儿。我的家就在这,不走了。”莫姆・肖恩笑了笑,坐下来,脸上苍老的皱纹忽然焕发了活力,“这条道用了一回就得毁了,不然等会兰顿人迟早追上你们。我必须得留下,总要有人望风殿后吧,老爷。”   哈里顿深深望了他一眼,一瞬间生死抉择已明了。   “快走吧,老爷,等你们走了我就下去把密道的洞堵上。”   小队离开,莫姆・肖恩搬来家中所有能够用上的杂物堵在菜窖洞口处,然后慢慢悠悠爬出去。他拎了一把被折断的锄头,从沉灰里扒出一把切菜的弯刀。   好了,武器齐全。   他等在这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莫姆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砰、砰”地跳。杂乱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小破屋的门被撞开。   冻死佬冲了进来,他们远没有料到这里还等了一个西林人。   莫姆嘶吼了一声,操起刀和锄头砍了上去。   不一会儿,打斗声止,几个兰顿人拖了一个伤兵出来。小雨停了,冬日的太阳穿过乌云洒下,擦过烽烟,干干净净地照在泥地上。   烂门框上残破的木门吱嘎响,随风将要转回原位,被什么东西挡住弹了回去。   三具尸体躺在地上,阳光照亮了他们的半张脸,另外半张藏在屋檐打下的阴影里,其中两个是兰顿人。   剩下那个,是莫姆・肖恩。   一道致命的刀伤贯穿了他的胸口,然而他死前的神情并不痛苦,也许是因为看见了家人。   “回城!”费利接到了最新的命令,急忙颁布,“回城救火!”   他能联想到那位此时的震怒。   兰顿人急于回护,退兵而回,西林惨胜。回城清点兵力,果然少了将近一半。   全数莱伊城的守兵站在城楼底下听你训话,你骑马巡于阵前,扬声问:“我们就剩这么点人了,还打吗?!”   整齐的回复响于你耳边,振聋发聩:“――打!”   “是么,还有胆量打吗?!还有力气为你们的兄弟报仇吗?!”   “――有!”   “好!记住了,你们守在这座城,守住了,这片土地会记下你们的名字,记住你们每一个人为它流过的血!你们的功绩将会载入西林史册,传给千千万万子孙后代让他们从此铭记!守不住,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妻子的命运便拱手交到了兰顿人手上……也许,再没有什么西林。”你双手举剑,朝天立令,“我,伊薇尔・莱诺,向神明立誓,城在我在,城亡我亡。我将与你们共进退、同存亡!胆敢有逃窜者,即视为叛逆……”   “――逆者,皆杀!”   “yes,yourmajy!”   “yes,yourmajy!”   “――yes,yourmajy!”   山呼阵阵,血管内暗藏的某种因子让你的鲜血为之燃烧、沸腾。   是的,战意与权力是最能满足你欲wang的补药,没有比它们更加激动人心的东西了。无外乎文森特会耗尽心力,等权力有朝一日落在你手上,你也会为之痴狂。   站在巅峰睥睨下方的感觉,比潘多拉之果还能令人上瘾。   一旦沾上,只会渴望更多。   作者有话要说:呼,今天必须完结了。 第195章 、十周目终局   惨胜之后,莱伊城的西林主力军终于睡了个好觉,数日夜不能寐的阴影从头顶过去。兰顿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哪里有精力再来骚扰,留给你更多思考决策的时间。   经历上次一役,托伯城城墙成了你急需攻破的一道难题。   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托伯,其他僵持的城市便能够解脱。   两个办法,要么围城,逼他弹尽粮绝出城投降,要么轰破城墙一举杀进去。   单单围城打消耗战,需要切断兰顿后方的补给来源,想来至少两个月以上,多至七八个月,才有可能将里头的人逼到连树皮也扒光,食无可食。   你等不了那么久,因为西林的经济不允许。   所以,摆在你面前的难题主要为第二个,该如何在短时间,用有限的炮弹内推倒坚不可摧的城墙?   “……”你捂住额头,躺在软塌上翻了个身。   因为安娜・沃伦受命留守王城,随时监测异动与你汇报,所以剩下唯一能够得到你的信任,允许近身的侍女只有萨拉。   你召来萨拉替你按摩头部,继续痛苦思考该如何利用本就不多的载重储备足够炮弹,以数量优势来摧毁城楼这件事。   睁着死鱼眼仰望天顶,你很绝望。   从上回攻打的情况来看,那座建筑只要地基不倒,上方完全无惧炮弹,坚固异常。   问曰:如何在有限时间有限弹药内搞倒一座架满了火力的墙?   答:不知。   心机谋略在摸爬滚打中逐渐培养,可你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需要这种知识,胜利已在眼前,难道要废在这一步?   为什么要让女王陛下思考这种工匠的活计?!   ……   嗯?   等等。   工匠?   你拨开萨拉的手猛然坐起,抓住脑中一闪而逝的灵感。   萨拉吓了一跳:“陛下?”   你从软塌上下来,背手往会客室走,头也不回:“萨拉,传话哈里顿・司各脱,让他清点莱伊城住户中的木匠与石匠,带他们来城主府邸!”   萨拉皱眉,她歪头望向你的背影,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但是呢,陛下说了,她照做便是,想那么多费脑子。   傍晚时分,莱伊城的工匠们几乎都到齐了。你负手巡视过全场,择了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位,见头发已经花白,想来应该经历过不少事。并非每一位工匠都能有幸参与城墙的建造,也许一生中也碰不到几回,毕竟一旦建成就能用上数十上百年。活得越长,工龄越长,哪怕没有见识过,说不定也听说得更多。   你诚恳发问:“老先生,您参与过城墙的建造么?”   老头点点头,郑重其事地回道:“当然,我的父亲当年做过莱伊城墙的修复,我跟在后面打下手。”   “所以,您对这一类建筑了解多少?”   “老本行了,陛下。”   工匠们坐在你吩咐人提前备好的座位上,看你来回踱步,偶尔出声发问。   “莱伊城的城墙能够被寻常炮弹轰破吗?”   “哦,陛下,我想不能。莱伊和托伯都是一个时期建起来的,由我曾曾祖父那一辈人主持修建,说来也过去了近百年。我研习过他们留下的一些记录,建造的时候上面下了死命令,要绝对坚固,所以这两座城城墙厚度相当可观,用铁弹轰是绝对不行的。”   你脸色一时难看起来:“……”   “没有任何可以让它破碎的办法吗,老先生?”你环视屋内其他的工匠,广泛发问,“怎样推倒托伯城的城墙,这个难题现在摆在我们面前。一旦托伯城失去了坚实的屏护,这场战斗就胜利了一半,西林胜利指日可待。”   有个头发灰白的木匠站了起来:“陛下,您别为难葛木思了,他是个大半辈子都用来琢磨石头的石匠。打好了地基,城里的大活谁不请他来帮忙,不过……地基下的活可就不归他管了。像城墙这种大家伙,它底下都归我们管。”   “请教您的名讳,先生?”   “您叫我康拉德就行了,我出生就被丢在木匠家门口,从小给他们家当学徒,没姓!”木匠康拉德挥舞了一下粗壮的手臂,兴奋道,“陛下,这可就是我的场子了。您或许不知道,平日瞧见的城墙外观上那石头坚固的很,它们底下只用泥土做支撑,比起石头可松软多了,我也参与过莱伊城的修复,咱们城底下是空的!嘿,全靠数不清的木头撑着!”   你沉吟了一会,点点头,朝室内的人感激地半垂首:“西林如若胜利,必得感谢各位。”   转身出了会客室,召来格雷厄姆,令他召集工兵,准备筑建工事。   “托伯城西侧临近河流,虽有树林掩护,但是须得将水放干才有可能挖进隧道,这条路太冒险了,我担心会立刻被发现。”你琢磨了一会道,“这样,莫姆・肖恩提供给我们的道路已经不能用了,但是说明这条道路底下有极大可能易于挖掘。当初哈里顿离开后,那个出口已被堵死。我希望你们能够在附近不远处择定一个地点,挖掘地下隧道。”   “您的意思是直接挖到城墙底下去吗?”格雷厄姆耸耸肩,“万一挖空了,它可就直接塌了。”   “先用木头撑住,等要用的时候,派人往底下放一把火不就是了。”   格雷厄姆捋捋小胡子,滑稽地向你一躬身,戴上沾满尘土风帽离开:“好吧,随便您怎么决定,我可就只照您说的做。”   不愿担责任的老滑头,你翻了个白眼。   “去吧。”   无战事的时间里,莱伊城守军开始了白日休憩,晚上挖地道的轮班工程队生活。   为了确保胜利,你做了两手准备。破除防护屏障是一方面,更要在决战之前,逼得他士气低落,战士无力可战,一心求降。   趁着你上回派人入城内烧毁了兰顿的武器库和相当大一部分粮草,现在补给充足尚需时间,切断他的后方来源与城郊附近耕种土地的收获,等其他局部城市战事结束,前往支援莱伊,人手充足后便可逐渐转为围城断粮,随时准备破他城墙!   最后决战之前,你必须解决完所有杂鱼,彻底把托伯城变成一座孤岛。这是困住文森特最好的机会,一步都不能出错,让他插翅难逃。   为了等待时机以至足够成熟,你和凯撒牺牲了太多。现在,该收网了。   一道道手令雪花似的飞了出去。   命令远海巨船袭击兰顿西海岸,牵制西林北部海域。兰顿入侵者被迫匆忙回援,两城兵力腾出手来奔赴邻城共同抗敌。   通知柯达尔古堡附近领地的新主人,病愈不久的奥尔德里奇・雷克斯,利用地理隐蔽的优势借道森林进攻汉米敦小镇,借以进驻布加,为布加城附近的西林军队争取时间。   封锁西林海关,尤其严禁与兰顿之间的盐卤运输,其他奢侈品更不必说。食物无法保存导致物价哄抬,平民生活失去保障,兰顿南境好不容易压下的叛乱以另一拨人为首领打着“为生存而战”的名号死灰复燃,从兰顿境内运输补给的线在极南之地遭受了拦截。   兰顿西境剩余的军队受命连续骚扰马迪尔堡以东城市,抢完即跑。   买通阿塔纳生活在西林的长居者通知阿塔纳各酋长,兰顿东南方守备空虚,可供劫掠。   你打了个哈欠,从办公桌上爬了起来,身体上的疲惫无法消除,脑子却欣悦异常。   文森特啊文森特,贪欲太广,就别怪墙倒众人推。倘若凯撒不死,你尚不至于出此狠手,至少怜惜民生艰难,不忍生灵涂炭。   可他没了,那么,你不会再有任何顾忌。   你要在兰顿之内四处点火,烧得兰顿军队必须滚回老家,烧得他们想回不能回军心涣散,烧得向来自以为世界尽在他掌握的文森特皇冠落地!   现在的你即是一把利剑。   见血封喉,谁碰,谁死。   托伯城今日小雨,连续两个星期没有太阳了,城内的食物生霉,大批武器生锈。士兵占领西林城镇数月来,已有许多人出现了水土不服的恶症。   “陛下,”布兰奇走向站在窗边远眺的人,为他加上斗篷,“西林绵雨阴寒,不可小觑。”   文森特侧身,低下头方便布兰奇为他系上颈带。昏暗的天光从雨帘外透出,灰蒙蒙的带了点桔色,虽是白日,仅能勉强看清人的轮廓,罩上一圈灰败惨淡的暖光。   气氛压抑地两人都没有过多交谈的欲望。   “谢谢,布兰奇。”文森特低低呢喃,倾身,头轻轻搁在他最信任最亲密的骑士长肩上,仅靠了一块小角落。   布兰奇感到陛下肯分担给他的力度还不如一片羽毛。   但布兰奇清楚,对于一生骄傲的文森特・休伯特来说,这已经是他真正愿意示弱的极限了。   他亲眼看着这位陛下一路从继承人爬到当今的位置,有些沉重的话已不必以言语来述。   “光明会护佑兰顿,陛下,也会护佑您。”   文森特闭了闭眼,眼睫扑朔,落下的阴影落寞。   他生平第二回 感到了对局面控制的无力,上一回是在佛萨肯生死一线的悬崖。   文森特一度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变得愚蠢而无可救药。   算错了哪步?   他不知道。   后方阵地的补给被彻底截死。伊薇尔筑起桥头堡,四处安排工事,切断交通线,将兰顿占领的一座座城市之间的联系相互割裂。   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将附近可以收获的食物与活着的牲畜统统赶进城内作为粮食储备,还得提防霉变,以坚固的城墙为依凭尽可能拖延时间。   ……放弃托伯?   假如真的能放弃,他早就将这一城舍去,胜败常事,怎么可能没魄力舍不得这一城?   四方早被西林军队不知不觉堵死了退路,文森特已无路可退。   上回试探性的突围行动差点耗去最后一点士气。   他想不通,自己面临的敌人、现在被尊为女王的伊薇尔・莱诺,才分别不到一年,比他印象里认识的那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要成熟太多。   她像伊薇尔,可又万分陌生。   与他同台对弈的分明是一个手腕老道、心狠如石的布局者。即便面孔年轻,远远一望,举手抬足间业已窥见岁月在肌肤下暗流。   一个自小生长在深宫之内的贵女,突然熟悉征战之事;凯撒意外亡故,她接手西林的事务却异常熟练,俨然一位饱经锻炼的领主;西境地域险峻、家族盘根错节关系复杂,她怎可能在短时间内处理平衡,兼以摸清各地所产武器铸造所需的原料?   太多谜团笼在他眼前,无头无尾的线索庞杂交错,缠成一个不可能解开的结。   或许是能解开的。   但是答案太过荒谬,文森特没有勇气往下推得。否则,会推翻他生来的一切认知,连同他自己的存在一齐否定。   ……真的是自己在与伊薇尔交手?   还是某个人躲在黑暗中探透了自己的心理,利用各种因素作势,因势利导,来操纵他的行为?   他好像窥破了什么不可说的秘密。   冷汗浸透文森特后背,他的脸刷地失了血色。那个可怕的猜测不顾阻止在脑中越发成熟。   有一个近乎神明的存在,站在他身后、站在更高处,借他的手与眼,俯瞰棋盘,操纵捭阖,肆意玩弄这个世界。   文森特抬首,扶着窗框朝天问道:“……是……你吗?”   回应他的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顺风飘入屋中的雨丝沾湿了文森特的鬓角,丝丝缕缕的墨发胡乱贴在鬓边。眼角像极了海伦娜的妖异晕红越发深了颜色,他碧瞳眦裂,流下一行血泪,厉声质问虚空中此时俯瞰人间的操纵者。   “为什么?!”   他知道,那个人一定听得见。   溯世书外,长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的男人嗤笑。   “不过一介傀儡玩物,也敢问命。”   乖乖按照准备好的剧本走下去不就是了,棋盘上的棋子也有问命的资格?   艾斯本撇嘴,摸了摸一侧手臂,抚平差点暴起的一层鸡皮疙瘩。他眯起一只眼虚虚瞟向正在细心查探他妹妹情况的凯撒・卡文,暗自感慨,比起操控人心的理智者来说,玩弄人命的疯子反倒更加安全。   至少后者还能分辨他什么时候正常,什么时候疯癫。   瞥向独自一人仰望星辰的加缪,艾斯本觉得自己第二进这鬼地方确实不冤。   王城以南以及西林北部坚守城市的民众自主北上,与沦陷城市中幸存的逃难者自主聚集,从四面八方赶来,为处在拉锯战中的城市提供食物与新的战力。西境铸造的第二批武器在部分远海船只的帮忙下抵达各城。   意图守望支援的兰顿军队失去联系,被迫圈地为牢,各自为战,为性命做最后的负隅顽抗。市民、农民组织起护卫队,操起所有能伤人的武器,斧头、镰刀、长矛、菜刀、□□……以鲜血祭奠亡土之仇。兰顿陆军霸主之名也非虚传,单兵作战素质与服从程度远胜崇尚自由的西林,更何况不曾经受训练的平民。   然而兰顿终究人数有限,他们不仅疲于看不见希望的战斗,睡梦里还要防备是否有西林人从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扑上来,要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一日又一日,重复地拼杀搏斗,没有足够的食物,刀剑用至卷刃,破败的住屋,阴冷潮湿的环境,渐渐凋零的战友……   被囚困于西林,不得回返,不得前进。   躺在集体帐篷里的年轻兰顿士兵睡不着,睁着空洞洞的眼望向帐篷顶部,轻声问他的上级:“长官,我们可以活到回家不?刚来这破烂泥水坑的时候接过一次家信。信上说,我妈妈的病治不好……后来西林人把咱们交通线断了,一封信也来不了,我还想活着回去看看她。”   今年刚十七岁的埃拉还抱着年轻人独有的希望,执着地问着明明知道答案的话。   他口中的长官蹲在帐篷口抽烟,一只鞋踩在帐篷外的水坑里。   眉目坚毅的中年男人抬头望望灰天,吐了口烟圈:“小孩,再睡会。睡着了好做梦,梦里今晚咱们就到家了。”   一场小小的雪铺了满地浅薄的白,混合雨水,连半天不到便化了个干净。男人从鼻子里喷出一团烟,把他整个人罩在雾中,好做一小会梦。   啧,西林这破雪,太小气,和那群水鬼一样娇娇弱弱的,比不得兰顿大。   兰顿冬天的雪大起来能把靴子给埋了,那才好玩。   “回家啊,等拿了工钱我要给家里的几个坏小子们买漂亮的花灯,带他们上万灯节玩儿,怎么说也不能被隔壁迈尔斯家比下去……”   “……埃拉,睡吧,梦里就到家啦。”   决战那日终究到来。   你们没有掩盖自己的行踪,大大方方摆阵托伯城下,但围不打。   城内已人人自危。   陛下没有布置任何战斗,他甚至特地下了死命令,绝对不允许开战,不允许再有一个人擅自出城牺牲。托兰焦躁不安地在城主房间外来回走动,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什么,外面又将要发生什么。   “布兰奇。”   长跪于地的骑士长以沉默拒绝了他向来一力服从的陛下。   文森特无奈叹息,转身走回布兰奇身前。布兰奇垂头无语,盯住自己的脚尖,弓起的膝盖与脊背回答了所有态度。   忽然,那枚象征着教皇身份的红宝石戒面的戒指“当”地落地,布兰奇瞳孔收缩,晃了一晃。   接着,透过垂下的发丝,他瞧见法冠被它的主人脱下,搁在一旁小几上。   象征身份的华丽金色外披飒然飘落。   布兰奇不可置信地抬头,他全身都在发抖。眼前站着的人褪去了一切能够象征教皇身份的物件,同年少时一样温柔。   文森特浅笑微颦,摊手道:“现在可以听进我的话了?”   难得有了年轻人的肆意。   “陛下……请您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任性?这个词适用于文森特・休伯特?布兰奇说不出口。   “布兰奇,你还记得吗,我带夏佐前去见爱德文・莱诺的那晚,你与我说,‘大人,我只忠于君主,无论是哪位君主,我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服务于他’。”(72章八周目阴谋)   “是的,陛下。”   “真抱歉布兰奇,现在新的君主即将出现,你该另择良木。”文森特俯身拍拍布兰奇的肩膀,像在安慰一个孩子,“我本想一展宏图野心,却没想到资质愚钝、贪多反失,最后落得一个国家分裂的下场。”   “这是我赎不清的罪过。”   “别闹别扭,布兰奇。时间不剩下多少了,得安排好你们的去处我才能安心。至少最后一次交谈得毫无遗憾地结束,对吧?”文森特跪坐在地,顿了顿,继而轻声道,“我并非没有想过反抗,只是已经没有必要造成更大的伤亡。战士们都想回家,伊薇尔毕竟生自兰顿,只要我死了,单独他们的存在不会与她产生利益冲突,俘虏能得到善待。”   “陛下,您难道将希望寄于西林女王?!”   文森特掸了掸身上落下的一缕发,轻飘飘道:“我和她是一样的人,只会做对自己来说利益最大化的事。等我消失,兰顿迟早是她的囊中物,何必多起杀戮。”   “……”   “位置与责任并行,‘高贵者尊位难保’。我得去履行当年在神明前发下的誓言,将一生献于我所忠的事业。”文森特扶起布兰奇,温言道,“你要到她身边去,同你当年说的一样,像效忠每一位君主那样效忠她。伊薇尔一定会珍惜你的忠诚,我知道的……至于托兰,由于我的拖累,他可能不太适合再混迹皇宫,还请你往后多加照顾。”(65章八周目成年礼)   “……”   “等会请拿着我的手敕,前去城楼通知费利,让他久等了。托伯城愿意投降,城门大开,夹道列兵,以迎西林女王入城。”   骑士长喘息几声,答了句不成调的“是”,尾音颤颤。   “最后一道命令,布兰奇。”   文森特忽然敛了神色,不容侵犯的威严重现。   无需权杖加身,布衣散发也君王。   布兰奇精神一震,并腿立正高声道:“是!陛下!”   “万分感激你的陪伴,布兰奇。”文森特朝布兰奇深深鞠了一躬,环肩而抱,然后松手,“好好活下去。”   “去吧,去找费利。”   快点,别让他反悔,快去吧。   文森特目送他走远,而后亲自翻箱倒柜,搬出一瓶原主人藏在深柜中的葡萄酒,取了两只杯子各自满上,偶尔望一眼窗外。   仿佛在等一位老友来。   布兰奇捂住脸,转头冲出了密闭的屋子,他害怕下一刻自己会哭出来,把场面弄得不成样子。   见门从里面打开,托兰急急迎上,想要拦住布兰奇问个清楚。   “走开!”布兰奇一把推开挡路的家伙,忍下鼻间酸楚,闷闷道,“别误事!”   托兰摸摸后脑勺,不敢跑远去追,万一陛下召他呢?   “托兰。”   正想着,屋内遥遥吩咐道,“回去休息吧,不用等在门外了。”   “是,陛下。”   你骑高马缓踏而入,四下张望。两旁脏污消瘦的典型兰顿汉子裹在铠甲内,或畏惧或好奇地望着你。   “那个女人就是西林的女王,是吧?”   “她没长恶魔的角,也没长比铜铃大的牛眼。”   “还挺好看。”   “……闭嘴吧,你们不知道吗,那位陛下父亲是爱德文・莱诺陛下!”   “行了,你们难道真的不清楚西林女王未嫁人前是我们的公主殿下?”   “拉倒,我一个平民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这听起来简直荒谬!”   西林士兵的队伍跟在你身后,长蛇一般有序入城。一路走下,心情莫名复杂。   你分明是兰顿的公主。   爱德文一定不会想到,他的女儿会将他最爱的兰顿搅成一团乱糊。   哈里顿策马于后,看了看四周情况,小声问:“陛下,您怎么轻易答应了,不怕是埋伏?”   你拽紧手中缰绳,扬起下巴朝向高耸的城主宅邸,示意道:“你看。”   有人穿了金边白底的长袍孤身倚在高楼窗边,见你来,微微笑了,举杯遥敬。   熟人从宅邸中出来,是托兰。他俯身行礼:“殿……女王陛下,陛下希望您能单独与他一见,但若不放心,他不强求。”   你点点头,只唤萨拉随行,让老司各脱带人接管城市。   本以为最难打的仗却最平和。   托兰进屋后收了避雨的风帽,点起蜡烛,引你绕过层层台阶,登至顶楼。   他推开门,哽咽道:“您请。”   你想了想,犹豫再三,还是将萨拉留在房外,独自穿过数个隔间。   二人事,二人了。   昏黄的光线里,你停了脚步,瞧见了屋内唯一一抹清雪般干净的亮色。   “一起喝一杯?”文森特四指齐并,示向小几上的托盘,其中留了另一杯满上的酒,吟吟道,“很久没有这么近看你,变漂亮了。”   你靠在门框上,懒懒望他,哼了声:“噢,你落魄了。酒里无毒?”   他一饮而尽,然后再动手满上:“怎么敢,那是留给我自己的东西,轮不上你。”   “我有事求你,定然得让你活得好好的。”文森特见你拿起另一杯酒,继续闲散说道,“况且大势已定,没必要再下暗招。”   你施施然跪坐在他对面的软垫上,抿了一口,问道:“什么事?说说看。”   他盘腿而坐,捏着雕花小杯分外惬意闲适。   “我喝下的毒药会慢慢发作,过一会从脚下开始变冷变硬,到腰间,再到前胸,最后如同入睡一般死去。它是种不错的好药,死的时候很干净,表情不至于扭曲。”文森特揉揉你的脑袋,开玩笑道,“死相应该不会吓到你。”   “我想离开的体面些。”   你好奇地倾身凑近,细观他唇边酒渍,仰头问:“什么好药?还剩下多少,不如送我?”亲密无间,语调轻松,仿佛是个在听情人讲故事的无邪少女。   文森特大笑,他弹了一下你的额头,道:“你用不上,我也不希望你有一日会用上。否则对于兰顿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过既然你想要,我大方点也无妨,毒芹水而已。”他嘟囔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上头特地系了灿黄色的丝带,“就知道你会要的,这个结打得不错吧?送小公主的东西太难看可是会惹她生气啊。”   你抿了抿唇。   “好了,继续刚刚的话题。”他声音转轻,转头望向窗外飘雨,染了三分失落,“我想拜托你伊薇尔,等我死了,把我的尸体运回兰顿皇城,到了皇城以后,随便葬在哪都好。要是它发臭了,你扔到乱坟堆去也行。””……就是别留在西林。我不喜欢这儿,雨太多了,听起来很寂寞。”文森特呼出一口气,笑眯眯朝你举杯,“要是送到了,自然会有回礼。”   “听起来不错。”你再抿了一口杯中物,“迟来的礼物……由谁交给我?难道你想半夜从坟地里爬起来找我算账?”   他晃晃酒杯,摇匀泛起的亮波,狡黠道:“布兰奇到时会给你的,算是给你的小礼物,用以祝贺。”   “还不如我直接找他要呢。你要祝贺我什么?”你眨眨眼,“愿闻其详。”   “祝贺小公主成了最后的赢家。”文森特垂眸细品醇香酒液,淡淡道,“想听歌吗?前段时间城里找到了个有趣的老物件,我留下来了,没想到还派的上用场。”   他撑住身体起身去取架在一旁用布盖着的大物件,走路时步调虚软,险些没有站稳。   你看在眼里,眼皮微跳。他没有骗你,毒药确实在生效,他在你来之前已经喝下了毒。   那是一把破旧的摇弦琴,文森特抱起它有些吃力,他苦笑道:“比我先前想的更重点。”   他左手手指抹过一溜排黑键,华丽醇厚的音色流出,带了一丝老古董的旧年哑意,欢快急促的前奏响了起来。   你一愣。   “弹琴的歌者日日徘徊,   星星还没升起,   琴键已经疲惫,   我的歌声嘶哑,   可那个女孩她还没走来。   吾爱吾爱,   是荆棘绊住了你的脚步,   还是该死的花朵让你青睐,   我在此焦急地等待,等待。   直到某日化成石像,   直到某日崩为土块,   直到某日散成尘埃,   啊,我的女孩,   你为何还没有到来?   弹琴的歌者在这里徘徊,徘徊,   弹琴的歌者日日徘徊。”   他轻声唱起,陷入甜蜜的回忆。你坐在对面,一言不发,不带感情地注视文森特嘴角流下一缕鲜血。他演奏的手速逐渐变慢,最后无力垂落,单凭口中调子轻哼完全曲。   “你赢啦,伊薇尔。”   “是,我赢了。”   “真奇怪,我生命中最多的情绪怎么都与你有关。”摇弦琴从文森特怀中滚落,轰然一声,他无可奈何地用余力把它拨远,撑住几案表面借力直起身体,“抱歉抱歉,好像有些难堪。”   “没事。”你偏过头,垂落的发挡住半张脸,“我们相互最难堪的模样早见过了。”   “没办法,最后一面总想要表现好点才能收买你吧?伊薇尔恨我,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前事过往算起来,我们两个国仇家恨一个不落,所以不存在达成任何形式上的和解。但是,身后事除了交给你来做,其他人不能够让我放心。”文森特摇摇头,感叹道,“布兰奇、托兰、这些军士和现在处于混乱的兰顿,都要拜托你了伊薇尔。你会达成这片大陆没有一个男人能够达成的成就,从此一统南北。可是哪怕坐上了至高之位,请牢记我的忠告,所谓的困难在冠冕落在头上那一刻才刚刚开始。”   “我明白。”   他望向身前冷若冰霜的女王,她眼睫上一点晶莹出卖了真正的心思。文森特眯眼,遥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画面,破烂发臭的沃利斯巷、油腻阴暗的小酒馆、杰克狰狞可怖的尸体,全数镀上一层朦胧,将画面留给了两个近身私语的小孩……   “你这么聪明,将来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   “我们一定一定要做最好的朋友,千万不要成为敌人。否则,只剩下不死不休。”   (49章七周目杰克之死)   还是走到这一步了,该说早有预料,还是一语成谶?   他们之间,早就没有所谓的解法了。   “唉,这首歌不是什么好歌。杰克唱给苏珊娜听,我唱给你听,都没什么好结果。”文森特勉强伸出手去,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向你求助,“可以扶我起来吗?我想去那张床上躺躺,睡个好觉,脑子有点乱了。”   “当然。”   手臂绕过颈项,文森特毫不客气,将重量放心地压在你身上。你架上他挪向屋子右侧的大床,行走间清冷的草木香混合了葡萄酒的味道扰了你来这之后变得异常敏锐的五感。倒在床上的那一刻他长舒一口气,低声道:“真难想象有一天我们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块儿……更没想到我会成为兰顿的罪人。”   你想起身,却一个不备,被文森特挂在你脖子上的手一压,倒在他身旁。   “将死的人果然什么都无所谓了……嗯……天好冷……我的小紫杉木好暖和。”他像个顽皮聪慧的孩子,全然不见本应为刚刚恶作剧道歉的愧疚,下巴架在你肩膀处,紧紧相拥,“一直都想这样做……太久了。”   “可以亲亲你吗?”他强打精神,看起来睡意朦胧的样子,努力维持最后的清醒,“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他根本没有给你回答的时间。   擅自靠近,落在你唇上轻浅一吻。   “Shh,domiohistoanyone…bewareofVinc。”   (嘘,别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小心文森特。)   这便是他的遗言。   他脸贴着脸,以气音小声留下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头渐渐垂下去,陷入了永恒的睡眠。   ……文森特,让你小心文森特?   你怔怔地望着眼前如生的尸体,想了两三日,想不出他的用意。   文森特会是那种拿临终遗言说废话的人?他为什么要那样小心地将消息传递给你?   入殓师正在为逝去的兰顿先任教皇做最后的装扮,是个手脚利索的老头,他跟你保证文森特・休伯特进棺材的时候会同初生神明一样干净体面。   随他们忙吧,你已经尽了自己最后的义务了。   老司各脱大致部署完了托伯城的接管,现在在与费利谈细节上的交接。你顶着旁人敬畏的目光离开了暂时用作停尸间的城主卧房,厚长的裙尾后摆随你的步伐拖过转角处,背影摇曳了难以用言语描绘的高贵。   一滴泪从脸颊上滑下,落在阴影里。   里面那人,他这一生,真真假假,压抑太甚,不得开怀。   霸主的宝座上终剩下你一人。   两批人马以托伯城为起点,朝相反的方向奔去。   你亲自护送凯撒・卡文灵柩归位,看他孤身入了冰冷阴潮的生朗费罗大教堂地下棺室。休整数日后,转头带人赶上回兰顿的队伍,与之汇合,扶文森特・休伯特的棺木回皇城。   回家了,维纳亚克。   北上的路途同样由鲜血铺就,你仰望兰顿特有的大好晴天,一瞬间恍如隔世。   “吱嘎――”   到的时候正是傍晚。皇城的大门这一回,独为你一人而开。   千万盏彩灯挂在长绳上飘摇,烛火透过各色灯面映亮了天空,不过比起记忆中的万灯节,街上行人冷清太多。   天上繁星点点,你扣了扣身旁棺木,百无聊赖道:“喂,老兄,新年快乐。”   明天又是个晴天。   耀眼的白光从窗外照进来,柔软的大床上,新的女皇迷蒙睁开眼。   少女时期的闺房会给人一种美好的安全感。   萨拉轻手轻脚推开了你的卧室门,室内漂亮的玫瑰木书架洁净如新。   她走过来朝你行礼:“我伟大的陛下伊薇尔,您今日将在正殿加冕,接受大家的祝福,请允许我为您梳洗。”   你从床上坐起,揉揉额角,觉得这个场面似曾相识。   繁复礼服加身,镜中人姿容妩媚,眉目含情,掀眼间顷刻杀伐凛冽,不容违逆。   寝殿门开。   长道门开。   ……   ――正殿门开。   “神明授命,恭迎莱诺二世登基――”   璀璨庄严的正殿之门朝里打开,光耀刺眼。   眼角眉梢的魅被皇冠的肃穆压成了权力之美。你亲手持权杖与宝球,珍珠缀满裙边与胸前白纱围带,双头鹰图案简洁,作裙底绣面,绶带侧挂。外披白绒为底,缕缕黑鼠鬣毛缝缀其上作为装饰,璀璨的金帔拖曳在红色地毯上。   由你自己一级级登上云阶。   头顶的皇冠比西林女王的领主冠重得多,布兰奇说,这个就是文森特留给你的礼物。   从此兰顿无教皇。   一连串的封号从身后的唱礼官口中报出,金色火焰在云阶上疯狂燃烧。   转身,睥睨。   坐于至高的宝座上,底下一颗颗耸动的人头如此渺小。   “兰顿西林从今往后合为一体,以女皇为尊,统摄二政,愿陛下万岁安康。”   “愿陛下万岁安康――”   你应得的一切,终将得到。   【恭喜玩家达成HE结局“女皇”,获得CG“唯我君临”。】作者有话要说:啊,又是万字,感觉最近万字开始得心应手起来……(bu侍)   其实有个细节点,狗文只肯压在布兰奇肩上一丢丢,但是对伊崽直接全身都能放心交予,这个家伙矛盾得要死   最后一个女皇起床的场面请跳回第一章 场面对比观看 ̄   游戏的结局就到这里啦,接着要开始揭露空间内的事这个狗文和其他人的魂魄回到空间不一样,他是确确实实死了,因为只是空间内那家伙的傀儡,好辽,继续赶工终于he了,不容易啊感谢在2020-11-1616:11:02 ̄2020-11-1721:5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妄安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6章 、真相・幻梦   沉重的眼皮缓慢掀开,眼前的事物一片模糊,逐渐聚焦成型。   “伊薇尔。”   不止一个人在叫你的名字,你骤然清醒过来,眨眨眼,熟悉的三张脸出现在面前。   然而你眼中仅优先看见了其中一个。   惊喜的波涛铺天盖地将你淹没,撑住棺木边缘猛然坐起,两手一挂紧紧抱住艾斯本的颈项。   “哥哥!”你顿时哭得稀里哗啦,完全不见女皇的威严,“真、真的!是真的的哥哥呜呜呜不是沙子,是真的哥哥,活过来了呜……”   艾斯本以掌枕住你的后脑,将你抱出躺了不知多少年的棺材,他轻轻拍着背给你顺气,好言安慰相当一会。   权当身旁要杀人的几道视线作无物。   你深埋在艾斯本胸前,哭到打嗝也不肯离开,摇头避离他想帮忙揩去眼泪的手:“不要不要呜呜呜……混蛋哥哥竟然什么都不告诉我呜……”   发现身后好像不太对劲,你宁愿哭到自闭也不想面对外头尴尬的空气。   要死,他们怎么自己凑成一堆了?这个黑咕隆咚、只在游戏间隙里见过的鬼地方到底是哪?你来这干啥,陪他们三缺一打麻将吗?!   有一股力量揪住了你命运的后衣领,把某只前半部分真哭后半部分撒娇装哭的鸵鸟从艾斯本怀中扯出来。   一转头就看见了凯撒的黑脸。   你:“……”虽然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但是有点心虚。   嗯,不止有点。   “伊薇尔,你能给我清晰明了地深层介绍一下,这几位从名义与事实上来说和你都是什么关系吗?”他舌尖舔过后槽牙,无辜的大眼睛眨呀眨。   啊,什么关系?都说了清晰明了又怎么深层介绍?什么名义,什么事实?真的不懂,你才刚醒,不要这样欺负一个可怜的年轻女性可以吗?   你没反应过来,干脆跟着他一齐眨,比凯撒演得更无辜。   Emmm,不如说没反应过来怎么正确地在夹缝中求生更为合适。   凯撒:“……”呵呵。   艾斯本也不再护你,拉过你一只手,看似亲和地笑问道:“我也很好奇,不如伊薇尔说说?”   那什么,答错了哥哥会捏碎你手骨的吧……   加缪绕过棺材一头,在你身旁坐下,高挑的身材挡住星光,将你笼罩在阴影中。   “?”你警惕地看见他牵起了另一只手。   加缪相当绅士地吻过你的手面,没有其他任何不该有的动作或眼神,谦谦守礼。   正当你以为来了救星,忽然看他侧身压下,在你耳边如丝呢喃道:“附议。”   你:“……”完了_(:з”∠)_。   完蛋,老实人都发飙了,绝对翻车。   请把“串串香”打在公屏上。   “所以,他们究竟对你来说,是什么身份呢?”另一个熟悉到特殊的声音响起,美梦与噩梦并存,“‘我’对你而言,又是什么?伊薇尔想好答案了吗?”   你痴痴看着才死在面前没多久的美丽尸体活了过来。   他在你身前蹲下,状似期盼地等待:“答案是?”   “人生导师。”   文森特:“?”   加缪:“?”   艾斯本:“?”   凯撒:“?”   你见他们四脸懵逼,极其诚恳地再重复了一遍方才小声但流利的发言:“你们都是我的,人、生、导、师啊!”   四鱼黑脸。   你双腿交叠,才想起拿出女皇的傲慢回问道:“你们问了这么多,也该轮到我了,我分明才是那个最该提出问题的人。”   “第一,这是哪;第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第三,游戏,这个特殊空间和我生活的现代世界,到底是什么关系;第四,我是否还能回到现实?”   三人齐齐转头,看向文森特。   你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差点陷进那一片碧绿。   这个人,面孔到底还是文森特的面孔,但是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倒是更像九周目舞会上将你带出宴席的那个男人。   “伊薇尔认出我了。”文森特微笑。   他一开口,你只觉得陌生又熟悉。   你蹙眉细观,下意识挪远了位置,艰难道:“你不是他。”   “真不愧是伊薇尔,不过两者皆是我,又有什么分别?”文森特眉目间星辰流转,“接下来的故事,不如听我从头讲起。三位如果有兴趣,坐下来一齐听听……毕竟棋手也不会知道它的棋子到底想起了多少以前的事情。”   按他的说法,一个由你经历的各种片段拼凑出的故事铺卷展开。   以你重新醒来,即游戏开始的画面为节点,节点以前,即七周目到八周目基本一致,没有任何错漏,节点以后,你所曾真实经历的各种场面成了游戏生成的重要凭据。   在真实的世界中,你初醒时确实并未清醒,直到后期渐渐恢复神智已来不及,于是装疯卖傻一心脱离皇宫,成功降低文森特・休伯特戒心,平安出嫁。   受伪装后的凯撒命令而来的联姻使团前去迎亲,而后你顺理成章地与少年时相识的加缪重逢,接上四周目的暧昧,不知情的艾斯本与背后策划发动战争的文森特利用弗洛森与乔,对加缪与你设下阴谋,二人合力,成功破解。但经由磨难考验你发现,加缪・莱斯特始终将君主放在第一位,借助他的力量半途脱逃无望,他根本不可能违逆亚瑟的命令擅自带你私奔。你大失所望,只好根据听闻,指点出关于亚瑟身份与举动的几处疑点,为加缪做最后的打算。你劝服他将队伍分作两支,一支跟从弗洛森前往柯达尔古堡履行刺杀女伯爵的职责,一支跟从加缪与你前往王城,举行国婚。   踏入王城的那一刻,你主动彻底划清了与骑士长的界限,从此安心对付你的合法丈夫“亚瑟”,或者说,凯撒。   你与凯撒在宫内的相处接上五周目前半部分,直到他身份暴露,遭遇流放。从送他离开的那一幕相拥起,故事的轨道逐渐转接九周目。你向作为监视者前来的加缪求助,愿他念在往日情分上放你离去。   ……在你几乎对他的忠诚绝望的时候,没想到,加缪同意了。   他将你送上前往西境的船只,从这一刻,九周目的原型开始构建。你在兰顿西境招兵买马,经营征服,势力成熟后,偷潜安纳巴山脉与凯撒汇合北上,换下亚瑟助他登位,与兰顿交战时,加缪为保护凯撒,在最后一役中万箭穿心而亡。凯撒作为唯一的王族,顺理成章继位,而你返回西境打理自己的事业,两人聚少离多。   你与艾斯本重逢,本是件好事。而维斯帕叛变,克莱恩离世,皇城高层对你密谋的刺杀成了燃起冲天战火的引子。你与西林联手,一个东进一个北上,两相配合,攻至查尼亚城。因为维斯帕自作主张的设计,文森特引阿克图索神临人世,双方死伤惨重,艾斯本在此次决定性的战役中为护你平安,灰飞烟灭。   至于你,在他死后以身血祭,还瑟尔维娅自由。   所以,你真正的结局并没有站在女皇的高位,而是遗憾地死在了胜利前的最后一步。   “……我找到你的时候,全身的血都流干了。”文森特抵住下巴,遥想起记忆中已然模糊的往事,回溯当时的感受,“抱起来很轻。”   凯撒率领的西林军队因扛不住兰顿冬日的风雪被迫撤军。路途中,受你的死讯刺激,加之身体本就虚弱,行军疲累积劳成疾,潜藏的病症发作,凯撒在幻觉中一脚踩空,从高楼坠亡。   西林混乱,艾利克・莱斯特与安斯艾尔一家相互竞争,未能较量出一个高下。   兰顿分裂,南境遗留的兵员变成匪寇四处流窜,西境内五城,即风廷之所一处,待你死后自主独立,西境外八城归服兰顿本土,教皇实际控制的范围大大缩小,又逢阿塔纳北侵。   愤怒的瑟尔维娅杀死阿克图索,挟制新生的光明,黑暗笼罩大陆,命令太阳不再升起。   “所以,我只好去求愤怒的瑟尔维娅,让她息怒。”   爱德文将完整的兰顿交到他手上,他却将它弄得破碎不堪。文森特独身跪于正殿,祈求瑟尔维娅能够原谅世人的罪过,让光明重现世间、让兰顿分裂的领土重新聚合。   哪怕他不会成为那个统领的新君。   瑟尔维娅念在他妥善收敛了你尸骨的份上,将文森特带入她曾被囚困过千万年的空间。她看上了这个人类的心智,足够布一盘棋,将她惨死的女儿与儿子带回人世。于是相互约定,他带回你与艾斯本,瑟尔维娅还他一个完整的兰顿。   以溯世书为凭借,文森特搜遍了世界的角落,挖出了一个容颜与举止异常陌生的魂魄。   可是,他相信自己的观察,一定不会错。   由于在异世,布置起来比一般要复杂的多。为了降低你的警惕,他曾经偷偷尝试将你与修复后的沉睡身体融合。   失败了。   伊薇尔的身体不接受她漂泊去了异世的灵魂,无论瑟尔维娅如何费尽心思,躯壳最多允许那个灵魂进入身体,不会过于排斥直接推出而已。   最多成个不会醒来的活死人。   于是约定更改,文森特与瑟尔维娅借所谓的游戏引你上钩,以其为媒介,搭建桥梁连接了这个空间。等你进入的那一刻,以原先曾经经历过的事件为蓝本,打造出一个真假交杂的剧本,将你一步步复原成原本的伊薇尔。   为了使观感更为真实,文森特从夹缝中搜集齐全了他认为对重塑一个你来说最为重要的三个魂魄,投入虚假的世界。至于他自己,必须坐镇幕后观察全局,由于分身乏术,瑟尔维娅便为他做了一个相当的傀儡,代替之进入既定的剧本运行。   “知道为什么每一个结局,我都会给伊薇尔设计一个孩子么?”   艾斯本的脸逐渐僵硬,他似乎想起了许多东西。   你望向侃侃而谈的文森特,呐呐地道:“……因为,真正的我死时孑然一身,根本没有孩子。”   “你想用虚假的美好来迷惑我,使我更晚发现这个机制运转的缺漏之处。”   文森特点点头,抱臂而立:“我将你的经历分别安排,由易至难,剖解后添加新的东西。但凡缺了一环,伊薇尔都不一定能够成为伊薇尔,所以必须有一个人来勾起伊薇尔继续玩下去的欲望。起先我以凯撒作饵,用得不甚顺手,干脆改用那个傀儡。果然,伊薇尔凭着一腔胜负欲执着到了最后。要是你单单满足于与加缪・莱斯特一齐离开,我可要难办了。”   加缪闻言,瞟了他一眼,握住你的手更加用力,低声道:“抱歉,殿下……假如那时直接带您走,我们的结局可能会完全不一样,再也不存在后来那些苦楚。您是我平生最大的遗憾。”   你没有沉在伤感之内,敏锐发现了不对:“那他呢?”   “他?”文森特愣住,重复一遍方才领会到你说的是谁,笑道,“那个傀儡已经结束了他的使命。他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一个我的复制品,一个傀儡,他哪里会有灵魂?伊薇尔亲眼看着他毒发而亡,难道还有什么疑虑吗?”   你再次重申了之前的观点,“你不是他。”   文森特耸肩,无奈道:“我当然不是他。”   “那么,重新找回的我,也不是你当年相对与共的伊薇尔。”你松开被艾斯本与加缪握住的双手,起身与眼前人两相对峙,“对你而言,不过是高高在上地将我塑造成你的回忆;对我而言,你口中最为轻蔑的傀儡才是我爱恨交加刻骨铭心的对象。”   “你与我,要的都不是彼此。”   文森特在你的话语中渐趋凝固,不复先前的运筹帷幄云淡风轻:“伊薇尔,只有复活,才有可能多一条路、多一个选择!”   “文森特,你不觉得可笑吗?这一盘大局,原来他于我,才不过是过客。”你一针见血指出了最丑陋不堪的真相,“而你于我,不过是看客。”   “我们俩最终谁也没有得到,真好。”   场面一时僵持。   黑雾弥漫,月色沐浴下,瑟尔维娅踩星光而来。她绕过不相干的人,在你眉心落下一个祝福之吻,庆祝你的新生。   女神柔软的手臂揽住你的肩头。   “伊薇尔,我的女儿,恭喜。”   母亲的臂弯比其他所有怀抱都可靠,水样温暖在黑夜中将你包裹。   “妈妈,我回来了,可又能如何呢?”你仰头问道,“我该去何方?”   瑟尔维娅带着神性的低柔女声萦绕耳畔:“回到最初的时刻,改变一切。”   你摇摇头:“不,我累了妈妈,想回原先的世界去。你们复活我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我在那个世界本就过的很不错,为什么要把一个本就该消散于世间的人格加之于我?”   瑟尔维娅沉默了许久,松开怀中的你,转头望向文森特:“约定我已经履行,艾利克・莱斯特成年后亲自接受莱斯特家族事务,将安斯艾尔吞入囊中。平定西林后,他上取兰顿,平定南境叛乱,收复西境。那么,你的去处呢?”   她问了其他三人同样的问题。   凯撒沉吟一会:“我想去伊薇尔在的地方。”   艾斯本垂头侍立在瑟尔维娅身侧:“我……必将在您身旁继续履行祭司的职责。”去看伊薇尔照样方便。   加缪看了眼凯撒:“我和他一样。”   听完了他们的祈求,瑟尔维娅回身等待文森特的答案。   “我同样不想回返,黑暗神大人。”文森特缓缓道,“高山和深谷的景色都已看遍,我只想找个没有神明与权位的地方,寻求永恒的安宁。”   “所以?”   “我想自由行走在空间的裂隙之间,自己选择在何处留下。看在我布了一场好局的份上,或许您能答应我的请求?”   “当然可以。”   棋局杀招步步,终是走到了散时。   你睁开眼,离开了满是星光的空间,眼前水幕上【开始新游戏】、【读取存档】、【剧情回想】、【CG欣赏】全数变为灰色。   【退出游戏】的按钮在一片灰中独树一帜,莹莹亮起。   掀开游戏舱的顶盖,你茫然坐起。   空调、方瓷砖、手表、电子钟……   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依然是入舱时穿的那身短袖。前二十来年的邋遢宅女生活霎时与惊心动魄的精致公主生涯碰撞在一块。   “……”   你为什么会套一条和身材完全不搭架的宽大的黑色肥T恤?!这个见鬼的短裤衩又是什么,你怎么会穿这么短的裤子?!   伸手一摸,两根头发落在手中。   ?   黑色?直的?   你眉头紧锁,放空思绪虚虚望向空中某个并不存在的点。   啊,对,你本就该是黑色直发。   舱罩上反光出的人影显出了一张无妆素颜。你转眼无意瞄到,半晌没反应过来,顿时石化龟裂。   “哈……哈哈……哈……”嘴角抽搐,心中滋味颇为复杂。   ……老妹,你谁?   这个头顶鸡窝、睡眼惺忪、衣冠不整、脸显幼态的人是你?!   如果你有错,应该由阿克图索来惩罚你,而不是给你如此大一个惊喜。   你挣扎起身,翻出了久违的手机,匆匆忙忙插上充电线,蹲在插座旁两三分钟才回忆起自己原先的锁屏密码。屏幕解锁,微信上的红点数值超过999+。   你没有心思看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电话与短信,直奔重点。   点开百度app搜索框。   “如何写一封含蓄委婉的辞职信”   你不干了,这个月的工钱不结也罢。跑路,赶紧跑。   在那些奇奇怪怪的队友到达战场上演全武行之前,你打算买张回乡下的火车票,从此隐居山林,等风头过了再出来。   竟然能在短时间内适应身份的转换,破釜沉舟,做出如此优秀的抉择……   这么想想你可真是机智勇敢的小天才!   很好,计划通!   心中盘算的正欢,你突然想起一件事。   低头默默看一眼手机时间。   微笑消失,开始蓄力。   空气安静。   “啊啊啊啊啊啊──────”   你就在这个游戏公司的魔窟内啊!老铁!游戏舱!你可特么是从游戏舱里爬出来的啊!你的脑子换了个世界难道中途被狗啃过了吗!智商都被吃掉了啊!   离九点还有半个小时不到,你就要打卡上班。   生无可恋。jpg   早安,打工人。   在九点到来前这二十来分钟里,你用电脑复制粘贴东拼西凑,打印出了一份自以为不错的辞职信。   阊剑太久没有打字,别说敲键盘了,连看行文阅读都觉得生疏。   门忽然被打开,进来的是一位你完全没有印象的女同事。   空气刘海小圆脸,两边压低双马尾。小鸟依人,温婉娇俏。哎哟哟,皮肤清透能掐出水来,年轻就是好。   嗯,和记忆无关,属实没印象。   女孩怯生生羞涩笑开,怀中抱着一大叠笔记本向你鞠躬,一连串可爱的娃娃音从她嘴里冒了出来。   “先こんにちは、日本\又Р郡ら婴筏皮た新人の佐藤郅扦埂¥悉袱幛蓼筏啤よろしくおいします。”(前辈好,我是从日本运营分部调来的新人佐藤爱。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她动作生涩地从本子堆里抽出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几行中文,递了给你。   “私は中国Zをすことができて、スム`ズにiむことができますが、表Fが流长扦悉りません。自分の言~のレベルを上げるようにBりますので、~に足を引っらないようにします。これから仕事上のことは先によろしくおいしなければならないかもしれませんが、本当にお世になりました。”   你:“?”   你仔细看纸上写的内容:   我能说一些中文,能够顺利的阅读和写作,但是表达的不够流畅。我会努力提高自己的语言水平,绝对不给大家拖后腿。以后工作上的事可能要多多麻烦前辈了,实在非常感谢您的照顾。   有四六级英语作文那味道了。   “啊这……”   照顾啥呀,你自己都是要跑路的人了。   “あら!”(哎呀!)   一本封皮装饰精致的手账从她怀中掉落,你弯腰帮忙捡起,却看清翻开的扉页。   “申しUありませんが、ちょっと不器用です。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非常抱歉,我有点笨手笨脚的。谢谢您!)   竖行中文映入眼帘。   “ああ…それは私の大好きな俳句で、言~をえるために、いっそ中国Zでき写しました。”(啊……那是我很喜欢的一首俳句,为了锻炼语言,干脆用中文抄写下来了。)   开出春花好,攀花手折持。   花开千百遍,无已恋君时。   “无已?”你疑惑地抬了眉头,“是说爱恋永远没有尽头的意思吗?感觉和整首诗的基调不太一样。”   她脸一红,随即正色,思考酝酿了好一会,用磕磕绊绊的中文比划讲解起来:“……日本语和中文,不太同。这首俳句,《万叶集》里抄。‘无已’,不是没尽头,是‘不存在’。”   “世间事,循环往复,飘如幻梦。可是有时候哪怕重来千百遍,有些人,和对他承载的重要心情,都无法传达了。”   无数次的重来与执着,花从枝头开谢千百遍,雪化了又来,蜡烛点起吹灭……   一场美梦。   相恋的日子依旧在脑海中清晰可查,可你曾经历过的那些情感,一切归于虚无。   有些人还存在。   “不过你说得对,伊薇尔。梦醒了,我们下船吧。”   有些人一旦离开,不再归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有必要给伊崽搞个现实里用的中文名了感谢在2020-11-1721:56:04 ̄2020-11-1813:26: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妄安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7章 、文森特:祈神番外   她醒了吗?   没醒。   第几天了?   记不清。   暗无天日的空间内,日复一日观看操纵棋盘上的棋子,看他们如何在我的指引下相互博弈。   有时候没有察觉到自己只不过是他人消遣乐趣的棋子们反倒也能给出些新的精彩。   溯世书看得多了也会倦,倦了推开棺盖,拥她睡一宿算一回好眠。   梦里净是过去的旧物。   棺木静静躺在倒映着星空的黑镜之上,我戳戳那张沉睡的脸,和她小声说悄悄话。   有些事万一被瑟尔维娅听见可不好。   没有任何预兆,今夜我又梦回查尼亚一役。   伊薇尔倒在鲜血勾画而成的阵法中央,全身挂满自己划出的刀口,一把匕首插在心上。兵马四散,绕她远去,留下失血导致的如纸苍白,和她身下可怕的血沟。   神明在不远处搅的天昏地暗,失去枷锁的黑暗神携积淀了不知多少年的仇怨向光明展开她的报复,忘记了死相惨烈的女儿。   我间接害死了伊薇尔,她不可能会擅自召出瑟尔维娅。可是布兰奇不会骗我,他告诉我的定然是他认为的真相。   那么,谁骗了布兰奇的眼睛?   手中的躯体轻如羽毛,她的铠甲早因神压粉碎。将地上的人抱起时,我华丽的外袍沾满了她的鲜血。   用手帕擦干净她的脸,我望向怀里的伊薇尔。她如果活着,一定不愿意我这么碰她,说不定还会把脸一沉,将刀架在我脖子上生气。   “走了。伊薇尔你看,你带来的那些家伙都靠不住,最后还不得靠我这个仇人收尸。”我自说自话,将她抱回后方阵线,“是不是很讽刺。”   布兰奇问我打算怎么处理伊薇尔・莱诺,叛军首领,异端之首。   “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布兰奇。”我敲叩几案数下,叹息一声,吩咐道,“让胆子大的侍女替她洗干净,换上她以往的衣服……我先前备下的那套紫水晶造成的棺木,没想到另有主人。”   世事交替,谁也说不准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每一任教皇从上任之始便会着手筹备自己的葬礼。我费尽心思为自己找来一块不错的原料,命工匠凿做棺椁,竟然有日拱手送了一个想也没想过的人。   伊薇尔比我要小上好几岁,倒是让她先用上了。   透明的棺盖很方便,只要我想,随时可以看见她的容貌。最让我讶异的是,她的尸体没有因死亡变得发臭难闻……甚至没有任何一丝腐化的迹象。毕竟流着神明一半的血脉,总有其过人之处。   日久天长,那一道道伤竟然自己愈合了。   “早安,伊薇尔。”   早安。   我每日起床后朝棺材内望一眼,甚至以为她随时能够醒来。   查尼亚一役后,兰顿陷入了不可扭转的混沌,每日分裂叛乱的消息堆积案头,压得我彻夜难眠。从那时候就养成了一个不好的习惯,如果哪晚难以入眠,我会推开棺盖翻身进去,与她挤一晚上。   冰凉的触感莫名安心。   对我来说,这样的伊薇尔可以容我吐露所有不可见光的秘密,任我为所欲为。   可我还是更喜欢她活过来的模样。   某日维斯帕进宫,他一向来去无踪,侍卫从来拦不住他。等我深夜回到寝卧,才发现他跪在棺材旁,双手扒在棺盖上不可置信地望向棺内人。   听见脚步声,维斯帕转过头,奸猾一笑。   “我就知道,哪里都找不到她,肯定被你带走了。”   我不急着接下一句,想听听这个废物兄长还有什么废话想说,于是立在原地欣赏。   “真没想到,连你也被我骗了。”他疯疯癫癫地扯了个笑脸,“所有人,所有想要玩弄我的人,摆布我的人……活该被我玩弄。”   维斯帕的话越说越不着边际。   “有朝一日骗过教皇陛下,我实在不胜荣幸!”   伊薇尔的死与他有关,我连想都不用想,脑中自然蹦出了这个答案。   混淆布兰奇视线,是他的手笔。   我走到棺木旁侧,□□坐下,好声好气地问:“来,说说看,哥哥,你都做了些什么?”   维斯帕贪恋地望着棺内的伊薇尔。   毫无掩饰的狂悖。   “想碰她吗?”   维斯帕抬起头,凝视以言语相诱的我。   我此时一定像个可怕的魔鬼,捕捉到一丝人心的欲望也不肯放过。   他点点头,眼中写满纯稚渴望。   “那就说说看。”   维斯帕从头开始讲,告诉我他如何找到敢接暗活的学徒,如何用石膏拼凑,做出一个祭坛,如何巧妙利用光线与帐篷火堆的设置,请来邻城游手好闲的青年,瞒天过海,借地势之便,造出军队经过且驻扎的迹象。   他说着说着不时看一眼棺材内的伊薇尔,嘻嘻笑起,皆是眷恋。   不愧是休伯特家的后裔,在耍阴谋诡计上天生有旁人难以企及的禀赋。   “我想让殿下留下来,永远留下来,原来如此简单。”维斯帕兴冲冲地,带了炫耀的意味,“老弟,你留不住的我留住了,她再也不会离开。”   他故意营造了黑暗神出世的假象,借我的手引神明之斗,报复不公的命运。亡于查尼亚一役的英灵死也想不到,怎么会因愚蠢者无聊的贪欲丢去性命;我所守护的土地艰难维持的平和,正因眼前这个人彻底毁去。   他掺和了西境刺杀,引起兰顿内战动荡,民不聊生,他设局搅乱决定性战役的局势,家国凋敝不见半分愧疚。   说完了,维斯帕期待地拽住了我的袍脚。一跪一坐,两张相似的面容底下藏了两幅心思。   “文森特,你该履行诺言。”   我点点头:“是啊,该履行诺言了。”   一番的操作,解除棺木侧边复杂的机关搭扣,棺盖推开。   失去棺盖对光线的扭曲,维斯帕甚至难以相信这是真人,躺在那儿的人透明瓷白,像个假人娃娃。   他激动地探身去触,想要抱起棺木中的人,全副身心都投在了她身上。   “咔。”   我站在维斯帕身后,伸手扭断了他的脖子。   伊薇尔仍无知无觉,睡得香甜。我一脚踢开维斯帕的尸体,看他软绵绵地滑倒在地,觉得很恶心。   取过手帕,为棺木中的人擦了一遍又一遍方才维斯帕触碰过的位置。   伊薇尔会气哭吗?会气得故意在我脚尖狠狠踩一脚吗?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伊薇尔,以后不再让奇怪的人碰你,我们两个人呆在一块。”在她冰冷的眼皮上吻了吻,我重新合上棺盖,轻声哼唱助眠的歌谣,“乖孩子,宝贝儿,好好睡。”   拉铃,布兰奇从侧卧暗门进入卧室,我吩咐他将那个人形垃圾拖了出去,翌日亲自动手清理,换过新地毯――原来的地方被他吐的血弄脏了。   伊薇尔不喜欢。   每日为收复失地疲于奔命,权衡各城的部署,思考如何与割据一方的领主博弈……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提醒我一个事实。   我是个罪人。   祈求光明吗?   光明已死,在我被灌输教导的信仰里,无神可祈。更何况对于神明的施舍,即使贵为信仰之巅的教皇,我丝毫不信。   所有的愿望能够被实现,必定因为其中暗藏价码,不平等的交易方才为神明勉强对人类的赐予。   皇城的冷淡需要一个节日来打破,所有积攒的怨气在某个特定欢庆的节日都将洗去,迎来新的一年。   仿佛新的一年便会有新的希望似的。   实际上除了年岁流逝,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穿梭在沃利斯巷中,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形色各异,多数衣衫褴褛。他们用奇异的眼光打量着我,奇怪我一个看起来似乎顶顶有钱的人来这儿干什么。   旧年的老人死的死走的走,一路看下来连小时候那个卖糖的奶奶也不见了,换成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山珍海味固然美好,可我每每惶恐辗转或者思念难耐时,来到这里总会感到万分安心。   这个贫民窟才是我的来处。   走过一座座破败的民居,我尝试从其中找到当初居住过的影子。大体的轮廓尚且留存,稻草乱尘依旧飞洒,可那些粗糙简陋的店和光着脚丫跑过雪地的小孩,已渐渐隐入另一个不知名的幽微境界。   时间站在权位的至高点,无形号令改变一切。   我的长靴踩在深雪中,脚印深浅,绵延至远方。   回头看,物是人非。   转角处忽然跳出一个衣着精致的女孩,咋咋乎乎嘴里呼了一口白气,看上去不到七八岁。   她迈了小短腿从通向玛莎街那条巷子所在的方向拐进来,肯定是哪家偷偷趁着万灯节解禁故意跑出来玩的小姐。   “G,先生,先生!请问您知道怎么去普利旺斯街吗?我迷路了,绕了好几圈都找不到出口。这里黑乎乎的好可怕,您能带我去安全的地方吗,如果您能将我带出去,我愿以手镯为报酬答谢您!”   我的手被一只软软的小手从身后拉住。   回身,低头看她,我忽然想起了与伊薇尔不太和平的初遇。   一只圆绒绒的兔子强行露出门牙,恶狠狠地要咬我,她不知道自己看起来可怜巴巴一小点,根本没有任何威慑力。   “走吧。”   将她领出危险潜藏的沃利斯巷,在普利旺斯街给她买了个糖苹果。   “不要往人少的地方跑,小姑娘,你该回家了。”   亲自送她回家或者带回去?不了,文森特善心泛滥也不至于做到那种地步。   一个陌生小孩,与我何干。   我已经领过另一个女孩回去了,故事的结尾并不美好。   继续独身逛去,穿过暖黄色烛光点亮的店铺,闻了一路食物香气。偶尔回头,我看见那个小孩站在人流中时隐时现,咬着我买给她的糖苹果。   伊薇尔,在佛萨肯的悬崖上我与你约好再带你去普利旺斯街一次,可惜后来的每一年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来。   你想来吗?   我猜是想的。   回到皇宫已是深夜,推开正殿,步上云阶。我跪在倒数第二级云阶上,对月光祈祷:“瑟尔维娅,请听我言――”   作者有话要说:好辽,狗文的番外也上了,还差最后一个现代篇!   悖时间有点紧,省去了相当一部分废话,把最想写的几个场景码了上来感谢在2020-11-1813:26:30 ̄2020-11-1818:53: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olaris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血色的六月末10瓶;妄安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8章 、现代番外   “喂,先生,我说过了之前那个垃圾风格的代码不是我写的,不知道哪个混蛋改了我的东西竟然连名都没署,实在太过分了!这简直是在侮辱我的业务能力!”   从总部调来指导工作的年轻外籍程序员正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与手机另一方愤怒对线:“还有昨晚说好让我改代码改代码,我熬了整整一个通宵您知道吗先生!现在您通知我必须改需求?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今早清洁工女士从我座位底下扫出一大片金发,都是我一个人的,天哪,那么粗一缕!我还是个没有对象的野指针就要因为敲代码敲的英年谢顶吗?”   程序员挎包上楼,深青色黑眼圈万分显著地表明主人糟糕的作息习惯。他爬了没两步,瘦弱的身体靠在大理石墙壁上,气喘吁吁歇了口气,按下了电梯上升的按键。   恰好,身后被人拍了一下,程序员烦躁回头。   同程序员先生一期前来、负责3D人物动作捕捉指导的武术教练精神焕发,与前方拼命闭眼揉太阳穴缓解疼痛的程序员先生形成鲜明对比。   “记得给花浇水,凯撒。你总是忘事,它们迟早会被渴死。”   武术教练身材高大修长,最妙的是没有特意举铁举出的壮硕粗笨感。炎炎夏日,健美的肌肉线条依稀可以从他一丝不苟的严谨衣着下透出。   ……不管怎么说,至少那双又长又直的腿裹在笔挺的西装裤里,简直是前台服务员每日早起打卡上班的视觉福利嘛!   “我知道我知道……最近太忙,睡眠时间都困难。”   程序员先生虚弱地捂住额头:“唉,那个伪君子跟我发消息说,上次的效果展示出来客户不满意,要求重修。这个月他正好呆在这一块巡视……真是,项目大不敢用新人,趁我在这儿直接抓我当苦力。”   加缪先他一步走入刚刚开启的电梯:“至少待遇相当不错嘛。”   等凯撒进来,正要按下闭合键,一道穿着宽大T恤的身影从远处一骑绝尘飞奔而来。   “哥们!等等我――”   凯撒连忙按下开门键,一只细白的腿已经霸气踩进电梯内。   “谢谢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电梯内蹿入了一个扎着凌乱包子头的中国女生,光脚蹬了双白球鞋,“悖不好意思,我摁一下楼层……嗯?上行?!”   凯撒瞄了一眼你胸前的工作牌:   体验员,郗微。   哦,郗微。   是他知道的那个郗微吗?   “完蛋了完蛋了,本来还想下楼取车赶紧跑路现在不是送上去给老妖怪捉吗?!什么玩意儿?我只是递个辞职报告,为什么上去才告诉我主管换人了?还他喵的要拉我去做美甲!谁规定女孩子不可以把手指头咬秃的,我手指头吃他家大米了?!谁要做那种骚气到爆炸的正红色贵妇美甲呀老天鹅!”   你欲哭无泪的点开微信碎碎念,崩溃挠头,幽怨转向原先已经呆在电梯内的两位,才来得及看清脸。   你:“……”前出狼窝后入虎穴。   流年不利。   六目相对,一时气氛微妙。   “Hi,I'msorrytodisturbyou。I'llgonow ̄”   你摆出职业应付微笑,以背挡在楼层按键前按下了下一层。   “byebye ̄”   你尴尬不失礼貌的挥挥手,趁电梯门将要打开的那一刻迅速前冲。   然后被人从腋下搀过举了起来。   你觉得现在这个姿势和平常你举邻居家的猫没有什么区别。   在空中被动向后挪动一步,你成功落地。   不用想也知道身后是谁。   “比我想象的长相要小太多,差点没认出来。”凯撒严肃地扫视一遍全身,再确认了一回工作牌上的英文才放心舒展眉头,转身对将你放下的加缪道,“嗯,不错,艾斯本那家伙没骗我们。她是伊薇尔,没抓错人。”   电梯门开,黑着脸的主管大人正堵在门外等一场由电梯门缓慢匀速呈现在他面前的好戏――左右为男。   “……郗微,你给我过来。”艾斯本磨牙开口,嫌念起新熟悉的名字别扭,干脆改口,“伊薇尔,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早上柯鹏打电话专程给他告状说你多么多么不修边幅……对了,柯鹏是奥达在这个世界的中国名字。   奥尔德里奇当年在西境听闻他们兄妹的死讯,没多久牵动旧伤一命呜呼。   艾斯本没想到的是,奥尔德里奇的灵魂能在异世与伊薇尔意外从幼时相逢,当然,在某位的引导下,奥尔德里奇早就知道了当年旧事。   他是文森特布在异世的一着棋。   不然,怎么能加大伊薇尔选择到他们想要她选择的游戏公司与游戏的准确性呢?   不得不说奥达这些年演技不错。   但是……艾斯本嘴角轻微抽搐,努力控制自己不发脾气。   “现在,立刻,过来把你惨不忍睹的头发和指甲收拾干净!T恤上印的都是什么奇怪的图案,为什么不换一件大小合适的衣服?袜子呢?我给你拿来的袜子呢?!就喝了一杯水连早餐也不吃,快把三明治赶紧吃掉,你到底在想什么!”   控制失败。   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T恤上那超级硕大的一个圆圆黄黄的滑稽。   多可爱啊,艾斯本莫得审美。   悖今天满耳朵英文听得很舒服但是内容一点都不好玩QAQ。   你家长还是你家长,早上起就被摆了一道,去递辞职报告推门而入见面的那一刻,老妖怪就没打算再放过你。这群人恐怕根本和你回到的不是一个时间点,人家事先比你早到太多,什么都计划好了等你自投罗网呢!   艾斯本一开口就是几十年育龄起步的老母亲,你甚至有梦回高中遇见教导主任的恐惧_(:з”)_。   死保守的老妖怪。   “好的哥哥!”   你顿时迎起明媚笑脸往艾斯本怀中一扑   咳,不管怎么说,一个总比两个好对付。   然后错步矮身,假动作虚晃一招,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敏捷滑过他腋下,一溜烟蹿没影了。   哎呀呀,对付一个不如不对付。   艾斯本:“喂,奥达……到底谁教她打的那什么篮球?!”   养了这么多年还是顽皮捣蛋的老样子,他有点心累。   准确地说,特别心累。   加缪与凯撒面面相觑,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合适,等电梯门缓缓阖上忽然意识到他们本该在这一层下,赶紧按下开门键。   但是电梯已经上去了。   两人顿时拉开距离,直视电梯门处,谁也懒得看谁。   凯撒:“……呵,四肢发达也不过如此。”   加缪:“……呵,体虚早谢也不过如此。”   “哈。”   “哈。”   你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乘电梯,一路火花带闪电从逃生通道表演凌波微步,硬生生五分钟下了二十三楼。到达公司大厅的那一刻,你过于欣慰,失去了意念支撑的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一只手适时扶了你一把。   “当心。”   你没太听清,抬首间只见眼前人一头黑长直,贝雷帽、黑口罩、休闲大框太阳镜,半张脸被遮的严严实实,文件袋里漏出了几幅画作的草稿。   帅气休闲的小姐姐,倒是很有艺术家的风流倜傥。   哦,应该是美术那边的吧,工作牌被头发挡住了看不清楚。   “谢谢小姐姐!”你觉得自己挤出了平生最大最灿烂的笑容以答谢美女救命之恩,宛如一个憨批。   对面人丝毫不见外,从斜挎包内抽出一张口罩塞进了你的口袋里。   你:“?”美女都这么自来熟的吗?   不过说真的,这位美女着实有点高。   “要出门?忘带口罩了?”   一剑扎心。   男声。   熟悉的男声。   老熟人。   “……”这和你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上班时间,薇薇想去哪?”“美女”反手扣住了你的手腕,摘下太阳镜,露出一双标志性的碧瞳。   你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是走了吗?!”   “我改主意了。”   “这个公司是谁的?”   “我和瑟尔维娅专门建来找你的,不过先前为了有能吸引你的实力,也需要正常发展业务。”   文森特耸肩,特意捉住你手腕关节前方空陷,使你挣脱不得,只好一路跟着往上走。你气急败坏拼命挣扎,用上新学会的一个绝佳词汇严厉谴责他的行为:“你不讲武德!”   文森特:“?薇薇第一天认识我?”   你:“我可去你的……小伙子,在咱们国家做事要讲《劳动法》的知道吗!”   文森特听言,忽而回身,逼近身处后位的你:“……薇薇怎么能确定,如今经历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呢?”   语气与气氛忽变,你眉头逐渐收紧。   不对。   直觉告诉你,不太对。   “薇薇该怎么验证,那个空间里我说的话是真的,瑟尔维娅也是真的……你在游戏中经历的一切,你在所谓的现实生活里度过的二十来年,都是真的?”   你忽然想要掉头就跑。   “‘他’没有嘱咐你吗,伊薇尔,我听见了那句话。”   “――bewareofvinc。”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完结了完结了哈哈哈哈哈它终于完结了!   等我修完几个明显的bug就去标完结!   真的很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所以,阿斐要开始打滚求评论!∏蟪て溃…∏笃婪掷玻…   大家可以奔走相告阿斐本废这本莫得尽头的书终于完结啦哈哈哈哈哈哈养肥党也回来吧,可以开宰啦噜!   这几天爆肝,明天小歇一下开始回评论 ̄   十一十二月用来学习,十二月末再把短篇补完吧   啊一开始写这篇文的时候我打算三万字以内完结的哈哈哈哈哈哈我最初只是想为自己产点粮……   谁能想到后来写了这么多呢   回头看看其实有些地方感觉还是存在许多bug,设定也讲的不是很清晰,和我一开始的筹谋不全面有很大关系再次谢谢小天使们看我快活地折腾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场面,能陪我一路走下来,从前期没眼看到现在勉强还能看_(:з”∠)_同时收获阿斐本废一堆口癖,比如:_(:з”∠)_划走,继续往下!   我想这也会是你们看过的最神奇的书之一了吧   总结一下,四个主要的男主,一个万箭穿心,一个挫骨扬灰,一个意外高坠,一个服毒自尽还有两条比较重要的小鱼,一个抱尸自杀,一个血尽而亡妈耶这么一看我也是个神人emmm作者看自己书的时候,那种情感和角度和读者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也不清楚这样描写出来的东西是否会悲其实我个人感觉是不悲的哈哈哈哈哈哈别打我真的,最多有点惆怅   自己强行吹一波给自己的彩虹屁,阿斐本废哀而不伤!(心虚)   阿斐已经认真弱化了那些与男主挂钩的悲伤场面,转而集中在小人物身上哦那些年奇奇怪怪的虐点,举个栗子,比如万灯节上提到去世的老爷爷,还有莫姆・肖恩和埃拉这种大概这就是我发现的另一种顶起大锅逃跑的形式,表达了某个情节又不至于太悲情,主要视线仍然集中在剧情与伊崽身上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嘿,嘿,嘿 ̄对了,有宝贝先前问我这篇文是不是买股文,我当时已经计划好了游戏结局,所以一时有点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到了最后……   只有伊薇尔股可以买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什么品种的天才(捂脸)   那么以你们的角度来看是买股文吗,更文这一年我几乎没怎么看文了,基本都是刷老文,阏獯瓮杲岬谝槐境て的字数有点吓到我,也确实没经验,早知道就不囤文了,没搞清楚完结榜即便是即将完结的情况,其实是不用在榜更文,而是催你的稿子,然后再标完结的orz最后呢,告诉大家一个消息,阿斐要去准备六级和期末啦同时呢,也要开始备战2022的考研所以!所以!等22年我成功上岸,阿斐才能回来开长篇等我回来!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