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来势汹汹》全集 作者:笙歌 声明:本书由奇书网( 001婆媳不合 窗明几净的别墅餐厅里,大的夸张的长条形白餐桌上,摆满丰富的早餐,两边女仆和佣人双手并拢,低眉顺耳恭候着正在用餐的主人。 着装精致、风韵犹存的妇人,早已经习惯这样的排场,一边侧头看展开在桌子上报纸,一边优雅的喝海参炖蛋。 “妈,早上好。”温柔顺从的声音,从罗马旋转楼梯处传来,女子面容温婉,五官小巧,看见餐桌上的长辈,眼里似有些隐忍,但是依然规规矩矩挪动步子,纤细身体朝着餐桌边上走去。 简心梅视线未从报纸上离开,鼻子里面哼了一声,眼角自然上扬,脸上呈现的是毫不掩饰的讽刺挖苦:“十点还早呢,我说穷酸女人,在声势显赫的厉家可不比你在下等穷贱的孤儿院里。” “妈,”扶着椅背站好,苏琉璃急忙解释道:“我昨天……” “你还有理由!哦,是我冤枉你了,我过分了?”简心梅夸张的笑了一声,“我只知道人家的媳妇,早起给丈夫做早餐,陪公公婆婆散心晨跑,打扫屋子,我们家倒好,养了个白吃白住的,还要陪着小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看着婆婆,百口莫辩。 周围仆人都纷纷投来同情的眼光,太太和夫人之间,婆媳不和,争锋相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夫人嫁过来,不知受了太太多少白眼,而且,这还不是最过分的…… “够了!我听见你说话就头疼,”简心梅不耐烦挥了挥手,眼里露出嘲讽的神情,上下打量她,声音提高八度:“做人妻子的,只管自己起来,也不知道叫一声自己老公,还不快去叫傅曜起来吃早餐。” 听见婆婆让自己叫丈夫起床,她心里比针扎还难受,眼神躲闪避开,语气里的情绪听起来十分不愿:“他工作忙,还是让他多……” “你这死穷酸女人,想饿死你的老公是不是!”简心梅气得站了起来,咄咄逼人的语气,带着对儿子的维护,逼的她踉跄后退一步“我让你去叫傅曜起床!” 婆婆存心看她出丑,她苦笑一声,忍住心中难受,深深吸了一口气,答应:“我去叫。” 在仆人们同情的眼光中,重新上楼,她脚步一步比一步沉重,步子艰难移动,双手揪着心口,还没有走近紧闭的卧室房门,里面暧昧的声音传出来,顿时让她面红耳赤。 “啊……曜……不要啦……”女子娇啼呻吟,微带喘息的声音带着一股天然的媚态勾引。 “啊……真坏……啊……那里!”女子一声高过一声的呻吟,清晰从房门后面穿透而出,苏琉璃听得血液沸腾,可想而知,房间里面被唤做曜正在享受的男人,有多么的亢奋。 苏琉璃攥紧拳手,死命咬住自己的牙根,强迫自己忽略那放荡的呻吟,砰砰敲门声音打断房内激情—————— “老是板着一张死人脸干嘛!活像谁欠了你的钱一样,真搞不懂,当初傅曜怎么会娶你这样的下贱女人进门!”简心梅挖苦地看着下楼回来,面无表情的苏琉璃,不屑的丢过去白眼:“难怪傅曜现在晚上都带其他的女人回来过夜。” 瞬间,苏琉璃脸色一白,手里的筷子一个握不住,掉在了桌子上面。想到报纸上面的大幅的头版报道厉傅曜亲密的挽着各种女人亲密出入宴会,他每次都是淡淡一句,是因为应酬。 可是刚才从房间里面传出来的声音,让她胸口钝钝的疼,揪紧的心几乎不能呼吸。 若是应酬,需要应酬到这个份上吗?他作为她的丈夫,有没有设身处地为她想过,看着他身边环绕着各式各样的女人,她的心也会疼,也会痛苦。 “你到底有没有家教!”蹭的一下站起来,简心梅怒吼掉了筷子的苏琉璃,冷笑的羞辱:“还是说你在孤儿院长大,没有父母教养,连吃饭的礼节都不知道,难怪傅曜从来没正眼看过你!” “我吃饱了。”明明桌子上精致的早点没有动几口,她难堪的别过脸,快速起身离开,面对这样的婆婆,她实在是没有食欲。 “哟,你还给我耍脾气!”看着从身边走过的苏琉璃,简心梅严重的感觉自己身为家长的尊严被挑衅了,倏然站起来,扬手就是一个巴掌! 刘妈挺同情这个纤瘦的夫人,连忙举起双手拦下简心梅扬起的巴掌,“太太,先生下来了。” 咚咚咚的脚步声从旋转楼梯传来,简心梅立刻恶人先告状,上前一把抱住厉傅曜的胳膊,尖酸瞪着眼:“傅曜,你看你娶回来的好妻子,我才说让她把筷子拿起来吃饭,她竟然就给我摆脸色!” 厉傅曜一身笔挺的手工西装,冷酷的俊颜,深刻的五官,刚毅的线条,浓眉之下一双深不见底的黝黑眼眸,永远泛着冰冷锐利的光芒,抿直的薄唇昭示着身体主人严肃冷酷的一面。 “道歉。”眼眸扫过餐桌上掉落的筷子,冰寒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冷冷的在头顶响起,绝对冷然的两个字,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不问原因就直接认为是她的错,这在厉家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垂落在身侧的手用力的攥紧,苏琉璃低着头,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眼底的受伤,只是僵硬的身子,显示出她剩下的唯一倔强。 “啊!”一声惊讶的娇声突然低呼从楼梯间传来,艾林莎没有想到自己偷偷地出房间,竟然撞上这样一副场景,心虚的想要退回去。 厉总裁昨天在宴会上将她带了回来,原以为他对自己有所动心,才会带自己回家,没有想到这个冷毅的男人竟然丢下自己,径直走进浴室,害的大清早情欲难忍的她,只能意淫着靠自己解决。 媚眼眯起,那个低着头,身体纤瘦的女人,应该就是传闻中,不受厉总裁待见,结婚三个月,却从来没有带出门过的妻子吧。 这样一想,艾林莎缩回去的步子反而朝前一步,整理一下衣领,笑意款款的朝着客厅里走过去———— 002对她残忍 眉头皱了一下,厉傅曜冷眼看着沉默低头的苏琉璃,冰冷的语调再次响起来,只是声音提高几分,冷酷里已经有些不悦:“琉璃,道歉。” 一颗心剧烈的痛着,如同被撕扯成了两半,苏琉璃缓缓地闭上眼睛,压抑着眼里的泪水,很快恢复成平常温顺的语调:“妈,对不起。” 话音一落,泪水顺着紧闭的眼睛滑落下来,苏琉璃快速的转身,朝着楼梯走去,喉咙里轻轻哽咽,不让任何人看见她的脆弱,却不料在楼梯处撞到一个姿色妖媚的女人,女人笑着让过她,她甚至听到对方发出的讥讽笑声。 “阿姨早,我是艾林莎,昨晚多亏曜的细心照顾,在贵府过夜,真是叨扰您了。过夜两个字,咬的尤其的重,清晰传入正在上楼的苏琉璃耳中。 换做平常,艾林莎这种三流小明星姿色的女人,简心梅是话都懒得说,瞟一眼上楼的穷酸媳妇,微微一笑,大方优雅:“哪里,艾小姐要是喜欢的话,以后多来玩就是。” “真的吗?!”艾林莎大喜,高兴地握住简心梅的手,“阿姨你真是太好了!” 简心梅不动声色嫌弃地拂开艾丽莎的手,她就是看不得苏琉璃那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用其他女人来刺激她,再好不过,雍容华贵的笑容无懈可击:“先留下吃完早饭,再让傅曜送你吧。” “谢谢阿姨!”艾林莎简直就是欣喜若狂! 等到汽车的引擎声音渐渐地远去,简心梅傲然的微扬下巴,语气里尽是不屑:“刘妈,她一口一个阿姨,我有这么老吗?” “太太年轻貌美,和艾小姐站在一起,看上去比艾小姐还要年轻个一两岁呢。”刘妈服侍厉家已经十几年,知道主子的性情,笑着哈腰。 “你这滑嘴婆子!”简心梅笑骂一声下人,身子一转,朝着楼梯口走去:“走吧,去看看我们家的穷酸媳妇,是不是委屈的躲在被子里哭。” 不由分说的踢开苏琉璃房间的门,简心梅尖利的声音夹杂着嫌恶,看着躺在床上的苏琉璃。虽然已经是四十多岁,可是她保养良好,依然化了妆,风韵犹存的脸因尖酸刻薄而显得异常丑陋:“穷酸鬼,你准备这样在床上瘫一天!?” 苏琉璃缓缓睁开眼睛,隐匿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情绪,面对怒骂的简心梅,依然是波澜不惊,仔细的看,还会发现整齐的刘海下,一双所有人都以为平静无奇的眼睛,却如大海一样深邃而又湛蓝。 “看什么看?又在装委屈可怜吗?不过就算是你是真的委屈可怜,傅曜也不会看你一眼,他刚才已经送那个三流小明星出去了,啧啧,厉家的正牌媳妇,看到老公养小三都不敢说半句话,你就那么喜欢厉家的钱财,喜欢到不要自己女人的尊严了!?” “我没有。”她淡淡开口,“身体有些不舒服,我躺一会。” “哟呵,瞧瞧这话,说得跟自己是豪门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似的,你这副孤儿院长大的肮脏身子,下贱脾气,别以为嫁入厉家就是飞上枝头的凤凰,我要是真不高兴,分分钟可以让傅曜和你离婚!哼!”简心梅讥讽的笑着,带着鄙夷嘲讽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毫不客气的射向床上的苏琉璃。 “妈,傅曜已经当着我的面,撕了结婚证,我们不会离婚的。”仿佛是抓住救命的稻草,唯有这一点,让她感到安慰。 正是因为在孤儿院长大,所以她当初才会答应厉傅曜,嫁进厉家。 从小孤苦无依的她,曾经以为老天对她仁慈了一回,让她从此能够改写命运,却没有想到,却让她跌入更深的深渊,所以现在,她才会义无反顾的选择一个有保障的婚姻,即使她爱的这个男人,她的丈夫,不爱她。 “你就是仗着这个,才对妈如此无礼!?”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厉傅曜,挺拔颀长的身子站在门口,给人以逼迫性的无形压力,冰渣子的话一丢出,顿时让房间里面的温度降到最低。 “真真是……傅曜,你看你的好妻子!”简心梅本来打算补上苏琉璃一巴掌,见到厉傅曜之后,立刻收手,气得不行的样子,扶着刘妈,临走时火上加油的叮嘱儿子:“你好好管教你的妻子,这一次是摔筷子,我怕下一次,她要拿碗砸我呢!”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你不要跟妈争吵,难道你不知道妈是长辈,她心脏不好,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冷冷的训斥不含带一丝的感情,语调依旧冰冷:“我工作已经很累了,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出现,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动不动就耍脾气!” 说完话,连多留一分钟都不愿意,厉傅曜直接迈开大步,冷傲伟岸的身影转身走出房间去。 一直低垂的头,终于抬起,泪水迷蒙了眼睛,苏琉璃静静地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狠绝,凌厉,永远都散发着绝对性的王者气息,商业界让人闻风丧胆的冷血总裁! 在他的眼里,却没有能容下自己的地方,既然不爱,为什么当初要招惹自己,为什么要给她一个牢不可破的婚姻,让她深陷其中……嘴角嘲讽地挑起一丝笑容,琉璃从床上起身,走到房门口,关上了门。 别墅门口,手里夹着烟,神情慵懒的男人,已经笑着听完下人们关于今天早上绘声绘色的转述,俊美的脸上表情邪魅而又散漫,听到楼梯口的脚步声,吸了一口烟,一张俊颜隐匿在青烟之中,沈牧南才懒懒开口:“你对她,太残忍了一点。” “残忍又如何?等到她怀孕生子之后,我会给她足够的钱,让她可以衣食无忧,孩子也可以给她抚养。”低沉的嗓音绝情冷酷,厉傅曜深邃的目光隐藏在眉宇之间,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许多残忍的事情,为了能救心爱的人,他不在乎任何手段,就算是违背原则,去欺骗一段感情,他也毫不犹豫。 003隐瞒怀孕 “我真不知道你是痴情,还是绝情。”沈牧南淡淡叹息,为了心爱的女人,他能残忍的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即便明白苏琉璃知道真相之后的后果,他还是毫不手软,这样一个绝情而又冷傲的男人,若是走错一步,注定要伤心一辈子。 “其实,琉璃想要的,是你的感情。”对于苏琉璃,沈牧南很佩服她纤细骨子里的那股傲劲儿,当初他作为厉家的律师,去找她谈的时候,面对金钱和霸权,她不折傲骨的姿势,让他意外的印象深刻。 “我已经给了她婚姻,她应该懂得知足。”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厉傅曜眼里冰冷的光芒一闪而过,期盼和狠绝同时交映,半点也没有觉得自己对这个成为厉家少***女人有多么残忍:“今天已经是第三十天,叫宸哲过来给她看看,颜倩能等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看着汽车呼啸而去,沈牧南摇了摇头,拨通电话,将他刚才的话,吩咐下去。 ==== “宸哲,谢谢你。”下床穿上鞋,琉璃语调轻柔,接过长孙晨哲递过来的外套,微微带着腼腆的笑意,“这件事情,还麻烦你替我保密,我想,给傅曜一个惊喜。”听到他的话,长孙晨哲正在整理医疗用品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很快脸上扬起温和的笑意,轻轻拍了拍琉璃的肩膀,“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厉傅曜那边,我暂时不说,你照顾好自己。”“嗯,谢谢。”再次道谢,琉璃摸着自己并未隆起的小腹,甜蜜幸福的笑容布满整张小脸。厉傅曜只在新婚那日,和自己同房,没有想到,因为那一次,自己的肚子里面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刚从宸哲口里得到的消息,让她在厉家窒闷的心情,瞬间变得愉悦。 “死穷酸女人,你还在做什么,蔓云和姗姗下午就要回来了,你还死在床上不起来!?还不去把干洗店的衣服拿回来,你让大姐和小妹回来换什么衣服!?” 简心梅骂骂咧咧,尖酸着一张脸,嚣张走进来,推门看见屋内还有人,一怔之后,依然横眉,阴阳怪气说道:“长孙少爷,一定是我们家傅曜让你来给她检查身体的吧,干干瘪瘪的有什么好检查的,再检查也检查不出一个蛋来!”她说话内容毒辣,长孙晨哲作为医生,听不入耳,秀气的眉间微皱:“简太太,琉璃她怀……”“我就这去拿衣服!”琉璃慌张拉住长孙晨哲的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她不能让肚子里的宝宝和她一起承受侮辱,“妈,你别生气,我这就去拿。”长孙晨哲低头,她抓着自己手腕的五指纤细,每根都清晰能看见骨节,握紧的力度,不像是一个纤瘦的孕妇应该有的力道。“我刚好要出去,送你一程。”收拾好医疗器具,长孙宸哲一手提着医疗包,不由分说地拉着她一起走,脸色十分不悦,“简太太,告辞。”坐在车内,双手轻捂着腹部,琉璃时不时转头看一眼开车的男人,知道长孙晨哲是为自己好,才在婆婆面前袒护自己,可是……,这样的维护,只能换来下一次变本加厉的尖酸刻薄。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一边开车,一边转头问她,长孙晨哲语气里的关切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苏琉璃微微吃惊,深蓝灰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安的光芒,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以后?”“咳咳,”掩饰性的咳嗽两声,手掌转动方向盘,走上大道,长孙晨哲神情已经恢复自然,伸手揉了揉她乌黑的长发,笑道“啊什么啊,我是说,你怀孕了不告诉傅曜,以后准备怎么办?一般人不都是应该引以为豪,理所当然的母凭子贵吗?”说到最后一句,已经是玩笑话。“我现在只希望孩子能够健健康康的成长,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想过。”低头温暖看着自己的肚子,从现在起,不再是一个人,身体里面还有一个生命,与她为伴。“啊,到了。”下车关上车门,琉璃俯身笑着摆手道谢:“谢谢,你自己小心。”“你也是。”长孙晨哲俊朗笑着摆摆手,启动车子离开。开出一段距离,他拿起手机,拨出快捷键:“牧南,是我,刚做完检查,苏琉璃没有怀孕。”暗灰色的汽车消失在车流之中,商务大厦的电视屏幕正在播放公益广告:“摧毁强大命运的,可能只是一个微小谎言,拒绝谎言,诚待他人。”苏琉璃目送长孙宸哲离开,转身从深灰的的手提包里面拿出干洗店票据,低头对看仔细之后,笑着走进店内柜台:“麻烦……啊!”一不小心,鼻子撞到一堵坚实厚重的墙,墙壁暖暖厚厚的,苏琉璃抬头一看。 “单部长!?”惊呼出声,不解看着一身休闲装的单海,苏琉璃顺着他手里的衣服看过去,疑惑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爸晚上举办一个慈善宴会,让我也一起参加,我过来拿衣服。”家里是有名的慈善世家,出生优雅高贵,又是学生部的部长,单海总是有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给人十分亲切的感觉。 “琉璃你呢,也是来拿衣服么?厉家怎么让你一个人出来,你的司机呢?”想到自己这个国中就开始喜欢的学妹嫁到名门世家,还听说她在厉家过的并不好,单海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些东西,眼神不由有些暗淡。 “我就过来取两件衣服,不用劳烦司机。”国中的时候,单海对自己照顾有佳,苏琉璃回了一个和煦的微笑,看到单海,仿佛又回到了青春活力的时候。 “厉太太,您的衣服。”柜台的服务员送来两套衣服。 苏琉璃点头笑着正要接下,单海突然从服务员的手里提过来,正反两面打量了一遍,皱着眉头疑惑说道:“这两套衣服,不是你的尺码,风格也不像。” 004 尖酸辱骂 “是厉大小姐,和三小姐的衣物,前天老夫人派人送过来的。”不等到琉璃回答,服务员已经热心的笑着说出事实。 “大姐和小妹今天回来,我刚好顺路,就……”虽然知道外界传闻自己在厉家不受待见,苏琉璃还是不想让单海多想,笑着解释。 “我这套衣服还差一条领带,你帮我去挑一下。”把手里的三套衣服一起递给司机,单海打断苏琉璃的话,拉着她的手,不由分手的带她上车。 国贸大厦的精品男装店里,看着单海已经换上西服,拿过售货员送过来的领带,一条一条的试戴。 琉璃想到自己婚前憧憬的生活,和丈夫一起逛街吃饭,简简单单就好。可惜这样平常的事情,在厉家似乎比登天还要难。 自从结婚,厉傅曜从来没有过问过她的意见,虽然总有最新款时尚的服装送到她的衣橱,可是没有一件,是他亲自选的,永远都是助理秘书打点一切。 “琉璃,你心情不好吗?”解下领带,单海走过来,像国中时候那样,自然地把手搭在苏琉璃的肩膀上,身体微倾,关切问道。 三个衣着时尚奢华的女人挽着手走进了男装店,“妈,那个穷酸女人竟然还敢当着你的面摔筷子,真的是没有一点家教,哥也真是的,一句道歉就完了,等我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 厉姗姗美丽的脸上有着和简心梅一样的尖酸刻薄,让原本年轻的面容显得格外的骄横和跋扈,哼,不过是一个替代的工具而已,那个穷酸女人真的以为自己是厉家的人了吗? “我真是搞不清楚你哥当初为什么要娶这个穷酸鬼回来,一个不上档次的女人,说出去简直就是丢人现眼!”简心梅说起苏琉璃,气不打一处来,特意对着大女儿厉蔓云发牢骚。 “好了,妈,我们是来给傅曜挑衣服的,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厉蔓云性格比厉姗姗内敛许多,一头乌发梳成流畅的马尾,带着一副金丝无框眼镜,显得十分精干。 “就是,回去给她好看!……单部长?”眼光在店内打量,看见出现在店内的单海,身为学生部副部长的厉姗姗突然两眼放光,可是目光在触及单海搭肩的女人时,猛然变得凶狠恶毒起来。 “死穷酸女人!?”简心梅也顺着厉姗姗的目光看了过去,当看见苏琉璃的时候,脸上瞬间就燃起阴狠的怒火,叫她拿衣服,她竟然偷偷的跑出来和其他的男人偷情,还动作这么亲热,简直就是败坏门风! “这位太太,你做什么!?”看着走过来的妇人,直接扬起手,一巴掌扇到琉璃的脸上,单海快速的拦住半空落下的手,爽朗的笑容此刻转化为满脸的怒气。 “什么时候我厉家的儿媳妇居然这样不要脸?明目张胆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勾引男人,你这奸夫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拦着我教训儿媳妇!”简心梅怒目瞪视苏琉璃,右手扬起,竟然一巴掌冲着单海打过去。 “妈,这是学生部的单部长,明明就是她不要脸,已经嫁给哥了,还出来勾三搭四,竟然想勾引单部长!”想到刚才单海看苏琉璃关切的表情,厉姗姗强忍住怒火,拦住简心梅的手,把莫须有的罪名,全部推倒苏琉璃的头上。 简心梅看出女儿的维护,立刻明白过来,从单海的手里抽回手腕,一把抓在苏琉璃的胳膊上,拽了她就往外面走:“我这个当妈的是教训不了你这个女人了,厉家上下都奈何不了你,我这就带你去让你老公评评理,看你这死穷酸女人有没有身为人妻的自觉!” “伯母,我是琉璃只是偶遇,请她帮我挑一条领带而已,麻烦你注意措辞!”看着琉璃单薄的身子被妇人一把拽走,单海英俊的脸上漫上阴霾,琉璃在厉家,过的就是这种生活? “单部长,你别误会了,这女人心机重的很,她就是看上我们家钱财,才会不要脸的求我哥娶她,这种女人,见钱眼开,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单部长你不要被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给欺骗了!” 厉姗姗赶紧趁机小跑过去,扯住单海的袖子,摇晃着身体娇嗔解释。 店内其他人的眼光已经全部注意到这边的吵嚷,苏琉璃知道单海现在的维护和解释,无疑是火上浇油,只会更加激怒简心梅和厉姗姗。 “单部长,你回去吧。”抬起头,琉璃略显苍白的小脸上勉强有了一丝笑容,越过单海的肩头,看见挂在橱柜的领带,笑容盛开了些:“那条水蓝色,挺适合你的。” 单海想要说什么,却知道自己说的,只会带给琉璃更多的麻烦,甩开厉姗姗的手,不想让琉璃担心自己,温和的笑了笑,吩咐售货员取下领带包装好,对琉璃点了点头,大步离开:“我也觉得不错。谢谢你。” 上车之后,不用再顾忌到其他人,简心梅和厉姗姗索性对苏琉璃大骂起来,厉姗姗因为刚才单海离开时,对自己的冷漠态度,对苏琉璃更加的憎恨,甚至伸手掐琉璃的胳膊。 开车的司机老王在心底无声叹气,他们这些下人,拿厉家的工资做事,虽然同情夫人遭受虐待,但是也只能沉默,也只有大小姐厉蔓云还好,虽然对夫人的态度并不热情,但是至少不会辱骂夫人。 一刻钟的车程,很快到了盛世集团的商务大楼下,厉姗姗眼尖,一眼扫见大厦前的场景,当即阴阳怪气捏着嗓子说道:“我说怎么有些人不安分呢,原来是哥身边有了其他的人,啧啧,那不是最近爆红的车展明星艾林莎吗,比起某些下等穷酸人,简直就是天地之差。” 苏琉璃站在阳光下,看着两人郎才女貌站在商贸大厦的门口,明明是阳光灿烂的中午,却觉得浑身血液开始变的冰冷,如芒在刺。 005突现温柔 “曜,给人家一个告别之吻嘛!”艾林莎拉低胸前领口,几乎露出半个胸口,蹭在厉傅曜的身上,有着一张妖媚面孔的同时,艾林莎也是十分有心计的女人,毕竟,男人不是愚蠢动物,特别是厉傅曜这样优异精明的男人,单靠脱衣服不能俘获的男人,就只能用计谋了,媚眼微眯,整个身子趴在男人的肩头细腻蹭着,娇艳红唇在厉傅曜的耳边呢喃:“狗仔在十点钟的方向。” 厉傅曜微微偏头,冷毅的五官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迷人的轮廓。 艾林莎则是笑的花枝乱颤,快速的将脸颊凑到他的唇边,一点即止,而后一个妖媚的飞吻,紧身的超短迷你裙,包裹住凸凹有致的身材,娇笑着扭动走向停车场:“达令~别忘了,今晚一定要来哦!” 呼吸似乎都在瞬间停止了,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攥紧,大庭广众之下的亲昵,和角落里面纷纷闪现的闪光灯,让苏琉璃觉得讽刺而又苍白,非要这样一而再三而三,逼得她无路可走! “你来做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来公司的吗?!”等到艾林莎的汽车离开,厉傅曜倏然转身,锐利的目光冷酷冰冷的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苏琉璃,该死的,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刚才的一幕,她看见了多少!? “哥,你不知道,这女人有多么的不要脸,竟然背着你,到处勾引男人,我看这种女人,你还是趁早离婚好!”厉姗姗对厉傅曜无比的崇拜,立刻推开车门抢先跑过去,抱住他的隔壁,嫌恶地看着苏琉璃。 “进去说吧。”这一次开口的人,是苏琉璃,目不斜视的将眼光从厉傅曜暗沉的面容上转开,琉璃首先走进盛世集团,厉傅曜眉头沉下,也走了进去。 厉姗姗和简心梅在后面看着她目中无人的态度,气的头发竖直,双眼冒火,扬起手当场就要教训苏琉璃。 厉蔓云及时拦下要再次扑过去的母亲和妹妹,扶了扶金丝边眼镜,转头看着苏琉璃纤瘦的背影,眼神中,是深不可测的探究意味。 十分钟过后,厉傅曜让助理请厉家母女三人出去喝茶宽心,偌大的办公室里面,就只剩下苏琉璃一人,坐在宽大的黑色真皮沙发上,空气里气氛变得紧绷而又窒闷。 厉傅曜忙完手上的工作,大约半个小时,才合上笔记本电脑,虽然知道苏琉璃怯弱的性格,不会像姗姗说的那样出去勾三搭四,但是作为丈夫,还是很有必要走一下形势上的过场,暗沉的嗓音冷冷响起,冷毅的表情和处理工作没有两样:“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意料之中的解释没有响起,反而是冷静平和的反问清润嗓音,从苏琉璃的喉咙里,幽幽散开。 “我要说什么?”微低的嗓音不带任何感情,厉傅曜拿起桌面上的另外一份文件,视线停留在文件上,微皱眉头,思索着什么,挺拔的五官显得十分俊朗。 说什么?苏琉璃几乎要抑郁不住心中的怒吼,大声质问他从结婚到现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和所作所为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最终还是压下情绪,淡淡说道:“刚在门口,你答应那个明星……” “琉璃。”厉傅曜终于站起来,冷硬的面容有了一丝动容,沈牧南那边的结果还没有出来,苏琉璃对他而言,不能过早的抛弃,“我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这些都是商场上面的逢场作戏。” 放下文件,迈开长腿,绕过巨大的深黑色办公桌,厉傅曜走到沙发旁边,伸手拉起琉璃,修长食指挑起她清瘦尖细的下巴,眼中温柔浮现,性感薄唇在她唇瓣上,落下轻轻一吻:“你不要想多了,先回去。” “在家里也不要胡思乱想,乖乖等我。”温暖的臂弯揽住怀里的人,厉傅曜紧致的下巴微扬,透过明亮的落地窗,望着更远的远方,手掌落在苏琉璃的背上,带着亲密和体贴轻抚。 一个简单温暖的怀抱,琉璃觉得这一个月来,遭受的委屈和心酸,全部被此时此刻背上的温暖手掌抚平,仰起苍白的小脸,双手在胸前轻握,带着几分渴望:“那你今晚会回来吃晚饭吗?” “我忙完了就回去,你自己注意休息。”松开怀里的人,厉傅曜体贴的替她将垂下的发丝,温柔塞到耳朵后面,“我让敬正特助单独送你。” “没事的。”幸福的答应,苏琉璃摆手阻拦要送自己出去的厉傅曜,快乐的笑容荡漾在嘴角:“你去工作吧,我自己可以乘电梯下去。” 目送着苏琉璃消失在电梯口,厉傅曜颀长身形转回办公室,上一刻脸上的温柔体贴,消失的无影无踪,冷冷垂下目光,按下熟悉的号码,冰冷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有结果了没有,她到底有没有怀孕?” 电话那端,沈牧南拿着手里的检验通知单,散漫的目光在通知单上来回扫了三遍,最后定在最显眼的“未孕”两个字上,轻轻笑了笑,眉梢上扬:“一个月都等了,着急这两天也没用,晨哲那边还要做检验,没那么快。” “尽快给我答复,颜倩能等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厉傅曜提到心上人的名字时候,语气里的焦急和担忧不可避免的逸出,仿若帝王般高傲的眉间,皱出浓浓的担心。 “就算苏琉璃怀孕,也要等十月怀胎,孩子生下来,才能拿到婴儿骨髓……”把手里的检验通知单揉成一团,准确无误扔进垃圾桶,沈牧南散漫的神情收起,沉声问道:“傅曜,那是你自己的孩子,你真的要……” “啪!”的一声,厉傅曜已经挂上了电话,只要能治好颜倩,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毫不犹豫,更何况只是和随便一个女人的孩子而已。 苏琉璃,你最好已经怀孕,不然……你的天堂会塌陷的很快! 006摔下楼梯 厉家大宅。 眼看着墙壁上的挂钟已经过了八点,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变冷,苏琉璃坐在餐桌边上,隐忍住眼里的干涩,端坐着纹丝不动。 “夫人,要不我去把菜热一热,你先吃,都这个点了,说不定先生已经用过餐了。” “不用……我再等等吧,说不定在路上。”淡淡拒绝刘妈的好意,苏琉璃回想厉傅曜那温柔的拥抱,他答应今晚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苏琉璃,你和单部长到底是什么关系!”刚刚到家的厉姗姗,盛气凌人的走过去,居高临下的蔑视着对着一桌子冷菜的苏琉璃,一张美丽的脸上,尽是讽刺:“我告诉你,你别想装柔弱,博得单部长的同情!” “我和单海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他国中大我一级,照顾我而已。”抬眸看见嚣张跋扈的厉姗姗,温和笑了笑,尽量缓和气氛,免得厉傅曜回来,看见妯娌之间剑拔弩张,惹得他不高兴。 “我看也是,单部长肯定是看你穷酸出生,孤儿院里长大,所以才同情你,哼,你最好自觉一点,以后少接近单部长!”威胁警告完了之后,厉姗姗目光在一桌子冷菜上停下,脸上泛起恶毒的笑容,突然凑过去,诡异地在苏琉璃耳边轻轻说道:“大嫂,你不用等了,我哥今晚不会回来的,就算他不去和艾林莎约会,也有别的地方必须要去。” 咯咯地笑着,厉姗姗眼中幸灾乐祸的表情一览无余:“你白天在他办公室里,看见放在电脑旁边,纸折的天使了吗?是个女人折的,他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可是整整放了三年,折纸天使的女人,才是他最爱的女人,每个夜不归宿的晚上,他都在那个女人那里呢。” 得意的直起腰,拍了拍琉璃的肩膀,厉姗姗目光在她纤瘦的身体上打量一番:“不过,你现在是大哥的妻子,作为妹妹呢,我劝你最好还是争取怀上我们厉家的孩子,说不定,母凭子贵,还能分一杯羹。” 厉姗姗说完,精光在眼中一闪而过,哼,谁让这穷酸女人勾引单部长,要知道大哥最讨厌那些主动献身的女人,最好,到时候一气之下,把她赶出厉家! 厅里只剩下苏琉璃微弱的呼吸,和厉姗姗高傲离开的高跟鞋声音,墙壁上的指针缓缓淌动,在刘妈诧异的目光下,苏琉璃缓缓站起来,将傍晚亲手做的菜肴,一盘一盘倒进垃圾桶。 “刘妈,麻烦你收拾一下,我困了,先去睡了。”肚子里传来一阵不舒适的感觉,喉咙里感觉有东西在翻涌,苏琉璃知道可能是怀孕的反应,强忍住不适,转身飞快的上楼。 “唉……”空荡的厅内,传来下人一声微弱叹息。 深夜十点钟,厉家大宅只有零星的光亮,厉傅曜停好车,下车的瞬间,疲倦在他脸上微微浮现,很快的,冷毅的表情将不该出现的疲倦压下,傲然的姿态随着棱角分明的轮廓,如肆傲的王者一样,踏入家门。 在经过二楼走廊的时候,苏琉璃的卧房里,散出微弱的光线,透过门口微细的缝隙,屋内一角,女人纤瘦的身子,蜷缩在角落里。厉傅曜眉头皱起,推开门。 “谁让你睡在这里的的?”低沉暗哑的质问嗓音,随着脚步声逼近。 苏琉璃猛然惊醒,刚才在洗手间里一番呕吐之后,她差点休克,靠着墙角就睡着了。欣喜的目光在触及到厉傅曜冰冷质问的眼神之后,变成微弱的解释,“我刚才走着走着,不小心睡着了。” “今天晨哲有没有来给你检查?”等不及从长孙晨哲那边得到消息,厉傅曜对她的回答毫不在意,直接抛出自己想要问的事情。 “嗯,早上来了。”心中暗暗跳动,苏琉璃唇角抿起笑容,傅曜还是关心自己的,不然的话,也不会担心自己,专程让晨哲来替自己检查身体。 “他说什么了吗?”看到苏琉璃嘴角莫名其妙翘起的笑容,厉傅曜眼里一阵刺痛,当初费劲各种心思娶她的时候,她也是这种一脸满足的笑容,她越是这样很容易幸福的样子,自己就越是会萌生出迟疑。 抬起头,苏琉璃看到厉傅曜紧紧盯着自己,原本准备说出口的话,因为晚餐时候,厉姗姗的一席话而转变,她不要他因为孩子,才注意自己,假如不能确定他的心,她宁愿一个人带着孩子离开厉家,摇了摇头,伸手帮他解开领带,笑着转移话题道:“什么都没有说,你现在回来应该累了,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放开。”从苏琉璃的手里拉回领带,厉傅曜才觉得自己有些过激,只因为这条领带是颜倩送的,低头看见琉璃脸上的惊愕,心中一时烦乱纷杂,不耐烦的转身大步离开。 暗色的阴影从房门口消失,苏琉璃错愕地站在原地,手指触碰上手工领带,指尖下突出的一块地方,绣着一个清晰的“倩”字,明确地显示出领带的与众不同,是他心爱的那个女人送的,所以,才连碰都不准自己碰一下。 扶着墙壁站了半天,苏琉璃缓缓地站直身体,走出房间,顺着走廊,去浴室给厉傅曜放热水,苍白的小脸上,在灯光照射下,显得更加白皙,一头松散头发披在身后。 “啊!鬼啊!”厉姗姗因为单海对苏琉璃的亲昵态度,晚上睡不着,起来端水喝,在走廊里遇见神情恍惚的苏琉璃,吓得厉声尖叫,看也没看清,一脚狠狠地踹在苏琉璃的肚子上。 正好走在走廊和楼梯口的转角处,冷不防被横来一脚踢到肚子上,苏琉璃第一次反应是护住肚子,由于惯性,身子后跌,背后是十来级楼梯,背脊骨重重地磕在台阶上,疼的她不可自抑发出惨叫:“啊!” “怎么回事!”从书房闻声赶出来的厉傅曜猛然一声喝,锐利的目光触及到摔倒在楼梯下的苏琉璃,两腿之间的殷红的血迹刺得他猛然怔住之后一声低吼,三步当做两步快速跨下去。 007进手术室 “傅曜,我……”背脊和肚子上的疼痛让苏琉璃语不成句,紧紧抓住第一时间赶来的厉傅曜,把宽厚大掌放在小腹上,恳求:“孩子,求你……救救……孩子……” 厉傅曜一瞬间分不清自己是在担心摔伤的琉璃,还是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会小产,迅速扶起苏琉璃的身体,抱在怀里,低沉焦急的嗓音传入她的耳朵里:“琉璃,别怕,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我以为……”厉姗姗被苏琉璃两腿之间的血迹吓到,抓住赶过来的大姐厉蔓云,仓惶胡乱说话:“我不知道她……大姐,她怎么会摔伤那里,我只是轻轻踢了一下……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先去医院再说!”厉蔓云沉着冷静看厉傅曜已经抱起苏琉璃,急急忙忙披上衣服,转身吩咐下人:“车钥匙给我,快点!照顾好三小姐,别让她跟来!” “琉璃,坚持住!”冷傲的眼里终于有了感情,厉傅曜抱着怀里的人,艰难地开口安慰,她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轻,仿佛一点重量都没有,身下的鲜血透过衣服,流到他的手上,灼烧而又刺眼。 “傅曜……”听到担心急切的声音,苏琉璃困难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焦急担忧的面容,深不见底的黑眸之中,满是关切。她迷蒙的眼睛轻轻眨动,泪水从眼角滚落而下,小手抓住他的手心,唇边绽开凄婉笑容:“求你……救救孩子……我不想失去……” “不用担心!琉璃,我们在去医院的路上,姐,再开快一点!”潺潺不停流出的鲜血让稳沉的厉傅曜慌了神,不断催促厉蔓云。 从后视镜里,看见弟弟那双眸子里的担忧和急切,甚至是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关心,厉蔓云细长的两道眉毛皱起,傅曜他,真的是为了要孩子的骨髓,治好颜倩?难道,他对苏琉璃,一点点感情都没有?她不相信。 三十分钟的路程,厉家大姐完美的车技只用十五分钟就到达,医护人员早已经接到通知,准备好手术车在门口,厉傅曜跟着医护人员把苏琉璃转移到手术车上,握紧她的手,跟着手术车一路小跑,脸色焦急:“琉璃,支持住!” “傅曜……”虽然身体的疼痛一阵阵袭来,但是却依然能够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从手心传来的鼓励,苏琉璃坚强地握紧握着自己的温厚手掌,五官展开坚强无比,璀璨明亮的笑容:“不要担心,我会努力保住我们的孩子。” 明亮清爽的笑容在眼前一闪而过,厉傅曜被医护人员拦下,看着苏琉璃被推进手术室,红灯亮起,一切归于平静。 厉傅曜犹自觉得心跳加速,这辈子,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而且,似乎也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明亮的笑容,记忆中,她总是清清淡淡满足的笑着,刚才的笑容,让他觉得十分震惊,却又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 “放心,她不会有事。”抱着双臂,斜倚在墙上,长孙晨哲一身白色医褂,俊美如斯的脸上是淡淡的讽刺:“不过我还真是没有想到,等不到结果的厉总裁,竟然用这种办法来检查妻子有没有怀孕,高招啊高招。” “晨哲,这不关傅曜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沈牧南不知道长孙晨哲为什么要给自己一个假的检验结果,就现在看来,苏琉璃怀孕,意味着颜倩有救,傅曜应该高兴才对,可是——目光在傅曜仅仅穿着袜子的脚上停下,他会高兴地连鞋也来不及穿?这分明是担心过度的表现! “意外?”长孙晨哲挑眉,鼻子里冷哼一声,修长细腿迈过去,站在两个人的对面,上身俯下,脖子上的听诊器按在厉傅曜的心脏上:“为了让琉璃嫁到厉家,成功怀上你的孩子,你让长孙封腾动用餮盟的力量去威胁,让牧南利用法律去逼迫,谁知苏琉璃看似柔弱,却有一身傲骨,最后你没有办法,只得以情动之,这才打动她,厉傅曜,你做了这样卑劣的事情,心跳还这么稳,真是冷血动物。” 正如长孙晨哲所说,为了治好颜倩,他曾经用金钱诱惑,用法律胁迫,用武力威胁,可是苏琉璃这个纤细瘦弱的人,眉头不曾皱一下。 出生高贵的厉傅曜很少见到生活在底层的女孩,还有这样的骨气,或许当时对她有了一些兴趣,他向来能够敏锐的察觉到其他人的弱点,像苏琉璃这样的女孩,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养了一副铮铮傲骨,但是却是最需要温暖的人。 他在合适的时机出现,以情动之,果然,半年之后,让她自愿嫁给她,他甚至带着她去民政局拿结婚证,当着她的面撕了结婚证,许诺她不会背叛抛弃……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拿到婴儿的骨髓,能够治好颜倩。 沈牧南也沉默着,颜倩的怪疾,原本只有傅曜的骨髓能够医治,可是一方面由于神出鬼没的厉父方面,不允许自己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每年抽取骨髓。另外一方面,厉傅曜的骨髓已经成型,在治疗上,也只能达到一半的效果,但是,要是是新生婴儿的骨髓,刚刚处于成长期,就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所以,他才娶了苏琉璃,给她其他女人嫉妒的地位,只为了让她怀孕,成功拿到孩子的骨髓。沈牧南支着下巴,若是那个时候,自己提前将苏琉璃未孕的结果告诉傅曜,此时此刻,两人应该在法庭上准备离婚,傅曜应该会寻找下一个孕育药引的女人,而不是苏琉璃躺在医院里,门外三个男人,都备受折磨。 “冷血吗?”很快恢复淡漠的冷毅的神情,厉傅曜拂开压在心脏上的听诊器,倏然站起身体,推开长孙晨哲,头也不回的离开:“她最好庆幸孩子已经保住,不然,还会有更冷血的事情等着她。” 008 生死一线 温和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床上的人轻轻睁开眼睛,伸手护住自己的小腹,却因此牵引到脊椎的伤口,轻声呼痛出声。 “醒来了?”单医生温和地笑着拿了一根吸管,插在温水里,递到她的唇边,和蔼的脸上布满怜惜:“孩子没事,你不要担心,脊椎上的伤口,要养一段时间。” “谢谢你,单医生。”主治医生是单海的姐姐,琉璃曾经见过一面,有印象,这个三十岁左右的妇科医生,为人十分和善,单海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夸过大姐的好处。 “你看你,这么瘦,应该多吃点,对孩子好,还有啊,你别说我多嘴,有些事情,不能尽是相信外面的人胡说八道,昨天厉先生送你来的时候,急迫的连鞋子都没有穿,光着脚穿着袜子被医院的人笑话了好久,老公的好,别人不知道,只有自己在关键时刻才能看到。”单颖喂琉璃喝完水,笑着看她微笑着的五官,虽然纤细娇小,但是却透露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质,自家那个弟弟,还是差了那么一截。 走廊的脚步声传来,单颖笑着起身离开:“老公来探望了,我可不愿意当电灯泡!” “单医生,琉璃情况如何?”门口传来两个人的对话,苏琉璃躺在床上,脖子被固定住,动惮不得,看着病房门口的投影,心中涌起一股安慰,傅曜还是在乎自己的。 “厉先生,一个合格的丈夫,不会让自己怀孕的妻子从楼梯上摔下来,这一次幸好母子平安,琉璃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很脆弱,不能再经受任何的强烈的情绪波动,希望你们家属能够体谅,多多关心孕妇的情绪。”单颖委婉提醒,微微颔首之后离开。 苏琉璃看着伟岸的身影在门口怔了怔,接着推门进来。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下次会照顾好自己,不会再让孩子受伤了。”柔柔的开口,琉璃轻声道歉。 “我已经骂过姗姗,你安心养伤,以后有什么事情,别憋在心里,说出来,对肚子里的孩子好一些。”打开精致的饭盒,厉傅曜接着说道:“我工作忙,有的时候顾不上,你可以跟牧南说,或者是找敬正都行。” “我本来准备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要是自己及时告诉傅曜,自己怀孕的事情,说不定就不会伤害孩子了。 打开饭盒的手怔住,饭香味在空气中散开,厉傅曜低头沉默了良久,才抬起手,抚摸苏琉璃消瘦的脸颊,冷毅的面容有了一丝柔和的温度:“只要你们母子平安,对我来说,就已经是惊喜了。” “傅曜……”一句贴心温暖的话,若温热泉涌缓缓淌入心窝,让苏琉璃觉得,身上的痛楚,也没有那么疼了。 ==== 在医院里面养了一个月的伤,苏琉璃脊背的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厉傅曜每天工作完,还会到医院去看看她,两人偶尔说说话,厉傅曜会陪着她在医院的花园散步,谈笑间,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苏琉璃出院的日子。 “谁拉着我我跟谁急!”黑色加长商务汽车停在医院的拐角,一头火红头发衬着硬朗轮廓,让男人看上去十分彪悍强壮,雷霄伸出食指在车内其他人鼻尖前面一一指过:“我要把琉璃带回来,谁也拦不了!” 张扬的脸上肆意流淌着嚣张的气息,雷霄一脚踹开车门,披上外套,直接朝着被厉傅曜拥着的苏琉璃走过去,他受够了琉璃寄人篱下,委屈的受气,一个好好的女人,被他们折腾成这样,看她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黑武士,倒置,死亡。”车内一袭浅色银紫唐装的男人轻轻说话,凰中云膝盖上面放着三张骨节牌,少见的灰紫色眸子低垂流转,宽松袖口无风自动,齐肩黑色长发光亮乌黑,整个人散发出神秘而又优雅的气质。 雷霄倏然一下,伸出去的脚收回去,回到车内,凑到凰中云身边,排开其他人,坐了下来,指着膝盖上的骨节牌,瞪大眼镜:“什么意思!?” “你现在出去就是找死。”收起骨节牌,凰中云吩咐司机开车,重新在腿上摆开三张图案复杂的牌面,垂着的灰紫色眸子不曾抬起:“琉璃还有一劫,现在不是我们该出现的时候。” “什么劫?危险不危险?”对凰中云的骨节牌,有着天然的信任力,雷霄听到苏琉璃有劫,看不懂骨节牌,只能着急问道。 凰中云叹了一口气,修长食指从两边收起膝盖上的骨节牌,闭目养神,一张典型古典美男的脸上,淡然平静,薄唇轻启,吐出惊天动地的四个字:“生死一线。” “什么!?”黑色的商务车里,突然传出一声怒吼夹杂着挣扎的声音,在声音传出去之前,汽车很快从拐角处消失。 医院拐角一幕的上演,并没有影响到苏琉璃出院,厉傅曜拥着她,小心翼翼遮住车顶,扶着她上车,动作亲昵而又自然。 “只不过是怀孕而已,就被哥这样特殊待遇,哼,刚嫁进来一个月就怀孕,真不知道是她动作快,还是怀的什么野种,赖在哥的头上!”不愿意看医院门口,哥对那个穷酸女人那么好,厉姗姗一个人走到病房里面,去拿苏琉璃的东西,路过医院花园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一次性的塑胶手套,恶毒一笑,走进灌木丛中,仔细掰开叶面,找到几条粗绿恶心的毛毛虫,用袋子装起来。 听说,那个穷酸女人不能再受任何的刺激了?哼,最好吓得孩子没有了才好!转过走廊的墙角,刚要进入病房,突然里面传来沉着的声音。 “我觉得琉璃作为孩子的母亲,有权利知道厉傅曜的目的!”难以抑制的愤怒在心中升起,长孙晨哲俊朗的五官皱起,虽然知道厉傅曜我行我素的性格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可是琉璃作为受害人,却不知道自己怀孕意味着什么,这对她而言,太残忍! 009偷听秘密 “她会知道的。”倚在门边,沈牧南散漫点燃一支烟,眼里笑意点点,仿佛谈的是天气的好坏:“等到孩子出世的时候,她将会知道一切,并且,若是她够聪明,她应该知道怎么去选择。” “你们从来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年轻俊美的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阴霾弥漫,嘴角扬起,诡异的笑了笑,“你们不给,那我来给她选择,别忘了我骨子里流的也是餮盟的血。” “晨哲,你别……”眉头紧紧皱起,“插手”两个字还没有从沈牧南的嘴里说完。 突然,一道墙之隔的走廊外,传来护士小姐和煦的询问声音:“厉小姐,你是过来帮厉夫人拿病房里随身物品的吧,这边走。” “嗯……呃,谢谢。”厉姗姗背后衣裳被冷汗濡湿,面对突如其来的询问打断偷听,从小经受豪门教育的她,应对得体,美丽傲人的脸上看不出来任何端倪:“要我说这些东西还要着干嘛,我们家又不缺这一点东西!哼~” “咦,长孙医生,沈律师,你们在我大嫂的病房里面做什么呢?”厉姗姗知道这两个男人和厉傅曜的关系匪浅,立刻笑着打招呼,苏琉璃这狐狸精女人到底是使了什么法子,不仅仅是单部长,就连长孙晨哲这个有一张迷惑众生的脸的男人,都为她辩护! 长孙晨哲从来不待见厉姗姗,眼睛微眯,收起诡异的笑容,俊秀的五官重新恢复清朗的神色,走出病房。 “姗姗,刚才我们的话,你听到了多少?”慵懒踩熄脚下的烟火,沈牧南不急不缓的语调,让病房里的空气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我……”眼眸很快沉下,手里的袋子一抖,虫子掉在包里,厉姗姗拉上拉链提起包,和沈牧南擦身而过的瞬间,脸上是神秘兮兮的笑容,眨了眨眼:“沈律师在担心什么呢?我可是一直都向着我哥的,至于苏琉璃,哥能够把她利用完就赶出厉家,再好不过了,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沈律师,厉总回公司处理事务,他交代麻烦你送厉太太回去。”门外,小护士跑来匆匆传话。 沈牧南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厉姗姗,伸了一个懒腰,掉头走出病房。或许,是应该让苏琉璃知道一些什么了,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因为厉傅曜临时有事,来医院的时候,也没有带司机,所以现在开向厉宅的车内只有苏琉璃和沈牧南两个人。 “怎么了,有心思吗?”沈牧南一边开车一边微微偏头,看见苏琉璃脸上浮现的一闪即逝的神情,短暂的错愕,没有注意到对面一辆重型货车迎面驶来。 “小心!” 苏琉璃及时的飞快扑过去打回方向盘,敏捷的动作和熟练的手法,完全不像是平常在厉家那个纤瘦的受婆婆辱骂也不吭声的怯弱女人。 “对不起,我走神了。”收回思绪,沈牧南眉头紧紧皱起,心里隐隐产生一些不安。 “没事,小心点就好了。”苏琉璃已经重新坐回驾驶座,微微一笑,心平气和的看窗外的风景,好像刚才那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一样。 汽车驶入厉家大宅,简心梅早就已经得知儿子去了公司,只有苏琉璃一个人回来,高昂着下巴从台阶上走下去,双手抱在胸前,咄咄逼人的对着刚下车的苏琉璃就是一阵阴阳怪气:“别以为你肚子里有了厉家的孩子,就能嚣张了,自己故意从楼梯上摔下去,还赖在姗姗的头上,害的傅曜把姗姗都给骂哭了,你最好是给我本分点,别让我抓到你什么龌龊事!” 目光掠过简心梅尖酸扭曲的脸,狰狞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肚子上面,眼里一副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的意味,明显的不能再明显,苏琉璃垂眸低下头,无视简心梅的污蔑,有的人,你越是还手,越是让她气焰嚣张。 简心梅不过是一个盲目无知,以为自己是厉家女主人的老女人,还不值得她动气。 “你这女人也真是毒辣,明明知道自己怀孕了却不说,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肚子里不清楚是谁的种,所以你才不说!?” 一看到苏琉璃沉默不语的样子,简心梅只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原本尖酸的脸更加的扭曲,从台阶上下来,开始撕扯苏琉璃的衣服,“我今天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怀的厉家的孙子!” 在车内正在拔钥匙,没有来得及下车的沈牧南看到外面一幕,眉头紧紧的皱起,以前从厉家下人的嘴里听到简心梅刻薄,没有想到竟然到了如此无知的地步,推开车门大步跨出去,俊秀的五官上依然是散漫的表情,只是眉头皱起,眼里有了冰寒冷意。 “牧南,你怎么也来了?”迅速停住手里的动作,改为帮苏琉璃整理衣服,简心梅脸上挂不住,这死穷酸女人,果然心计慎重,明明知道沈牧南在车里,竟然不说,害的晚辈以为是她在欺负儿媳妇,哼,难怪单纯的姗姗,不是她的对手! 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沈牧南随意弯腰提起包,站在苏琉璃身边,自然的牵过她的手,越过简心梅和下人,走向屋内,慵懒的目光落在苏琉璃平静的脸上,假如他没有看错的话,苏琉璃,没那么简单。 “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不要受其他情绪影响,上去休息吧。” 拉着苏琉璃的手心,转头看见她脸上微微诧异的表情,双目瞪圆,小嘴微张,似乎被自己的动作吓到,沈牧南微微一笑,调侃道:“别误会,我只是担心我的干儿子。” 庭院里又驶入一辆汽车,颀长的身形从车内出来,目光深沉地看着两个人手牵手走进屋内,庭院里的温度,一瞬间降到极致寒冷。 简心梅连忙跑过去,冷笑浮现,这下被傅曜亲眼看见这女人不检点,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当着婆婆的面,就和别的男人手牵手:“傅曜,你看看,你妻子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妈的,在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就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亲亲热热的,她是仗着自己怀孕,更加恃宠而骄!” 010勃然大怒 沈牧南散漫慵懒,对人随意的性格,人人皆知,虽然身为律师,但是下了法庭,就像是个耍无赖的孩子一样,苏琉璃倒是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挣扎开,倒是显得自己小气别扭了,于是也微微一笑,任由他牵着自己进去。 阴沉着脸,五官分明的面容上表情愈加霜寒冰凉,厉傅曜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好公司的事情回来就看着这样一幕,绕过汽车,他没有进去,而是走到庭院的大树下,点燃一支烟,白色烟雾缭绕,紧紧皱着的眉头,表达着此刻的情绪。 虽然知道从自己开始接触苏琉璃的时候,沈牧南对她抱着同情的态度,只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竟然走的这么亲热。 安置好苏琉璃,沈牧南下楼出门看见庭院里一脸冷漠抽烟的厉傅曜,散漫地笑着走过来,“不是说公司里有事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你最好离琉璃远点!”扔下烟头,冷冷的嗓音音量不大,可是语气里的警告意味却十分的明显,厉傅曜扫了一眼二楼苏琉璃的房间,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计划,阻拦他救颜倩的路,包括沈牧南。 知道他的警告意味着什么,沈牧南轻轻一笑,抽出一根烟点燃在唇边,吐出青烟,“你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告诉她,不过我也要提醒你,长孙晨哲那小子,好像十分正义的想要替苏琉璃主持公道,你留点神。” “我会注意。”冷眼丢下一句话,伟岸挺拔的身形朝着屋内走去,要不是因为晨哲是餮盟的二少爷,他早就把这棵唯恐天下不乱的小苗子给弄死在手掌心里,隐瞒怀孕的事情,还没有跟他算账! 想到这里,厉傅曜无法压抑突然涌现出来的无名怒火,或许是因为太担心颜倩的病情,所以看到牧南和晨哲站在苏琉璃的那边,才会有了心中莫名的烦躁,只要孩子顺利的剩下来,任谁站在她那边都没有关系! 二楼卧室里,打开包的拉链,就看见十几条绿色的粗虫子在衣物之间恶心蠕动,苏琉璃脸色白了白,包是厉姗姗亲自递给自己的,迅速拉上拉链,微微一笑,吩咐下人:“刘妈,你把这些东西,都拿去烧了吧,别打开,在医院用过的,带了细菌,不好。” “好的。”刘妈接过包,心里有了些欣慰,夫人总算是有了些豪门作风,果然有了孩子就是能扬眉吐气。 厚重的脚步声传来,苏琉璃挥手让刘妈出去,看见厉傅曜推门进来,有些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吗?”厉傅曜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又被挑起,颀长的身形径直朝着苏琉璃走过来,抬手关上她刚打开的衣橱柜门,呯然一声响,冷酷怒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以后离牧南远一点!” “怎么了?”第一次不是沉默,而是扬起小脸和厉傅曜对视,娇小的五官呈现宁静平和的神情,苏琉璃微微一笑,目光清澄,半开玩笑半带着认真:“你在吃醋?” 清楚地感觉到厉傅曜如此明显的怒气,苏琉璃反而觉得十分好笑,是担心自己和其他男人走的太近,败坏了厉家的门风,还是担心自己从沈牧南身上知道什么秘密消息?直觉告诉她是后者。 “苏琉璃,你怀孕了就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份!”没有想到她会以这样一种清淡的姿态来反驳自己,厉傅曜落在衣橱上的手倏然收紧,目光紧紧锁在清丽的素颜小脸上,他一直以为自己掌控得了这个女人,将她驯服成温柔的小兽,为自己所用。 “我没有什么身份该注意的,就算是一个人,离开了厉家,我带着孩子,也可以独自生活。”婚前婚后的区别待遇和怀孕之后的紧张,若是苏琉璃还觉察不出来任何的端倪,那么她这二十年就是白活了。 “你不要仗着我对你的放纵,就敢胡言乱语!”竟然还越说越离谱,厉傅曜抓紧苏琉璃的手腕,扣紧压在衣橱上,冷峻的五官逼近,温热的气息喷在苍白的小脸上,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苏琉璃的脸上已经出现痛苦之色。 衣橱的镜子里反射出自己冷毅的面容,厉傅曜觉察自己太用力,纤细的手腕在他紧扼之下,变得青紫,身前苏琉璃却是一副强忍痛楚,也不愿意呼痛出声的表情。 “别拿孩子赌气,以后不要再让我听见这种任性的话。”松开五指,目光掠过苏琉璃手腕上的淤青,厉傅曜莫名的怒火瞬间消失,反而升上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在这等着,我去拿药。” 错愕的被按在单人沙发上,苏琉璃目光落在自己青紫的手腕上,他刚才说,去拿药?他难道不是应该生气的摔门离开么? 三分钟之后,厉傅曜拿着褪淤的药回到卧房里面,拉过苏琉璃的手,清凉药膏涂在手腕上,眉头蹙起:“医院里的饭菜不好,现在回家养身体,你每天多吃一点,这么瘦,哪里像是怀孕的人!” 虽然带着训斥的语气,可是隐匿在其中的关切味道还是很容易被察觉,厉傅曜话一出口,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很快的归结于是因为担心苏琉璃身体不好,让腹中的胎儿吸收不到营养,从而不能提供足够的需要给颜倩,他关心的,只是颜倩病情而已。 “一个月,一般都看不出来的。”手腕上的药膏清凉,若一股凉爽的泉水,冲刷去心中的躁动和质疑,苏琉璃低头看着手腕上透明的药膏,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贴近自己,关心自己,嘴角不自觉抿起一丝笑容。 “嗯。”情绪平复下来,厉傅曜坐在另外一张沙发上,身体前倾,手里棉签轻轻的把药膏涂在苏琉璃的手腕上,低下来的额前碎发,被窗外阳光染上一层金黄色的光环,碎光流溢在挺拔的五官上,融化平日冷毅,温和而又安静。 011对她维护 苏琉璃目光从手腕上移到厉傅曜的脸上,这个男人便就是这样,冰寒若霜的时候让人不敢靠近半步,偶尔的温柔却又让人不由自主沉溺其中,不愿自拔,或许是他真的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可是一旦遇到危险,他还在在乎自己,在乎孩子,这样,便就够了。 “从明天起,你的一日三餐我会陪你一起吃。”收起膏药,厉傅曜重新打量一遍苏琉璃,她现在真的太瘦了,为了腹中的孩子能够顺利诞生,她必须在生产之前养好身体,健健康康的才行。 “啊?”无疑又是一个喜悦的错愕从天而降,苏琉璃收回自己的手,眼里满是期望和雀跃,娇小纤细的五官不由自主荡漾开,略带着踟蹰:“可是,你每天工作那么忙,有时间吗?” “早餐和晚餐我们一起吃,中午刘妈做好饭,你送到公司给我,让老王送你,你怀孕不应该整天窝在家里,多出去走走对胎儿有利。”如处理工作一般,快速果断安排到苏琉璃一天的行程。 “嗯!我中午可以自己做饭给你,这样不耽误你工作吧?”笑容里还藏着小心翼翼,苏琉璃不想他为了自己,耽误工作。 “不会。”简单短暂的做了不必要的回答,抬头看见苏琉璃简单璀璨的笑容,厉傅曜微微一怔,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颜倩,而她好像误会了,眼里复杂的情绪掩下,把药盒留在桌上,披上外套,朝着门外走去,她这种简单而又满足的笑容,只会让他滋生罪恶感,他很厌恶!十分厌恶! ==== “啊!”清晨,一声压抑住的惊呼,从苏琉璃的卧房里面传出来,看着出现在自己床上,睡得正沉的厉傅曜,不安捏住被角,昨天……昨天只是说要一起吃饭,好像没有说要一起睡觉啊。 “怎么了?”迷蒙中听到身边有女人的声音,厉傅曜皱紧眉头,当睁开眼睛看到房间里面熟悉的家具之后,眉心松开,双眸缓缓闭上,他昨天晚上回来的太晚,模糊之间走错了房间,现在看到苏琉璃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竟然觉得很好笑,这女人看见自己的丈夫出现在床上,有必要吓成这样吗? “大清早的鬼哭狼嚎做什么!现在几点了还赖在床上,姗姗的车沾上了泥,你中午之前给我清理干净,还有,别以为你肚子里有了孩子,就能跟菩萨一样,指望着我伺候你,洗完车之后去买菜回来!你还愣着做什么?没有听见吗!?” 每天清晨对苏琉璃的刁难成了简心梅的乐趣,加上昨天苏琉璃默不作声让她在晚辈面前出丑,更加是气不打一处来,不顾刘妈拉着她有什么话要说,直接冲到苏琉璃的卧房门口,一脚踹开房门,叉腰大声辱骂。 刘妈跟在后头,本想汇报说今天先生还没有出门,可是一想太太这样骂夫人,先生要是在隔壁卧房听到,知道夫人在家里的处境不好过,说不定会体谅夫人。 “哟,不说话了,哑巴了,有了个孩子了不起了是吧,我倒要看看这小野种生下来是不是流着我们厉家的血!给我起来去洗车!”见苏琉璃坐在床上不动,简心梅狞笑一声,直接走过去掀被子掐苏琉璃。 “滚出去!”冰寒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面响起来,厉傅曜舒展的眉毛重新皱起,虽然知道简心梅生性刻薄,会刁难儿媳妇,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然到了这样一个打骂有加的地步,若是以前就算了,现在苏琉璃怀孕,上一次姗姗险些让孩子没有了,母女两人竟然还不知收敛! 猛然对上床上厉傅曜那双阴冷的眼神,简心梅心中剧烈一抖,傅曜竟然会在苏琉璃的房间里面过夜,很快明白过来之后,掉头看坐在另外一边的苏琉璃,愤怒之火熊熊燃烧在双眼之中。 “好啊,苏琉璃,算你狠,你厉害,傅曜在家,你就装的楚楚可怜,目的就是想要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简心梅愤怒的咆哮,歇斯底里的脸上满是扭曲和狰狞,她真是小看了苏琉璃,这女人为了陷害姗姗,竟然用孩子当赌注,现在又勾引傅曜来加害自己! “我让你滚出去,”阴沉的嗓音低狠的有些骇人,厉傅曜缓缓从床上坐起来,鹰眸一样锐利的目光警告地看着简心梅,之所以放任简心梅刁钻,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否则,这个家里,轮不到她说上半句话。 十分钟之后,厉傅曜一身笔直手工黑色西装出现在餐桌边,伸手替苏琉璃拉开椅子,冷然坐下,目光扫视一周,落在心虚的简心梅身上。 “这样的事情,我不想看见第二次,要是被我发现琉璃身上有半点不该出现的伤口,妈你就带上你的女儿滚出厉家住!苏琉璃是厉家名正言顺的儿媳妇,是孩子的母亲,不是下人!没有人有资格对她呼来唤去!” 面对精致的餐点,厉傅曜冷冷拍下筷子,没有半点食欲,目光扫过坐在身边的苏琉璃,虽然知道平常人嫁入豪门,或多或少会有一些不习惯,但是,这一个月来,她竟然每天就是在这样的侮辱中度过?想到这里,心里就是一阵没有来由的烦躁。 苏琉璃捏紧筷子,脸上是看不见的苦笑,厉傅曜这是在害自己啊,明明知道一旦他离开,简心梅会把所有的怨气发在自己身上。只是,这是他第一次维护自己,似乎,还有些开心呢! “我先去公司,中午记得送饭过来。”拿起外套离开,厉傅曜头也不回的离开,看到苏琉璃那温顺的目光,烦躁眼底竟然萌生出一个念头,她难道不会反抗吗? 餐桌上的寂静,仅仅维持到门口汽车的声音渐渐远去,几乎是同时,简心梅和厉姗姗霍然站起来,越过餐桌,嘴里辱骂着,扬起手掌分别对准苏琉璃两边脸颊扇下去:“你这贱女人,害的我们被骂!” 012撞见亲热 “妈,我想傅曜应该没有开玩笑的习惯。”一道冷静的声音及时阻止挥过去的两个巴掌,低头一直没有说完的厉蔓云用食指扶了扶眼镜,微笑地看着苏琉璃拦住脸颊的姿势,要是自己没有阻拦的话,这两个巴掌,应该会狠狠的扇回那母女两人的脸上吧。 “大姐,我真不明白,哥在外面那么多漂亮的女人,凭什么这个穷酸女人就要嫁到我们家来!”厉姗姗气的摔下胳膊,突然想到那天在医院里面听到的对话,恶毒笑容浮上年轻的脸,苏琉璃,你等着,迟早有你后悔的一天! “妈,我们吃饭吧,别管她。”拉下母亲重新回到座位上,厉姗姗好不容易才强忍着压下心头怒火,因为知道母亲是后来嫁到厉家才生下自己,父亲极少露面,而现在母女两个人在厉家的地位,好不容易才巩固,哥说出这样的话,说明是真的生气的,对付苏琉璃,来日方长,还犯不着用自己的未来去赌,她绝对不会让这欺负妈和自己的穷酸女人好过! “琉璃,你也快点吃吧,中午我正好要去公司,顺便带你一起去。”笑着推过去一块糕点,厉蔓云善意的拍了拍苏琉璃的手背,和煦的样子让下人们松了一口气,幸好有大小姐在,幸好大小姐是站在夫人这一边的。 这样,才像是一个家嘛…… ===== 六个月后。 中午时分,盛世集团屹立于全市最高的大厦,厉蔓云和往常一样,带着苏琉璃乘坐厉傅曜平常的专人电梯,直通总裁办公室。 苏琉璃的肚子越来越明显,这六个多月,在厉傅曜和厉蔓云的有意维护下,日子还算过的平坦,还有一个多月,就是预产期。 “傅曜说让你这段时间好好在家里静养,就不要每天辛苦来送饭了,他在担心你呢。”厉蔓云金丝边眼镜后,精锐的目光一闪而过,很快恢复笑意绵绵。 “都已经送习惯了,突然不送,反而觉得有什么事情没有做,放心啦,我没事,宝贝也很好。”苏琉璃脸上流淌出幸福的笑容,和厉蔓云交谈过程中,没有多想,单手抚着肚子,满足而又快乐。 总裁办公室里,随着电梯缓缓上升,苏琉璃和厉蔓云在电梯门口道别,里面的情境上演也越来越火热。 “曜,你都半年没有来找人家了,人家只能自己来找你,人家想死你了……”艾林莎穿着火辣,一手撑在桌子上面,妖红五指诱惑地解开上衣的扣子,“啵”的一声,一对雪白的傲耸跳出衬衣。 “滚出去!”无视眼前的火辣性感的女人,厉傅曜低头处理手上的文件,幽深锐利的目光掠过艾林莎几乎要脱掉的上衣,冷漠的脸上一片寒霜,除了应酬,他对主动送上门的女人没有任何兴趣。 “曜,这一次车展,是人家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就为了想见你一面,你难道就这么无情吗?”半年之前,艾林莎因为和厉傅曜的绯闻,红了好一阵子,谁知道后来传出厉家夫人怀孕的消息,绯闻不攻自破,眼看着自己要被媒体所遗忘,艾林莎不甘心,看着厉傅曜低头紧紧抿住的性感的唇,她倏然一下脱了上衣,从后面抱住厉傅曜,将手伸进他的衬衣里面。 “曜,人家想要你嘛……” “咔嚓”轻微的一声,突然门被推开,苏琉璃浑身僵硬的呆站在门口,总裁办公室内火热的一幕,显得她提着饭盒的样子十分的滑稽和可笑,心脏传来的无形剧痛,犹如针扎一般,蚀心噬骨。 “厉夫人,你进门之前难道都不知道要先敲门的吗,怎么连最基本的礼仪和教养都没有!”艾林莎偷看厉傅曜不悦的表情,傲然的挺起胸膛,丰满的白皙双胸更加挺拔,露出鄙夷的表情。 “琉璃,出去!”冷峻的开口,厉傅曜原本寒霜一样的俊颜此时更加的阴霾,不是叫她不用送饭的吗!看着刚才一幕,她要是胡思乱想动了胎气,她就死定了! “你没有听见吗?”艾林莎若战胜的骄傲孔雀,柔软手腕亲昵勾住厉傅曜的脖子,更加贴近,媚眸横生,娇艳红唇一字一句说道:“叫你出去呢,厉、夫、人。” “抱歉,打扰了。”冷静的话语不急不缓说完,维持着最后的自尊,苏琉璃轻轻的关上总裁办公室的门,把手里的饭盒交到闻讯赶来的助理:“麻烦你了,敬正。” “夫人。”助理刚要开口,苏琉璃已经离开,清瘦的身体从后面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有七个多月身孕的样子。 任何一个妻子,遇见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亲热,应该都做不到这样的冷静吧,夫人她究竟是用多大的自制力来隐忍,才让转身离开显得这样的坚定和骄傲。 “不想死就滚出去!”办公室里,厉傅曜目光紧紧盯在合上的门上,苏琉璃竟然就这样心平气和的离开了,原来以为这几个月的骄纵,能够让她养出一些脾气来,没有想到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把所有的事情都习惯性的咽下肚子,一个人憋着。 “曜……”分明是太阳娇艳的正午,艾林莎却觉得办公室里没有由来的一阵冷意,这股冰寒的感觉从身前人的一双眸子深处传来,直接通到她的四肢百骸,让整个人被淹没在这样的深渊冰寒中,恐惧和绝望如潮水席卷而来。 “曜,你的夫人真的是看中了你的钱财,换做要是我看见你和别的女人在亲热,我一定会吃醋,会争夺你,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可以看着你成为别人的……”艾林莎被绝望淹没了理智,犹自还在为自己争取辩解,企图用美色转移注意力。 “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话,我最后说一次,滚出去。”绝情冷傲的话,瞬间浇熄了艾林莎的一腔热情,厉傅曜一个抬手,将身后的艾林莎摔在地上,高高在上的姿态低头看她的时候,像是在看一件十分肮脏的事物。 013另外一面 艾林莎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不该犯的错误,虽然厉傅曜花边绯闻很多,但是他一向对身边主动献身的女人冷傲不屑,特别是在苏琉璃怀孕之后,更是不容许任何人侵犯苏琉璃一丁点的尊严,淹没般的恐惧感再次向她席卷而来,惶恐地快速抓起上衣,狼狈逃离总裁室。 等到出了盛世集团的商务大厦,站在门口,重新感受到阳光的温暖,艾林莎才回归了原有的感知,浑身发冷抱着双臂,不甘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该死的,要不是那个一脸可怜巴巴的苏琉璃突然出现,她早就可以制造出和厉傅曜在一起的新闻了! 扭曲的美艳面容抬起,眼神忽然撇到一抹清瘦熟悉的身影,艾林莎鼻子里面冷哼一声,骄傲的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肢,特意把衣领拉低很多,露出白皙的胸脯,这才蓬松着头发,傲人的走过去。 “夫人,其实你刚才都已经来了,没有必要这么快就离开的,话说曜真的很厉害呢,我一个人完全满足不了他的需要,要是夫人也在的话,虽然是怀孕,但是也还是可以伺候的,做妻子的,就应该这样体谅丈夫,不是吗?” 略带媚态呻吟地说着一番话,艾林莎故作疲惫地撑着腰,拦住道路,挑衅地看着苏琉璃,听说这女人脾气很好,任由人捏扁搓圆都只会沉默,正好,拿来给她消消气。 “让开。”淡淡开口,低着头,眼眸静静的看着自己的鞋尖,这几个月的平稳生活,让苏琉璃变得安逸,因为肚子里有了孩子,她不想和任何人争风吃醋,能忍则忍,却没有想到,还是被人耀武扬威的找上门来。 “夫人,虽然我只是傅曜的情妇,但是同为女人,我还是好心的提醒你,孩子并不是一切,你不要以为怀了孩子就……”艾林莎闲闲的剥弄精美的指甲,迎着太阳光,骄傲的显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不要以为怀了孩子就能成为厉家的女主人,不要以为怀了孩子就了不起,不要以为怀了孩子就……这是苏琉璃这几个月来,听到的出现最频繁的话,唇边泛起一丝笑容,阳光洒在她娇小纤细的五官上,缓缓流淌出一层暖色的光辉。 “趁我还不想动手之前,滚开。”倏然抬头,打断艾林莎示威的话语,苏琉璃唇角带着笑容,一手温柔的抚在小腹上,温和纤细的面容上,带着和煦的微笑,一双湛蓝色的眸子里突然迸发出森人冷意,双眼之中,深不见底的森寒和令人战栗的神色,却让艾林莎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等到艾林莎反应过来,已经让开道路,苏琉璃眼里那股笼罩而至的寒意和强大气息,和刚才在厉傅曜面前,感受到的那股冰寒绝望,竟然不相上下! 大厦的外墙边上,站着个面容秀气英挺的男人,斯条慢理从口袋里抽出香烟点燃,笑眯眯地吐出一口烟圈,长孙晨哲不是平常温润医生的表情,而是带着一丝戏谑,看着苏琉璃淡然离开,原来,她也没有想象的那样柔弱嘛! 苏琉璃淡然离开的背影,深深地刺痛了斯林莎的一双妒忌的媚眼,厉傅曜对她态度冷淡也就算了,这个女人算什么东西,居然敢仗着坏了厉傅曜的孩子,也对她大呼小叫,给她冷脸色看!孩子是吗,她倒要看看,没有了厉家的孩子,苏琉璃这种穷酸出生的女人,能嚣张到哪里去! 加快脚下的步子,高跟鞋咄咄逼人跟在苏琉璃身后,艾林莎涂满鲜红丹蔻的五指突然狠狠的伸出,朝着苏琉璃的肩膀,使出浑身力气朝前推过去! “啊!”撕心裂肺的叫声在寂静的人行道上响起来,因为是正午时分,外出的行人很少,又是偏于盛世集团大厦停车场的地方,所以,这一声惨叫,并没有换回来多少人的注目。 “不好意思啊,我虽然是个男人,但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不打女人,特别是某些披着畜生皮的女人,啧啧,这小脸蹭的……这样吧,拿着我的名片去找某某医疗美容机构,八折优惠!”打了个响指,长孙晨哲扔下一张名片,再也不看被自己摔在地上,靠脸吃饭却被蹭了半边脸出血的艾林莎,大步离开,跟上苏琉璃的脚步。 “喂,厉夫人,对于出手相救的恩人,你也不说声谢谢吗?”上前亲昵的扶住苏琉璃的胳膊,长孙晨哲笑的一脸无害,仿佛又是那个温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我可从来没有见过打女人专打脸的医生。”停下脚步,知道自己刚才对艾林莎的那一幕已经全部落在了长孙晨哲的眼里,苏琉璃也无意再装,回头淡淡的笑,璀璨明媚。 “果然还是这个样子比较适合你,比起在厉家死气沉沉的,你应该多笑的。”单手插在口袋里面,长孙晨哲扔了烟,掏出钥匙,对着停车场一辆红色的跑车按了按,笑道:“不问问我这半年去了哪里,你也不想我?” “假如你是妇产科的医生,或许我会比较想你。”将额前的头发拨到耳朵,苏琉璃扶着腰,笑着看着长孙晨哲利索的翻身跳上车,既然是餮盟的二少爷,骨子里的那股邪气,不是当几年医生就能掩盖住的。 “上车,带你去一个地方。”从车内绅士的开门,长孙晨哲优雅邀请苏琉璃,这半年来查到的事情,足以让他有资格对她做出这样的邀约。 四十分钟的车程过后,红色的跑车停在一所白色的建筑物前面。苏琉璃意料之中的看着一群孩子欢笑着来迎接自己,下车牵着孩子们朝着孤儿院里面走去,脸上表情自然而又平和。 泊好车,看着苏琉璃亲昵的和孩子们在一起聊天,长孙晨哲反而心中有了一丝不安的感觉,这里是苏琉璃十岁之前从小生活的孤儿院,按照道理来说,她应该不喜欢这里才对。 014找上门来 “院长,你这里还有琉璃之前的照片吗?我想看看她小时候的样子。”温和谦谦有礼的长孙晨哲很快赢得孩子们的欢心,不等孤儿院的院长发话,一个个飞奔过去找琉璃姐姐的照片来给帅气哥哥看。 “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来了?”陪着孩子们做了一个下午的剪纸,苏琉璃觉得有些累,撑起胳膊,长孙晨哲扶着她起来,只笑不语,有些事情,他还要弄清楚。 照片拿过来之后,苏琉璃也不拦着,任由长孙晨哲一张一张翻着,波澜不惊的眼神,在照片上面两个小女孩天真无邪的面容上淡淡掠过,那个时候的自己,曾经傻傻的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多的好人,真的会有毫无间隙的友情和亲情。 “她是谁?似乎比你漂亮很多。”漫不经心的翻过一张张的照片,长孙晨哲帅气地挑眉,语气里的调侃十足,看着多张照片里面同时出现的两个俏丽小姑娘,打趣苏琉璃。 “你带我来这里,难道不是应该早就知道她是谁了吗?颜家唯一的女儿,你的表姐,颜倩。”目光落在其中一个皮肤白皙的女孩的脸上,苏琉璃的眼神之中,参杂了许多复杂的情绪,嘴角压下一丝苦涩。 “我不知道你们以前是朋友。”深褐色的眸子流光一转,长孙晨哲笑吟吟地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把照片重新整理到一起,放回档案袋里面,无不惋惜说道:“岁月真是把杀猪刀。” “其实,没有人会讨厌一个漂亮懂事的女人,特别是这样女人还同时温柔似水别样多情。”想到颜倩,八年前的那一幕,大雨瓢泼而下,苏琉璃浑身湿漉漉的被赶出豪宅,颜倩温柔美丽的面容在大门口后缓缓消失,倨傲地裙摆拂过地面,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苏琉璃,像是看一只卑下的蝼蚁,她微笑着说,苏琉璃,你千万别跟我争任何东西,你生来,就争不过我。 “听你的语气,似乎不是这样。”两个人都靠在桌子旁边,长孙晨哲一手绕过苏琉璃的腰,胳膊撑着较远,关于自己这个表姐颜倩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多数是从沈牧南的嘴里听来,又或者是厉傅曜无意之间说起,想到厉傅曜,斜阳余辉从窗口洒落进来,长孙晨哲低头看着微笑不语的苏琉璃,叹了一口气:“琉璃,为什么要嫁到厉家?” “你这么聪明,应该早就看清楚整件事情,为什么还要呆在厉家委曲求全?”为什么女人都是这样,明明知道男人不爱自己,却还是飞蛾扑火,当初母亲那种怯弱的女人是这样,现在琉璃这样坚强的女人也是这样,他不懂,她们低声下气,到底在执着什么。 “厉傅曜娶你前后的态度,你看的十分清楚,自从你有了孩子,他对你截然不同,难道你就不曾怀疑过,你娶你只是为了……” 温暖的指腹压在长孙晨哲的唇瓣之上,细腻的纹路按住性感薄唇,苏琉璃心底苦笑,为了孩子……可是,厉傅曜想找一个女人生孩子,是极其容易的事情,为什么偏偏要找她? 再次抬头,湛蓝色的眸子里,万般情绪交替而过之后,恢复清澄似水,微笑:“我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在等……” “等什么?”唇瓣上的温暖传来,长孙晨哲呐呐接口。 “等我彻底死心。”阳光下,苏琉璃的五官蒙上细腻的流光,笑容温和而又静好,像是世界上最柔软的花瓣,刹那之间开放在长孙晨哲的眼中。 “嘶……你轻点!”夸张的呼痛声在公寓里面响起来,长孙晨哲五官都挤到一起去了,刚才上楼的时候,不小心被楼道搬家公司的铁丝刮到肩膀,一道五厘米左右的血痕顿时浮现。 “我说,你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医生的收入足够让你住更好的地段。”绑好纱布,收拾起棉签药水等东西,倒不是苏琉璃嫌弃公寓不好,只是这个地段嘈杂,关上门窗,还能清楚听到街道上小摊贩的叫卖声,长孙晨哲这种讲究挑剔的人,怎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段? “怎么,你嫌弃了?”说到底还只是二十二岁的年轻人,以为苏琉璃习惯了豪门生活,面子上有些过不去,长孙晨哲从她手里抢过医药箱,随便往茶几下面一塞,穿上背心,不耐烦开始下逐客令:“嫌弃就别呆在这里,废话真多,厉家地方好。” “咕噜噜……”话虽赶人走,长孙晨哲肚子却不争气的叫起来,苏琉璃无奈,长孙晨哲和沈牧南都属于同一种人,在工作上,极度的认真和天赋让他们光彩流溢,可是一旦回归到生活中,两个人都是长不大的孩子,不像厉傅曜,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一律严谨冷傲,所以,生活才失去了许多乐趣吧。 “你冰箱里的食物放了多久了?要是不介意,长孙医生,能不能劳烦你拿手术刀的手,拿上零钱,买点新鲜的蔬菜回来?”从厨房里取下围裙,拿出冰箱里冷冻的食物,苏琉璃已经端上了汤盆。 微微一怔,长孙晨哲从沙发上起身,默默地从茶几上面抽了两张零钱,真的一言不发的出门了。 关门的瞬间,他唇角翘了翘,秀气的脸上扬起偷笑,苏琉璃平常都是一副性格内向的样子,经常沉默的她,好像对任何事情都没有自己的主见,媒体的污蔑也好,夫家的欺凌也好,她都淡然处之,唯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活灵活现,不像是个木偶人,这点认知,让长孙晨哲十分有存在感。 用冰箱里面可以用的食物很快做了两个菜,门铃响起的时候,苏琉璃快速擦干净,走到门边,笑着开门,“买个菜还买那么久,我真怀疑你拿手术刀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慢。” 门打开的时候,苏琉璃身子怔了怔,扶住门栏,脸上笑容收起,眉眼之间淡淡的顺从之意浮现:“你来了。” 015她的拒绝 “回去!”门打开的瞬间,阴沉的嗓音带着强烈压抑住的怒气从头顶散下,厉傅曜俊美的脸扭曲了一下,她已经有七个多月的身孕,竟然大晚上的在其他男人家里下厨做饭,锐利的双眼扫过她肚子上的围裙,只觉得刺眼而又碍事。 “长孙晨哲呢,你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他?”忽略厉傅曜的怒意,苏琉璃不紧不慢解下围裙,问了最现实直接的问题,下楼买菜,不用这么久,很显然长孙晨哲被人拦住,厉傅曜才有机会找上门。 “我再说一次,跟我回去,注意你的身份,苏琉璃!”平静的态度让厉傅曜胸口的不悦直接变为行动,大掌擭住她的胳膊,冷沉着脸,拉着她出门,长孙家那个不成器的老二算什么东西,她竟然不顾肚子里的孩子,给他下厨! “我也只说一次,长孙晨哲不回来,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抽回自己的手臂,轻柔的语调说出来的话,却是毋庸置疑的肯定,苏琉璃静静地开口,面对上厉傅曜寒霜冰冷的目光。 这是苏琉璃第一次拒绝厉傅曜。 冷眸倏然盯在苏琉璃纤细的五官上,温顺的眉目,小巧的鼻梁,缺少血色的唇瓣,平静的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厉傅曜胸腔里的一股怒火更加燃烧的厉害,她竟然敢跟自己谈条件! 明显地感受到他冰霜双眸已经冷到极致,苏琉璃不仅没有畏缩,反而低头伸出手,轻轻拨开厉傅曜拦在门口的身体,手中围裙随手放在桌上,语气清淡:“我出去看看。” 厉傅曜既然已经找上门来了,苏琉璃不管是从什么角度出发,都没有不跟他回去的理由,她只是有些担心长孙晨哲,长孙晨哲纵然优秀,可是跟猎鹰一样锐利狠绝的厉傅曜比起来,却还只是一只羽翼未丰的青鸟,更何况,长孙晨哲的大哥长孙封腾,一向都是站在厉傅曜这边。 出乎意料的,厉傅曜这一次没有拦着苏琉璃,反而侧着身子,移开足够的距离让她通过,苏琉璃扶着门,脚下才挪动两步,怔了怔,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她还是低估了厉傅曜,不是吗? 不知什么时候,屋外飘起细密的小雨,站在三楼公寓的走廊里,一眼便就能看见花坛旁边对峙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人正是长孙晨哲,对面站着的一脸漠然的男人,苏琉璃从未见过,但是对方衣领上银灰色的低调标志,她并不陌生,餮盟的当家少爷,长孙封腾。 雨水打湿两人的脸颊,镀上一层水光朦胧,长孙晨哲背对着公寓,抬手擦去唇边的血迹,腰腹间刚才被长孙封腾狠厉一脚踢得隐隐作痛,让他只能勉强撑着膝盖,无法正常站直身体。 苏琉璃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反身静静地走回公寓里,拿上自己的东西,顺从的走到厉傅曜的身边,抬起头淡淡一笑,透彻的双眸里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朝着走廊另外一段的楼道走去:“不关他的事情,我跟你回去。” 满腔的怒火在看见苏琉璃笑容的瞬间,莫名地转换成另外一种发泄不出的抑制情绪,厉傅曜冷冷抿着薄唇,盯着苏琉璃离开的背影,不觉得心里有半分的高兴,她虽顺从了自己的意志,却是因为长孙晨哲! 雨下的更加急,夹杂着凌厉的风声,掀起长孙封腾笔直的衣摆,漠然的视线落在对面浑身伤痕的男人身上,“苏琉璃是傅曜的妻子,不是你能随便动念头的,我不想再警告你第二遍。” “笑话,”身上剧痛传来,每一个动作都能牵出一份叫嚣着的疼痛,长孙晨哲手里装着食材的便利袋却完好无损,唇边扯出一丝讽刺的笑容,清秀俊逸的面容上坚定不容忽视:“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厉傅曜的目的,苏琉璃在他的眼里,从来都不是妻子,只不过是他可以利用的一颗棋子,我不会让他的计划得逞!” “你别忘了颜倩是你的表姐,作为长孙家的人,你更不应该向着外人。”冷漠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长孙封腾高大健硕的身材一个漂亮的转身,避开长孙晨哲冲过来的拳头,反手按住他的肩膀,顺势一扭,“咔嚓”轻微一声响,长孙封腾已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唔!”胳膊脱臼的疼痛让长孙晨哲闷哼着惨白了脸,提着便利袋的另外一只手艰难掰着肩膀,袋子里食材的香味混着雨水飘在鼻尖,想到公寓里笑容温润的苏琉璃正在准备晚餐等着自己,心中狠了狠,咬紧后牙根,用力一掰,又是“咔嚓”一响,胳膊接上了。 “光有决心没有本事,顶什么用!”拂去身上多余的水珠,长孙封腾从静候在一旁的属下手中接过黑色大伞撑开,高硕的身体冷漠转过去离开,高高在上的身姿让人只能望其项背敬仰,“你太没用。” “就在刚才,傅曜从你的公寓里面带走了苏琉璃,”身子一顿,长孙封腾漠然眼底复杂的情绪交替而过,“苏琉璃本来不准备跟他回去,但是看到你被为难之后,就离开了。” “要是你够强,就打倒傅曜,把人从他那里抢回来,可惜,你太没用。”冰冷的声音里讽刺毫不掩饰,鄙夷而又清晰的传入长孙晨哲的耳朵里面,“没用的从小到大只能靠着女人的庇护,却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 “闭嘴!”猛然一声狂吼,思绪瞬间纷扰扎乱,幼时母亲带着自己投靠那个男人的情境一幕幕地在脑海中疯狂的浮现。 等到长孙晨哲反应过来,长孙封腾已经离开,雨夜里只剩下他一人,天空暗沉地仿佛要塌下来一样,捏紧手中的便利袋,快速的转身朝着公寓狂奔而去,“苏琉璃!” 公寓里空空如也,桌子上面的一菜一汤冒着丝丝热气,房间里恢复冰冷,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浑身湿透的长孙晨哲呆呆地站在门口。 琉璃是因为自己才回跟厉傅曜回去的,她是因为自己才离开,因为自己。 脱下身上湿透的衣服,长孙晨哲低头走到餐桌旁边,端起碗筷,默默地扒了一口饭。 016车内温柔 黑色的汽车在雨夜里飞快的驰骋,司机老王十分默契的将驾驶室的黑色挡板升起来,留给后座厉傅曜和苏琉璃足够的空间,印象中,这似乎还是先生和太太第一次坐在同一辆车。 苏琉璃静静地坐在后座,一手护着小腹,目光投向被雨水溅过的窗外,身边厉傅曜双腿交叠闭目养神,两人中间隔了一个人距离,没有要交谈的意思。 呵,分明是他先在办公室做出让她难堪的事情,现在她不过是晚了一点回去,他便找上门,甚至不惜为难长孙晨哲来威胁自己,活像是自己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 “老王,停车。”淡淡地出声,苏琉璃看清楚窗外越来越熟悉的街道,这不是回厉家大宅的路,伸手按下通讯器,“我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没有厉傅曜的允许,老王不敢停车,小心翼翼的听着后面的情况,象征性地将车速放缓,等着厉傅曜的吩咐。 一只大手横过来,推开苏琉璃按在通讯器上的指尖,厉傅曜微微侧脸,放下交叠在一起的长腿,从刚才起,一直压抑住的那股莫名情绪不由自主扯着嘴角,变成连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冷笑讽刺道:“厉太太刚才不是还能下厨做饭么,怎么,现在觉得累了?” “中午你叫我离开,现在还不是来找我,为什么在你身上能发生的事情,在我身上就不能发生,我累了,让老王放我下车。”生硬的语气,没有刻意伪装出来的温顺,苏琉璃觉得心口有些发闷。 眸子沉下,厉傅曜没有因为她不咸不淡的语气而动怒,反而觉得有一种奇妙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来找她,自然是有正事,伸手从随身的真皮包里抽出两张烫金请柬,递到苏琉璃的面前,挑了挑眉:“十点有一场关注残疾孩子的慈善晚会,主办方是单家,单医生特意派人来,希望你能出席。” 有慈善晚会,必然会有记者,苏琉璃自从嫁入厉家,极少在外人面前露面,更别说参加这样的晚宴,厉傅曜的身边永远有多的数不完的明艳丽星,她这个身形瘦小的妻子,从来没有出现在媒体的面前,虽然不知道单医生为何会点名邀请自己,但是现在,她却有些不想去。 “你是孕妇,代表盛世集团出席,能够给公司在慈善这方面加分,有利于公司在市面上的形象。”不容苏琉璃回答,厉傅曜已经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伸手利索地打开绸带,拿出里面的礼服,往苏琉璃的腿上一放:“这是你出席晚会的礼服,换上。” “我……”哪里有孕妇穿礼服的道理,苏琉璃推拒的往身边挪了挪,低头的瞬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简心梅每次趾高气扬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得意表情,虽然自己可以假装无视,可是随着那些字眼越来越难以入耳,她已渐渐觉得不耐烦,假如能够为盛世集团树立正面形象,被媒体报道,那么…… “出席宴会可以,能不能不穿礼服,毕竟我怀孕……” “这是我让助理给你定制的,腰围部分做了裁剪改装,是你的尺寸,你可以穿。”厉傅曜嘴角沉了沉,刚才她明明是抗拒的眼神,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温顺的没有半点反抗意思,这便就是她嫁入豪门的处世之道吗?比起现在逆来顺受的她,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怀念之前那个,面对强行逼迫,傲然不肯屈服低头的苏琉璃。 “嗯。”抱着礼服,入手的质感十分高等,苏琉璃含糊点点头,算是答应。 “现在换上。”厉傅曜眉头微蹙,为什么会突然想到以前的她,他爱的人只有一人,就是颜倩,其他的女人,都只不过是他随手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苏琉璃也是一样! “啊?”转头惊讶地对上一双暗色浮动的眸子,苏琉璃双目瞪圆,微微张开唇瓣,抱着礼服,有些为难蹙眉,觉得不可理喻:“现在?” “不然呢,要我特别给你准备更衣室吗?拜你任性的为其他男人下厨所赐,现在距离晚宴的开始还有二十分钟,你觉得还有时间吗?”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一番小心眼的话,厉傅曜俯身靠近她,眸子里映出她吃惊的表情,让他冰冷的眼眸里,竟浮上了浅浅的思虑。 “可是……”车内位置虽然宽敞,换衣服绰绰有余,可是她一个孕妇,怎么可能能为自己换上这种穿戴复杂的礼服! “老王,停车。”按下通讯器,厉傅曜吩咐司机下车:“你先出去,十分钟后再进来。” “是的,先生。”虽然不知道先生要做什么,但是言下之意,先生是想和太太独处,老王缓缓地将车停在路边,毕恭毕敬的撑着伞下了车,顺带轻掩上了驾驶室的门,自己则站在一边守着。 车内。 “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宛如帝王一样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你、你能不能先转过去,我想我自己应该可以。”虽然结婚已经接近一年,可是除了新婚那一夜之外,两人几乎没有过肌肤之亲,突然要在厉傅曜面前换衣服,特别是怀孕身材走样期间,苏琉璃很不习惯。 厉傅曜闻言,先是微微一怔,然后竟然扬起了嘴角,夜晚的灯火在他深沉的眸子里沉沉浮浮,像是一潭好看的星辰倒影,那个时候,苏琉璃就是沉浸在这样一双眸子里,不可自拔。 可惜这双眸子的主人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是不带刺耳的,“你觉得你一个人可以把臃肿的身体塞进这身贴身的礼服里?” 话音落下之时,厉傅曜已经脱下了苏琉璃身上的小外套,里面穿着的孕妇连衣裙也很容易褪下,苏琉璃不想矫揉造作的躲闪,反正躲也躲不过,配合地任由厉傅曜脱下自己的衣服,只是倔强的将脸侧向一边,免得看见他眼中看见自己身材时候的鄙夷。 七个多月的身孕,不仅仅是小腹隆起很高,就连双腿也渐渐地水肿,苏琉璃有的时候从镜子里面看自己,也不免升起一丝的悲哀,女人,一旦怀孕之后,便从少女变成少妇,从此失去最青春灿烂的时光。 珍珠裸色的礼服做了很大改动,背后的拉链活扣一直延伸到腿弯的部分,若不是因为苏琉璃很难弯腰下去,其实一个人要穿上,也不难。 换衣服的过程中,两人靠的很近,厉傅曜的双手不免碰到苏琉璃裸露在外的皮肤,不知是不是怀孕的原因,苏琉璃身上散出淡淡的奶香,比起那些名牌香水浓烈熏人的味道,她身上的气息,更加的好闻。 厉傅曜不觉便又更加靠近了一些…… 大手伸到苏琉璃的后背,帮助她扣上活扣,低头靠近苏琉璃的后颈,鼻尖轻轻地嗅着她肩窝里的味道,厉傅曜眼底寒霜褪下,泛出迷蒙之色,女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如果没有记错,他记得结婚那日,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是淡淡百合香,也让自己十分的沉浸,而现在,他竟然有了一丝的冲动,“你很香。” 背后男人温热的呼吸贴近后颈,经受过一次洗礼的苏琉璃自然知道这是什么讯息,可是这是在车上,厉傅曜一向自制力强,绝对不会乱来,她静静地坐着,等着他探索完毕。 “你用什么香水?”阖上双眼,鼻尖那股香味让厉傅曜身心缓缓地安宁下来,一直以来狠绝和凌厉神情此刻淡淡的退下去,硬朗的五官也似乎柔和了一些,在这封闭的空间里,他低沉声音带着性感的沙哑,竟然生出几分诱惑。 温热的气息慢慢的在后背挑弄着苏琉璃的感官,她勉强让自己坐直,双手捏紧裙摆,不陷入那温柔的魅惑之中,蹙眉提醒初衷只是帮助自己换衣服的男人,“傅曜……” “叩叩————”车门突然传来轻轻的敲击声,老王恭敬的声音从门外规规矩矩传来:“先生,已经过了十分钟。” 刹那之间,宛如梦醒,厉傅曜低头扣好最后一颗活扣,猛然抬头之时,眼中迷蒙消失殆尽,冰霜寒冷的锐利神色重现浮现,深深地蹙眉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苏琉璃是洪水猛兽一样,嗓音恢复一贯清冷严厉:“开车。” 厉傅曜带着苏琉璃的出席,自然赢得了全场最高的关注,不仅仅是因为盛世集团总裁的曝光,鲜为人知的厉家少***挺着大肚子出席慈善晚会,也为盛世集团的正面形象造足了噱头,苏琉璃对闪烁的镜头并不意外,厉傅曜向来是喜欢双赢的人。 “琉璃,快过来坐一会,累惨你了吧。”单医生越过人群走过来,拉起被几个记者围住的苏琉璃,挑了一个隐蔽的角度扶着她坐下来,贴心地笑着歉意说道:“你怀孕行动不便,我本是让你好好的静养,可是我们家那个小子,非得要我出面请你出席,来,先休息一会。” 低头笑了笑,苏琉璃心领神会地坐下,本还疑惑单医生怎么会突然让自己来参加这样的活动,原来是单海的主意,靠在沙发上询问道,“单学长,他还好吧,我也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017变故又起 “说曹操曹操到,诺,阿海。”单医生眯着笑眼,下巴微微一扬,招呼走过来的单海也坐下,自己则是站起来,留出空间给两人:“你们先聊一会儿,我去拿饮料。” 半年没有见面,单海一张英俊的脸,依然温和如邻家大哥,两个人坐下来,不愁没有话题,单海时不时一句话,逗得苏琉璃舒心轻笑,言谈气氛十分愉悦。 “失陪。”冰寒语气宛如战神,扫过一众前来讨好献殷勤的人,厉傅曜点点头,放下手里端着的高脚杯,迈开长腿,朝着苏琉璃的方向走过去,心中无端升起恼怒,这个女人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身为豪门媳妇,竟然不顾形象,整个晚上都窝在灯光昏暗的地方,随便和其他男人畅言交谈! 靠近角落的时候,厉傅曜放慢了脚步,视线落在苏琉璃笑意妍妍的脸上,她大多数是在听单海说话,偶尔发表一两句,都说到点子上,两人继而相视一笑,继续另外的话题,厉傅曜皱眉看着笑得开怀的女人,他不知道,她竟然还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苏琉璃,我肚子饿了。”蓦然出现在两人身后,阴沉着脸,厉傅曜目光审视了一遍单海和她之间的距离,要是再靠近一点,单家的小子,就死定了! “啊!”对于突然出现的厉傅曜,苏琉璃微微有些吃惊,进场之后,他就将自己丢在一边,去应酬那些客人,要不是单医生及时过来,她现在有可能还被记者围着,扶着沙发站起来,将垂下的发丝塞到耳后,抬头询问:“单学长,这里应该有餐厅提供夜宵吧?” “就在隔壁大厅,厉先生,我让服务生带你过去用餐。”单海笑着对厉傅曜客气的点点头,站起来招手唤了一名服务生过来:“带厉先生去贵宾区用餐。” 厉傅曜纹丝不动,站在原地,盯着苏琉璃。 他目光里强烈的审视味道明显,苏琉璃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她从刚才在车上开始,心口便有些发闷,现在让她陪他一起去用餐,她实在吃不下去:“我还不是太饿。” “你很想明天的报道头条是厉总裁独自用餐,太太陪其他男人深夜畅聊?”目光扫过单海略微有些尴尬的脸,厉傅曜双手插在口袋里,斜眼冷冷盯着苏琉璃,“我不止一次提醒过你,让你注意自己的身份,看来你并没有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苏琉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扶着沙发拿起桌上自己的包,将礼服外面的小外套拢紧了一些,抬头直视那双冰寒见底的眼睛,淡淡说道:“我有些累,想先回去,单学长,麻烦你跟单医生说一声抱歉,我先走了。” “琉璃!”单海追了两步停下来,背后那道冰冷的视线简直想从他的胸口穿过,转身的时候,英俊的脸上有了阴霾之色:“厉先生,假如你爱琉璃,就请你好好对她,假如你不爱她,也请你尊重她,她除了是你们厉家呼来唤去的媳妇,她也是一个有尊严的人! “厉家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插嘴。让开!”目不斜视的越过单海,厉傅曜大步流星地走出去,外面大雨交加,司机等到晚宴结束才会过来,这女人一个人想到哪里去! “站住!” 酒店走廊里,苏琉璃纤细的背影扶着墙壁,慢慢的走向电梯口,闻言身子一顿,吐出一口浊气,稳定好情绪之后,缓缓转身,扯出一个得当的浅淡笑容,“怎么了?” “你在生气?”冰冷强势的反问,厉傅曜追上去伸手拽住苏琉璃的胳膊,双眸紧紧盯着她纤细的五官,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小动作。 她有什么可生气的,难道他说的有错吗?身为厉家的太太,她应该很清楚自己的身份,随便和其他的男人交谈,让丈夫一人去用餐,这不是一个尽职的妻子会做的事情。 “没有,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轻轻地拧眉,抽回被厉傅曜握住的手腕,苏琉璃另外一手扶着腰间,从刚开始的胸口发闷,到现在小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让她很不安。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看见她脸上难受的表情,厉傅曜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心中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紧张地盯着她的肚子,揽住苏琉璃的腰,另外一只手掏出电话,“老王,取车!” “肚子……”小腹那股隐隐胀痛传来,苏琉璃撑着身体,两道细眉拧紧,靠在身后男人的怀里,每一次,不管他上一秒是多么的生气,脸色多么的阴沉,但是只要她些微有点不舒服,厉傅曜都会着急担心,或许,他是真的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和单医生说的一样,老公的好,只有在关键的时候,才能看出来。 “你坚持一会,我们马上去医院。”按下电梯红键,让苏琉璃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一手环绕着她纤瘦的骨骼,因为焦急,在电梯里,厉傅曜不停按着下降的红键,与平常冷静镇定的冷酷形象,截然不同。 市中心医院妇产科。 “经过检查,我们发现孕妇有早产的可能,她腹中胎儿因为早期受过震荡,胎位不正,若是早产,母子两人很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建议家属在孕妇临盆之前,保证孕妇的情绪,不可让她再受刺激,包括大声斥责或是辱骂。”医生说到最后,略带着鄙夷的看了一眼厉傅曜,就算是大名鼎鼎让人闻风丧胆的冷血总裁又如何,生命面前,人人平等! “我知道了。”拿了病历单,从病房里出来,厉傅曜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眼底冷光乍然一闪而过,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便可以救颜倩,到时候,苏琉璃的死活,与他没有半点干系,他要的,只是腹中胎儿的骨髓! “医生怎么说?”一张小脸上布满了担心,苏琉璃在车内等到厉傅曜回来,便急急问道,她不能让肚子里的宝贝有事,不管自己受多少委屈,心中憋了多少的苦,都要让孩子健康出生。 “没什么大碍,只要你不到处乱跑,孩子就能顺利生产。”刻意忽略她脸上的焦虑的担心,厉傅曜的目光很显然在斥责今天晚上发生在长孙晨哲身上的事情,,可是中午苏琉璃要是没有送饭去办公室,就不会发生现在的情况,“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我一起,离开一个小时以上,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厉傅曜不相信,苏琉璃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出什么事情! “啊?”诧异片刻,不解地抬头看向厉傅曜深不见底的眸子,既然医生都已经说没有事情,为什么还这样命令自己:“可是你工作……” “一起。”毫无表情的瞥了一眼低头抚着隆起的小腹的苏琉璃,厉傅曜向来不喜欢说多余的话,动了动嘴角,解释道:“你体质差,孩子的情况并不是很稳定,我这样做是为了孩子能够平安处世,你也不想我们的孩子有事吧?” 我们的孩子,多么甜蜜的几个字,从这样一个冰寒冷酷的男人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的不容易,苏琉璃抛去脸上担心的神色,沉下心来,嘴角漫上浅浅的笑容,点了点头笑着答应:“嗯,都听你的。” 厉傅曜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转过身子做好,口袋里电话响起:“喂?” “总裁,厉小姐上次和奂云集团的对接出了一点问题,公司董事会现在在会议室,希望您可以过来解释一下,您看,方便吗?”电话那端,敬正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打扰总裁十分不敬业,但是董事会是厉董事长的人,他是骑虎难下。 “出了什么问题?”低头从座椅的背后取出商务用平板电脑,准确无误的调出盛世集团最近的资料,厉傅曜一边听着电话里,助理简单而又不失重点的将整件事情陈述了一遍,修长的手指之间在电脑屏幕上不停地飞快移动,大约过了两分钟,他沉声简单有力的结束对话:“我知道了,十分钟后到,老王,去公司。” 苏琉璃看着他的侧脸,一手抚在隆起的小腹上,微微有些发怔,不管是多么帅的男人,最吸引人的那一刻,都是在最认真的那一刻,这个时候的厉傅曜便是如此,线条明确的脸庞上是掌控大局的神色,低垂眸子里闪烁出点点深色光泽,虽然冰冷,却毫不意外的吸引人。 果断伐绝,这便是厉傅曜,不论什么时候,他都能用最快的时间,找出一条最有便利的捷径,不管是事业,还是……和苏琉璃的爱情。 苏琉璃低下头的瞬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温暖柔软地掌心抚摸小腹里的生命,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宁静的心情,变得十分安稳。 宝贝,为了你,妈咪一定会好好的努力,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一定不会让你和妈咪一样,从小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所以,宝贝和妈咪都一定要坚强,而且,爹地似乎真的很爱你…… 018栽赃陷害 盛世集团商务大厦。 厉傅曜脱了西服,随手递给苏琉璃,让她在总裁室等着,自己则整理好袖口,跟着早已等候多时的助理进入了会议室。 总裁室里重新恢复宁静,苏琉璃握着手里的西服,站了好一会儿,手工西服质量上乘,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西服里面暖暖的,残留着厉傅曜的温度,苏琉璃这才注意到,刚才宴会之前,只有自己换了礼服。也是,厉傅曜永远都是优雅逼人,大方得体的上位者,她从来没有见过他有任何失态的时候,完美的,像是天神一般。 雨夜的温度有些凉意,苏琉璃不想开暖气,空气干燥对宝宝不好,于是将手里的西服披在身上,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一边等候一边观察总裁室里的环境。 这半年来,这间总裁室里其他的东西都在不停的更换,以达到最新最顶级,就连桌子上的花瓶,也是追求市面上有名设计师的最新款,而唯一不变的,只有桌子上的那三只纸折的天使,折纸并不是出自什么大师之手,天使有些变形,倒像是初学者歪歪扭扭,勉强折出来。 苏琉璃移开目光,尽量让自己不去看那两大一小的三只折纸天使,据说是厉傅曜心爱的女人折的……那便又如何呢,谁心底没有一个值得格外珍惜的人,不仅仅是厉傅曜,她也有,只是那个清瘦郎俊的男人消失的彻底,让她连蛛丝马迹都难以寻到,后来又遇到了厉傅曜,所以才渐渐地没有想起来。 “哟,我说是谁正儿八经的坐在我哥的总裁室里,原来是闲着没有事做,只会勾搭男人的穷酸大嫂啊,我哥也真是辛苦,就因为你有了孩子,就随时把你带在身边,你难道自己不觉得羞愧吗?”刚从慈善晚会上赶过来,厉姗姗推门而入,阴阳怪气讽刺着。 她在慈善晚会上找了大半天,没有找到单海的人,后来才被告知,原来单海和苏琉璃聊了一个晚上,等到她找到单海的时候,公司却来了电话,说她处理的事情出了篓子,本就心情不好的厉姗姗,看见苏琉璃的瞬间,便气不打一处来,一张美丽的面容上,笑容扭曲。 “挺着大肚子,刚勾引完单部长,现在又披着我哥的衣服装出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苏琉璃,你真是做了婊子又想立牌坊,给我脱下来,我今天必须要让我哥看清楚你的真面目,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出去偷人!”厉姗姗直接一把将苏琉璃推到在沙发上,扑过去扯苏琉璃身上的西装。 不堪的话语入耳,苏琉璃抬眸瞬间,只见厉姗姗伸着猩红尖利的五指,朝着自己的肩膀扑过来,眼底泛过一丝不耐烦,纤细娇小的五官,浅浅有了一丝怒意,一双眸子泛着深远的湛蓝,伸手从茶几上抽了小画轴的圆筒包装盒,丢在地毯上,脚尖轻轻一踢,圆筒画轴滚到厉姗姗的脚下。 “啊!”踩到画轴圆筒,厉姗姗整个身子失去平衡,惊慌失措的仰面朝后倒过去,地上是厚厚的小羊绒地毯,并不会摔到骨节,只是———— 紧接着“嗤啦”一声响,厉姗姗身上贴身的浅紫色礼服撕到腰际,露出整只雪白的大腿,虽然带着几分诱惑之色,只是四脚朝天露出底裤的姿势太过于狼狈。 苏琉璃抬手捂住唇角,极力忍着,别开脸,才没有笑出声来。 “你,你这贱人!你害我!”恼羞成怒着,厉姗姗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苏琉璃的鼻子大骂,一双怒睁大眼中却有了胆怯退缩之色,她当然不会蠢到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摔倒,好端端放在茶几下面的画轴圆筒,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滚到自己的脚下! “该告诉你的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你也是二十岁的人了,除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人,无理取闹,你还会做别的吗?”苏琉璃蹙眉不悦,因为是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随便践踏别人的尊严吗?谁给了她这个权利! “你敢教训我?你是什么东西,你也配!”捏住撕开的裙摆,厉姗姗脸色难看的一步步后退,脚后跟撞到桌脚停下来,远远地警惕盯着端坐在沙发上的苏琉璃。 为什么自己会怕那个穷酸的女人,哥哥不过是因为她怀孕了,为了她肚子里面的孩子,才会维护她,要是她肚子里面没有了孩子,她就不信哥哥还会将她护在手心! 突然转头,厉姗姗目光落在宽大办公桌上,菱角分明的花瓶里,几束淡蓝色的风信子开的正旺盛,她猛然一把抓起花瓶,以极快的速度挥起胳膊,朝着苏琉璃扔过去,狰狞的面容扭曲,到时候哥哥问起,就说是苏琉璃自己拿着花瓶不小心摔倒,心中狠下决心,手中的花瓶已经以凌厉之势,砸向苏琉璃! 苏琉璃心中暗道不好,目光落在被花瓶里的水溅满水渍的办公桌上,厉姗姗被骄纵的不成样子,根本还不知道犯下了什么大错,眼看着花瓶朝着自己准确无误的飞来,迫不得已,苏琉璃只好起身快速挪动身子,偏头闪过飞来的花瓶,动作险险,眼角差点被擦伤。 “你!”哑然失色捂住自己的嘴巴,厉姗姗慌了神,苏琉璃怎么可能身手那么敏捷,自己在学校里是棒球手,正常人都避不开的力道和角度,她挺着大肚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松的就避开了!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向傅曜解释吧。”看着办公桌上已经泡软成一团,分不清楚原来模样的天使折纸,苏琉璃皱着眉头觉得头痛,以厉傅曜的个性,厉姗姗免不了要挨一顿骂,到时候回去家中,牵扯到自己,又是一阵天翻地覆的吵嚷! 厉姗姗盯着桌子上面那团白色泡软的纸半天,怔了怔,从随身的小包包里面掏出手机,按下号码,声音近乎麻木的慌张求救:“妈……我、我闯祸了,我在哥的办公室……” 电话那端,简心梅在客厅里接到电话,听见女儿慌张的声音说完整件事情,眉头拧成一团,气的大声呵斥“这种事情还要我教你吗?不是还有人杵在那里吗!?” 沙发另外一端,厉蔓云闻言,转过头来,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水,金丝眼镜上漫上了一丝雾气,好奇问道:“妈,大晚上的,姗姗打电话干嘛呢?” 简心梅放下电话,怒意褪下,笑了笑,对于这个前任厉家夫人留下来的大女儿,她向来十分客气:“还能有什么事,姗姗在傅曜的公事实习,这不大晚上的出了点事儿,我让她就问问其他的同事,别去烦傅曜了。” “哦。”淡淡点了点头,捧着杯子收回视线,厉蔓云微微一笑,继续专注地看着屏幕里的财经报道。 厉姗姗挂了电话,眼神毒辣地剜了一眼站在沙发旁边的苏琉璃,迅速弯下腰,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一摊看不出来原型的东西,径直朝着与总裁室相隔的会议室里跑过去。 “哥,哥,你看苏琉璃都做了些什么!”急急忙忙地跑到会议室门口,侧身用肩膀撞开虚掩的门,厉姗姗冲过去把手里的一摊东西递给到厉傅曜的面前。 “住口!”冷怒的声音强压着怒火,盯着撞门进来的厉姗姗,厉傅曜发现之前的交接工作,完全是厉姗姗粗心大意,骄傲霸道所引起,当着所有董事会的人,一张冰寒的面容顿时沉下来:“你母亲难道没有教你进门之前,要先敲门吗?我们正在开会!” 助理张着嘴,总裁最厌恶下面的人不守规矩,任意妄行,瞄了一眼厉傅曜是真的动怒了,被他阴沉地脸怔住,好半天才晃过来神,急忙拿着投影仪的遥控器,走到厉姗姗旁边,拉开一把椅子,好心提醒她,“厉小姐,你赶紧认个错吧,总裁正在处理你上次出了差池的案子。” “你让开!不是的,哥,哥你看,你看看这些东西,你看看啊!”伸手把手里一摊白水花花的东西伸到厉傅曜的面前,厉姗姗骄纵地跳脚,媚眼的脸上是骄横霸道的神情,自顾自的着急说道:“你看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你看你在开会的时候,你办公室里都发生了什么,哥,这是你桌子上面摆放的折纸天使啊!” 黑眸蓦然阴冷沉下,厉傅曜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挺拔的身躯给人无形压力,冰冷缓慢地吐出两个字:“先散会!” 已经泡软成一滩纸浆的折纸天使,勉强还能辨认出来模样,两个大天使和睦安静,小天使乖巧可爱,厉傅曜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厉姗姗!说!你都做了什么!?”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厉傅曜双目里冷光猛然迸射而出,伸手拽住厉姗姗的胳膊,狠狠地盯着她手里的东西,眼神由不可置信转为勃然大怒,气势逼人,吓得厉姗姗倒退了好几步。 019一个巴掌 那是颜倩送给他的天使折纸,颜倩身体不好,折一个形状复杂的天使,本就十分耗神,平常人一个小时可以完成的东西,她要花上大半个晚上的时间才能做完,虽然没有那些折纸艺术家们手下的精美,但是这是颜倩第一次的作品,当年为了凑满两大一小,三个天使,她足足熬了三个晚上,以至于后来病情加重…… “哥,哥!”手腕上传来的痛楚,让厉姗姗痛苦的求饶,眼角疼出了眼泪:“不是我,是苏琉璃,苏琉璃干的!” 从厉傅曜的掌心奋力抽回手腕,明显青痕浮现,厉姗姗咬牙捂住手腕,咬牙切齿,一双美眸里恨意不绝,说道:“苏琉璃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你桌子上面的天使,是其他的女人送的,还说见不得你格外的珍惜,她嫉妒心起,于是就倒水把这些天使全部泡烂了,幸好我及时赶到,于是去拦着她,她真的是好歹毒的女人呐!不仅仅使诈害得我摔倒,还拿花瓶砸我,哥,我也就算了,可是这是你最喜欢的天使折纸,这一次你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她现在真的是恃宠而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啊!” “呯!”的一声,总裁室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厉傅曜首先走进来,后面跟着及时住嘴的厉姗姗,脸上表情傲然而又得意,最后面跟着助理。 苏琉璃扶着腰身,弯腰捡起沙发上的花瓶,心里正想着怎么解释,听见动静,看见几个人走进来,厉姗姗也没见有什么事,于是笑了笑:“会开完……” “啪!”火辣辣的一巴掌迎面而来,沉重带风地厚实手掌将苏琉璃小巧的脸打得歪向了一边,臃肿身体勉强踉跄一步,膝盖撞到茶几的边缘,手中花瓶掉在地毯上,稳住她的脚踝,才没有被这狠戾的一巴掌抽得摔倒。 “苏琉璃!我不止一次警告过你,让你注意自己的身份,谁给你权利动我的东西了!”手心迟缓的火辣感传来,厉傅曜盯着那张脸,坚挺分明的五官,毫无表情地冷冷盯着苏琉璃,目光里的绝情和冷然怒火,像是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 苏琉璃当然知道厉傅曜的怒意从何而来,摇了摇头,还是保持着那个偏头的姿势,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上,嘴角缓缓地僵住,眼底一抹湛蓝随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一寸一寸,变成死灰,苏琉璃就这么突然的觉得,原本可以奢望开花的梦,被这一巴掌抽的绝望心死。 “不就是几个纸折的小人么?有必要生这么大的气吗?”指尖抚过红肿的脸颊,苏琉璃疼得暗暗抽了一口气,他可真下的了狠手。 “是不是我太放任你,让你仗着肚子里的孩子,自以为已经是厉家根深蒂固的少奶奶!我告诉你,苏琉璃!你不要以为怀了我的孩子,就万无一失,只要我愿意,你随时可以收拾包袱滚出厉家!” 怒火完全燃烧理智,颜倩虚弱的面容和苏琉璃倔强的面容同时出现在厉傅曜的脑海中,颜倩温顺性格的鲜明的对比,只让他觉得苏琉璃固执地愈发的不懂人事,霸道骄横! 瞟见厉姗姗躲在后面幸灾乐祸的笑,苏琉璃心里冷笑,这笔账,她先记着,以后自然会慢慢地跟厉姗姗算,脸上带着疏离淡漠的笑容,双眸直视厉傅曜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她抬头问道:“厉傅曜,我问你,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和孩子,连几张废纸都比不上吗?” 厉傅曜盯着她,双拳紧握,深刻的面容坚硬如神祗,仿佛从雕像中走出来的一具俊美艺术品,苏琉璃疏离的笑容彻底的激怒了他,她怎么可以在做错事情之后,还这样心平气和毫不愧疚,看来以前,他还真是小看了她! 良久,厉傅曜绷紧的身体放松,转身漠然摔门而去,冰冷寒凉的单音节久久地在房间里回荡:“是。” “哼。”骄傲得意的甩给苏琉璃一个讽刺的笑容,厉姗姗赶紧加快脚步,抱住厉傅曜的胳膊,一边撒娇着让他解解气。 “夫人……”助理为难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同情地眼光落在那摊泡软的折纸上时,摇了摇头,转身也追着厉傅曜出去。 空洞宽敞的办公室里,只剩下苏琉璃红肿着脸,撑着腰肢站在原地,目光低垂落下那一滩纸水上,这还是她第一次,败给看不见的敌人呢。 ==== 喧嚣的酒吧内,五颜六色迷幻地霓虹灯光照在在人群疯狂年轻的身体上,震耳欲聋的音响混合着酒精的欲望,充斥着每个人的感官,金属音乐激发人类埋在身体最底层的狂妄。 酒吧最中央的男人,黑色衬衣下挺拔结实的身材,毫不犹豫地吸引住人们的目光,邪肆而又张狂的嘴角微微上扬,一双微蓝魅惑的眸子,深深地嵌在俊美精致的面容之上,尤其是那一头火红而又嚣张竖起的头发,惹得全场引发出一阵热浪:“雷霄!雷霄!雷霄!” “妈的,凭什么把老子赶出来!”男人却是一脸的愤怒,大声强烈反抗被人群热情的呐喊淹没,一张狂肆的脸,侧向酒吧角落的一道暗门,要不是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要求低调行事,雷霄早就把这一群摇晃着身体的白痴赶出酒吧,冲进那道门之后。 门后,布置刚硬直朗的房间内,完全隔绝掉酒吧的喧杂,唯一色调柔和的浅麻色布艺沙发上,苏琉璃坐在上面,偏着头,神情放松地任由身边的男人为自己肿红的脸擦药。 “我没有想到你会自己找来,雷霄之前想要去找你,被我阻止了。”凰中云修长地指尖抹过苏琉璃细腻的脸颊,圆润的指尖上,晶莹药膏涂在脸上,片刻就消失了红肿。 “所以我才叫你把他赶出去,有他的地方,吵死人。”调整了一下身姿,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苏琉璃闭上眼睛,不欲再说话,若不是厉傅曜那一巴掌太凌厉,她也不会来这,在厉傅曜的眼皮子底下,想找个真正清净的地方,实在太难。 凰中云却不肯放过她,拿起白色的湿布擦手指,从沙发上站起来,盖上药膏,灰紫色的眸子里映出点点的希望,“要是你肯回来,他就不会吵了,琉璃,虽然我一直支持你的意愿,但是现在你在厉家所受的委屈,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们的容忍度,就算是我肯,雷霄也不会同意。” “所以,我才叫你不要告诉他嘛。”一手拉着凰中云宽大的袖子坐下,苏琉璃如孩子一样,将头埋在他的肩窝,从小到大,她都十分喜欢凰中云身上浅浅的药香味:“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想有个家。” “可是这里也是你的家。”素来除了雷霄,从来不让人近身的凰中云点头答应,并未推开苏琉璃,反而翻手掌心出现三张骨节牌,低头看着牌面上熟悉的图案,踟蹰了许久,才问道:“今晚可不可以留下来?” “饶了我吧,我可不愿意接受一个晚上的拷问。”苏琉璃赶紧举手投降,抬起头来,恢复如初的面容灵气生动,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笑意浅浅,开着玩笑,狡黠说道,“再说,我怎么忍心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呢。” 从沙发上起身,看着脸上的红肿经过凰中云的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苏琉璃取下衣架上的外套,打了个呵欠,轻车熟路地走到房间的另外一扇门处:“好了,我该回去了,你替我跟那个小子说一声,等孩子出世,我让他第一个做干爸。” 凰中云无奈摇头,雷霄的性格,也只有苏琉璃摸得最清楚,每每得罪完了之后,都能掐到雷霄的软处,丢下一个甜头,那家伙能高兴好几天,“琉璃,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房间的另外一扇门,直通大街,伸手招了出租车,苏琉璃扶着车门,笑吟吟地看着一身浅紫色长袍的俊美男人。 凰中云本想问她为什么要选择呆在厉傅曜的身边,像这样的男人,苏琉璃见过的如过江之鲫,她绝对不是那种被厉傅曜的权势和金钱所迷惑的女人,话到了喉咙,却又生生地咽了下去,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那都是她的选择,于是,便淡淡的笑了笑:“没什么,今天晚上,你自己小心。” 苏琉璃离开没多久,酒吧暗门被人一脚踹开,雷霄披着一身被扯烂的衣服气冲冲跳进来,反手关上门,气喘吁吁嚷道:“谁他妈让你把这鬼地方经营的这么好,老子半天才甩掉那群疯子,苏琉璃她人呢??” 凰中云瞟雷霄一眼,也不怪苏琉璃赶他出去,要是让雷霄知道苏琉璃被厉傅曜打了一耳光,一怒之下,这家伙绝对会冲进厉家把厉傅曜那小子揍得鼻青脸肿,捻了几颗茶叶尖儿丢进雷霄喘气的嘴里,淡淡一笑:“消消火,她走了,托我转告你,孩子出世,你第一个做干爸。” 雷霄眼睛瞬间发亮,吞下茶叶尖儿,帅气地扯了扯破破烂烂的衬衣,上前搂住凰中云的肩膀,打了一个响指,“地位是一步步上升的,我迟早把她从厉傅曜那里抢回来!” 叹了一口气,凰中云低头看手心里的骨节牌,转身默默地将牌面朝下,摞在一叠已经码得齐腰高的牌上,不管重新测多少次,牌面显示的都是一样的结果:生死一线。 020她的反击 回到厉家大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一楼客厅里灯火通明,其他房间的窗口却是一片黑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把刚才在车上想到的道歉措辞重新梳理一遍,苏琉璃走进大宅。 “唷,大嫂回来了啊。” 刚进玄关处,便看见坐在沙发上,衣服还未来得及换下的厉姗姗,苏琉璃淡淡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径直上楼,她可以向厉傅曜道歉,并不意味对厉姗姗有什么亏欠之处,落井下石颠倒黑白的手段,这位厉家的三小姐,十分得心应手。 走进浴室先冲了凉,在刘妈的帮助下,换上睡衣,苏琉璃回到卧房,闭上眼睛躺在床上,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厉傅曜暴怒的那一瞬间,她不是傻子,很显然厉傅曜在乎的是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只是,假如厉傅曜真的在乎的是孩子,愿意成为厉家生子工具的,大有人在,他为什么偏偏为挑中自己? 因为她是孤儿,省下许多周旋?可是,厉傅曜向来不是怕麻烦的人,任何的麻烦事情,在他面前,都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脑海中静静的思索着,随着缓缓地放松,身体渐渐困乏,苏琉璃扯了一角被子,盖在身上,沉沉睡去。 “谁?”突然一声轻喝,黑暗中,微微泛蓝的眸子如星辰乍然绽放,下一秒,苏琉璃已经利索的翻身坐起来,手掌探入枕下。 没有想到苏琉璃竟然如此警觉,走进房间的厉姗姗微微诧异的愣了愣,苏琉璃分明还是那张脸,但是为什么却觉得有哪里不同了,她眼底突然浮上的那股隐隐气势……不过是想了三秒钟,厉姗姗冷冷挑眉,抱胸按开房间里的开关。 “我说大嫂,今天晚上在哥哥办公室里的事情,真心不能怪我,我也是出于好心提醒你,让你知道自己在厉家的份量。”美艳的脸上翘着骄傲得意的笑容,厉姗姗盯着床上的苏琉璃,这种卑贱的女人,怎么可能让她留在上流社会里,让她有机会接近单海,为心中完美的计划而洋洋得意,厉姗姗接着说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那个折纸的女人是谁吗?” “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请你出去。”淡漠的低下头,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小腹之上,即便是知道了又如何,就算是没有了折纸的女人,也有画油画的女人,弹琴的女人,她现在唯一的想法,便是知道厉傅曜为何会选中自己,以及如何给孩子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 “啧啧。”厉姗姗不仅没有出去,反而踩着高跟鞋进来,地板上清晰的脚步声,一步步逼在苏琉璃的心口之上,同情而又可笑:“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哥为什么会娶你吗?”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即便是厉傅曜娶自己另有目的,苏琉璃也不会容许第三人指手画脚。 “你别自欺欺人了!”鼻子里面冷笑一声,厉姗姗美丽的面容上笑容扭曲,逼近床边,“大嫂,别说我不帮你,我可是知道我哥喜欢的那个女人是谁,看到她,你就会明白我哥为什么会娶你了。” 苏琉璃低头微微发怔,看来是全世界都明了的事情了,唯独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十几年来,自己何曾处于这种被动的地位。一个骄纵无礼的白目千金,都能踩在自己头上嚣张跋扈,难道这就是所谓爱情要付出的代价,这大半年来,她得到一个在肚子里孕育的生命,便要抛弃自己的尊严么? 厉姗姗见苏琉璃不说话,以为她胆小怯弱不敢回答,俯身五指抓住苏琉璃的肩膀:“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大哥,我偷偷的带你去见……啊!好疼!你快放开我!” 手腕上突如其来的疼痛感传来,厉姗姗弯曲着身体挣扎,手腕上的骨头快要断掉一样,恐惧爬上眼底,愤怒着狠狠地推开苏琉璃,“你放开我!” “贱女人,你反了你!赶快放开姗姗!”已经睡着的简心梅,恍然中听到女儿的呼喊上,急急忙忙穿了拖鞋便跑过来,看见这一幕,弯腰脱下脚上拖鞋,披头散发的砸向床上的苏琉璃。 “你们在做什么!?”猛然一声怒喝在简心梅的身后响起,房间里的三人怔住,苏琉璃偏头闪过拖鞋的那一下,全部落在突然出现的厉傅曜的眼里,盯着那张温顺的脸,厉傅曜拳头握紧,骨节轻微作响,“苏琉璃,你闹够了没有!” 两人隔着不过五米的距离,看着那张怒容满面却依然冷酷俊朗的脸,苏琉璃却觉得隔了千万丈,显而易见的母女两人欺辱她,厉傅曜却毫不犹豫的将过错认定在自己的身上,不过,这也并不奇怪,过去的大半年里都是这样,习惯成自然。 苏琉璃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竟然还能心平气和,冷静地目光扫过三张愠怒的脸:“这是我的房间,请你们出去。” “哥,你看她就是这样,我只不过是来问她脸上需不需要药,可是她就赶我出去,刚才还抓的我好疼,手腕都青紫了。”眼瞅着厉傅曜的神色不对,厉姗姗赶紧跑过去,晃着他的胳膊撒娇。 “是啊是啊,我听见姗姗的声音,于是跑过来看,一时心急,你看我也只是吓唬吓唬她,扔出去的鞋子,连碰都没有碰到她,她就摆出这样一张脸来,活像是尊得罪不起的菩萨,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哟!”简心梅刻薄的火上浇油,只恨自己刚才那一拖鞋没有砸中苏琉璃的肚子,最好没有了孩子,看她还张狂不张狂。 “你们先出去!”同样是冰冷低沉愠怒的声音,可是却带着一丝不同的亲切,苏琉璃看着母子两人出去,心中淡淡一笑,自己当初,为什么偏偏会陷进这个男人的温柔里。 “从现场开始,你哪里也不准去,不准出这幢房子,不准联系任何人,直到孩子平安出世!”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厉傅曜不想再多看苏琉璃一眼,她脸上那股莫名的倔强,让他觉得刺眼! 苏琉璃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隆起的肚子上,门锁咔嚓的声音传来,纤细眉尾微微一挑,呵,软禁吗? “厉傅曜,你在害怕什么了?”缓缓地后退,重新坐回床上,苏琉璃重新回想刚才厉傅曜的表情,这个男人脸上分明有快而短暂的害怕转瞬即逝,尊贵如他,也有害怕的时候? “或许,我该换了方式问,厉傅曜,你究竟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呐呐自语,仰面躺在床上,天花板上精致的吊灯照射出明幻的色彩,暖色光线平铺在苏琉璃的脸上,为她镀上一层绝美的光泽。 当初雷霄和凰中云说要调查厉傅曜,她极力阻止,便是想为彼此留出空间,只是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空间的问题。 三分钟过后,苏琉璃从床上起身,伸手取下头发上精巧的钢丝发夹,两只纤细的发夹在她白皙指间灵活交叠钩错,瞬间变成一把简易的钩匙。 厉姗姗抱着被子躺在床上,犹自觉得不解气,原本是大好的机会,可以借机让苏琉璃受挫离开厉家,厉傅曜却将人软禁下来,一旦生下孩子,苏琉璃只会愈发的肆无忌惮。 “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一字不漏的告诉我。”打开厉姗姗的房门,苏琉璃静静地站在门口,手里钢丝发夹来回颠弄,此时此刻,她十分讨厌这种一无所知的处境。 “哈哈,”抱怨嘟囔不停的厉姗姗回头狂妄笑着,转身一步步走进,脸上是阴谋得逞的惊喜:“大嫂,这可是你自己来找我的,若是我哥追究起来……” “是我威胁你。这样的说辞,你不是一向都很擅长?”抱胸静静地等待厉姗姗开口,苏琉璃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用完了,心里跟破了一个洞似的,一只尖利的爪子不停在漏洞的地方来回抓挠,痒痛难耐,一股接近真相的欲望,强烈地驱使着她行动。 “哼。”扬眉冷哼一声,厉姗姗拿起车钥匙,披上外套,朝着楼下走去。 十分钟之后,汽车从车库驶出,两束强烈的车灯照透黑暗,从别墅出发,往濒海更郊外的地方驶去。 目的地是一座欧式的古堡,厉家父亲留下来的财产,厉父是四国混血,身世背景相当的神秘,苏琉璃只隐约知道相当于十九世纪中叶的王爵之类,实际上算起来,应该和凰中云的身世差不多,虽然不为人知,但是高贵的出身,从血脉上算起来,往往就能够吓掉人的下巴。 古堡临海,深夜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给人一种息宁安静的感觉,车子在一扇雕花铁门前停下,门前华丽的壁灯迎合整栋古堡唯美的气息,让人不由地便开始羡慕能住在里面的人。 “到了,下车吧,进去你就知道自己有多么值得同情了,哼。”骄傲地扬着下巴,厉姗姗站在车门旁边却不挪动半步,这里是大哥的禁地,她还没有那个胆子敢闯入。 021 深夜危机 古堡高大气势磅礴,纵然是在深夜,也没有半点阴森的感觉,反而是富丽堂皇的欧式雕花,以及隐藏在暗处,画龙点睛的灯光,为城堡添加了一份优雅高贵之气。 苏琉璃下车,仰面望着面前的古堡。能够远离都市,在喧嚣的城市之间,开辟这样一块宁静的地方,厉傅曜是真的将那个女人视若珍宝了。 心中虽然难免有些失落,苏琉璃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铁门之后一处,微微颔首,微笑着礼貌客气地问道:“我们想见见住在这里的主人,不知道管家可不可以通融,请示一声?” “你在跟谁说话?”夜半风凉,厉姗姗被苏琉璃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问得摸不着头脑,四处张望,抱着胳膊背靠着汽车,心里不免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古堡的管家原本就是厉傅曜的人,自然是认得厉姗姗,只是常年呆在这里,鲜少出门,再加上厉傅曜有意隔绝某些消息,所以对于苏琉璃,并不清楚,但是依旧为苏琉璃敏锐的察觉能力,暗暗吃惊。 “主人已经休息,两位若要拜访,请明天再来。”管家从铁门之后走出来,倾了倾身子,对着门外的两个女人歉意点头,虽然不知道厉三小姐为何大半夜带一个孕妇到这里,但是他职责在身,任何人想要拜访,都要先经过厉总裁的允许。 “何叔,是谁在外面?”铁门旁边的岗哨亭中,突然响起一把温润好奇的声音,讯通设备里出现一张娇小温柔的脸,一双明亮透彻的眼睛,燃起点点的兴奋之意,似乎是在特别期待着什么一样。 管家何叔的目光落在岗哨亭的屏幕上,很快又移开,重新落在大腹便便的苏琉璃身上,微微一怔,片刻之间,竟然接不上话。 厉姗姗乘此机会,快速小跑到铁门旁边,侧着身体朝里面探去,努力去看屏幕里的那张脸。厉傅曜这个秘密禁地的消息,可是她寻着蛛丝马迹,花重金请私家侦探,好不容易调查到的,结果半年的时间里,却也只有一张模糊的照片,还是从海面拍摄得到,照片里,居住在古堡里女子的脸,经过精密对比之后,竟然让厉姗姗发现和苏琉璃有七分相似。 厉姗姗自以为知道了厉傅曜娶苏琉璃的秘密,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借此打击她,此时更加不肯放弃机会,拍着铁门讨好的笑着:“我是厉傅曜的妹妹,我知道你是我哥喜欢的人,可以让我们进来吗?” 苏琉璃笑容却僵硬在脸上,虽然是柔和带笑的嗓音,若清风拂过草尖,细腻而又柔软,可是听在她的耳朵之中,却是针扎般的刺耳,几年前那场大雨之中,倨傲的裙摆抚过光洁的大理石和少女洁白细腻的脚踝,齐眉高度台阶之上,少女用白色绣花蕾丝袜覆盖的脚背,冷冷地将她踢出大门之外。 她说,苏琉璃,你别跟我争,这一辈子,你注定争不过我。 颜倩! “何叔,是傅曜的妹妹吗?快些让她们进来,傅曜担心我的身体,老是不让我出去接触外人,整天都闷死了。”娇声抱怨着,颜倩的语气无一不带着浓浓的炫耀。 “两位小姐请进。”管家被授予的命令是一切以颜倩为中心,但凡是颜倩想要做的事情,他们做下人的,都必须尽量去完成,开门引入两人,管家何叔在前头带路。 “你们小姐的声音真的是好听,不像有些人,总是一副没有吃饱的样子,哼,活像我们厉家虐待她一样,要我说,这人和人之间的区别啊,还真是得看出生地位,管家,你说是不是?” 趾高气扬地走在前头,厉姗姗想着苏琉璃看到颜倩那张相似的脸时吃惊的模样,心中就忍不住的窃喜,以为怀了厉家的骨肉,就坐稳了厉家夫人的宝座,哼,不过是个下贱的替代品! “主人姓颜。”何叔只是默默的说了四个字,偶尔回头,目光落在苏琉璃大腹便便的身材上,手中握紧联系厉傅曜的专用通讯工具。 “来了吗?快些进来陪我说说话,傅曜是个闷罐子,说的笑话总是不讨人喜欢,只会陪着我看海吹风吹夕阳,那些东西都是死物,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几个姐妹说说话,热闹一些!”古堡的大门从里面被佣人打开,随着欢快的声音,颜倩婀娜身姿从里面出来。 黑夜之下,满室的灯光迷离,所有的灯光都聚集在颜倩一人身上,她一身淡粉珍珠色显得整个人盈光四溢,波浪长发垂散在身前,娇小的脸上笑意涟涟,纤细四肢在合身的淑女裙摆之下端庄而又优雅,搭配发箍上的蕾丝花边,宛如童话里的公主一般,坐在一张同样风格的欧式木轮椅上,不仅没有让人觉得突兀,反而平白增添了一丝娇弱。 “主人,你身体不好,晚上风大,厉先生交代我们照顾好你,最好还是不要随便出来见客。”管家皱着眉头上前去,对颜倩的态度十分的恭敬,走过苏琉璃身边的时候,压抑住的厌恶眼光一闪而逝。 “何叔,我哪里有傅曜说的那么脆弱啊,他老是啰啰嗦嗦的,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娇嗔一句,颜倩撑着下巴,微蹙眉头挥手让管家离开,“没事的,你先下去吧。” 苏琉璃一直低着头,从一进来,听到的词汇,已经让她的笑意拉着嘴角下垂,厉傅曜,尊贵凌厉,冰冷绝情的人,一句话能说完的事情,绝对不会多浪费一个字。可是却被形容成闷罐子、说不好笑的笑话、啰啰嗦嗦…… “天呐,看起来我哥是真的很喜欢你呢,这些折纸,都是你亲自折的吗?真是好漂亮呢!”厉姗姗显然在看见颜倩的轮椅时,微微怔了怔,但是很快便打量屋内的折纸,美艳的脸庞上笑容挑唆:“我哥一直把你送给她的折纸,视若珍宝,只是可惜,有些人嫉妒心强,随便动人家的东西,还被我哥教训了一顿。” “真的吗?他平常跟我说话都不会大声呢,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生气教训人的样子呢,呵呵。”颜倩娇笑着,一双眼睛月牙似的眯起,这才将目光转到苏琉璃的身上,抬头轻轻问道:“这位,就是傅曜的妻子吗?” 厉姗姗终于逮到机会,骄傲地扬着下巴,看苏琉璃自卑地低头沉默的样子,“是啊,别看她长的跟你有几分相似,可是出生却是差十万八千里呢!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能嫁给我哥,我之前就觉得奇怪来着,今天看到颜小姐你,才真相大白,原来只不过是我哥找的一个替代品!” 目光先是一冷,孤儿院三个字在颜倩的耳朵里面十分的异样,压下厌恶的目光,纤细五指在蕾丝袖口下无声地捏紧,抬头眸子里笑意涟涟,温润柔情,“姗姗,大家都是女人,别这样说,傅曜虽然这大半年来,虽然一直瞒着我,但是我隐隐约约也知道一些,我不会怪他的,只怨我这身体孱弱,不能给厉家传续香火。” 言下之意,自然是讽刺苏琉璃的,只要她颜倩愿意,傅曜随时可以把这个女人赶出厉家,把自己娶回去,只是现在身体不允许…… “假如我是个替代品。”一直低着头的苏琉璃终于拨开垂在脸前的头发,娇小纤细的五官在灯光下,泛着点点冷然笑意:“那么,被藏在这荒郊野岭见不得光的小三,你又算什么东西?” “苏琉璃,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小心我哥真的把你赶出厉家!”厉姗姗娇容变色,紧张地注意颜倩的反应,没有料到苏琉璃竟然这么大的火气! 四目相交,颜倩惊愕片刻,红唇微张,似乎是没有料到眼前的人是苏琉璃,但是她一贯是玲珑善变,城府深厚,掩下眼中的恨意,垂下眼眸,大滴的泪珠竟然从眼眶滚落出来:“琉璃,你竟然就这么恨我吗?” “你……你们认识?” “何止是认识,简直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假如你今天晚上带我来的目的,只是让我看到她,那么,姗姗,你想打击我的目的还没有达到,颜倩,你记住,这一次,我没有争,也赢了你,至少,我是厉傅曜的妻子,肚子里有他的孩子。”虽然很不情愿拿这件事情来维持自己的自尊,可是苏琉璃有自己的理由,她能允许自己输给任何人,就是不能输给颜倩。 苏琉璃不想在这个地方继续呆下去,甚至觉得有些反胃,也难怪,颜倩这样楚楚可怜的人,一直都需要别人的保护,所以大男子主义的厉傅曜,才会将颜倩宠若珍宝吧。 若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苏琉璃很想直接冲到厉傅曜的面前,将离婚协议甩在那张面无表情虚伪的脸上。 她扶着腰,高雅地转身离开,心中却是苦笑,无妨,权当为了孩子,等孩子平安出世,她就…… 突然,背后猛然受力,苏琉璃重心不稳,整个身子前倾,双手在空中惊慌失措地划了两圈,失去平衡,肚子狠狠地朝着台阶边缘撞过去…… 022 危险抢救 “啊!”尖锐的惨叫声在深夜响起,显得尤其的凄厉,一道深灰色臃肿的身影从两米来高的十步台阶滚下来,苏琉璃胳膊最先着地,另外一只手赶紧护住小腹。 台阶倾斜,再加上苏琉璃是猛然前倒,惯性使然,脑袋重重地磕在石台阶的边缘,意识轰然一声涣散,小腹隐隐痛楚传来,痉挛似的抽搐着四肢,维持着仅剩的意志力,感觉到双腿之间,一股温暖的粘稠感,伴随着小腹的疼痛,抽离着身体,她紧紧地皱着眉头,艰难蜷缩着身体,护着小腹的部位。 该死的! 只是刹那一瞬间,台阶之上,颜倩双眸之中,泪水涟涟,紧紧地抓住厉姗姗的手:“不关我的事情,我只是担心这么晚了,想让她留下来,我没有想到她会脚下一滑,姗姗,你一定要帮我作证,真的不是我。” 苏琉璃的身体躺在草丛里一动也不动,厉姗姗看着她双腿之间流出的潺潺血迹,猛然想到半年前,自己不小心踢把苏琉璃体下楼梯,自己那个时候不知道苏琉璃怀孕,可是刚才,颜倩明明是从后面,将苏琉璃推了下去,明明确确是推出去的手势,并不是挽留,厉姗姗看得很清楚,颜倩那股力气,大的已经难以掩盖。 “是,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喃喃自语,厉姗姗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琉璃!”门外突然一道车灯迅速照射过来,没等管家开门,厉傅曜已经一个凌厉的翻身,跳进院子里,目光在看到苏琉璃的瞬间,猛然沉下,满脸怒意的盯着台阶上的颜倩和厉姗姗,目光在触及颜倩满脸无辜的泪水之后,怒意瞬间消失,却依旧双眉皱紧。 “沈牧南,过来,把她抱上车,去医院,快点!”低吼已经分不出来是心疼还是怒意,厉傅曜脑袋里面一片混乱,他接到何叔的电话那一刻,心中一直有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这二十三年来,从来没有这样一种危险的感觉,直到看到苏琉璃从台阶上摔下来,而却无法飞奔过去保护她的那一瞬间,得到了解释。 不!不可能!抬手深深地捏紧额头,厉傅曜跪在草地上,紧紧地抱住苏琉璃,将这种荒唐的想法驱除出脑袋,怎么可能是在担心苏琉璃,他担心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孩子若是有个万一,取不到骨髓,颜倩又要苦苦等候一年,经受病痛的折磨。 “傅曜,你抓得她太紧了!”苏琉璃满脸是血的样子,让赶过来的沈牧南双手微微地颤抖,克制住的声音在喉咙里战栗:“你再不松开她,她会死的!” “对不起……”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抱着苏琉璃没有放开,厉傅曜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一样,慌忙松开,怀中一空,他背后冷汗濡湿,手心里的粘稠感,从未这么紧迫地压抑着心脏。 沈牧南纵然是心如重锤敲打,但是此时此刻,他若不保持理智,拖延一分钟,苏琉璃离死亡就更加接近一步,稳稳地抱着怀里的人,目光扫过台阶上的两个女人,眼中阴霾弥漫,转身冲进汽车里,掉转车头朝着市中心开去。 “傅曜……”柔柔地一声呼唤,将厉傅曜从噩梦中拽出,颜倩坐在轮椅中,无助地握紧双手在胸口,惊慌无措的睁着水汪汪地大眼睛,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颜倩……”从草地上站起来,深灰色的手工西装裤膝盖上和袖口都沾染到了棕色的泥土,厉傅曜眼中情绪复杂,虽然刚才看到是颜倩从苏琉璃的背后伸出了手,但是也不能就此妄猜,颜倩这样善解人意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纵然是她知道了苏琉璃现在暂时是厉家的夫人,心中难免会有些想法,但是温柔的颜倩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人的事情来。 半晌之后抬头,厉傅曜眼中是坚定不容质疑的目光,柔声问道,“苏琉璃大出血,很有可能会剖腹产,颜倩,我现在要带你去医院,你做好准备了吗?” “啊……你是说……”颜倩惊喜地笑了,笑容真诚而又不参杂一丝杂质,单纯地宛若黑夜之中一颗明亮的星辰,扑进走过来的傅曜怀中,甜甜地点头,“嗯,准备好了。” ===== 黑色的汽车在夜里闪着刺耳的红灯,沈牧南把车开得飞快,他明白这一刻意味着什么,若是差了一分一秒,失去孩子,苏琉璃刻骨铭心的痛楚,将跟随她一辈子。若是及时赶到,救下孩子,那孩子要接受的命运,足以让苏琉璃生吞活剥自己。 “快!手术车!送进抢救室!立刻!”汽车直接冲进手术楼的大门,沈牧南来不及熄火,抱着苏琉璃冲进去,看见熟悉的面容,上气不接下气的将情况拣着重要的说了一遍:“单医生,苏琉璃从台阶上摔下来,大出血,快,快救救她!” “送病人进手术室,准备麻药,快!”单医生看到昏死过去的苏琉璃,惊怔一下,立刻有条不紊地吩咐医护人员,将苏琉璃的手术车,飞快地推进手术室,几乎是同时,手术室里亮起了红灯。 只是片刻的时间,一个带着口罩的小护士脚步匆忙地从手术室里出来,白色大褂上血渍看得沈牧南心头一沉,脑中嗡嗡作响。 “沈牧南先生,单医生让我告诉你,病人的情况很危急,大人和孩子都十分危险,请你通知病人的家属,在手术单上签字,若是出现难以两全的情况,单医生会尽量先保住大人,请你们放心。”说完之后,小护士又匆匆地进去,关上手术室的门。 沈牧南站在原地,现在才觉得手脚发软,浑身没有力气,幸好,单医生是知情达理之人,希望能够救回苏琉璃的性命。 “不行!必须要保住孩子!”身后猛然传来绝对不容反驳的声音,厉傅曜推着颜倩从医院的走廊那端过来,他手上拿着一叠医疗单,颜倩已经换上的病患服,将轮椅交给医护人员,厉傅曜冰冷低沉地嗓音在深夜的走廊显得格外的绝情:“一旦取到骨髓,立刻给她准备手术。” “好的,厉先生。”医护人员推着颜倩进入病房等待,走廊里只剩下厉傅曜和沈牧南两个人。 “厉傅曜,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苏琉璃是你的妻子!”沈牧南双眼通红的猛然冲过去,一拳头揍向厉傅曜的脸,平常吊儿郎当的慵懒神情完全被愤怒堙没:“你搞清楚状况,现在不是取出骨髓救你心上人这么简单,你这是要苏琉璃的性命!” “那又怎么样!”厉傅曜冷然偏开身体,闪过拳头,“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的目的,事到如今,都是她自己的过错,如果她不去找颜倩,怎么可能会摔倒!我已经警告她很多遍,假如她安稳听话,一切都会按计划进行。” 沈牧南一拳狠狠地捶在墙上,小护士胆战心惊地将手术承诺书递给厉傅曜,示意他签字决定,是保住大人,还是孩子。 一张纸递到厉傅曜的手上的时候,他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指尖竟然开始轻轻的颤抖,握着笔无法下手,病历表上那一栏空白的地方,在眼前缓缓变得模糊,很快地收回思绪,凝注心神,厉傅曜笔尖落在纸张上。 “你不让长孙晨哲来吗?除了他,没有人可以从婴儿细小的骨骼里抽出骨髓。”点燃一支烟,知道事已至此,无法扭转,沈牧南颓然靠在墙壁之上,无视小护士看着烟头的为难。 长孙晨哲在骨科上天赋秉然,厉傅曜想到自己通知他的时候,嘴角有些苦涩,苏琉璃究竟有什么魅力,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站在她那边,难道颜倩就不值得同情吗? 长孙晨哲自然是不愿意动手,可是厉傅曜当时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他说,假如你不来,那我就让别的医生进去,到时候,孩子是死是活,我也不能担保。” “情况怎么样?”话音刚落,走廊那端的大门被人推开,已经换上白大褂的长孙晨哲冷然看了厉傅曜一眼,继而问沈牧南。 “只能保住一个,傅曜准备签字。”回答的时候,沈牧南听见自己的声音里的麻木,像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长孙晨哲猛然转头,再也掩不住眼中的怒意,脱了白手套,指节冲过去,厉傅曜却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目光落在病历表上,空白需要签字的那一栏,已经晕染开一团墨水,却迟迟没有能够写出一个明确的字体来。 “好消息!好消息!!单医生让各位放心,孕妇意志坚定,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孩子和大人都有可能抢救回来。”小护士跑出来匆匆说完又急忙进去,似乎是里面的人知道外面会有争执一样,特意派她出来汇报情况。 厉傅曜的僵直的背瞬间塌了一截,靠在墙上,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手中的手术保证书被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静静地看着长孙晨哲。 “长孙医生,你不能进去,这里是妇科手术室,长孙医生……”小护士拦不住,长孙晨哲已经掀开护士,大步流星的走进去,反手关上手术室的门。 “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冷笑一声,沈牧南扔掉烟头,深深地凝望手术室一眼,转身离开了医院。 023 意外夺子 手术室里浓浓地铁锈腥味味道弥漫,长孙晨哲走进去的瞬间,差点误以为自己走进了餮盟的修罗场,见过更加血腥场面的他,看见手术台上的苏琉璃,心口沉闷地厉害,眼底一片干涩。 手术帘布将苏琉璃从胸口的地方隔开,注射麻药的下半身在医生们紧张抢救中,毫无知觉,肩膀以上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所有的感知,苏琉璃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这样浓重如血场一样的味道,都是从她的身体上散发出来。 她能够清晰地看见小护士匆匆忙忙地在单医生的嘱咐下,拉开手术室出去汇报情况,能够听到单医生说,苏琉璃你别担心,孩子和你都会没事,我以医生的尊严担保,一定平安救回你们母子。 苏琉璃眼眶里一片湿润,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孩子,在从台阶上摔下来的那一瞬间,苏琉璃恨不得狠狠地甩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为什么要和颜倩赌一时之气,为什么偏偏要逞强,明明这大半年都已经熬过来,却在这个时候沉不住气了,她的孩子才七个月啊,就那样狠狠地撞在了台阶上,拜颜倩所赐。 她张了张嘴,觉得只要孩子没事,她流再多的血都是值得庆幸的,喉咙滚动,发出两个无声的字节:“谢谢。” “单医生,长孙医生执意要进来,我拦不住……”小护士匆匆地关上门,下一秒,苏琉璃的脸颊被一双冰凉的手掌轻轻地触摸。 “琉璃,辛苦你了……”长孙晨哲蹲下来,无视一干妇科医生着急的脸色,妇科手术室向来忌讳男医师,更何况他还是别的科系。 唯独单医生还保持着该有的冷静,从容的吩咐助手和两个副医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手术。 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苏琉璃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躺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青蛙,可笑而又可怜,干燥的唇瓣微微地挪动,双眼里的希望明显可见,直直地望进长孙晨哲担心的神情里,无声问道:“厉傅曜呢?” “琉璃,我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从现在起,请你保持着十二分的清醒,听清楚我说的每一个字,我只说这一遍,此生再也不会说第二遍。”跪在手术台的前端,摇了摇头避开她的问题,长孙晨哲修长的五指,轻轻地替苏琉璃拭去额头上的大滴汗珠。 “长孙医生,我让你进来,是看在你和孕妇是好友,能稳定鼓励孕妇,不是让你来添乱的!”明显的感觉到苏琉璃身体变得紧张僵直,令手术难以进行,单医生冷静地发话,手里的手术刀小心翼翼地擦过一根血管。 “我开始说了,苏琉璃,你准备好了吗?”无视警告,一双上扬的眼眸里,被绝望和悲伤堙没,长孙晨哲清楚地知道现在说出这番话,所要付出的代价————苏琉璃会恨他一辈子,不,按照她的性格,她应该会当做生命里从来没有遇见过自己,一个罪恶深重的人,没有资格值得她记恨。 仿若是从长孙晨哲凝重的语气里,听出了端倪,苏琉璃闭上双眸,努力让自己浑身放松,鼻尖的血腥味并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浓烈,良久,徐徐睁开眼睛,一张小脸上布满了汗珠,她感觉不到疼,但是身体却已经疼到冒出冷汗。 “说。”张唇的瞬间,猛然下腹顿时一股剧烈的疼痛传来,苏琉璃的身体,无声地从病床上弹起来,绷成一张紧到极致的弓,五指在空气中摸索求救,双眼瞪圆,牙关要紧,从体内传来的那股突如其来的痛楚,让苏琉璃恨不得此时此刻,死了算了! 长孙晨哲连忙将自己的手递给到她的手中,捏下来的重量让长孙晨哲紧紧地皱眉,紧张地望向手术帘子里,苏琉璃经历的分娩之痛,是正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楚,这种感觉,长孙晨哲曾经感同身受,被人打断十二根肋骨,也不过如此。 “手术时间太长,麻醉失效,立刻准备二次麻醉!”单医生沉稳让人心安的声音传出,长孙晨哲立刻转身,从洁白的医药瓷盘中,拿出麻醉剂,手法娴熟单手抽出药剂。 “不要……”生死疼痛过后,苏琉璃几乎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虚弱地抬手阻止长孙晨哲,“对孩子,不好……” 再一次排山倒海的疼痛感传到四肢百骸,肚皮上的刀口火辣辣的疼,和肚子里剥离出一个生命的痛,一起朝着苏琉璃体内的每一个细胞清晰而又敏锐地侵袭而去,她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死死地仰着脖子,纤细脖颈上青筋绷起,咬紧牙关,眼中泪水无声地从两颊滚落,脸色苍白如白纸,唯有两瓣无色的唇瓣,被硬生生地咬出鲜红的血渍,牙龈过分咬紧流出的血和唇瓣上的血混合在一起,从嘴角缓缓流下。 长孙晨哲牙根咬紧,双目充血地看着病床上的女子,却帮不上一点儿的忙,只能看着她痛到极致,双眼甚至翻白,痛苦地险些死去。 突然,她身体猛然一个僵直,重重地坠落在病床上,毫无力道的控制,让苏琉璃像是一条被抛弃濒死的鱼,做了最后的挣扎,也耗尽最后一口气息! “出来了,是个男孩!”手术帘布里面一声欣喜的呼唤,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背后冷汗淋漓,酸软无力,无暇看一眼单医生手里小小的血色肉团,又赶紧屏气凝神,快速的给苏琉璃缝合伤口。 “唔……”轻轻地捏了一下小肉团的屁股,手掌里的孩子只是鼻子里面微弱地出了一声气,单医生连忙将孩子放在早就准备在旁边的氧气温室箱里,吩咐小护士抱出去放在专人看护的病房中,转身又投入苏琉璃的抢救中。 “长孙医生……?”小护士刚走了两步,疑惑地抬头,却见长孙晨哲不知道什么时候,拦在了门口,不解地刚要转身问手术帘布里面的单医生,突然脑后传来重重一击,失去意识。 抱着装着小小肉团的育儿箱,长孙晨哲掏出口袋里专用注射器,装上肉眼几乎看不到的纤细针头,育儿箱里,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朦胧地看着他,清澈的黑色眼珠里,倒影出他的狰狞…… 片刻的时间,重新盖上育儿箱,长孙晨哲满头是汗,小心翼翼地收起针管,突然一道凌厉的掌风从后面袭来,下意识躲闪之际,眼前一花,育儿箱已经被一个身形瘦长,衣角生风的男人抱在了怀里。 手术室里严密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一道细缝,警惕地看着眼前突然多出来的两个人,长孙晨哲的目光移到手术帘上,对方很显然是不想惊动任何人,目的也很明确,要消无声息地抢走孩子,可是,为什么要抢走孩子,难道苏琉璃早就知道,刻意安排的人? 育儿箱里的孩子小小的一团,呼吸微弱,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凰中云低头看了一眼,手掌翻出一张骨节牌,双眉皱起,对着双目冒火的雷霄点了点头,身手矫健地抱着箱子掠出手术室。 长孙宸哲没有去追,凭他的身手,根本打不过那个穿紫色对襟唐装的男人,而且,他从心底,不想让苏琉璃的孩子成为厉傅曜的药源。这两个人身手厉害,而且气质不凡,不像是一般的普通人,长孙晨哲突然想到,怀孕时候的苏琉璃抓着自己,那股大的出奇的力量。 微微一颔首,退后一步,长孙晨哲目光落在对方嚣张深刻的脸上,无声唇语说道:“孩子死了。” 雷霄一怔,似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只是片刻的时间,从放在地上的包里,拿出黑色塑料袋装着的一包东西,放在长孙晨哲的面前,冷漠掉头:“告诉这里的所有人,孩子死了。” 长孙晨哲自然知道塑料袋里装的是什么,孩子死了,不等于凭空消失,要瞒过厉傅曜的眼睛,自然要有狸猫来换太子,当即双手握紧,看着黑色塑料袋,迟迟没有动作,那里面,原本也是一条生命吧。 “这本就是死胎,不是每个人都跟厉傅曜一样无情。”再也不做任何的停留,雷霄深深地凝望着手术帘里,静静地躺着的身影,仿佛是已经下定决定,一个凌厉的动作,人已经掠出窗外,手术室里重新恢复平静。 就在长孙宸哲刚要跨步走出手术室的时候,帘布里面突然传出一声微弱的声音,嘶哑而又坚定:“孩子……” “孩子很好,已经平安出生,只是身体有些虚弱,日后好好的调养,一定活泼调皮。”连忙安抚苏琉璃,双眸对上她眸子里的执意,单医生将头伸出帘子外面,看见长孙晨哲抱着箱子,急忙说道:“长孙医生,先别走,让琉璃看看孩子。” 长孙晨哲脚步顿住,抱着箱子迟迟没有动作。 “不用了……不要打扰他,迟些再看……”微微偏头,视线落在自己的手心里,一张白色的小纸条静静的夹在两指之间,苏琉璃收回目光,徐徐闭上双眸,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024 彻底绝望 出了手术室,长孙晨哲将手里封闭的针管,扔给在走廊等候着的厉傅曜,一张俊逸的脸上,布满阴霾,那一截针管里的骨髓细胞,交出去的瞬间,像一把锋利的刀,隔断了他和苏琉璃之间的所有关系。 “怎么这么少,够用吗?”沉声不悦问道,厉傅曜质疑地盯着长孙晨哲,长孙晨哲在这一方面,是资深的专家,可是现在他立场动摇,心生同情,厉傅曜不得不怀疑。 冷笑一声,长孙晨哲将育儿箱抱在怀里,俊秀的脸上,阴冷寒光讽刺回答道:“拜你的心上人所赐,孩子早产,生下来不过拳头大,你还想要多少!?” “我只是担心颜倩,她是你的表姐,你也应该关心她。”忍耐着放低声音,厉傅曜转身朝着另外一间手术室走去,若不是因为长孙晨哲是餮盟的人,而且在医术方面有着天才造诣,就他那样的态度,早就让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内。 “不先看看你的孩子?”怀里的箱子没有一丝的温度和气息,长孙晨哲依然是冷冰冰的语调,说到孩子的时候,语气软了一些,带着些微的宠溺,说道:“是个男孩。” 闻言停住脚步,厉傅曜笔直的手工西服衬出他同样直挺的骨架,是个男孩,那应该是像他,厉家的骨肉,向来是遗传父亲的容貌,想到自己幼时稚嫩却每次硬要故作严肃的脸,厉傅曜觉得心脏有一个地方开始渐渐地变得柔软起来。 那小小的一团,会渐渐地张开,短短胖胖的四肢,走路偶尔踉跄,摔倒却鼓着腮帮子,憋着眼泪不肯哭出声音来…… 前提是,老天允许他长大的话…… 面容恢复一贯的冷硬,厉傅曜没有回头,孩子他还会有,而且是他和颜倩的孩子,这个孩子就算可以平安成长,那也只是她苏琉璃的孩子,不会和厉家有任何的关系,他会给母子两人足够的金钱,让她们安稳度过余生。 “等下一次抽骨髓的时候,自然会看到。”冰冷寒凉的声音,不带任何的感情,转身大步的离开,厉傅曜稳健的身形走进颜倩的手术室里,不一会儿,手术室便亮起了红灯。 长孙晨哲站在走廊里,眼里阴霾密布,抱着怀里育儿箱中的死胎,前所未有地觉得四肢冰寒。 ==== 苏琉璃恢复地很快,第三天已经能够坐起来,自己吃些流食,偶尔和前来探望的沈牧南聊聊天。 厉傅曜的身影自然是看不到,虽然在同一家医院,可是颜倩的病房,却是所有人的禁地,自从苏琉璃生产完,厉傅曜就一直呆在那里,从来再也没有过来看过一眼。 “孩子的事情,傅曜还不知道,你看是不是找个时候告诉他……”吹凉了勺子里的粥,递到苏琉璃的嘴边,沈牧南试着微笑着开口。 孩子死亡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单医生再也没有来见过苏琉璃,她自觉心中惭愧,安排好苏琉璃的住院疗程之后,向院方请了一个月的假期,人便不知所踪。 长孙晨哲除了晚上在苏琉璃睡着的时候来过,其余的时间,也是不见人影,自然也是因为无脸再见苏琉璃,沈牧南甚至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若是不抽出骨髓,孩子说不定,是可以活下来的吧…… 而唯一一个本该最伤心的人,苏琉璃,却每日安安静静地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虽然也开口说话,但是却从未提及过关于孩子的半个字,似乎那团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从来未曾存在过。 “沈牧南,”唇边的粥微微有些烫,苏琉璃面无表情的吞下,热烫的粥水滚过喉咙之间,流进肠胃里,却毫无感觉,三天的时间,足以让她恢复地波澜不惊:“我手术那天,长孙晨哲进手术室,说有事情告诉我,这几天没有看见他,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手中的调羹轻轻一颤,沈牧南慵懒随意的将调羹递给到苏琉璃的手上,让她自己吃,一手撑着精致的下巴,狭长充满诱惑的眼睛里,淡淡笑意却无法掩盖悲伤,“他要告诉你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可真是,明明是我不辞辛苦,日夜操劳照顾你,你却想着别的男人,没良心。” 故作哀怨的面容凄凄惨惨,俊逸懒散的神情带着调笑,看不出来任何的异样,苏琉璃低头默默地喝了一口粥,调羹在碗里来回搅动,心神不宁,“是吗?你也不知道吗?” 沈牧南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弯腰掖好被子角落,一双眼睛笼罩在睫毛的阴影之后,笑了伸直身体,双臂舒展伸了个懒腰:“你慢慢吃,我出去透透气。” 面对苏琉璃,心中愧疚让沈牧南无法双目与她对视,转身出了病房,微笑着的唇角立刻抿直,舒懒惬意的五官竟然漫上担忧之色,如今,孩子没有了,厉傅曜,应该会放过琉璃了吧? “沈律师,医院外面有人找你,说是已经和你预约,可是到了时间却没有看见你的人,律师事务所的人告诉他你在医院,麻烦你出去见一见,尽量不要影响我们病人的休息,好吗?”小护士客客气气的委婉说完,半是请求半是要求地看着沈牧南。 律师事务所最近的确有些忙,沈牧南来照顾苏琉璃,已经积累下不少的案子,闻言颔首答应,朝着走廊的那边走去。 小护士这才满意的离开,刚走到走廊的转角,忽然感觉一股压力逼迫而来,连忙抬头一看,惊诧问道:“厉先生?” “苏琉璃的病房在哪里?”几天没有梳洗,厉傅曜身上衣服不见半点的凌乱,只是领口的领带已经不翼而飞,最上面一颗扣子解开,露出突兀的喉结,下巴冒出青色胡渣子,粗略一看,竟然是瘦了一些。 “这边拐角第一间房,厉太太正在用餐。”小护士连忙指出苏琉璃的房间,只是疑惑厉傅曜怎么不知道自己妻子的病房,那么这两天,他劳心费神在照顾谁。 径直走到护士指示的房间门口,门轻轻地掩着,没有关紧,厉傅曜伸手一推,便有满屋的清香传到鼻尖,不管是桌子上,凳子上,还是地面上,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鲜花,其中以苏琉璃最喜欢的百合居多,当即面色一沉,想到颜倩病房里的冷清,只有自己陪伴,心疼起来,说话的态度便强硬了几分。 “孩子呢?”冰冷的话语带着针锋相对的语气,厉傅曜关上门,缓缓迈开长腿,走到病床旁边,低头居高临下看着苏琉璃。 错愕的抬头,显然对来人的到访微微惊讶,苏琉璃放下手里的调羹,低头将病床上的用餐桌推开,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隐藏住复杂的情绪,片刻之后,才重新抬头和厉傅曜对视:“你还没有见过孩子吗?” “育婴室里没有,我以为在你的病房里。”坐了下来,视线落在一丛鲜花的卡片中,隐隐约约琉璃两个字写得龙飞凤舞,却不是厉傅曜所熟知的人的笔迹。 那就是没有见过了,怀孕时期被厉傅曜小心翼翼照顾的孩子,却在出生的时候,未被父亲看上一眼,苏琉璃此时此刻,竟然觉得自己很想笑,苦笑,“厉傅曜,你告诉我实话,你娶我,是不是为了孩子?” 微微迟疑了片刻,时间短的几乎察觉不到,厉傅曜心头踉跄一下,薄锐性感唇瓣清冷地吐出一个字:“是。” 厉傅曜答应的如此爽快,倒让苏琉璃有些措手不及,不可置信的惊慌抬头,他当真只是需要一个生子工具,可是,为什么要选择她,他有什么资格决断别人的生活,为了一己私欲,将别人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心中一阵惊涛骇浪,说出来的却是冷静控制的问话:“为什么?” “你见过颜倩,应该已经知道她双腿患了怪疾,宸哲是医学骨科领域的天才,他知道一种方法可以治好颜倩,那就是用我的骨髓替换她坏死的骨髓细胞,可是就算是这样,也只能达到百分之五十的效果,要是用一个新生儿的骨髓,则能够事半功倍,治好颜倩。”事到如今,已经不需要隐瞒,厉傅曜看见苏琉璃眼中掩饰不了的恨意滔天袭来,心中隐隐作痛,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你放心,新生婴儿的自我治愈能力强,对孩子造不成太大的影响,我会给你足够的钱,让你给他最好的生活……”说到一半,厉傅曜缓缓地抿直唇瓣,盯着病床上的苏琉璃。 她竟然在笑! 即便是再懦弱胆怯的人,听到这样的事情,应该都会跳起来大骂,至少那股浓浓的恨意,便可以将他万箭穿心,厉傅曜的计划之中,已经做到了接受这一切的打算,只要能够治好颜倩,那么,自己被人仇恨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她却在笑…… 苏琉璃的眼中,恨意消失的很快,层层叠叠的嘲讽和苦笑憋在眼眶之中,化成晶莹热烫的眼泪,却久久掉不下来——————多么滑稽。 025再度软禁 难怪呢…… 难怪自从她怀孕,厉傅曜的态度就有所不同,自己竟然以为是他关心孩子,他倒也是真的关心,从头到尾都在关心他心上人的药源够不够! 难怪长孙宸哲会在手术的时候进来,不顾她正在生产的关头,也要让她听他说话,只是可惜,老天不长眼,心肝也长偏了,偏偏关键时候麻醉药效散失,让自己疼得昏死过去! 难怪沈牧南不敢告诉厉傅曜,关于孩子的任何一丝消息,每一次看自己的时候,眼底总有深深浅浅欲言又止的愧疚! 难怪啊…… 所有的人都知道,却只有她苏琉璃一个人被蒙在鼓励,任凭自己像只可笑的青蛙一样,被人在手术台上解剖,经历生死从身体里剥离出来的孩子,却拿去廉价的一命换一命! “出去。”蓦然一声冷静的清冷嗓音,腹部传来的疼痛牵扯神经,疼得苏琉璃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一手在被子里面捂住腹部,一只手死死地捏住床单,不让指甲扎进肉里,苏琉璃面无表情地盯着厉傅曜,清冷狠厉的眼神不再有半点的胆怯和懦弱。 厉傅曜却舒了一口气,苏琉璃还知道愤怒,便是正常,当即站起来,用自己觉得十分关切的语气,询问道:“我想看看孩子,孩子在哪里?” “怎么?”疼得苍白的脸上浮上一抹冷笑,苏琉璃眼眸里不带任何的感情,麻木而又冷静地无声凄厉笑着,缓缓地吐出一段毫不留情的讽刺。 “你要找孩子做什么?抽的骨髓不够用吗?也对,那种心肝毒烂的女人,怎么可能用一点点骨髓就可以医治好,依我看,也不用什么骨髓,厉傅曜你应该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切碎了一口一口喂给她吃,那才叫好,那才能体现你的一片深情!” “苏琉璃,你!”没有料到苏琉璃竟然如此伶牙俐齿咄咄逼人,厉傅曜面色冷沉地站在病床前,是他厉傅曜对不起苏琉璃,她若是心中怨恨,只管恨他就好了,绝对不可以允许有半点侮辱颜倩的话出现,“我警告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什么身份?厉家的太太?一个被利用完的造人机器?还是你眼里荒唐而又可笑的白痴女人?”掀开被子,挪动疼痛的身体,苏琉璃半刻也不想看见厉傅曜,眼底厌恶清晰可见:“厉先生,你真让我恶心。” “苏琉璃!”厉傅曜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看到孩子,毕竟是留着他身上的血,尽管以后不会留在厉家,但是他却有为人父的责任:“你不可理喻,我不想和你争吵,我只是来看看孩子,我是他的父亲。” “你不是!你是剥削他生命的恶魔!我告诉你厉傅曜,你休想再从孩子的身上压榨一丝一毫,你去告诉颜倩,只要她胆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活生生的打断她的双腿,叫她这一辈都站不起来!”双目里的愤怒难掩,苏琉璃已经相当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却依然抑制不住心口的那股怒火,恨不得将面前的厉傅曜扒皮抽筋,披着人皮的禽兽! “骨髓的量不够,颜倩的双腿还没有完全好起来,苏琉璃你说话积点口德!”被眼前女人的怒意牵扯,厉傅曜也觉得心口有一股无名火,莫名其妙地蹭蹭直窜,这个女人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怒意能够燃烧到自己的心底,而且,看到苏琉璃苍白无色的脸,和病号服里过于纤瘦的四肢,厉傅曜竟然觉得心口难受地堵的慌。 “呵,说到底,还是为了骨髓。”冷笑一声,扶着病床的栏杆,苏琉璃睁大的瞳孔里讥笑明显:“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厉先生,我和你从来就没有什么孩子,在出生的那天,孩子就已经死了。” 宛如晴天霹雳从天而降,厉傅曜大脑里轰然一声,孩子稚嫩的面孔和短小却灵活的身体在脑海中粉碎成灰,震惊和悲愤之下,他抬手扼住苏琉璃的喉咙,眼中愤怒夹杂火花,最后竟是大雾弥漫,无法聚焦,俯身逼近,寒若冷霜的嗓音在苏琉璃的耳边凝结成冰屑:“你刚才说什么?” 脖子上扼的并不紧,苏琉璃能够感觉到厉傅曜轻微颤抖的指尖,心底一片苦涩,泪意疯狂的涌向眼梢,泪珠成串低落在厉傅曜的手背,低敛眼眸,嗓音艰涩:“没听见吗?那我再说一次,死了,孩子死了!死了!” 滚烫的泪水滴在手背,灼烧出一阵阵的痛楚,厉傅曜擭紧手里纤细的娇躯,声音是前所未来的低沉暴虐,恨不得将苏琉璃撕开成为两半:“苏琉璃,你最好给我说实话,找不到孩子,我拿你偿命!” 苏琉璃很想放声大笑,却止不住眼角的泪水淌满整张脸,荒唐!真是荒唐!他说的是什么呢!这种小学生都不会犯低级的语法错误,怎么会从堂堂厉大总裁的嘴里说出来,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治不好颜倩,就拿她偿命吧! 真是可笑,苏琉璃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欠过任何人性命! 大力推开厉傅曜,抬胳膊的动作牵扯到伤口,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苏琉璃双眼模糊,只想挥开眼前的人,恍惚之间,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从门外朝着她走来,那人嗓音清透,好听的让人甘之若饴:“琉璃……” 苏琉璃怔了怔,身体僵硬着,嘴角却浮起一丝笑容,扑进那人怀中,缓缓闭上双眸,像是极其依赖着那人,喃喃不清的吐出一句,“萧楠,我疼,吹吹……” 轻若无骨的身体落在怀中,手掌接触到的地方,都是明显突兀的骨骼,厉傅曜只觉得房间里面的花香味道太过于浓重,逼的他眼角干涩难受,像是有什么液体要跑出来一样。 世界上,骨髓的效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明显,过多的骨髓,颜倩也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只能靠后期的调养,可是苏琉璃那种宁可玉碎不愿瓦全的情绪,却让厉傅曜觉得像是心头扎了一根尖锐的刺,让他不得不开始有了一丝的反省,难道自己,做错了么? 每个人生活在世界上,都有自己的私欲,他厉傅曜只不过是想治好颜倩,想让她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去感受这个世界,感受双脚踩在脚尖上的柔软,感受健步如飞的快感,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为何会造成这样一番天理不容的现状。 “让医生来重新给她处理伤口,房间里的花全部扔出去,一束也不准留。”吩咐完进来的小护士,厉傅曜已经将怀里的苏琉璃重新放在床上,按下电话:“封腾,麻烦你派人过来,把苏琉璃接回厉家大宅,医院人口太杂,对她养伤十分不好,另外,你帮我查个人,嗯,名字是萧楠,对,好。” 房间里重新归于平静,厉傅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又低头发了一则消息,才放心的离开。 “将她安置到老宅,不用派人专门伺候,留两个佣人就行,你的人在两百米之外监视就好了。” 对方很快回信息,“她已无用,没有软禁的必要。” 厉傅曜顿了顿,修长漂亮的指尖按得飞快:“麻烦你了。” ====== 苏琉璃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的景物十分陌生,小腹上的伤口被重新换过纱布,看上去高档而又昂贵的房间里,家具已经十分老旧,像是久未居住,撑着胳膊起身,苏琉璃缓缓地靠着软绵床板坐起来。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一个年约五十左右的老妇人端着热气腾腾的粥走进来,看见苏琉璃起来,咧嘴一笑,露出黄牙,说道:“厉先生吩咐我们照顾你,你趁热把这粥喝了,不用担心,早晚都会有医生来替你看病,等你养好身体,我再做别的给你吃。” 苏琉璃蹙眉,老妇人发黑坚硬的指甲浸在粥里,一碗粥颜色杂乱,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当即冷冷拒绝,嗓音干涩,“拿走,我不吃。” 从小的习惯告诉她,绝对不能吃沾了陌生人指甲片的食物,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对方的指甲缝里,会藏着怎样要你性命的东西,十二岁之前,苏琉璃曾有一次深受其害,幸好那个时候萧楠抢先一步…… “哟,你以为你是什么大小姐啊,给你面子,你还拿乔了,我告诉你,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饿不死算你狠,饿死了也是你自找的!”重重地把碗搁在桌子上,粥水溅出来满桌都是,李妈横着眼睛翻了苏琉璃一眼,冷哼着甩着盘子摔门离开,“什么东西!” 门摔的震天响,却再也没有第二个声音,苏琉璃抬起头,无视晃荡的门,视线落在窗户外面,满窗户的景色被树枝遮满,四个窗口的风景竟然大同小异,唯一的解释便是,这是一座废弃的宅子,用天然的屏障来软禁自己,正好。 苏琉璃自醒来就没有吃东西,胃里空荡饿的难受,看着桌子上的那碗粥,她抬起手臂,修长的指尖碰到碗壁,嘴角挑起一丝冷笑,轻轻一掀。 “哐当!”一声,瓷碗跌碎的声音响彻寂静的房间。 突然,一阵熟悉的香味从窗口传来,苏琉璃惊喜抬头,朝着窗外看去…… 026精神失常 “你说你丫什么怪脾气,当着厉傅曜的面,乖宝宝似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往肚子里面吞,整个一现代版林黛玉,轮到咱们倒好,还没有冒头,碗就摔的震天响,怎么,不待见我们啊,那可由不得你,我干儿子都认了!”霹雳啪嗒一大串儿标准的京腔,雷霄利索干净的自窗台外翻身进来,嘴角的笑容快要荡到耳朵后面去。 苏琉璃许诺让他第一个认干儿子的事儿,雷霄每天都排在日程表里瞅着,彪悍的汉子顶着一头火红头发,讨好巴结地在育婴箱外面,冲着里头闭着眼睛巴掌大的孩子,殷勤的教导,干爹,叫干爹。 凰中云则是轻飘飘的落在屋内,顿时满屋子的菜肴香味弥漫,走上前去,微微蹙眉,二话不说开始撩起衣裳,解苏琉璃小腹上的纱布,看了伤口,给她上药,眼梢也带着隐隐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嘶……轻点儿,”扯着嘴角,一颗心却安定下来,苏琉璃疑惑地看着这两人,觉得不对劲:“我都被人开膛破肚了,你俩还笑得出来,有没有良心?” “阿凰的骨节牌显示,说你熬过了生死一线,不久之后就会回来,你说我们开心不开心,还好你是肚子上面开了一条口,看在我干儿子的面子上,我暂时先饶了厉傅曜那个龟孙子,要是那兔崽子胆敢再动你一根毫毛,你看我不抽死丫的!”彪悍的人,自然有彪悍的道理,雷霄喂着一口饭,差点没有把苏琉璃给瞪着噎死。 好不容易吞下之后,苏琉璃苦笑,“雷霄同志,你乱了辈分……” 上一秒管人家儿子叫干儿子,下一秒管人家叫龟孙子,全天下也就只有他们姓雷的能干出这样的事儿! 不过,苏琉璃的确是动过回去的念头,孩子已经被接走,断然是不会还给厉家,而现在厉傅曜将她软禁在这里,很显然是怀疑孩子没有死,妄想从自己口中逼出孩子的下落。 “咱们什么时候走?今晚?我去准备家伙,外面围着一群垃圾战斗力,得找个风水欠抽的地儿,安息了他们。”雷霄压低声音,又喂了一口饭到苏琉璃嘴巴里,挤眉弄眼地示意凰中云表示自己手痒。 “暂时走不了,至少要等琉璃的伤口恢复到能够正常行动,再说了,你以为厉傅曜是你,脑袋里面就一根筋,这样直接把人带人,隔日厉傅曜就能将整个城市翻个通透,你问琉璃,她想不想扬名立万,千古流芳?”凰中云眼皮不抬,不急不缓地回答雷霄,尾音落下,修长地手指刚刚斯条慢理地处理好最后一道纱布。 苏琉璃涩笑摇头,厉傅曜还不至于这样看得起自己,凰中云的话说的是夸张了一些,可是一方面说的却是事实,若是厉傅曜急心治好颜倩,掘地三尺这样的事情,当然也是做的出来,他向来都是凌厉狠绝,滴水不漏。 “那怎么办?搞个不容易分辨的死胎容易,上哪里搞个跟琉璃差不多的人,再说了,上次把我干儿子换回来,晦气沾了死人气,这一次我可不愿意又去偷个死人背在身上,虽说我根正苗红,但是压多了,也是会挡桃花的!”雷霄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偷偷的瞟凰中云,见他脸不红心不跳,才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喂苏琉璃吃饭,嘿嘿一笑,“琉璃,你说是吧!” 说到孩子,苏琉璃心口疼地慌,那日手术室里,她得到凰中云留下的字条,说孩子已经带走了:“孩子……还好吧?” 问出这样的问题,已经不是一个尽责的母亲,七个多月早产的孩子,被抽了骨髓,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能好到哪里去,眼眶里止不住的想要掉眼泪,苏琉璃却生生地憋了回去,哭有什么用!哭她的孩子就能恢复健康吗?! “挺好的。”不等凰中云说话,雷霄快速的接口,浓黑的睫毛阴影笼罩下,看不清楚眼眸,低头在碗里勺了半勺饭,说道,“就是还没有取名字,等你回去了,咱把老祖宗留下来的文化翻透彻,取个跺脚震三震亮堂堂的名字!” 雷霄说完自己眼睛先是一亮,嚷道:“我看震天这个名字就挺好,雷震天,你觉得怎么样?!” 凰中云瞟了雷霄一眼,收拾好医药箱子,顺便从他手掌拿过吃的差不多的碗,收进来时的两个小箱子里,悠悠地说道:“我怕干儿子以后杀了你,理由是你涉嫌侮辱他的智商。” 再次摇头笑了笑,苏琉璃眼眸中有了明快灵动之色,充满希冀:“苏安,叫苏安,不管他以后跺脚震三震也好,一事无成也罢,我只希望他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苏琉璃说这话的时候,思绪牵了很远,当然她这话最终一语成谶没有,那是后话。 雷霄和凰中云当然赞同,苏琉璃已经发话,那么随便叫做苏一苏二苏三苏四苏安自然都没有问题,只要她高兴,大不了他们再按自己喜好,给孩子取个小名,自个儿私下喊。 当天傍晚,苏琉璃说了自己的想法,让凰中云留下了一沓钱,和两人道别之后,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晚饭时间,李妈空着两手领着医生来了,看到地面上摔破的碗,鼻子里冷哼一声,视线上移,愣是硬生生地把冷哼转成了抽气的声音,一张垮下着的脸,眉飞色舞起来:“钱……哦,不,厉太太,你有没有觉得好一些了?等医生替你换完纱布,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去给你做,排骨炖汤你爱喝吗?我还会煲鸡汤,加点橙汁在里头喝起来一点儿都不油腻呢!” “你先出去吧,我想和医生单独聊一聊,一会叫你进来。”抽出几张纸币,递给李妈,苏琉璃眼中明显的暗示意味十足,一会儿还有你的,懂规矩就先出去。 “嘿嘿,好叻,您有事儿就叫我。”李妈赶紧塞进里衣的口袋里,依依不舍地望着桌子上厚厚一叠,讨好冲着苏琉璃点头谄媚笑着退出去,乖乖哟,那足足有好几万吧,那可是她一年的工资啊! 医生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默默地看了桌子上一眼,自以为苏琉璃和下人说话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神情,咽了一口口水,正直地说道:“厉太太,医诊的费用,长孙先生已经付过了。” 淡淡地笑了笑,苏琉璃脑海里思绪过了一遍,哪个长孙先生,长孙晨哲还是长孙封腾,前者本就是医生,后者与厉傅曜走的近,加上雷霄说的监视着宅子的人,心中有了大概,苏琉璃指着床边的椅子,示意医生坐下。 安静宁远地笑道:“长孙封腾让你来,给的是换药的费用,可是我还有其他地方请你帮我瞧瞧,难道不用另外付费的吗?” 医生嗫嗫,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桌子上跑:“厉太太还有哪里不舒服?” 苏琉璃想了想,两只大眼睛眯成月牙儿,抬起手臂,纤细葱玉指尖轻轻敲着脑门,似在疑惑思虑:“这里。” “啊?”金丝边框差点从鼻梁上掉下来,医生慌了,这脑袋里面的病,他可看不了,万一有个好歹,那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事! “怎么,我看起来不像有病的样子吗?”苏琉璃冷笑,目光逼紧医生后退的脚步,语气淡然地像是摘了一段别人的故事,栽在自己的身上:“一个本不贪图荣华富贵的女人,为情嫁入豪门,却被人当做利用的工具,怀胎七个多月生下的孩子,却被丈夫拿去当成药品使用,孩子还没有睁眼看这个世界,就一命呜呼,这个女人身心备受摧残,难道脑袋里面有些不正常,不行吗?” “行……行……”医生忙不迭的答应,舔了舔干燥的唇,“你想要我怎么做?” === 半个小时之后,医生摇着头从房间里面走出来,李妈连忙上前紧张地拉住,“厉太太跟你说什么了?啊?” “一个精神病人,能够说出什么正常的话来!”抽回自己的袖子,医生左右张望一眼,站在隐蔽的角落,从医药包里抽出二分之一给李妈,神秘兮兮:“这事就咱两知道,钱我分给你一半,你别告诉任何人,厉太太不想让人知道她精神上不正常,否则的话,就该被赶出豪门了!” “啊!”李妈呆住了,这照顾一个精神病人,她可照顾不来,万一发疯乱打人怎么办! “你以后送饭,放在门口的桌子上就行,不用送进去,万一她发起疯来,伤到人,厉先生那边也说不过去,露了破绽咱们都吃亏。而且这样对你也好,省的操心,放任她一个人关在屋子里,随她闹!记住了!”抹了一把冷汗,医生整理好衣领,对着李妈郑重点点头,离开大宅。 李妈恍然大悟一般一拍大腿,将钱塞进胸口里,佝偻着背,朝着大宅外面走去,从明天起,她要把东西都搬到外面的小院去,听说精神病人杀人不犯法的,背后一阵凉飕飕的冷意,李妈加快了脚步,决定今晚就搬! 027考虑离婚 厉傅曜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正是晚上七点左右,飞驰一路,凌黑色汽车准确无误地停在一间娱乐会所门口,泊车的侍者看到熟悉的车型,忙不迭的上前接过钥匙,“厉先生,老地方,车还是给您停在沈先生和长孙先生中间,您看怎么样?” “随便。”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进门从侍者手里端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无视厅内嚣张吵闹疯狂摇晃的年轻人,厉傅曜径直上了二楼,轻车熟路踢开贵宾包厢,里面长孙封腾和沈牧南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有好几个产自法国勃艮第的空酒瓶。 “迟到先自罚三杯。”长孙封腾万年漠无表情的眼眸掀开,三杯颜色各异的酒杯被推到厉傅曜面前,特质烈酒,混着喝,再好的酒量也不过三杯。 二话不说,三杯酒灌下肚子,厉傅曜顺便塞了个抱枕到沈牧南的怀里,免得醉醺醺的律师喝醉了抱着自己的袖子抹鼻涕,沈牧南酒量不好,看上去一副吊儿郎当很撑得起场面的样子,实际上两杯灌下去就开始拉着人痛哭流涕的掏心掏肺。 “怎么回事?”陷入沙发里,修长的四肢好看架起,厉傅曜脸上狠戾神情消失殆尽,坚硬的五官在略微昏暗的灯光下,散出浅浅柔光,即使对面坐着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也唯有在这种买醉的时候,他才肯卸下那副坚硬冰冷的盔甲。 “我就说了两句话,他便开始抱着酒瓶子猛喝,诺,空了。”伸手拿起空瓶子摇了摇,长孙封腾已经有了三分醉,要是不醉,他是没有胆子在厉傅曜的面前提那件事的,因为酒精的缘故,淡漠的眸子显得越发的清冷,就那样半醉不行地靠在沙发上,笔直蓝灰色西装,衬得他像个精致的假人。 “什么话,说来听听。”不知为何,厉傅曜今晚心头老是突突的跳,看一眼已经抱着抱枕开始喃喃自语的沈牧南,随手捞了两块冰塞进沈大律师的衣领里,嗖嗖地凉意,冰得厉傅曜指尖发麻。 沈牧南背上突然一凉,一蹦三尺高,惊得差点跳起来撞到了天花板,猴子似的摇肩耸背,三两下把冰块从腰间抖出来。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看着他,平常尊贵淡漠的人儿,嘴角有了些微的笑意,沈牧南却摇摇晃晃,模糊着一张脸,一头又栽在沙发里,半点没有要醒来的样子。 “醉得不清。”敛了笑意,厉傅曜架起双腿,双臂展开,几乎独占了整张沙发,重复一遍,“什么话?” 能让沈牧南听到之后,买醉逃避的话题,寥寥可数,而其中关于苏琉璃的,便是首当其中的一个。 “我说你要和苏琉璃离婚,然后娶颜倩。”长孙封腾说这话的时候,低垂着眸子,灯光从上面打下来,黑发垂额,蜡像一样的脸笼罩在阴影中,看不见任何的表情。 包厢内一片静默,不知道巧合还是什么别的缘故,酒吧大厅里传来很小声的音乐,也戛然而止,像是空气突然被冻结,所有的声音语言都传不进来,长孙封腾能够清晰的听见沈牧南小声的梦呓:“这对她不公平……” 是说对谁,对苏琉璃不公平吗?她本是这个世界上普通平凡的一人,偶尔闯进他们纸醉金迷的世界,并未深入一丝一毫,如今以物换物,自身无损,得到钱财,潇洒离去,有什么不公?对颜倩不公吗?那个女子一心所寄傅曜,却因为身体顽疾,心生自卑,不敢要求他对自己有所许诺,痴痴等待,误了最美青春年华,如今苦尽甘来,一切得以重回轨迹,又有什么不公? 长孙封腾觉得,都挺公平的,若说不公平,那便是对傅曜,他看着心爱的女人不能娶,却只能周旋于其他女人之间,心中焦虑和坚持,又怎是一般人可以探知。 “谁告诉你的。” 隐隐喧嚣吵闹重新传来,空气中悬浮的灰尘落下,厉傅曜扬着冰冷挺拔的面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仰着优雅的颈,红酒顺着嘴角溢出一些,顺着精致的颈线,一路蜿蜒过喉结,最终在白色衬衣的领结中,染上一块唇印般的猩红,冰冷语言冒着森然冷气。 长孙封腾眼中大雾迷失,看着那道风景不能转眼,便是傅曜这样硬朗沉戾的人,也有美得惊心动魄的角度。 厉傅曜重复着问题,已有些动怒:“谁,告诉你的?” 杯底磕出清脆的声音,刺耳扰心,厉傅曜做事向来思考周全,运筹帷幄谈笑点头之间,就能够将商场对手逼至死角,毫无反击之力,他年少稳沉,年纪轻轻便跻身全球华人富豪排行榜,厉家丰厚的家产,他分文未动,便在二十岁至二十三岁,短短三年之间,打造出第二个厉家,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便是这样精明优秀的人,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最终要离婚的后果,在厉傅曜的潜意识里,没有想过会和苏琉璃离婚,他会给苏琉璃足够的钱,足够的物质,足够的条件,让她下半辈子生活无忧,不用再束缚在厉家的枷锁里失去明媚笑容。 他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要还苏琉璃一个清白之身,让她再择良夫,即使是潜意识里将苏琉璃和沈牧南配成一对,也从未想过离婚二字,况且,那两个小本,早已不知道在哪里。 而至于颜倩,他喜欢她,爱她,将她宠在手心,有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颜倩的影子,一辈子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不去,赶不走,便就深深地爱上了,可是,却也没有想过给她一个婚姻。 “是颜叔叔的意思,之前是因为颜倩的病,现在腿疾好了,说颜倩也不小了,希望借我的口,转告你一声,问问你的态度,可是我看你的样子,似乎……”疑惑蹙眉,长孙封腾原以为厉傅曜会了然笑纳长辈的意思。 “我会考虑。”快速截断封腾的话,厉傅曜起身离开包厢,风火燎急冲下楼,大厅里人潮比刚才多了许多,电子音乐震天响,几乎刺穿耳膜,一个头发火红的健壮男人在台上歇斯底里的哄抬气氛,人浪的高潮一浪接着一浪,几乎要将房顶掀翻。 “都他妈给我闭嘴!”胸腔怒火无处发泄,厉傅曜怒吼一身,翻身站上吧台,弯腰伸手拔了酒吧的音响电源,一瞬间,沸腾翻滚的开水平静下来,无数双眼睛用一种看神经病人的眼神,看着吧台上,身高至少一尺八,衣着考究却喘着粗气的男人。 围观人群静静地仰着头,戏谑的看着他,与平常那些恭维他的人不同,眼神里赤裸不加掩饰的同情清晰可见,厉傅曜气息平稳了一些,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荒唐事,他竟然不顾形象做出这种愣头青才做的丢人事,一时愣愣站着,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幸好有人及时救场,自暗处走出来,垂手插上电源,清润平常的声音,激起无数的欢呼浪潮:“今晚酒水,这位先生全包,请大家继续狂欢。” “哇嗷嗷!” 趁着人浪,厉傅曜这才跳进吧台里面,外面人太多,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正眼看了看说话的男人人,灰紫色对襟长袍,两只宽松的袖子遮住一截手背,乌黑柔顺齐肩墨发垂下一缕在额前,遮住眼眸里的神情,身形虽然并不过于咄咄逼人,但是站在这身打扮里,却隐隐让人觉得气质出众,厉傅曜伸手从怀里掏出支票薄,撕下一张空白的,签完名压在酒杯下。 “谢了。”简单利索的两个字,厉傅曜重新融入人浪之中,很快消失在大门之外,汽车咆哮着引擎,飞驰而去。 厉傅曜刚走,台上红发男人就骂骂咧咧跳下来,掀开人群拿着吉他冲到吧台前,“靠,凰中云你丫很缺钱吗!?” 凰中云扯了一块干净的方布,拿着高脚杯细细的擦着,对着灯光看表面铮亮度,拂去上面一颗灰尘,静静地开口:“不差。” “那你收他的支票,你丢人不丢人,我他妈就不应该让他进来,还给他贵宾待遇,浪费老子的珍藏好酒!下次支两破桌摆在门口,要喝蹲门口喝,狗与混蛋不得入内!”雷霄气的满脸通红,灯光一打,快赶上头发飚亮的颜色了! “雷霄,我们开的是酒吧,不是大排档,还有,别侮辱狗。”红酒杯擦的晶莹剔透,凰中云头也不抬,伸手精准地勾在吊架上,旁边服务生敬佩的双眼冒星,老板不愧是老板,擦个酒杯都可以擦的这么高贵逼人,优雅华丽! “老子不管!你要他支票就是不行,那个啥来着,不受嗟来之食!老子们做人要有骨气!”雷霄龇牙咧嘴,吉他拨出一串儿高音,解围就算了,可以算作是同情那混蛋,但是收那混蛋的钱算怎么回事,还礼尚往来上了! 028半夜起火 “琉璃从我这拿了五万块,我为什么不能从厉傅曜那里拿这个数?”伸出白皙漂亮的五根手指头,在雷霄面前晃了晃,凰中云搁下方布,淡淡一笑,负手朝着里面走了。 雷霄一听有道理,翻过吧台背着吉他高兴地跟上去,大嗓门压低,五根强健有力的指头翻了翻,“这个数是多少?五十万?” 凰中云只笑不语,折好空白的支票揣在怀里,摇头继续走路。 “五百万?”雷霄跳起来,又是一串儿高音:“阿凰你果然会做生意,做人就是要像你这样无孔不入时刻准备伺机而动啊!” 凰中云,轻笑,不语,摇头。 “呃……”嗝了一下,雷霄笑眯眯,“五千万?” 轻笑, “五亿?” 不语,摇头。 “五百亿?” 摇头。 “五千亿?” “……” “靠个娘希匹,到底多少,老子的计算单位不够用了!” 两人已经走出了酒吧,夜空里,天朗星疏,凰少爷一仰头,夜观星象,薄唇轻启,悠然自然,“看心情。” 此后几天,酒吧里的服务生们,都连二连三的收到雷老大四处郁闷地打听消息,“二楼维纳斯房的那男人来过没有?对!就是那个一张脸长得跟蜡像似的鼻孔朝天从不正眼看人的面瘫男!啊……没有?哦,我知道了……没事没事,不是钱的事……” 当天晚上,汽车在山路上飞快地甩着尾灯,蜿蜒直上,厉傅曜一张脸冰寒冷酷到极点,手里方向盘打着旋儿,油门踩到底,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酒吧里面出来,便直觉选择了这条路,通向山上的路,也通向苏琉璃。 平常黑到底的山路,此时此刻却有一处闪亮着刺眼的红黄色不停旋转的灯,厉傅曜车灯打远,开到近处,才发现是交警普通巡查。 “停车!”一个标准的敬礼,白色手套敲了敲车窗,伸进来,“这位同志,交通巡查。麻烦你配合,身份证和驾驶证!” 车窗降下一半,冰冷的山风吹进来,厉傅曜脑袋里突的一下清醒过来,交通巡查查什么,查酒驾! 虽然厉傅曜自控能力极好,一瓶烈酒下肚,依然能够清晰熬着通宵做完一个案子,第二天犀利无敌的打败对手,但是这在交警叔叔的面前,却不能构成可以酒驾的理由,只能是罪证。 “现在上山干什么?!”对着手里的电筒看了看,交警一边问道,一边瞄着里面的情况,另外一个交警走到后备箱处,左右打量一番。 “探望病人。” “给,晚上路不好走,开车小心点啊。”交警很明显在看清楚厉傅曜的身份证和驾驶证上那权威嚣张的三个字后,识趣的笑着后退,说话态度软了一大截。 收起递进来的证件,却没有继续上山,厉傅曜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倒映在后视镜里,是浅浅讽刺的笑意,不是一向都以自制力为傲么?那为什么现在克制不住自己想要见到她的冲动? 笑话!又怎么可能克制不住,他是众人仰望的上位者,怎么会让这点小事污了他完美尊贵的人生!厉傅曜抿唇冷笑,打着方向盘,在狭窄的山路上,漂亮掉头,油门如来时一样踩到底,绝尘而去。 片刻的寂静,红色旋转灯光照亮几个年轻人青春的脸。 “快点,五百块拿来,我就说他不会上山,根本就动用不到你们,拿来拿来!”交警脱了大盖帽,掌心朝上招了招,帽兜里多了五张纸币。 “凰少爷未卜先知,肯定是你们私底下作弊了!”另外一人愤愤地掏钱,扯着领子一脸的不甘心。 “切!少来,当年萧少爷可是一眼就瞅出我们不对劲,连警章烫金套了边都看出来了,姓厉的整个就一睁眼瞎子,就凭他也配得上我们琉璃?想得美!走了,宵夜去,小爷我请客!”几人勾肩搭背,大盖帽甩得老远,嬉笑怒骂在山路渐行渐远。 一时之间,山路恢复平静,漆黑夜空之中,月色朦胧扯着薄云,微微叹息。 ==== 苏琉璃收到了一份信函,静静地摆在桌子上,不近也不远地距离,抬头低头都能看见,几个标准宋体大字刺得人眼睛疼得慌。 离婚协议书。 已经送来好几天了,一起送来的,还有法院下达的通知单,今日开庭。其中一方,厉傅曜的签名行云流水无比顺畅。 苏琉璃没有签名,抓着几份文件塞在包里,匆匆出了门。印象之中,法院应该是在市中心,高耸威严,苏琉璃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地方,一个个道貌岸昂,看着别人的悲欢离合,从中谋取利益。 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大约因为来的太急,苏琉璃觉得呼吸困难,心口隐隐作痛,形同刀绞。 威严庄穆的深色大门前,另外一边站着衣着得体,挺拔伟岸的厉傅曜,苏琉璃有些看不清楚他面容上此刻的表情,想到结婚时的承诺,自嘲发笑:“离婚证不是撕了麽,怎么离?” 厉傅曜却冷笑不语,带着一众律师进去,铮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重锤般落在苏琉璃的心坎,嘴角抿直的线条,十分不屑于同她开口说话。 一场官司下来,厉傅曜句句冰冷指证,如万箭穿心。 苏琉璃站在被告席上苦笑,原来,没有了结婚证,除了不可以离婚,还可以否定婚姻关系的,厉先生手段通天,调动人脉,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她寥寥一人,怎么辩论得过他强大的律师团队,只是奇怪,那一众律师里,竟没有大名鼎鼎的沈牧南。 最终结案,便是一场颠倒黑白,乌鸦变凤凰未遂的故事:苏琉璃勾引盛世集团总裁,利用卑鄙手段怀上孩子,因爱不邃,私藏孩子要挟厉家,豪门荡妇,逐出家门…… 猛然挺直身体从床上惊坐而起,伸手在后背一抹,满手的冷汗濡湿了内衣,太阳从窗户笔直投射进来,离床边一米的距离停止,房间里一半温暖一半阴凉。 伸手按了按太阳穴,从床上下来,苏琉璃拖着拖鞋裹着睡袍绕到另外一个房间里,抱着双臂,打个哈欠,懒懒地倚靠在墙边,微微笑:“早。” “豆浆、油条、小米粥在桌子上,赶紧洗脸漱口吃早饭!”雷霄手里掂着个铁锤,挤到苏琉璃身边,表情及其丰富:“这可是咱们阿凰今天亲自下厨做的,趁热吃。” “啊?”苏琉璃下巴垂到胸前,两只眼睛瞪得铜铃大,嘴里塞着油条鼓鼓地,一脸惊恐地望向正在从袋子里面数钉子的凰中云,乖乖,亲自下厨,啧啧,她说怎么刚才看着好像有烧焦的衣角从自己面前飘过呢! “昨天早上是谁嫌弃外面的油条不干净,吃了影响面部发育?”清清淡淡地语气,看一眼自己被烧焦的袖子,凰中云若无其事地继续数钉子。 “我也就随便一说,谁知道你丫真的下厨,差点把厨房烧了好不好,下次这种事情,不会做就别逞强,老子自己会做!”雷霄爬了爬火红的头发,嗓门够大,却底气不足,脸上飘过一丝可疑的红。 “好吃!”满足的咽下了,苏琉璃笑眯眯看着两人斗嘴,有多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一年?两年? “过来,钉钉子。”量好合适的角度,凰中云放好钉子,看见苏琉璃不解的目光,解释道:“这座宅子看上去老旧,但是内部结构却十分结实,单是放火,不能烧干净,容易被看出纰漏,前几天我们已经把其他地方的支撑点打空,只剩这间。” 苏琉璃想到刚才做的梦,窝在沙发里一口一口咬着油条,轻轻“唔”了一声,没有说话。 大宅两百米开外的摄像头全部被凰中云派人换上了定格画面,宅子里闹得天翻地覆,只要不震天响,没有人知道,倒是住在小院子里的李妈拉着自家的老头子张叔,看着时不时在窗口飘来飘去的白影子,心里瘆得慌。 “老头子,你说咱们这剩下来的日子,都要在这里看着这神经病太太,这几天就在屋子里面摔东西,万一过两天发疯跑出来了怎么办?”李妈拿了好处,跟老头子说了说,两人商议一下,决定不告状,不然这疯婆子被赶出厉家,他们也少了收入,可是这样看着,也觉得闹腾。 “哗啦啦!”宅子里面又发出一阵乱砸东西的声响,两个老人赶紧关了门,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这一日天气极好,空气干燥,到了晚上的时候,冰冷的山风吹来,树枝树叶摇晃沙沙地响,李妈白天吃多了海鲜,晚上起来,模模糊糊扶着门,看见一簇鲜红的影子在面前渐渐庞大,嘟囔一声觉得不对劲,隐隐有焦糊的味道传来,一道白色的影子,抱着什么东西,在那火里疯子般的乱窜。 “糟了!糟了糟了!老头子!宅子起火了起火了!快点跑,跑啊!”李妈恐慌嘶哑的声音在深夜惊怖的响起! 029尘埃落定 火光冲天,山风助势,招摇的大火疯狂地席卷着一切可以吞噬的事物,房梁倒塌,轰然一声,火苗飞溅,飞扑到干哑树枝上,一小片的火势又起来,烧得剥离噼啪,乍乍作响,片刻之间蔓延数米,融成一片汪洋火海,整整一间老宅瞬间淹没在火海之中,瓦砾破碎,梁柱成灰,整堵整堵的墙,成片倾塌。 足足烧了半夜,直到凌晨,才在巨大水阀的冲刷下,凶猛火焰熄成一堆残桓废墟,呈现在所有人面前,沉默着讽刺这一群衣着高档考究的男人们。 “厉先生,山路难走,我们已经尽力,只是烧成这样,里面的恐怕……”消防队队长走过来,歉意低头,不敢看厉傅曜凌厉阴沉,阴霾不散的面容。 挥手让消防队队长离开,看着冒着青烟的废墟,嗓子里一片干涩,心中难受的难以自抑,沈牧南嘴角上挑着,眼里却一片冰凉,没有任何的笑意,俊逸魅惑的脸,一片薄凉,琉璃,这就是你的选择么? “为什么不及时通知我!?”强压着的怒意逸出,不可饶恕地捏紧拳头,厉傅曜转身,牟鹰一般锐利的双眼,绷紧了牙根,一字一语,将站在一边的两个下人,吓得瑟瑟发抖。 “我……我们,吓……害怕,要……要逃命……”李妈两片唇瓣抖索着,在厉傅曜寒冷的注视下,站不起来腰,一张老泪纵横的脸上,全是惊恐的眼泪,这一场大火,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起来的,烧得这样的厉害,火光足足冲亮了半边天,厉傅曜在山路上找到他们的时候,老两口吓得连话都不会说。 “所以你们就把她一个人丢下这里!让她活活被烧死!我有没有说过,她要是有个意外,你们也不用活了!!!”咆哮的声音完全丧失原本的冷静,厉傅曜面色铁青,握紧双拳,骨节咯咯直响,宅子是空宅,除了基本的家具,什么都没有,大火烧起的时候,苏琉璃拖着带伤的身体,纤细而又无助,该是有多么的绝望,一个又一个火光冲天空荡荡的房间,却无人伸出援手…… “傅曜,你冷静……”从未看过他如此的情绪失控,长孙封腾微微动容,话未说完,对面厉傅曜却猛然转脸,一拳头带着呼啸而至的风,险险从长孙封腾颧骨擦过,砸进山岩石碑里,骨节渗出血渍,染红庄严肃穆的斗大厉字。 “在你的人眼皮子底下,发生这么大的火灾,竟然半个小时之后才发现!”紧紧攥着对方的衣领,厉傅曜双眸之中,血丝浅浅,脸部肌肉怒得发抖,“还是说你已经片刻都等不得了!?等不到我离婚,就要替颜家出面!我告诉你长孙封腾,我厉傅曜做的事情,还轮不到任何人指手划脚,你也不行!” “火灾的确是人为,但是不是封腾的错,苏琉璃自己放的火。”淡淡一句话,横到两人中间,沈牧南伸出手机屏幕拦在两人面前。 监视画面里,一身白色睡衣的女子,披散着头发,在房间里四处晃荡,行为举止,似有些异常,蓦然,只见她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个桶,液体沿着墙角洒下,蓦然抬头温柔笑了笑,手中火光一现,墙角火势迅速蔓延,黑烟火光趁着风势狂舞摇晃,肆虐窜起老高,监控线路受到影响,不一会儿便一片黑烟茫茫。 紧紧攥着的手放松,厉傅曜面容松缓了一些,看着画面里笑的温柔的苏琉璃,她知道自己在监视她,所以,这样来报复自己么? “不可能!”坚决否定窜出来的疯狂想法,苏琉璃虽然沉默寡言,但是一直都不是软弱的人,她虽然胆怯懦弱,却有着自己的骨气和原则,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寻死! 李妈吓得不轻,一把老骨头还在不停的颤抖,哆哆嗦嗦地把实情说了出来,指着脑门结巴道,“其实……厉太太这里……这里已经坏了,前几天,扯着我找我赔孩子,我哪里有什么孩子,就让老头子下山随便买了一个布娃娃,厉太太天天抱着那娃娃,哄着他睡觉,跟他说话,有的时候还抱着娃娃坐在阳台上发呆,望着市里的方向……” 五指无声的松开,厉傅曜踉跄一步,勉强稳住身形,却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全部是苏琉璃那张柔柔弱弱低头轻笑的脸,“我不信……” “找到了!在墙角发现一堆疑似人骨的残灰!”废墟里搜寻的消防队突然高声呼唤。 大步掀开身前的人,厉傅曜直接跨进还有余温,冒着青烟的废墟之中,烧毁的墙角,因为柜子的倒塌,构成一个三角结构,里面墙壁已经烧得炭黑,一撮白灰静静堆成一小撮,“验dna!立刻,马上!” “烧成这种程度,已经验不了dna,只能推测骨龄。”不知何时出现在厉傅曜身边的长孙晨哲,轻轻开口,双膝缓缓着地,对着墙角那捧白灰磕头,嘴角拉着讽刺的弧度,笑着笑着,额头轻触地面。 “琉璃,你做的很好,潇洒离开这肮脏的世界,留下温婉笑容,让这些披着人皮的禽兽,一辈子生活在惭愧里,不得安生,哦,或许是我高估了他们,既是禽兽不如,又怎么会惭愧……” “起来!”冷言吐出,一只手掌扼住长孙晨哲的脖子,活生生将他从地上提起来,扔出两米的距离,封腾淡漠的脸上,冰冷不带感情:“长孙家的膝盖,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能跪的!” “验骨龄。”喉咙里的干涩已经说不出来话,厉傅曜收复情绪,袖子下紧紧攥着的手,却没有半分的放松,语气坚定,再无半点的悲伤和犹豫。 “厚葬,牌位纳入厉家族谱。” “傅曜……”几乎是同时,沈牧南和长孙封腾齐齐开口阻止,“你忘了,厉家家谱非亲妻不能入!” 厉傅曜当然知道,厉家家教甚严,生母林若青,是父亲的第一任妻子,后来两人因各种原因,和平离婚,但是母亲的名字已经纳入厉家族谱,这直接导致后来简心梅嫁入厉家的地位迟迟无法树立,而对于自己和姐姐厉蔓云,简心梅也是恭恭敬敬,不敢有任何的造次。 换而言之,厉傅曜和苏琉璃是真正的夫妻,现在苏琉璃逝世,若是厉傅曜将她的牌位纳入厉家的族谱,那么,就昭示着颜倩将来嫁入厉家,所要遭遇的境遇,虽然不至于像简心梅这样难堪,要与活人争地位,但是颜家的长辈,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女儿屈于人下! “难道我厉傅曜还娶了别的妻子?苏琉璃不是我的妻子,那又是什么人!?入我厉家的族谱,是不是也要经过你们的允许,才行!?啊!?” 勃然面对众人,厉傅曜刚刚压抑下去的悲愤情绪飞快涌出来,冷眼看着长孙封腾:“封腾,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是你也别忘了,颜倩的病,是苏琉璃治好的,是用我儿子的性命换来的,是我的儿子,骨子里跟我流着一样的血的儿子,他才不到一个拳头大!” 事情发展至这一步,已经完全出乎意料,与一年前的计划相差甚远,长孙封腾虽然冷漠,但是也不是铁打的心脏,他担心的只是,日后傅曜和颜倩之间,至始至终,都有一个苏琉璃横在那里。 这是非不分的世上,唯有一条真理永恒:活人不管怎样努力,永远都争不过死人! 这一年,二零零五年,夏。 这一年,长孙晨哲的人生发生了重大的转折,他卸去医生的天才光环,主动转读国际经济学,兄长长孙封腾亲自送机,让他远离故土。 这一年,沈牧南的律师事务所成为当下律师界翘楚,据说其后台十分坚挺,操盘者只赢不输的凌厉手段,迅速横跨各个行业。 这一年,豪门厉家,少奶奶诞下一子,子亡,母因病离世,厉傅曜将其姓名纳入厉家族谱,厉氏琉璃,享年二十,厚葬。 这一年,是你的留念,注定挽不回我的思弦…… ====== 七年后,二零一二年,春。 盛世集团的外景拍摄现场一片繁忙,工作人员忙着替换布景,调整灯光,准备道具,以及兢兢业业地伺候着一会儿要上场拍摄的国际巨星,据说这位祖宗的来头极其的大,稳稳当当地坐着寰艺影视集团第一把当红交椅,已有一年之久。 不过也有工作人员没有把今天的拍摄当一回事,寰艺影视集团的董事长和自家公司的总裁是亲母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位难以伺候的祖宗好歹也会识趣的给点面子,不像平常一样刁难人。 念头刚转完,繁忙的片场,软软糯糯地响起一个奶声奶气却十分霸道的声音:“喂,雷霄,我要和你一起拍。” 听到那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所有人抹着冷汗小心翼翼地转头,只见一张大而舒适的沙发椅里,屁大点的孩子,一身粉蓬蓬的裙子,脸上罩着过大的墨镜,嘴里吊了袋牛奶,嘴角扬起的弧度,却嚣张得让人不容忽视。 030似曾相识 但凡是娱乐圈里,有点资历的艺人都知道,大红大紫的国际巨星雷霄,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跟他那一头嚣张跋扈的红头发一样,能横着走路,绝对不会竖着让你好过,但是这年头,越是有性格的明星,越是得粉丝们的喜欢,人家雷大巨星的女粉丝后援团,分分钟能把万里长城堵个水泄不通。 “雷霄,你听到没有,我要跟你一起拍照!”见闭目养神的雷霄没有反应,小人儿索性爬起来,咬着牛奶袋子,倒是口齿清晰的不像话,整个片场的人都能听见这位小祖宗中气十足的奶声。 说到这位小祖宗,倒也不是什么儿童巨星,甚至算不上什么角儿,据说是雷霄的女经纪人的女儿,女经纪人单身一人,带着孩子不容易,便经常将孩子带到片场,一来二去,孩子跟雷霄混熟了,说起话来,也没大没小,直呼其名。 换做别人,这本该是个要挨教训的事儿,可是人家雷祖宗乐意,听着自个儿的名字在一个奶娃嘴里念叨,嘴角还翘得老高,于是雷霄不说话,也没人敢吱声。 “琉可可,我拍车又不是拍奶粉,大老爷们的事,你一小丫头片子搀和什么,喝你的奶,乖。”虽然是平常肆无忌惮的嚣张语气,但是话里的宠溺,只要是个人长了耳朵都听得出来,这不,又有人默默地递了两袋奶在琉可可的手边。 “切!”取下墨镜翻个白眼,琉可可插着腰,自豪地扬着小脑袋,葡萄似的黑眼珠子滴溜溜转,一番慷慨激昂:“我妈咪说了,每个人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你可以拍,我就不可以拍,大人开车,小孩子难道就不要坐车吗?小孩子不喜欢的坐的车,大人会买吗?” 盛世集团的工作人员暗暗吃惊这看起来不到五岁的孩子,思维清晰的像是成人,忍不住抬头多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那孩子眉目清秀,五官分明,活生生的是个童星胚子,于是心里的弯弯肠子多拐了一道弯,想到雷霄身边那个气质出众的女经纪人。 “老子说不行就是不行!”鼻子里出气,雷霄冷哼哼看琉可可一眼,顺了这小祖宗的意,回去又要挨那位姑***骂,他容易吗他!人家做明星风风光光,他当明星两面受气! 葡萄眼睛眨呀眨,琉可可被哼得愣在椅子上,嘴里吊着的奶也不知道吸,终于等眼里眨出来了雾气,这才乖巧的从沙发椅子上撅着屁股趴下来,缓缓走到雷霄身边,短小的手指头勾着雷霄厚实的掌心,吧唧就是一大颗泪,软糯声音叫进人心坎:“雷叔叔……” “……” 盛世集团春季车展拍摄效果,跟计划中有所出入,部门经理厉姗姗看了底片,虽然很不满意雷霄怀里揣着笑开花的奶娃,但是听到助理说是雷霄要求的,当即双眼里笑眯眯,签字答应。公司高层却不放心,私底下又调出一份,送到总裁办公室,准备给厉傅曜过目。 保姆车内,琉可可盘踞着雷霄身边的位置,翻看着手里的注音笑话书,毫不在意的一边翻,一边笑的口水滴在雷霄昂贵的西装裤子上:“我说,雷大明星你今天拍一天,有多少钱?” “不知道。”懒洋洋地回答,雷霄侧身撑着下巴,目光落在车内经纪人的身上,她低头认真排通告的样子,真的很迷人,岁月有些偏心,在她身上丝毫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诺,你看啊,今天拍摄的内容,其实我也有参与吧,那个大个子伯伯,一共就拍了三个东西,车,你,我,”琉可可腾出一只手来,认认真真地掰着算,“所以,应该把钱分成三份,车一份,你一份,我一份!” “哦?”对着琉可可的算法感到好笑,雷霄看见女经纪人的额前已经暗暗垂下三条黑线,微微一笑,“你妈咪似乎不同意你这算法。” “妈咪啊……”琉可可扔了漫画书,扭着屁股顺着l形的座椅,爬到女经纪人身边,撒着娇往她怀里钻,比手画脚:“不公平啊!雷霄只要站在哪里笑一笑,就有好多好多钱,可以住那么大那么大的房子,可是妈咪一直工作,住的房子也没有雷霄的大!可可想挣钱给妈咪买这么大这么大的房子!” “那你跟雷叔叔一起去住好不好?”低头笑着打趣女儿,女经纪人在笔记本上勾出一道红线,纤细的指尖,指甲莹润光滑,让人忍不住想看看那低着的面容,是要有怎样的气质,才配得上这般漂亮的手指。 “不好不要!可可不要大房子,可可最爱妈咪了!可可这辈子都不离开妈咪!”琉可可一听慌了,两只胳膊紧紧勾住女人,把头埋进她的肩窝,“可可一点儿也不稀罕雷霄的大房子,可可的房子也很大,虽然……虽然没有雷霄的大……” 被女儿逗得开怀,女人放下手里的工作,双手圈住怀里的女儿,轻轻地抬起头,想到自己刚进摄影棚,看到雷霄抱着琉可可拍照片的样子,两道秀眉轻轻蹙起:“雷霄,你也太惯着她,要是因为这次拍摄,得罪了盛世,解除你的合约,我们接下来……” 不提还好,一提雷霄就来气,唰的一下坐直身体,雷鸣般的声音震天响:“我倒是要看厉傅曜那个混蛋敢不敢,自私自利的混账东西!最好别叫我遇见,不然我挖了他家祖坟一个个摆着数,看你苏琉璃什么时候成了他厉家的人了!” 苏琉璃低头笑了笑,不再说话。 时隔七年,每次雷霄说起的时候,都是一肚子的火,她却觉得没有必要,当年一场大火,早就烧断了所有的情分,不过是一个名字入了厉家的家谱,又能说明什么呢。 只是这次和盛世的签约,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但是为了更好的接引出目标,将雷霄最大可能的曝光在任何场所,光鲜亮丽的企业鳌头盛世集团,是个不错的平台,当初苏琉璃是因为这一点,才签下合同。 琉可可从苏琉璃的怀里爬出来,扭着屁股又爬到雷霄的身上,被一脸嫌弃的掀开三次之后,眼睛里雾气蒙蒙的终于得逞,伏在雷霄的耳边上,贼兮兮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一大一小相视击掌得意一笑,看得苏琉璃也是忍俊不禁,轻轻开口。 “回家吧。” ==== 盛世集团,总裁办公室。 敬正拿着下面的人送上来一叠照片,不知道该不该拿给厉傅曜看,按照道理来说,这种事情,本不应该惊动总裁,犹豫半天要不要敲门,里面已经传来淡淡一声:“进来。” 外面街道华灯初上,总裁室内只开了办公桌上一盏台灯,男人低垂眼眸,审视文件,偶尔手中笔尖流畅地一划而过,眉宇之间暗藏的。 敬正不知道是厉傅曜工作忘形,忘记开灯,还是他本人不想太过于光亮,于是在昏暗之中,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恭恭敬敬地站在桌子旁边。 “厉先生,这里有几组春季车展拍摄照片,因为模特拍摄效果和最初预定有所出入,想请您过目。”呈上照片,敬正的目光落在办公桌摆设的一个小小镜框里。 复古的镜框与总裁室硬朗的风格格格不入,但是一摆,就是长达七年的时间,镜框里是一张小小的油画,画中女子三分温柔,七分倔强傲气,虽垂眸敛眉,但是腼腆笑意里的坚强,却不容忽视。 “这是谁?”接过照片,随便看了两眼,对拍摄出来的效果并无意见,模特相当敬业,孩子笑容灿烂,不仅不显得突兀,反而十分符合春季发布的主题,厉傅曜修长指尖轻轻叩在一张照片上,沉声发问。 “据说是雷霄经纪人的孩子,平常和雷霄走得进,雷霄十分宠她。”小心着措辞,敬正解释着,诧异愣住,却发现自己搞错了主角。 照片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掺杂了一张未剪切好的照片,外形阳光嚣张的模特儿,坚实有力的胳膊上,坐着笑颜如花的小萝莉,这样的搭配,随意坐在新款车型的车盖附近,两人张扬而又肆无忌惮的笑容,极具张力,在镜头里,十分吸引人的眼球。 厉傅曜手里笔尖却停在照片边缘处,一张明媚的脸被裁剪只有一半,充满自信的眼眸里,笑容飞扬,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竟然和镜框里的油画女子有几分相似。 “啊……”敬正结巴着,答不出来,虽然被称为盛世除了厉傅曜以外,第二号工作狂人,但是一个拍摄现场只有一半脸的工作人员,让他答上来是谁,也有些困难,更何况,他清楚的知道照片里的这个女人,和厉傅曜记忆中的某人,似曾相识。 “我立刻安排人调查。” “不必了。”淡淡的否决,厉傅曜已经起身披上中长风衣,单独挑出那张照片来,放在口袋里,几乎是同时,定下需要几个月研讨才能得出的决定,“就按照这种风格,接着拍摄一个系列,盛世集团这次主打,亲情。” 031擦肩而过 苏琉璃最近变得繁忙起来,不仅仅要安排雷霄的工作,还要顺带打理琉可可同学的演艺事业,虽然她极力反对可可高度曝光在镜头前,但是在琉可可和雷霄高分贝的坚持下,只能举双手妥协。 “工作上面的事情,你交给助理就好了,让你做我的经纪人,又不是真的让你帮我经营演艺事业,你要是累瘦了一分一毫,我怎么向我干儿子交代嘛!”顶着一头火红的头发,雷霄跳出保姆车,发着牢骚,转身伸手朝着车厢内,从苏琉璃的手上接过一箱子道具。 “既然是演戏,当然就要演的真实一点,对方的实力你又不是不清楚,万一被探查到,阿凰派我安插在你身边的,还有什么隐蔽性可言?”逻辑清晰的反驳无可奈何的男人,苏琉璃下车,从雷霄手上接过那一箱子东西,抱在怀里,首先朝着停车场对面的电梯走过去。 雷霄耸耸肩,傲慢的将双臂枕在脑袋后面,迈动长腿晃荡在苏琉璃后方五米远。 这时,停车入口处又驶进来一辆加长房车,车内主人很显然很赶时间,进入停车口的车速不减,看见有人此时此刻穿过入口处,急忙刹车,饶是这样,苏琉璃及时后退避让,手里的道具还是洒了一地。 车窗降下,司机从后视镜里窥见后座男人冰硬挺拔的面容,急忙从里面探出半个头来,冲着蹲下来捡道具的经纪人大骂:“你眼睛怎么长的!别挡道!我们赶时间!” “草!你他妈再吼一句试试!”黑色房车车门上印上一个四十二码的脚印,雷霄恶狠狠地瞪着司机,收回脚,蹲下来和苏琉璃一起捡好道具,重新装回箱子里面。 国际巨星雷霄,司机自然是认识的,也听闻了不少关于这位爷的传说,当下不敢吱声,缩回脑袋,从后视镜里观察后座男人的表情。 男人原本放在车门手把上的手收回,放在膝盖上,松松的握成拳头,双目透过漆黑的车窗,盯着蹲下捡道具的女人,纤细的五官,自信明媚的表情,是一个红得发紫的经纪人应该有的正常神色。 车子再次启动的时候,两人已经离开,雷霄依然还是那副傲慢的神情,双手插在手袋里,跟在苏琉璃身后。而苏琉璃已经进了电梯,笑着招手让他跟上,没有人将刚才发生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领完今天的工资,你明天不用来了。”汽车内后座的男人淡淡出声,从那一对男女身上收回视线,垂下眼眸,闭目养神。 “对……对不起……厉先生……”司机慌忙道歉,但是为时已晚,厉傅曜没有再睁眼,冷酷俊逸的五官隐在昏暗的车厢内,看不清楚表情。 停好车,司机毕恭毕敬打开车门,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刚进盛世集团的时候,老员工的忠言教训在耳边回荡,虽被解雇但是依旧轻轻提醒,“厉先生,董事会已经在顶层等您,还有一分钟,会议开始,电梯在负一楼。” 电梯里,雷霄刚刚跨进去脚,伸手拍了拍苏琉璃的脑袋,似乎是在训斥她刚才为什么不回嘴,苏琉璃笑了笑,也说了句什么,空荡无人的电梯里,两人距离亲密。 “我等下一部。”车门开着,厉傅曜却没有下车,双眸深沉若一潭幽然古井,层层叠叠泛起涟漪,突如其来的波涛汹涌,惊天骇浪,搅乱那双墨黑色眼睛里的平静。 司机缄默,规规矩矩站在车门旁边,窥见厉傅曜脸上表情绷得和他昂贵的衣领一样坚硬,大气不敢出一声。 “苏琉璃也真是的!我送给她的手链也能搞丢,真不知道雷霄跟着她是怎么红起来的!”琉可可通常对一个人恨铁不成钢的时候,就会直呼其名,小奶娃戴着棒球帽,一边嘟囔一边在汽车之间仔细的寻找。 “苏琉璃是你什么人?”蓦然一双铮亮的皮鞋出现在视线里,接着是纹路清晰的大掌上,一串蓝黑相间曜石手链,看上去精致昂贵,价钱不菲,可是,琉可可跟着雷霄这么久,一双大眼睛慧眼识珠,这男人,袖子上的一颗扣子,就能买好几串这样的手链吧。 抬起来头,葡萄大的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厉傅曜,琉可可渐渐地拧起了眉毛,怎么,这么像安安哥哥,鼻子眼睛嘴巴几乎一模一样,就连不说话的时候,眼角吊着的冷漠,都和安安哥哥一模一样。 “要你管!哼!”抢过手链,琉可可直觉对方绝非善类,转身就跑,没跑几步两只脚丫子悬空,挥舞着小胳膊,两个小眼珠子惊恐地在半空中乱蹬:“救命啊,拐卖童星啊!救命啊!奇怪大叔绑架未成年少女啊!” “就你,少女?”薄唇难得滑过几分讥诮的笑容,目光打量奶娃娃短胳膊断腿,厉傅曜不屑冷哼一声,直接扔在车上,吩咐司机:“关她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候之后,送回拍摄现场。” 司机目瞪口呆,厉傅曜何其尊贵的人,竟然跟一个小奶娃过不去?! “等等!”琉可可两个胳膊使劲掰着,吊在厉傅曜的胳膊上,两只眼睛瞪着老大,惊恐十分的眼底,清澈透亮的狡黠一闪而过:“我告诉你,我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哦?”轻挑眉尾,厉傅曜眸子轻扫,认真的看小奶娃:“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谈条件吗?” 琉可可点点头,如小鸡啄米,帽檐都快晃到鼻子尖了,嘴角隐藏在帽檐下,得逞地笑了笑,抬起头来,重新看厉傅曜的时候,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却是雾气蒙蒙,可怜兮兮:“别人都说我是苏琉璃的女儿……” 厉傅曜脸色一沉,十分难看,眼中黑色风暴席卷而至,司机下意识的退了两步,身子微微颤抖。 好冷!琉可可四肢挂在男人的身上,树懒一样赖着厉傅曜,竟然不放,继续眨巴眼睛说道:“可是我知道,雷霄才是我爹地,他是大明星,苏琉璃不准他有负面新闻,才跟别人说我是她的女儿,……” “哦?”清淡一挑眉,却是微微带了些不易觉察的笑意,厉傅曜提着琉可可,让她坐在车顶上,拂去袖子上粘着的粉色绒毛,饶有兴致问道,“作为交换,我要答应你什么事情?” “真的可以吗?”大眼里雾气还没有散开,琉可可惊喜的双手捂住张大的小嘴,不一会儿,别开脸,食指对食指,有些害羞的试探着说道:“那你可不可以让我去看看你的未婚妻……” 脸色又是一沉,若不是对面坐着的,是个四岁左右的孩子,单凭她和苏琉璃认识,还提出这样的要求,这一点,足以让厉傅曜一掌劈过去,将她扔了出去。 “我在报纸上,看见你们订婚的照片了,那个姐姐好美好美的,可可好喜欢她,可可没有妈咪,想问问她,愿不愿意嫁给雷霄,做可可的妈咪?”琉可可十分认真的握紧双手,双眼中的亮光,比看见最爱吃的排骨还要虔诚。 阴沉的脸愣住,转瞬轻轻笑了笑,厉傅曜淡淡扬起嘴角,回答:“她不会愿意。” 琉可可两手换了个撑着下巴的姿势,觉得外面的大人真的很白痴啊很白痴,这男人被自己绕的一会儿笑,一会儿板着脸,比起雷霄和阿凰叔叔,哎,有够没劲的! “你怎么知道?除非她亲口告诉我,否则,我绝对会让雷霄娶她!哼,你是不是没有自信,怕雷霄抢走漂亮姐姐?!” 事实证明,琉可可蹩脚的激将法,用在厉傅曜的身上,却十分的管用,男人吩咐司机,将琉可可送去颜倩所在的别墅里,自己独自一人,朝着电梯口走去。 “一个小时之后,带回来,否则的话,这辈子,你也别想看见盛世的招牌。” 司机诚惶诚恐,不敢再办错事情,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地请琉可可上车,汽车重新驶出地下停车场,琉可可熟练的按下隔音挡板,确认司机看不见听不见自己,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兴奋地汇报自己的战绩。 “雷霄,你猜我看见谁了,我看见惹妈咪不高兴的那个男人了,嘿嘿……放心啦,没事的,嗯,我现在正在去丑女人的家里……嘘!你别告诉妈咪,就说我嘴馋,跑出去买甜筒了,恩,保证一个小时回来!” 电话那端,雷霄将电话递给苏琉璃,笑的得意:“工作人员带着可可出去买甜筒了,一会儿回来。” “嗯。”正在收拾拍摄服装,苏琉璃点了点头,可可人小鬼大,机灵聪明,四岁大的孩子,除了有时被自己宠的有些任性,其他都是懂事听话的,不用自己担心。 “各位各位!”拍摄现场,突然有人拍着手,示意所有人停下来手里的活。 苏琉璃抬头一看,说话的是负责拍摄内容的广告导演,笑的这样狗腿,想必是供应商的高层来了,当即挪着身子走到雷霄身后,低头敛眉,乖乖站好。 “让我们欢迎盛世集团总裁,厉先生莅临现场指导拍摄工作!” 啪啪啪———— 雷鸣般的掌声,几乎将苏琉璃的耳膜震破! 032终于见面 临海的别墅壮阔而又雄伟,宛如童话里人鱼公主居住的城堡一样漂亮。 琉可可在车里想,其实,住在城堡里的,不仅仅只有美丽的公主,还有恶毒的巫婆。 颜倩正在整理订婚时候的照片,透过窗子看见厉傅曜的司机恭恭敬敬地请下来一个小奶娃,那孩子乖巧模样讨人喜欢,一顶棒球帽遮住了半张脸,颜倩先是一愣,双手下意识在袖子里掐进掌心,深深地陷入皮肤里,等到那孩子转过头,冲着自己甜甜一笑,才松了一口气,从阳台的藤椅上站起来,收拾好照片,走到大门处,微笑着看着这位小访客。 是个小女孩,四岁左右,时间和性别都不吻合,颜倩放了一百八十个心。 琉可可也微笑着,低头看自己手机里的照片,一男一女的合照,从报纸上照下来的,女人头上画了一个极大的鲜红的叉。 “你好,我是琉可可。”两手揣在兜里,琉可可望着天,骄傲的自我介绍完了,迈着小短腿,走进人家家里,看也没有看女主人一眼。 司机上来说明情况,颜倩娇柔地捂着唇笑了笑,只当琉可可是个傲气的童星,被人惯坏了,因此好声好气笑着逗她:“傅曜请你来家里做客,我应该好好招待你,小明星,你想喝什么?” “谁说是他请我来的?”两只眼睛睁得如铜铃大,琉可可鞋子也不脱,直接爬到沙发上,一踩一个黑脚印,嘿嘿一笑,说道:“是我自己要来的。” “听说你来,是为了让我嫁给你爸爸?”沙发上的黑色脚印,让颜倩蹙了蹙眉头,当下笑容淡了淡,仅仅礼貌性的维持着待客的微笑,准备尽快打发这不讨喜的孩子:“很抱歉,可能会让你失望了,我已经是傅曜的妻子,不会嫁给别人了呢,还请你转告你爸爸哦。” “我爸爸?”琉可可吃惊眨了眨眼,早就将自己扯的慌话,忘记在九霄云外,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哦,你说雷霄啊,你别怕,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你配不上他。” “……” 满沙发的脚印,已经热得颜倩不悦,琉可可矢口否认的功夫更是练习的如火纯青,叫颜倩更加厌恶这个没有家教的孩子,银牙紧咬,碍于司机在场,不好发作,硬是将一张铁青的脸,憋出了尴尬的笑意。 “大婶儿,不想笑就别笑了,鱼尾纹都出来了……”不咸不淡一句,琉可可与生俱来的翻白功力深厚。 无视女人强挤笑容的猪肝脸,琉可可从沙发上跳下来,静静地从客厅走到刚才进来的大门口,刚才上来的时候,她数了一下,一共有十八个台阶,或许她的数学不太好,是二十个也说不定,听家里的叔叔伯伯们说,当时安安哥哥就是从这么高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才会变得不爱说话。 安安哥哥那个时候还很小很小,比可可的小胳膊还要小,可可现在已经这么大了,摔下去的话,应该没事吧…… 心一横,牙齿一咬,两只小胳膊紧紧地护住脑袋,粉粉的一团,从两米多高的台阶上,横着滚了下去。 颜倩听见声音,心中一沉,急步走过去,站在台阶边上看见孩子滚下去,眼里别有一番风云涌动,双手在袖子里掐紧。 琉可可撞得满头冒星星,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该死的台阶,事后一定会被苏琉璃骂的狗血淋头,鼻子一酸,疼得金豆豆直掉,再也忍不住,大声哭喊起来:“啊!救命!救我!妈咪我错了,救我啊!啊……” 司机闻声从车后探出头,只见琉可可快速的从台阶上滚下来,一阵惨叫之后,软软四肢动不动躺在地上,没了声响,吓得不敢上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赶紧拨通电话,哆哆嗦嗦,险些哭了出来:“厉……厉先生,不好了,孩子……孩子摔昏了……” ======= “让我们欢迎盛世集团总裁,厉傅曜先生!” 雷鸣般的掌声中,苏琉璃脸色白了白,小声在雷霄耳边说了一句,转身就走:“我去一下洗手间。” 水声冲散思维,双手扶在洗手台边上,苏琉璃眼神空洞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伸手拍了拍脸颊,直到拍出一丝红晕,这才若无其事,镇定的走出洗手间,若让厉傅曜看见自己脸色苍白,有所误会,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站住,别动!”刚出洗手间,突然一双带着手套的手,按住苏琉璃的后颈,尖锐刀锋横在苏琉璃的脖子上,男人的声音嘶哑低沉:“带我去见雷霄!” 敌人!瞬间炸毛,苏琉璃不敢轻举妄动,难道素来以暗杀为主的红獒,已经按捺不住,竟然以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达到接近雷霄的目的! “你是?”双手配合举起,眼角窥见伸手男人一抹衣角,苏琉璃冷静出声,试图从对方口中套话。 “你别管我是谁!”男人手中刀锋一紧,另外一手从口袋里掏出粗绳,狠狠威胁道,“我知道你是雷霄的经纪人,你最好乖乖合作,我只要拿到和他的签名合照,就会立刻放了你,要不是在女儿面前夸下海口和雷霄是朋友,我也不会被逼到这个份上,你要怪,就怪雷霄太火了!” 垂下眼眸,苏琉璃淡淡笑了,又一个极端粉丝,她这个经纪人还得兼职保镖。 后颈微仰,优美的脖颈与刀锋完美擦肩而过,五指攥住男人持刀的手腕,双手用力一扯,反身旋转,男人不可置信的发出一声惨叫,水果刀落地,险些插入脚背,双手手腕骨骼一声脆响,脸趴在墙上,缓缓颓倒歪在墙边上。 苏琉璃微笑着拍了拍手,从随身的手拿包中,抽了张雷霄的签名照塞在男人的衣袋里,潇洒地转身离开。 蓦然,脸上笑容僵硬住,苏琉璃脊背绷紧,从走廊那端扫过来的凌厉视线,她不回头也知道是谁,霸道而又阴沉的目光,在这栋标榜着盛世集团的地盘里,只有一人。 厉傅曜! “苏琉璃。”将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从走廊那端现身,眼前这个女人漂亮利索的身手和挺直的背脊,都与记忆中的苏琉璃有所出入,饶是厉傅曜强大的记忆力,挖开深埋在脑海里的那大火滔天的片段,肯定的语气之中,也掺杂着犹豫。 苏琉璃驻足,微笑,眯眼,转身,优雅而又毫不谦卑的淡淡点头鞠躬:“厉先生,好巧,我是雷霄的经纪人louly。” 似没有听到她清晰理智的声音,厉傅曜自走廊那端走过来,阳光从他背后照射,修长四肢散发出柔和而又强大的光辉,挺拔五官沉浸在阴影之中,性感薄唇吐出三个字清晰而又坚持不饶,“苏琉璃。” 苏琉璃只能退,被厉傅曜看见自己的身手,并不是一件好事,她清楚的知道对面男人的智商,但是此时此刻,他分明是有预谋前来,若是再一味的说话否认,反而显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苏琉璃缄默,脸上微笑完美得无懈可击,他走近一步,她便退后一步。 两个人之间,至始至终,隔了一米的距离,不近也不远。 走廊的长度有限,身后已经是坚硬无比的光滑大理石墙面,苏琉璃退无可退,正在为难之际,厉傅曜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轻轻地震动起来,他停下脚步,骨节分明的大手掏出电话,偏头接听,视线却从未从苏琉璃的身上离开一分一毫,似要将她从里到外,看的清清楚楚。 “喂?”低沉而又让人安定的声音,徐徐萦绕不失威严。 “厉……厉先生,不好了,孩子……孩子摔昏了……”电话那端,结结巴巴的声音传来,厉傅曜几乎是同时拧着眉头,看着苏琉璃的眼神,更加深沉一分。 “说清楚。” 司机说完整件事情,大意是送琉可可到厉家别墅之后,便由颜小姐招待,司机在外等候,不知为何,听到声音的时候,就看见琉可可从楼梯上滚了下来,现在正送往医院。 “我马上过来。”熟悉的场景描写,让厉傅曜眉头拧得更紧,挂上电话,斟酌了一番,觉得自己用词并不唐突或是意外,才淡淡说道:“琉可可从楼梯上摔下来,刚送进医院,我觉得你有必要跟我去一趟医院。” 既然是雷霄的经纪人,那么雷霄的女儿受伤,应该也是需要她来照顾应对才是,想到要和苏琉璃一起前往医院,厉傅曜里头某个空缺的地方,竟然缓缓地被填入某些不知名的情绪。 “你说什么?”下意识脱口而出,苏琉璃再也顾不上什么无懈可击的完美微笑,想到雷霄说可可出去时候,隐藏在那笑容里的得意,心里暗叫不好,可可肯定是去找颜倩了,这小丫头爱恨分明,这次回来的旅程中,就一直嚷着要给安安哥哥报仇,苏琉璃以为那只是孩子的玩笑话,却没有想到…… 厉傅曜怎么会知道! 033医院争执 顾不上细想,直接略过身前的厉傅曜,苏琉璃急忙一路小跑到摄影棚里,冲上去拉着正在拍摄的雷霄,着急说了一句什么,只见雷霄脸色突变,一道猛烈而又锐利的目光直射站在门口的厉傅曜。 扔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人,雷霄反手握紧苏琉璃,走到厉傅曜身前,强忍住一拳揍在这个男人脸上的冲动,火爆的语气差点掀翻屋顶:“哪家医院!?” “仁爱医院。” 两人离开匆忙离开,留下两道紧紧抓住彼此的背影给众人,好一会儿,才有工作人员不怕死的低着头过来,战战兢兢:“厉先生,我们……还拍吗?” “滚!” ===== 仁爱医院,儿童病房。 蓝色的被子下,琉可可苦恼地露出一个脑袋,额头上贴了一块小小的纱布,听见门外熟悉的脚步,心里哀嚎一声,拉着被子,将自己罩了个严严实实。 “琉可可,你要是不想被罚抄生字,就把脑袋给我伸出来!”确定孩子并未大碍,苏琉璃谢过医生,进门就看见小丫头片子做贼心虚,躲着不想见自己。 “她也不是故意……”雷霄八百年难得帮琉可可说一句好话,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你闭嘴!”倒不是苏琉璃要生气,若说可可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算了,雷霄这么大的人了,竟然放任一个四岁的孩子,学人家上门报仇,还帮她打掩护,说谎骗自己,语气缓了缓:“雷霄,她只是个孩子,和我们不同!” “所以我才鄙视她,努力引导她成为像我们一样的杰出青年嘛,丫头片子,你说是吧?”挑一挑浓眉,雷霄掀开被子,看了一眼琉可可身上的伤,挺聪明的嘛,知道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再滚下来,估计也就额头那块没保护好,伤的最厉害,嗯,有进步。 “嗯嗯。”琉可可见雷霄为自己撑腰,伸出脑袋,大眼睛一眨,又是一阵雾气,可怜巴巴挤出眼泪来:“妈咪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可可知道错了,可可再也不敢了,可可知道自己打不赢坏女人,坏女人以前把安安哥哥推下楼梯,现在又把可可推下楼梯,可可好害怕……” 心头一酸,苏琉璃握着孩子的手指颤了颤,强忍住喉咙里的某种情绪,蓝黑色的眸子里,阴影浮动:“她推你?” “嗯。”点了点头,琉可可看见雷霄在苏琉璃背后举起双手否定自己,狠狠地瞪了雷霄一眼,很想挨妈咪的骂吗?很想挨凰叔叔的骂吗?很想看见安安哥哥不高兴吗? 雷霄无语投降,当然不想。 琉可可继续闷闷地告状,挤出眼泪的同时,想到安安哥哥的委屈,软软糯糯嗓音十分惹人心疼:“长得很像安安哥哥的怪叔叔邀请可可去家里做客,可可只不过踩脏了沙发,坏女人讨厌可可,可可就摔了下来……” 俯身将孩子揽在怀里,苏琉璃别开眼光,不欲再听下去,抚着她的瘦小的身体,细声细语安慰:“可可乖,现在没事了,有妈咪在,不怕,乖了。” 妈咪的怀抱,永远都是最舒服,最舒服的,软软的,香香的,琉可可毕竟还是孩子,躺在苏琉璃的怀中,很快沉沉睡去。 把女儿放回在床上,苏琉璃嘱咐雷霄照看,自己则是出门应付那些嗅到消息,围追在医院外面的记者,适才自己因为着急,在摄影棚的那番举动,足以让雷霄被推到娱乐的风口浪尖,换做别的合作商,这对雷霄的曝光是好事,但是若是对方是厉傅曜,这次很有可能让他们功亏一篑,不划算。 “孩子没事吧?”医院空荡的走廊里,没有任何的声音,只有护士来来回回,安安静静的巡视病房,厉傅曜的声音在这久别重逢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的讽刺。 事隔多年,苏琉璃几乎快要忘记,自己当初就是在这所私人医院里,险些偿命,那个时候要不是凰中云和雷霄来的及时,带走安安,现在,苏琉璃不敢接着往后想下去…… “厉先生,你和你的未婚妻,都是成年人,我希望你们行为处事也能够像成年人,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和你的身份实在不符。”否则,七年前的所有恩怨,苏琉璃不介意一起讨回。 “你说琉可可,雷霄的孩子?”或许是因为七年前失去孩子,让苏琉璃对所有的孩子,都有一颗仁爱的心,可是实际上,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和她想的一样善良。 厉傅曜眉头皱紧,刚才雷霄和苏琉璃赶来医院的时候,他回了一趟别墅了解详细的情况,因为电话里司机描述的场景和记忆里的场景太过于类似,让他不得不起疑心,别墅大门处的监控录像显示,琉可可自己走到台阶附近,不小心滚了下来,厉傅曜不知道雷霄的孩子为何为做出这样难以理解的行为,于是匆匆赶到医院,想提醒苏琉璃,虽然这个女人至始至终没有承认自己是苏琉璃。 “很抱歉,厉先生,那是我的孩子,假如你们夫妻,真的看我不太顺眼,那么一切尽管对我来。” 不想承认自己是谁,也不想否认自己是谁,这次回来,和厉傅曜重遇,是苏琉璃意料之中的事情,尽可能的不要有交集,也是苏琉璃下定决定,努力维持的事情。 眉尾挑了挑,厉傅曜双手插在口袋里,阴沉眸子盯着苏琉璃,眉宇之间淡淡散出的危险气息,让苏琉璃蹙眉:“琉可可,是你的女儿?” “是。”平静地回答,几乎不带任何的感情,苏琉璃的气质可以改变,行为处事可以改变,说话的方式可以改变,但是唯独有一点,厉傅曜却十分明白,她从来不会说谎,不是不会,而是不屑于。 墨色眸子倏然变冷,厉傅曜不知道自己胸腔里层层叠叠的情绪从何而来,只听见苏琉璃继续面无表情说道,“可可年幼无知,若是有得罪你们的地方,你们可以教训她,警告她,但是将她从两米多高的台阶上推下来,这样的行为,实在令人发指。” “不是的……”另外一声娇弱的声音从走廊的尽头传来,颜倩纤瘦的身体柔柔弱弱地走过来,看着苏琉璃,双手在蕾丝边的袖子里掐的紧紧的,竟然是苏琉璃! 早在那个死丫头莫名其妙的滚下台阶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幸好当时自己没有出手,没有想到,竟然是苏琉璃!竟然是她!一定是她指使那个死丫头,回来报复栽赃自己! 满脸梨花带水的踉跄走出来,颜倩依靠在厉傅曜的坏怀里,双眼里雾气蒙蒙,楚楚可怜:“琉璃,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我们都以为……以为你……,琉璃,那个女孩是你的女儿吗?我知道你恨我,要是你回来是想报仇,我愿意赎罪,但是没有必要牵扯到孩子的,只要你说一句,我愿意自己去承受你承受过的痛苦,孩子是无辜的。” 说的真好!孩子是无辜的…… 一番软软弱弱不动声色的指责,便替苏琉璃完美的打造出无情冷漠的形象,而此时此刻,苏琉璃微微蹙眉,低垂眼眸的表情,十分符合被揭穿后的无言以对。 想到监控录像里,孩子哭着喊疼叫妈妈的情境,厉傅曜厌恶的看了一眼苏琉璃,原以为她会因为失去孩子,而变得博爱宽容,没有想到她却连自己的孩子都利用的淋漓尽致,原本的一丝愧疚和因为重见苏琉璃的淡淡欣喜,被她缜密而又恶毒的手段淹没,厉傅曜转身揽着颜倩离开,扔下监控录像,不再回头看一眼。 “你自己看清楚!” 十分钟之后,从医院监控室里走出来,空荡荡的走廊里,苏琉璃顺着墙角缓缓地蹲下来,双手按上微微发痛的太阳穴,觉得头疼,琉可可,雷霄,看来你们是真的欠削了! ==== 苏琉璃的公寓中。 琉可可光着脚丫子,趴在茶几上面,在练习本子上面乱画八字,她最讨厌的就是写生字,可是苏琉璃竟然罚她抄写半个月,每天写五页,还不如直接将她空运回去算了! 咬着笔头,堵着小嘴,趁着苏琉璃在厨房做饭,琉可可蹑手蹑脚的从书包里掏出平板电脑。 输入密码之后,电脑那段连接上家里的视频,琉可可兴奋的看着屏幕上出现的男孩,压低声音,“安安哥哥,安安哥哥。” 屏幕里出现一张秀气苍白的脸,虽然还未长开,但是隐隐之中已经透出丝丝的高贵之气,特别是一双狭长而又深沉的眼睛,和某人几乎一模一样。 苏安正在编写一节新的程序,闻声抬起头来,沉默的面容上难得笑了笑,也只是嘴角微微扬起,声音清润却带着病态,“又犯了什么错?” “你怎么知道我犯了错,我可乖了!”琉可可鼓着包子脸,安安哥哥和凰叔叔都像是长了很多双眼睛一眼,只要自己和雷霄有什么动静,他们立刻就知道了。 “妈咪都已经罚你抄生字了,还说没有犯错。”说完忍不住轻轻咳了两声,苏安低头捂住唇,别开小脸,将摄像头调开片刻,低头看着手掌心里,浅浅的血丝鲜红,秀气的眉头蹙在一起…… 034母女协议 “安安哥哥,你是不是又难受了,可可好想你。”从来没有离开家这么久,琉可可想到当初自己要跟着妈咪,把留苏安一个人在家里,一双大眼睛里,金豆豆挂在眼角,努力的不让它们掉下来。 “可可想回来陪着你……”毕竟只是四岁大的孩子,嗓音里很快有了哭腔,琉可可想到苏安生病的时候,凰叔叔不允许自己去探望,可是有一次,她从门缝里偷偷的看,苏安身上插满银针,痛苦的挣扎样子……那一次,她后来躲在被子里足足哭了一天一夜。 “你不是答应我,要乖乖的陪着妈咪,帮我照顾妈咪的吗?”七岁大的孩子,却心理早熟,比成年人更加懂得如何劝慰人,苏安看着屏幕里出现的另外一张熟悉温柔的脸,笑容大了些:“妈咪。” “安安。”和对待琉可可的严厉不同,苏琉璃对这孩子从小就怀有愧疚,比起教育,宠溺更加多一些,当初若不是自己恣意妄为,激怒颜倩,也不会让安安早产,被病痛折磨。 也幸好孩子懂事,十分体谅大人,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其他方面的才能却是天才一般,就连凰中云有的时候也会安慰苏琉璃,老天是公平的,终会给每个人应得到。 琉可可主动让出地方,拖着作业本挪到一本,把屏幕的主要位置让给妈咪,屏幕那段苏安却笑着说道:“妈咪,你和凰叔叔聊聊。” 凰中云只得摇头,转过摄像头,安安小小年纪如此懂事,为了不让苏琉璃看见他病容心疼,每次说不上几句话,便让自己跟苏琉璃聊,而他则是淡淡翘着嘴角,在一边听着,这样的时光,便是这孩子觉得最幸福的时候。 “那边情况怎么样?”屏幕里换了人,凰中云直接发问。 苏琉璃笑了,撑着下巴,将琉可可搂在怀里,打趣说道:“你应该是想问,雷霄怎样吧,挺好的,已经顺利排完车展,达到我们要的效果,明天晚上刚好庆功酒会,我想让雷霄在酒会上,宣布推出娱乐圈,这样的话,对方应该会有所行动。” “完事之后,就可以回来了。”伸长双腿,苏琉璃松了一口气,从回来到现在,已经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超过她的预料,必须在酒会上引蛇出洞,尽快解决事情才行。 “嗯,你们自己小心,安安新研究出来的几款便携武器,我已经安排人送过去,应该明天就可以到了你们那边,会对你们会有帮助。”灰紫色的衣袖下,骨节牌杂乱无章的排列,凰中云垂眸,修长的手骨动了动,被另外一双小手按住。 苏安抬头,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轻轻开口:相信妈咪和雷叔叔。 凰中云每一次测算骨节牌,只要内容不同,便会造成他身体的极大耗损,特别是七年前的那件事情,已经预支了身体的各种技能,若是再这样下去,凰中云的身体,很快就会负荷不了。 “妈咪,我和凰叔叔正在研究新的武器呢,特意为雷叔叔量身定做的,不说了,可可要乖乖的帮哥哥照顾妈咪,不让妈咪被坏人欺负哦。”苏安说完,抿着唇角,在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擦去唇边的鲜红,微笑着等待那端的回答。 “嗯,可可会的!安安哥哥拜拜!”琉可可拍着胸膛答应,虽然依依不舍,但是为了苏安的身体着想,还是关了视频,这才想到一个十分严重啊问题,抱着苏琉璃的胳膊,一脸的追悔莫及:“哎呀呀,我本来是要告诉安安哥哥,我看见那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了,哎呀呀,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琉可可。”苏琉璃站起来,抱着可可,放在沙发上,原本微笑的面容缓缓变得严肃,敛起笑容,伸出小指头,清晰的开口:“有一件事情,妈咪想和你商量。” “可可听妈咪的!”举着双手,琉可可睁大了葡萄大的眼睛,有什么好商量的,她是妈咪的女儿,不管是妈咪想做什么,她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和保护妈咪。 “不,”淡淡地摇头,苏琉璃脸上升起一股连自己都觉察不到的犹豫,但是却依然坚决的将这件事情的主动权,交给一个四岁的孩子,她的女儿,“这件事情,妈咪要你做决定,因为妈咪害怕有一天,自己会迷失方向,会因为个人的私欲,而让在乎的人受伤,所以,你答应妈咪,好不好?” “妈咪,你说。”看着苏琉璃严肃却挣扎的表情,琉可可如大人一样蹙起眉头,伸手轻轻地握住苏琉璃的手心,认真的说道。 “可可看见和安安哥哥长得很像的那个叔叔,是安安哥哥的爹地,妈咪不想让那个叔叔知道安安哥哥,因为叔叔会把安安哥哥从我们身边抢走走,但是,妈咪又不能剥夺安安有爹地的权利,就好像如果有一天,可可找到了自己的妈咪,妈咪也会把可可送回家一样。” “不要……”轻轻的摇头,琉可可葡萄大眼睛里面弥漫淡淡的悲伤,细嫩的小手捧住苏琉璃的脸:“不管是安安哥哥也好,可可也好,那些人先抛弃了我们,是妈咪一直在疼爱我们,所以,我们不要回家,有妈咪在的地方,就是可可和安安哥哥的家。” 肩膀微微发颤,心底深埋的某些情绪,被孩子稚嫩的语言轻轻波动起颤抖的酸楚,苏琉璃伸开双臂,把女儿揽入怀中,双眼湿润,却笑了。 “是啊,使他们先抛弃我们。” “有你们的地方,也是妈咪的家。” ====== 盛世集团与寰艺影视的车展成功合作的庆功宴,在圣名亚都酒店举行。 据说,这所近几年崛起的酒店对客人和员工的管理都十分严格,酒店董事会一共发行五十张签名金卡贵宾,也就是只招待特定的五十名贵宾,多余的没有,有钱?哟,不好意思,您慢走不送。投诉?呵呵,我们连泊车的服务生,都是法律系毕业的高材生呢。 寰艺影视和盛世集团,便占了其中两张贵宾金卡。 当天晚上,庆功会上的热闹程度,不亚于演艺圈内的颁奖典礼,身穿燕尾服的高级服务生们,言笑晏晏在宾客们之间穿梭,潇洒而又温柔的背影,彰显着酒店良好形象。 加长宾利停在酒店门口,围堵不得入酒店的记者们纷纷长枪长炮对准了车窗一阵猛闪,今天晚上这庆功宴,爆点是在是太多,若不是因为酒店管理太严格,他们早就冲进去,随便场内一拍,明天都能上头条啊! 盛世集团总裁厉傅曜携未婚妻出席庆功宴见家长? 寰艺影视董事长林若青着盛装审视未来儿媳? 当红影星与新生代小童星竟然有惊人父女相?? 神秘经纪人究竟何方神圣,身底家世一片空白,无人得知!!! “你先出去,引开记者,我带着可可从偏门去更衣室换衣服,我们大厅集合。”车内苏琉璃一看外面的阵仗,果断推出雷霄这枚重量级的挡箭牌,不等雷霄抗议,推开车门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雷霄一露面,险些被镜头闪瞎了眼睛,一米八几的汉子多年的演艺经验立刻搬上台面,嚣张大笑,露出结实白牙,伸手双臂,一口标准的道地美式标准见面:“嘿,汤姆克鲁斯!” 记者们心里纷纷编排着明日头条,冷不防听到汤姆汉克斯也来了,欢喜的泪眼都快飙出来,长枪长袍纷纷转移阵地,镜头里,汤姆汉克斯的招牌式微笑楚楚动人,性感迷人……迎风招展! 还真来了,海报! “雷霄人呢!”转头看见空空如也的门口,雷霄早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入酒店大厅,一众记者后悔莫及,这下真的开始飙泪! “没出息!”母女两人在车内对视一眼,鄙视之,司机启动汽车,迅速离开,绕到另外的一个入口,圣名亚都酒店的绿色通道,直通酒店内更衣室,这是酒店主人,特意行的方便。 “回来了又能怎么样,七年前那场大火烧不死她,算她命大,我看她不知道是睡了多少张床,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哼!”厉姗姗提着一件紫色羽毛流苏晚礼服,丹凤眼角吊着,趾高气昂。 苏琉璃刚进来,便听见这样难堪入耳的话,微微笑,眼中波光潋滟,更衣室里其他女客中,有已经看见她的,纷纷交换眼神,大意已经猜到,厉家的未婚妻和厉家三女儿嘴里说的话,正是这个牵着小童星的清瘦女人。 “这么多年没见,厉三小姐的嘴还是臭的熏人,买不起牙膏牙刷吗?我不介意改天送你两箱备用。”清淡的语气,清淡的口吻,清淡的笑容,甚至,连随意站在那里的姿势都是清淡的,苏琉璃笑意盈盈,目光扫一眼厉姗姗涨紫的脸。 这就要气死了?那苏琉璃以前,岂不是一天要死个十几二十来次? 035脱胎换骨 厉姗姗本非善类,加上这几年在盛世集团任职部门经理,更是觉得自己能力飞长,自以为几乎快要和厉傅曜一次档次,哪里能允许一个被自己瞧不起的人,用这样毫不尊重的语气,讽刺自己,立刻咬牙冷笑:“哟,咱们这不是高档酒店麽,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里面放!” 然后眼皮一垂,看见苏琉璃手里牵着的琉可可额,更加阴阳怪气捏着嗓子,眼睛翻上了天,唯恐更衣室的其他女宾客听不见:“这小野种运气也真好,不知道哪辈子修了福分,入了雷霄的眼,搭上咱们盛世的顺风车,哼,某些穷酸人,还真以为自己是王牌经纪人。” “你才是小野种!坏女人!丑八怪!可可长得这么漂亮,不是小野种,你长那么丑,才是小野种,真正的小野种!”孩子稚嫩的声音在更衣室里大声嚷起来,琉可可叉着腰,愤怒地瞪着双眼,仰着下巴冲着厉姗姗大吼,气势阵仗毫不输给对面比自己足足高了一大半的女人。 更衣室里吃吃笑声响起来一片,这么多年,虽然人前人人规规矩矩称呼厉姗姗一句厉家三小姐,但是人人也都清楚,这位三小姐的地位,远远不如大小姐厉蔓云和二少爷厉傅曜。 “小野种,没有家教的东西,你敢再说一句试试!”气的发抖,厉姗姗扬起胳膊,另外一只手伸出去拽琉可可的衣领,心里狰狞冷笑,治不了苏琉璃,她不信连着这种小东西都收拾不了,一个巴掌狠狠地抽了下去。 “你敢动她试试,信不信,从今天起,你只能用左手吃饭?”半空拦截住扬下来的巴掌,苏琉璃方才微笑的面容,寸寸变冷,纤细的五指扼住厉姗姗的手腕朝内弯曲,一双湛蓝色若大海般眸子里,清冷锐利的光芒,让更衣室的温度,猛然下降。 苏琉璃不计较以前的事情,并不代表这些猖獗的东西们,可以为所欲为。 “该死的下贱东西,放开我!放开!啊!”正要挣扎的厉姗姗犹自觉得丢了面子,不解气,另外一个巴掌毫不犹豫的扇了下来,还未抓到琉可可的衣角,只觉得手腕一痛,竟是右手手骨被苏琉璃卸了下来。 嘶!更衣室里一片抽气声,清脆的骨头响声,落在端庄贤淑的女宾客们的心坎上,方才准备看笑话的眼光,纷纷收了起来。 “我的手!!啊!!!苏琉璃,你竟然敢弄伤我!!!”愤怒扭曲的脸狰狞着,厉姗姗疼得塌下身子,没有想到七年不见,苏琉璃竟然有了这样的身手,跟以前那个只会唯唯诺诺的厉家儿媳妇,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丑女人,可可好心提醒你一句,你有时间在这里乱叫,还是赶紧找人把你的手接起来吧,妈咪可怜你,才没有把你的手废了!”哼,看丑女人还敢欺负自己,可可的妈咪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妈咪! “可可,我们进去换衣服。”不再看更衣室里一眼,苏琉璃牵着女儿走进私人更衣室,目光掠过一直低着头一脸柔弱的颜倩时,盯着颜倩已经完全可以站立起来的双腿,苏琉璃眼里讽刺浮现不过三秒,很快被压下。 ====== 酒会十分热闹,苏琉璃牵着可可,刚进入会场,就感受到了几道炙热的目光焦灼地停留在自己的脸上,她微微一笑,坦然接受,早在他们开始计划从自己身上获取利益的时候,就应该要料到今天的场景,不是吗? 雷霄自然是众人追捧的宠儿,桀骜刚硬的容颜,加上一头火红惹眼的头发,走到哪里,都有人频频过来举杯,奉承他是当之无愧的国际巨星,苏琉璃哑然失笑,做份兼职,都能做到如此地步,看来,有些东西,是上天的恩赐,想要隐藏光芒都不可以。 比如说,还有一些光芒正在她的背后窃窃私语。 “是她吗?”淡漠如冰的声音,万年不变,微抿的嘴角泛起一丝丝的苍白,长孙封腾历来冷静的脸,有了些微的动容。 “不然呢?”慵懒随意的目光将苏琉璃浑身打量了一个遍,最后目光落在苏琉璃牵着的琉可可身上,沈牧南眼里先是惊讶,然后微微一笑,眼角上扬,无端端地竟然生出几分诱惑之色,“看来,我还多了个干女儿。” “傅曜他,知道吗?”长孙封腾蓦然想到今晚还有来的一个人,七年前,那人离开的时候的洒脱,就叫他曾经生疑,如今想到,长孙宸哲莫非是早就知道,那厉傅曜呢!傅曜知道苏琉璃吧不仅没有死,而且比以前更加的出众,会是什么心情! “你说呢?”嘴角笑开,沈牧南伸出舌尖,猩红一点扫过嘴角,残酒汁卷入齿间,轻浮的表情跟他上庭时的英挺睿智,完全不同。 看见小女孩疑惑的目光已经投向自己这边,沈牧南笑的更开,真甜! 背后两人短短的交谈,苏琉璃连沈牧南那反问上挑的尾音都听得一清二楚,七年前,这两个男人隐瞒的一切,让她经历透了生死,如今,他们却还可以谈笑之间,将自己打量一遍,不得不说,厉傅曜身边的,没有一个正常人! “怎么这么久?”思绪正在出神,身边突然响起雷霄的声音,苏琉璃恍然回过神来,雷霄已经一把将琉可可额抱在怀里,爽朗的哈哈大笑,“小丫头片子,你丫穿小西装,挺赞的啊!啧啧,不过,还是没有安小子穿着好看!哈哈哈!” “哼!安安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一说到雷霄称赞苏安,琉可可立刻主动调整成与有荣焉的状态,扬着小下巴,得意的恨不得藐视全场。 郎才女貌再外加一个萌系小萝莉的组合,俨然已经吸引住全场的目光,以至于厉傅曜挽着颜倩楚出场的时候,还有许多人的脑袋没来得及转过来,气得颜倩一双葱玉指尖捏的发白。 会场灯光焕然,水晶吊灯的碎光若钻石一样,洒下来落在苏琉璃一身裸色珍珠粉的长礼裙上,点点碎钻流光溢彩,如满空的星辰一般耀眼,更加让人挪不开眼睛的是那张娇小纤细面容上,款款盈然的笑容。 不是大家闺秀与生俱来的高贵傲然,也并非小家碧玉的羞涩,是经历过沧海起伏,见惯了桑田更变之后的那一份淡然,在苏琉璃那湛蓝色的眼眸之中,熠熠闪着自信的光芒。 厉傅曜站在台阶上微微皱眉,虽然已经知道苏琉璃这七年之间,变化十分大,但是今晚光彩照人的她,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厉傅曜印象中的苏琉璃,说话细细柔柔,即便是受了委屈,也只会用一双倔强的水意眸子盯着自己,不敢有半点言辞造次。 而今晚……她着装得体地站在雷霄身边,手里牵着可爱的孩子,身边男人同样的光彩四溢,三个人站在一起,是那么的相宜得彰,简直就是…… 一家三口! 被脑海中突然出现的闪电般词语击中,厉傅曜耳边传来颜倩娇弱的声音,水意莹然的眸子盯着自己,委屈眨眼:“傅曜,你弄痛我了……” “对不起。”低头敛回思绪,聚光灯照在厉傅曜冰冷俊美的容颜上,牵着颜倩缓缓地走进大厅,微微闭眸,片刻之后,墨色的眸子里,冷光浮现,自己在想什么! 苏琉璃此番回来,怎么可能对七年前受到的伤害善罢甘休,利用孩子栽赃颜倩,在更衣室里,弄伤厉姗姗并加以恐吓,这一切都只能证明…… 她是回来报仇的! 宴会进行的十分顺利,两家龙头企业的合作再加上其中千丝万缕微妙的关系,想要不成功也难,苏琉璃微笑着陪在雷霄身边,端着高脚杯应付前来恭贺的宾客,眼神在人流中搜索可疑目标。 一个月前,凰盟的总部收到一封秘密邮件,有人盯上了雷霄,目前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出自什么目的,但是经过反追踪侦查之后,发现对方竟然是以暗杀闻名于杀手界的红獒组,而发来的秘密邮件,表示他们将会在国际巨星雷霄最光辉的那个时刻,取走雷霄的性命! 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红獒组的追踪地址显示的,正是这个七年前伤了苏琉璃的城市! 苏琉璃主动要求保护雷霄,凰中云虽然想阻止,但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她带着琉可可一起回来,言下之意,便是让她隐瞒安安的存在,若是遇上厉傅曜,身边有个不符合年龄和性别的孩子,那么,厉傅曜便就不会再将狠手继续伸向苏琉璃。 蓦然,人群一阵轻微的轰动,苏琉璃适当地将早就准备好的麦克风递给到雷霄的手中,只听见场内爽朗的声音响起,一头红发黑西装的雷霄锐利双眼扫过人群,脸上的标准的雷氏狂野笑容:“各位!趁着今天圈内人士和少数的媒体高层朋友都在,我有个消息想要宣布!” 036情仇相见 “雷霄,你有什么消息要宣布,怎么也不等我来了再说,这样贸然的行为虽说是你的个性,恐怕,对寰艺影视不太礼貌呢。”会场聚光灯蓦然闪亮聚焦在门口,一人款款走来,一身黑色的礼服,衬托得她像是骄傲的黑天鹅,美艳面容上,那掌握着杀伐绝戮的神情,竟然与厉傅曜一模一样! 苏琉璃双眉紧锁,刚才在人群中微微躁动的几个点,此时此刻全部消失不见,好不容易引出来的人,就被这女人的出场给搅和了! 只是,对方是这女人,苏琉璃微微叹气,也只能认命地扯了扯雷霄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各位,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寰艺影视集团董事长,林若青女士!” “林奶奶!”没等掌声落完,一声稚嫩的欢呼伴随雀跃的身形,朝着聚光灯下的林若青奔过去,苏琉璃心中暗叫不好,脑中轰然一阵空白,伸手去拉却已经迟了。 当初为了让雷霄进寰艺影视集团成为最出彩的影视明星,苏琉璃前去谈判,没有想到林若青不仅二话不说接见了自己,对自己提出的要求,也出乎意料的脾气好,而且,还对琉可可十分感兴趣,当场就让可可叫奶奶。 林若青保养良好,四五十的岁数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可可向来嘴甜,也知道妈咪有事要求人,于是张口要叫林阿姨,谁知林若青当场变脸,硬是可可鼓着小嘴讨好的爬到她膝盖上,叫了好几声奶奶才消气。 可是,那都是私人场所,像林若青这样有头有脸的强势女人,公共场合,怎么会允许一个小孩子扑到怀里叫自己奶奶。 苏琉璃想想就觉得可怕,考虑着在什么角度用什么姿势接住被保镖扔过来的可可,才避免孩子受到的伤害最小。 “哎哟,我们家可可真帅气!”美艳的一张脸,顿时笑开,林若请弯腰将孩子接在怀里,一双丹凤眼笑得眯起。 “!” 会场所有的宾客,惊的下巴掉在地上,老半天捡不起来。 不仅仅是宾客,便是在暗处一直观察苏琉璃的长孙封腾以及沈牧南,手里酒杯搁在吧台上,也瞪着大眼,看那个向来雷厉风行冷酷狠绝的女人笑的温柔,对视一眼,捏对方一把,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厉傅曜更是不用说,目光锐利地紧紧盯着琉可可,一双深远地眉头皱成一团,怎么抹也抹不开。而身边的颜倩,看着未来准婆婆抱着人家的孩子,比对自己的态度还要好,更是怒火攻心。 一言激起千层浪,这便是上位者的权利。 “那是当然!可可和安安哥哥是最帅的!”琉可可享受着众人钦羡的目光,短小胳膊抱紧林若青的脖子,虽然妈咪曾经告诉自己,不要跟这个奶奶走的太近,可是,这个奶奶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琉可可靠着林若青的脸,认认真真的小声凑到她耳边说道:“林奶奶,可可以后想把你介绍给安安哥哥认识,安安哥哥肯定也会很喜欢你的!可可保证!” “好啊。”林若青微微一笑,宠溺的抱着孩子,让身后保镖远离自己,转头对着苏琉璃点头颔首,唯恐其他宾客听不见一样:“苏经纪人,把你女儿借来陪陪我,你有没有意见?” 苏琉璃早已经石化,就在琉可可扑进林若青怀里,而林若青刚把可可抱起来的时候,她听见人群里不远处的厉家大姐厉蔓云对身边丈夫小声嘀咕了一声:“妈怎么对那孩子这么好?” 厉蔓云的母亲,也就是厉傅曜的亲生母亲……于是,石化了的苏琉璃,随风而逝了…… “我经纪人没有意见,董事长您随意,记得还给她就行了。”收起狂野的笑容,雷霄手掌搭在苏琉璃的肩膀上,眼眸微眯,迷人性感的笑容,格外的闪耀。 直到确认红獒的人今天不会有任何的动静之后,苏琉璃和雷霄决定计划延迟,才缓了一口气,扶着额头走进洗手间。 林若青的出现,简直就让她方寸大乱,那个看上去冰冷高贵的女人,竟然是厉傅曜的亲生母亲,那她知道不知道自己与厉傅曜以前的关系?若是知道,那她又为什么对可可那么上心,如果不知道,那为什么又对她们这么好? 苏琉璃脑袋里面一阵混乱思绪理不清楚,刚抬脚转进里间,便听到有人在里面低泣,另外一人似愤愤不平,安慰的语气格外恶毒。 “颜倩姐,你放心,就算那个女人回来,也代表不了什么,我哥都已经跟你订婚了,绝对不会因为那个穷酸女人回来就有所改变,哼,有些人,一辈子的穷酸命,就算是当红经纪人,也不过是被使唤的!” 苏琉璃淡淡的笑了笑,没有那么好的命么?遇上厉傅曜,是她人生中运气最不好的时候,后来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一定是鬼迷了心窍,才以为那个男人与众不同。 “姗姗,她一定是回来报仇的,我好怕,我好怕她抢走傅曜,你知道为什么傅曜等了七年才愿意跟我订婚,而且,只是订婚而已,因为傅曜和她……还没有离婚,你知道吗?只要苏琉璃在的一天,她就是你们厉家的人,是你哥哥的妻子。”一双水意朦胧的眼睛里,雾气弥漫,眼角泪水无声地滚落,显得楚楚可怜,颜倩看着地面上倒影出来的灰色影子,眼角泪水又无声滚下一串。 “我们厉家才没有这种穷酸女人!”想到苏琉璃如今的本事,要是回到厉家,那自己和母亲肯定会被她报仇,厉姗姗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先下手为强了! “颜倩姐,你先把眼泪擦干净,你看妆都晕开了,一会儿哥看见你这样,又要心疼了,我先出去找那个女人算账,哼,今天晚上,有她好看的!”说完之后,厉姗姗踩着高跟鞋走出洗手间,苏琉璃侧身靠在光滑冰冷的阴影中,面无表情地垂眸。 “出来吧,她已经走了。”洗手间里,颜倩泪水已经擦干,重新恢复成那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一张楚楚可怜的面容上,带着讽刺的冷笑,显得格外扭曲。 苏琉璃从阴影中走出来,看见自己双手捏得发白的指节,今天晚上她本不想多事,可是偏偏人家不放过她,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抬眸微笑,直视颜倩:“当初我既然能假死离开,今天就不会回来和你抢什么厉家的地位,你何必演出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巧舌如簧唆使厉姗姗与我过不去?” “够了!苏琉璃!别人不知道你的真面目,你以为我也不知道吗?你从来都是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嫉妒我的出生比你高贵,你羡慕我得到傅曜的爱,你恨我用你儿子的骨髓治好了腿疾,所以,你要回来报复我!”五指紧紧扣住洗手台的下方,颜倩另外一手提着裙摆,面容狰狞地怨恨地盯着苏琉璃。 “你高估了自己,颜倩,要是我真的要报复,你今天根本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和我说话。”摇头苦笑,苏琉璃觉得自己的忍耐心又提升了一个级别,换做是雷霄站在这里,早就把面前这张脸,按进了地球表面,砸开一个大坑。 身子猛然一颤,颜倩双眼蓦然睁大,像是回忆起来什么一样,眸子不安地转移目光,满脸的恨意却是按捺不住,突然,她身子猛然朝着苏琉璃扑过去,尖锐的指甲狠狠地抓向苏琉璃的肩膀。 苏琉璃轻笑,敏捷漂亮地侧身,猛然,洗手间的外面传来女宾客低声笑语交谈的声音,苏琉璃侧到一边的身体堪堪僵直住。 若是就这样避开,外面的人进来,看见颜倩摔倒在地,凭借颜倩那张嘴,自己一定脱不了干系,如此一来,又要牵扯到一桩麻烦事里。 脑海中片刻思绪千万,苏琉璃肩膀上猛然一疼,颜倩尖利的指甲已经在她的肩膀上划了一道鲜红的印子,白皙的皮肤上,鲜红划痕尤其显眼。 两个着装得体的女宾客进来,看见两人,当下便认出一人是厉家未来的少奶奶,一位是当红国际巨星的经纪人,微笑着点头,热情打招呼:“颜小姐,苏小姐。” “苏小姐,谢谢你。”颜倩抬头,水意朦胧的双眼盛满了感激,却似乎又像是压抑着什么,看了一眼进来的两位女宾客,嘴角动了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是没有说出什么,捂着嘴出去了。 苏琉璃也点了点头,偏头看一眼肩膀上的划痕,伤口没有麻痹感也没有出现头晕眼花的感觉,说明没有毒,也没有迷药,那么,只是颜倩真的只是单纯的不小心要摔倒?苏琉璃不信。 两位女宾客委婉地向苏琉璃讨要雷霄的签名,苏琉璃微笑着点头答应,稍微处理了一下肩膀上的指甲刮痕,这才重新走出洗手间。 会场依然是热闹非凡,聚光灯下,似乎是厉傅曜正在说话,只见冷酷睿智的男人突然偏头皱眉,目光落在未婚妻的脖颈之上,冰冷的语言瞬间弥漫全场,厉傅曜向来有冻结空气的气场:“颜倩,你的订婚项链呢?” 呜呜,亲们,多给笙歌动力吧~~~~ 037宴会栽赃 麦克风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已经足以让全场听见,就连抱着可可正欲走出会场的林若青,也停下脚步,转身放下孩子,饶有兴致的眯着丹凤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脸冷酷。 “我……我……刚才……”不安的扭动着双手,颜倩紧张地靠在厉傅曜的身边,胆怯的目光望着惊讶十分的人群,这样的场合,人人都会着装得体,耳环项链这类装饰更加不用说,而出门前,她特意让傅曜亲手为自己佩戴订婚项链,此时项链不见,凭借厉傅曜的敏锐程度,当然会发现,所以,苏琉璃,这次,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刚才我在洗手间,有人从我脖子上扯掉项链……我,我身体不好,没有对方力气大,慌忙之中……慌忙之中,好像抓伤了那个人的肩膀,我不知道、不知道是谁,我求求你,这条项链对我来说很重要,是傅曜给我的订婚项链,你要是要钱,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但是,请你把项链还给我,好吗?求求你了……” 两行清泪无声的滑落,颜倩喉头微微颤抖,满是泪水的双眼,轻轻地盯着人群中的某处。 厉姗姗最先反应过来,蓦然转身,顺着颜倩的目光看过去,冷笑着拨开人群,冲到一人面前,指着对方的鼻尖,恶狠狠地猖狂骂道:“是你!苏琉璃,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报复颜倩姐,你这个贱女人!” 面容扭曲着,厉姗姗得意地伸手扬起巴掌,刚才在更衣室里受到的屈辱,她现在要一起从苏琉璃的身上讨回来,这个该死的女人!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碰琉璃,滚开!”半空突然横来一只手掌,架住厉姗姗的巴掌,反手顺时针轻扭,“咔嚓”轻轻一声骨节错位的声音,厉姗姗再一次被卸了手骨,雷霄虽然爷们,但是从来没标榜过自己是君子,谁敢欺负苏琉璃,管他女人还是小孩,照揍! “啊!痛!哥,快点把他们赶出去!下贱女人捧出来的明星,也不是好货!我们公司不需要和这种人合作!啊!我的手,牧南哥,救我!”踉跄着冲到沈牧南的面前,厉姗姗惊慌失措地捧着脱臼的手,疼得浑身冷汗。 今天参加庆功宴的宾客,一半是盛世集团的高层和工作人员,一半是寰艺影视集团旗下的明星以及幕后人员,听到厉姗姗这番话,当下都纷纷放下酒杯,停止交谈,面色不悦盯着这位厉家不上台面的三小姐。 本是一件不见了项链的小事,却硬生生的被弄成关系到两家企业合作的层面,这位三小姐,真是愚蠢的让人不忍直视。 “带她出去!”冷淡的声音,来自聚光灯下一脸寒霜的男人,厉傅曜挥手让人带走厉姗姗,视线停留在苏琉璃的身上,引起了这样的骚乱,她竟然还若无其事的站在原地,肩膀上那道指甲刮痕清晰可见,目光冷了冷,扫一眼护着她身边的男人,更是寒了几分。 “苏小姐,请你将我未婚妻的项链还来,那是我们订婚的信物,苏小姐若是觉得晚宴太闷,我们可以换种玩乐方式,但是请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一番得体却又不失威信的话,灵巧的避开矛盾冲突,厉傅曜淡淡地走到苏琉璃面前,掌心朝上,摊开手。 “天呐,刚才在洗手间看见苏小姐……”人群中有女宾客捂嘴小声窃窃私语。 “是啊,我看见颜小姐眼中有泪,没有想到……”另外一人回想起来,似乎刚才在洗手间里遇见两人的时候,颜倩脖子上并没有佩戴项链。 人群里传来的小声议论,让厉傅曜的眉头皱紧,刚要说话,却听见对面苏琉璃淡淡出声,眼角还带着些微上扬的笑意,视线却是落在一边的沈牧南身上:“沈律师,这样的栽赃陷害案件,你们律师一般怎么为当事人辩护?” 沈牧南未曾料及苏琉璃主动跟自己说话,微微一愣,这才笑了笑,一双眸子里兴趣萦然地盯着苏琉璃肩膀上的那道指甲划痕,笑道:“对方证词证物都有,苏小姐这一次恐怕是没有胜算呢,不过,要是咨询我的话,得先付这个,说不定还能打赢这场官司。” 两指手指捻了捻,沈牧南微笑撑着下巴,这样,表示她原谅自己的吗?还是不想和自己计较?无论是哪一种,沈牧南都觉得身心愉悦。 “厉先生,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你们厉家的东西在我的身上?”抬眉微笑,苏琉璃双手向外摊出,因为解除了防范,再加上她一向不喜欢拎包,所以东西都搁在雷霄的另外一个助理手中,颜倩想要栽赃自己,凭这种口说无凭的立场,就能兴师动众,倒也不难看出厉傅曜对她的维护。 凭什么?!凭颜倩的订婚项链不见了!凭苏琉璃肩膀上有颜倩说的指甲的刮痕!凭苏琉璃七年前假死,怀着复仇的心,重新回来,报复伤害过她的每一个人!这便已经足够! “琉璃,你要是恨我,你可以打我骂我都行,我希望,希望你不要和傅曜过不去,那是傅曜给我的订婚项链,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可是项链对我来说真的十分重要,琉璃,求求你了……”紧紧地抓住厉傅曜的胳膊,躲在未婚夫身后,颜倩满脸的泪痕让人看得忍不住心中难受。 “你住口!”眉眼之间不耐烦的神色抑制不住,多少次,苏琉璃被颜倩用泪水一步步地逼向深渊,多少次,颜倩的满脸无辜地让苏琉璃跌落云端不得翻身,多少次,苏琉璃已经受够了这样伪善的嘴脸! “好,既然颜小姐说是我抢走了项链,那我便破例一次,只要你们在我身上找到所谓的订婚项链,我赔礼道歉连带去警察局,从此以后消失在你们面前,怎么样?”淡淡抬眸,苏琉璃笑了笑。 “好!”听到苏琉璃自信的话,颜倩当即满口答应,脸上呈现出得逞的笑意,姗姗已经确定将订婚项链放进了苏琉璃的包里,只要检查苏琉璃的包,就能发现项链,而苏琉璃离身败名裂也不远了! 斩钉截铁的声音在会场里显得格外的刺耳,厉傅曜低头侧脸,眉头皱起,颜倩刚才答应的太快,以至于…… “好……好吗?”重新怯弱地低头,颜倩垂在身侧的手握紧,长长地睫毛遮住眼帘,落下一片阴影。 “来人,搜一搜苏小姐的身上,看有没有不属于她的东西。”冷锐的话语说完,厉傅曜牵着颜倩的手,微微后退一步,和苏琉璃拉开距离。 “你敢动琉璃试试!?”雷霄早就已经听得火冒三丈,要不是因为苏琉璃一直不让自己插手,他早就把厉傅曜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揍个半死! “傅曜,琉璃身上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可能……可能不是她,我们,会不会冤枉她了?”抿了抿唇,颜倩小心扯着厉傅曜的袖子,胆怯的目光看一眼雷霄,似有些惧怕。 “女人,你别装了!”磨拳霍霍,雷霄向来讨厌做作的女人,颜倩这个女人,一直以来都利用琉璃的同情心,以前伤害琉璃还不够,现在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缠着苏琉璃不肯罢休! “来人,把苏小姐的随身物品拿来,仔细搜查!”蓦然厉喝,厉傅曜冷哼一声,无视雷霄的威胁,冷然环视人群,人群中立刻有人接到示意,开始寻找苏琉璃和雷霄的助理。 苏琉璃眉头皱紧,糟糕!竟然漏了这一点! 刚才在洗手间里,厉姗姗已经早一步出去,说要给自己好看,而苏琉璃进洗手间的时候,颜倩的脖子上就已经没有了项链,一定是厉姗姗提前把订婚项链拿走,找机会放在了自己的包里,所以颜倩才会这样有恃无恐的诬陷自己! 不管包里有没有项链,苏琉璃的包都不能当着厉傅曜的面打开,那里面有苏安的照片,一旦厉傅曜看见那张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的照片,那么,她们母子原本宁静的生活,必然会天翻地覆! “等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苏琉璃长长地抽了一口冷气,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安安的照片,绝对不能让厉傅曜看见! “怎么?苏小姐莫非不是做贼心虚,怕我们从你包里翻出什么见不得人东西来吗?”见到苏琉璃闪躲的眼神,厉傅曜冷笑一声,双手负在伸手,身体微微前倾,和苏琉璃面对面,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冷漠性感的唇瓣微动:“你要报复,我奉陪到底。” “给我仔细的搜查!” 苏琉璃站在原地,身体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微微颤抖,不行!绝对不行! “厉先生,苏小姐的随身物品,只有一个手拿包,在这里。”保安拿来苏琉璃的包,递到厉傅曜的身前,小巧玲珑的包,像一枚定时炸弹搁在两人中间。 打开,苏琉璃便身败名裂…… 男人蹙眉,面无表情地伸出修长好看的指尖,缓缓落在银色的拉链锁扣上,一点一点,宛如拉开一颗跳动的心脏…… 038贼喊捉贼 拉链拉开,小巧的手拿包里,几样东西在灯光下静静地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唇膏、镜子、手帕……全部都是女性常用的事物,全部都……不是苏琉璃的东西。 “厉先生,没有发现项链。”带着白手套的保安恭敬的点点头,重新合上包,退到一边站到。 怎么可能!颜倩不敢置信地看着包里几件简单的东西,脸上精致的妆容微微颤抖,怎么可能没有!她明明亲眼看着厉姗姗把项链放进苏琉璃的包里了!怎么可能没有! 苏琉璃也是一肚子的疑惑,包是自己的包,里面的东西却不是自己的东西,不仅仅是没有被栽赃的项链,就连安安的照片,也不见了。 “傅曜……可能、可能是我弄错了……对不起……”不停地点头道歉,颜倩扶着胸口,苍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一双眼睛更是不敢抬起,楚楚可怜地拉着厉傅曜的袖口,牙根却无声咬紧,厉姗姗,这个蠢女人,让苏琉璃身败名裂的机会,就这么让这个白痴女人给毁了! “这不关你的事,你也是受害者。”轻声安慰着眼前,厉傅曜转身,就算苏琉璃没有抢走项链,可是她之前唆使女儿想要栽赃颜倩,却是事实。 “苏小姐,这件事情,我不希望闹大。”微微点头当做此事了结,厉傅曜牵着颜倩转身离开。 “站住!”这下雷霄可不干了,火大的上前一步拦住厉傅曜,一双大眼里快要喷出火来,胡乱污蔑人了,一句道歉也没有,就这样想走人,真不知道琉璃那一年在厉家是怎么度过的! “你想怎样?”紧蹙眉头,厉傅曜停下脚步,挺拔颀长的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竟然给周围的人一阵无形的压力。 一个是当红国际明星,出了名的谁都不听,只听经纪人的,维护经纪人的行为和火爆脾气在圈内是谁都惹不起的祖宗大爷! 一个是商业街让人闻风丧胆的冷血总裁,凌厉手段和狠绝作风,让人不得不退避三舍,望其项背的冷厉巨鳄! 若是这两人干起架来,而且是在这种光鲜亮丽的公众场合,外面的媒体,就是拼了命,也会冲进来抢头条! 宾客们的眼睛都红了,平时看这两人冷酷火爆的一面都没有看够,现在这种对峙……期待啊! “雷霄,住手。”清清淡淡一声,苏琉璃缓缓抬起头,微笑的看着雷霄,“我有点累了,我们回去吧。” “不行,疯狗乱咬人,我可以不管,有些人人模人样的,却披着禽兽皮到处乱咬,我不能坐视不理,丫的,当我们家琉璃没有人疼还是怎么滴,道歉,丫不道歉,今天的庆功会,老子给你弄成追悼会!”脱下衣服摔倒一边,挽起黑色袖子,扯开领口,雷霄恶狠狠盯着厉傅曜,他想揍厉傅曜已经很久了,久到他拳头都痒了! 厉傅曜冷哼一声,自从公司和雷霄合作,他看苏琉璃身边的这个嚣张跋扈的男人就十分不顺眼,趁此机会教训一下,也正合他的心意。 “谁要把我的庆功会改成追悼会,我可不同意。”会场门口传来的声音,众人回头望过去,却是林若青抱着琉可可重新返回会场。 “我说颜小姐,你年纪不小,也该分得清楚是非清白了,这里也不是你们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这种场合为了引人注目,胡说八道,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厉家,可容不得这样的媳妇。”林若青笑着,抱着孩子一步步走到人群之间,笑吟吟地看着颜倩。 林若青是寰艺影视集团的董事长,商业圈子里,靠着娱乐圈拔地而起的企业集团不在少数,颜倩自然知道林若青举足轻重的地位,双目水盈盈地委屈抬头,“林董事长,您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我……我有哪里得罪您了吗?” “哟,瞧你说的,跟我林若青公报私仇似的,你没有得罪我,也没有可以得罪我的机会,只是,年轻人的记性不好,可不是什么好事。”抱着可可,林若青嘴角弯了弯,这种程度的伎俩,比起当年简心梅,可是差劲太多了。 厉傅曜也没出息,竟然看上这么个矫揉造作的女人,林若青觉得脸上真是无光! “林董事长,要是我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请您一定要告诉我,我给您赔礼道歉,您千万别怪傅曜,今天这事,也是因我而起,和傅曜无关,希望不要因为这件小事破坏两家公司的合作关系。”恳求的眼光越发的楚楚可怜,颜倩牵着厉傅曜的手,她脸色本就不好,这样一番话,让人忍不住心生同情。 林若青又笑了,看一眼人群里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苏琉璃,又看一眼自己的儿子,七年前儿子娶了一个平凡女子的事情,她倒是听到了一点儿风声,当时她的公司正在处于上升阶段,没有留意,等到她派人去细查的时候,这事儿已经被无声压了下来,再听到消息,便是儿子订婚的事情。 “颜小姐今天说的话,可都真是奇怪,咱们先说项链吧,那项链是你的订婚礼物吧,你怎么就随随便便送给了一个孩子呢?”伸手在怀里的孩子脖子上轻轻一牵,高贵的项链在吊灯下,闪烁着细碎的钻石光芒,正是颜倩之前佩戴在脖子上的那一条。 “项链怎么会在你那里,是你……”话说到一般,猛然感受到一道厉光朝着自己射过来,颜倩抬头,却见厉傅曜疑惑的看着自己,连忙伸手捂住嘴唇,眼眶里逼出两滴泪水,缓缓地摇头。 “我倒是觉得颜小姐大方,一般孩子平白无故收这么贵重的礼物不好,只是,可可是我林若青的孙女,我林若青的孙女,自然是什么大礼都收得下的,刚才颜小姐说项链被人抢走了,让我吃惊了一番,后来又说是我们寰艺影视集团旗下的经纪人拿走了你的项链,我更是觉得天方夜谭,现在一想,倒也明白了……”林若青微微的笑着,越是这样的笑容,却是让颜倩不安,这个权高势重的老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明白了什么?”问话的人是沈牧南,从一开始,沈牧南就意识到有人故意设局,让苏琉璃往里面钻,倒是没有想到,厉傅曜他亲妈会插一手,扬起笑容举起红酒杯,沈牧南笑的魅惑万千,厉傅曜这亲妈,可是有点意思,! “可可是苏经纪人的女儿,要不是刚才我一直抱着可可,恐怕,现在可可脖子上的项链,便是颜小姐嘴里的物证吧,说穿了,就是一出贼喊捉贼的把戏,颜小姐,我说的对吗?”会场里一片安静,唯独林若青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纷纷转移视线,看着一身白色礼服公主般的颜倩。 苏琉璃却没有因为自己洗脱罪名,而有半分高兴,比起颜倩的存心找茬,面对厉傅曜这厉害的母亲,她可是半点胜算都没有,这样一想,背后竟然生出了一阵冷汗。 “我没有……我没有把项链送人,是有人抢走了项链……傅曜,你相信我,真的是有人抢走了项链……”着急得抱着厉傅曜的胳膊,却没有从男人的脸上得到半点的安慰,颜倩雾气朦胧的眸子后,目光掩藏着重重地恨意,转射向苏琉璃。 这七年,到底在苏琉璃身上发生了什么,竟然连林若青这样的人,都站在她那边! 凭什么!她颜倩哪一点比不上苏琉璃,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帮助她!从前是,现在也是!她不甘心! “那颜小姐的意思是,我在说谎,还是说,这孩子脖子上的项链,不是你的?”笑着又走近两步,林若青黑色的礼服压过来一团阴影,颜倩收起怨恨的目光,下意识的躲了躲,站在厉傅曜的身后。 “可能不是我的,林董事长不认识我的订婚项链……” “若是别人家的项链,我不认识也就算了,厉家的项链,当初也是我交给傅曜的,虽然年纪大了,倒不至于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认错,你说对不对,傅曜?” 颜倩浑身一抖,遍体的寒意从脚心穿透全身,下一秒,她看见厉傅曜微微点头,向来冰冷绝情,傲然于世的面容上,竟然有了一丝的恭敬。 “妈,这件事,可能有些误会。”厉傅曜低着头,视线掠过苏琉璃冷静的容颜,换做以前,面对这样的事情,胆小怯弱的苏琉璃恐怕早就已经委屈害怕的说不出话来,而如今,她却能够淡然的面对,而他,心底竟然为她感到高兴。 “是不是误会,颜小姐心里清楚,只是我向来是见不得人满嘴的胡话,仗着自己有人撑腰,便就张扬跋扈的挤兑这个挤兑那个,苏经纪人虽然不是什么豪门世家的千金小姐,但是正如我们雷霄所说,也是有人疼的,雷霄,你刚才说要宣布的事情,我同意了,你说吧。”林若青淡淡看了一眼儿子,默许了厉傅曜误会的解释,却把话题引到雷霄的身上。 沈牧南先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红酒一饮而尽,凑到长孙封腾耳边,“啧啧,封腾,我告诉你一件事儿。” “什么?”长孙封腾撩起眼皮。 “这姜啊,还是老的辣……” 039公布恋情 雷霄却瞠目结舌,说?说什么? 本要干架,被厉傅曜他老娘给阻拦了,现在火气还赌在胸口呢,说什么说,现在这个场合说自己要退出娱乐圈,所有的人都围在会场中间,红獒的人趁机一阵乱扫射,自己不幸中流弹身亡怎么办,大好的娱乐苗子,这样夭折,岂不是可惜了! 于是,就在沈牧南凑到长孙封腾耳边说话的同时,雷霄抓了抓头发,着急的附耳在苏琉璃耳边上,压低声音问道:“我说什么?她想干嘛?!” 苏琉璃摇了摇头,伸手拉住雷霄的衣摆,示意他先不要着急,先看看林若青怎么说,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自己的包,一定是林若青派人换的,而包里原先的那些东西,林若青也一定看到了! 这一番亲密的动作下来,落在旁观者的眼里,却成了另外的意思。 据小道消息传闻,国际巨星雷霄对谁都是暴脾气祖宗样,甚至有送上门巴结讨好的当红嫩模,也吃了闭门羹,不过,他对身边的这个小经纪人,却一直照顾有加。在片场,如果有三杯热茶,一杯是雷大爷的,那么另外一杯必然是经纪人的,剩下一杯,是经纪人她女儿的,要不是有什么关系,能带这样维护的吗? 现在看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虽然公司不提倡公布明星的恋情,但是我不是那些死板的高层,再说,也是该是时候,放些腥味给媒体闻闻了。”林若青看着儿子难看的脸色,鼻子里轻轻哼一声,现在知道难看了,当初不要人家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天。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她心里还是有数,倔脾气嘛,偶尔也需要鞭子抽一抽,提个醒。 “雷霄其实已经结婚了!” 轩然大波!不少女宾客闻言,捂着娇唇,不可置信的瞪大忽闪忽闪的眼睛,一瞬间全部快要落下眼泪来,雷霄还这么年轻性感帅气,充满野性吸引不少春心萌动的女人们,他竟然结婚了,怎么可能! 当事者揉着一头的红毛,相当的困惑,看着苏琉璃的脸色,黑着一张脸,又只敢小声嘀咕:“老子结婚了,跟哪个姑奶奶结的?” “他的妻子,也正是他的经纪人,苏琉璃小姐!” 苏琉璃满脸黑线,她就知道,这位林女士,永远都不缺想象力! 这下不仅仅是女宾客们,就连角落里窃窃私语的两个气质出众的男人,也微微挑眉,傻了眼,苏琉璃结婚?跟雷霄? 众人之中,唯独厉傅曜面容不改,面无表情的眸子,停留在苏琉璃纤细而又美丽的五官上,是吗,她结婚了?那挺好的…… 雷霄虽然性格不好,但是,应该是个有责任的男人,看着自己的男人星光璀璨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而最贴近他的,却是她,以前的苏琉璃,她要的,不正是这样的婚姻么,这样,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可可,还不叫人。”林若青低头用下巴磨蹭着孩子的额头,笑眯眯看着儿子虽是面无表情的脸,眸子里却是各种复杂的情绪瞬间交替,觉得十分有趣,这一鞭子,看来抽得力道正好嘛。 哼!要不是刚才看见坏女人偷偷摸摸的把东项链塞进妈咪的包里,让林奶奶帮了忙,现在要礼尚往来,也帮帮林奶奶,琉可可打死也不会规规矩矩地叫雷霄,谁叫他总是爱捉弄她。 “爹地,妈咪。”鼓着小嘴,眯起大眼,俏皮地伸出舌尖,琉可可可爱的包子脸,让人忍不住想上前捏一把。 实际上,也有人这样做了,雷霄走过去从林若青的怀里抱过可可,趁机捏一把手感不错的弹力包子脸,两条长腿迈开,豪气万丈一挥手,招呼苏琉璃:“走了,宝贝儿,咱们回家!” ======= 宴会只进行到一半,雷霄带着“妻子”“女儿”退场,林若青露面露够了,也潇洒走人。 而颜倩因为身体不适,厉傅曜将她送了回去,一时之间,会场里少了高层领导和重量级的老板,气氛便活跃了许多,由高档舞会,变成了自由式狂欢。 “哎,宸哲,你来晚了,刚才精彩纷呈的一幕,错过了,真是人生一大损失。”眼尖的瞟见会场出现熟悉的身影,沈牧南捏着纤细的杯脚,红酒一饮而尽,招呼适才出现的长孙晨哲。 “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了。”看见长孙晨哲走过来,长孙封腾搁下酒杯,二话不说的转身离开。 “哎,别呀,自从宸哲留学回来之后,你们兄弟两人就跟仇人似的,争地盘一个要开酒店一个要建商业街什么的我就不说了,每次见面,一个来,另外一个就走,这是干什么呢!”拉住长孙封腾的袖子,不让他离开,沈牧南觉得自己头有些晕乎乎的,但是心底不知道为何,却挺高兴的。 “什么好事我错过了?”笔直的西装挺拔,俊秀的五官出落的更加吸引人,言行举止之间,少年的青涩褪下,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的风度和成熟,长孙晨哲微笑着走进吧台,淡淡开口:“哥不是说不会踏入我的酒店半步么,今天怎么赏脸来了?” 沈牧南一向酒量不好,今天站着看热闹,一杯一杯的灌下肚子,现在后劲上来,眼前一片模糊,舌头开始打结:“你们俩不就因为苏、苏琉璃火灾的事儿、闹、闹别扭么?现在苏琉璃好生生回来、回来了,你俩也该、该和好了吧。” “咚”的一声,吧台上少了个人影,沈牧南滚到吧台底下,抱着椅子脚开始嘟囔。 长孙封腾转身,风衣割开空气猎猎作响,淡漠薄唇微动:“你一早就知道她没死,所以才抛弃医生的天职,转读经济学,就为了她有资本站在厉傅曜面前?长孙晨哲,看来你没我想的那么弱。” “我是该把哥这句话当做表扬么?”长孙晨哲黑色的手工西服,衬得整个人挺拔不少,这七年时间,他竟然长了个子,现在站在长孙封腾身后,还高出两三厘米,偏头噙笑微微举杯,俊美的脸上是满意的笑容,嘴角轻动。 “为了她,值得。” “虽然,她看起来并不需要……” ===== 苏琉璃的公寓。 一到家,琉可可就冲进屋里,迫不及待的打开书包,抱出电脑开始联系凰中云告状。 “凰叔叔凰叔叔,雷霄那个大坏蛋欺负我和妈咪,他吃妈咪的豆腐,占可可的便宜,他让可可叫他爹地,可可才不要雷霄大坏蛋做可可的爹地!”平常被捉弄惨了的琉可可抱着电脑,恨不得一头扎进视频那段的凰中云的怀里找安慰。 “什么叫我说,分明是你和那个老女人勾结,把我和你妈咪逼上梁山,琉可可你觉得委屈是吧,行!今天晚上你睡马桶!”雷霄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长腿架起,提着琉可可扔进沙发里,为自己叫委屈的同时,不忘记威胁小丫头片子。 “不要!睡马桶会变成便便的,可可不要变成漂亮的便便!”张牙舞爪地反对,琉可可扑上去和雷大爷厮杀地盘,抢回某人屁股底下的抱枕。 说起便便事件,有个关于琉可可的典故,在家里的那会,琉可可经常找苏安捣鼓一些小玩意,来捉弄雷霄,结果经常是没有整到人,自己倒是先中了招,有一天琉可可正撑着下巴拉肚子,冷不丁的厕所的门被人打开,外面站着捂着裤裆憋急了的雷霄。 琉可可那时虽然才三岁,但是也知道男女有别的事,愣是盯着雷霄,涨红了双脸,好半天才哭着吼出生平第一个自学成才的词汇:“流氓!” 雷大爷这时候不知道怎的,心里一细,怕给孩子留下童年阴影,愣是在三急的情况下,认认真真地传授起了在马桶上坐久了,会变成便便冲走的远古传说,再三表示自己是怕琉可可同学变成便便被冲走,才冲进来查看的。 结果琉可可别的没记住,两人架照掐,嘴照斗,只是在马桶上坐久了会变成便便被冲走的故事,一直盘踞着一个孩子幼小的心灵,以至于每次上厕所,琉可可都认真嘱咐苏琉璃,要按时进来观察自己有没有被冲走。 “你们两个再不听话,今晚都给我去睡马桶,雷霄,今天的事儿,你先跟阿凰说说,我带可可先去洗澡。”拎着正在斗智斗勇抢抱枕的女儿,苏琉璃一边熟练的扒衣服,一边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浴室里传出来苏琉璃无可奈何的声音:“雷霄,在阳台上把可可的内裤取进来递给我,我给忘了拿。” 雷霄走到阳台去取衣服,一抬头,好家伙,赤橙黄绿青蓝紫,晾得跟彩虹似的,全是小丫头片子的小三角,转头朝着屋里大声问道:“什么颜色?” “今天礼拜二,粉色的。”浴室水花太大,苏琉璃担心雷霄听不见,大声回答。 “确定粉色的啊?!”晾衣架勾了粉色的小三角下来,雷霄转身进屋,关上了阳台的门,顺手将窗帘也拉上。 安静的街道转角,黑色的汽车内,车窗缓缓上升,厉傅曜紧紧盯着窗帘上的人影,漆黑如墨微微闪光的眸子,在万家灯火的映照下,如星辰一样,缓缓湮灭。 040夜半入房 月色如钩,淡蓝色的窗帘轻挽夜风,盈淡月光隔着薄薄的窗帘投射在檀木色地板上。 床上,苏琉璃眉头轻蹙,身体比思维更先一步反应过来,猛然从床上窜起,薄被掀开一角,伸手从枕头下摸出匕首,双眸在房间里锐利巡视一遍,停留在窗帘后面,转头确定琉可可并未醒来,才压低声线,冷声喝道:“谁在那里?” 半夜潜入阳台,却不进入房间,在窗帘后面站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有余,若不是苏琉璃觉察到对方并没有杀意,她早就直接冲出去,手里匕首横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颀长的身影在月色的照射下,投在窗帘上,男人挺拔的身姿和英挺的侧脸让苏琉璃手里匕首下意识的握紧,只觉得嗓子眼里干涩得冒烟,说出来的语言哑然无力:“你来做什么?” 厉傅曜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他的西服外套不知道去了哪里,白色的衬衣扣子解开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在月色充满了性感的诱惑,一双黑亮的眸子,此时此刻,带了一丝雾气的茫然。 蓦然,他的身体毫无预兆的往前一歪,朝着苏琉璃所在的方向倒了过去。 手里匕首刀锋一转,避开重要的部位,苏琉璃手中的匕首手柄防卫似的朝着厉傅曜的腰间砸过去,却只听见一声闷哼,厉傅曜捂着腰间,紧紧皱眉,身体却无力的歪倒在苏琉璃身上,长臂勾住苏琉璃的脖子,迷蒙眸子就那样赤裸裸的看着苏琉璃。 苏琉璃腿一软,两人重心不稳,齐齐朝着床上扑倒! “你喝酒了?”满口的酒味加上烫人的温度让苏琉璃撒不开手,又担心惊醒了琉可可,收起匕首,掀开厉傅曜,沉声问道,拖着他两条胳膊往阳台上拖。 苏琉璃住七楼,这么高的楼层,他出现在她的阳台上,到底怎么爬上来的! “一点点……”身体四肢已经被酒精麻痹,理智还是清醒的,厉傅曜只觉得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对眼前这女人说。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让他沉寂了七年的情绪,突然翻江倒海的在心里闹腾。 晚上送颜倩回去之后,他查到苏琉璃的住处,却看到她和其他的男人同居,心烦意乱之下,找了一个小酒吧买醉,期间许多女人上来献殷勤,他的脑袋里面出现的,却只有苏琉璃的面容,醉晕晕之下,竟然叫他爬上了七楼,站在阳台上,看着她和女儿睡觉,却不忍心打扰。 没有想到被她发现,厉傅曜索性撑着额头靠在阳台上,长腿伸直,一只脚架起,竟然微微一笑,拍了拍身边的地板,冲着苏琉璃招手:“来,过来坐,我们聊聊。” “你醉了。”他浑身的酒味,领口上和脸颊上还有莫名其妙的口红印子,而床上,琉可可已经不安的翻了个身,苏琉璃没有闲心管他为什么会出现,转身从房间里面拿出手机,拨通盛世集团总裁助理的号码,叫人来把厉傅曜领回去。 “我没有。”一下秒,男人敏捷的从地板上翻身而起,带着酒气的微热气息吐在她的耳垂上,细腻的摩挲着苏琉璃的耳根,厉傅曜双手圈住她纤细的腰肢,不松不紧的将她扣在怀中,微烫的面颊深深的埋进她的肩窝里。 腰更细了一些,肩胛骨还是那样的纤瘦,搂在怀里,稍微用力,便能够触碰到薄薄的睡衣下,那光滑细腻的皮肤。 苏琉璃蹙眉,双臂微微用力,没有能挣脱开。 察觉到她的意图,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样,厉傅曜在她肩窝里蹭了蹭,突发奇想恶作剧的张口,露出一排整齐白亮的牙齿,对着她突出的锁骨,轻轻一笑,笑容迷人无邪:“苏琉璃,我没醉。” 他口齿清晰,准确无误的叫出她的名字,带着从未给过她的带着些微坏坏的完美笑容,眼里的宠溺和亲昵自然而又体贴,腰间手臂缓缓收紧,扣住她的腰身,两人姿势亲密无间。 便是那时新婚燕尔,也不过如此的亲密。 便是那时他情意正浓,也不过此时的柔情。 苏琉璃肩膀轻轻颤了颤,这个微醺的男人此时此刻的所有动作,足以诱惑世间任何女人为他赴汤蹈火,与他共赴云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苏琉璃的嗓音也带了一些的颤抖:“厉傅曜……” “呯!”下一秒,男人被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狠狠地摔在地上,苏琉璃坚硬的膝盖顶住他的小腹,颤音还未完结:“你别太过分!” 小腹上的疼痛没有让厉傅曜清醒,听着熟悉的声音,嘴角的笑容缓缓凝聚,最后在月色下化成干涩而又无奈的苦笑,带着浓浓的宠溺,伸手抚着她精致的轮廓,似是埋怨:“你才过分……” “七年前,你假死离开,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一把火烧了我所有的念想,你有没有为我想过?”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七年的痛楚刚刚愈合伤口,你便又回来了,你到底是何居心?” “嗯,苏琉璃,你说,你到底是何居心?”软糯的拖长嗓音,无辜的表情,男人收回手,双臂枕着后颈躺在地板上,俊秀挺拔的容颜上,凌厉褪去,温柔弥漫,一双墨色眸子带着夜空月色的光辉,化成一潭温软的泉,清澈见底。 苏琉璃从未见过厉傅曜这样的一面,印象中,他每次醉酒而归,都是把自己锁在书房里面,第二天,便又是那个霸道而又凌厉冷绝的男人,看人的视线是冰冷的,语言是冰冷的,就连拥抱的动作,也是冰冷的。 那么,她苏琉璃应该有何居心呢? 笑了笑,苏琉璃站起身来,回到这个城市之前,凰中云嘱咐自己的话,在耳边萦绕:男人很多时候,不能把愧疚和爱情分清楚,所以,琉璃,看清楚你的心。 推开卧房的门走了出去,径直打开客厅的门,门口站着的人刚要敲门,看见苏琉璃开门,微微一怔,似是惊讶她是如何知道自己刚到的,态度却是毕恭毕敬:“少奶奶。” “敬正,我姓苏,你可以叫我苏琉璃或者是琉璃都行。”微微一笑,眸子里的情绪不明,侧身让开路,让厉傅曜的助理进屋,苏琉璃想了想,垂下眸子。 “厉总裁和少奶奶还有婚姻关系,您是厉家的少奶奶,敬正这样称呼,并没有什么不对。”进门打量了一番屋内,视线模糊之间,敬正看不太清楚,倒是看见躺在地板上的厉傅曜,让他一愣,快步走过去,低声询问道:“厉先生,我送你回去吧。” 苏琉璃倚着门,抱着胸口看敬正扶着厉傅曜站起来,什么时候,厉傅曜身边的助理说话也已经硬气到这个程度,表面功夫做足,暗地里的讽刺,却是不打任何的折扣,不过,既然助理能说出来这样的话,想必也是厉傅曜默认的。 转身从茶几上随意抽出两张小本子,绿色的封皮在月色下流淌淡淡光泽,苏琉璃塞了一本在厉傅曜的衬衣口袋里,带着笑意的声音,不卑不亢:“敬先生,我尊重你,也希望你尊重我。” 透过金丝边眼镜的边缘,敬正瞥见厉傅曜口袋里绿色小本上的几个字,眉心皱了皱,幸好厉傅曜此时酒意上来,已经微醺,并没有看见,当即点了点头,规规矩矩的更正了称呼:“我知道了,苏小姐。” 苏琉璃不再说话,客气的送人离开,窗帘拉开的房间里,月色的清辉洒在在床上,琉可可刚好翻了个身,眼睫毛颤了颤,抱着被子继续沉沉睡去。 月色轻轻叹息,扯了薄云,遮住一角,浓淡正宜。 ===== 第二日清晨,厉家大宅。 “先生,颜小姐打电话来,约您今天一起去挑婚纱,问您有没有空?”佣人轻轻敲门,询问屋内的人。 卧房里,厉傅曜看见巨大的落地镜中的自己,衣冠不整,头发凌乱,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黑眼圈明显的浮肿,而脑袋里,阵阵疼痛传来,许多记忆的片段在脑海中飞快的流动,却记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厉傅曜向来酒量好,极少喝醉,所以不曾知道自己还有酒后忘事这个缺点。 “告诉她下午。”干涩的嗓音从喉咙里滚出,厉傅曜从床上缓缓坐起来,一手揉着眉心,低头之间,瞥到衣领上的鲜红唇印,眉心还没有展开,便皱的更紧,伸手解开扣子,下床拉开衣柜,沐浴换衣服。 佣人听见水声,知道厉傅曜正在沐浴,拿了洗衣篮进来收衣服,换洗的衬衣和长裤都在床边,和往常一样抱了出去,衬衣的口袋里掉出一样东西,被不小心踢进床底,也没有发觉。 厉傅曜洗完出来,已经褪去疲劳,挑了干净的衬衣和西服换上,对着镜子整理仪容,昨晚宴会上林若青公布雷霄和苏琉璃已经结婚的事情,记忆深刻,按下电话打给给助理,冷静吩咐:“准备车,我要去寰艺影视集团一趟。” 041拒绝解约 寰艺影视集团的大楼前,早已经有记者架着长炮等候着,苏琉璃让司机从后门绕进去,不料后门也被堵得严严实实,想了想,打电话到公司内部,得到允许可以走林若青的特别通道,苏琉璃才进了大楼。 雷霄已经和经纪人结婚并且还有一个六岁大的孩子报纸头条,就连寰艺影视集团内部员工之间,也是漫天飞,人人看见苏琉璃,指指点点,一番恭贺,无一不是暗示她近水楼台先得月,虽说把雷霄这么难搞定的大咖弄到手,也别高兴的太早,外面千万粉丝等着,出门小心点,别被分尸了。 被戳着脊梁骨进了董事长办公室,苏琉璃气不打一出来,为了暗中保护雷霄,她已经尽量低调行事,林若青倒好,这样的消息放出去,红獒的人,不把她的每一根毫毛都调查清楚才怪! “林董事长,我有事情找你谈谈……”推开总裁室的门,苏琉璃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却卡在嗓子眼里,看着总裁室里坐着的男人,微微点头表示歉意关门退了出去,语气客气:“抱歉,我不知道你在会客,我一会再来。” “进来吧,也不是什么不认识的人。”林若青从偌大的办公室桌上抬起头来,无视对面厉傅曜已经皱起的眉心,微笑着颔首点头,对着苏琉璃说道:“你放在我那里的东西,我迟一些让助理给你送去,有什么事情找我?” 原本已经退出去的脚步硬生生的停在门口,苏琉璃知道林若青说的是她昨天宴会上被掉包的手提包,里面每一样东西,对苏琉璃而言,都十分重要。 “我来,是想跟你商量,雷霄推出娱乐圈的事情。”不假思索的,苏琉璃干脆将自己的意图简单明了的表达出来。 看见办公桌旁边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苏琉璃接着说道:“雷霄和寰艺影视集团的签约只有三个月,现在三个月已经到期,我代表他来和寰艺影视解约。” “另外,我希望林董事长收回昨天在庆功宴上的戏言,放出雷霄和我结婚的消息,对我们的生活造成了十分大的影响,希望您能够谅解。”事已至此,想要完全封杀消息已经没有可能,苏琉璃只能趁着事情还没有扩大之前,尽量粉饰成一般的娱乐新闻,希望红獒不会顺着这条线追踪下去。 “这件事情,厉总裁刚才也在跟我谈,希望我能够更正你没有和雷霄结婚的事实,厉总裁的的理由是,苏经纪人,你至今为止,依然还是他的妻子。”玩转着手里的钢笔,林若青笑着回答。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今天我来是想跟董事长商量雷霄退出娱乐圈的事情。”默默地吸了一口气,苏琉璃让自己冷静,昨天晚上把离婚证书放在厉傅曜口袋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已经完全划清楚了界限。 “哦,是吗?可是现在寰艺影视集团不能没有雷霄,我用三个月把他栽培成功,现在准备和他继续签约,至少三年,假如你有任何意见的话,我会给他更换经纪人,哦,对了,还有你放在我那里的东西,我不介意给……”无懈可击的微笑,林若青手里一手撑着下巴,语音微微一顿。 苏琉璃手心一紧,安安的照片,绝对不能让厉傅曜看到! 林若青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雷霄和寰艺解约的事情,我也不答应,盛世集团接下来三个季度的车展,我们都希望用雷霄来担任代言人,只是,假结婚的消息,必须封锁,这会对车展带来负面影响。”从旋转座椅上站起来,厉傅曜淡淡的看了一眼林若青,“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妈,借用你的办公室,我有些私事要处理。” “你随意。”笑着站起来,林若青经过苏琉璃,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笑道:“两人长得挺像的。” 没有来头的一句话,说的是苏安的照片,两人心知肚明。 苏琉璃一个头两个大,站在原地动也不能动,这母子两人,一个拿着她的短处微笑着威胁她,一个毫无理由的非要跟她过不去。 她是招谁惹谁了! “雷霄的天赋不错,现在这个时候褪出娱乐圈有些可惜,你放心,我会让人把消息封锁,媒体不会挖到你以前的事情。”话虽然说得坦然,可是厉傅曜的心里却不是这样想,他甚至希望媒体挖到苏琉璃以前的事情,挖到苏琉璃和自己并未离婚的消息,或许这样,他能做出一些决定也说不准。 “谢谢。”不管厉傅曜处于什么目的,但是暂时压下这件事情,对苏琉璃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至于用雷霄退出娱乐圈来引出红獒的计划,必然搁浅了,看来只能依赖凰中云那边,找到更加详细的消息,再做商量。 “你喜欢他吗?”过问其他人的感情,不是厉傅曜擅长的,说完之后,他微微有些发怔,脑海中,有什么飞快一闪而过,昨天晚上,怀里熟悉的温度,和久违的触感,竟然和苏琉璃的那张脸融合在了一起。 “呃……喜欢谁?”被突然问道这个问题,苏琉璃从沉思中惊醒,抬头片刻,差点撞到厉傅曜的下巴,身体微微后仰,避开压迫的触感,这才压下心中烦躁,淡淡收拾心情,说道:“没什么事情,我先出去工作了。” “站住。”不满意得到她毫不在意的搪塞,厉傅曜颀长的身形站在她面前,双手撑住门,苏琉璃圈禁在身前的小空间里,再次不满地问道:“我在问你,你喜欢不喜欢雷霄?” “能做他的经纪人,当然是喜欢了。”在厉傅曜面前,越是否认越是会遭到质疑,苏琉璃身子微矮下去,不想跟厉傅曜过多纠缠,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打开门走出董事长办公室。 当然是喜欢了。得到这个答案的厉傅曜果然不再继续追问下去,苏琉璃原以为耳根能够得到一丝清净,结果刚出董事长办公室,就被同事不断的央求,最终塞进某人的车里。 “琉璃,拜托你了,那个慈善基金案子的礼服始终定不下来,对方指定叫你去给模特借衣服,我的活菩萨,你要是不帮忙,我的模特们都要光着身子上台了……咦,厉先生,你也要去婚纱店吗?刚好带上我们琉璃一程,谢谢谢谢!哦,对了,你女儿可可我已经让人送到婚纱店了!” 厉傅曜开车,两人一路无言,苏琉璃在后座闭目养神,车子一靠边,她就径直打开车门走下去。 厉傅曜跟着开车门走出,沉默地跟在她身后进店,一言不发。 婚纱店格调优雅,里面的婚纱都是出自国外名设计师之手,也只有寰艺影视这样的大东家,才肯花大手笔在这里采购模特们所需要的衣服,苏琉璃手指还没有碰到旋转玻璃门,身后有人替她推开,手指骨骼修长,再熟悉不过。 “谢谢。”低声道谢,苏琉璃没有抬头,便能感受到两道刺眼的目光扫射过来。 在遇到她身后人的时候,很快消失,变成甜甜糯糯的委屈撒娇,颜倩温柔似水的话语里带着委屈:“傅曜,你怎么和她一起来的?” “刚好顺路。”简单的回答,厉傅曜的目光一直停落在苏琉璃挺直的脊背上,昨天晚上的记忆,隐隐约约有苏琉璃的影子在脑海中穿插,可是却不能够完全记得清楚。 婚纱店的服务生似乎察觉到进来这几个人之间的尴尬气氛,连忙上前笑吟吟的邀请厉傅曜:“厉先生,这边是颜小姐刚才试穿的几款婚纱的照片,你可以过来看看。” “嗯。”视线瞥见苏琉璃往另外的礼服出租区走去,厉傅曜淡淡答应,在电脑面前坐下来,颜倩低低欢呼一声,提着婚纱的裙摆过来,趴在厉傅曜的肩头,两人一起观看照片。 时不时有低声的交谈不可避免的传入苏琉璃的耳朵里。 “这件怎么样?我挺喜欢这白色蕾丝花边的设计,恩,要是这里还多几颗手工镶钻就好了。” “嗯。” “这款呢?姗姗很喜欢这款,说这个的气质很适合我,不过这款的新郎礼服不太符合你的性格,我想找设计师给你另外设计。” “好。” “还有这个……” 苏琉璃目光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一款简单的白色薄纱长尾羽裙的晚礼服上,对着服务生笑了笑,“麻烦把这款取下来,找人试穿,我想看看效果。” “不好意思,苏小姐,”婚纱店的服务生知道能来这里的都是贵宾,只是这款晚礼服真是不凑巧:“这款礼服已经有人预定了,并且客人说是要在慈善晚宴上着装出席,不希望看到有雷同的款式在其他场合出现,要不您再挑一挑其他的款式。” 苏琉璃点了点头,那人眼光不错,这款礼服不管是设计还是材料和颜色,优雅而并不贵气逼人,用在慈善场合再好不过,只是被人先挑了去,也没有办法。 “拿下来给她。”蓦然一道清爽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苏琉璃听得熟悉,转头朝着门外看去,只见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温和阳光般的微笑。。 苏琉璃一声惊呼,几乎是在那人伸出双臂的同时,扑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042冤枉可可 “你怎么会在这里?!”惊喜的看见熟悉的面孔,苏琉璃给了单海一个大大的拥抱,她离开厉家,死讯传开,单海曾经动用所有的关系找她,在从某个慈善机构偶遇凰中云之后,知道苏琉璃没事,这才放下心来,这些年,两人也一直断断续续还有联系。 单海气质没有半分改变,依然是爽朗的笑容,轮廓褪去二十出头时候的青涩,如今更加稳沉,伸手揉了揉苏琉璃的头顶,笑道:“我听说寰艺的模特们找不到合适的礼服出席我的慈善晚宴,所以来看看。” 单海又笑了笑,微微颔首吩咐服务员:“把她刚才看中的那款取下来,帮她试试,让她看效果。” 服务生恭敬点头,笑着答应去取礼服,再无二话。 “慈善晚上是你筹办,那款礼服也是你先……?”苏琉璃诧异,看着单海笑着点头,也跟着笑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这个学长的眼光便是数一数二,看中了一款精致的礼服,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要是不先定下来,用什么理由出现在这里,然后得到你一个大大的熊抱呢?”开着玩笑,单海自然早就看见了另外一边的厉傅曜和颜倩,伸手揽住苏琉璃的肩膀,对着厉傅曜微微一笑。 同一座城市里,厉傅曜和单海都是人中之龙,上位者中气质出众的佼佼者,平日偶尔遇到,也会打个招呼。 特别是苏琉璃离开厉家之后,单海每次看见厉傅曜阴沉的脸,总有一种莫名的优渥感,“厉总裁,真巧,陪未婚妻挑选礼服呢?” 厉傅曜抬头,视线紧紧的盯着苏琉璃肩膀上的那只手,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更加的阴沉。倒是颜倩柔柔依偎在厉傅曜身边,弱弱笑道:“苏小姐的桃花运还真好,昨天才公布和雷霄的婚讯,今天又和单少爷一起挑选礼服,真是让人羡慕。” 讽刺嫉妒意味十足,颜倩银牙咬紧,带笑的眼角扫过更衣室,微微皱眉,厉姗姗怎么还不出来! 苏琉璃装作没有听见,恰好服务生过来,表示今天店内的模特请假,没有人能够试礼服,询问苏琉璃可不可以改天再来,苏琉璃想了想慈善晚会的日期,也不急在今天,刚要答应。 “你去试试吧。”单海拍了拍苏琉璃的肩膀,笑意满满的脸上尽是期待:“你结婚的时候,我没有受到邀请,还没有没有看过你穿婚纱的样子,今天穿白色礼服,算是了却我的心愿,怎样?” 苏琉璃摆手推辞,服务生已经忙不迭的恭维道:“苏小姐身材好,皮肤白,和这款礼服的气质也十分符合,现在刚巧单少爷也来了,你就试给单少爷看看,他满意了,还怕模特不满意吗?” “去吧。” 服务生带着苏琉璃进了更衣室,这边门刚刚关上,另外一边更衣室里走出来一个人,正是穿着伴娘礼服的厉姗姗,抬头看见突然出现的单海,压抑不住惊喜,双手捂住嘴唇:“单部长!” 单海对厉姗姗并无好感,收敛笑容点了点头算是礼貌,走到沙发上坐下,翻阅杂志等待苏琉璃。 “哥,你也来了,你快看看,我穿这礼服给颜倩姐当伴娘好看不好看?”看到单海在,厉姗姗喜滋滋的转了一个圈,有意无意的走到单海坐的沙发旁边,提着裙摆对着试衣镜款款微笑,扭头询问。 颜倩淡淡的笑了笑,舌尖在齿间暗暗的用力轻咬,她刚到婚纱店的时候,看见琉可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人,心中猛然一动,才打电话让厉姗姗来挑选伴娘的礼服,结果这女人挑选的礼服,华丽程度简直快要成为主角,还一脸傻笑,自以为是。 “我们姗姗人美,穿什么都好看,快换上鞋子试一试,看鞋子合脚不合脚。”微笑着对着服务生招招手,让服务生去取鞋子,颜倩将头靠在厉傅曜的肩膀上,脸上笑容烂漫无暇。 婚纱店的鞋柜是独立一间,服务生拿了钥匙去取配套的鞋子,刚打开门,便是一声惊呼传来:“天,你这孩子怎么会在这里面?” 琉可可揉着眼睛刚睡醒,也觉得奇怪,她原本是在沙发上等妈咪,结果等着等着睡着了,刚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个摆满鞋子的小房间里,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就被服务生一声惊呼吓得愣在原地,呐呐问道:“我妈咪来了吗?” 服务生连忙将孩子牵了出来,抱到单海面前,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以为她在休息室里睡觉,对不起。” “没事,你去吧。”单海自然知道琉可可是苏琉璃的女儿,抬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微笑着。 琉可可却一脸的戒备,雷霄说的,有事没事笑呵呵的人,都没什么好人,对面那个坏女人就是,表面上假装对人很客气,其实心眼却坏透了。她猛然一惊,刚才她睡觉的时候,好像是有人把她抱到那间摆放鞋子的小屋子里面。 厉姗姗不可置信的瞪着琉可可,这死丫头什么时候来的,而且单部长看上去和她很亲密的样子,刚要走过去质问,突然手腕被人拉住。 颜倩轻轻地握住厉姗姗的手腕,眼睛笑的眯起,一手按住她的肩膀,拉着她坐下来,轻声在她耳边细细说道:“他在等苏琉璃换衣服,你也知道苏琉璃的现在的手段,千万别冲动,我们先试完礼服,你和他的事情,我以后再让长孙大哥帮你想办法。” 厉姗姗眼睛一亮,她曾经很多次暗示单海,可是对方却没有反应,而且,也拜托厉傅曜跟单海去提,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个人见面的气氛总是不对,要是颜倩让长孙封腾去说的话,按照长孙家的地位,她就不信单海不把她放在眼里。 点了点头,喜滋滋的换上服务生递上来的鞋子,正是早就预定的配套的那双,厉姗姗优雅的从皮椅上站起来,挽着颜倩,提起裙摆,美丽的脸上笑容自信,双腿微微一矮,行了一个标准的淑女礼仪,“单部长,我好看吗?” 单海低头看搁在腿上的杂志,面无表情,头也不抬。 琉可可嘴角咧开,看来,这男人,不笑的时候也还蛮讨人喜欢的嘛…… “姗姗,这件礼服不适合你,太过华丽,鞋子也是,这么亮眼的颜色,你以为是谁结婚?”倒是厉傅曜微微一皱眉,盯着厉姗姗脚上那双高跟鞋,疑惑的目光落在刚从鞋柜里面抱出来的琉可可身上。 “当然是哥你和颜倩姐结婚啦,我只是想打扮的隆重一些,虽然作为伴娘,可是也不能丢了厉家的脸嘛!”大庭广众之下被训斥,厉姗姗当然不依,她虽然也知道自己挑选的礼服华丽了一些,但是婚礼上,也正是她挑选如意郎君的时候,怎么可能乖乖的去穿那些单调的伴娘服,再说了,连新娘子都没有意见,哥在介意个什么。 “现在换下来。”厉傅曜盯着她,语气冷硬,眉头皱紧。 “不换!颜倩姐,你看我哥,你帮我说说嘛,好不容易才挑到满意的,他怎么能这样!”不敢直接跟厉傅曜撒娇,厉姗姗只能一脸的不情愿跑到朝着颜倩走去,拜托未来的嫂子求情。 “傅曜,你就让她……”颜倩抬头十分理解的望着厉傅曜,显得优雅大方。 “啊!”突然一声惊叫声突兀响起来,只见正在走路的厉姗姗惊恐的伸出胳膊在空气中抓了两下,狼狈的朝后摔倒,她的五指扭曲着,擦过一片布料,于是紧紧的抓住,努力保持平衡,使劲抓住不肯放手。 “嗤啦!”一大块布料撕烂的声音,接着又是一声压抑住的小小的惊呼,却是颜倩惊慌地提着裙子,躲到厉傅曜的身后,裙摆一大截已经被厉姗姗撕破,露出大块的白皙肌肤,一直延伸到腰际,她慌忙用其他地方的裙摆遮住,这才没有走光。 厉姗姗便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身子猛然后仰,头重重的磕到了茶几上,打翻了茶几上招待客人用的果汁,全部扑溅倒在白色的礼服上,胸前一片狼狈,而她后脑撞的满头金花,下意识的要破口大骂,视线中却看见单海惊诧的目光,硬是忍着疼,在地上滚了两圈,才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捂着脚踝,疼的嘤嘤小声抽泣。 “扑哧……”某小鬼本想忍住笑,可惜从来没有人告诉琉可可在这样的场合要憋住,于是笑完之后琉可可理所当然的叉腰扬起下巴,加了两个字:“活该。” “你们店里怎么回事,怎么能拿坏掉的鞋子给客人?”双眼里雾气朦胧,颜倩在被撕扯破的裙摆处打了一个结,惊魂未定的披着厉傅曜脱下来的西装,就连质问,也是显得格外的委屈可怜。 服务生也是一脸的惊慌失措,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明明是新鞋,怎么可能坏掉呢? 厉姗姗疼的眼泪直转,低头一看,果然是高跟鞋从中间断了,忍着疼痛维持理智:“把你们店长叫来。” “不用了。”冷然打断,厉傅曜目光扫向一边撑着下巴微笑着的琉可可,冷漠的语顿时冰寒如冷窖:“琉可可!” 043怒气冲冲 一声冰寒的嗓音响起,顿时所有的人都盯着那个撑着下巴微笑着的孩子,婚纱店里供应的,自然都是新鞋,而鞋跟断裂处,整齐的裂口实在不像是意外断裂,这孩子,刚才在鞋柜里面,被服务生抱出来…… 警惕的感觉到敌意,琉可可觉得四周的空气开始变冷,缓缓收起笑意,抿着唇角,沉默地盯着厉傅曜。 单海伸手搭住琉可可的肩膀,孩子却防备的躲开,双手抱住胸口,一副倔强不肯示弱的样子,小兽一样,蜷起双腿,紧紧地靠在胸前,后背抵住沙发的靠背,陷在其中,一双乌黑大眼里面,警惕而又生出隐隐地不安。 单海为她天生的警觉感到高兴,却同时为她如此敏感而叹息,据他所知,这孩子并不是苏琉璃亲生的,大约是从小带大的原因,性格却十分相似,有的时候,太聪慧,反而叫人心疼。 “厉傅曜,你是在怀疑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弄断了你妹妹的鞋跟,而害的她摔倒吗?”从沙发上站起来,弯腰扶起地上的厉姗姗,让她坐在沙发上休息。 “谢谢。”被单海这样弯腰一扶,后脑和脚踝的伤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而厉姗姗此时此刻也反应过来,怨恨的目光狠狠盯着琉可可,难怪刚才这死丫头在鞋柜间里出现! “你不也是这样想的吗?”冷哼一声反问,厉傅曜目光下垂,盯着琉可可,还不过是个孩子,就有如此深的心计,不好好教育,以后长大,害人害己,怎么了得! 单海哑口无言,若不是心里有这样的想法,也不会说出来这样的话,刚才琉可可对他也心生防备,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孩子的第六感觉,是最直接准确的。 “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单海的维护显得苍白而又无力。 琉可可抱着双臂,盯着面前的每一个人,这里的人,唯一一个站在自己这边的男人,在厉傅曜面前,都显得单薄,假如是雷霄在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为自己辩解,一定不会只是这样单调的陈述。 “正因为她是个孩子,有哪个孩子能够花言巧语换取他人的信任,进入别人的家里,擅自栽赃陷害!?”若不是因为琉可可有前科,厉傅曜也不会怀疑她,只是这孩子的聪明都不用在正当的地方,一天到晚想着怎么害人。 “一定是你这死丫头,先是要栽赃颜倩姐,现在又割断高跟鞋,来害我,说,谁让你这麽做的!?”厉姗姗闻言勃然大怒,若不是看在单海在场,早就一耳光扇过去,新仇旧恨加起来,气的浑身发抖。 “我没有割坏鞋子!”琉可可尖锐的反驳,大眼睛里坚强而又倔强的盯着每一个人,妈咪怎么还不来,这些人都是坏人,妈咪怎么还不来救她! “傅曜,这鞋子好像……好像不是姗姗预定的那双。”颜倩低头,在鞋跟处未撕去的标签上发现了什么,小声的说道。 厉姗姗把高跟鞋翻过来一看,后跟隐蔽的地方,用于区分标签上,颜倩两个小字,赫然入目,惊讶道,“颜倩姐,是你的鞋子。” “一定是这死丫头割断了鞋跟,还没有来得及放回原处,所以弄错了鞋子的位置,幸好拿来是我穿了,要是颜倩姐穿了摔倒,后果不堪设想!”厉姗姗越想心里越是不服气,自己做了颜倩的替死鬼,也只能怨自己倒霉。 “你们这样误会一个孩子,未免太过于牵强了!”饶是心地善良的单海,听到这里也听不下去了,厉家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些,厉家的人对苏琉璃的态度原本就不好,现在竟然还牵扯到她的女儿身上,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令人发指。 “琉可可,你知不知道颜倩不能摔倒,她的腿一旦受伤,这辈子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了!!!”厉傅曜勃然大怒,若是只是针对姗姗就算了,没有想到竟然还是跟颜倩过不去,上一次是栽赃,这一次直接动手,万一那双鞋没有被调换位置,穿在了颜倩的脚上,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那又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情!”鞋子又不是她割断了,凭什么要说她,她只是在等妈咪来而已! “你再这样不知悔改,继续说谎,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让你进少管所,永远都没有机会再见到苏琉璃!”愤怒的大步流星走过去,伸手把琉可可从沙发上提起来,让她的视线和自己平行,厉傅曜严厉警告。 “我没有说谎,你放开我!坏人,放开我!”被紧紧地抓住领口,琉可可脖子勒紧,喘气困难,艰难的掰着厉傅曜的手指,小脸憋得通红,渐渐地快要喘不过气来。 颜倩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很快消失,紧张的捏着拳头,不安地握紧在心口处,像是生怕厉傅曜伤到了琉可可,却给孩子定下了罪名:“算了,傅曜,她可能不是故意……” “啪!”突然一个清脆的耳光响起,截断颜倩没有说完的话,婚纱店内一片安静,所有的人被这一耳光震得心头隐隐发麻,呆呆地看着突然从更衣室里冲出来的女人。 更衣室里隔音效果十分好,在里面完全听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苏琉璃刚换好衣服,开门就看见厉傅曜提着琉可可的衣领,表情穷凶恶极,脑子里轰然一声,什么都来不及想,赤着脚跑出去去抢他手里的孩子。 慌忙之下,抢不回来,她一个巴掌,清脆准确的扇在厉傅曜的脸上。 “啪!”的一声,苏琉璃的掌心疼的发麻! “妈咪!”琉可可再也忍不住,扑进苏琉璃的怀里,却是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她小小的年纪,虽然不明白心里那股难受是什么,但是也已经懂得被人诬陷,是一种十分难过的感觉,虽难受,但却不能哭,不能让妈咪担心。 “厉先生,可可触犯了你什么事情,让你对一个孩子大打出手?”冷静的抱着琉可可,苏琉璃一身洁白的薄纱长尾羽裙,脊背挺直站在厉傅曜面前,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颜倩撕破的裙摆,和厉姗姗扭断的鞋跟上,大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妈咪,”可可双手圈住苏琉璃的脖子,咬着淡粉色的唇瓣,在不哭出来的前提下,嗓音抽泣着小声告诉她:“可可没有做坏事,妈咪不要把可可送回去,可可要代替安安哥哥保护妈咪。”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苏琉璃这一次,质问的对象,却是颜倩,只要有她的地方,苏琉璃永远都得不到半刻的安宁! 厉姗姗见琉可可隔断鞋跟害的自己受伤,而苏琉璃气焰嚣张的护着那个死丫头,不仅仅打了厉傅曜,竟然还质问颜倩,当即从沙发上站起来,双眼恨不得喷出火来,指着苏琉璃的鼻子,尖声骂道:“苏琉璃,你到底想做什么!生了个孩子没教养,就不要带出来到处害人!我要告你女儿对我人身侵害!” “注意你的用词!”毫不犹豫的冷声驳回,苏琉璃抬眸,抱着可可,眼里冷光若月色一般清高无暇,淡然自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女儿对你人身侵害了?” “你!”没有料到苏琉璃会这么迅速的回话,而且不卑不亢,气势压迫之下,厉姗姗顿时语塞。 “我,我怎么样?哦,你撞了脑袋,伤了脚踝,就说是我女儿弄的,为什么不说是你小脑不发达,缺乏平衡,肢体障碍自己绊了自己!” “还有,高跟鞋断了是吧,被人割断的是吧,先不说我女儿的聪明才智用任何方法都可以让你摔倒无数次,想撞你脑袋,绝对不会误伤你胳膊,现在我倒是不介意你把高跟鞋拿去检验,采取指纹,看有没有我女儿的指纹,若是没有,我控告你们诬陷未成年人,给我女儿造成童年阴影!” “厉家的律师团向来雄厚,我不介意法庭上见!” 大概是气到极致,苏琉璃已经忘记在人前掩饰自己,不过是一个换衣服的时间,可可就差点被人掐死,就算是见不得她们好过,这一群人到底还有没有良知,竟然对一个孩子出手! 听到苏琉璃流利的反驳,颜倩眉心紧紧的蹙在一起,这才是苏琉璃,尖牙利齿思维刻薄的苏琉璃,以前的那些软弱那些沉默,都是她装出来诱惑厉傅曜的假象! “傅曜,算了吧,事不过三,这一次就不要跟她计较了,一个孩子而已……”拉了拉厉傅曜的袖子,颜倩低声劝说道,显得宽容大度。 “事不过三?”苏琉璃当然知道颜倩指的是上一次可可在厉家摔下楼梯的事情,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你的意思是有第一次,便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现在是你颜倩不想计较,而不是我女儿原本就是清白的?” “那我是不是也该顺便告诉你,你身边的这位厉先生,跟其他的女人结婚,也不是第一次了,颜小姐,你可要看紧一些,婚姻大事,可就不是事不过三的说辞这么简单了!” 044颜倩的计谋 一屋子人气的面色铁青,说不出话来,任谁也没有想到,苏琉璃会尖锐犀利的当众指出矛盾,然后抱着女儿,披上外套,在单海的陪同下,扬长而去! 单海开车,从后视镜里偶尔观察母女两人,沉默着打定主意不再这个时候继续惹恼苏琉璃。 琉可可坐在后座上惊魂未定,妈咪刚才发脾气的样子,她从来没有见过,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十分冷静,但是妈咪的心里,一定是火山爆发。 此情此景之下,琉可可觉得必须要说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以免妈咪一怒之下,真的将自己空投回家! “妈咪,那个坏阿姨的鞋跟真的不是我弄断了,我保证!”举起小手与额头并齐,琉可可眼神坚定,半跪在真皮座椅上,认认真真的发誓。 雷霄说的,关键时候,用自己的人格担保,就一定会峰回路转,虽然她还不明白峰回路转是什么意思,但是这样的情况下,直觉告诉琉可可,发誓很有必要。 “我知道。”苏琉璃觉得有些疲倦,淡淡垂眸,看着憋着眼泪却不肯流出来的女儿,一个六岁大的孩子,面对那样骇人的怒意和指责,该是有多么害怕,可是她的可可却十分的坚强,十分的勇敢。 “妈咪……”听着苏琉璃温柔的语气,琉可可觉得心口一股暖流涌上来,小手缓缓地移到胸口,将脸埋在她浅浅的肩窝里,脸上一片湿润。 “你是妈咪唯一的女儿,妈咪当然会相信你,妈咪答应你,咱们可可受的委屈,妈咪一定会让那些坏人给可可道歉,好不好?” 怀里软软的身体还带着奶香,苏琉璃抱着女儿,想到远在另外一个城市的儿子,可可受了委屈,她还能将她抱在怀里安慰。可是安安呢,他自从出生,就是不公平的,她却找不到任何的方式来安慰儿子。 苏安自小懂事,成熟的像是一个小大人,在儿子的面前,苏琉璃反而像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自从他会说话开始,看见她在书房熬夜探查消息,便会让人给她披一件衣服,或者是送上一杯热茶。 偶尔她身体不好,感冒发烧,他整日整夜的守在病床前,坐在轮椅上用冰凉的小手替她敷额头退烧,比冰块还要好用,趁着苏琉璃昏睡,他也会和凰中云调侃:“凰叔叔,谁说我生来寒性体质不好,你看妈咪多依赖我,我摸一摸,她就会好的。” 苏琉璃出任务之前,苏安必定会熬整整通宵,一遍一遍替她调整各项武器,精度调到最细,准确度调到最高,射程调到任务所需,凰盟的人都羡慕无比,嚷着也让苏安给自己调,可是孩子每次调完之后都要休息一个礼拜的时间,才能恢复过来,便又心生不忍。 有时遇到简单的任务,凰中云心疼劝他,“苏琉璃身手好,足以应付,你没有必要每次都帮她,熬夜对你的身体不好。” 苏安一张酷似父亲漠然的脸上,唯有眸子里有些微的笑意,眼角扬起,却是舒心:“凰叔叔,我可以有很多个夜晚,可是只有一个妈咪。” 这样的懂事,叫人劝说,都不忍心,偏偏这个孩子体质极差,却头脑聪慧,在机械绘图方面十分擅长,也算是老天开眼,总是还了他一些公平。 琉可可趴在苏琉璃的肩膀上,刚才的惊吓过后,孩子身体受了刺激,变得疲倦,大眼垂下,长长的睫毛扇在苏琉璃的脸上,细细密密的酥痒:“妈咪,我想安安哥哥了。” “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回去见到安安,妈咪保证。”苏琉璃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让她在怀里入睡,低头沉思了片刻,偏头询问:“单海,你对这附近的路熟悉吗?” “有导航,怎么了?” “我想去一趟长孙家,找长孙宸哲。” ==== 颜家大宅里。 巨大的落地镜里,女人身材姣好,面容洁白,一头乌黑的头发,带着娇羞的淑女诱惑,在胸前卷起起伏的波浪,白色蕾丝边的长裙垂到小腿,刚好将膝盖上的那两团淤青遮住,圆领的对襟珍珠纽扣整齐的衬托出主人的高贵气质。 颜倩盯着镜子里的人许久,终于在微笑凝固之后,目光寸寸变冷,手心捏紧,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娇美的面容因为莫名的愤怒,而变得扭曲。 “啊!”蓦然,尖利的叫声响透了颜家大宅! 很快的,楼梯间响起凌乱的脚步,一道苍老的声音首当其中,脚步还没有踏上楼梯的最后一道阶梯,担心的声音已经传来:“倩倩,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身后一群佣人和仆人,神色紧张的盯着那扇房门,唯恐里面的大小姐有个万一,颜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小姐是颜老的心头肉,自从十多年前,失散多年的小姐被颜老利用各种关系,终于认祖归宗之后,便被宠在手心,任何人都不能得罪一分。 大约是十二年前,那个时候颜大小姐回来颜家还没有多久,颜大小姐的一个朋友到家里来玩,小女孩疯闹之间,那个小姑娘不小心害的大小姐从后院的假山上摔下来,颜老气的当场挥着拐杖,把那个小姑娘赶出颜家,并且厉声警告,要是再踏入颜家半路,非要打断她的双腿不可! 足以可见颜老对这个孙女的宠溺程度! 只是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颜大小姐却患了怪疾,双腿不能行走,幸好厉家的二少爷对颜大小姐情有独钟,十几年如一日的照顾她,就在七年前,治好了大小姐的怪疾,而且,现在两人已经订婚,只等双方家长商量一个黄道吉日,择日完婚,也算是世间又多了一桩圆满。 房门打开,颜倩纤细的五指,握在冰凉的银色把手上,另外一手捂着胸口,她额前头发垂下,光洁白皙的额头上,点点汗珠,整个人如同受了很大的惊吓一样,苍白着脸摇了摇头,安慰众人:“我没事,只是刚才做了一个噩梦,爷爷,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太担心我了。” “你这傻孩子,我怎么能不担心你,你那双不负责的父母,自己跑去那边快活了,丢下我们爷孙两人,我哪里又能不心疼你啊!”颜老疼惜的上前握住孙女的双手,颜老每次说起早逝的儿子媳妇,都是老泪纵横。 “你们都先下去吧,准备晚餐给小姐。”转头之际,颜老恢复平日的严肃,一众仆人佣人纷纷答应,下楼准备晚餐。 “做了什么梦,吓成这幅样子,我可怜的孩子。”从口袋里掏出干净的手帕,替颜倩擦去额头上的汗珠,颜老心疼得不行,颜倩身体本来就不好,做一场噩梦出一身汗,要是不仔细照顾,免不了又要生病,让他更加心疼。 继续摇了摇头,眼眶里瞬间大雾弥漫,颜倩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双手紧紧的抓住颜老的手臂,害怕得开始小声抽泣:“爷爷,你知道吗?苏琉璃她没有死,我做梦……梦见她回来找傅曜,她说要把傅曜从我的身边夺走,还要让我下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混账!”拐杖狠狠地重击在地上,颜老气的白胡须直发抖:“厉傅曜这个兔崽子,我早就警告他,要想娶你,就必须把前尘往事给我断个干净,他难道还和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有来往!?” “爷爷,这不关傅曜的事情,他也是无可奈何,苏琉璃今非昔比,不再是那个软软弱弱一声不吭的人的了,她现在在寰艺影视集团工作,是国际巨星的经纪人,好多人都得看她的眼色做事。”颜倩低下头,细嫩的指尖,擦去眼角的泪水。 “经纪人又怎么样!就算是她是国际巨星,也没有权利破坏你们的感情,倩倩,不是爷爷说你,你有的时候就是太善良的,所以才让那些人都欺负在你的头上,我明天就亲自去找傅曜问个清楚,你们已经订婚,结婚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可是……爷爷,我怕傅曜的亲生母亲不喜欢我,苏琉璃是她的员工,听说很讨她的欢心。”颜倩再次摇头,看上去心中惶恐不安。 “傻丫头,员工又怎么比得上媳妇,只要傅曜对你好,维护你,站在你这边,别说他的亲生母亲,就是他的父亲,也必须和爷爷一样,把你捧在手心里疼,你放心……”顾老爷子一百个不愿意让孙女受到委屈,年轻人的事情,他已经跟不上节奏,看着倩倩难过的样子,只能心里干着急。 “我还是担心苏琉璃,她这一次回来,已经三番两次害过我,幸好傅曜维护我,才没有受伤,我真的怕她还有什么手段,爷爷,要不我不要和傅曜结婚吧,我真的好怕那个女人呐……”说到最后,颜倩已经是两腮落泪,身体靠在门边,微微地颤抖。 “胡说!”拐杖重重的砸在地板上,颜老爷子苍老的面容变得严肃,“放心,爷爷绝对不会让一个来路不清的女人破坏你的幸福的!” “真的吗?爷爷,谢谢你!”听到这句话,颜倩高兴的擦干泪水,扑进颜老爷子的怀里,渐渐地,唇边泛起阵阵冷笑。 045出了车祸 与其他讨厌上学的孩子不同,琉可可在接受被送去学校这件事情上,显得十分的豁达,在苏琉璃拜托长孙晨哲照顾她之后,挥了挥手让苏琉璃忙自己的事去,转身牵了长孙晨哲的手,仰着小脸,伸出小手,笑眯眯:“你是不是也想当我爹地啊,来,合作愉快。” 于是,琉可可同学在进入小学一年级的一个上午,便就在金钱魅力和个人魅力的双管齐下下,俘获了所有同班同学的欢心,全票通过推选她这个插班生当班长,小娃娃一瞬间的虚荣心膨胀,和小伙伴窜过长孙晨哲身边时,满意赞扬:“长孙啊,我觉得你很有当我爹地的潜质。” 长孙晨收起刚签完字支票簿,目光追随在走廊上疯跑的琉可可,转身接了一个电话,“好,我知道了,恩,马上就来。” 随即大声招呼琉可可:“我也觉得你有当我女儿的资质,晚上放学,乖乖的等我来接你,不然的话……” 琉可可冲着他做了个鬼脸,撒着欢子跑远。 长孙晨哲微笑,狐狸一样的眼睛眯起,薄唇挑起的弧度,让路过的女教师的小心脏扑通跳的震天响,男人扯了扯唇角,掏出车钥匙,按响停在路边的阿斯顿马丁,姿势优雅潇洒,“否则,明天你就准备降成班上的劳动委员。” 琉可可顿住脚步,班长的光辉的虚荣心全部被这个男人一手掌控,一张小脸憋得通红:“长孙狐狸,你无耻!” “我可以更无耻一点,要是你不介意,我很愿意送你进幼稚园,跟一群流着鼻涕的猴子相处。”对待威逼利诱耍赖皮的未来女儿,长孙晨哲坚信以暴制暴,以狡诈征服狡诈是基本手段。 “我等你就是了!”鼓着小嘴嘟囔,琉可可拉着新交的朋友跑开。 新的环境下,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夕阳的斜晖洒在校园里,孩子们一个一个被家长接回家,空荡荡的操场秋千上,两道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百无聊赖的晃来晃去,偶尔脚尖点地,溅开一点灰尘。 “可可,今天上午你爹地不是说来接你的吗?都已经下课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有来?”一年级生杜珺美和琉可可一见如故,粘稠了一整天,她比可可大半岁,担心自己一会儿走了,琉可可就只剩下一个人。 “那不是我爹地!长孙狐狸是大骗子!”没有料到第一天上学,被扔在校园里面,没有人来接自己,琉可可强大的独孤感涌上心头,瘪着小嘴,气鼓鼓的。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杜珺美连忙摆手,笑着安慰她:“我爹地和妈咪也很忙,一会儿舅舅来接我,你住在那里,我让舅舅把你送回去,好不好?” 话音刚落,操场的跑道上响起汽车的鸣笛声,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站在车边,对着操场上扬了扬手,杜珺美高兴的跳下秋千,拉着琉可可奔过去,兴奋的叫道:“舅舅,你可不可以先把我的好朋友送回家……可可,你怎么了?” 琉可可跑到一半,甩开好伙伴的手,双眼里警惕十足,捏住书包的宽海绵带子,步步后退,浑身戒备的敌意明显:“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呵呵,”杜珺美看见琉可可的样子,捂着嘴笑出声,招呼她:“你别怕,我舅舅虽然总是喜欢板着一张脸,看上去很凶的样子,可是他人很好的,来吧,我们先送你回去。” “你走吧,我自己会回去的!”看着车边男人熟悉的影子,琉可可抓紧书包带子,飞快地转身,朝着操场的另外一边跑去,跑到一半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对杜珺美来说,太不公平,半路转身展开一个甜美的笑容,冲着小伙伴挥了挥手:“就这样,明天见!” 厉傅曜在等外甥女的时候,将操场上的一幕尽收眼底,打开车门让杜珺美爬山后座,笑着问她:“刚才那是你认识的新朋友吗?没有大人来接她麽?” “是啊,是我们班的插班生,一来就当了班长呢,人可好了!她爹地早上送她来了之后就走了,我本来想让舅舅你送她回去,可能是你总是板着脸,她有些害怕,就走了。”不能和琉可可一起回去,杜珺美有些沮丧。 “你还真把我当做你家免费司机了,下一次转告杜祺和厉蔓云,你舅舅的时间,是按秒算钱的。”打着方向盘开出学校,厉傅曜严肃的脸上,难得的笑意满满。 或许是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所以才对大姐的女儿格外宠溺,而这孩子,也格外的粘他,每次接杜珺美放学的时候,厉傅曜总是会想,若是自己的那个孩子没有去世的话,应该会比杜珺美高一个头,一双儿女坐在后面,谈天说话,那样的氛围,或许也是不错的。 “叱~~!”紧急刹车声音,猛然急促的响起,车刚开到校门口,从旁边的绿化带里窜出来个粉粉嫩嫩的孩子,厉傅曜惊讶之余,刹车踩到底,方向盘猛然向左边打过去,车内一阵剧烈的摇晃,杜珺美的额头撞到后驾驶座上。 转头看到后座的杜珺美只是额头上一点擦伤,厉傅曜打开车门查看撞到的那个孩子,孩子已经晕过去,过大的书包背在身后,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一只脚伸在车轮下,险些被碾断,衣服和脸上全是灰尘,脏兮兮的,有不少的擦伤。 一声惊呼从车窗边上传来,却是杜珺美惊讶的指着车轮下的孩子:“琉……琉可可……” “琉可可?”重复质疑,厉傅曜蹲下去,小心翼翼的翻过去一看,一张粉嘟嘟的脸,果然是琉可可! 车上杜珺美已经急得哭了起来:“舅舅,你快点把可可送上车,我们送她去医院啊,可可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要她有事!舅舅你快点啊!” 紧紧地皱着眉头,厉傅曜迅速抱起琉可可,将她放在副驾驶座上,车轮并没有撞到她,可能是吓得晕了过去,但是之前这孩子脸上和胳膊上的擦身是哪里来的? “舅舅……怎么办,要是可可有事,你是不是就是杀人犯了?”杜珺美想到自己面临失去亲人和朋友的险境,无助的坐在后座上,捂着脑袋上撞出来包,声音惊恐万分。 “她没有事,只是晕过去了,我现在就送她去医院,你拿我的手机打这个号码,就说琉可可在医院,让她快点过来。”掏出手机扔到后座,厉傅曜偏头看一眼蜷缩在副驾驶座上的孩子,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明知道这孩子品行恶劣,看见她身上的伤痕,却又有隐隐不忍。 “喂,琉可可在医院,你快点来……”大约是因为舅舅撞了人,杜珺美显得底气不足。 “啊?你说什么?” “舅舅,那边好吵,我听不清楚……”电话里嘈杂喧嚣,杜珺美直着身体,攀住驾驶座的靠背,把手机重新交回到。 “喂,苏琉璃,是我。”沉着冷静的冰寒语调传进电话里,厉傅曜将手机拿着隔开耳朵一段距离,她到底在什么地方,电子音乐嘈杂的声音简直就是震耳欲聋! 听到电话里冷漠的声音,苏琉璃顿了顿,锐利的视线紧紧地跟着酒吧里一个清瘦的男人移动,在疯狂拥挤的人群里,她努力跟上那个男人的步伐,凰中云探听来的消息,红獒的人今天在这里有一笔交易,只要抓到其中一人,就不难从他嘴里挖出总部的消息! “我现在很忙,有什么事情,迟一点再说。” “很忙?”厉傅曜冷笑一声,“你忙到在酒吧里应酬,把女儿一个人丢在学校里不管不顾?” “可可我已经交给……厉傅曜,你监视我!”苏琉璃捏紧电话,她和瘦高的男人只隔着两人的距离,瘦高男人从吧台上端起一杯龙舌兰,一饮而尽,很快又融入人流之中,苏琉璃赶紧挤到吧台,迅速的拿出封口袋装起酒杯,再次跟上。 厉傅曜眸子一紧,暗光闪过,的确,他曾经动过监视苏琉璃的念头,只因为她在七年的时间里,改变太多,性格变得鲜明独立,遇到事情果断利落,而且,还有那敏捷的身手,和背后诡异莫测的势力,无一不让人起疑心,可是,“我没有。”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可可一根毫毛,我一定不会放过你!”酒吧的电子因为太过去嘈杂,苏琉璃不得不很大声音说话,一手捂着耳朵,一边踮着脚,在人群中继续搜寻目标人物。 “可可出了车祸,现在在我的车上,正在去仁爱医院的路上,你要是还有一个做母亲的良知……”厉傅曜话说到一半顿住,只因为电话那端,嘈杂哄闹的音乐背景下,苏琉璃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无助的迷茫。 “你刚才,说什么?”疯狂扭动的人群在她眼里缓缓凝固精致,目标人物从容的从面前擦肩而过离开,苏琉璃捏着手里那只电话,像是捏住生命的最后的一根希望。 “厉傅曜,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酒吧里音乐切换期间,全场安静,所有的人都惊讶的看着场内那个妆容厚重的看不出来原本容貌的女子,她的泪水无法抑制的瞬间披满整张脸。 046医院争吵 苏琉璃衣服还没有来得及换,匆匆地从酒吧里冲出来,随手拿了一件外套披上,顶着一脸浓厚夸张的彩妆,在街上招了一辆出租车,钻进去,着急地抹去泪水,催促道:“仁爱医院,快点!” “小姐,我们有规矩的,就算是赶着去投胎也不能开太快,路边有警察呢!”计程车师傅三十出头,满脸流油,嘿嘿笑着把苏琉璃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个遍,最后眼光停在她过短的包臀裙下面。 “我有急事,快点。”掏出整钞塞过去,苏琉璃急的浑身是汗,口干舌燥,出任务之前,就是因为担心红獒的人,会顺藤摸瓜,查到可可这里,所以才把可可交给长孙晨哲了,依照她对长孙晨哲的了解,只要是答应了的事情,长孙晨哲一定会办到,七年前自己假死离开被他发现,他就是依照承诺,守口如瓶七年。 可是,可可到底是怎么和厉傅曜在一起的,还出了车祸! “小姐,我知道干你们这行来钱快,把钱不当做钱,我不是个爱钱的人,这些都是你们真正的血汗钱,嘿嘿,干你们那行的有你们那行的规矩,我们开车也有我们的规矩,这超速啊,是万万……”一双贼眼色迷迷的打量苏琉璃,计程车的车速比步行快不了多少。 “我他妈叫你快点!再啰嗦一句,别说超速,超生你愿不愿意!”纤细的手臂一横,薄利泛着冷光的刀刃搁在计程车司机的脖子上,苏琉璃妆容过厚的脸,在路灯飞快的闪烁下,显得十分骇人。 “好、好好……”司机再不敢油腔滑调,吓得满头冒汗,不顾几个路口监控摄像头猛闪,心里一横,小命要紧,油门踩到底。 “前面,左转,直接开进去。”十分钟的时间不到,计程车开进仁爱医院的大门,苏琉璃握着匕首从容镇定的吩咐司机。 “姑奶奶,医院里面不允许开……我开,我开!”司机吓得半死,本以为是个路边的野鸡,能讨一些口头上的便宜,快活快活,谁知道真家伙搁在脖子上面,他的脚往刹车的地方移动半分,脖子上的刀就往里挪动半分,再近一些,就见血了! 计程车直接冲进医院住院部的入口处,里面的保安听见动静,拿着铁棍冲出来,排成一字型拦住车,严阵以待阻止计程车再往里面冲。 只见车门被人一脚踢开,保安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直接利索的越过人墙,推开拦在面前的人,外套一卷,往肚子里面一塞,扶着肚子径直冲进医院,“全部给我让开,孕妇急着生孩子!” 保安面面相觑,手里的铁棍不知道是拦住好,还是追上去好,着急生孩子?哪里有穿着这么暴露,身材凹凸有致还画着大浓妆的孕妇? “站住!”几个保安挥舞着棍子追上去,可是医院里面不能太大声喧哗,不能吵嚷,他们人多,一追赶容易引起轰乱。 苏琉璃只有一个人,她避开保安灵巧在医生和病人之间穿行,掏出肚子里的外套,闪进一间医务室,取下挂在墙上的的白大褂穿上,从医务室出来,一边撕下眼睫毛一边抓住来往的小护士,淡然的笑着问道:“今天送进来的琉可可住在哪个病房?出车祸的那个。” 说来也巧,被抓住的小护士刚好巡完房间,其中就包括琉可可住的病房,低头翻查了一遍,回答说道:“三楼307,单人护理房,病人……” 话没有说完,眼前已经不见了女医生的身影,小护士挠了挠头,疑惑地自言自语:“病人只是瘦了些惊吓,哪里有车祸这么严重,奇怪,医生是不是弄错了?” 顺着楼梯上了三楼,这一层都是单人护理病房,苏琉璃用头发遮住半边脸颊,盖住浓妆,快速的在走廊上行走,查看房间号码,305、306、307……到了! 推门而去,心情是复杂而又不安的,苏琉璃生怕看见孩子哪里伤的严重,虽然厉傅曜在电话里表示并无大碍,可是出了车祸,又怎么可能没有事,苏琉璃又不是三岁的孩子,安慰的话还是听得出来! 手指刚接触到把手,突然一股强劲的力道从后面袭来,苏琉璃只顾着担心房间里的孩子,猝防不及,被那人用手臂横在胸前,强行拽出病房门口,拖到走廊的尽头,她不停的挣扎,横肘攻击那人的小腹,都被灵巧的躲开,一一化解。 直到那人拖着她在走廊尽头站稳,苏琉璃扭过身体看见厉傅曜冰寒着的一张脸,她才怒不可歇的甩开他抓住自己肩膀的手臂:“厉傅曜,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你想做什么!”因为是在医院里,厉傅曜的声音压得格外的沉,正因为如此,才更加的让人觉得冰冷绝情。 “让开,我要去看可可。”现在不是吵架争执的时候,苏琉璃心急如焚,担心可可的伤势,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唯一的理智尚能勉强分清孰轻孰重。 “现在这个时候,你才来关心女儿,是不是太晚了一点。”厉傅曜居高临下,冷眼看着脊背抵住墙壁的苏琉璃,她妆容庸俗艳丽,头发凌乱,黑发之间挑染了几缕乱七八糟的红蓝发色,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件大白褂,医袍下是光溜溜的双肩和短的离谱的裙子,稍微弯腰,就能轻易看见乳沟和底裤。 一看便知道,是正在在哪里鬼混得起劲,听到消息后匆匆赶来。 “苏琉璃,要是你和雷霄没有时间照顾孩子,大可以请一个保姆来带她,而且,你有没有想过,你这幅样子被孩子看到,她会作何感想!”厉傅曜觉得十分荒唐,她竟然把孩子一个人丢在学校,自己跑去鬼混潇洒! “我怎么带孩子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管!”苏琉璃也火了,要假仁假义的说教她,至少也让她先进去看看可可的情况,她只要可可没事! “你教育孩子的方式有问题!”厉傅曜胸腔里怒火滔天,同样是一个年龄阶段的孩子,厉蔓云的女儿杜郡美善良懂事,关爱朋友,而琉可可却刁钻古怪,整天动些坏心思,没有哪个孩子本性就是坏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家长的问题。 “你没有资格和立场教育我。”被压迫在狭小的空间里,苏琉璃紧紧的攥住手心,让自己慢慢的平静下来,可可在单人护理房,并不是在手术术,说明问题不是很严重。 “是你没有资格做孩子的母亲。”厉傅曜现在依然觉得浑身冷汗,要是当时他没有及时踩下刹车,从旁边绿化带冲出来的琉可可很有可能成为车下魂! 苏琉璃抬头,刚才还滔天翻滚的怒意缓缓的沉静下来,湛蓝色的眸子如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太安静太安宁,以至于看上去,像是一潭亘古的水井,任凭对面再狂烈的暴风,都吹不起半点的涟漪,她启唇,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我再没有资格,也比你有资格,至少,我不会拿自己孩子的性命,自私的换取所需。” 长长的走廊安静地骇人,厉傅曜阴沉的脸,在白炽长灯的照射下,更加的铁青,他按在墙壁上的五指缓缓的收紧,指节咔嚓作响,半响,精致的轮廓在灯光下微微发颤,牙根咬了又松,松了又咬紧,最后撤了双手,所有的怒意全数封在心口,沉默着转身大步离开。 不一会儿,走廊那端传来手掌重重的拍在楼梯护栏上的巨大响声。 苏琉璃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刚才还挺直的身体立刻疲倦的瘫软下去,双眼缓缓闭上,五官掩藏在刘海之下,看不清楚情绪,她这才察觉到自己竟然已经没有半分力气再站起来。 走廊那端突然又传来轻微的响声,苏琉璃猛然抬头,怕是厉傅曜去而复返,撑着手掌在墙壁上快要蹭出血来,也只能勉强站稳,正在气恼自己的时候,她看清楚走廊那端的男人不是厉傅曜,放松身体,又重新坐在了地上。 男人畏畏缩缩地从墙角出来,看见苏琉璃的样子,先是一愣,接着紧张的走过来,搓着双手走到她跟前,蹲了下来,不安的问道:“苏小姐?” 苏琉璃撩起眼皮,看了男人一眼,又沉默地垂下眼眸。 在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和意图之前,保持沉默是最明智的选择。 “我知道你就是苏小姐,我是来道歉的,真的对不起……”男人见苏琉璃不搭理自己,索性也跪在地上,语气软弱的解释道:“我是长孙家的司机,今天长孙二少爷送可可小姐去学校,因为临时有事,就嘱咐我放学去接可可小姐,我对那一片的环境不熟悉,绕了一大圈,很久才找到,刚在学校的门口停下来,就发现可可小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冲到路中央,而李先生的车,也正好驶过来……” “你是说,厉傅曜撞了可可!?”猛然提高声音,苏琉璃心口一口闷气压不下去,厉傅曜刚在道貌岸然的教训自己,他却是肇事人,这个混账! 047合谋逼婚 “琉璃,可可没事吧?”走廊尽头又冲过来一人,正是满头是汗的长孙晨哲,平常的嬉笑收敛起来,一双狭长的眼睛里,满满的都写满了担心,不擅长道歉的他频频点头:“对不起,我本来是要去接可可,谁知道临时接到消息,公司有事,事关高层……” 苏琉璃伸出手,示意他不用解释,若不是重要的事情,长孙宸哲不会亲自赶回,而他公司的事情,她并不想知道太多,抬起手伏在长孙晨哲的胳膊上,轻轻说道:“陪我先去看看可可吧,她一定吓坏了。” “好,小心点。”长孙晨哲点点头,弯腰将她扶在怀里,慢慢的朝着琉可可的病房走去。 “二少爷,对不起……”司机见到长孙晨哲,更加惧怕东主责怪,从地上爬起来,跟在后面,不停的点头哈腰道歉,紧张的搓手:“二少爷,都是我的错,我要是提前去……” “让开。”此时此刻,长孙晨哲的心思全部在苏琉璃的身上,刚才来的时候,在医院大门口遇见了厉傅曜,长孙晨哲不难猜想到苏琉璃已经和他见过面。 长孙晨哲扶着苏琉璃走进病房,司机在外面等候了一会儿,见病房里面暂时没有动静,他朝着走廊的两端鬼鬼祟祟地瞄了一眼,双手拢在袖子里,小跑出医院。 一出医院,已经是华灯初上,夜色降临。 司机的人影刚刚从医院的大门走出来,立刻有人悄悄的尾随而上,两个人并肩走着,夜色里,看不出请另外那个人的面容长相,只听见声音粗糙,看上去身形矮壮。 “没怀疑你吧?”矮壮的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沓钱,遮掩着塞进司机的外套口袋里,司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被矮壮男人一把扯住,“别看,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继续往前走。” “我赶到的时候,厉傅曜已经把那孩子抱上车,你们的人是做什么的,竟然抓不住一个小孩!”司机刚才畏畏缩缩的神色小时,取而代之的是不屑的鄙视,“我们说好的,就做这一次,没成功不关我的事,你们再去找其他人吧。” “那孩子手脚忒快,要不是厉傅曜出现,哥几个绝对把她弄死,三万块,再一次,怎么样?”矮壮的男人很显然掐中了司机的弱点,又掏出准备好的一叠钱,塞进司机的口袋里。 “我呸,这一次没有成功,还有下一次?二少爷的精明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被逮到,我下半辈子都不用在长孙家做事了!” “哼,二少爷精明又怎么样,上面还不是有大少爷,更何况,这一次是颜老爷子亲自交代当家的,识趣的话你就收好钱,等我的消息!”说完,矮壮的男人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匆匆走上主道,钻进一辆黑色的车里。 “是当家的的意思?”想到只见过一次面的那个威严男人,司机打了个哆嗦,牙一咬紧,收了钱,拢紧外套,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 “没有办妥?”尖锐的质问声在客厅里响起来,颜倩不可置信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两只大眼睛惶恐无助,然后无力的坐下,求助的看着颜老爷子:“爷爷,你不是说长孙伯伯会帮我们的吗?难道,他并没有把你的话放在心上?” “不可能,严昊,你确定那孩子没事?”颜老爷子也觉得不可思议,餮盟的人出手,向来是例无虚发,更何况对方是一个孩子,虽然知道这种手段不堪,可是为了孙女的幸福,他也只能赔上这张老脸。 “那孩子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被厉先生送到医院去了,医生说并无大碍,过几天就没事了,只是有一件事情很奇怪。”严昊正是跟长孙家司机交易的那个矮壮男人,他瞥了一眼颜倩,继续说道:“我手下这么多人,没有理由抓不到一个孩子,根据兄弟们说,似乎是有人暗中在保护那个孩子。” “爷爷……”听到这话,颜倩双眼里满满的又是泪水,脑海中却把碎琉璃的关系网全部过滤一遍,谁在保护那个死丫头,雷霄的保镖? “大小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警告那个女人,让她知难而退,不会打扰大小姐的生活。”并不知道颜倩要加害苏琉璃的内情,严昊从小在餮盟长大,是长孙封腾的得力助手,对颜倩有好感,只是可惜他皮肤黝黑,身材短粗,外形欠缺,再加上身份差距,一直不敢表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神生活受到打扰,现在受了委托,当然要为女神出一口恶气。 “算了吧,我想她暂时也不会打扰我了,多谢你了,严大哥。”颜倩头脑聪明,早就看穿严昊对自己有意思,身边多了一个能利用的人,她当然是暗暗高兴,比起厉姗姗,孔武有力而且还是餮盟得力干将的严昊很显然有用的多! 而且,琉可可就算没有受伤,也进了医院,只要自己再动一些手段,让苏琉璃的心思全部花在那个死丫头的身上,没有时间去纠缠傅曜,到时候,再让爷爷……她也达到了目的! 等到严昊离开之后,颜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怔,双眼含泪,纤细五指紧紧抓住膝盖上的裙子,捏出褶皱来,这个样子惹的颜老爷子看见了一阵心酸。 “倩倩,怎么了,是不是心里不舒服?不舒服就告诉爷爷,好吗?” 颜倩抬头,白皙高贵的脸上梨花带雨,似强忍住某种难以承受的悲伤,锋利的指甲抓着裙子却来越紧,看着爷爷,嗓音里带着抽泣:“爷爷,你说,傅曜是不是不愿意娶我?” “傻丫头,你们都已经订婚了,他怎么可能会不娶你呢?”颜老爷子走过来,在孙女的身边坐下来,缓缓地安慰她。 颜倩轻轻的摇头,精致的轮廓上泪珠未干,在客厅水晶灯的照射下,让人看了忍不住一番怜惜,“以前是因为我的腿,可是我的腿疾在七年前早就好了,我足足等了七年,他才在三个月前跟我订婚,他一定是觉得对苏琉璃有愧,所以才这样……现在……现在苏琉璃回来了,他只怕是,只怕是还喜欢她,爷爷……呜呜……我怎么办才好啊!” 一番如怨如泣的哭诉,把颜老爷子的一颗心都哭化了,他何尝不理解孙女的心情,以前傅曜没有娶倩倩,说是因为倩倩的病,可是现在,倩倩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厉傅曜却只是订了婚,看上去并没有结婚的打算。 “好了,乖孙女,爷爷知道你难受,你别担心,你的终生大事,就是我们颜家的大事,爷爷不会让你失望的,爷爷明天就去找厉傅曜,问问他的打算。”颜老爷子一声长长的叹息,要是倩倩的父母没有早逝,倩倩如今也不会这样可怜,他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孙女。 “不,不要爷爷……”颜倩抓住爷爷的手,摇头,泪水划过嘴角:“我不想让傅曜误会我,让他以为是我在逼他和我结婚,我可以等,可以等的……” “瞎说!再过一个月,就是你二十七岁的生日了,你等他足足等了十来年,女孩子有多少个十来年可以等,你放心,爷爷自然有分寸,知道怎么做。”老爷子紧紧皱眉,心中酝酿。 夜色清辉,颜家大宅里,爷孙两人促膝长谈,直至深夜。 ==== 第二天清晨,盛世集团在清晨的阳光下,折射亮眼的光辉,这座坐落于市中心的大厦,所有楼层归盛世所有,足以窥其雄厚的经济实力。 黑色的亚光磨砂汽车停在大楼前,一身正装的老人拄着拐杖下车,头发灰白的整齐向后梳过去,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是给人的感觉却依然精神奕奕。 “颜老,厉先生正在开会,请您跟我到这边,稍等片刻,三分钟之后会议结束。”前台小姐连忙站起来恭迎。 能够随时打电话进来,让厉先生将其他的行程推迟的人,少之又少,其中未婚妻颜小姐和颜老就是例外,只是,最近例外的名单里面,又多了一人,前台小姐瞥了一眼正在整理的信息,身子侧了侧,拦住老人的视线。 桌子上的详细信息表格上,其中姓名那一栏,赫然正是苏琉璃的名字。 会议很快结束,厉傅曜从会议室里出来,身后高层整齐肃然的跟在他的身后,其中不乏商场佼佼者,却都愿意俯首称臣,湮没在这男人巨大耀眼的光环之下。 “颜爷爷,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走进总裁办公室,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润喉,厉傅曜在黑色皮质转椅上坐下,低头从桌子上抽出一份文件翻开,修长的骨节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的好看。 “傅曜,如今我这张老脸,算是卖出去了,就是想问清楚你的想法。”颜老爷子看着厉傅曜,心中对他实际上是及其满意的的。 这个男人,不管是在哪个方面,都是数一数二的人才,英俊潇洒气质不凡不说,近几年,在厉傅曜和倩倩没有订婚之前,不少比颜家更加显赫的商业世家示好联姻,都被他委婉拒绝,对倩倩也是一片痴心。 厉傅曜倒是一愣,手里文件轻轻合拢,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笑着有礼貌问道:“颜爷爷想问清楚我的什么想法?” 颜老爷子性格直爽,当下双手拄在拐杖上,毫不犹豫的哼了哼:“你和倩倩,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048我们离婚 厉傅曜轻微的愣了一下,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苏琉璃的出现,倒是把原先准备在订婚之后结婚的事情给忘记了,恍然一个月已经过了,也难怪颜老爷子找上门来,“结婚的事情,颜倩没有和您说吗?” “哼,说,说什么?倩倩因为你那个前妻的事情,整天在家里以泪洗面,你倒好,这个时候不给她一个承诺,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反而减少,我是过来人,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颜老爷子看上去气的不轻,不知是因为再次见识了这个男人的强大气场,还是因为心里着急孙女的婚事,一时之间也顾不上面子,说出的话,毫不留情面。 “那您倒是说说,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厉傅曜笑了,眉眼扬起,眼睛微眯,结实的身材在西装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挺拔,半靠在黑色真皮靠椅上,伸出长臂,手腕搁在桌子边缘,修长的指节在办公桌上轻轻叩打,笑的风轻云淡,似乎谈论的,并非是婚姻大事,而是他最擅长的商场决伐。 “你!”颜老说不出来话来,而实际上,厉傅曜看他是长辈,还给了他几分薄面,要是他毫不留情面,真的不想娶倩倩,今天恐怕是连门都不会让他进。 “今天您亲自过来,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最近公司有点忙,怠慢了颜倩,还麻烦您跟她说一声抱歉,不过她既然是即将成我厉傅曜的妻子,在这一方面也应该多体谅,至于结婚,我想可能就在这一两个月了。”从转椅上站起来,厉傅曜低下头,晨光在他深刻的五官之间散发出盈淡光彩,让他整个人沉浸在流光之中,光彩照人。 颜老爷子一愣,没有想到这样一桩隆重的婚事就这么简单的就定了下来,分明他上一秒都好像毫不在意的样子,老爷子皱了皱眉头,是因为现在的时代不同了吗?为什么他已经看不透眼前这个优秀的年轻人的想法。 厉傅曜接着伸手拿起办公桌上的精美商务台历,指尖推开一页翻过,敲在第二页的某一天的日期上,发出轻微的叩响,微微笑道:“结婚的日子就定在下个月的八号吧,正好是颜倩的生日,送了这么多年的礼物,她应该也腻了,也是应该让她过一个惊喜的生日了。” “……” 面对厉傅曜的完美回答以及送客的姿态,颜老爷子沉默地被送出总裁办公室。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只剩下厉傅曜一人,办公室里的摆设和七年前一模一样,黑色办公桌上面,原本应该有的天使折纸,已经不复存在,一眼便能吸引人眼球的,倒是压在一叠沉沉的文件下的几个平凡无奇的便当盒。 厉傅曜双手交叠,大拇指撑住坚硬的下巴,闭目养神,思绪在脑海里飞快的掠过,答应婚事,并不是为了敷衍颜爷爷,他向来不屑于为了不愿意的事情而去敷衍任何人,娶颜倩,是他从少年时期就坚信不疑的事情,那个软弱胆小的女子,曾经为了保护自己,做出那样胆大惊心的事情,从那一刻起,他便明白,他爱上了她。 至于苏琉璃…… 厉傅曜的密黑的睫毛轻轻的颤抖,晨光在脸上跳跃,泛出细碎的光芒,让他看起来像是沐浴在神圣光辉里的一尊神像,半响,他的眼帘动了动。 苏琉璃,我和你,最大的失误,就是在错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 ===== 中午,临近下班时分,街道上的人流车流渐渐的多了起来,苏琉璃在家里和凰中云汇报完了红獒最近的情况,便拎着便当盒,赶往医院,可可虽说身体已无大碍,但长孙晨哲却建议还要让可可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黑色的汽车缓慢地跟在她身后行驶,已经足足有十分钟,引得街道上人人侧目,对着这一人一车,投来奇怪的眼光。 黑色的汽车霸占了一条车道,后面的车辆看见黑色汽车的车牌,只能绕道而行,或者是缓慢地跟在黑色汽车后面,没多久,便形成一长条车流,无人敢按喇叭催促。 汽车里的人,苏琉璃再熟悉不过,换做在其他的场合,她一定会毫不顾忌形象的拉开车门,质问对方为什么撞了人还能理直气壮,可是毕竟对方是那个人,就算是杀了人也能够面不改色的男人,苏琉璃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第一想法竟然是逃避。 从人行道上拐入路边小巷子,低着头匆匆的行走,一边用眼角观察黑色汽车的位置,等到对方已经完全驶过小巷子的出口,苏琉璃停了下来,靠在墙上微微喘息。 大约等了五分钟的样子,她舒了一口气,重新走出巷子。 才跨出一步,便踏入一团黑色的阴影当中,对面男人封住她的去路,铮亮的皮鞋和笔直不染纤尘的裤脚,与小巷弄里凌乱的砖瓦形成鲜明的对比,再继续抬头,是剪裁合身的手工西服,袖口处黑漆灰金纽扣折射出太阳刺眼的光芒,在往上,便看进一双古谭幽然的黑眸里。 “让开。”冷漠的吐出两个字,苏琉璃目不斜视,径直越过他的身旁。 她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竟然将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厉傅曜撞得身体微微向后踉跄一小步,下一秒,苏琉璃的手臂被紧紧的擭住,性感低沉漠然声音在逼仄的巷弄里震得苏琉璃耳根一麻:“我要结婚了。” 身体猛然僵直,很快重新恢复自然,苏琉璃转头,视线下挪,盯着被抓住的手腕,微微一笑,鲜亮璀璨:“关我什么事?” 厉傅曜可以在所有人的面前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唯独在苏琉璃的笑容面前,他苍然无力,所有的情绪都不可避免的瞬间涌上心头,抓着她手腕的力道加重,如发泄心中情绪一样,不加修饰的便直接说出口:“苏琉璃,如果你回来是想要报复我,已经够了!” “麻烦你放手,我赶时间。”手腕上吃痛,让苏琉璃皱眉,报复?她还没有那个闲心,来跟他们玩这种过家家的报复游戏。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才肯放手?”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厉傅曜尽量将这场谈判当做商场上的职业交易,只是,依照他多年的经验,这场谈判,还未说清开始,他便就已经处于下风。 “你让我放手?我还应该怎么放手!”听着厉傅曜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苏琉璃冷笑一声,觉得荒唐: “是对一群身世显赫的成年人欺负一个六岁大的孩子,我忍气吞声,才叫放手,还是某个丧尽天良的人撞了我的孩子,还振振有词的教育我不配做一个母亲,我必须忏悔改过,才叫放手?厉傅曜,到底是我应该放手,还是你不肯放过我?!我早就已经说过,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苏琉璃的身体轻微的颤抖,从下颌到肩头,再到双臂,沐浴在阳光下的皮肤冰冷如寒霜,她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不去计较以前不堪回首的记忆,他却还步步紧逼叫她放手? 可笑不可笑?荒谬不荒谬? “下个月我和颜倩将会举行婚礼,”厉傅曜盯着她,深沉的眸子里不含带任何的感情:“我们之间的关系,必须处理干净,什么时候你有时间,和我去一趟民政局。” 苏琉璃张了张唇,愕然的神情在对面男人面无表情的注视下,显得滑稽可,她皱了皱眉,视线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才觉得合适,这段说辞,简直和雷霄晚上抱着电视机看的又臭又长的韩剧台词一模一样,苏琉璃还记得自己当时瞥了一眼,韩剧里男主角要跟心爱的人结婚,对外面养的小三如此说的。 原台词是这样,“我要结婚了,我爱她,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必须一刀两断,你若是爱我,就真心的祝福我吧。” 苏琉璃一直觉得那个男主角是个渣男。 抬头揉了揉眉心,苏琉璃后退一步,从厉傅曜的手掌下,挣脱出来,嘴角微微翘起,笑了:“你要说的,就是这个?我们离婚?” “这样对我们都好。”厉傅曜选择了比较肤浅的说法,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若是苏琉璃执意报复,绝对不会简单的答应离婚,凭借她现在的能力和手段,自己一生都会和这个女人斗智斗勇,纠缠下去,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件事情。 “关于离婚这件事情,你应该打电话去问你的助理,而不是来问我,厉先生,我再次申明一遍,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关系,如果你再这样擅自打扰我的生活,我们法庭见。”提着便当盒冷笑着离开,苏琉璃十分庆幸自己当初提早办理了离婚手续,否则,被人这样咄咄逼人早上门开,多么尴尬呐…… 厉傅曜双目紧紧盯着苏琉璃离开的背影,半晌,他才拿出电话,拨通助理的电话,低沉的嗓音在小巷弄里显得嘶哑干涩,不久之后,巷弄深处,传出残墙轰然倒塌的声音,灰尘四溅,脏了男人的漆黑铮亮的鞋面。 049心灵感应 到医院已经迟了十来分钟,琉可可乖巧的坐在病床上看漫画,看见苏琉璃提着便当盒走进来,先是高兴的想要欢呼,短短的手臂伸直在半空中,脸上的笑容变成皱眉担忧,:“妈咪,你不高兴吗?” “没有啊,妈咪来看可可,怎么可能不高兴呢?”在进医院之前,苏琉璃分明已经调整好笑容,脸上已经看不出来任何的异样,可可这样问话,让她觉得十分奇怪。 琉可可摇摇头,把漫画书放在一边,伸手招呼苏琉璃过去病床旁边坐好,再让她将便当盒放下,小手按在她的左胸口之上,闭上眼睛认认真真的感受心跳,样子像足了一个小医生。 苏琉璃也不介意,任由她玩医生诊断病人的游戏,笑着倾着身体去拿便当盒:“等可可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们就要开始吃饭了好不好,要多吃饭,可可才能很快恢复身体,照顾妈咪呀。” “妈咪,坏叔叔要结婚了,所以你不高兴吗?”琉可可睁开眼睛,小脸上的担忧不见消退,反而更加的深沉,盯着苏琉璃笑容蓦然僵硬的脸,小手收回被子底下,仰着头,无辜的问道:“妈咪,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没有。”苏琉璃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的不自然,抽了一口凉气,起身站起来,盖上便当的盒子,伸手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头顶,勉强笑道:“可可,等一会妈咪,妈咪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陪你吃饭。” “嗯。”乖巧的点头,琉可可目送苏琉璃出门。 带上病房的门,苏琉璃顾不上这是在医院里面,朝着琉可可主治医生所在的医务房间跑过去,半路上撞到一个人,那人急忙的拉住苏琉璃,询问道:“你这样着急匆匆的,准备去哪里?’ 苏琉璃抬头一看是长孙晨哲,停下脚步,神色慌张的着急的仰头问道:“我要找可可的主治医生,有事情要问她,可可她……” “可可她知道你在想什么。”长孙晨哲迅速的截断苏琉璃的话,低下头,拉着她站在一边,确定附近再无他人,才紧紧地拧着眉头说道:“这也正是我建议让可可留下来的原因。” “你是说……”苏琉璃还没有从震撼中反应过来,琉可可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那孩子除了天资聪明,活泼可爱,有的时候思想比较和其他孩子不同以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怎么可能会…… “这是我刚才提前拿到的诊断结果,上面显示可可的脑细胞功能和心肺功能都比一般人的要活跃,一般的医生会认为这是个人的体质原因,甚至有的医生会将这归纳成一种疾病,但是,琉璃,可可她和其他孩子不同。”长孙晨哲解释道。 “长孙,你说的明白点,我不懂……”苏琉璃很显然是受到了一些惊吓,自己带大的孩子,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和其他的孩子不同了,她害怕,万一可可也像安安那样…… “换句话说,也就是琉可可她可以心灵感应,虽然目前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是这种加速活跃的因子,对她的身体并没有伤害,你大可不用担心。” “心灵感应?”蓦然一句话提醒了苏琉璃,这样的例子,其实对她而言,也并不陌生,凰中云的未卜先知和雷霄天生的热情感染力,都是她所熟知的,现在,可可也是其中之一,难道…… 心情快速的平复下来,苏琉璃想通其中的连接点,抬头认真的看着长孙晨哲,又看一眼他手上拿的报告,说道:“心灵感应的事情,我不想让其他的人知道,虽然你我都能理解这种现象的存在,但是一旦被外界知道,我担心……” “你放心,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提前取出了结果,走吧,去看看孩子。”长孙晨哲心里一阵叹息,她到底经历过多少事情,像这种非专业人士都会大吃一惊的事情,她竟然接受的这么迅速,而且冷静应对。 “走啊,发什么呆?”已经走在前面的苏琉璃,招呼长孙晨哲跟上,精致的五官,重新恢复淡然自若的神色。 “来了。”长孙晨哲答应一声,捏紧手上的结果,快步跟上。 ===== 是夜,长孙晨哲伸了一个懒腰,嘱咐了护士照顾孩子时要注意的一些事情,又脱下外套,搭在睡着的苏琉璃身上,替她细细的掖好,这才出了医院的大门。 司机早已经在外面等候,看见长孙晨哲的身影出现,拉开车门,毕恭毕敬的点头规规矩矩请示:“二少爷。” 上了车,长孙晨哲和往常一样,身体抵靠在真皮座椅上,低着头在后座闭目养神,霓虹灯的残影透过车窗,照射在他俊秀的脸上,白皙的皮肤和精致的轮廓,让这个男人不用一丝一毫的表情,就能吸引住人们惊羡的眼光。 长孙晨哲和其他人不同,他的出身并不十分高贵,在长孙家的地位,也及不上大哥长孙封腾,甚至和冷厉狠绝的厉傅曜以魅惑诱人的沈牧南这样的人中之龙比起来,他算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冷漠的时候,静静地看着你,便能让你心寒体颤,对他产生莫名其妙的畏惧。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温柔的时候,似乎是和你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邻家弟弟,总能博取你的好感以及宽容心。 他是温和善良的医生,也是杀戮诀伐的死神。 “二少爷,回大宅吗?”司机小心翼翼的询问,从后视镜里窥探长孙晨哲的表情。 “不,去明威海。”薄唇轻启,夜幕遮掩下,汽车在道路上飞驰,两边的霓虹灯光扫过他年轻而又俊秀的脸,额前黑发垂下,让他的双眸掩藏在一片阴影之中,迷离的灯光飞快更替,让他精致的五官显得有些失真,司机从后视镜里,只能看见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二少爷心情这么好,应该是医院里的琉小姐并无大碍吧,真是老天保佑啊。”司机不知怎么的,平常并不话多,现在看见长孙晨哲的笑容,竟不由自主的问起东家的私事来。 “嗯,是啊。”长孙晨哲笑着答应,似乎正如司机所说,心情十分的美好。 汽车朝着市郊开去,明威海附近有长孙家的产业,有的时候长孙晨哲会在那边过夜,司机已经送他过去好几次,越往市郊行驶,路上的车辆越少,路灯也零零星星的隔着百米,才有一盏。 “二少爷,这条路上的车辆少,我稍微开快一点,行吗?”长孙晨哲有个怪癖,不喜欢开快车车,不知道是因为以前有过不好的经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司机跟了他已经有一年多,大约摸清楚了他的性格,今晚见他心情好,胆子也大了些。 “不了,就在这里停下来。” “哦,好的。”司机左右看了看,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靠边,这里距离明威海已经不远,能够遥望到前方别墅的灯火灿烂,明威海的海风吹过来,在能见度低的环境里,撩拨着人的情绪,清爽而又惬意。 “下车。”就在司机出神的一小会儿,长孙晨哲拉开驾驶室的门,嘴角依然挂着那样似有似无的淡淡笑容,轻声说道。 “二少爷,我就在这里等你就好了。”司机受宠若惊的摆摆手,脸上堆满推辞的笑容,还没有等他的笑意达到眼底,一阵冷意之上而下铺天盖地的压下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中。 “我说,让你下车。”若地狱的最深处,传来索命罗刹的死亡气息。 司机这才看见长孙晨哲挂着笑意的脸上,那双不带任何感情冷酷冰寒的眸子紧紧盯着自己,这一路上,他都在笑,冷笑! “二少爷,我……我……”做了亏心事的司机吓得语不成句,仓惶从长孙晨哲从驾驶室里扔了出来,踉跄扑到在地上,惊恐的用双手撑着地面后退:“二少爷,你……你要干什么?” “你用哪只手收的长孙靳的钱?”长孙晨哲身子微微前倾,低头进入打开的驾驶室里,背靠着副驾驶座的位置,一脚踩在地上,另外一脚交叠架起,一只胳膊撑着车门上,另外一只手垂在阴影中,他微微侧脸,居高临下看着司机,暖黄的路灯光晕照射在他冰冷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的温度。 长孙靳,餮盟的当家,长孙封腾和长孙晨哲的亲生父亲。 “二少爷……我没有,二少爷,你听我说……”司机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纰漏,连忙急着解释,可是,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他早该知道二少爷不会这么简单放过自己。 “让我猜一猜,右手?”驾驶室里的男人,薄唇染上血色,在银白的月色中,带着嗜血的兴奋,长孙晨哲隐藏在阴影中的那只手,食指轻轻一勾。 “噗。”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像是什么东西被钉入了血肉之中。 050真正恶魔 “啊!”司机的惨叫在郊外的海边撕心裂肺响起,右手瞬间血迹斑斑,跌落在草丛之中,司机捂着右手步步挪移,疼的浑身是汗,怨恨地看着长孙晨哲。 他有什么错,为什么这些娇生惯养的贵公子能够肆无忌惮的自以为是惩罚别人,他拿人钱财为人办事有什么不对,更何况,那个叫琉可可的死丫头,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看来我的眼光还不是太准确,再给你一次机会,还是一样,我问你答。”冷漠的看着司机后退,长孙晨哲站了起来,冷漠的面容,竟然和长孙封腾有几分相似。 “是谁让长孙靳,胆子大到,对我保护的人动手?” “我说……我说!”眼看着长孙晨哲步步逼近,司机后背冷汗已经濡湿衣裳,两股之间吓得颤颤发抖,一阵水意润湿裤裆,是谁说二少爷上面还有大少爷的,这个看上去斯文秀气的二少爷,才是真正的恶魔啊! “是颜家拜托……” 安静的郊外,海风很快吹散血腥味,月光在冰冷的半空中,面无表情的俯瞰着这座城市,注视着,这座城市新鲜涌动的血液。 ==== 琉可可出院的那天,雷霄忙着一个新的代言,没有时间来接人,倒是长孙晨哲,早早的就到了医院,一同帮着收拾孩子的东西。 “住院真是闷,一股子药味,难闻死了,真不知道安……”孩子得到出院许可,别提有多高兴,一边塞着自己的毛绒玩具,一边冲着收拾床铺的护士做鬼脸,话说到一半却突兀的停下。 她不过是住了几天的院,就觉得药味难闻,闷得慌,那么安安哥哥呢?从小就要靠吃药维持身体的安安哥哥,不能自由自在行走的安安哥哥,他会觉得药味难闻吗?他会觉得闷得慌吗? “妈咪,我想他了……”提着毛绒玩具,挪到苏琉璃身边,粉嫩小手抓住苏琉璃的衣角,仰着头,一双大眼睛里,水雾弥漫。 苏琉璃自然知道她是触景生情,抱起女儿,安慰地拍着她的后背,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转移话题,问长孙晨哲:“对了,这几天我看你都是自己开车,怎么不用司机?” “暂时还没有找到好的。”长孙晨哲拎着行李放进后备箱,打开车后门,遮住车顶,做一个邀请的手势:“愿意为两位美丽的女士服务。” “你辞了那个司机?”苏琉璃先弯腰把可可抱进去,然后直起身体,转身询问道。 长孙晨哲微微一笑,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让她乖乖的进去,打开驾驶室的门,发动车子:“不能尽忠职守的人,当然要辞掉才行,怎么,不敢坐我开的车?” “也许他也不是故意迟到,再说可可也没什么大碍……” “苏琉璃,我是该说你善良,还是没良心,一个并不熟悉的司机,都能让你关心,你怎么不挪出一点心肝,来关心关心我,这半个月来,可是本少爷在为你跑进跑出,劳民伤财,这种不公平的待遇,本少爷觉得心灵受到了严重的创伤!”仰面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长孙晨哲一副耍赖的流氓自大表情。 “你就当我没良心好了……”微微一笑,苏琉璃伸手搂着琉可可,轻松地开起了玩笑,此时此刻,心里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宁。 “那倒也是,反正善良也不是什么褒义词!” ==== 苏琉璃邀请长孙少爷在家里做客,亲自下厨准备晚饭,某人在厨房里上蹿下跳,一直不停的嘟囔:“七年前就说下厨给我做饭,等我回去,人不见了,菜也冷了,没意思,今天一定要吃个够!” 三言两语的打趣,轻松地带过当时为了维护苏琉璃,与长孙封腾雨夜对持浑身是伤的不堪回忆。 厨房里传来嬉笑嗔怪的声音,琉可可一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听着厨房里的动静,轻手轻脚的拖着书包,踮着脚拽进了自己的房间。 爬上椅子,在书桌上按开桌子上的小台灯,琉可可从书包里翻出电脑,搁在桌子上放好,打开快捷视讯:“安安哥哥,你在吗?” 屏幕那端黑乎乎的,没有人说话。 琉可可心里一阵担心,捏着电脑的白色边缘,摇了摇,又一声呼唤:“安安哥哥?” “怎么了,可可?” 电脑那端连接上的是凰中云,淡然从容的面孔出现在屏幕里,可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放下一颗悬着的心,刚才心里的猛然出现失落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琉可可趴在桌子上面,歪着头急急的冲着屏幕里问道:“呐呐,安安哥哥呢?安安哥哥呢?” “苏安已经睡着了,有什么事情,告诉我,我转告他。”和雷霄对待可可的态度不同,凰中云一直将她看成是朋友,在他的认知里,琉可可是一个聪明独立的孩子,她明白理解的东西,并不比任何一个成年人少。 “已经睡了吗?才七点呐,凰叔叔,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亲口告诉安安哥哥。”琉可可抱着电脑,迟疑地看着凰中云,并不是她不相信凰中云,而是因为这件事情,和安安哥哥的关系太大,她不希望任何其他的人,干扰苏安的意志。 “那我把通讯打开,你给他留言,半个小时后我来关掉,时间够吗?”凰中云站起来,淡紫色的长袍在屏幕里一闪而过。 琉可可急忙伸手去抓:“凰叔叔,你别走!” “嗯?”凰中云停下脚步,弯下腰重新出现在屏幕里,“怎么了?” “你别走,你就坐在这里,可是你要答应我,不可以把你听见的,告诉妈咪,因为这是我和安安哥哥之间的秘密。” 视讯那端一阵沉默,偌大的房间里,中年男子一身淡紫色的长袍,垂手站在摄像头前面,看着屏幕里一张粉琢玉雕的包子脸,淡淡的笑着。 房间的另外一边,远离摄像头的位置,男孩沉默的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蜡纸,没有半分颜色,苍白的唇上,点点殷红斑驳,清瘦深刻的五官,凝聚着淡淡的惆怅,他半垂着眸子,右手放在膝盖上,手里捏着一方帕子,上面同样有些鲜红的血迹。 苏安一手掩着唇,他刚咳嗽完,这是他第一次咳出血来,按照凰叔叔的说法是,状态极其的不佳。凰中云正在给他开中药方子,正巧可可传来视讯,他连忙示意凰中云接下来,自己则是装作已经睡着了。 他点点头,那边凰中云也点了点头,重新坐下来,说道:“好,你说。” 琉可可低头想了好一会儿,双眸之中犹豫的挣扎复杂的涌现,水意朦胧的眸子,晶莹剔透的看着屏幕里的人,纠结的情绪一览无余,“凰叔叔,安安哥哥,我好像生病了。” 凰中云一愣,向来淡然的五官微微动容,当初苏琉璃把这孩子带回来的时候,身体是十分好的,而且,她不是刚出院,怎么又病了? 倒是苏安心焦的捏紧手心,探着头,担心地看着屏幕里的琉可可,除了妈咪以外,他在这世界上,最不放心的人就是这个整天吵吵嚷嚷闹事的妹妹,活宝一样的人病了,比他这个病罐子生病了,更加让人着急。 “前不久,妈咪让我上学,上学的第一天放学,没有人去接我,我和朋友告别之后,准备一个人回家,走到一半,突然从教室里面冲出来几个大个子坏人,他们拿着刀和棍子还有很大的黑色袋子,说……”琉可可在漆黑的房间里面,微弱的小台灯照着她懂事乖巧的脸。 “凰叔叔,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能告诉妈咪,我不想妈咪心里难受。”再次恳求得到凰中云的承诺,可可紧张的盯着他。 凰中云脸色变得严肃,点头,他向来不说谎,“我答应你。” “嗯。”点了点头,可可继续说道:“那些人说,妈咪不该回到这座城市,他们想要抓住可可,用可可威胁妈咪离开,可是可可知道,妈咪不能离开,妈咪在这里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孩子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的崇拜和向往,接着说道:“就在那个时候,身体变得不一样了……” 凰中云听得眉头一会儿紧紧的蹙起,一会儿舒展开,关心问道:“你觉得什么不一样了?” “好像能够知道那些坏人的想法,他们想趁我不注意,把我打昏了带走,于是我就往灌木丛里面跑,让他们抓不到,一边跑一边躲开,那些坏人动作和想法,我都能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那些坏人快要抓住我的时候,有一辆车从学校里面开出来,我使劲浑身的力气,从躲藏的地方跑出去,冲向那辆车的车底……” “可可!”凰中云豁然一下站起来,紧张的连衣袍在桌角刮开一道口子也没有发觉,苏安更是屏住呼吸,盯着屏幕里静静诉说的小女孩,沉默地抿着嘴角。 051亲手毁掉 琉可可摆手摇了摇头,安慰凰中云:“没事的啦,我知道那辆车不会撞到我,所以才冲出去的,看,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下一次,不准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凰中云舒了一口气,说完之后才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余,若不是遇到那样危险的状态,琉可可也不会这样做,当初雷霄说让可可学一点防身之术,他却坚持女孩子要细腻的疼着,硬是不让,早知如此,就应该听雷霄一回。 “开车的那个人,可可最开始也以为他是坏人,以为他会把可可丢在一边不管,可是他却没有,他把可可抱上车,送去医院,还给妈咪打电话,他把妈咪骂了一顿,说妈咪没有照顾好可可。”琉可可说道这里,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她原本是讨厌厉傅曜的,很讨厌很讨厌,因为他维护坏女人,还让妈咪伤心。 可是,她长这么大,除了家里的人以外,第一次有人,这么这么的关心她,因为担心她,而去责怪妈咪,因为担心她,守在医院里直到妈咪来了才离开,因为担心她,深夜来探望她一次,却没有惊动任何人。 “苏琉璃和那个人认识?”凰中云生怕触动可可的那根绷紧的心悬,而让她崩溃,造成情绪上的大波动对身体不好,于是挑了一些明智而又重要的问题。 琉可可点头,此时此刻,凰中云已经成了她的宣泄对象,这些话,她不敢对苏琉璃说,也不能对苏琉璃说,她不要苏琉璃因为自己,而做任何的改变。 “后来妈咪来医院给可可送饭,可可觉得妈咪有些不高兴,就把手贴到妈咪的心口上,然后,可可知道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凰叔叔,救可可的坏叔叔,他和安安哥哥长得很像,妈咪不准可可告诉安安哥哥坏叔叔的事情,但是妈咪说,要是有一天,她迷路了,可可有权利自己决定要不要告诉安安哥哥……” “可可觉得妈咪现在迷路了,妈咪明明很难过,可是她却说不难过,她明明心里不舒服,可以还装作很开心的样子……” “凰叔叔,坏叔叔要和坏女人结婚了,所以妈咪才会难受的,对不对?” “凰叔叔,可可也不想让坏叔叔和坏女人结婚,可可也不想让妈咪难受,可可应该怎么办呐凰叔叔……”这些天憋在心里的委屈,全数在从小依靠的人面前发泄出来,琉可可抱着电脑,不停的擦着脸上的泪水,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在屏幕上,模糊了凰中云淡然的脸。 “可可。”视讯那端,突然传来淡漠的声音,苏安平静漠然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不要再哭了,哭丑了的女孩,我不喜欢。” “我不哭!”狠狠地憋住眼泪,紧紧的闭上嘴巴忍住抽泣的冲动,可是一开口还是忍不住眼泪直掉:“安安哥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又生病了,你的脸色好差……” “我没事。”移动轮椅到摄像头的面前,苏安小巧的脸上全无血色。 凰中云站在一旁,低头叹息,这两个孩子,都太聪明了,以至于他们做大人的任何安慰,在他们面前都显得多余。 “可可,你有那个人的照片吗?哥哥想看一看。”苏安看上去十分的淡定,仿佛刚才琉可可的一番诉说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激荡起任何的涟漪。 “有。”琉可可爬下椅子,很快爬上来,手里多了一只手机,翻出里面一张照片,对准屏幕,正是西装笔挺,一脸深沉的厉傅曜,“你看,真的很像。” 苏安目不转睛的看着屏幕,屏幕里的那人,眉眼之间的深沉,挺直的鼻梁,狭长的眼睛里面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霸道和凌厉在他的身上并存,尤其是那刀削一般弧度完美的薄唇。 两人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良久,苏安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苍白的脸色泛起淡淡的笑容,宠溺的对着琉可可说道:“好了,我知道了,可可,你在那边乖乖的听妈咪的话,凡事自己小心,我会让辰叔叔过去保护你的,好吗?” “可可知道了,安安哥哥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妈咪叫可可吃饭了,安安哥哥拜拜。”关上电脑,琉可可抹干净眼泪,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不会看出来任何异样,咧开嘴角,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笑容,从椅子上爬下来,欢快的答应着苏琉璃的叫声,跑出房间。 视讯屏幕彻底黑下来,电脑旁边的打印机缓缓吐出一张照片,厉傅曜阴沉的五官在墨色渲染之下,更加生动。凰中云取下照片,递给苏安。 苏安并不伸手去接,而是垂下眼眸,甚至没有去看照片一眼,语调平静:“凰叔叔,这个男人给过我什么?” 凰中云并未因为厉傅曜对待苏琉璃的态度,而有失公允,大人曾经犯下的错误,没有理由连带孩子:“他给了你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资本。” “就是这样一幅孱弱的身体吗?”冷静的诘问,苏安猛然抬头,锐利的目光投向凰中云,冷声道:“他给我生存的资本,却剥夺了我活下去的权利,凰叔叔,这样的男人,我该把他怎么办?” “苏安,”凰中云叹息着收回照片,插入碎纸机里面一寸一寸毁掉,既然这么恨他,为什么又在看见他的容貌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截下照片:“不管他如何对你,他始终是你的父亲。”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没有父亲,我只有妈咪一个,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可以是我的父亲!咳咳!”因为气血涌动,苏安不可抑制的咳嗽起来,凰中云连忙走过去,替他顺气拍背,拿水给他。 “苏安,如果有一天,他发现了你的存在,改过自新要来找你,你会怎么办?”凰中云搁下被子,指尖淡淡的泛红,袖子里的骨节牌上繁复图案在他掌心细腻的摩挲,淡然的脸上,却是浅浅的笑容。 苏安的脸色一阵惨白,眸子盯着进入碎纸机的那张照片,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轮廓清晰却略显稚气的脸上,是与他这个年龄不同的冷然,苍白的薄唇轻启,缓缓冷笑说道:“打断他的双腿,取出他的骨髓,让他终其一生,都只能在轮椅上度过,还有,和我相似的那张老脸,我会一寸一寸,亲手毁掉。” ===== 临近婚礼的前几日,厉姗姗都在颜家陪着颜倩,大姐厉蔓云已经结婚,她是婚礼唯一的伴娘,因为担心颜倩独自一人,于是特意搬到颜家,整日陪着颜倩为婚礼做准备。 “颜倩姐,你要紧不要紧,怎么脸色这么差?”已经到了中午,厉姗姗出门一趟回来,发现颜倩还没有起床,于是去她房间查看,谁知一眼看见脸色苍白的颜倩有气无力的办躺在床上。 “第二格抽屉里面有药。”颜倩一阵胸闷气短,捂着心口的地方,短促的呼吸,接过药瓶子,分出三颗来,吞食进去。 “你的病不是早就已经好了吗?怎么现在还在吃药?”厉姗姗惊讶的看着手里的药瓶,疑惑不解。 “都怪我这幅身体不争气,当年虽然已经治愈,但是还是有残根遗留,这些年一直都靠着药物在维持,才能下地走路,而且,医生告诫我不能进行剧烈运动,可能是这些天忙着婚礼的事情,身体有些疲劳了,不碍事的。” 吞下药粒,颜倩的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红润了许多,在床上躺了半日,觉得肚子有些饿:“姗姗,你能不能帮我让厨房送一点点心来。” “颜倩,你的病没有完全好,这件事儿我哥知道吗?”厉姗姗没有听话的出去给颜倩弄点心,反而是低头再三把手里的药瓶子颠来复去的看了两遍,美丽的脸上呈现出从未有过的排斥和质疑。 “呵呵,”颜倩抬手抚摸自己的脸颊,视线从厉姗姗的身上转移开,笑道:“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呢?” “肯定是要问清楚的啊,要是你的病还没有好的话,我哥娶你进家门,就算是我和我妈同意,那我爸也不会同意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为什么之前这么久都没有和你提结婚的事情,还不是因为你的病,万一加入我们厉家,没过多久就有个三长两短,豪门世家,这样的事情最喜欢被人拿来说三道四了……” 厉姗姗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话多了,扯着颜倩的袖子又笑着说道:“颜倩姐,你别怪我说话直,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有的事情,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的吧。” 颜倩当然知道,豪门世家娶妻的三大忌讳,一忌病,二忌艳,三忌门户不当。其中病首当其中,这关系到传宗接代。二忌艳,指的是品行不端正,口风不好的女人,三忌门户不当,也不用再多加解释。 “傅曜当然知道我的情况,我的主治医生说最近国外有一种新药,能够完全治愈好我的旧疾。”颜倩眼神淡淡,长睫毛垂下形成一片阴影,盖住眼中的情绪。 “真的能治好?”把药瓶子放回原处,厉姗姗坐在床上,一只脚盘起,挑着眉角歪头看颜倩的脸,再次质疑。 “当然能治好了,否则的话,傅曜又怎么会娶我呢。”抬起头,对这未来小姑子的厌恶情绪全部压在眼眸的最深处,颜倩眯着眼睛微笑着,灿烂甜美。 “那就好。”放心的点了点头,厉姗姗起身笑得亲热:“那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弄点东西来吃!” 雪白的蕾丝边棉被下,颜倩一双纤细的手掌心里,印出深深的半月牙印,白皙的皮肤被尖利的指甲掐的快要渗出血来。 052婚礼进行(1) 日子在苏琉璃对红獒的抓紧追查里,很快度过,转眼便就到了厉傅曜和颜倩结婚的那一日。 苏琉璃不觉得今天与其他的日子有什么不同,做好了早餐,留下让雷霄照顾可可的纸条,一身休闲的运动服打扮,带着黑色棒球帽,出了门。 最近凰中云已经查到红獒成员经常出没的场合,那人她跟踪了好几次,只能这一次确定,便能将对方一举击毙。 婚礼在厉家举行,厉家是豪门世家,这样的场合向来是豪华高调。在高级而又不失格调的婚礼现场,婚礼公司的布置迎合豪门的奢华,又弥漫着浓浓的爱意,湛蓝色的游泳池边,已经摆好了精致的点心和各式各样的美酒。 往来的宾客身着正装,男宾客笔挺的礼服,女宾客妆容精致优雅大方,许多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及和厉家世代交好的豪门,都纷纷亲自到场,表示恭贺。 沈牧南拎着从厉傅曜的酒橱里顺出来的一瓶上个世纪酿的法国红酒,慵懒无力地笑着靠在雪白的墙角看热闹,旁边是身穿灰色燕尾服的长孙封腾,即便是这样喜庆的场合,他也依然是一副淡漠沉默的样子。 “封腾,你今天是伴郎,跟着我蹲在墙角做什么,去去去,别影响我喝酒的情绪?”说着又是笑吟吟的对着酒瓶喝了一个大口。 “你酒量不好,傅曜的好日子,还是少喝一点。”很难想象从沉默寡言的长孙封腾嘴里,能够听到这样官方而又俗气的话。 沈牧南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的时候眉眼眯起,一半的脸庞掩藏在垂下的深栗色头发之下,“你倒是说说,哪一天不是他的好日子?” “走,陪着我,祝他二婚快乐!”婚宴还没开始,半瓶酒下肚,沈牧南看人已经重影,只见眼前走过同样瘦高的一个人,端了半杯香槟,抢先他一步。 “厉先生,祝你二婚快乐!”爽朗的笑容伴着清爽自然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嘲讽挖苦,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那人是真心实意的祝福,心里只是闪过一个“果然是长孙家的人,都是吃豹子胆长大了,也不怕厉家翻脸”的敬佩念头。 “哎咧咧,真是奇怪,我的影子怎么还跑到前面去了,比我还先,而且还抢我的台词!”沈牧南不干了,晃晃悠悠的走过去,去拉自己的看到的模糊二重影,满口的酒味喷到对方的面前,“你胆子不小啊!” 那人还觉得不够,又浅浅笑着,拂开沈牧南,一副良好教养少爷模样,对着厉傅曜身边的颜倩微微一倾身,低头恭恭敬敬的喊道:“从今往后,还请二嫂多多指教。” 旁边有人吃吃的捂着嘴笑,被厉傅曜的眼尾厉光扫到,自觉地闭嘴收敛,转身走开。 “哈哈哈,你这影子还真不会说话,二婚、二婚的新娘子就是二嫂啊?来,赶紧回来!”提着酒瓶子,醉眼朦胧的也不影响沈牧南的帅气,休闲的西服随意的敞开,肆无忌惮的语言更是已经吸引住了不少女宾客的钦羡的目光。 “沈大律师不是第一聪明律师吗?怎么连我说的话都不懂?厉先生在家里排行老二,所以我才规规矩矩的称呼一声二嫂,沈律师想到哪里去了?”长孙晨哲笑了,端着的酒杯和沈牧南的酒瓶碰了碰,发出清脆坚硬的响声,一如厉傅曜肃然冷沉的面容。 “你这个被告,好一张伶牙俐嘴,幸好今日不是在庭上,来,喝酒!”所谓的酒逢知己千杯少,不会喝酒两头倒,沈牧南抓着酒瓶灌了一大口,刚满意的微微笑,打了一个酒嗝,人就醉得瘫软下去。 长孙封腾及时伸手,将他接在肩膀上扶好。 长孙晨哲瞥了一眼长孙封腾,冷哼一声,搁下酒杯,突然觉得脑袋里面一阵眩晕,眼前的布置温馨美丽的景色开始旋转起来,一片模糊,谈笑的人声传到耳朵里面也是轰鸣模糊的,渐渐变小并不听得清楚。 这酒里面,被人…… 一声闷响,长孙封腾再次伸手,又捞了一个,幸好他体格好,一边扶着一人,倒也不觉得吃力。 厉傅曜脸上带着的时候礼貌客气的微笑,对着前来的宾客频频点头,低着眸子扫了一眼喝醉和昏睡过去的两人,不耐烦的蹙起眉头,示意唯一不是来添乱的好友:“把他们两个人带进去,找人看严实一点,今天婚礼现场,绝对不能出乱子!” 两个重点看护对象被带走之后,婚礼现场果然是和谐不少,往来的宾客们言笑晏晏,举着晶莹剔透的酒杯频频祝贺厉傅曜和颜倩两人天造一双地设一对,没有人还记得七年前厉傅曜曾经有过一个妻子的事情。 琉可可抱着一块蛋糕坐在婚礼现场的布艺沙发上,今天她本来是想要跟着妈咪一起的,可是妈咪有任务在身,不能带着他,其他的人也都有事情,就连雷霄,也因为林***关系,到了婚礼的现场哄抬气氛。 “吉时快要到了,礼堂已经布置好,让新郎和新娘子去换婚纱礼服吧。”主持现场的人在琉可可的身边来来去去,为婚礼现场紧张的准备着。 有人要挪动沙发,招呼琉可可下来,“小朋友,去其他地方吃蛋糕好不好,叔叔要把沙发移走咯。” 跳下沙发,琉可可端着一块小蛋糕,叉子插上上面晃晃悠悠,抬头看见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洋溢着喜气,她皱着眉头,用一个手端着蛋糕,另外一个手抓紧书包带子,小嘴抿着,坏人和坏女人结婚,大家就这么高兴吗? 现场没有看到长孙晨哲,雷霄又被一群人围着正在商讨接下来的表演流程,琉可可扭头四处看了看,发现正对着房间的一个走廊十分安静,是个可以安安稳稳吃蛋糕的好地方,于是走了过去。 走廊不是很长,一共有两扇门,琉可可想了想,推开靠近自己的这边的一扇走了进去,房间里面很漂亮,最当中是一个大大的梳妆镜,上面摆着许多好看的发饰和各式各样精致的项链耳环,梳妆镜的最上层搁着一顶柔软飘逸的头纱,公主椅旁边的高跟鞋和床上的婚纱精美的让琉可可的下巴几乎垂到胸口。 六岁的孩子当下就发誓,自己以后,一定要穿上这么好看的婚纱!不,一定要比这个还要好看一百倍! 羡慕归羡慕,琉可可也知道自己进了新娘换衣服化妆的房间,基于对颜倩的讨厌,她恶狠狠的对着镜子做了一个鬼脸,转身离开。 踮着脚刚抓到把手,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以及混乱的脚步声。 “这里,进去换衣服补妆,一个半小时之后,会有人带着你去礼堂的。”声音很陌生,琉可可不认识。 “颜倩姐,我们和哥先去礼堂等你,你要快点来哦,妈,你留在这里陪着颜倩姐吧。”厉姗姗说着,眼光瞟到已经离开的单海,急匆匆的也跟着一众宾客先坐车到达礼堂。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伴娘肯定要留在这里照顾新娘子啊!快点快点,快进来。”简心梅不满地把女儿拉进屋,对着颜倩赔笑:“倩倩啊,姗姗年纪小不懂事,你别听她胡说,肯定是要陪着你的。” “妈,没关系的。”颜倩一声甜甜的妈叫的简心梅眉开眼笑,傅曜娶的媳妇认准了她这个妈,那个林若青,就算是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有这个福分! “哎哟,妈,单部长人都已经……”厉姗姗不情不愿,还在门口频频回头,却被简心梅一把拉住手腕。 “你一个姑娘家,主动凑上去喜欢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却对你不理不睬,你有意思吗?照妈看,那个单海也不怎么样,倒着这个叫雷霄的,看上去很不错,外貌又好,又是大明星,不管怎么说,身家也还是不错的。” 厉姗姗一愣,没有料到简心梅怎么突然把话扯到雷霄的身上去了,雷霄的确是好,可是关键是他和苏琉璃关系那么近,怎么可能……心里这样想着,于是抬头朝着雷霄的方向望过去。 ! 雷霄竟然也在看她,而且,阳光下,他一身黑色的衬衣,火红的头发炫亮的闪烁出光芒,嘴角扬起的那爽朗热情的笑容,突然就显得他周围布置的那些场景都有些失色。 厉姗姗脸红了红,害羞的别过脸,推着简心梅跟着化妆师和服装师走进房间,反手把门关上,刚才,两颊如同火烧,她竟然心跳加速! “我说吧,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一个好男人的!”看清女儿的小心思,简心梅骄傲的扬着下巴,凑到女儿耳边,悄悄说道:“他不是和傅曜的公司,在工作上有往来吗?我看他对这漂亮的脸蛋也还挺满意的,不用妈交代,趁机……” “妈,你说什么呢!”想到雷霄那滚烫炙热的眼光,厉姗姗捶打简心梅一下,低着头吃吃地笑。 庭院里,工作人员围着雷霄,担心的问道:“雷爷,你怎么了,眼睛是不是有些不舒服,快去拿眼药水给雷爷!” “我没事,刚才看见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接下来我们要排什么内容,继续吧。”雷霄咧嘴一笑,露出白晃晃的牙齿,惹得一片少女揉着胸口双眼放光。 053婚礼进行(2) 新娘的梳妆房间里。 颜倩从镜子里面看到简心梅母女两人窃窃私语的神态,淡淡瞟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不屑的目光让正在给她补妆的化妆师愣了愣,惊诧外界传言性格温和善良的新娘子怎么会有这种让人生厌的眼神。 “厉小姐,能不能麻烦你把床上的婚纱拿过来一下,我们要马上帮新娘换上。”服装师比化妆师的资历深,恰到好处的拜托着厉姗姗,化解了房间里片刻凝聚起来的尴尬。 “咦,颜倩姐,你又选了一款吗?天呐,这一款好美啊!”厉姗姗惊羡的望着铺开在床上的婚纱,双手捧住心口,几乎是欢呼着跑过去,重重的扑在床上,抱住婚纱在床上打了一个滚。 “厉小姐!”服装师一声惊呼,新娘好婚纱怎么经得住这样一扑一滚! 床底下一只小手朝着里面挪了挪,琉可可额双眼瞪圆,紧紧地捂住嘴巴,盯着自己手上的蛋糕,糖果色的奶油被婚纱的完全蹭掉,一大块挂在婚纱的裙摆上,在床边晃荡来晃荡去,“啪”的一声,奶油掉在地板上。 顿时,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被焦聚在一大摊奶油上。 “厉姗姗!”颜倩不可抑制的发出一声尖叫,就是因为厉家这个愚蠢的三小姐选的伴娘服过于华丽,她才重新从国外订购一款婚纱回来,结果这个蠢女人竟然在婚纱上打滚,而且还故意把用奶油弄脏她的婚纱,她到底想怎么样! 床带下琉可可捂着嘴,慢慢的托着只剩一半的蛋糕,一动膝盖往里面缩,惊吓到的表情渐渐变成偷笑,活该,坏女人跟坏女人打架,谁打的赢呢? 厉姗姗一愣,颜倩的表情太过于扭曲,补妆了一般的睫毛挂在眼帘上,另外一边还没有来得及贴上,让她瞬间觉得说不出的惊恐。 颜倩意识到自己因为愤怒而做出了不该有的行为,眼神在婚纱被弄脏的裙摆扫过,突然一凛,伸出食指指着床边,依然是尖叫:“姗姗!床底下有人!” 琉可可听见,心里大叫不好,刚才退得时候,得意忘形,一不小心踢到了床套,被发现了,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说那是迟那时快,简心梅站得地方最靠近床,原本对颜倩冲自己的女儿大吼感到不满,听说床底下有人,急忙弯腰,猛然伸手掀开床套! “啪!”带着糖果奶油味的蛋糕迎面扑来,软香的蛋糕被结结实实的按在简心梅的一张妆容精致的脸上。 “小兔崽子,我杀了你这个没教养的!”简心梅只看清楚是一个孩子躲在床底下,冷不防的被人抹了一个大花脸,顾不上礼仪,半跪在地上,伸手从床底下把人拖出来。 琉可可做了一个鬼脸,迅速的爬着后退,躲开伸过来的那只巫婆的手,环视床边站着的一圈脚,找准空隙,从床底下爬过去,直接冲出房间。 “哧!”琉可可回头一看,顿时急得浑身起了一阵冷汗,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止,这下糟了! 她在床底下爬的时候位置宽敞,没有想到现在选择爬出来的床边缘,做的比内部要矮,背上鼓鼓的书包正好卡住,出也出不得,退也退不得! “原来是你躲在里面,你这小野种,给我出来!”厉姗姗气的咬牙切齿,拽下琉可可的书包,重手重脚的把人从床底下拖出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坏女人,把书包还给我!”书包里面有重要的东西,不能让坏女人抢走,琉可可从地上爬起来,抱住厉姗姗的腿,张嘴就是狠狠一口。 “啊!小畜生,你给我滚开!”大腿上被咬得一痛,厉姗姗气急败坏的伸手使劲的掐着琉可可的肩膀,把她掀开。 琉可可毕竟年纪小,力量有限,被重新掀开摔倒地上,咬着牙根,双眼像狼崽子一样,恶狠狠地盯着厉姗姗,语气冰冷生寒:“把书包还给我!” “你个小畜生,我叫你咬我!说,是不是苏琉璃叫你来的,你是不是故意弄脏婚纱惹乱子,母女俩一个德行!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叫你没教养!”厉姗姗不由分说的扬手就是一巴掌。 琉可可心中猛然一震,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及时避开那一巴掌,同时小胳膊在半空中抡了一个圆圈,正好打在厉姗姗的手腕处,她小胳膊抡得呼呼响,力道比平时打了许多倍,只听见“啊”的一声短促吃痛的叫骂,厉姗姗的手臂被琉可可抡回来,自己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活该!”做了一个鬼脸,琉可可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抢回来自己的书包,重新背在身上,卯足了劲儿往门口窜,门口只有简心梅一个人,糊了满脸的蛋糕伸着手四处乱摸。 琉可可机灵地窜过去最后一道防线,得意地笑了笑,哼哼,这就是妈咪经常说的,邪不胜正! “站住!”蓦然身后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琉可可的书包被人从后面一把紧紧地抓住,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颜倩从椅子上面站起来,三两步追到琉可可的身后,提着她背上的书包,不让她离开。 琉可可急了,书包里的东西很重要,绝对不能落在这群坏人的手里,让她丢下书包逃命,是绝对不可能的!而颜倩似乎也看中破这一点,五指死命的捏着她背上的书包,只画了一半的妆容显得扭曲而又恐怖。 “是不是苏琉璃让你来捣乱我的婚礼的!我告诉你,休想!她苏琉璃生来就争不过我,过了今天,我就是傅曜的妻子,生是厉傅曜的人,死是厉傅曜的鬼!”颜倩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坏女人,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不关我妈咪的事!是我弄脏你的婚纱!有什么事情,你就冲着我来,和我妈咪没有关系!”逃不掉的琉可可一听颜倩把事情怪到苏琉璃的头上,挣扎着逃也逃不掉,猛然转身,反手抓住颜倩的袖子,狠狠的吼着,两个眼睛瞪眼,像是一头被触碰到底线,怒然而起的小兽。 “小野种,你以为我不敢!”一声乍然而起,却不是出自颜倩之口,厉姗姗被自己一个巴掌闪得头昏眼花,顾不上形象,披头散发的直接扑向琉可可。 “噗!”琉可可本能的避开扑上来的厉姗姗,一脚踢在颜倩的肚子上,利用反弹的作用力让身子偏移,颜倩肚子吃痛,面色难看的捂着肚子痛的满头大汗,顾不上去抓人,手里一松,琉可可从她面前窜了出去。 “啊!”肩上不仅没有放松,反而一紧,琉可可身体不受控制的后仰,肩膀重重地磕在地上,幸好她及时抱住脑袋,否则磕在地反上的一定是她的后脑勺,这么狠的一下子,不摔出个脑震荡来算是厉姗姗眼神不准! “哼哼!跑啊,你倒是跑啊!我还真没有见过像你这种没有教养的孩子,真是什么母鸡下什么蛋,看你很喜欢这个书包是吧,很舍不得是吧,里面有很重要的宝贝是吧,来啊,你求我啊,跪着求我我就还给你!”厉姗姗夺过她书包,冷哼着从地上站起来,拍掉身上灰尘,冷笑着看着滚在门口的琉可可。 两个化妆师和服装师已经被这突然发生的状况吓得不知所措,看着一个孩子受欺负,本能的想要劝架,可是眼前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她们能够惹得起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你们两个人,过来给我化妆,不要耽误了婚礼。”颜倩强忍着怒意,一手捂着腹部,眼角怨恨地盯着琉可可,若不是因为情况特殊,她一定把这小野种饿上三天三夜,然后打断双腿,亲自给苏琉璃打包邮寄回去!! “是,颜小姐,不……厉太太……”伺候这些主子们,没有一个是不看眼色行事的,慌张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上去补妆的补妆,换服装的换服装。 琉可可盯着书包,雷霄曾经说,人可以输掉一切,但是唯一不能输掉的是骨气。 可是,那里面的东西太重要,是妈咪和她下定决心,一辈子都要守护的东西,眼里倔强的神色不曾有半分的软化,她小小的身体晃了晃,眼眶里晶莹水意努力不掉下来。 “求你,还给我。” “哗啦!”书包被抛向半空之中,里面的纸张如雪花一样洒落下来,平板电脑摔在地上,被厉姗姗踩在脚下,她看着满地爬着捡东西的琉可可,笑容扭曲,“我不是说了,让你跪下来求我的吗?” “砰!”的一声,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踢开,门后出现的人,让厉姗姗狰狞的笑容凝聚在嘴角,变得惊恐起来,舌头打结,话也说不利索:“哥,你……你不是去礼堂、礼堂了吗?” “我回来拿配花,听到房间里很吵……怎么回事?”房间里的狼狈落入厉傅曜的眼里,他蹙眉,眼神在地上锐利的扫过,触及琉可可和她正在抢着塞回书包的东西,寸寸变冷。 “哥,是这小野……丫头先弄脏颜倩姐的婚纱……啊!”厉姗姗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这才看到被自己扔的满地的东西,踉跄着跪下来,不可置信地拿起一张,看一眼又很快扔开,如遇洪水猛兽,尖叫道“这……这是!” “捡起来。”房间里响起这样冷静而又激动的声音。 054婚礼进行(3) “捡起来。” 厉姗姗蹲下来,身子因为害怕而有些畏畏缩缩地发抖,皱着眉头伸手去捡散落在地上的照片,双手递给到厉傅曜的面前:“哥……” 正在化妆的颜倩愣住,委屈的美丽双眸在遇上地上那些照片上的那个孩子之后,变得惊悚起来,身子朝着后面跄踉一步,伸手捂住自己的娇艳唇瓣,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银牙却咬得前所未有的狠紧! 修长接近透明的五指捏过照片,厉傅曜结实的手腕在西服袖口里面轻轻地颤抖,照片上男孩漠然肃静的一张脸,从如远山一般深沉的眉角,到微微垂着的冷漠不带任何感情的双眼,坚挺的鼻梁,轻轻抿着略显苍白的薄唇,组合成一张精致小巧而又倍加熟悉的脸。 厉傅曜听见自己有史以来第一次努力的压制情绪,却没有能够成功,嘶哑而又干燥的嗓音在他的嗓子里滚动,寒霜冷眸盯着六岁的小女孩,如坚硬的寒冰一样敲在人的心坎上:“这是谁?” “琉可可!我问你这是谁!!” 琉可可捏紧小手,仰着下巴,被厉傅曜突如其来的怒意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不能动,强忍着眼睛里的泪水,紧紧地盯着厉傅曜狂怒的面容。 屋外暴风雨狂烈席卷而至,低沉的云层黑压压的弥漫整个天空,乍然而起的风暴在街道上打着旋儿,刮得干枯的树叶在水泥地面上不停的擦出让人心焦烦乱的声音。 ==== 苏琉璃紧了紧衣领,低着头在人群中静静地行走,在她前面大约五米的左右,男人穿着浅灰色休闲外套,不紧不慢的打着电话。 苏琉璃又往前走了几步,大约能够模模糊糊地听见男人说话的声音,蓦然,那人却一顿,半截没有说完的话硬生生的停住,挂上电话塞进口袋里,停下脚步。 苏琉璃此时此刻跟着停下步子,反而显得可疑,她翻起领口,匆匆的越过男人,半个肩膀却不小心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对不起,对不起!”匆匆转身停下来点头不停的道歉,苏琉璃仰着一张妆容精致的脸,那张脸原本很普通,但是因为化了妆的关系,显得有了几分精神,加上她笑容灿烂,对方便看了她一眼,微带嘶哑的嗓音在风声中有些飘渺。 “不碍事。” 两人擦身而过,灰衣男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里,苏琉璃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保持着刚才那个灿烂的笑容,嘴角扬起的弧度,渐渐地变得微妙,明明在笑,却笑的僵硬。 人群从她的身边不停的川流不息,她在人群里呆呆的站着,迎面来无数张陌生的脸,都变成刚才那个人微微蹙眉的脸,直到耳朵里的迷你接收器传来声音,她才收回了神,转身着急搜寻,却早就看不见刚才那个男人。 “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苏琉璃呐呐地捂着耳朵,神色时常,唇瓣苍白着问道。 “怎么没有跟上去?你刚才在他身上已经装了跟踪器,现在你和他的距离隔了三条街,他正在往地下停车场走,到了停车场,我这边可能收不到信号,必须你亲自过去……louly?louly你在听吗?” “寅子,我要转到凰盟的总部,接凰中云。”苏琉璃咬着牙吞咽了一口唾沫,似忍着某种情绪,眼睛里一片水雾腾然升起,让她看不见面前世界的模样。 “等任务完成,我们再……louly?” “我要现在!!”蓦然带着哭腔的吼声在人群里响起来,往来的行人纷纷用同情而又奇怪的眼光看着突然掩面蹲下的女人。 只有苏琉璃明白,自己这是喜极而泣,她是在高兴,在高兴呐…… 风渐渐地小了下来,满空的阴霾也逐渐褪去,只是天空依然舍不得放晴,让满世界泛滥着阴灰。 “琉璃。”接收器的那段传来凰中云的声音时,苏琉璃已经独自坐在一间咖啡店里,巨大透明的落地窗上投射出她面目表情的样子,一手拨弄着习惯,一手撑着下巴看外面。 苏琉璃的情绪已经完全稳定下来,喝了一口苏打水,一双湛蓝色的眼睛里看不见任何的情绪,她开门见山直接问道,:“阿凰,当年那场爆炸里,萧楠的搜索结果是什么?”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凰中云诧异苏琉璃如此自制的人,竟然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有闲心中途坐在咖啡店里询问自己十几年前的事情。 “我问你,当年发生在岛上的那场爆炸里面,凰盟对萧楠的搜索结果是什么?”重复的问着,带着不打目的不罢休的绝对,暗灰色的天空下,依然不时有旋风卷起街道上的落叶和垃圾,苏琉璃的视线透过落地窗,焦灼在对面一个灰衣男人的身上,眸光隐隐浮动。 “逝世。”浅浅叹息,意识到苏琉璃的语气不对,凰中云也言简意赅的示意她不要再做过多的幻想,当年的那场爆炸,他记忆犹新,那个人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烧的面容模糊,唯一可以辨认的,是他颈子上刻着一个行云流水的繁体楠字。 楠,味辛,微温,无毒,一如那个人的性格,温柔无害,可是对苏琉璃的影响却几乎颠覆她整个人生。 “我看见了他了,阿凰,他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没有改变,我们之前一直追踪的红獒的高层人物,就是他。”苏琉璃的表情蓦然说不出来的激动,两只手撑在桌子上面,努力控制着紧紧地扣住桌面,黑色的刘海下,一双眸子里交替过兴奋、紧张、期待、高兴、忐忑。 她继续说道,:“一定是萧楠回来了,他和以前一样,为了试探我们现在成长的程度,所以故意来试探我们,阿凰,红獒这条线,不用再追下去了,一定是萧楠捉弄我们,他回来了!我这就去找他!!” “等等!琉璃!”凰中云心中一惊,他与苏琉璃相隔千里,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就在这时,耳机里的信号中断,控制主机紧急信号响,凰中云按下接通键,接收器里传来凰盟兄弟们紧张的声音。 “老大,刚才和红獒接触过的弟兄,被发现全部都晕过去了,颈部有伤,并不致命,对方用迷药和铁棍,初步怀疑我们已经暴露,建议暂时撤退!” “同意撤退。”凰中云想了想,蹙眉,被发现了却没有致命伤,用药和可伸缩性铁棍,难道真的和苏琉璃说的一样,是那个人? “寅子,从你那边可以追踪到红獒的人吗?苏琉璃现在一个人正在追踪对方,我需要你独自带人去掩护她!” “什么?louly她一个人?”寅子一听,诧异了,苏琉璃向来是最稳重最细腻的,手段最多样化的一个人,她头脑聪明,身手敏捷,但是她从来不会贸贸然的独自行动。 “她说红獒的高层是萧楠,我担心是有人设的陷阱。”凰中云手指飞快在键盘上移动,调出萧楠在凰盟的档案,屏幕上出现的错误指令让他双眉紧紧的皱在一起,下意识的去摸袖子里的骨节牌,却被人从旁边拦下,正是苏安。 “收到!”寅子听到那人的名字,不自觉的冲着东南方向,“啪”的一声,行了一个敬佩端正的军礼。 ==== “起风了……”洗完脸的简心梅站在房间的最靠近门的角落里,呐呐地望着暗色的窗外,望着房间里的几个年轻人,手心里一阵阵冷汗。 刚才还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天气,转眼之间,风起云涌,暗灰色的天空布满了厚重紧密的云层,狂风吹得外面一片凌乱,装点的鲜花在风中被扯得粉碎,彩色的纱绸满空飞舞,转眼之间,布置完美温馨的婚礼现场,成了道具抢救大战。 “天气预报今天是晴天,才准备的露天,怎么突然变成这个鬼天气,快点,那边的餐桌收进去,食物不要了,厨房另外再弄!”婚庆公司咒骂着,快速的将所有东西移到避风的地方。 厉傅曜的表情和天空一样阴沉,他低着头看着不及自己大腿高度的孩子,手指捏着那张照片泛白,而比他的指尖更加白的,是颜倩一张未上完妆的脸。 “哥,要不先结婚吧,说不定又是苏琉璃出的什么主意来扰乱你和颜倩姐的婚礼,现在电脑技术发达,随随便便都可以合成出来一张照片。”厉姗姗陪着笑意,上前拉住颜倩的手,笑着安慰。 “是啊,傅曜,今天是你和颜倩的好日子,为这个死丫头耽误了时候不值得,教堂里好多宾客等着呢,咱们倩倩得抓紧时间化妆,漂漂亮亮的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子,最幸福的女人,好不好?”把手里的汗在腰上擦干净,简心梅走过去拉厉傅曜的胳膊,伸到一半,遇到他偏移过来的冷锐视线,生生收回手,胆怯地止住脚步。 “琉可可,我最后问你一次,这是谁?”厉傅曜大怒过后恢复平静,一手插在西装裤子的口袋里,外套靠近左胸口的地方,缺了那朵新郎的佩花,让他显得像是今天婚礼的局外人一样。 琉可可看了他足足有半个小时之久,仿佛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她张了张唇,把手里捏着的照片递给厉傅曜,“他是……” 颜倩坐在梳妆台的椅子上,看着琉可可递过去的那张照片,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没有由来的惶恐,她的婚礼,她期待了十二年的婚礼,不能让一张平白无故的照片毁于一旦! 她绝对不允许!!! 055跟你开房 “唔……”颜倩捂着小腹,难受地双手捧腰弯下,十指掐在受伤的小腹上,疼得后背一阵一阵冷汗泛滥。 “颜倩,你怎么了?”简心梅着急着转移话题,平日里厉傅曜疼着颜倩,现在颜倩身体不适,他多少会因此分心,照片的事情,搁到以后再说也不迟。 “刚才被她不小心踢到,疼……傅曜,我胸口好闷,好难受,你能不能先抱我出去?”总而言之先离开这个满地照片的屋子,现在的事态已经够坏了,颜倩不允许情况再坏下去,幸好,幸好今天苏琉璃并不在婚礼现场。 话音一落,厉傅曜已经掏出电话,拨通教堂那边的好友,冷毅的眸子在扫到颜倩的时候,变得温柔:“封腾,颜倩的身体不舒服,你帮我告诉大家一声,婚礼……” 听到厉傅曜为自己着想,延迟婚礼,颜倩心里一暖,照片上的孩子,和厉傅曜眉目相似,就算琉可可不回答,所有人的心里都心知肚明,这就是七年前,苏琉璃说死了的那个孩子,是,是苏琉璃和厉傅曜的孩子,可是那又怎麽样呢! 七年前,她能让厉傅曜拿自己的孩子,来医治她的怪疾,拯救她的性命,那么七年以后,她依然能够让厉傅曜放弃这个孩子! “傅曜……”看着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颜倩的脸上弥漫着幸福和安慰。 “婚礼暂时取消。”一句话平淡无奇的扔出来,却让颜倩惊慌的捂住唇,额头上的冷汗更甚,“你、你说什么?” “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勉强了,我以前就答应过你,会给你一个完完整整的婚礼,厉傅曜说的话,从来都是算数的,乖,先把身体养好,我们再举行婚礼,好吗?”大步走过去,温柔的大掌落在颜倩的头顶,轻轻一揉,颜倩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可以的,这就换婚纱,我们去教堂,傅曜,我没事……”颜倩慌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就这样取消了婚礼,她等待了十二年,等的就是今天。 “姗姗,把颜倩送回去,找医生来给她看看伤。”站起身来,厉傅曜的口气不容反驳,伸手拽起琉可可,大步走出房间,颀长的身形在门口一顿:“这里面的所有东西,全部收拾好送到我的办公室。” 他指的是,地上那些照片。 厉姗姗再愚蠢,也知道今天的情况特殊,婚礼是无论如何都进行不下去了,并不是因为颜倩身体不适,而是,那满地的照片上,男孩淡然冷漠的目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让人背后发麻。 “颜倩姐,我先送你回去吧,婚礼可以迟一点再办……” “不!!!” ===== 把琉可可扔进副驾驶座,打开车门,油门踩到底,从厉家大宅一路朝着市区开去,方向盘上,苏安的照片,静静地看着抿紧唇角一言不发的厉傅曜。 “你要带我去哪里?”两边景色飞快的倒退,车速已经完全超标,呼呼地风从玻璃上呼啸刮过,琉可可紧张地抓着安全带,冲着厉傅曜大吼。 他飞快的打着方向盘,汽车凌厉的飞驰,轮胎在柏油路上划出长长的黑色印子,驾驶室里的人冷然平静,斜视琉可可,嘴角挑起的弧度让琉可可缩了缩肩膀:“你现在会说话了?” “妈咪说过的,我有权选择在我想说话的时候聒噪,也有权选择在我不想说话的时候沉默!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捏着小拳头紧紧地闭上双眼,琉可可脑袋里面不停的出现车祸场景,她的人生还很长,不想死在这毫无意义的飙车上! “苏琉璃有没有告诉你,不止你有这个权利,其他的人,同样有。” “你要去找妈咪?”眼缝里瞄见厉傅曜的手机上越来越接近的红点,琉可可想到妈咪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伸出双手去勾他的手机。 “我也不想去找她,前提条件是你把关于他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告诉我。”厉傅曜拿开电话,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跟一个六岁大的孩子谈判,而且是在飞快疾驰的车上。 “卑鄙小人,在妈咪的手机里面装监测器,你这是侵犯他人隐私权?!”琉可可愤怒地纠结了,都怪厉姗姗那个坏女人,要不是她把书包扯烂,安安的哥哥的照片怎么可能被发现,这笔账,她一定会记得清楚! “这又是苏琉璃告诉你的?”冷笑一声,跟随手机上移动缓慢的红点,厉傅曜急速驶入市区。 “凰叔叔说的!” 厉傅曜冷笑着沉默了,凰叔叔?又是哪个男人?这些年不见,苏琉璃不仅仅是性格大变,就连人缘也好的出奇,一个红的发紫的明星雷霄还不够? 据他所知,琉可可也并不是她和雷霄的女儿,也就是说,除了这两个男人,她还有其他的男人? 苏琉璃,你还真是本事了! 急速行驶中的汽车里沉默让人窒息,琉可可咬着下唇,看着越来越接近的那个红点,狠下心来想了想,“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去找妈咪!” 厉傅曜一挑眉,车速毫不减缓,斜眼,“说吧。” “其实,这照片啊……是我捡的!”瞪着两个大眼睛,琉可可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显得真实,“我有一天走着走着啊……就捡到了……真的……” “是吗?”微笑,挑眉,斜眼,踩油门。 “啊!!!你慢点开!慢点!我要吐了!呕!” 从洗手间里出来的琉可可低着头甩干净手上的水珠,鼓着小脸自言自语嘟囔:“为什么就不能是捡到的,我真的是捡到的……” 雷霄在前面扔,她在后面捡,一张一张,整整三百六十五张,都是瞒着苏安捡来的。 “我还以为你淹死在马桶里了。”走出女厕所的门,琉可可就被厉傅曜拽过去扔在椅子上,透明的落地窗对面,一男一女站在灰暗的街头,厉傅曜的目光紧了紧,盯住那一男一女。 见个男人而已,她至于让自己换一张脸,打扮妖娆吗? 厉氏风格的挑眉,斜眼,一杯牛奶重重地放在琉可可的对面,“那男的是你爸?” 琉可可餟了一小口,撩起眼皮看了一眼,一直受欺压的地位瞬间逆转:“我看像是你爸。” 她自认为这简单的对称的六个字回绝的天衣无缝绝对胜利,岂不知下一秒就被人提着领口拖出咖啡店的门。 “我忘了你有沉默的权利。”厉傅曜低头瞥她一眼。 小奶娃嘴上一圈牛奶渍,嘴里还装模作样的叼着一根吸管,强烈表示不满,呱呱乱叫,“你就不能让我好好走路吗?我是人,有手有脚,可以自己走,不要把我像东西一样拎来拎去!变态!” 厉傅曜一怔,这小妮子第一次在他面前不是敌对的态度,而是忙着维护自己小孩子的尊严,这样一来,就显得可爱多了。 “嗯,我知道,你不是东西。”他淡淡回答,大步流星。 “……” 许多年后,琉可可一直对这件事情记忆犹新,甚至扑上苏安的后背,弄乱他一头柔软的头发时,大声愤恨,苏安,你老子当时把我给整惨了,你知道不,你知道不! 琉可可和厉傅曜第一次口舌肢体大战,琉可可,完、败。 ==== 天色近黄昏,街道两边的路灯高高地亮起来,和青灰色的天色形成一种不和谐的冷暖对比。 苏琉璃背对着街道,她拉着萧楠不肯放手,纵使对方一直非常不悦的,低头冷冷看着她,甚至因为她过于夸大而显得有些粗俗的动作,脱掉了浅灰色外套,她依然固执的拦住对方的去路。 厉傅曜刚拎着琉可可过了马路,就听见苏琉璃抓住那男人不放,似是耍赖撒泼:“你要是不承认,我今天绝对不让你离开!” 承认?承认什么?厉傅曜耳朵清晰的听见苏琉璃的的威胁,低头朝着手里的琉可可看了一眼,小奶娃回报他一个迷惑的摇头。 他不悦的皱紧眉头,以前的苏琉璃胆小怯弱,性格隐忍,绝对不会做出来这样耍赖撒泼的事情,现在的苏琉璃光艳四射,信心十足,没有必要做出这样让人看笑话的事情。 唯一的解释是,被他纠缠的男人不一般。 厉傅曜站在距离他们的三米开外,他看见男人瘦高的个子在路灯下拉出虚幻的影子,男人骨骼清瘦,一头乌黑的头发并没有定型,能够看见几缕发梢微微向上翘起,暖黄的路灯在他的头顶上形成一个模糊的光圈,年纪不大,五官很实衬得起他那衣架子的身材,白色的t恤配黑色直筒休闲裤,显出他完美的比例,外套挂在胳膊上,被苏琉璃扯着,看上去价格不菲。 男人很显然已经被苏琉璃拉住有一阵子,突然不可察觉的邪邪一笑,身子前倾,微微靠近苏琉璃的身侧,他的唇瓣几乎擦过她精致的耳垂,薄唇微动,微不可闻的说了一句话。 苏琉璃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萧楠,可是最终还是输在对方那张异常熟悉的脸上,这张脸,世间再也没有第二人了,她喉头轻轻的颤动,似乎在做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良久,直到高高的路灯照亮她那双湛蓝色泛着水意的眸子,她僵硬的点了点头,轻轻地说道。 “好,我跟你去开房。” 056作践自己 萧楠很乐得其成有人投怀送抱,伸出胳膊揽住苏琉璃的肩膀,拥着她,转身朝着附近的酒店走去,看上去像是一对亲密的情侣,壁偶佳人,十分般配。 两人相拥着过了一个红绿灯路口,酒店外壁闪亮的霓虹灯诱惑着过往的每一对年轻男女。 却有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站在旋转门的入口处,旁边小女娃咬着下唇,不情不愿的站在他的身边,可怜兮兮的看着正在走近的那一对容貌出众的男女。 “妈咪……”琉可可做了错事,很没骨气的从厉傅曜身边小步的往前挪动,意图靠近苏琉璃,一只大手却从后面伸过来,熟练的拎住她的领口,“唰”的一下扯回来,琉可可同学寸步不移的又回了原地。 “萧楠,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儿,可可,叫萧叔叔。”苏琉璃看见琉可可和厉傅曜的出现,很明显的怔住,但是很快的,她恢复了笑容,伸手招呼可可过去。 “萧叔叔。”琉可可听话的点头叫人,看见妈咪的眼神,晃着脑袋迈着步子朝着萧楠走过去,伸出双手,笑容可爱甜美,“萧叔叔,抱抱!” “站住!”背后一声冷喝,琉可可当真就站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听厉傅曜的话,可是身子就那么停住了,隔着萧楠还有两步的距离。 “原来你已经结婚了?”萧楠的笑容带着一些不正经,当着厉傅曜的面,再次身体微倾,凑到苏琉璃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在在她的耳廓里痒痒的,“我最喜欢的,就是人妻了,有经验的女人才有性感的权利。”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传到厉傅曜的那边,让他听得一清二楚。 “厉先生,很抱歉不能到现场祝你新婚愉快,谢谢你把我的女儿送回来,慢走不送。”苏琉璃点头,让可可过来身边,十分礼貌客气的送人。 厉傅曜简直要气炸,刚才她毫不知耻的在路边跟这个一脸邪笑猥亵的男人调笑开房的时候,他就已经怒不可歇,抱着她可能有别的目的的心态,带着她的女儿跟了她一路,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跟那个男人挽着胳膊,要进酒店。 “苏琉璃,因为我和颜倩结婚,所以你就这样作践自己,在路边随便拉一个男人上床,你到底还有没有廉耻心?”相比于苏琉璃放荡的行为而言,厉傅曜觉得自己的话已经足够委婉。 “可可,你先进去等妈咪,乖,一会儿叫雷叔叔来接你。”苏琉璃推着女儿让她先进酒店等着,看着琉可可乖巧的坐在了沙发上,她才抬头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冷笑道:“厉先生,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别说我拉一个男人上床,就是拉十个男人上床,也与你没有半毛钱的干系!” 如此露骨的话,从一个面容恬静,气质优雅的女人嘴里说出来,只让人更加的心血澎涌,萧楠又是邪邪的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也进去等你,快点解决了进来,我……忍不住了。” “呯!”的一拳头迎面扑过来,凌厉之中夹着怒气冲冲的拳风,攻击向萧楠的面部。 萧楠没有料到对面这男人会突然出手,连忙侧身避让,哪只厉傅曜肯本没有打算一拳头解决事情,紧接着下一拳又虎虎生风的揍过来。 “嘭!”的一拳直接打中萧楠的右眼,他满脑的金花乱转,眼前一黑,紧接着天旋地转,苏琉璃焦急的脸在他面前一闪而过,映入眼帘的天空灰暗的不像话。 萧楠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想到了什么,他后脑重重的撞击上地面,直接晕了过去。 苏琉璃顾不上和厉傅曜争执,连忙蹲了下来,一只手抱住萧楠的脖子,一只手丢开他胳膊上的外套,焦急地把领口偏低的t恤使劲的往下拉,露出他颈子下面精致的一字型凸出的锁骨,还差一点,就能看见了…… t恤质量上乘,弹力还算不错,被她扯了两下,萧楠几乎快要露出左边的胸膛…… “你当真就如此饥渴,人都昏了还迫不及待的扒衣服?!”厉傅曜把人打了之后,不觉得怒气有所消减,反而更加旺盛,看着苏琉璃趴在那男人身上掀衣服的干劲,他突然就觉得这女人欠教训! 上前弯腰直接把她拦腰抱起来,生气中的厉傅曜力量大的惊人,就算她说他们已经没有了半点关系,他也不允许他用过的东西如此作践自己,“既然随便一个都可以,那好,我满足你!” “你干什么!厉傅曜,你疯了,放开我!混蛋!”苏琉璃两脚离开地面,被他牢牢的困在怀里,使劲的挣扎,眼神着急的望向被扒了一半衣服的萧楠,明明只差一点就可以看到了! “是!我是疯了,我是疯了才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相信你已经死了七年这件荒唐的事实!你不就是要找个男人来发泄对我的怒气吗?你不是喜欢开房吗?我告诉你苏琉璃,就算我厉傅曜不要你了,这辈子,你也别想和别的男人上床,我用过的东西,还没有人有资格捡起来继续用!” 狠狠的把贵宾卡拍在酒店前台,厉傅曜抱着怀里不停厮打自己的女人径直走进电梯,转身看着一脸惊恐跟上来的琉可可,用最后一丝理智冷声警告她:“我劝你别跟来,否则你绝对会后悔你看到的一切!” “厉傅曜!!!你放开我!!!” 电梯的门迅速合上,苏琉璃一个巴掌准确无误的扇在厉傅曜的脸上,掌心一片火辣,她的脸上却也如同火烧,这才趁机从他身上挣扎下来,转身把电梯的所有楼层按了一个遍,声嘶力竭的斥骂,“你混蛋!!!” 在电梯里封闭的空间里,他脸上滚烫热辣的疼,双眼泛着发红的血丝,撑着双手,紧紧地逼近她,看着她那双湛蓝色迷死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缓缓地吐出来:“这一点,你早在七年前就应经知道了,不是吗?” 他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浓郁地扑面而至,西服半敞的下,衬衣里小麦色的紧致肌肉若隐若现,他没有穿里衣的习惯,那是娘气的男人才穿的东西,以至于现在他微微的压下身体,苏琉璃滚烫不平稳的呼吸,就直接钻进他的衬衣,在皮肤上游走。 苏琉璃深知自己打不赢这个男人,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按下的楼层上,只要电梯的门一打开,她绝对有把握在那几秒钟之内,逃出这畜生的掌控! 岂料了厉傅曜像是看穿她的想法一样,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在电梯足够的空间里面,将她拉进来最角落的地方,他并未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拦住,反而只是紧紧地扣住她,压迫着她逼向自己。 “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期望电梯的门打开,只要有人要进来,看见的就是你对我动手动脚,一个是今日成婚的厉家独子,盛世集团的总裁,一个是混迹在娱乐圈老道的经纪人,哦,不久前还传出过与某个大明星的绯闻,我不介意,明天的报纸上登出经纪人火辣勾引总裁,一并出入开房寻欢的消息,只是不知道,苏小姐,你介意不介意?” 厉傅曜略一低头,凶猛地惩罚性的咬住她的耳垂,让他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这样饥渴,到了只要是男人,就来者不拒的地步! 他这样一说,苏琉璃反而犹豫了,萧楠的身份还没有确定,红獒的消息知道的并不完全,现下不排除萧楠是红獒的高层,红獒可能是萧楠弄出来故意捉弄他们的,但是万一不是呢?万一不是的话,被人反过来顺藤摸瓜,查清楚她的底细,到时候牵累的人,不是几个几十个就能数的清楚的…… 定下心来,冷静地推开厉傅曜,在他眯起的眼缝里,她转身走到门边,一个一个的将刚才按下的楼层全部取消,伸手脱下及膝的呢子外套,露出里面的长裙,身材玲珑有致,极其的蛊惑人心。 厉傅曜的性格,苏琉璃很清楚,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却是要是抢夺,反而,主动送上门的东西,他向来厌恶。 苏琉璃解开长裙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白皙胸口,中间的阴影深深地延伸到下面,她五指灵活的一动,接着解开第三颗…… “够了!”厉傅曜嘶哑的声音低吼着,抓过她的手按在光亮可鉴的内壁上,微红的眸子恨恨盯着她,牙根狠狠地咬紧,脖子上几条青筋若隐若现,手上力道大的苏琉璃手腕开始发疼! 她忍住痛楚,面容上,淡然的冷笑,心里却是一阵莫名的空荡难过。 她只用一年的时间,清楚了解他的每一个表情代表的意思,她知道他的西服里面只习惯穿一件衬衣,知道他一旦生气,眼睛里面就开始泛着血丝,微微发红的样子让人看着有些无奈的心疼,知道他喜欢疯狂的去掠夺,却对唾手可得的东西不屑一顾…… 可是,他花了七年的时间,却只认为她放荡不知廉耻! 一瞬间,苏琉璃的思绪拉了很长,等到她的指尖触及到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唇瓣被人强行撬开的同时,耳边响起他嘶哑性感而又略显干涩的冷笑声:“苏琉璃,这一次,你错了……” “唔……” 下章内容涉及暴力动作内容,请在成年人的陪同下,一并观看,卫道士、素食者、统统散开! 057电梯激情 湿润温暖的舌尖撬开她的唇,霸气的力道和灼热的呼吸让她猝不及防的失去了防御,厉傅曜的一手掌控着她的后脑,将她按向自己,舌尖仿若一把所向无敌的武器,毫不客气的将她的所有,裹进自己的领域, 苏琉璃在他的强烈的入侵之下,恼怒的将他的舌尖往牙齿外面抵出去,谁知他似故意逗她一样,一边在她的口腔里游走,一边灵巧的避开她的抵触,她抵,他闪,由一开始的单方面霸道的吮吻,变成两个人在小世界里的调情。 “这么快就缠着我不放,看来你真的很需要一个男人。”误解了她的意思,将她的青涩抵触看成是老练的调情,厉傅曜冷笑着再次低头,封住那张要命的红唇。 苏琉璃趁他说话,死命的咬住牙齿,不让他再次得逞,一双眸子里快要喷出火来,恼怒而又愤恨的紧紧盯着他。 厉傅曜冷笑,却并不退出那美好的伊甸园,欲迎还拒这种把戏,她还真是玩的如火纯情! 热吻受到阻碍,可是却丝毫不能阻止他的其他动作,没有人规定调情只能用吻的,他原本想要温柔待他,可是看着她那欲言又止的眼睛,心里无端端的腾然烧起无名之火! 即使现在站在她对面的不是他,她也会用这样一双缠死人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其他的男人! 大手下移,扶上她的腰间,她的腰线纤细,隔着薄薄的贴身长裙,他能够直接触碰到她肌肤温热的温度,他掌心摩挲着她的腰间,粗粝的拇指在那柔软的地方细密的游走,偶尔用力按下某一块皮肤,换回她身体轻轻颤抖。 “你知道不知道,女人的身体,永远比嘴巴更加诚实。”邪恶的挑起笑容,厉傅曜的手掌移到她的身后,猛然用力,在她腰下捏了一把,让她和自己的身体更加靠的亲密,因为她的抗拒,将双臂放在两人的身体之间,这让她的胸前的柔软更加的有夸张的效果,他结实的胸膛被她的胸前的柔软紧紧地挤着,软软的触感要命的美好。 “混蛋……”被紧密的和他相拥在一起,苏琉璃面红耳赤,不顾自己是否能够打得过她,抬起膝盖狠狠的攻击他的下腹,双手同时用力挣扎。 “你这女人!”厉傅曜及时按住她的膝盖,不由分手的强吻住那张不老实的嘴,她是真的惹怒他了,她不是随便拉一个男人都可以上床的吗?现在在他的面前妆模作样做什么!她的那一点把戏,他早就已经全部看透了! “唔……”强烈的吻再次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他口腔里的淡淡烟草味,充斥着她的感官,身下那双大手更加的不安分,竟然卷起她的裙子,顺着她的大腿根部,揉捏着她的臀部,她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之中,那微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竟然是一阵一阵的滚烫。 “放……!”她满脸通红,不知是因为情欲被挑起的潮红,还是因为两人现在过于亲密的姿势,让她羞得双颊飞霞,他的舌头在她的口腔里熟练的肆意行走,描绘着那一片领地的每一寸温柔美好,像是久违回到家乡的孩子一样,雀跃着奔向那熟悉的故土,不停的翻滚,欢闹。 正在电梯里的气氛燃烧到最浓烈的时候,一声机器冰冷的声音响起:“叮~~!” 有人要使用这部电梯,在外面按了楼层,电梯颤了颤,停下运作。 苏琉璃脑袋里面轰然炸成一片空白,她现在这幅衣裳凌乱的样子,怎么可以让人看见,下意识自卫动作,让她紧紧的抓住厉傅曜,双眸慌张地看着他,希望他能想出办法来! 难道他堂堂盛世集团的总裁,在电梯里与人偷情,真的没有关系吗?! 她的眼里只有慌张和倔强的不肯服输的志气,厉傅曜本来想要挪动的脚步收了回来,邪魅冷笑,对电梯响起的那声提醒视若无睹,反而趁机得寸进尺,食指挑开她身下的最后一道防线,推开那层薄薄的布料,侵入神秘的花地。 “外面有人让你兴奋了吗?啧啧,看你湿成什么样子了?”话一说完,他食指往里进去了一点。 “啊……”连忙伸手去拦住他长驱直入的手指,她腰间酸麻,身体不受控制的瘫软,几乎是全部挂在他的身上,可是她双臂完全无力,又怎么能够抵得住他的嚣张,一边担心着被人发现,一边身体毫无放抗之力,而他的动作还有更加过分的趋势,她片刻之间,思考到这种难堪的处境,只觉得莫名的愤怒委屈! 她的身体紧密的贴着他,双臂因为无力,一只手挂在他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手扶着他的胳膊,情欲的影响下,看不出来她是在抗拒还是希望他给她更多的欢愉,妆容渐晕的五官之中,一双灵气的眸子弥漫上浓浓的不可自控的情欲,半垂着笼罩下一片阴影,长而黑密卷翘的睫毛上,挂着一滴透明颤抖的泪珠,双颊红晕泛起的样子,让她看上去像极了一道诱惑人的甜美点心。 厉傅曜的脑海之中,竟然飞快闪过一个让他咬紧齿关的念头,她这幅被欲望折腾的难受的样子,只能是属于他的! 门外人声模糊的传入电梯里面,外面的人有说有笑,等着电梯的门打开。 下一秒,她的身体被人大力抱起来,从身体里面出来的那只指头按在她的裙子下面,他竟然分开她的双腿,让她紧紧地盘在他的腰上,同时用邪恶而又露骨的话刺激着她的感知:“夹紧点!万一掉了下来,门打开,被人看到,可全部都是你的错。” 他抱着她,两个人挤在靠近门的角落里,他托着她的臀部,用手背按住电梯的开合按键,这个动作让她一动不敢动,生怕稍微有了一些差池,他的手从按键上离开。 她小心翼翼咬着下唇的表情落入他的眼里,让他的下腹一阵燥热,这女人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么性感吗!?恶作剧的空出一只手解开皮带,将她的后背狠狠的抵在电梯的楼层按键上,他邪笑着嘱咐她:“别动哦……” 意识到他的意图,苏琉璃恨不得一个耳光子直接甩过去,可是身体里被他点燃的欲望却疯狂的叫嚣,让她不由自主的拉近他的胸膛,五指在他的衬衣上,狠狠地抓住皱褶。 “你这该死的妖精!”她不可自控的动作让他为止沸腾,趁着电梯重新启动的片刻,他像是久战归来的战神,提着银枪,在马背上起伏,那铁蹄踏在炙热的火焰土地上,溅开一连串的电光火花,长驱直入为他敞开的高耸城门! “啊!”身体的变化让她不由自主的发出来今天的第一声呻吟,破碎不成调的喘气从她的唇瓣之间逸出,再一丝不漏的钻入他的耳中,他听得真真切切。 她秀丽的身体弓着,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香肩曝露在空气之中,在他的怀里轻轻的颤抖着,尖瘦的下巴深深的埋进他的肩窝里,双腿缠绕在他的腰间,如此香艳的姿势,她紧紧的攥住他的衬衣,咬牙切齿:“禽兽……” “你这张嘴里吐出来的话,永远都不诚实,相比之下,我更喜欢你下面那张嘴。”说完一个挺身,他深深的埋在她的体内,竟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愉悦。 她抵着电梯的角落,明明是冰冷的墙壁,却一阵一阵热浪似的灼烧着她的体肤。 “苏琉璃……”他一遍一遍的唤着她的名字,在电梯白炽冰冷的灯光下,燃烧起属于他们两人的火焰,“为什么我没有能早一点遇见你……” “啊~唔!”她的再一次呻吟还未来得及逸出唇瓣,便就被他一口吞下,他狠狠的缠绕这她的舌尖,惩罚性地细密的啃噬,身体不断的冲断着她的柔软,一边还不忘记宠溺无奈地疼爱着她的身体,语气邪恶,“小妖精,矜持点!” 她语不成句,口腔被他充盈的填满,整个人沉溺在那一片深深的海洋中,不能自己,她的五指,和他的五指疯狂地纠缠在一起,她的身体,跟随他的节奏海底不断发现惊喜,白色的梦幻泡沫在她的头顶大串大串的飘浮上去。 她极其渴望着那海面上的氧气,却又无比贪恋着和他在这深渊里的抵死缠绵。 “璃儿……”他唤着她的乳名,这是他们初遇的时候,他给她的名字,全世界,除了他厉傅曜,再无人有资格这样叫她,他说她像是庭院里那株乌梨,明明有着烂漫的芳华,却只向往着那满地的落英。 她说,她想有个归宿。 厉傅曜狠狠地将她按进自己的身体里,将她的形状记忆深刻的揉进骨子里,带着她从海底呼啸而至那愉悦的伊甸园, 苏琉璃攀上那高潮的时候,听见他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若罂粟一样绽放开。 他说,“璃儿,你千万不要爱上我,因为,我怕,我也会爱上你。” 058买避孕药 苏琉璃是在半夜惊醒的,浑身被汗水濡湿的感觉让她及其的不舒服,更何况又做了一个让人心生恐惧的噩梦。 梦中,她和厉傅曜在一张大床上抵死纠缠,彼此恨不得将身体揉进对方的血液里。 这是她做过的最让人记忆犹新的噩梦,没有之一。 出了一身的汗,下床拿了杯子去接水喝,伸手摸了摸,床边的柜子上却是空荡荡的,奇怪,分明每天晚上,她都会放一杯水在床边,有时可可醒来也会嚷着喝水,昨晚怎么会忘记。 脚上穿着拖鞋的质感也十分不同,难道是刚才的一场噩梦让她心有余悸,连四肢感官的触觉都有片刻的麻木了吗?转身去帮可可掖好被子,苏琉璃想打开阳台透透气。 她蓦然愣住,浑身的汗毛乍然竖起,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黑猫,从床边迅速的弹开。 床上那人半眯着眼睛,在黑暗之中,双眸若点漆,熠熠闪着微光,双臂枕在脑后,半倚半躺,挺拔的五官在夜色勾勒出清晰的轮廓,语气平静道:“怎么了,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瞬间,所有的情节清晰无比的涌上苏琉璃的耳后根,赤红地充斥着那一块小小的地方,她迅速的在房间里找回自己的衣物,却发现已经全部被撕烂的不成样子,也是,她连一副身体都差点被他拆散,这些衣服还完好才怪! 捡回内衣,在黑暗中默默快速的穿起来,她开始转身咬牙恨恨地找他的衬衣,总不能深更半夜就这样光着身体跑出去。 “扣错了。”厉傅曜看着她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好整以暇的淡淡提醒,她的动作慌张,内衣暗扣错了位。 “你闭嘴!”苏琉璃伸手解开暗扣,重新扣好,回头吼着厉傅曜。 从一开始到现在,他那平静的出奇的语气算是怎么回事,且不说他昨天傍晚是怎么找到她的,还拽了琉可可一起,他昨天不是要和颜倩举行世纪婚礼吗,那现在发生的到底算什么? “从昨天下午五点二十分开始,我们之间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顺便提醒你一句,现在是凌晨两点,你赶回去做你的新郎还来得及,别给我惹麻烦,你那娇弱的新婚妻子,我可没有时间来应付!”想到身边的这个男人,前一晚可能和颜倩相拥在一起,她浑身上下一阵恶寒。 “已经来不及了。”他点燃一支烟,若隐若现的面容在青烟里淡淡的看着她,他看得那么认真,不肯放过她瞬间产生的任何表情,“婚礼取消了。” 苏琉璃正在穿衬衣的身体明显一怔,一句为什么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话到喉头又咽了下去,他结婚不结婚,关她什么事情。 她的反应落在厉傅曜的眼中里,静静地看着她快速套上他的衬衣和长裤,衣服对她而言实在过大,衬衣扎在裤子里面,皮带也带不及系上,套上自己的高跟鞋,裹着外套,冲到门口,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没动的男人:“再见,最好不见。” “呯”的一声房门关上,黑暗的房间里面重新恢复平静。 厉傅曜收回目光,他无法形容这一场欢好之后是什么心情,只是,素来严谨要求自己的他,竟然并不排斥,视线转移到房间里面的沙发上,一套完整的女装,从内衣到外套,整整齐齐的叠放在那里,崭新崭新。 他忍俊不禁,只好起身又打电话:“再送一套男装过来。” ==== 苏琉璃从酒店里面冲出去之后,四处找那个平常随处可见的自动销售柜台,只是可惜,平常泛滥的自动贩卖机,在她要找的时候,偏偏一个也看不到。 她只好裹着外套拦下出租车,“到最近的药店。” 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里,售货员小姑娘态度良好,看到她这一身怪异的打扮,非但没有吃惊,反而笑意盈盈的在她拿了一盒避孕药结账的时候,热情的推过来一盒果味的避孕套。 “小姐,避孕呀对女孩子的身体不好,还是让您的先生用这个吧。” 苏琉璃磨了磨牙齿,推开那精美的包装,掏出钱包付账,笑的咬牙切齿:“姑娘,这东西事后管用么?” “看您这一身打扮,我还以为还没开始呢……”售货员收回包装,现在倒是开始打量苏琉璃,嘀咕到:“现在不是挺流行角色扮演麽,干嘛不先事先准备好……” 蓦然一只手伸过来,压了张钞票在食指,换回来那盒包装的像糖果的套子,又从苏琉璃手里把避孕药推了出去,低沉的声音性感淡笑:“别听她瞎说,我们还没有开始呢,她这人就是死心眼,只顾着为我好,你别介意。” 苏琉璃火冒三丈,把避孕药抢回来,塞进自己的口袋里面,浑身上下摸钱包,这畜生什么时候跟过来的,还有,他身上的衣服哪里来的! 只可惜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忘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厉傅曜的,口袋空空,别说付账,连半个子儿都没有。 厉傅曜低头审视着她,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霹雳啪吧的一阵交火,最后还是男人蹙着眉头,做出了让步和妥协,将那一盒避孕套也拿过来,一并塞进她的口袋,付了账。 “真是拗不过你……” 苏琉璃灰头灰脸的从药店出门的时候,售货员姑娘弹着崭新的钞票,和同事议论着,嘴里啧啧。 “现在的女人呐,为了贪图一时的欢快,真是……不过也怪不得她,要是换做让我和那男的上床,我也愿意时候自己吃点苦头,你没看见,他真的很帅啊~性感啊~~~长得好像那个财经版的总裁,好像是什么盛世集团来着……” 出了药店,苏琉璃站在路边拦车,厉傅曜黑色的汽车却停在她的面前,打开车门,她置之不理,男人坐在驾驶座里,降下车窗,从头到尾打量她一边,开口,“如果你穿着这一身回家,我想应该没有人会好奇今天晚上我们之间发生了些什么。” 苏琉璃恨得牙痒,这一套西装一看就知道主人是谁,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抓住她致命的弱点,不痛不痒的刺激着,看着她仓惶失措的样子,想必他十分有成就感。 “上车。” 摔上车门,苏琉璃坐在副驾驶上,冷眼看着厉傅曜,说出自己经常买衣服的商场位置。 厉傅曜却从后座拿了一套包装好的礼盒给她,一边开车一边道:“这里面的衣服,都和你今天穿的一样,hermès的长裙,parda的外套,还有内衣,尺寸是我亲自挑的,你要是需要,也可以一起换上。” “你!”苏琉璃看着这一套完好的衣服,分明是提早就准备好的,那为什么在她套着他衣服冲出去的时候不告诉她! “怎么了,买错了吗?怎么不换?”厉傅曜偏头,疑惑的目光在夜色之中显得格外的真诚,越是这样,苏琉璃越是觉得自己的耐心被消磨到了极致。 他到底想干嘛! “哦,我忘了你要换衣服,应该到后座去,至少位置宽敞一点,不过,以你的身手,副驾的位置用来换衣服,应该足够了吧。” 前座和后座位置的差别不在于宽敞不宽敞,而是中间多一块黑色的升降板! 他绝对是故意的! 去苏琉璃公寓的路,厉傅曜就轻驾熟,等到公寓楼下,他竟然绅士的下车,替她打开车门,优雅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晚安好梦。” 苏琉璃牙齿咬了又松,松了又咬紧,最后长长的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盯着他,“我再申明一次,今晚的事情,我希望你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厉傅曜一手撑在车门上,淡淡地看着她,不做任何回答,苏琉璃就当做他是默认了。 ==== 房间的门打开,出乎意料的是客厅里居然亮着灯,一大一小两个人盘腿坐在沙发上,听着门锁转动,同时开口。 “妈咪,你没事吧?!” “苏琉璃,你有事!” 苏琉璃一个头两个大,脱下外套搁在衣架上,抬手揉着眉心,“可可,去给妈咪倒杯水来。” “是,妈咪!”做了错事的孩子,相当懂得及时回避大人之间的谈话。 雷霄从茶几下抽了一瓶水,扭开盖子,递给她,审问犯人一样:“今天厉傅曜的婚礼取消了,可可半路失踪,后来我在酒店接到她,她却说你被厉傅曜带走了,我翻了整个酒店也没有找到你们的人,苏琉璃,你最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尽量不去惹他,他为什么还要像厉鬼一样,不肯放过我!”苏琉璃从来没有在任何人的面前这样失控过。 面对雷霄,她积压了一整夜的情绪终于不可压制的喷发而出,深深的将头埋在雷霄的肩膀上,不停的低声抽泣,身体颤抖地厉害。 雷霄伸出手,在她后背缓缓的拍着,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露出与他性格不符的悲伤神色,问道:“琉璃,你是不是还喜欢着他?” 059找上门来 回答雷霄的,是苏琉璃肩膀缓缓地恢复平静,这么多年来,她早就习惯及时控制自己的情绪。 刚才的一分钟,用来宣泄厉傅曜对她造成的影响,已经足够。 “好了,你早点休息吧,可可等了你大半夜,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拍着她的肩膀,雷霄站起来离开沙发,扶着苏琉璃回房间,她不愿将脆弱的那一面在他们的面前展现,他就假装视而不见,这么多年来,上一次她扑在他的肩膀上抽泣,还是萧楠去世的那一次。 屋内的灯光明亮,通透的白炽灯将两人交错的影子映在窗帘上,从外面看上去,暧昧而又亲密。 公寓楼底下,黑色的汽车并没有及时的行驶离开,目光送着苏琉璃上楼,看着她的影子出现在客厅里,她在雷霄的肩膀上靠了一会儿,雷霄起身扶着她走进卧室,客厅的灯熄灭,整栋公寓陷入沉寂。 厉傅曜从副驾驶座上,拿过她换下的衣服,领口处还带着她的体温和淡淡的香味,他伸手到西装外套的口袋里,里面静静地放着一盒避孕药和一盒避孕套。 厉傅曜用两个指头夹出那盒装着药丸的不起眼白色盒子,降下车窗,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哐当”一声,准确无误的投进垃圾桶。 他冷笑一声,唇线扬起完美的弧度,在这夜色中,带着薄凉的惊艳:“好球。” 黑色的汽车驶回厉家大宅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意料之中的,大宅里面一片通明,灯光鲜亮,白日里布置婚礼的道具已经撤开得干干净净,看不出来任何的异样。 若说和平常有什么不同的,就是庭院里挺着的几辆名车,厉傅曜熄了火,坐在车内吸了一支烟,看了看两边的名车一字排开,幸亏他家庭院足够大,嘲讽一笑:“来得挺齐的。” 佣人听到厉傅曜的汽车回来的引擎声,早早的已经在外面等候着,厉傅曜将从副驾驶座上拿出来的袋子递给佣人,吩咐道:“不用拿去干洗,直接晾起来整理干净,送去我的房间。” “是,少爷。” 整个客厅里面,只有厉姗姗一人站着,看见厉傅曜从大门口走进来,她急忙跑过去,接过厉傅曜脱下的外套,硬着头皮和他一起往客厅里走,“哥,颜家爷爷和长孙家的伯父都来了,大姐和妈在里面陪他们,这下惨了,要不打电话给爸吧?” 今天婚礼的这一出,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些照片,按照哥的个性,肯定会把那孩子带回厉家,所以当颜倩说要把孩子的事瞒下来,不要让长辈知道的时候,厉姗姗心底却是暗恨的要死,若是让那个小畜生进了家门,这个家里还有她和妈的位置吗! 可是看一看现在的情况都已经如此紧张,她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嘴快。 “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先回房休息。”松开衬衣的第一颗扣子,卷起袖口到手肘处,厉傅曜径直走进客厅。 “可是哥……”厉姗姗还想留下来看一场好戏呢! “嗯?”鼻子里面发出不清不重的冷哼,厉傅曜斜着眸子看她一眼。 厉姗姗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把西装外套递给佣人,老老实实的离开,“那我先去睡了。” 客厅里的人不少,全部坐在沙发上,齐刷刷地一个不漏的看着厉傅曜,却没有人说半句话,直到他走到沙发跟前,弯腰从茶几下方抽出一瓶水扭开喝了一口,“大半夜的,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上次不知道在哪里见过有人将水放在茶几下面,他觉得有趣,隔日就塞了几瓶在下面,此时此刻,缓解沉闷尴尬的气氛,再好不过。 颜家爷爷最先沉不住气,拐杖拄在地上,跺的“呯呯”直响:“你还好意思问我们有什么事情,我问你,今天的婚礼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啊?” “当初你信誓旦旦的跟我说,要和倩倩结婚,说什么,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这就是你给她的惊、喜?!现在,全市的人,都在看我们颜家的笑话,我们颜家,没有哪一次,这么颜面尽失过!” 颜老爷子气的胡子直抖,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眼看着年龄大了,一颗心又死扑在厉傅曜的身上,他愁的胡子都白了,好不容易两个人拖拖拉拉的准备结婚,这下倒好,结到一半,新郎不见了,说是婚礼临时取消! “爷爷,我不知道哪里做错,让你不满意了。” “你临时取消婚礼,你觉得我很满意吗!?”颜老爷子中气十足,一张气红的脸气鼓鼓的盯着厉傅曜。 “我取消婚礼,是因为颜倩的身体不舒服。”淡淡的回答,瞟了一眼捏着双手坐在沙发上的颜倩,厉傅曜的眸子再次平静地扫过大厅里的每一个人。 “你!”颜老爷子气的直吹胡子,孙女身体一直不好,这件事情是他心头的一块大病,厉家是豪门世家,加上厉父出身神秘高贵,对儿媳妇的要求甚是严苛,绝对不会娶一个疾病缠身的儿媳妇进门。 “等她的身体好一些了,婚礼可以再举行,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值得您大动肝火,张嫂,给爷爷倒一杯清火的茶。”挥手招呼张嫂上茶,视线从颜老爷子这边转移到另外一边,比起颜老叶子,那里坐着的人,才是真真正正妄想训斥他的人。 “长孙伯伯,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您已经有十年没有踏进我们厉家的门了,要是今天也是为了我取消婚礼的事情来的话,我想您现在就可以离开。” 长孙家的厉家上一辈的恩怨,厉傅曜从来不会牵扯到下一代,尽管厉家和长孙家在商界一直是竞争对手,而且传闻父亲和长孙靳是仇敌,但是厉傅曜和长孙封腾的友谊,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的干扰,他娶颜倩也是如此,也不会因为她是长孙家嫁出去的女儿生的孩子,而有半点怠慢过她。 “我要说的,不是你结婚的事情,我这个外甥女从小性格就好,心地善良,又不善于替自己主动争取什么,被我们这些长辈娇生惯养疼坏了,她不好意思直接问你,我来帮她问,今天下午到现在,你都去了哪里?” “差点忘了,长孙伯伯的老本行最擅长的就是审问。”厉傅曜微微一笑,若不是因为要给颜颜倩一个交代,他绝对不可能站在这里接受这群人指责性的问题,他们还不够格,来审问他的生活:“现在,您是要过问厉家的家务事吗?” “厉傅曜!”长孙靳看着他无所谓的态度,狠狠一拍沙发,这么多年,封腾跟在他身边,任他支使,他就当真以为自己的高高在上的少爷了,长孙靳跟了厉傅曜他老子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厉盛什么时候有过他这样嚣张的态度。 “我去做了什么,不需要同你们这一群人交代,颜倩要是想问,她自己长了嘴,到底是你们想要为她主持公道,还是想探我厉家的底细,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最后说一遍,颜爷爷,长孙伯伯,我父亲不在这里,并不代表他对厉家不闻不问,你们,最好长点心,张嫂,送客!” “爷爷,舅舅,我们先回去吧,我没事的,我相信傅曜,他下午一定是有急事,才离开的,而且,也真的是我的身体不好,才会让婚礼取消,你们不要再责怪他了,我们走吧。” 颜倩捏着裙子上的花边,从沙发上站起来,首先扶起颜老爷子往厅外走去,长孙靳一听外甥女急着维护厉傅曜,恨铁不成钢的冷哼一声,甩着袖子,也大步离开。 颜倩低着头,经过厉傅曜身边的时候,她微微抬眸,眼中有隐忍的水雾弥漫,痴痴地看着他,最终还是扶着颜老爷子一起离开。 “颜倩,太晚了吹夜风对你身体不好,你留下吧。” 平缓清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颜倩眼中惊喜的光芒一闪而过,咬着下唇不让自己高兴的情绪泄露出来,她转头微微一笑,俨然已经是半个女主人的样子:“那我送送爷爷和舅舅。” “嗯。”点了点头,厉傅曜转身上了楼梯,吩咐张嫂,“收拾房间让颜小姐住下来。” 走到楼梯的一半,他又蓦然停下来,转身淡淡说道:“一会儿我去房间找你。” ===== 颜倩沐浴完已经是凌晨四点,她身体本就不好,不能熬夜,更何况白天伤心伤神,现在更加觉得困意绵绵,可是一想到厉傅曜说来找自己,她就忍不住掐自己的胳膊,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么多年,因为她身体的原因,她和他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肢体上的关系,所以她才会怨恨苏琉璃,她像一个贪得无厌的强盗,抢走她应得的幸福! 而今天,厉傅曜说来房间找她,难道…… 颜倩脸上浮起一阵红晕,娇羞的捏着睡袍上的蕾丝花边,低头将睡袍的领口拨开了一点…… “叩叩……”敲门声响起。 060 接她回来 “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来。”明明是期待不已的声音,却生生地被颜倩压抑住,低着头坐在床边,粉色的床单在灯光的照射下,将她的脸也印上了一丝红霞,垂着眸子捏着床单的边缘,她抬头的角度让她看上去楚楚动人:“有……什么事情吗?” 厉傅曜的视线没有落在颜倩的身上,反而是看了看她身下的床单,微微动容。 颜倩顺着他的视线也偏头看着床上,微微一笑,似是十分满足,解释道,“我睡不习惯其他颜色的床单,所以订婚的时候,张嫂特意为我留了一套粉色的,没有想到,今天会派上用场,你要不要过来坐一会?” 她往床头的方向挪了挪,这个位置,这种角度,这种服装,这种灯光和这样的场合,在八点档的言情剧里面,一般男主角坐下之后,不用三分钟,两人就会含情脉脉的互相对望,然后身体前倾,彼此精致的容颜在朦胧暧昧的灯光下,淡淡的浮动着空气里的光晕,双唇渐渐的朝着彼此靠拢…… “不用了。”站在房间的门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厉傅曜双手插在口袋里,像是有着心思,皱了皱眉头,偏头想了想,才说道:“颜倩,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颜倩微微一怔,已经大约猜到厉傅曜要说的是哪件事情,指甲在袖子里陷入手心,她微微一笑,从床边站起来,睡袍宽松的挂在身上,走到厉傅曜身边,伸手帮他整理衣服上平整的没有一丝褶皱的领口。 笑容完美的,颜倩抬头,一双美丽水雾弥漫的眸子深情的望着他:“你不需要和我商量,那孩子救过我,又是厉家的骨肉,身上流着的是你的血,我们理所当然,应该要把他接回来,傅曜,我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对不起。”当初也不是没有想过那孩子生下来,会存活下来,但是厉傅曜那个时候一心只想治好颜倩的病,就算是孩子活下来,他的计划也只是让给他们母子一笔钱,让他们安稳的过完下半生。 可是这些年的许多个夜晚,他想到那个在手术室里死掉的孩子,想到大火里那个绝望的女人,常常浑身冷汗,在半夜里惊醒。 他觉得是自己愧对她们母子,仅此而已,再没有第二种感情。 “傅曜,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颜倩的手从他的脖子上,绕到颈子后面,这个动作让她的睡袍领口大开,只要一低头,里面的风景便可以一览无余,“当时你还是个少年,而我也不过是个小女孩,那个时候,我还不是颜家的女儿,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姑娘,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颜倩似是想到当年的情境,巴掌大的脸上笑容满满,“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我气的不得了,你这人怎么这样,那种紧急情况下,难道第一句话不是应该说谢谢的吗?你竟然还有闲情逸致问我的名字。” 她又是一笑,身体贴近了一些,“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喜欢上我了。” 厉傅曜想到那个时候,也忍不住有些失神,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人保护在身后。 颜倩脸上溢满了幸福,将头靠在厉傅曜的胸膛上,听着他心口强劲有力的心跳,轻轻的抚摸着他结实的胸膛,缓缓说道:“所以,就算是因此残了双腿,我也永远不会后悔。” 房间里灯光迷离,照射在颜倩眉目如画的面容上,一双秋水荡漾的眸子里,生出了几分诱惑。 就在这时,从半开的窗户里,吹来一阵轻风,淡紫色的薄纱翻飞着边角,颜倩身上的睡袍像是经不住轻风拂过,从肩上缓缓的滑落,露出她晶莹白皙的皮肤,和睡袍下,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 “傅曜……”颜倩的声音打着颤抖,双手紧紧的圈住厉傅曜的脖子,这样的姿势,更加让她娇艳欲滴。 下一秒,原本落在地上,已经被颜倩用脚挪开的睡袍重新披在了她的身上,腰上被修长的五指飞快的打好一个漂亮的结。 厉傅曜低头,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轻盈的似蜻蜓点水,一触即止,然后迈开长腿大步离开。 “晚上风大,别着凉了,晚安。” ====== 第二天一早,雷霄起床之后,发现苏琉璃还在沉睡,琉可可已经揉着眼睛从房间里面出来,嚷着肚子饿了。 她昨天晚上为了等妈咪回来,没有吃饭,小肚皮呱呱的叫,雷霄于是让她去洗漱,自己进了厨房做三明治。 “雷霄,你怎么会做早餐?”嘴里塞着土司加蛋黄酱,琉可可瞪着两个大眼睛问道。 “跟凰中云学的。”雷霄朝着苏琉璃的房间里面看了一眼,刚才厨房和洗手间里面,他们两个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苏琉璃也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 “我就知道,不然的话,你的手艺怎么可能这么好,凰叔叔教你一定耗费了很多心血,因为你呀,一看就是孺子不可教也的类型。”一边吃一边摇晃着头,琉可可把所有的功劳都归功于凰中云。 “少废话,爱吃不吃。”雷霄作势去拖盘子,琉可可连忙护住,手里叉子对准雷霄,张牙舞爪地振振有词:“我吃的都是凰叔叔教育出来的成果,关你什么事儿!手拿开,不准抢我荷包蛋!” 雷霄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把盘子还给她,低着头也开始吃早餐,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勾出了浅浅的微笑。 跟他学的么?七年前,凰中云第一次下厨给苏琉璃做早餐,结果把衣服的袖子烧出一个大洞,厨房也几乎遭受到了毁灭性的灾难,在那之后,雷霄突然开始厌倦在外面餐厅吃饭,嫌弃人家餐厅里做的东西没有家常味。 不在外面吃也就算了,那就在凰盟的私家餐厅吧,兄弟们都上那吃饭,色香味俱全,人人都得添两碗饭,他却是个活祖宗暴脾气的大爷,夹了两筷子,恹恹的丢了四个字,“难以下咽。” 因为这事,餐厅里掌厨的拿着汤勺直接冲到雷霄的房间里面,一盆水倒在他那一头红毛上,把他从床上拎起来,两个人差点干了一架。 没办法,凰盟里,就属凰中云的性格温和,处处维护他,于是每天亲自选材选料,亲自下厨,做了这位大爷的御用厨师。 说来也奇怪,凰中云下厨的时候,雷霄就抱着个胳膊,倚在厨房的门口,嘴皮子时不时的撂出一句,“多放点醋,盐的分量少了……” 凰中云一边炒菜,一边听从他的意见该放盐的放盐,该加醋的加醋,没有半句反驳。 没过半年的时间,凰中云竟然可以烧的一手的好菜,经常一身中式的长袍进了厨房,半天之后又飘飘然又出来,身上一点儿油烟味都不带的,苏琉璃经常猫着腰进去,都能看见厨房的案台上整整齐齐摆着法国菜、日本菜、湘菜、粤菜…… 苏琉璃表示深深的疑惑:“雷霄你以前不挑食的?” “现在挑。” “我记得你会做饭的,而且手艺还不错,好像是为了出任务靠近目标人物,当时还拿了个一级厨师证明。” “恩,看来在厉家呆的那一年,还没虐待得你掉智商。” 苏琉璃牙恨恨的握紧拳头,执意不被转移话题,为凰中云打抱不平,“那你为什么还要阿凰为你下厨学做饭,你知道不知道一开始他手上被烫了多少泡?知道不知道他烧了多少片袖子,知道不知道他那双只拿骨节牌卜卦的手沾上了阳春水,很有可能造成大多数读者瞬间觉得他掉了档次啊!” 雷霄手枕在颈子后面,吊儿郎当的叼了根草尖走在路上,嚣张的头发在万丈殷红的晚霞中,更加的肆无忌惮。 “老子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娘气的窝在厨房里做饭给他吃!他不学会,老子以后饿死了怎么办!” 苏琉璃恍然大悟的认真点头抱着胳膊摸下巴:“原来如此,你是在为长久的未来做打算……”可是,你怎么知道阿凰一定会心甘情愿的学?” “哼。”雷霄仰面看着那一抹晚霞火红烧了半边天,脸上张狂出迷人的性感的大笑:“你什么时候看过老子做没把握的事了!” “雷霄!!!”琉可可叫了他三次,他都充耳未闻,盘子里早就吃得干干净净,差点连叉子都吞了进去:“你在想什么龌龊事情想得那么出神!喂,要不要叫妈咪起来吃早餐啊,她昨天好像也什么都没有吃……” “小丫头片子不准一天到晚火爆脾气,矜持点!”雷霄拿过餐布擦干净嘴角,从桌子上拿过一个文件袋交给琉可可:“等苏琉璃醒来了,你把这个交给他,这是昨天晚上辰子一起带过来的,你就跟她说,是萧楠的东西,还有,这里,”他伸出手指头把自己刚吃完的餐盘和桌子上的餐具全部圈了进去:“你,记得收拾。” “我才不要洗你吃过的碗,还有这个东西,你干嘛不自己给啊,喂,你去哪里?”看着雷霄衣着整齐的要出门,琉可可爬起来站在椅子上,拎着文件袋大声表示不满。 她不想被醒来的妈咪兴师问罪啊……雷霄这个没有一点骨气,只会临阵脱逃的死男人! 雷霄走到玄关处换鞋子,对着镜子整理领带,最后摆了一个完美的笑容,眼睛眯起:“约会。” 061恼羞成怒 咖啡厅的地段特殊,且对外开放有限,所以中午时分,店内并没有多少人,但是能坐在咖啡店里的,却都是一些赫赫有名的人。 比如说坐在最中间的年轻慈善家单海单少爷,他选的是一张两人坐的沙发,对面那张单人沙发上空着,他面前也只摆着一杯咖啡,时不时看一下手表,正在等人。 又比如说,特意让服务员在靠近后门的地方,加了一张桌子,此时正拿着一份报纸,要了一桌子点心,却不吃,枯燥的坐在那张桌子上的国际影视巨星雷霄雷大爷。 “欢迎光临。”服务生们整齐温和的声音响起,毕恭毕敬的鞠躬欢迎客人。 “单部长!”来的那人十分的兴奋,还没有走到桌位的旁边,隔着几人的距离就开始冲着单海打招呼,衣着服装看上去都十分上档次,而且有一张美艳而又漂亮的脸,年纪不过二十多一点,青春年华,足够吸引住任何一个男人的目光。 “姗姗,都跟你说了,别再叫我单部长,毕业这么久,你还改不了口。”单海绅士的站起来,为她拉开座位,请她坐下之后吩咐服务员要一杯和自己一样的摩卡。 厉姗姗不喜欢摩卡,她喜欢卡布基诺,但是这是单海为她点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脸红了红:“谢谢,我都已经叫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要是你不喜欢的,我会慢慢改的。” “叫我单海就好了,这样自然亲切一点。”单海又笑了笑,温和的目光直视着她,“姗姗,你今天很漂亮。” 换做别人说这句话,厉姗姗早就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抱着胸口,趾高气昂骄傲的拿眼角横人,“本小姐哪一天不漂亮?” “你还是第一次这样说我呢,我……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厉姗姗想着是不是前不久她让妈去单家,提了想让两家联姻的事情,所以单海对她的态度才有所改变,看这个势头,八成是有戏了。 “其实,我约你出来,是想有事情,想跟你谈一谈,姗姗,你知道你妈妈前不久去了我家,跟我母亲说,希望我们两家联姻的事情吗?”单海一直都保持着温和的笑容,面前的咖啡动也未动,双手交叠,撑着下巴,温柔地看着厉姗姗。 “知……知道一点点,我妈跟我提了一点点,我不知道你……”虽然是厉姗姗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简心梅才厚着老脸为女儿的幸福敲了单家的人,可是厉姗姗还是得装得一头雾水保持着矜持。 现在虽说时代变了,可双方都是有头有脸的世家,这种事情,女方先提出来,还是有些失了颜面的。 “我很满意……”单海笑意盈盈的望着她,嘴角的弧度在光线之中,分外的好看。 “真的吗?!”厉姗姗惊喜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捂着唇不可置信,她突然惊叫的声音显得过于高亢,惹来周围人不满的目光,重新坐回沙发,双眼里因为激动而泛出了泪花。 她简直就要被自己感动死了! 从在学校开始,她就喜欢比她高一届的单海,他温柔,阳光,气质出众,聪明、对人有礼貌,而且最关键的是,家世与厉家门当户对。 这么多年,她终于熬出头来,换回来他的一句满意,这简直就是现代都市女性的楷模,或许改天她可以出一本书,叫人怎么执着地去追寻自己的所爱。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单海撑着下巴歪着头,伸出一只手按下厉姗姗的肩膀,视线在她的肩膀上方一点的位置停留了片刻,然后接着笑道:“当然是真的。” “那……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带我回去见单伯父和单伯母?还有大姐,我听说她是个医生,为人十分的和蔼……”厉姗姗乐不开支的掰着手指头,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见面礼应该选什么好呢,万一伯母给我的礼金重,而我的礼物不够厚重,是不是会显得我不够大方呢……? “所以我今天才找你来。”单海一笑,打断她的话。 “你还为我考虑这么多,单部……阿海,你真好。”厉姗姗娇羞地低下头,双手在膝盖上轻柔。 “这倒是没有什么,我只是想不通,姗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单海的笑容缓缓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失望弥漫,叹了一口气,他垂下眼帘,看着咖啡杯里自己的容颜,伸手轻轻搅了搅,杯中混沌模糊。 “我?……我怎么做?”厉姗姗愣住,突然变淡的气氛让她心里猛然一跳,脑海中极力的搜索自己最近做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单海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冷。 “本来我父母对你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意见,毕竟你们也还不认识,可是你做的那件事情,要是被长辈知道,我恐怕……”单海摇了摇头,脸上的失望越来越重。 “我做什么了!”猛的拍一下桌子,厉姗姗心焦如火,看着状态大事不妙,她到底怎么了,他的意思是……意思是吹了么? 单海微微一沉吟,静静地问道:“前天晚上十点钟,你在做什么?” 经过一提醒,厉姗姗猛然想到,前天晚上,也就是婚礼的前晚,因为第二天婚礼涉及到部分明星,而她又是作为接洽人员,所以陪着娱乐圈的那些人在酒吧里狂欢,可是,这件事情,单海怎么知道了,就算是知道,又和他们的婚事,有什么关系呢! “我、我在为我哥的婚礼筹办。”她正了正神色。 “姗姗,你在酒吧和男人调情。”不知怎的,单海的眸子里竟然弥漫起一阵悲伤,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也不敢相信,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没有……我怎么会……”厉姗姗笑了笑,脸色有些尴尬,视线不敢落在对面,蓦然她的舌头就打了结,“我……” “咦,厉小姐,真巧,跟男朋友在这里喝咖啡啊?”对面走过来的一个人,身形高大,一头红头发尤其的惹眼,他一出现,咖啡厅里一阵小声的躁动。 “是雷霄啊……” “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有看到?” “好像遇到了熟人,是厉家的三小姐……” “是挺巧的。”厉姗姗瞬间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住,眸子往单海的方向瞟了瞟,见对方并没有异常的反应,这才扯了扯嘴角,客套:“雷大明星今天怎么一个人呢?” “说起来,这还得感谢厉小姐你啊,”雷霄对厉姗姗对面的男人置若惘然,嘴角挑起一丝邪笑,身子微微前倾,凑到厉姗姗的耳边,声音却大得邻桌的人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前天晚上,你热情邀请的我模样,让我顿时明白,一个人的时候,好办事呐……” 单海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一男一女,姿态亲热很熟稔的样子,脸色已经彻底冷下去。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厉姗姗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遇见雷霄,她也不是没有对这个男人动过念头,可是他平常冷酷的样子并不待见自己,所以她也只是想了想而已,前天晚上,大家玩到半夜,雷霄却突然走过来跟她搭讪,于是她就聊了两句。 “厉小姐,你怎么能这样呢,虽然你男朋友在这里,但是对自己做过的事情矢口否认,搞得好像是我在说谎一样,大爷我也不高兴,明不明白,不如,你自己听一听?”雷霄挑唇冷笑,单手转了一张沙发过来,坐上去架起长腿,按下手中的电话。 嘈杂的对话声音响起,其中一男一女特别明显。 “你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这是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虽然问题十分正常,但是在酒吧喧闹的背景下,低沉的声线却显得十分暧昧。 整个咖啡厅里的人都侧目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这一桌上面来,好奇的听着。 “有又怎么样?”这是个带着骄傲笑意的女声,“喜欢一个人是一回事,爱一个人又是一回事。”声音一顿,似乎是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一些,女人的声音极具诱惑妖娆:“和一个人做爱,更加是另外一回事。” 紧接着一阵悉悉索索衣服的声音,片刻之后,女声再次妩媚笑道:“这是我的房间号码,只要你想了,随时为你打开。” 厉姗姗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紫,紫了又青,这段对话分明经过处理,前面雷霄故意套她话的那些露骨的词语,已经被全部消掉,只剩下她说的这些。 “姗姗,这是真的吗?”单海冷静的问她,“要是这段对话,传到我父母的耳朵里面,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可能吗?” “怎么不是真的?”雷霄耸了耸肩膀:“要是不相信,我可以把电话借给男朋友先生你拿去做声线对比。” “姗姗,我们的事情……”单海点了点头,十分坚信雷霄的话。 “雷霄,你陷害我!” 厉姗姗恼羞成怒,猛然端起桌子上的那杯滚烫的摩卡,直接快速地朝着雷霄的脸上泼过去…… 062母女冷战 她的动作快,雷霄的动作比她更快,像是早就知道她会端起那杯咖啡泼向自己,在厉姗姗端起咖啡杯的同时,已经快速的移开身体。 厉姗姗手里的去势凶猛,一杯满满的咖啡泼出去,眼看着雷霄竟然先自己而避开了,心里恨得火大,手上滚烫的咖啡却已经收不回来。 “啊!”刺耳的尖叫声想起来,坐在临桌上的是几个女人,咖啡不正不斜的,刚好从其中一个女人的开得极低的领口处灌了进去,咖啡杯和托盘则是在她的裙子上面滚了几转,才掉落在地毯上。 女人惊慌失措尖叫着捂着胸口,撕心裂肺的疼从在胸部蔓延,形象全无的直接冲到吧台,在冰桶里面捧了一把冰,直接从领口里塞了进去,蹲在吧台下面,怨恨无比的瞪着厉姗姗,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和哀嚎。 “姗姗,你太过分了。”单海摇了摇头,从沙发上起身,一脸失望的离开。 “厉小姐,做人要诚实,你真的太过分了。”雷霄也摇了摇头,伸手帅气的抓了抓自己的一头红毛,偶像式的笑容泛起,对着围观人群点了点头,嘴角努了努厉姗姗的方向,笑眯眯告诉服务员:“找那位小姐买单,哦,角落那桌点满东西的,也是一起的。” 他们两人一个叫出了名字,一个叫出了姓氏,下一秒,蹲在吧台附近的那个女人突然站了起来,猛然一下冲到厉姗姗的面前,睁眼恶狠狠的鼓起盯着她,双手不打一声招呼,就开始往她的身上掐,抓头发,扯衣服。 “厉姗姗,你敢烫伤我,我跟你没完!啊!你这贱人,放开我的胸!” 咖啡厅里面乱成一团,看热闹的看热闹,打救护车的打救护车,叫警察的叫警察,喊保镖的喊保镖…… 门外,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出店面,过了一个街边拐角,单海停下步子,脸上恢复谦和的笑容,转身伸手致谢:“多谢你了雷霄,这次应该总算是摆脱了。” “你也演的不错嘛,有潜质。”雷霄挑唇,阳光下笑容邪恶而又性感。 “呵呵,我大学的时候是戏剧社的社长,上过几天表演课。”被人夸赞其他方面,单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作为我帮你的回报,言归正传,”雷霄收起笑容,掏出一根烟点燃,嚣张的面容在青烟里有些失真:“你的人脉广,我让你查的那件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 苏琉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摸着昨天拿出来放在床头的备用手机,上面有二十多通未接电话,全部来自一个异常熟悉的陌生号码,她脑袋里面模模糊糊的记不清楚这个号码是谁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按着键回拨了过去。 “醒了?”对方低沉的声音在无线电里也是让苏琉璃恨不得掐断他的脖子。 挂断电话从床上起来,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腰间和腿上传来阵阵的酸痛感,让她暗暗咒骂一声,径直走到衣架旁边,伸手在昨天刚买的大衣里面一阵乱翻,昨天买了忘记吃,而自己竟然整整睡了十二个小时。 幸好那东西只要是在七十二小时之内吃都有效果。 伸手在把大衣的口袋翻了个透,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该死!”苏琉璃咒骂出声,想到一定是换衣服的时候,被那禽兽直接盯着,匆忙之中,忘记把药片带上。 “妈咪,你醒来了?”琉可可听见房间里面的动静,从沙发上跳下来,握着遥控器跑到门边,可怜兮兮的望着苏琉璃,“你肚子饿不饿,我去拿早餐给你吃。” “我不饿,雷霄呢?”苏琉璃从衣柜里重新拿了一件外套披上,走出房间,“可可,关掉电视,妈咪现在要出去一趟,你也跟我一起去。” “雷霄去约会了,他说让我把这个给你,辰叔叔带来的。”琉可可从沙发下面拖出档案袋,交给苏琉璃。 “辰子来了?”苏琉璃有些疑惑,接过档案袋,解开线扣,凰中云没有跟自己说起过掉调派人手过来的事情,怎么可可却知道。 琉可可点了点头,拿着遥控器坐在沙发上,不仅没有关掉电视,反而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大了一点,“妈咪,你会把安安哥哥还给坏叔叔吗?” “你说什么?”电视的声音太嘈杂,苏琉璃把档案袋的线扣解开,拉出里面厚厚的一沓资料,首页上的红漆标志表示着文件的绝对机密性,关于萧楠。 “妈咪,可可不是故意让坏叔叔看见安安哥哥的照片的。”琉可可自从昨天晚上被厉傅曜带着去找苏琉璃,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就算妈咪平时很疼爱自己,可是自己跟安安哥哥比起来,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妈咪看安安哥哥的表情和看自己的表情,就算都是关心,可是琉可可却知道那其中的云泥之别。 安安哥哥是妈咪的亲生孩子,而她琉可可,只不过是个没有人要的小孩,妈咪只是同情她而已。 虽然以前她经常犯一些小错误,妈咪都会揉着她的脑袋,把她抱在怀里说没事,可是这一次不同,要是妈咪知道是自己让坏叔叔知道了安安哥哥的事情,她一定会十分生气。 “妈咪,你会不要可可的吗?你会丢了坏脾气不懂事的可可吗?”她没有勇气听到苏琉璃回答,所以在嘈杂的电视声音里,企图欺骗自己。 琉可可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苏琉璃的注意力在文件上面,但是第二句话和第三句话,苏琉璃看着孩子的嘴型,在嘈杂的电视声音里,却听得清清楚楚。 一瞬间,她觉得那些电视里的噪音,化成厚重的黑色的墙,铺天盖地的沉重的压向自己,铁板一样带着让人觉得腻甜的铁锈味,轰然一声砸下来。 “怎么把电视的声音开得这么大,可可你以为这是在家里吗?小心隔壁邻居投诉你妈咪。”客厅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浅绿色格子衬衣的男人走进来,弯腰笑着拿过琉可可手上的遥控器,将音量调小,然后一把抱起琉可可,用两个手举了举,“哎哟,小胖妞,你妈咪把你养得不错嘛,该减肥了。” “黄辰,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情要出门一趟,你留下来照顾可可。”苏琉璃将手里的文件塞回到档案袋里面,系上线扣,拿起衣服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哦,没问题。”黄辰点头答应,目送着苏琉璃出了门,他被老大调过来保护琉可可,这本就是他的责任,转头朝着琉可可一看,正准备和这个平时天不怕地不怕,颇有女侠之风的小妮子开玩笑,他愣住,“可可,你怎么哭了?” 开车出了门,档案袋丢在副驾驶座上,可可的声音却在脑袋中不停的回荡。 “可可不是故意让坏叔叔看见安安哥哥的照片的。” “妈咪,你会丢了可可吗?” 她一个急刹车,险些因为心思不稳,闯了红灯,坐在驾驶座上看着路口,红色的字数不停的跳动,横向的车流在眼前飞快的行驶。 这世界上的道理原来就是这么简单,不管走的是哪一条路,总会有一个交汇点和其他人的人汇合,你走,他停,便就永远没有交汇点,他走,你停,便就永远没有集合点,可是偏偏命运爱捉弄人,看不得有人停下,于是将你狠狠的推了一把,非得让一头撞了上去,满头金花。 过了路口找一间药店,走进去竟然是轻车熟路的在货架上拿了一盒药,径直走到收银台付款。 “哎哟,小姐,又是你啊。”售货员的声音竟然带着莫名其妙的惊喜感。 苏琉璃抬头看了一眼,嘴角抽了抽,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开到昨晚的酒店附近,昨天买药的,正是这家药店,售货员也是一样。 “多少钱?”尴尬的不去回答对方热情洋溢的声音,拿出钱包掏出一张钞票递过去,苏琉璃偏开头,不予理睬。 售货员收了钱,指头在键盘上飞快的按动,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我说小姐啊,你到底是做哪一行的啊,需求这么多,要不你多拿几盒,我们药店最近做活动,我给你便宜一点。” 苏琉璃忍住将那盒避孕药直接拍到售货员脸上的冲动,顺便在柜台上抽了一瓶水出来,沉着一张脸,拿了东西直接走人。 “哎,小姐,找你零钱……小姐……” “哎,你认识?”闲着收银的售货员之间,总是有打听小八卦的嗜好,更何况这个女顾客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听上去也不是第一来买避孕药的样子。 “昨天晚上就来了一回,跟一个长得又高又帅的男人一起,那男人你知道是谁吗?是盛世集团的总裁啊!” “切,怎么可能?盛世的总裁和未婚妻关系好得不得了,怎么会跟这种不正经的女人搞在一,一定是你犯了花痴,看错人了吧。” “真的是那个厉总裁,我昨天晚上特意回去看了报纸的,长得一模一样!” 苏琉璃拿着水和药盒回到车上,拧开盖子,分出两片药,按照使用说明,仰着脖子一口气吞了下去,苦笑售货员的对话真是富有想象力。 抬头的时候,苏琉璃的视线刚好望见后视镜里面,猛然一愣,迅速的转头去看倒车镜,只见一辆重型卡车失控穿过车流,朝着路边的停车位撞过来! 063医院重逢 苏琉璃正在吞药,药片卡在喉咙里,一口水上不来下不去,惊恐地看着卡车冲过来,伸手着急的去拉车门逃生。 卡车冲过来的速度十分快,里面的驾驶员戴着口罩,看不清楚脸和表情,丝毫没有要踩刹车减速的意思。 按照这个速度和方向,卡车最终撞向的位置,正好是苏琉璃所在的那个车位! 她再次去拉开车门,在卡车冲撞过来之前,大有机会可以逃出去! 并没有一般车祸现场刺耳的刹车声,轰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然响起,将不少人吓得抱头弯腰,找位置躲避,附近店面的玻璃纷纷被震碎,霹雳啪嗒的溅在地上,映出不远处的熊熊火光。 苏琉璃的车从车道上被撞出去,直接冲出去翻在了人行道上,封闭的驾驶室里面,她整个人几乎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一只手还紧紧地捏着车门的把手上,车门却一动不动,任她怎么使劲,都无法开启,车窗外面,是熊熊烈火逼过来! 意识模糊之前,苏琉璃把手用车门上移开,摸索到驾驶座位下面一个隐蔽的按钮,艰难的移动手指,一寸一寸的拨动下去,额头上撞出来的鲜血滴下来,“啪”的溅开在白色的药片上,瞬间染成红色一粒。 不知怎的,苏琉璃身上疼得神经麻木,却莫名的想要笑,嘴角微扬,拉出一个讽刺的冷笑:“呵呵。” ===== “咦,这么快就醒来了?”萧楠换了一件金棕色的针线套头薄毛衣,撑着下巴坐在病床前,一只眼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眼眶周围和眉毛下面露出泛着紫红的淤青,脸颊上有发红的擦痕,并没有上药,这幅打扮,倒也分不清楚他是故意耍帅,还是真的眼睛伤的眼中。 苏琉璃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的瞬间,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放大的熟悉的脸,她眉角跳了跳,先确定自己身上的伤口之后,才皱眉疑惑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被人打伤了,住进医院是正常的事情吧,倒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萧楠眨了眨那只完好无损的眼睛,明明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额头却看不见一条细纹,眼睫毛乌黑的像个少年一样过分。 “出了一点事故。”苏琉璃并不想将车祸的具体细节告诉他,那样的车祸,从里面逃出来,已经是万幸,万一对方真的是凰盟的人,只是换了一张脸,只要稍微查看她的车,就能发现蹊跷,苏安设计出来的那样的逃生装置,并不是正常人能够配备的。 “嗯嗯。”萧楠连着点了两下头,笑眯眯的把手伸向苏琉璃,拍了拍她的脸颊,“这样一说,我们还真是有缘。” 苏琉璃偏了偏头,结果脖子被固定住,动不了,只能任由萧楠在脸上蹭了两下,“手感真好。” “苏小姐,很抱歉打扰到你的休息。”病房的门被打开,两个警察推开门,看见萧楠正在苏琉璃脸上蹭着的手,微微一愣,目光换了一个方向,严肃的脸上有尴尬之色:“要是不方便,我们五分钟之后再来。” “进来吧。”苏琉璃皱着眉头,歪着嘴角示意萧楠别太过分,眼珠子动了动,让萧楠让开位置,“两位请坐。” “噢,不用了,我们很快说完就走。”警官点了点头,拿出文件开始说给她听。 “苏小姐今天在忠孝路发生车祸的事件,经过我们警方调查,肇事者是一名抢劫珠宝店的疑犯,在抢劫之后之后从东区冲到忠孝路的时候,卡车失控,撞上了停靠在临时停车区的苏小姐的车,疑犯我们警方已经捉拿归案,肇事者承认了全部的罪行交出了所有抢劫的赃物。” “至于苏小姐的财产损失和精神损失,我们将在鉴定评估后,给予你相关的赔偿,若是没有异议的话,请在这上面签字。” “疼……”苏琉璃皱眉难受的闭上眼睛,咬着牙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哼出了声,似乎在忍受着身体上的痛楚。 “两位警官,能不能麻烦叫医生来。”萧楠上前对着两人微微点头,转身走到病床前,才突然记起来自己还不知道这女人的名字,弯着腰关切的问道:“喂,你不要紧吧?” 两个警察看见苏琉璃身体不适,互相对看了一眼,连忙出去找医生,听说这个受害者能从那样的车祸里面逃出来,就已经很不不可思议,要是现在出了一个什么意外,受害者的家属找上门来,警方又是一阵焦头烂额。 “不用装了,人已经走了。”萧楠重新坐了下来,这一次他把椅子反过来,两条长腿跨在两边,双手交叠搁在椅背上,尖瘦的下巴搁在椅背上,垂着单眼皮看着她。 套头毛衣的领口宽松,露出他颈子下面一抹精致的锁骨,要是苏琉璃现在可以自己坐起来的话,就能够从上面将他衣服里面的情境一览无余。 只可惜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时间台上,手脚发麻,四肢乏力,动不了。 苏琉璃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涣散,刚才警察的一番叙述,看似一切合乎常理,但是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她把当时的情况在脑海里面过了几遍,却找不到那情理之中的不合理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怕签字太快,拿不到应该有的赔偿?”萧楠伸手从床边的桌子上拿了一个苹果,在手里慢慢睇削着,他的手法很漂亮,简单的动作却有说不出来的优雅感觉。 苏琉璃听他说话,被他的动作吸引,那个时候,萧楠削苹果的动作和眼前这人一模一样,拇指按住刀刃,苹果在手心里打转,不用一会儿,拎着苹果的果梗,轻轻一抖,苹果皮自动脱落,形状漂亮。 “萧楠,你是真的记不得以前的事情,还是装作和我不认识?”若是真的不认识,为什么会有这样重复的动作,若是真的不认识,为什么她皱一皱眉头,他就知道帮她支开警察。 “你说的萧楠,我不知道是谁,不过要是你喜欢的话,就叫我萧楠好了。”挑了挑眉间,萧楠十分随意的将削完的苹果咬了一口,“嗯,真甜。” 苏琉璃从早上起,就没有吃饭,现在看他削苹果,以为是削给自己的,没有想到他却自己一口咬了下去。 萧楠看着她翻着白眼的表情,耸了耸肩膀,手里咬了一口的苹果递出去,微微一笑:“你要吃?” 苏琉璃犹豫了片刻,想着是就着这个苹果干净的地方咬下去,先解决肚子的问题,还是请他再帮自己削一个。 萧楠很快又把手收了回来,水果刀插在果盘里面,对着苹果又是一大口:“想吃就自己削。” “……” “对了,说真的,你要是想敲诈警方多赔偿一点钱的话,我可以帮你,但是前提条件是我要抽取两成的佣金,怎么样?”萧楠将苹果核准确无误的扔进垃圾桶,拍了拍手,翻开苏琉璃的包,开始找纸巾擦嘴。 “喂,你别……”包里有萧楠的档案,只要轻轻一抽,就能看见里面的内容。 “别什么?”萧楠转过头来,疑惑看着她,从她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包手帕纸,对那档案袋看也没有看一眼,抽出一张纸巾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他又是一笑:“真巧,我也喜欢这个香味。” 苏琉璃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又缓缓的落下,看着萧楠的动作神态,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明明不是那个人,却什么地方都相似的骇人,这香味,正是因为那人喜欢,她才渐渐的也习惯的。 “你刚才说你能够帮我敲诈警察,你就不怕犯法被抓,你到底是干什么?” “我?”萧楠微微迟疑了一下,犹豫地看着苏琉璃,半晌,他说道:“严格说来,我是个私家侦探。” “侦探?” “对啊,专门调查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的,侦探!”萧楠说得有木有样,还伸手在苏琉璃面前,施法一样的将五个手指张开收拢,“就拿这次的案例好了,就算你现在签了字,那两个警察也会向上级汇报你没有签字,又或者是将你的情况尽量的恶化,这样一来,警方给你的赔偿就会增加,他们两个人从中抽取对你的赔偿。我呢,就查一查那两个人,顺便帮你提高价码。” “但是我请不请你都是一样的结果,或许,那两个警察抽取的钱,还没有你要得多,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差别。” 萧楠偏头想了想,认真点头:“这倒也是。” 苏琉璃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怎么的,对这人精细而又粗线条的性格没有排斥感,她抿了抿唇,说道:“不过,要是你真是侦探的话,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事后的报仇,就是我这次得到的赔偿,怎么样?” 萧楠微微笑,并没有因为苏琉璃这样突兀的要求和大方而有所吃惊,身子前倾弯腰,伸手在她脸颊上拍了拍,舌尖一翘,吐出两个字:“成交。” 苏琉璃缓缓抽了一口长气,缓缓说道,“我怀疑,这次的车祸,不是意外。” 064你的丈夫 “哦?”萧楠这才皱了皱眉头,显示出一幅好奇的样子,收回手,问道:“怎么说?你有什么证据?肇事者另有其人?” “我只是怀疑,什么证据都没有,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一起简单的事故,警方说肇事者是抢劫珠宝店的劫匪,我问你,要是你去抢劫商业繁茂的东区珠宝店,你会选择什么作为逃脱工具?”苏琉璃问。 “东区临江,不少商业街都是在江岸附近,要是我的话,租一辆汽艇,从江面逃走是最快的路线。”萧楠答。 “可是肇事者开的却是一辆重型卡车,这是其一。就算不是从江面逃走,抢劫珠宝店,珠宝的分量轻,并不是庞然大物,没有必要动用一辆这样的重型卡车,再者,卡车一般都会在后箱门上喷漆车牌号,极其容易被发现,一个劫匪,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行为。” 萧楠沉吟:“或许他是个新手,第一次作案,手法并不熟练。” “那我再问你,忠孝路路况怎么样?” “忠孝路虽然没有东区的经济那么繁荣,但是也是高速发展区,路况不是太好,特别是在上班族上下班的时段。” “车祸发生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左右,从东区到达忠孝路大概两个小时,也就是说在一点钟之前,劫匪在东区抢劫珠宝店,那个时候,东区的车流量和人流量都达到了一个高峰,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驾车离开?”苏琉璃又问。 “走路况畅通的三环,去城郊。”萧楠也开始觉得事有蹊跷。 “刚才你也说了忠孝路的路况,虽然没有东区那么糟糕,但是在上下班的高峰时期,也是拥挤的很,不过三点钟的时候,车流量会减少那是必然……” “可是却远远没有走三环去城郊的逃脱机会大。”萧楠双目放光。 “没错,在捉拿犯人的关键时候,警车不必遵循交通规则,换句话说,劫匪根本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要在忠孝路制造出事故。”苏琉璃总结。 “喂,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萧楠支着下巴笑着问,一个女人,有这样的逻辑推理能力,要是说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他不相信。 “我以前很想考警员,接受过专业的培训,所以这样的推理对我而言,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苏琉璃移开目光,想到往事有些惆怅。 “那为什么后来没有考?”萧楠开始对她感兴趣,接着问道。 “因为……”苏琉璃想到以前,她被人从那高高在上的高阶上赶出门外,小女孩骄傲的面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的厌恶之色十分明显,苏琉璃,你生来,就注定争不过我。 “因为家里太穷了,没有办法贿赂考官。”苏琉璃半开玩笑,继续将话题回到车祸事故上来:“现在你基本知道了现场发生的情况,我把所有的猜测也都告诉你了,接下来你应该有把握能够查出,到底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又是谁在背后指使了吧?” “差不多。”萧楠对抓出幕后凶手这件事情不以为意,反而问道:“还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当时那样的情况,你是怎么从车里逃出来的,别又说是你接受过警员培训,身手敏捷,那种情况,死了两个三个警官都不算离谱。” “可能是老天觉得我在这世上的牵挂太多,舍不得就这么要了我的命。”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病房的门被人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对着手上的病历表仔细核对,“苏琉璃,两位长官说你身体难受,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很好,请问一下,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苏琉璃望着天花板问道,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医院里。 “医生,麻烦你好好的给她检查一下,我先出去了。”萧楠这个时候才起身,对着苏琉璃笑道:“明天再来看你。” 医生让开门口的位置,让萧楠离开,又翻了翻病历表,“你的情况十分特殊,和刚才那个患者说的一样,我们还要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确定你身体健康,没有任何的问题,才会给你办理出院手续。既然你没有哪里不舒服,那我就去查别的房间了。” 苏琉璃扯了扯嘴角,现在的医院宰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委婉。 那医生刚转身,突然又想起来有事情要告诉苏琉璃,“哦,对了,我们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早恢复意识,所以已经打电话通知你的家属,他应该马上就会到了。” “我的家属?”苏琉璃皱眉吃惊,她储存电话的习惯都是用的代号,并没有分出亲属关系,医生怎么就一口咬定是请的她的家属,打给凰中云了?还是雷霄? “对啊,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生活节奏快,没有储存电话的习惯,不过你放心啦,我平常很喜欢看推理剧的,翻了一下你的通话记录,就找到了你丈夫,他听说你出了车祸十分着急,正在赶来的路上呢!” 医生冲着苏琉璃比了一个赞的手势,慈眉善目的老脸笑得无比灿烂:“不用太感谢我,这是我的职责。” 所以,当病房里出现那个一脸阴沉气场强大,一进来让房间里的空气温度下降了两度,双手插在口袋里冷冷地看着自己的男人的时候,苏琉璃把那个医生的推理能力重新咒骂了一遍,是啊,虽然没有储存号码,但是通话记录短短半天就有二十来通的人,怎么可能不是她最亲密的人?! 但是,医生叔叔,你难道没有看见上面显示的都是未接来电吗!!?未接就是不想接啊!!!就是想避而远之的人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冰冷的句子丢过来,厉傅曜走过来径直坐在病床上。 电话里,医生将车祸现场描述得活灵活现,三米多高的火焰把路边大树的叶子烧了个精光这种具体的描述都出来了,而且,他心急如焚的赶来的时候,途经车祸现场,看着惨不忍睹一片焦黑的状况,一连闯了六个红灯。 结果赶到病房,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脖子上打了石膏,正趴在病床上摇摇欲坠的将手伸向果盘里的女人。 “我出了点意外,受了点小伤,这里是医院,我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吗?倒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眼看到手的苹果,被人从半路上拦截走,苏琉璃索性放弃了,只可惜她肚子空空如也,饿了。 “医院打电话给我,说我的妻子出了车祸,昏迷不醒,让我尽快赶到医院来。” 病房里一阵沉默,安静的只能够听见输液管里药物液体滴落下来的声音。 “既然你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厉傅曜站了起来,病床往上抬了抬。 他一身正式的西装,铁灰色的领带和他的表情一样冷漠,头发也是经过了精心的打理,显得整个人精神奕奕,相对比而言,病床上的苏琉璃则灰头土脸太多。 “不送。”以冷淡面对冷漠,苏琉璃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大方。 厉傅曜背对着苏琉璃,朝着病房的门口走去,他挺直的脊梁像是一棵笔直的银杏树,对称的肩形在走廊灯光的照射下,投出逐渐变淡的影子,蓦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又重新走了回来。 苏琉璃重新振奋起精神,严阵以待地等着他下一步动作,面对这个男人,她不能有半分钟的松懈,让他得以钻空子,特别是在他已经知道苏安的存在,却没有当着她的面提起半分的情况下,玩弄阴险手段,向来是厉傅曜最擅长的。 “你的手机在哪里?”厉傅曜的皮鞋在地上叩出轻响,他淡淡的问道。 “你要做什么?” “大概是因为你把我的电话号码存了让人误会的名称,所以医院才打电话来骚扰我,以为我是你的丈夫,把你的手机给我,我把号码删除,这样就不会被人误会了。”他平静起语气听不出半点的波澜。 苏琉璃十分厌恶他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你想多了,我没有储蓄你的号码。” “那医院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拨通我的电话,万一我正在和对手进行商业谈判,这将直接造成我的重大损失,你知道吗?手机在哪里?”厉傅曜环视病房内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放在床尾的手提包里。 他大步走了过去,拿起手提包,直接将包底倒过来,包里的东西撒了一片,钱包,车钥匙,档案袋,药盒,手帕纸,唇膏,镜子,手机…… 厉傅曜拿起手机,在屏幕上按了几下,竟然将她的屏幕锁解开,又进入界面,一边飞快的按一边平静地说道:“我把号码设置成无关紧要的人,以免以后又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按完之后,他把东西一件一件的重新装回苏琉璃的包里,档案袋露出一截,刚好让他看见萧楠的照片,嘴角挑起冷笑,“你还挺谨慎的,大街上随便找一个男人,都先把人家的底细查清楚了。” 档案袋塞回包里,厉傅曜又拿起药盒打开,看见里面空了两格药片的塑胶锡纸封的避孕药,眼光飘向苏琉璃,眉尾挑起,问道:“你吃了?” 065幕后黑手 苏琉璃沉默不语,面无表情看着厉傅曜把东西一样一样地放回手提包里,半晌,她终于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看见的意思。”厉傅曜放完东西,又把手提包重新挂在床尾的地方,“注意休息。” 厉傅曜从病房里走出来之后,还没有到地下车库,电话就响了起来,看见来电,滑开接听键,电话里,助理的声音十分的焦急。 “厉先生,您跟董事会的人说有急事说要出去十分钟,现在已经过了十五分钟,这一次的提案对我们十分重要,您应该也知道吧,对方的高层已经等得不耐烦,董事会让您现在尽快回来!” 厉傅曜挂了电话,掏出车钥匙,黑车的汽车从医院的地下车库飞驰而出,他一边灵活地打着方向盘在车流里穿行,一边打另外一通电话:“封腾,我的驾照即将被吊销,你帮我处理一下。” 长孙封腾也正在餮盟开内部会议,闻言捂着电话出了会议室,皱眉问道:“你驾车十二年来,从来没有违反过任何的交通条例,发生什么事情了?” “刹车失灵,闯了红灯。”厉傅曜淡淡解释,踩下刹车,在路口等待红灯。 电话里传来的刹车声音让长孙封腾摇了摇头,厉傅曜的车每个星期都有专门的人保养,怎么可能会刹车失灵。 相对应的,长孙封腾几乎是自然反射,在脑海中想起另外一个人的面容来,大概只有遇上那个人的事情,厉傅曜才会做出这样冲动的行为,“她出事了?” 电话那端半天没有人说话,长孙封腾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交通局那边我会找人办妥。” ==== 第二天,阳光透过淡蓝色的窗帘,在白色的床单上洒出淡金黄色的光晕,静谧的环境让人觉得十分舒适,前提条件是如果空气中没有浓重的药味,不停地刺激着呼吸道的话。 苏琉璃刚醒来,就有人来探病,萧楠叼着一袋牛奶弓着背进来,一只没有受伤的眼睛周围,深深的黑眼圈十分明显。 “这个人你认识吗?”一张a4大小的彩色打印照片展开在苏琉璃的面前,萧楠吸着牛奶哧哧的响。 说来也奇怪,换做一般的男人人,三十多岁了,还抱着个牛奶的袋子哼哧哼哧的喝着,总会让人生出一种违和感,甚至是觉得这男人恶心欠抽,但是萧楠的身上却只有一种让你想揉一揉他脑袋的冲动。 这就是所谓的大叔身,正太心。 苏琉璃仔细的看了看那张彩色的照片,照片里的人一脸黝黑,五官长的十分朴实,属于在人群里不易发现的那一类,两道浓黑的眉毛更加显得人的老实憨厚,只是穿的衣服倒是白色的衬衣陪黑色的西装外套,照片只到胸口,领带看上去也是经过挑选后搭配的。 苏琉璃的记忆力虽然不算超群,比不上那些记忆天才,但是她自认为只要是见过的人,一定会有印象。 “不认识。”脖子已经能够小幅度的活动,苏琉璃闭着眼睛又想了想:“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嗯?”萧楠拖长尾音,吸完了一袋牛奶,不知道又从哪里弄出来一包,咬开边角的口子,又哼哧哼哧的喝了起来,“这样很没道理啊。” “为什么?”苏琉璃奇怪了,难道她应该认识这个照片里的男人? “昨天晚上在酒店门口,带着孩子的人,是不是你的丈夫?”萧楠睁着两个乌黑乌黑的眼珠子看着她,配合他的动作,看起来十分八卦。 “不是。”苏琉璃瞥了他一眼,这个问题和车祸有关么? “那……”萧楠眼珠子左右转了一下,想了想,“前夫?” “……” “具体说来,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乔装成记者去警察局了一趟,跟扣押在警局的肇事者小聊了两句,你猜结果怎么样?”萧楠正了正神色,回到话题上,把喝了一半的牛奶袋子,凑到苏琉璃的嘴巴旁边,“看你很想喝的样子,要不要来一口?” “不要。”苏琉璃嫌弃的转过头,从脚底板里开始打心眼的确定眼前这货,绝对不是萧楠,但是,为什么他又和萧楠长的一模一样,如果是红獒的人,应该不止有一次机会,能够将她制服,将她作为人质威胁阿凰和雷霄。 她怕萧楠察觉到她脸上的不自然,于是问道,“你被赶出来了?” 萧楠伸出食指摇了摇,继续喝,“我探出来了个秘密,肇事者说,原本的目的是要把车里的人撞死之后,他再驾车逃逸,谁知道那人命大,竟然活了下来,他自己倒是差点死了,结果还被警方抓获,这样一来,就解释了为什么肇事者要用卡车的原因,看来真的是想撞死你的。” 苏琉璃心底发凉,到底是谁,难道红獒的人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身份。除了红獒,又还能有谁下手这么狠戾,想要置她于死地。 “为什么会是我?” 萧楠两手一摊,耸耸肩膀,咬着牛奶袋子模糊不清说道:“不为什么,他收人钱财,为人办事,指使他的人告诉他,抢劫的珠宝店的金饰全部归他,让他那天听从命令,在忠孝路去撞一辆轿车,假装成是意外,然后开车逃逸,对方会帮助他出国,让他逍遥法外。” 他又叹了一口气,肩膀塌下来,似有些失望:“这样的好生意,为什么没有人找我呢?” “到底是谁雇他?”苏琉璃越发觉得思绪一团糟,她昨晚开车到忠孝路附近,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计划,连她自己也觉得是鬼使神差地就到了那里。 “诺,这个。”萧楠把那张照片在手里抖了抖,“按照他的描绘,我把那人的长相和着装用电脑描绘出来,大概就是这个摸样,”他朝着手里的照片看了一眼:“长得还挺有特点的,是不是你得罪过人了,不记得了。” “既然是得罪过的人,怎么可能不记得。”苏琉璃脑袋里面一团乱,这个人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别说的罪过,就是连见都没有见过,为什么要雇人杀她? “你不是还拉着我,说我叫什么萧楠么,我以前还不是一样没有见过你。”萧楠把照片扔到病床上,背靠着桌子,反手撑着,仰着头,叼着牛奶袋子,颈子上的喉结咕隆咕隆的动。 照片扔过来的时候,靠近下部分的地方,白色一点在黑色的西装上模糊成一片,反射出单色的银光,苏琉璃看着那白色一点,突然叫起来:“等等!你把照片展开,我再看一遍!” 萧楠挑了挑眉,从头到晚打量她一眼,淡淡说道,“苏琉璃,你好像除了脖子不能动,其他的地方还是可以动的。” 他一说,苏琉璃一愣,反应过来。 实际上,昨天晚上厉傅曜来的时候,苏琉璃正僵直着脖子,趴在病床上伸手够桌子上的苹果,结果那人一进来,吓得她当时缩回病床上,一动不敢动,一直到今天,她惯性使然,以为自己手脚麻木动不得。 苏琉璃撑着胳膊起身,脖子上打着的石膏让她多少有些不方便,伸手在被子上摸索到照片,重新抬起来,和视线平行,她紧紧地盯着照片里那人西服翻领处的一点白色:“这里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佩戴的什么饰品,银色的,形状并不多见,是个类似于吉祥物的东西,怎么,你见过?” “忠狗一样,却又贪得无厌的东西。”苏琉璃冷哼一声,脑海中一闪而过那个熟悉的配件,“不仅见过,我还认识他的主人。” 当天下午,苏琉璃扔了几沓钱在院长的办公室,省去全面检查的步骤,直接出院,她脖子上挂着石膏在医院门口和萧楠道别:“你真的确定不和我一起出院?” “我眼睛还伤着呢,你看,淤青都还没有退,当然要住院多观察几天,这么早出院做什么?” 苏琉璃盯着他的眼睛,表示不相信,被揍了一拳而已,就算是不擦药,这几天也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她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不方便带着萧楠,于是也没有再说什么,“那你等我回来找你。” “再见。”笑眯眯的摆手,萧楠目送着苏琉璃离开。 之后,他回到医院里面,先是进了自己的病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绘着繁复的图案,走进了外科医室。 “麻烦你,这上面的图案,我要在左胸口的位置刺上一模一样的。”把手里的图纸递过去,萧楠打量了一眼对面的外科医生,是个女人,看上去性格温和。 “这里是医院,不是刺青店,麻烦你出去,不要打扰我的工作。”女医生看了萧楠一眼,皱着眉头觉得这男人长得不错,怎么感觉脑子不正常一样,哪里有人找医生刺青的! “我也想去刺青店啊,”萧楠歪着头,想了一会,双手一摊,耸肩坐下,解开衣服的扣子,嘴角扬起,无辜笑意荡开:“可是我怕疼呀。” 066初遇餮盟 苏琉璃从医院出来,直接上了出租车,告诉司机自己要去的地方。 出租车司机看苏琉璃脖子上打着石膏,便就顺便跟她聊起来:“姑娘,你说你们女人收了一点小伤,我们男人就要哄着劝着,可是我们男人受了伤,你们女人却又觉得是应该的,这是个什么道理呀?” 苏琉璃在出租车后座闭目养神,双手静静搁在腿上,并没有打算接话,她要在脑海中理清楚整件事情发生的经过,以及,他,为什么要派人去除掉自己。 出租车司机开车很稳,见苏琉璃没有接话,想着她是个女人,肯定也不好意思反驳自己,又说道:“就拿前两天全市炒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来说,你说奇怪不奇怪盛世集团的总裁大肆张扬要和颜家的千金结婚,临时因为新娘身体不好,新郎体谅新娘子,这婚竟然当场就不结了,说是延期。” “你说说看,这哪里有结婚结到一半还延期的呀,要是换做我们男人有个不舒服,就是瘸着腿也得把新娘子抱进洞房是不是?不过呀,这点说起来,倒也不是男女的问题的,这就要说道家世背景了。” “我们平头百姓人家结婚,请柬喜帖都发了出去,酒席也订好了,要是也来个婚礼延期,那白花花的钱岂不是全部浪费了!盛世集团是豪门世家,颜家虽然这些年没有个什么轰动新闻,但是人家还有一个财产雄厚的长孙家在那里撑着呢,肯定也差不到那里去,你说是不是?” “还有人说啊,这盛世集团的总裁厉傅曜厉总裁,以前结过婚,只不过是秘密结婚,没有多少人知道,后来那可怜女人活生生的被人给逼死了,至于怎么死的,我们就不太清楚了,所以说啊,什么麻雀变凤凰的事情,小老百姓还是别做梦了,万一没变好,成了火凤凰那才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出租车司机讲了半天,抓了抓脑袋,扭头问道:“哎,姑娘,你刚才说……你要去哪里?” “长孙家。”苏琉璃低垂着眼眸,淡淡说道。 “去长孙家干嘛呢?……长孙家?”出租车司机一愣,再仔细的看后面坐着的女人,虽然脖子上打着石膏,可是从头到脚散发出来的沉稳气质,却不是平常载的一般上班族,十有八九是长孙家的世交什么的,当即乖乖的闭了嘴,老老实实开车。 到了长孙家别墅的外面,计程车司机钱也不要,直接倒车走人,让苏琉璃说句留个电话一会儿来载她回去的机会都没有。 别墅庭院最外面的铁栅栏没有关,佣人见有客人到访,于是上前询问。 “李嫂,你去忙吧。”长孙封腾刚停了车,在庭院里跟几只德国牧羊犬逗了几圈,从车库后面洗完手拿白色毛巾擦干净,一出来就看见站在外面的苏琉璃。 长孙封腾偏了偏头,让佣人避开。 刚才他开会的时候,厉傅曜打电话来,现在会议才结束,苏琉璃便找上门来,厉傅曜当着兄弟的面心口不一是稀奇事儿,苏琉璃主动找上门,更加是前所未有的状况。 就在长孙封腾擦着手从庭院里走到栅栏门口的时候,苏琉璃伸手推开面前的白漆铁门,微微一笑,朝着里面张望了一眼,不请自入:“长孙先生,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长孙封腾一愣,在他的印象中,苏琉璃极少笑,鲜有的几次都是当她望着厉傅曜的背影的时候,不自觉的翘起嘴角,被他转头瞥眼偶然看到。 可能是长孙封腾性格天生冷淡的原因,虽然他和沈牧南都是厉傅曜的好友,而他和厉傅曜走的更加近一些,苏琉璃都从来没有对长孙封腾展开过一次笑颜,偶尔遇见,也只是客气的点点头,不会有任何的言语和表情上的交流。 可是现在,苏琉璃肆意的推开他的家门,探头的姿势并不十分淑女,甚至像是一只从森林里跑出来的小松鼠,正在观望这户主人在不在家,找机会溜进去,偷出一点食饵出来。 长孙封腾退了一步,让开道路,伸手将干净的白毛巾搭在同色的栅栏上,放下卷起的衬衫袖子,侧身绅士的伸手:“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径直走进去,苏琉璃不像是个初次到人家家里做客的客人,反而像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见到佣人必然打招呼,笑眯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辛苦了……呀,花儿长得不错……恩,这盆栽的形状好……” 长孙封腾跟在她的身后,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听颜倩有时委屈的跟颜爷爷抱怨,他只知道苏琉璃在这七年的时间改变了许多,她似乎不再像以前那么的隐忍,性格变得开朗外向,同时也狠毒了许多,身子骨也不像以前那么枯瘦如柴,据说身手还不错。 “苏琉璃……” “啊,长孙先生,我听说你们餮盟人才济济,所以今天专程来看看,说实话,我想挑两个身手好的,给我做保镖,你也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有些脑残的粉丝们,动不了雷霄,就开始打我这个经纪人的主意,你看我脖子都差点被她们拧断,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如今再不请保镖,恐怕要被她们撕得吃了,唉,不防不行啊。” 长孙封腾本就不善言辞,对最亲近的人,说的话也不过那么几句,简单明了的把意思表达出来就完事,面对苏琉璃这样大段大段的噼里啪啦,他一时之间,毫无招架之力。 苏琉璃一边说,一边目光却是在大厅里不停的来回仔细的扫射,寻找那张黝黑的面孔。 餮盟明里做的是正当生意,暗地里却是雇佣杀手和雇请死亡保镖的组织,这一点,苏琉璃七年前就有所耳闻,只是当时心思浅浅,所以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最近有一次林若青提出给雷霄雇请贴身保镖,苏琉璃随口问了一句,顺藤摸瓜这样一查,看到雷霄那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领口处的配饰,才想起来自己对这个图案的配饰竟然无比的熟悉。 长孙封腾的每件衣服的袖口,都有这样用银线手工勾勒的标志,传说中贪得无厌的凶残动物,餮。 “这一点恐怕……”长孙封腾想了半天,酝酿出一个比较好的拒绝方式。 “哦,对了,是林若青林董事长介绍我来的,说你们餮盟的服务质量好,从来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且男的贴心,女的懂事,我就想找两个贴心的,尤其是皮肤黑的,看起来憨厚老实。你们餮盟,满足我这点小要求,还是可以的吧,不然的话,在豪门世家之间传了出去,那些大小姐们,听说你们达不到客户的要求,可是会对你们有意见的哦?” 苏琉璃弯腰拍了拍沙发,僵硬着脖子坐了下来,摆了个就算是僵直着脖子,也依然端庄大方的姿势。 长孙封腾沉默了片刻,低垂着眸子淡淡地看着坦然自若的苏琉璃。 厉傅曜和颜倩结婚那日,婚礼无法举行,除了颜倩身体不适,更大的原因,恐怕是出在厉傅曜的身上,而其中,绝大部分的原因又恐怕是在苏琉璃的身上。傅曜的说辞能够让父亲和颜爷爷狼狈而归,但是却骗不了他的眼睛。 因为七年前的那件事情,几乎是涉及到事情里的所有的人,沈牧南、长孙晨哲、厉傅曜,包括长孙封腾自己,都或多或少的对苏琉璃心怀了一点点愧疚,而现在苏琉璃上门要请保镖,不管是从保护苏琉璃的角度,还是从监视她的角度,长孙封腾都没有理由再让自己拒绝。 长孙封腾走到欧式的松木色桌子旁边,伸手在圆盘式的电话键盘上转了几圈,然后走到苏琉璃的正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对着她微微一点头,面无表情说道:“稍等。” 两人面对面坐着尴尬又无聊,苏琉璃于是看了看四周墙上挂着的壁画,不难看出是出自大家的手笔,画法工整,描摹细腻,其中一张正是长孙封腾的肖像,旁边分别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却不失威严的老人和一位端庄贤惠的女人。 苏琉璃又看了一遍,觉得少了些什么,稍微一细想便想到,于是问道:“怎么不见长孙晨哲的画像?” 长孙封腾垂着的眸子看她一眼,眼中淡灰的光芒静静,“他没有跟你提到过?” 长孙晨哲和苏琉璃关系甚好,他以为他们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却没有想到长孙晨哲却瞒着她这样一个众人皆知的秘密。 苏琉璃摇了摇头。 正在这时,三个男人从里厅里面走了出来,分别每人的怀里抱了大约五个加厚文件夹,规规矩矩放在茶几上,然后点头退开。 苏琉璃看了看那三人,个子高瘦皮肤白净,五官也不像,并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长孙封腾伸手指了指茶几上十来个文件架,每个差不多有来百张的厚度:“这里是餮盟所有员工的雇佣资料和价钱,你慢慢看。” 苏琉璃拿起一本翻开,笑容淡淡:“多谢。” 067棒杀出门 日头渐渐的沉了下去,白日里的热气在这薄凉的傍晚,缓缓被吞噬,黑色的雾霭从地面上钻出来,不消片刻,便侵蚀了整个世界。 长孙别墅的客厅里,灯火通明,高高吊起的水晶吊灯和周围的射灯将光线投洒在两人身上,黑色的皮质沙发和白色的灯光形成鲜明的对比,沙发上的两人则处在这明暗交接的边缘线的边界上,偶尔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拉出一片阴影,更添一份幽暗的光泽。 不仅仅是苏琉璃,坐在她对面的长孙封腾也在低头仔细看着,平常客户挑选雇用人都是由专人负责,轮不到他亲自出面接待,现在苏琉璃是个特例,翻遍了所有的文件,长孙封腾才发现,原来下面的人已经更换了一大批。 “疼……疼……”苏琉璃看完之后伸了一个懒腰,太过专注让她牙缝里丝丝的抽气,扶着腰却站不起来。 长孙封腾看着她的动作,半晌,身体前倾,将茶几上的热茶往她那边推了推,依然是那样不带任何感情,冷淡的声音:“把代号和价钱写下来,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明天会有人跟你联系。” 苏琉璃闻言肩膀僵了僵,缓缓掰正身体,弯腰端起茶杯,闻了闻茶叶的香味,又重新放回了回来的位置,目光在十来个文件的封面扫了一遍,问道:“这些就是所有的吗?” 长孙封腾不解,撩起眼皮淡淡地看着她。 “很很遗憾,”苏琉璃耸耸肩,表示十分的抱歉,笑道:“我没有挑到喜欢的,这些人好是好,可是都不对我的胃口,长孙先生,假如你有私藏的话,也不如一起拿出来,寰艺影视集团出的价钱,不会比任何少,你们餮盟,也不是做慈善专门养人的吧。” 所以才是贪得无厌的忠狗,除了效忠主人,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他们的敌人。 长孙封腾刚要说话,门口突然传来一汽车引擎的声音,紧接着佣人的声音恭恭敬敬的响起来:“老爷,您回来了。” 长孙靳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拄着拐杖走进客厅。 长孙封腾规规矩矩的低下头,冷漠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的敬仰:“爸。” 苏琉璃看着那个一脸严肃的男人,这个不讨人喜欢的老头子就是长孙晨哲的父亲?她和长孙晨哲的交谈中,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他的父亲和母亲,便就是兄长长孙封腾,也是在那个雨夜里,才知道他们兄弟的关系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这么好。 而且,客厅里挂着的肖像,很明显没有属于长孙晨哲的那一份。 不对,应该说,这个壮观奢侈的长孙别墅里,没有长孙宸哲的任何标志,他顶着长孙家的辉煌,却从来都没有融入过长孙家族。 “爸,这是雷霄的经纪人,来挑贴身保镖。” “哼。”长孙靳瞟了一眼苏琉璃,眼光里的不屑十分明显,在他的传统观念里,明星都是靠着一张脸吃饭,就算是再有钱,再有名气,也不过是卖笑的角色,只有真正的豪门世家,才是尊贵的,才是高人一等,值得尊敬的,比如说长孙家。 一声冷哼完了,是冰凉没有任何感情的语言:“一个小经纪人,也值得你亲自接待,还闹到家里来,传出去像什么话,阿松,送客!” 苏琉璃承认自己名不见经传,也承认自己是个小经纪人,也着实不用长孙封腾亲自接待,如果不是有必要的话,她甚至不会踏入长孙家的大门,只是现在,她要找的人还没有找到,要做的事情才做了一半,就这么乖乖的被人“送”出去,实在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等等。”抬手止住朝着自己走进的管家,苏琉璃眼角憋见对方的眼镜上倒影出自己有些滑稽僵直的动作,她脚下转了个方向,这一次是正面对着长孙靳。 “刚才的介绍,可能让您有所误会,请允许我重新自我介绍。” 她微微一笑,身体前倾,算是行过礼,身体恢复笔直的时候,圆润的声音在亮如白昼的客厅里撞出好听的声响,不卑不亢:“我是雷霄的经纪人,姓苏,苏琉璃。” “是你!”长孙靳怒极,两道灰白色的眉毛横飞,鼻子里喘着粗气,拐杖在地上狠狠一跺,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很快就将苏琉璃对号入座。 外甥女颜倩每次只要一抹眼泪,提起的那个名字就是这个恶毒的女人,抢别人的丈夫,害死自己的孩子,现在阴魂不散的回来,破坏别人的婚姻,这样的女人,被乱棍打死都死不足惜! “您,认识我?”依然是不咸不淡的笑意,苏琉璃的目光在长孙靳身后一群人里细细的搜索,视线扫过一遍,依然没有看见自己要找的目标。 “哼!你竟然还有胆子站在我长孙靳的面前,你这恶毒的女人,害的颜倩婚礼延期,恬不知耻的勾引别人的丈夫,你还有脸在我面前说出你的名字!阿松,给我把她抓起来!”长孙靳怒极反笑,一张暴怒的脸很快阴沉下来,冷冷的拄着拐杖盯着苏琉璃。 “在倩倩再次举行婚礼之前,你别想离开这里半步!阿松!” “是,老爷!” 长孙靳身后跟着的那一群身穿西服的人,纷纷掏出家伙,摆出一个半弧形,朝着苏琉璃走过去。 苏琉璃心里暗叫不好,低估了老头子对她的仇恨,这么多人一起上的话,她肯定吃亏。包里唯一可以用的,就是那面改装过的镜子,可是一面镜子,怎么打的过这些人手里的铁棍,再说了,她脖子上带伤,连转个头都难,早知道应该先回去拿把枪带上,是她失策! “呵,”这一次冷笑的却是苏琉璃,她移到沙发的边缘处,手掌心里扣着刚才放在茶几上的那杯热茶,目光咄咄看着长孙靳:“你说我勾引别人的丈夫,你看到我和别人的丈夫睡在床上了?” 就算是睡了,那时候那混蛋不是说没有结婚吗?! “恬不知耻!恬不知耻!”长孙靳气的连说两个恬不知耻,手里拐杖又是狠狠一跺,一群人不约而同的加快脚步围上去。 “啊!我的脸……啊……” 首当其中的一个男人捂着自己的脸,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他的身体先是剧烈地往后仰过去,只见脸上一阵阵白色的热气冒起,然后那人才身体蜷缩着跪下,捧着烫伤的脸,在地板上不停的呜咽,,撕心裂肺的声音叫得人心中一沉。 苏琉璃趁机夺下他手里的铁棍,紧接着棍子顺势一挥,击中另外一人的膝盖,那男人膝盖吃痛,一声闷哼跪下,再想站起来的时候,苏琉璃已经跳起来,另外一只手上明晃晃的一个东西被按下按钮,朝着那人当头照了下去。 “啊……眼睛……疼死我了……啊!”镜子经过苏安的改良,射出的光线能够让人眼睛生疼,出现暂时性的失明。 苏琉璃一步没有移动,已经轻松撂倒两个人,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怔住,包括长孙靳。 这样的耻辱,在餮盟的历史上是史无前例的,长孙靳对苏琉璃的新仇旧恨瞬间全部爆发,不顾对方只是一个年轻的晚辈,还是个女人,怒然吼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一起上!” “啊!!!!”十来人全部冲了上去,不再将苏琉璃当做是一般的女人。 “我来吧。”淡漠的声音突然响起,分明声音不大,却在片刻之间,压下来所有的嘶喊和那些冲上去的动作,长孙封腾缓缓地卷起袖子,他从刚才,也是一步没动的站在沙发边,现在离苏琉璃最近,伸手招了招,旁边有人立刻递上铁棒。 长孙靳看着儿子的动作,冷笑地盯着苏琉璃,难怪这个女人会有恃无恐的找上门来,原来是仗着自己有点身手,只不过,这点花拳绣腿,在封腾的面前,不用两分钟,他让她跪在地上去跟倩倩道歉! “喝!”毫无预兆的,一道虎虎生风的棒影朝着苏琉璃快速的挥过去,长孙封腾力道十足,旁边人的头发被挥过去的铁棒带起的风吹乱,捂着脑袋往后退了退。 “呯!”苏琉璃身体也是异常的灵活,身子猛然后仰,脚下一拖,避开那要命的一棍,棒子打在沙发上,皮质连接处猛然绷开,露出里面白色的填充物。 长孙封腾的动作毫无怜惜,棍棍都朝着苏琉璃身上要命的地方招呼,不带任何的同情。 “卑鄙小人!”苏琉璃勉强躲过,气的破口大骂,一边躲开他的攻击。 虽然动作没有长孙封腾凶猛,但是她却十分的敏捷,每次都能在他的铁棍落下的时候,险险躲开,而且回击的力道十分讨巧,并不直接和长孙封腾正面交锋,而是顺着他的力道往回打,既让自己避开攻击,又让对手因为防卫而拖延了动作。 眼看着两人从客厅的中间,棍棒“呯呯呯”的声音不绝于耳,动作飞快,移动迅速,一直打到别墅的大门口处。 就在这时,长孙封腾突然瞅准一个空子,手里的长棍由下而上,从半路切过来,横向击向苏琉璃的脖子! 苏琉璃全身上下,唯一脖子动弹不得,是个致命的缺点,长孙封腾带着铁腥味的棒子毫不留情的抡向她的脖子,而她此时此刻,任何的反击动作都已经来不及。 “啊!” 068手下留情 “啊!”急剧袭来的风卷起苏琉璃的头发,乌黑的发丝扯直往后绷紧,钢丝一样根根硬直地刺在半空中,失声叫了出来,紧要关口后头一看,糟糕! 她身后是高高的台阶,要想躲过面前横击打过来的铁棍,她必须往后再退,这一退,摔了下去,身上又要多个上石膏的地方。 “呯!”铁棍毫不留情的抡在苏琉璃的脖子上,白色的石膏护套经不住重力的打击,裂开一道缝隙,缝隙像是被滴在水里的墨汁一样,飞快的沿着石膏护套剥裂开。 “哗啦”一声,白色的碎片溅开了一地,足已证明两人打斗的激烈。 苏琉璃的脖子得以解脱,不但没有伤到身体,反而令她的活动自由了不少,虽然大幅度的扭动还是会有些疼痛扯着,但是这样一来却轻松了许多,仰着身子从长孙封腾的胳膊下来钻了过去,一个漂亮的回旋转身,瞬间两人的位置调换,成了长孙封腾面对着台阶,苏琉璃在他后后。 她顺势低头,手里的铁棍不由分说的朝着长孙封腾的膝盖狠狠的横劈过去,眼角却掠过他蓦然转过来的脸,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因为刚才一击没有击中而紧紧地皱着眉头,十分不悦,峻拔的鼻梁下,薄唇微动,吐出来两个微不可闻的字。 “快走。” 苏琉璃原本要劈向他膝盖的铁棍半路陡然一转趋势,从低处带着柔韧的力道,一路贴身而行,在升至一定的高度的时候,手腕猛地一沉,铁棍重重的砍向长孙封腾的肩膀。 “唔。”长孙封腾吃痛,一手提着铁棍,肩膀瞬间垮下,再也无法封住她的去势。 长孙封腾有意放过她,苏琉璃也丝毫不客气,紧急关头,谁还把面子当骨气,谁就先下地狱!! 趁机抬起膝盖,在他转身的片刻,冲着他的腰上又是狠命的一击,两人身体交叠而过的瞬间,长孙封腾耳边传来她同样细小的声音。 “这一下,是为长孙晨哲。”声音虽然小,却是咬牙切齿的报复。 苏琉璃的身形飞快的奔出长孙别墅的庭院门口,身后已经有一片喊打喊杀的声音追了过来,轮脚程,就算是她,也跑不过一群同样经受过训练的男人。 更何况,她这人还懒,每次凰盟的脚程训练,她就爱躲在树荫里乘凉,没有扇子,就用两个小手呼啦呼啦地扇啊扇的,一边还抽空冲着负着双手皱眉的凰中云摇头,表示极其不赞同:“现在各种工具,海陆空随便哪里逃,怎么可能还有人笨到用两只脚跑着逃命?” 现在她才明白,这不是智商问题,这是人品问题,比如说刚才出租车司机二话不说的就打了方向盘离开,比如说现在这条干干净净的柏油马路上,干干净净的连辆带轮子的交通工具都没有。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等等! 苏琉璃瞬间两眼放光,耳朵动了动,嘈杂的人声中听到低低地类似于某种沸腾的声音。 回头一看,谁说没有车!黑压压的人群后面那辆打着车灯急速行驶来的,不是车是什么?!不但有车,而且还是辆好车! 苏琉璃的惯性思维片刻开始飞快的进行简单推测,好车里面坐着的人必然是好人,就算不是好人,那么十有八九是有钱人,但凡是有钱人,都会有一颗通过同情弱者来满足自己高大伟岸的虚荣心。 此情此景之下,苏琉璃不仅是弱者,而且还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弱女子。 于是,只见一道人影毫不犹豫的冲到了马路中间,停了下来,张开双臂,冲着正在追自己的那群人后面大声叫道:“救命!!” 她白色的衣角在山风的灌注下,飞扬而起,乌黑的头发被吹得在脑后凌乱飞舞,露出刘海下一片光洁的皮肤和纤细秀气的五官,夜色迷蒙之中,那道救赎她的车灯刚好照射在她的身体上,让她在这朦胧的夜里,成为了唯一的光源。 “哧!”轮胎在白色的马路上拖出一道长长的黑色印子,笔直尖利,苏琉璃忍不住为司机的技术在心里抽空叫了一声好,二话不说立刻拉开车门,直接冲进后座里,然后迅速的关上车门。 上车之后苏琉璃趴在座椅上,转头看车后已经拉短了距离追上来的人,手从衣袋里掏出,同时,一截圆筒黑乎乎的管子直接抵上了司机的后脑勺,她语气凌厉,与刚才寻求救助时候的样子截然不同,“快点,甩掉后面追我的人!!” 司机踩下油门,汽车重新飞驰而去,很快将追上来的人甩开,苏琉璃喘了一口粗气,整个人软在后座,唯独伸出去抵着司机后脑勺的胳膊,没有要收回的意思。 “你要用一管唇膏威胁我到什么时候?”冰冷寒霜的声音从驾驶座淡淡传来。 苏琉璃眉头跳了跳,这绕耳的魔音昨天下午才见过,现在竟然又撞上了! “停车!让我下去!”想到厉傅曜那副恶毒肠子里面装着的心思,苏琉璃就一阵一阵的胃绞犯寒。 “才摆脱了那群人,你就开始过河拆桥,苏琉璃,这就是你为人处事的风格吗?”车内没有开灯,后视镜里反射出厉傅曜一双狭长的眸子,他平静淡然的注视着苏琉璃。 苏琉璃没有打算理会他,她刚从长孙别墅里面逃出来,哪里会有这么巧,刚好就遇上他从这车流量稀少的路上顺道经过。 “你去长孙家做什么?以前也没有见你这么能折腾,昨天还在医院里一动不能动,今天就又被一群人追着喊打喊杀,你以为你是行侠仗义的女侠吗?”厉傅曜鲜少这样讽刺人,无关紧要的人,他从来不会多浪费口舌。 后座的人闭目养神,低垂着眼眸,高高的路灯投射下来的昏黄灯光在她脸上飞快的切出一片一片的光斑,明暗交替之中,苏琉璃抿直的唇角,坚硬的像是一柄寒夜里泛着冷光的矛。 “苏琉璃,我在跟你说话!”厉傅曜猛然踩下刹车,丢开方向盘,推开车门大步走出来,拉开后座的,弯腰进去把里面的人直接拽了出来。 他两手提着苏琉璃的衣服领口,将她直接压在车门之上,挺拔的五官在温暖的光线下,泛着冰寒森冷,紧紧地逼向她:“谁让你去惹餮盟的!!!” === 长孙别墅里,一群黑衣人去而复返,低着头将情况叙述了一边,个个站在旁边等着老大的责骂。 长孙靳听了之后,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双手拄着光滑的龙头杖,沉下面容,挥手让人退下。 对面沙发上,长孙封腾已经脱去上衣,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肩膀上和小腹上一整片的紫红淤青,可见苏琉璃下手丝毫的不手软,他接过女佣手上的药膏,“我自己来。” “封腾,你有一段时间没有锻炼,身子骨似乎没有以前灵活了。”长孙靳一双浅灰色眸子盯着儿子,干枯有力的食指交叠在拐杖上,脸上粗粝的五官经过岁月的打磨,前倾着身子不怒自威地坐在长孙封腾的对面。 通透彻亮的客厅里,银灰色水晶吊灯挂在正中央,迷离的光线投射在长孙封腾的头顶上,让他一头乌黑坚硬的头发晕出一圈淡彩色的光环。 他点了一下头,又好像没有点。 长孙靳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又说道:“你和厉家的小子是朋友,不是他的佣人,并不是什么事情都是要你亲自为他去做,以后能够让其他人代替的,就让其他的人去做,你把时间安排出来,计划一下餮盟的将来,我年纪大了,迟早有一天需要你来接下我肩上的责任,我希望看到你成为这个家的家主,而不是大少爷,懂了吗?” “爸,你以前不也是厉伯伯的……”长孙封腾的掌心涂了药膏,缓缓的抹在受伤的地方。 “住嘴!”长孙靳突然暴怒吼道,茶几上,杯子里的茶水晃了晃。 “我说的,你只管照着做就好,没有什么以前不以前的!!!”长孙靳站了起来,低头看着长孙封腾,面容上的怒气并没有完全消退,又说道:“还有那个苏琉璃,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她来找保镖……” “我们长孙家,永远都不会服务这种无耻下流的女人!!”长孙靳再次打断他的话,蓦然朝着屋外大声说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以后只要是遇见了这个叫苏琉璃的女人,都给我看着点,绝对不允许她和长孙家的任何人有来往,听到没有!!!” “是!”屋外回答的声音十分洪亮! 长孙封腾自然知道父亲是说给自己听,整个长孙家,也只有他与长孙晨哲走的近一些,也只有长孙晨哲,才和苏琉璃关系匪浅。 “我知道了。”点了点头,也站起来,目送着长孙靳上楼,长孙封腾重新坐下来的时候,牵扯到小腹上的淤青,一阵钻心的疼,苏琉璃那个女人,下手实在是不轻!! 069激烈争执 “长孙大哥,你怎么了?!天呐,谁打你了?”门口传来一阵惊呼声,紧接着一道人影带着清香扑到沙发旁边,颜倩心疼地看着他身上的那些淤青,接过药膏,倒在自己的手心,“是不是舅舅又发脾气了?长孙大哥,你别动,我帮你擦。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长孙封腾拿回药膏,抬头看了一眼颜倩,又移开视线,扫过跟着颜倩一起回来的严昊。 颜倩低着头不回话,也不作声,只是闷闷不乐的替长孙封腾擦药膏。 “颜小姐给厉先生打电话,厉先生没有接,等了一会也不见厉先生回电话,再拨打过去的时候,厉先生的手机却关了,颜小姐担心,就想来看看,心想厉先生或许是在这里也不说定。”严昊低着头,说出缘由。 “看样子,他也不在这里,我再去别处看看。”颜倩说话的语气很低落,因为脑海中总是出现和傅曜长得一模一样的那张脸,那个男孩眼中的坚定和冷漠,简直和他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假如他执意找回孩子,那么,唯一的渠道便是苏琉璃。 虽然,他向自己承诺过,不会和苏琉璃再扯上任何的关系,可是,男人都是行为动物,一时说出的山盟海誓,又怎么能够相信。 所以,颜倩只能先一步行动,只要找不到苏琉璃,傅曜就找不回那个孩子,就永远只是她颜倩一个人的厉傅曜! “或许他在公司加班,迟一点就回来了。”长孙封腾不会安慰人,但是这么多年以来,厉傅曜的作息习惯他已经熟悉,偶尔去一些声色场所,也是为了工作上的应酬。 “我打电话去公司问过,他也不在。” “也许在路上,手机没有电了。”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厉傅曜身边配三支手机,就算是没有电,车上也有备用的,怎么可能联系不上人,长孙封腾略过这个话题,淡淡地看了严昊一眼,转头对颜倩说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会,我找人联系傅曜,严昊,你跟我来书房。” “是,大少爷。”严昊跟上长孙晨哲,两人进了客厅右侧的书房。 客厅里,颜倩接过佣人递过来的干净湿毛巾,擦了手,从包里拿出电话,继续拨打刚才一直未接通的电话。 === 昏黄的灯光在山路之间投射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圆圈,从中心最亮的地方开始,渐渐的扩散变淡,等到淡的接近人的视觉盲点,立刻又有一个巨大的圆圈在马路上荡开寂静的光晕,绵延不断。 灯光下,山风吹动衣角。 厉傅曜两手提着苏琉璃的衣服领口,将她直接压在车门之上,挺拔的五官在温暖的光线下,泛着冰寒森冷,紧紧地逼向她:“谁让你去惹餮盟的!!!” 苏琉璃猛然被人一把拽了出来,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心底压着的一股气,在夜里寂静的氛围里憋得再也控制不住,腾的一把火从脚底烧到头顶,不甘示弱的吼回去,“你以为你是谁?这样咄咄逼人的问我,我就有必要一定全部老老实实的回答你吗?我好像不止一次跟你说过,我的事情和你无关,厉傅曜先生!” “那你刚才是上了谁的车,又是谁把你救了出来,就算是忘恩负义你也做得太过分了苏琉璃!”厉傅曜气的牙齿咬紧,手上的力道也随之加重。 要不是因为昨天下午他趁机在她的那只新手机里面安装了定位,无意看到她出现在长孙家的附近,才连忙从公司赶来,一路追踪着她的位置,连切入的电话也来不及接,终于在手机电池耗尽的时候,看见了她被人追赶的身影。 “我过分?”苏琉璃冷笑一声,伸手使劲的掰开他紧紧抓住自己的手指,“到底是谁过分了!” 厉傅曜一愣,眸子沉了下来,阴冷的盯着她讽刺的笑容,胸口剧烈的起伏。 “呵,”她挑着唇线,冷意凛然的笑意让人心口发凉,“那天晚上在酒店门口,我就觉得不对劲,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会出现在那里,就算是偶像剧里命运的巧合也不是这样安排的,可可虽然人小,但是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掉落在你车上的那只手机里,被你安装了定位系统,对吗?” 厉傅曜沉默着,看着她眼角扬起的越来越明显的嘲讽意味,并不为自己做任何的辩解。 “还要我继续往下说吗?在医院的时候,你说什么设置号码,以免被人误会,其实也只是趁机在我的新手机里重新安装了定位、外加监听的插件,对吗?” “所以,当看到我出现在长孙家的时候,你就彻底慌了,是不是以为我会对你的朋友不利,闹出什么让你不得安宁的事情来,所以又着急着赶来?有劳你忙碌奔波,我还真是要好好的多谢你救了我,厉先生。” “说完了没有?”他冷冷问道,缓缓地放开攥住她外套领口的双手,挪到车顶上撑住,将她禁锢在面前的小空间里。 “没有!”苏琉璃双手向外用力,挣脱开他的双臂,双眼里渐渐泛起红色的血丝,声线已经接近声嘶力竭,冷笑,“多亏了厉先生你,我才知道原来不仅仅是女人会为了达到目的,出卖肉体,原来男人也会,一边和我上床,一边心怀不轨的意图在我身上得到我孩子的消息,我是该说厉先生你高明,还是应该说厉先生真是委屈你了,让你如此下贱的去讨好一个过往弃之不屑的女人!” 厉傅曜听着她嘴里说出来的那些字眼,渐渐地皱起了眉头。 “我告诉你,孩子已经死了!就算是还活着,我也不会让你从我身边抢走他,你这个强盗,土匪,禽兽!!!”积压了多年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崩溃,身体和心理上的支撑都已经到了极限,苏琉璃身体渐渐开始发软,缓缓地顺着车门往下滑。 厉傅曜眼疾手快的捞住她的腰,不让她坐在冰冷的地上,依然是那副冷冷的语气,五官淡漠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说完了?” 他盯着她不停喘息,没有力气再反驳,淡淡地说道:“那现在换我说,我没有那么多话,只问你,你去长孙家做什么?” ==== 长孙别墅的书房里,严昊跟在长孙封腾的身后,等到长孙封腾在宽大书桌的后面坐下,他才抬起一张黝黑憨实的脸来。 “大少爷,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严昊,爸让你去保护颜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长孙封腾随意的从桌子上面拿起一方镇纸,灯光下,那方镇纸上的字体已经模糊,看不清楚原来的模样,可见年代久远。 “大半个月以前,老爷说厉先生和颜小姐要准备结婚了,怕有人从中作梗,对颜小姐不利,所以让我去颜家保护颜小姐。”严昊一五一十的仔细回想,将事情交代清楚。 “你从小就在长孙家长大,和颜倩也算是朋友,不必一口一个颜小姐,我问你,你和颜倩认识多久了?”长孙封腾不知为何,突然关心起颜倩的事情来。 “颜小姐和大少爷一样,都是严昊的主子,严昊不敢冒犯,”严昊端正姿态,规规矩矩又说道:“自从颜小姐被颜老爷接回颜家,第一天来长孙家做客,严昊就认识了颜小姐。” “你们私下交情怎么样?” 长孙封腾的问题让人摸不到头脑,他一般极少过问下面人的私生活,严昊想了想,答道:“颜小姐有颜小姐的交友圈子,朋友都是上层社会的人,严昊不敢造次。” “那如果有人伤害颜倩,你会怎么办?” 这一次严昊答的十分迅速:“我的责任就是保护颜小姐,关键时候,为了保护颜小姐,必要的反击是正常的,这也是餮盟的铁则!” “那再如果,颜倩告诉你,有人想要伤害他,你又会怎么做?” “我……”严昊想了想,牙齿咬了咬下唇,双手轻轻地握紧,原本看着长孙封腾的一张脸,低了下去,灯光自上而下照射出一团阴影在他的脸上,看不清楚表情,他说:“大少爷,你知道我并不聪明,脑子转的不灵活,你要是想说什么的话,就直接说吧。” “回答我!!”长孙封腾猛然一掌拍在桌子上,手里拿着的铜镇纸扔出来,在桌角砸出一个坑来。 “严昊是餮盟的人,遵守的是餮盟的规矩,一旦保护对象有可能或者是正在受到威胁,餮盟都必须在第一时间之间,极力的保护对方,就算是在过程中受伤,死亡,也不可以停止对对象的保护!!!” “这是几十年前的老规矩,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我爸的那个时代!!!”长孙封腾双手紧紧地扣住桌面,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严昊的脸部肌肉轻轻的颤抖,良久,他双手垂得笔直,一字一句机械的说道:“可是现在是老爷当家。” “所以你就为了颜倩所谓的莫须有的威胁,去随意的伤害无辜的人吗?啊!!?”长孙封腾舒手掌心里翻出一张纸,狠狠地拍在桌子上,第一次在下属面前失控。 纸面是彩色打印的照片,照片里的人皮肤黝黑,五官显得憨厚呆讷,但是一双眼睛里面却有些点点精光,领口处佩戴的,正是餮盟的标志符号,餮。 070我不欠她 虽然长孙封腾因为颜倩的关系,与苏琉璃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而且,七年前的事情,他也从中插手,害的她失去了孩子,还险些丧命,所以今天放她离开,算是对她的补偿。 这张清晰无比的彩色电脑绘图,是长孙封腾在故意放走苏琉璃的瞬间,从她的外套口袋里面抽出来的,苏琉璃离开的匆忙,并没有注意到掉了东西。 她来的目的,绝对不是来找保镖,而是来找仇人! “大少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严昊低着头,不敢看长孙封腾。心里却暗暗地恨死了苏琉璃这个恶毒的女人。 严昊在餮盟里,因为呆着的时间长,无父无母,平常和长孙家的人走得近,再加上他人又老实,所以十分受器重。 而严昊心中最伟大的女神就是颜倩,在他的眼里,颜倩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像颜倩这样,为了爱的人无私奉献,将女人一声中最美丽的青春年华,押在一个男人身上,看到她得到一生中的挚爱,严昊也打心里为她感到高兴。 只要她快乐,只要她幸福,他宁愿这一辈子,都只做一个在她身边默默守候着的萤火虫,为她发光发热,在她需要的时候,为她效力。 而现在,他分明已经完美的部署好了一切,从雇人到车祸,各种结局他都已经演练了无数遍,所以才没有刻意的掩藏自己的身份,如果顺利的话,应该是劫匪和苏琉璃都死在车祸里,一举两得的事情,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竟然让苏琉璃这个毒妇活了下来! 长孙封腾居高临下,垂着眼眸盯着他,眼里一片阴霾,“你最好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轻易的姑息,餮盟的人做事向来有铁则,不会牵扯到任何无辜的人,要是被我查出啦,你真的擅自对苏琉璃动了手脚,严昊,我保证,你将过上你二十八年以来,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痛苦人生!!” “大少爷……”严昊脸上青筋跳动,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长孙封腾俯身下去,弯腰伸出食指按下电话的内线接听,号码拨到餮盟的情报组,冷淡的声音瞬间将人的心跳冻结住:“半天之内,查出苏琉璃在今天之前,最近一次受伤的原因,以及事件牵扯到的所有人,一旦发现行动组严昊组长涉及在内,不需要等我命令,立刻革职,驱出餮盟!!!” 严昊再一次深深地低下了头,黝黑的脸上憋出暗红色,双拳捏的更紧,手背上骨节发灰,颤抖不停,脖子上和额角上都有青筋爆出,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滴开在灰色的地板上。 严昊从小就被长孙家收留,餮盟就像是他的家一样,但是……但是…… 他严昊这一辈子循规蹈矩做人,从来没有做出过任何背叛餮盟和长孙家的事情来,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为了不牵连到倩倩,他必须一个人承担下来这个责任,他不能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毁了倩倩的幸福,就算是被赶出餮盟,赶出这个从小就依赖生存的家,也没有关系。 人这一辈子,总会做一些疯狂的事情,而他的疯狂,只为倩倩。 “大少爷,这么久以来……”他身体微微一动,单膝跪了下来,深深埋头不起。 “长孙大哥!这件事情和严昊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把严昊赶出餮盟啊大哥!”书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然推开,颜倩捏着手机着急的冲进来,看了一眼跪着的严昊,又焦虑地看着长孙封腾,语气是恳求的态度。 “颜倩,你先出去,这里没有你的事!”虽然十有八九猜到是颜倩的主意,但是毕竟身份不痛,长孙封腾可以因为苏琉璃而责骂甚至打伤严昊,因为他擅自行事,违背了餮盟的规矩。 但是颜倩却不同,苏琉璃对颜倩而言,是眼中一根尖锐的钉子,是肉里一根锋利的尖刺,无时不刻不在威胁着她的幸福,对颜倩而言,苏琉璃是一颗定时炸弹,她必须在这颗炸弹爆炸之前,将她丢的越远越好,甚至是摧毁。 长孙封腾对这个对立的立场知道的分外清楚,但是他却迟疑了。 “大哥!”颜倩扶着门,一声声苦苦的哀求,“整件事情都是我拜托严昊去做的,是我见不得苏琉璃好,是我见不得傅曜的心里还有那个女人,我恨不得她消失在我面前,所以我才让严昊找人去除掉她,大哥,你要是责罚的话,就责罚我吧……” “颜小姐,这件事情与你无关,都是我自作主张,我身在其位,却不能尽其职,大少爷要打要骂,就冲着我来吧,饿皮糙肉厚,怎么打都无所谓,只请求大少爷不要赶走我,我从小在餮盟长大,跟在老爷身边这么多年,我不能没有餮盟啊大少爷!!!”严昊双拳死死的握着,心里却升起一股暖意涌上眼眶,倩倩竟然在为她求情,她原来一直都知道自己在默默守护着她。 “够了!”长孙封腾掌心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看向颜倩的时候,眼神里是隐忍着的不悦:“颜倩,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任意妄为,迟早有一天是要害死人的!” “我不管!”颜倩该说的好话她已经说完了,面对着长孙封腾,她突然声音尖锐起来,双手捂着脑袋,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她的脑袋里面飞快的蹂躏着她的意志,紧紧的按住头,痛不欲生:“我知道就是因为我,你们都觉得对不起苏琉璃,觉得是我欠了她的!我没有!!!” “我没有欠她任何东西,她现在不仅没有死,她回来了,她要从我身边把傅曜抢走,她恨我,你们知道吗?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七年前那个扬言说死在了手术台上的孩子,他也没有死,他也还活着你知道吗?!!” “苏琉璃带着那个孩子回来了,她是回来报仇的,她会摧毁我的一切,让我一无所有啊!” “而我呢,要不是因为苏琉璃当初把那孩子偷偷的带走,我也不会因为缺少骨髓,病情至今都还得不到痊愈,我并没有得到我想得到的任何东西,却要为这些没有得到的而付出惨痛的代价,这么多年以来不能过健康人的生活,我也很辛苦的,大哥!!!” 说到最后,她两腮已经落满了泪水,灯光照射在她楚楚可怜的面容上,泪水似珍珠一样,从眼角不停的滑落,让人看着,心中那柔软的地方开始缓慢而又迟钝地疼了起来。 长孙封腾怔在原地,消化着颜倩这一段声嘶力竭的发泄,孩子没有死?活了下来?怎么可能!当时是长孙晨哲亲自从手术室里抱出保温箱里的孩子,在孩子临死前,及时抽出了骨髓,而且,一个早产的孩子,本就生命脆弱,又怎么可能在被抽了骨髓的情况下还活了下来! 房间里的三个人就那样站的站,跪的跪,各自怀着心思,空气之中一片静默,以至于门口佣人们整齐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书房里来。 “厉先生。” 颜倩第一个反应过来,伸手快速的抹去泪水,拭檫眼角的晕开的妆容,木然无助而又悲痛的表情立刻换成一个甜美的笑容,提着裙子转过身去,声音里的高兴无法掩饰:“傅曜,你来……了。” 后半句的失望和恨意无法及时掩盖,溢出唇边,听上去并不明显,反而像是因为看见了厉傅曜身后的某人,而显得有些意外。 “颜倩,你怎么会在这里?”厉傅曜反而是眉头一皱,冷淡的五官上看不出来喜怒。 “颜倩看你现在还没有回去,电话又无法接通,心里特别担心你,所以来这里,看看你在不在。”长孙封腾从书房里面也缓缓走了出来,看见苏琉璃的片刻,心情一时之间十分复杂,可是,血肉的亲情立场战胜了理智,随即淡淡问道:“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我刚好来找你,半路上遇到有餮盟的人追着她,于是就把她带了回来。”厉傅曜轻轻带过,视线在颜倩的身上看了一遍,问道:“你一个人来的吗?” “厉先生。”有一个人从书房里面走了出来,恭恭敬敬的点头称呼。 “呵。”厉傅曜还没有来得及点头说话,身后就传来苏琉璃一声讽刺的冷笑,她抱着双臂,看着最后出来的那个人,皮肤黝黑,五官朴实,看上去很憨厚的样子,就连领口上那枚餮盟的银灰色标志的位置都半点不差。 苏琉璃视线转到长孙封腾的身上,依然是那副嘲讽的笑容,缓缓又将视线转到他身后的严昊身上,缓缓说道:“长孙封腾,你刚才给我看的名单册里面,好像并没有这个人,别现在告诉我他不是你的人,不然我都要怀疑我以前高估了你的智商。” “严昊级别并非一般人员,并不属于对外服务的范畴,难道,你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找他?”长孙封腾说话口气可是淡淡,似问非问的样子,反而是一直看着厉傅曜,视线自从第一眼之后,就没有再落在苏琉璃的身上。 厉傅曜偏头瞥了一眼身后的人,缓缓抬眸,面无表情说道:“她说她来长孙家找致使她车祸的幕后黑手,看样子,已经找到了。” 071矢口否认 客厅里静静地一片沉默,厉傅曜的锋利尖锐的话,掷地有声,玉石一样撞击在灰色坚硬的地板上,冷冷地在每个人的心里激荡起一层碎冰似的波纹。 苏琉璃的视线在面前四个人的脸上来回巡视了一边,都没有人说话,那就由她来说,“两天前,在忠孝路发生一起车祸,肇事车主是一名刚在东区抢劫完珠宝店,正在被警方追捕的劫匪,而受害人,则是一个碰巧去了忠孝路的倒霉女人。” “事故发生后,警方很快破案,将这定义成劫匪在潜逃未遂过程中,不幸发生的意外,但是那个倒霉的女人偏偏是死脑筋,于是在经过自己的调查之后发现,长孙餮盟旗下的某个人,正是这起事件的幕后黑手!” 苏琉璃蓦然从厉傅曜的伸出手,食指纤细笔直,越过他的肩膀,准确无误的指向颜倩身后的那个矮个子壮实男人:“就是你!” 严昊猛然被指到,稍微向后退了一步,目光静静地盯住地面,不反驳也不承认。 “苏琉璃,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严昊他这两天都在我身边保护我,寸步不离,根本就没有机会独自外出,又怎么可能弄出一起你说的车祸来。”颜倩双眸轻轻一眨,黑密的睫毛上挂了一滴晶莹的泪珠,静静地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却是委屈地看着厉傅曜:“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是我让严昊去害你吗?” 又来了!总是楚楚可怜的将自己置于被攻击的一方,用委屈而又卑微的方式将自己逼到死角,博取同情! 苏琉璃从厉傅曜的身后走了出来,迈着步子缓缓地来到颜倩的面前,隔断她的视线,身体前倾,双臂抱在胸前,五官平静地舒展开,面对面的站着,两个人几乎是鼻尖对着鼻尖,她微微一笑,说道:“颜大小姐,你真是太低估了你自己。只要你稍微有一点点的不满意不愉快,眼角挂一挂泪水,就有的是傻男人为你前赴后继,哪里却要你亲自去唆使呢?” “你有什么证据?”说话是厉傅曜。 他并不是偏袒苏琉璃,才带着她来长孙家,如果苏琉璃没有理由证明,车祸是严昊从中作梗的话,他就要怀疑她是故意来报复闹事!毕竟他们曾经都对不起她,而且,她和长孙晨哲的关系,也走得太近,为了长孙晨哲,她报复长孙家,也不是不无可能! “我自然有证据。“苏琉璃回眸淡淡地看着他,这一眼极其的平静又像是含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看的厉傅曜微微一怔,便听见她缓缓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严昊。” “我们在今天之前,有没有见过面,或者说,你觉得我有没有见过你?” “没有印象。” “那就是没有见过了,也就是我们在今天之前彼此并不认识,我是今天才知道你叫做严昊,才知道一个叫做严昊的男人,长得是这样的脸,所以,我在今天之前,不可能平白无故的知道你的长相。”苏琉璃的声音十分平静。 严昊沉默着,此时此刻多说一句错一句。 “那你能够解释为什么我会得到这张相片吗?照片里的人……”苏琉璃冷然凛声,伸手往外套的口袋里面摸过去,五指在口袋里面来来回回搜了一遍,空荡荡口袋除了半个线头,什么东西都没有。 苏琉璃瞬间头皮炸开,那张照片她只带了一张,其余的全部都在萧楠哪里,要是现在拿不出来,她敢担保自己比刚才被棒打出去还要狼狈。 等等! 苏琉璃的手在口袋里面蓦然停住,脑袋里面电光火石一道白光—————— 刚才长孙封腾刻意放走她,不是真的要放她走,而是趁机从她这里把照片拿走了!! 而她遇上厉傅曜也不是巧合,这从头到尾根本就是有预谋的,从车祸到查出真凶,再到她亲自上门找人,被赶出去,再次回来,他们根本就是在确认她到底有没有查出真正的幕后黑后是谁! “什么照片?”厉傅曜听到她说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偏着头,从颜倩的耳侧望过去,刚好看见苏琉璃震惊不已的表情,他蹙了蹙眉头,又问了一遍:“苏琉璃,你说的证据是什么?” “长孙封腾,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半个小时候之前,你刚从我这里拿走的,还给我。苏琉璃扶着额头苦恼,脑袋里面一团乱糟糟的,七年前她就曾经陷入他们愚蠢的圈套,为什么现在还是学不乖呢?! 颜倩猛然转过头去,紧张的盯着长孙封腾淡漠冷然的一张脸,双手在裙子的褶皱花边里死死的捏紧,大哥不会的,大哥一定不会的! 颜倩刚才在书房里面已经看见了那张照片,而且为了让严昊对自己更加的死心塌地,她主动承认是自己唆使严昊去害苏琉璃,万一现在大哥…… “你说的是这张照片吗?”长孙封腾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过的照片,摊在手心里。边缘已经有些旧旧的照片,在白色的灯光下,就那样轻而易举的放在掌心里,苏琉璃一伸手就可以拿得到。 “大哥!”颜倩一声惊呼,首先转身过去去抢那张照片,大哥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不维护自己,而去维护苏琉璃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行为举止都是没有教养的野女人,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要维护她!! “谢谢。”舒了一口气,展颜笑了。 苏琉璃比颜倩的动作快,横着手臂从长孙封腾的手心上掠过,小指边缘温热的皮肤在长孙封腾的手心里面稍稍做了一秒钟的停留,长孙封腾的手心里一阵轻飘而又细腻的酥痒,照片已经被苏琉璃牢牢的捏在了手里。 长孙封腾的唇角微微一动,原本伸直的指尖轻轻颤了颤,终是垂下,什么也没有说。 “这张照片是我找人通过电脑合成,最终调整到最佳效果的照片,不论是皮肤、五官、轮廓以及气质和眼神,都是经过了严密的推敲,最后终于得到一张这样的照片,你们还有什么话可以说?”苏琉璃对着其他人展开手里的照片,嘴角挑起一丝笑容,这一次,是她赢了。 厉傅曜静静地看着那张照片上的人,原本蹙着的眉头皱得更紧,甚至因为强烈的压制着情绪,牙根咬紧,额头上隐隐有青筋浮现。 严昊也看着那张照片,再看一眼厉傅曜,先是一头雾水不解的表情,继而似乎懂了一点,默默的低下了头,嘴角浮上一丝笑意。 而颜倩则是怔了怔,盯着苏琉璃,眼睛里面的笑意被层层叠叠的虚伪所掩藏,再一遍确定:“苏琉璃,你确定你刚才说这张照片是你通过电脑合成的?” 长孙封腾依然还是那副冷淡漠然的表情,除了刚才摊开照片的那只手,在腿侧不自然的蜷缩着。 “这样你们还觉得证据不够充分?”苏琉璃冷笑一声,这是打算死猪不怕开水烫,来个死不认账吗? 笑着翻过手里的照片,苏琉璃双手展了展,照片纸在空中抖一抖发出特有的声响,质问道“照片的人跟他……啊!” 她像是突然拿了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猛然把照片丢开,短暂的惊叫完了之后,又迅速的上前弯腰捡了起来,快速折叠好后,放进里面卫衣的口袋里,谁也无法抢走。 “苏琉璃!”厉傅曜蓦然一暴怒大吼,震得屋内水晶灯晃了晃,幸好别墅隔音效果好,一楼和二楼之间还隔着楼梯的走廊,没有惊动上楼休息的长孙靳。 他单手捏住她卫衣的领口,速度快的让苏琉璃来不及躲开,另外一只手伸到半空惯性的想要掐住她的脖子,但是却忍住了,一脸的阴沉暴怒骇人,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苏琉璃猛然被他捏住领口,不像刚才在马路上,身后还有东西可以靠着,现在她双脚踮起,双手使劲的攀住厉傅曜的手背,挣扎得满脸通红,厉傅曜的手像是长在了她的领口上,纹丝不动。 颜倩紧紧地盯着苏琉璃攀着厉傅曜的双手,水意朦胧的眸子里,射出嫉妒怨恨的毒光。 “我最后问你一次,孩子的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厉傅曜像是没有看见她双颊憋得通红,卫衣狭窄的领口勒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无法自由的呼吸,渐渐地快要窒息。 苏琉璃慌张过后却笑了,高,实在是高! 一番圈圈绕绕,果然还是将话题回到了这上面,她就知道,厉傅曜知道了苏安的事情,一定会有人按耐不住手脚,妄图将她们母子两人赶尽杀绝。 此时此刻,她唯一的生路就是用儿子做人生的盾牌,看在苏安骨子里流着他的血的份上,他还不至于在没有找到孩子之前,杀了自己。 思绪一定,苏琉璃脸上青筋直爆,两个眼球因为缺氧而向外微凸,即使这样,也不难看出她眼里的嘲讽之意:“失望了吗?是不是觉得和你小时候长得真的很像,几乎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呵呵……当然会像了,因为,就是用机器照着你的模子刻出来……噗!” 吼间被人使劲攥紧,苏琉璃身体猛然失去平衡,地板在眼前急速放大,紧接着眼前一黑,额头上招受重重一击,一阵铁锈腥味在鼻尖泛开,喉头一甜,舌尖猩红一片。 厉傅曜冷冷地盯着她的侧脸,“滚。” 072另有奸情 苏琉璃伤上加伤,这一次足足休息了三天,才勉强恢复了一些气色,能够下床走动。 尽管如此,喉咙的伤口还是不能够完全恢复,说话扯着声带生疼,沙哑得不像话,医生说是由于外力造成,病情少见,不敢下药,只能任其自然恢复。 这直接造成和凰盟的联络,暂时由雷霄代劳,并且雷霄被苏琉璃再三交待,不能把她受伤的事情说漏嘴,让凰中云和苏安知道。 于是雷大爷汇报完情况,宁愿硬憋着牙齿磨得霍霍响,也不朝躺在沙发上悠闲吃爆米花的苏琉璃瞟上半眼。 凰中云在屏幕那边,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也没有正眼看着雷霄,“苏安担心苏琉璃的身体,让你转告她,注意身体,劳逸结合,别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红獒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全差得清楚的。” “她身体好着呢,这不,刚带着小丫头片子出去公园溜达去了,一会儿准是满头大汗的回来,我一大老爷们,还得伺候两女人沐浴更衣!”雷霄说的是上一次帮琉可可拿三角小内的事情。 屏幕那边,凰中云低着的头偏向一边,像是在看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转了过来,还是那样的语气,淡淡说道:“苏安说,他会在苏琉璃回来之前,让自己好起来,到时候带着可可玩,省的苏琉璃操心。” 沙发上,苏琉璃伸手进桶子里面拿爆米花的动作一滞,停留了两三秒的样子,眼中隐约有一点湿湿的水意,只是片刻的时间,她笑了笑,有些苦涩,继续若无其事的继续吃东西看电视,只是爆米花似乎漏了风,有些哑。 雷霄听着凰中云一口一个苏安说,一口又一个苏琉璃,渐渐地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左右鼓噪,东窜西跳的,很是难受,于是不耐烦的挑起眉头,问道:“你就只会给苏安传话琉璃,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好歹也是大爷我在跟你说话好不好!尊重一下跟你说话的人!” 他一句话说完,凰中云一直低着的头,在屏幕里抬了起来,平静的面容上,笑意浅淡,嘴角往上扬起的角度不大,刚好和眉梢的弧度形成一道精致的优雅,眉宇之间,平坦俊逸的那一块若远山一样淡然,墨色长发披在肩后,垂下一缕来,像是从古代神仙话里走出来的人儿。 他依然还是刚才淡淡的语气,微笑说道:“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娱乐台女主播走的挺近的,是吗?” 雷霄一怔,记起来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有一次录完节目之后,女主持人找他留了电话,他看以后还要和那家电视台合作,不愿意身为经纪人苏琉璃被为难,于是客气的留了一个工作的号码,后来也私底下约出去吃了两三次饭,只不过都是工作上的事情,被小报记者偷拍之后,配着不清晰的图文,写得满城风雨,没有想到竟然连凰中云这个从来不关心娱乐新闻只看财经风水节目的人,都知道了。 “没有这回事,都是报纸瞎写的,人出名了,喝口水人都说你喝的是太空水,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笔在别人的手上,怎么说怎么写我懒得去管,你不用听外面那些人乱说,听我的就行了,我又不会骗你。” 雷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上这么一番着急辩解的话,他是个男人,是个有正常需求的男人,跟一两个女人走得近又怎么了,就算是滚了床单也是正常事儿吧,用得着这样解释么? 可是想一想跟那些女人,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难受,强压着才没有吐出来。 苏琉璃躺在沙发上面翘着脚,吃着哑了的爆米花,原本苦涩的笑容瞬间欢乐了,憋笑憋得双眼泛泪,声音嘶哑却依然坚强的啧啧着,听得那叫一个精彩! 心中小剧场迅速搭台唱戏: 同志是怎样炼成的?奸情是怎样产生的?这是一个强攻配强受的组合!小白攻配腹黑受!火爆攻配斯文受啊!那么,到底两人之间会如何发展下去,让我们接下来一起揭晓! 凰中云眯着眼睛,笑着慢慢说道,“你也快三十了,认识一两个女人也很正常,又不是什么坏事,我听说那个女主播的家庭教养不错,父亲是军人,母亲是钢琴家,自身是娱乐台的女主播,很少有传出绯闻,跟你这还是第一次,而且为人大方,礼仪教养十分好……” “你又没有见过,你怎么知道她为人大方,礼仪教养好?”雷霄听着那些夸赞别人的句子从他嘴里一句连着一句的冒出来,莫名的开始有些烦躁。 凰中云平常对苏安都吝啬表扬,一年舍不得夸奖两句,什么时候有心情来赞扬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了! “你这是计谋着想要把我从凰盟里踢出去,好分走我多年攒下来的功劳是不是,还是说你和安小子合谋着什么阴险事儿,想把我给卖了?老实交代!”雷霄不想长久的纠结在他和其他女人的话题上,故意板起脸,横眉怒目的佯装生气。 苏琉璃看着雷霄生气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淡了下来,到最后,手上的爆米花桶被她放下来,搁在茶几上,双手伸到脑后,枕着颈子眯着眼睛,架着腿,陷入了思考之中。 凰中云呐凰中云,遇上这样一个大脑一根筋的家伙,也算是你命中的宿劫…… “我是说认真的,你性格脾气火爆,不太容易找到和你合得来的女人,这个女人各个方面都很不错,而且也很喜欢你,你这个年纪,应该为以后做考虑……”凰中云笑容淡淡。 “啪!”的一声响,雷霄将手里的平板电脑拍在茶几上,屏幕上凰中云的脸紧密地贴着玻璃,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 霍然从沙发上站起来,雷霄瞥了横占沙发的苏琉璃一眼,粗嗓子扔下一句:“又不是我妈,哪里来的闲心管这么多!一个大老爷们唧唧歪歪的!” 苏琉璃被吓得一怔,愣愣地看着他,最后叹一口气,爬起来,拿过来电脑,按下关机键。 “雷霄……”一说话,嗓子就疼,跟有两个小恶魔在喉咙里拿着锯子来回拉扯一样,苏琉璃捂着脖子去找纸和笔。 “你不准说话!也不准写字,总之不准跟我交流!老子现在心情不好,什么都不想听!!”雷霄恶狠狠地转头盯了苏琉璃一眼,转身大步走到阳台上,“呯”的一声,窗户震了震。 不一会儿,阳台上青烟缭绕,苏琉璃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去把阳台的排风扇打开了。 她重新窝到上面去,蜷缩着腿跟凰中云发消息:“我刚带着可可从公园回来,雷霄满脸的火渣子,问话也不回答,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很快凰中云回复了消息:“也许是嫌我太罗嗦。” “怎么回事?”苏琉璃飞快的按住几个字,发了出去,尽快的进入到主题里。 凰中云把事情说了一遍,没有具体的指到人,只说老雷家人丁少,雷霄双亲去世,只有一个哥哥,又早年出国,联系不上,雷霄要开始考虑婚姻大事了。 苏琉璃笑,打了一句话过去:“你说的是真心话?” “恩?”凰中云静静地看着那句话,垂着眸子,最后伸出修剪的好看的圆润拇指,在嗯字后面加了一个问号。 “你也知道,雷霄其他方面优秀,唯独在感情这一块是一片空白,你不主动一点,他是不会明白的。阿凰你就行行好,多暗示暗示他,免得他荼毒广大女同胞们的身心。”最后加了一个贼兮兮的笑容。 凰中云回复的很快,只有几个字:“什么都瞒不过你。” 这便是默认了。 苏琉璃想了想,又说道:“感情的事情急不来,他生气归生气,不见得是觉得你啰嗦了,可能是心里也觉得不对劲,弯还没有转过来,自己跟自己斗气呢。” 凰中云发来一个调侃的表情,淡淡道:“你倒是成了情感专家。” 苏琉璃放下电话,透过窗户看阳台上正在烦闷抽烟的男人,雷霄在感情这一块如同一张白纸,所以凰中云才会格外的小心翼翼。 却没有想到,这一份小心翼翼让他察觉了出来,提前点燃了他心底的那一团焦躁,他明白自己的情绪,却不明白这情绪从何而来,因此烦闷。 苏琉璃正要起身去打开阳台的门,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转身接起电话,喂了一声,才意识到自己说不出话来,一声嘶哑的打招呼听上去微不可闻。 正要拍窗户让雷霄来接,电话里的那人却说话了,声音却十分的耳熟。 温和玉润的声线,带着一丝压抑住的急迫:“雷霄,你让我查的关于苏琉璃的那件事情,我查到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约出来见面了仔细说,现在暂时别让琉璃知道!” 苏琉璃又是一怔,电话里是单海的声音,他们调查她什么事情了?又为什么要瞒着她? 不安的,苏琉璃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慌张,转头往阳台上看去,只见青烟缭绕之间,天边开始泛开闪电般的银白,这天气,又要下雨了…… 073来打官司 苏琉璃听着电话里单海着急的语气,觉得单海既然调查了自己,又不让自己知道,这件事情怎么听怎么蹊跷,手指绕着电话线,用嘶哑得无比有磁性的声音,淡淡道:“是我。” 电话那端着急的声音戛然而止,单海一怔,几乎是五秒钟的空白时间,接着跟被踩了尾巴一样,解释道:“苏、苏、苏琉璃,我……我没有,你声音怎么了?” 苏琉璃拿着话筒静静地站了片刻,除了刚才那两两个字,喉咙里实在是难以发出半个音节来,垂手挂上了电话。 正巧外面雷霄转过脸来,看见苏琉璃挂上电话的动作,眉峰一挑,关心问道:“谁来的电话?” 苏琉璃拿起来笔和纸,写道:“单海,问你在不在。” “他有说什么事情吗?”雷霄这一句话问的十分地急促,和电话里单海着急的语气一模一样,要不是苏琉璃亲耳听见,她绝对不会以为,性格大大咧咧的雷霄,也会有事情瞒着自己的时候,最关键的是,这事情,关于她。 苏琉璃的公寓采光非常好,从屋内朝着外面望过去,雷霄的背后是一望无际的银灰色天际,云层在低沉地翻滚咆哮。 苏琉璃笑了笑,写道:“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 雷霄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浑身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打开阳台的窗户走了进来,伸出手掌在苏琉璃的头顶上揉了揉,笑道:“我去公园接可可回来,你在家里等我,晚上我们出去吃饭。” 苏琉璃点了点头,笑容淡淡。 ===== 在家里养伤的一段时间,苏琉璃的嗓子渐渐恢复,她将全部的精力用在追查红獒上,却意外发现对方最近并没有任何的动作,和凰中云联系过后,了解到对方许多被追踪的痕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庞大的组织,突然之间像是石沉大海,销声匿迹。 苏琉璃心里觉得蹊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却又无从下手。 正在苦恼之际,门铃响起,她将电脑恢复成平常模样,走到门边,从猫眼里看见来人,惊喜的“啊”了一声,快速地打开门,给了对方一个紧实的拥抱。 “小白白,好久不见!!!!!” 苏琉璃笑脸相迎,右手搭在门手把上,等着来人嫌弃的转身起来,她好直接把门摔倒对方的脸上去。 “别来跟我来这套,虚伪,冰箱里有没有零食,我是闻着香味来的。”被叫做小白白的少年十分嫌弃苏琉璃的拥抱,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一脚毫不客气的踹开苏琉璃,径直走进客厅,打开冰箱,将头伸了进去寻觅。 “呯!”的一声,苏琉璃没有关紧的门被人又是一脚踹开,紧接着一道荧光黄色的影子冲进来,按住先前那人的头,一把拉开冰箱冷冻室的门,将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往里面按,一手插着腰,弯着身体,凑到少年的耳朵边上,大嗓门显得中气十足。 “白骁!你信誓旦旦的跟老娘保证会对老娘负责,现在你大爷的吃完不认帐,信不信老娘把你塞进冰箱里,把你冻成棒棒冰,然后从中间,咔嚓~~!嗯!?信不信?!” 白晓嘴里不知道塞着一个什么东西,被按着脑袋,“唔唔唔”了半天。 “欺骗老娘的感情很爽是不是,看着老娘落寞你狠高兴是不是,唔唔唔,唔你妹啊,吃老娘的时候,也是唔唔唔,你他妈能不发出那么恶心的声音么?老娘嫌弃!”一身荧光黄的女孩一脸凶残的按着白晓的脑袋,完全无视现在是她俩冲到别人的家里来了。 “我说小姑娘……”虽然打断别人的对话是极其不礼貌的,但是苏琉璃扶着额头,还是觉得很有必要终止这场突如其来的纠纷。 毕竟,小白白还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一枚小正太,就这么玷污了人家姑娘,被人家姑娘放冰箱里给咔嚓了,她没办法向凰中云交代。 “唔唔唔……”白晓头发上已经见小冰渣,两手撑着冰箱门,没空理会身后的人,果然凰中云就是偏心,给苏琉璃这大婶寄来的牛肉干永远都是最好的,浪费! “老娘叫你别他妈唔唔唔了,把脑袋给我伸出来!” 苏琉璃这才看清楚不是人家姑娘按着她家小白白的眼睛,而是小白白钻在里面不肯出来,早知道把牛肉干晾在门外吊着,看着一只一米七五的白眼狼面无表情的跳着叼牛肉干也不失为人生中的趣事。 只是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得把这彪悍的小姑娘先弄出去,“我说小姑娘……” 穿的像个移动的灯管的女孩扭头冲着苏琉璃不耐烦咆哮,“你丫住嘴,你才是小姑娘,你全家都是小姑娘!!!” 苏琉璃愣了愣,皱着眉头考虑是把这小不懂事的直接手刀放倒,还是卸了手肘,又或者是卸了下巴然后再装在垃圾袋里打包拎出去。 冰箱里小白白终于幽幽地叼了一块牛肉干回头,面瘫:“莫生气。” 苏琉璃笑眯眯,好,不生气。 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深呼吸:看来这俩货都很有被扔出去潜质! 挽袖子,活动指节,走到冰箱旁边,提领口…… “这是萌主她妈。”悠悠又是一句掉冰渣子的话,从冰箱里传来。 下一秒,饶是苏琉璃受过专业训练,身手敏捷,依然没有来得及扔开身边一阵风的熊抱,外加树懒似的挂在身上的玩意。 那玩意一改刚才彪悍,放开手中的白晓,双手双脚困住苏琉璃死死的,下巴蹭着苏琉璃的胸口,两只大眼睛黑白分明水汪汪的瞪着她,嘴角微嘟,嘟出一个可爱的形状来,看得苏琉璃晃了晃神。 这玩意……哦,不,小姑娘,真心漂亮。 小姑娘挂在苏琉璃身上,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分贝也真心不小。 “萌主妈,我才是小姑娘,我全家才是小姑娘,你别跟我一般见识,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叫莫笙琪,莫是草字头的莫,笙是竹字头的笙,今年十岁了!!!” “我的偶像是你们家萌主,我的愿望是和萌主抱着睡觉,我的理想是和萌主永远生活在一起,我的爱好是看萌主的照片,我最喜欢的颜色是萌主脸蛋的颜色,我……” 苏琉璃好半天才晃神过来,知道她嘴里一口一个萌主说的是琉可可,扶额把身上的孩子扒了下去,从冰箱里拎出来白晓,狠狠地抽了一口气,问道:“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一个东……孩子。” “捡的。”白晓吊着牛肉干,吊起死鱼眼,答道。 “捡的?”苏琉璃挑眉,疑惑地重复一遍。 “捡的!”莫笙琪重重地点头,肯定的回答。 不管你们信不信,苏琉璃是信了,捡个孩子回家,向来是凰盟的成员们最乐意干的一件事儿,甚至曾经有人打破记录,一天之内捡了十二个富家子弟回家,后来被凰中云又一一送了回去。 那个人就是白晓,捡回去的原因很简单,孩子手里有高级零食。 而眼前这个莫笙琪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非富即贵,苏琉璃扶着额头,走到电脑旁边坐下,调出所有董事长姓莫的企业,开始准备送人回家,“你家住在哪里,是城南的莫氏企业,还是云陌商业城,还是花之陌上文化产业?” “我一个人住,爸妈出国了。” “那监护人呢?叔叔?爷爷?家里总有大人吧。” “没有。” “莫笙琪,说谎可不是好习惯。”苏琉璃板起了脸,却皱着眉头瞪着白晓,都是这家伙闹出来的好事! 白晓舌头一翘,把牛肉干叼进嘴里,不停咀嚼,垂着死鱼眼。 “她没说谎,我去的时候,家里除了琉可可的照片,就只剩下零食,钟点工按时收拾房间,钥匙只有一把,没有其他人居住的痕迹。” 苏琉璃一个头两个大,无可奈何地看着两个人占据了沙发,双手一摊:“白晓,你这不是捡,这是绑架,又或者是诱拐。” 白晓一愣,眼皮动了动,咀嚼的动作停止住,认真地思考着。 苏琉璃松了一口气,重新站了起来,打开房门,严肃地伸手请他把人送回去。 白晓咽下嘴里的牛肉干,打了一个嗝,缓缓抬头,撩起眼皮:“有区别吗?” “……” ======= 晚饭时间,雷霄带着琉可可回来,莫笙琪的热情让琉可可感受到了小明星莫大的成就感,加上年纪差不多,两个人一见如故,吃晚饭就关在房间里面说着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 苏琉璃端了水果搁在茶几上,看着盘着一只腿,坐在飘窗上的少年,怔了一会儿之后,笑着走了过去,一手搭在白晓的肩膀上。 白晓正在和雷霄下围棋,两人杀得难分难舍,苏琉璃塞了一颗葡萄在白晓的嘴里,坐在一边观战。 难得气氛和谐,她顺口问道:“这次准备留多久?” 白晓剿了雷霄一颗黑子,转头吐出两颗葡萄籽,张嘴,苏琉璃又塞了一颗进去。 他慢条斯理的把雷霄的棋子放进棋盒里,淡淡抬头,道:“打完你的官司就走。” 074法庭上见 翌日清晨,全然不见前一晚的乌云密布,朝霞透过云层洒出暖黄色的光辉,天气大好。 白晓穿了件冰霜雪花图案的卫衣,长腿笔直撑在牛仔裤里,露出形状漂亮的脚踝,脚上白色帆布鞋,整个一清爽少年的模样,右手抱了一罐牛奶,左手捧着一颗大红枣,边啃边出了门。 要不是因为他吊着一双死鱼眼要醒不醒的样子,一头柔软的毛发在太阳下晕晕乎乎,一走三颠,两腿晃荡着打着飘,有人行道的地方,他偏偏一歪三斜的,慢腾腾地走到车道上。 按照这速度,估计花上半年的时间,面瘫加路痴的白晓也找不到他打官司的当事人别墅在哪里,就算是找到了,也找不到当事人在哪里。 “嗤!”拉长了尖利的刹车声音! 白晓刚啃完红枣,果核还咬在牙齿缝里,手里的牛奶险些泼了出来,被他及时的收回手稳住,一脚踏在车道上,另外一只脚搁在人行道的台阶上,撩起死鱼眼皮,看一眼停在自己身前,和他膝盖只差零点一米的车前盖,不满地蹙起了眉头。 “噗。”吐出来的果核在车盖上跳了跳,跳进雨刷器中间,卡住。 白晓的眉角也跟着跳了跳,盯着挡风玻璃的看了很久,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身,端着牛奶,走了。 “你给我站住!”车门被人大力的拉开,一道人影带风走了出来,冲到白晓的面前,拉住袖子不让他走,右手一个巴掌利索的扇了下去,“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冲着我吐东西,给我道歉!” 白晓歪头侧身,手里的牛奶杯子被那么一拽一扯,溅出一些,他伸直胳膊去接住,杯子在那人的头顶上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重新回到白晓的手里。 等到那人反应过来,白晓已经站在五米之外,靠着人行道上的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浅淡的光斑影影绰绰的洒在他身上,单脚撑地,一只脚踩在树干上,低着头握着手里的牛奶罐子,白晓目不斜视的,垂着死鱼眼,低头喝了一口。 “姗姗,我们赶时间,花艺课要迟到了,快回来呢。”车内传来一道女子温婉的声音,接着一张面容柔软的脸从降下来的车窗外面弹了出来,冲着外面的人招了招手。 正在喝牛奶的白晓停下了动作,撩起眼皮,越过厉姗姗的肩膀,蹙眉盯着坐在车内的女人,一双狭长的眼睛里面,充满了疑惑。 “颜倩姐,没事,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就是欠教训,一看就是父母只生不养没家教,喂,你听到没有,给我道歉!” “你是青蛙吗?”白晓总算抽空看了厉姗姗一眼,喝完了牛奶,罐子丢进垃圾桶“咣当”一声,“聒噪。” “你……你说什么,我是青蛙?你有种再说一遍!?”厉姗姗气的鼓着两只大眼睛,扬手大步走过去,又要拉扯白晓。 “三小姐……三小姐,形象,形象。”司机见状,连忙冲了出来,及时拉住厉姗姗。 夫人早上交代过,这段时间要看紧三小姐,不能再让她出什么状况了,上一次因为咖啡厅里和另外一位千金发生纠纷的事情,牵扯到好不容易和单家谈拢的婚事,搞得夫人恨铁不成钢,气的饭也吃不下。 “你是颜倩吗?”白晓走到汽车旁边,双手插在卫衣的口袋里,歪着头打量车内的人,问话的语调和刚才那句“你是青蛙吗?”如出一辙。 颜倩在人前通常好脾气,面前这少年虽然不苟言笑,但是看上去却气度不凡,想来应该也是哪家企业有身份地位公子哥,抬起头,温和地笑了笑,眼潭里藏着丝丝的媚色。 微微一低头又抬眸一笑,清晨的光辉,似有意又似无意的,眼眸往厉姗姗那边转了转,才带着笑意说道,“你认识我吗?” 白晓定定地注视着她,不紧不慢地吐出三个字:“不认识。” 颜倩脸上的笑意缓缓僵直住,伸手把垂在额前地头发拨到耳朵后面,掩饰片刻出现的尴尬,“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白晓还是那副表情,双手从卫衣的口袋里面抽了出来,一团皱巴巴的纸在手里被剥开,上面沾上了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东西擦过手的油渍,纸团里面掉出几颗细碎白霜糖,白晓皱着眉头,踟蹰了好久,终于狠了狠心,把糖屑抖掉在地上,甚至有些惋惜,展开上面的内容。 “这是给你的律师函,写着……”白晓弯腰下去,仔细看了半天,、挠了挠后脑勺,“上面写着的字被我吃面的时候弄脏了,看不太清楚,你自己回去慢慢看吧,反正是给你的,法庭见。” 皱巴巴的纸扔进车窗里,白晓一抬头,单手搭着额头,抬起头,隔着两条街闻到香味,鼻子耸了耸,面无表情的挑眉,眼中敏锐地精光一闪而过,“炸云吞?” 等到颜倩看清楚揉得皱乱的纸上写着的内容,再次抬头的时候,白晓早就不见了踪影。 “颜倩姐,你怎么会认识素质品德这么低下的人?”厉姗姗重新打开车门,气愤地坐了进去,想到颜倩没有回颜家之前,曾经在孤儿院里过,语气揶揄着,把刚才的脾气全部迁怒在颜倩身上。 “天呐!你怎么拿着这么脏的纸放在我的车上!快点丢出去!”厉姗姗坐进去之后发现颜倩拿着一张油污污的纸发呆,劈手过去,就要拍出去。 颜倩怔怔之下,以为厉姗姗要来抢,急忙将纸张揉成一团,从车窗扔到外面去,手伸到半空,发现车窗刚才已经被司机升上去,背后顿时急出一身冷汗。 “你、你疯啦!!”厉姗姗突然不可置信的看着颜倩,双眼惊恐的睁大,连去拍掉她手里纸团的动作都停滞住。 颜倩不仅没有扔出去,反而把那一张油腻腻脏兮兮的纸团当着厉姗姗的面吃进了肚子里面! “出门之前……忘记吃早餐了,现在……有点饿……”强硬吞下纸团,颜倩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这一次,一双朦胧的大眼睛里面,真的被硬生生的憋出眼泪来。 “呃……”厉姗姗瞠目结舌,眨了眨眼睛,语塞。 颜倩勉强挤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出来,捂着胃部,像是捂着她人生中最致命的死穴。 眼中狠毒的厉光闪过,颜倩缓缓地拉着厉姗姗的手,讨好般的亲昵说道:“姗姗,有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密。” ==== 苏琉璃的公寓里面因为多添加了两个成员,而显得热闹了许多,苏琉璃在厨房里面忙活早餐的时候,白晓刚好踏着香味开门回来。 平常鬼马精灵的琉可可坐在雷霄旁边,两只手指头快把衣角给绞烂了,隔着一座山一样的雷霄,时不时的偷偷地看一眼坐在另外一边的莫笙琪。 莫笙琪穿了一件白里透粉,长度到膝盖的蓬蓬裙,粉色层层叠叠花边荡开在裙摆,一改昨天泼辣的形象,显得十分甜美。 苏琉璃端着早餐出来招呼大家吃,忍不住赞叹了这个早熟的女孩一句:“莫笙琪,你还真是静若处子,动如脱兔,这身衣服穿着,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萌主娘,你觉得好看吗?”莫笙琪受到夸奖,得意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两脚交叉,跳芭蕾舞一样的转了一个圈,最后将动作对着琉可可的方向定格下来,微微点头一笑,恬静乖巧。 “好看!”苏琉璃点点头赞扬,塞了个炸饺子到白晓的嘴里,笑着擦手:“好了,都过来吃早餐。” 雷霄自从前一段时间跟凰中云争吵过后,就一直闷闷不乐,不怎么说话的样子,闻言走了过去坐下,二话不说开始吃。 白晓一见有人比自己抢先上桌子,伸脚踢过凳子腿,一手弯腰过去将整个盘子端在手里,面无表情的看着雷霄手下筷子落空,施舍给他一句:“我的。” “厨房还有,我去端。”苏琉璃片刻又端了两碟出来,转眼一看琉可可坐在沙发上没动,两两只眼睛只顾着盯着绞衣服的手指,低着头不说话,神情恹恹的。 苏琉璃一愣,连忙擦干净手,在她额头上试温度:“可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告诉妈咪。” 莫笙琪见状,也趴在桌子上面,好奇的盯着琉可可,想了想,然后唤宠物一样地招手:“萌主你生病了吗?生病了就来吃早餐哦,萌主娘的早餐一定能治百病。” 莫笙琪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琉可可瞬间像是被扭开闸门的水库,猛然扑进苏琉璃的怀里。 “哇哇哇……” 苏琉璃被孩子突如其来的哭声吓到,可可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哭得这么的猛烈,着急之下,双手在孩子身上来回的摸探检查,“宝贝,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就告诉妈咪啊,宝贝……” “妈咪……你能救救琪琪姐姐吗?”嚎啕大哭逐渐地转为低声抽泣,琉可可眨巴着两只水汽朦胧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特别的可怜。 苏琉璃扭头看了一眼莫笙琪。 莫笙琪耸耸肩挑眉,表示自己并不了解状况。 “妈咪,琪琪姐姐生病了……琪琪姐姐比我多长了一块肉肉,她说以后肉肉还会长大,变成要人命的东西的……妈咪,琪琪姐姐好可怜,你救救她好不好?!” 075没拒绝他 终于把想了一夜的话说了出来,琉可可满怀期地得看着苏琉璃,忐忑不安。 她难得遇见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同龄人,可是要是莫笙琪因为那多出来的一块肉肉死掉的话,琉可可觉得自己一定会十分的伤心。 白晓的嘴里塞着饺子,扭头看了一眼莫笙琪。 那身白里透着粉的连衣裙衬得莫笙琪的脸色红润,若山林间淡雾里蓦然出现的一抹粉霞,粉嫩水莹,黑密如蝶翅的睫毛低敛,玉雕娃娃似的轻抿着水润的唇瓣,若是这张脸长开了,不知又要折断多少好男儿的腰。 只是可惜…… “莫生气,衣服多(脱)了。”白晓的嘴里塞着饺子,一边咀嚼一边看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的琉可可,垂着死鱼眼,语气不咸不淡。 “老娘穿衣服多不多,关你丫的屁事,要不是看在你让我看见萌主真人,还抱着她睡了一个晚上的份上,老娘把你这半个月来在我家里吃下去的零食,全部打得吐出来,然后再让你一点一点的吃进去,识相点,给老娘闭、嘴!” 咬牙切齿地在白晓耳朵边上重口味威胁,莫笙琪转头片刻,凶神恶煞的表情瞬间转换,冲着苏琉璃温婉轻轻一笑,从餐桌旁边走过来,拉住苏琉璃,摇着身体撒娇:“萌主娘,我……” “没事”两个字还没有说完,莫笙琪突然觉得平白无故起了一阵风,吹得她身上从头到脚凉飕飕的。 尤其是双腿之间! 再定睛一看,膝盖以上脖子以下,光溜溜! 白晓地将头埋在碗里吃饺子,腾出一只手拎着一件白里透粉的连衣裙,抬头打量了一下莫笙琪的小身板,然后又低着头接着呼哧呼哧的喝汤。 “妈咪,你快看,就是那块小肉肉,琪琪姐姐说那块小肉肉以后会越长越大,要人命的!”琉可可指着莫笙琪的两腿中间,着急的蹦了起来,抓着苏琉璃的肩膀,一个劲儿的摇晃着。 “小?”莫笙琪好歹也有十岁了,虽然平常有爱穿女装的怪癖,但是琉可可一口一个小,让他的自尊心瞬间萎靡下去,双手叉腰,伸开双腿,浅蓝色的小平角内裤在清晨的光辉中迎风招展。 “老娘只是说这肉肉长大了会要人命,什么时候说过它小了……呯!” 苏琉璃怒不可歇,拿过一本杂志拍在那死孩子的脑袋上,伸手捂住琉可可的眼睛,怒道:“给我滚进去穿衣服!男装!!!” 这脑残小狼崽子装乖兔子装得可真像,连她都骗了过去! “妈咪?”琉可可不明白,歪着脑袋,“为什么肉肉会要人的命,琪琪姐姐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好像……好像还很自豪一样?” “小白,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把那小子给我扔出去,这辈子别让我看到他!” 白晓鼓着脸嚼着饺子想了想,狼崽子零食柜里好像还有一包海藻,他没有纳入胃里,刚好可以趁机拿过来。 “还有四分钟。”苏琉璃围裙摔在餐桌上,牙齿咬得蹦蹦响。 雷霄转头看了一眼被扔进房间换衣服的莫笙琪,又看一眼一脸不解的琉可可,再看一眼火冒三丈的苏琉璃,摇了摇头喝汤。 这丈母娘护媳妇也护得太明显了,果然儿媳妇要从娃娃抓起,不过那叫“不生气”的小子似乎还是块好料子,或许稍加培养,可以成为和安小子势均力敌的情敌。 雷霄眼睛眯了眯,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错。 两分钟过后。 莫笙琪穿着格子衬衣牛仔裤,棒球帽反扣着在脑袋上,帅气地抱着自己一袋子女装,站在公寓的楼下仰望天空,一张秀气小脸上是无尽落寞与惆怅,摇头叹息,“自古以来,女婿总是难过丈母娘这一关。” “你错在穿女装。”二楼传来一道不温不火的声音。 “你丫不是说帮老娘的忙的吗?老娘的媳妇跑了,你一辈子甭想从老娘这里抢零食!” “零食陈可贵,友情价更高。”三楼传来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 “只要你想办法让我丈母娘不生气,我用六十年的零食跟你换,你看怎么样?!” 四楼人影停住,白晓探出半张脸。 莫笙琪得意一笑,拇指在鼻子底下快速划过,冷笑哼一声,“我喜欢的女人,一定就要搞到手!” 白晓歪着头,慢腾腾的伸出手,左边摇一摇,右边,再摇一摇,告别自己的移动零食站:“你死心吧,她家还有个儿子,再见。” 莫笙琪愣在原地…… 半晌,一阵捶胸顿足外加破坏公物的躁动,惊起满树枝的……麻雀! ==== 白晓回到餐桌上的时候,苏琉璃已经恢复正常,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安抚了琉可可,几个人安静的低着头吃早餐。 唯独白晓面前那只碗空荡荡的,一只饺子都没有。 白晓愣了愣,抬头望望天花板,饺子呢? “小白,你昨天说打完我的官司就走,什么官司?”想来想去,苏琉璃也只能想到自己发生车祸的那一起事故,可是那起事故,萧楠已经答应她去查,要是小白也插手的话,两个人必然会遇见,这么早让萧楠和大家见面,苏琉璃还没有做好准备。 主要是,她还没能确定萧楠到底是不是萧楠。 “叩叩叩。”白晓还没说话,门外响起有力的敲门声,苏琉璃磨着牙齿,瞪着白晓,不是叫他把那小子给扔远一点吗!这么快又找上门!讨死?! 白晓自知理亏,在雷霄的碗里偷了一只饺子塞进嘴里,乖乖的去开门。 伸手拉开门,白晓鼓着腮帮子挑眉。 外面站着个不认识的男人,面无表情着一张脸比苏琉璃的脸还要臭上百倍,看自己的目光也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而且,白晓不喜欢这男人强大的压迫人的气场,凰盟里的人就算了,现在出来随便一个敲门的男人也散发出这种生杀予伐的气场,他十分不爽,加上早上刚失去了个品质优良的零食站,十二分的不爽,而且现在还没得饺子吃了,他***不爽。 虽然,爽和不爽的神情在白晓面瘫的脸上得不到任何的表现。 不过,白晓关上了门,温柔的……用摔的! 坚实的门板在长孙封腾的鼻尖处狠狠地摔上,门风带着凌厉吹开他耳侧的头发,露出轮廓硬朗的下颌,一直泰山崩于顶而不变色的长孙封腾不悦地皱紧了眉头。 “砰砰砰!”这一次是力道更加重的声音,门板都快要被拆穿了。 苏琉璃一拍桌子,霍然站起来,直接一把拽开白晓,伸手拉开门,朝着那小兔崽子的脑袋上拍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大骂:“你到底有完没完!” “……”门外长孙封腾被莫名其妙的喷了一脸的口水,皱紧的眉头挤得像两条毛毛虫一样难看。 “呃,”苏琉璃愣住,从半空中讪讪地收回了手掌,嘴角抽了抽,拿眼角斜着看人,并不欢迎:“有事吗?” 她记性不差,多亏了这个看上去公正无私,却背后里捅刀子的人,从她那里拿走了严昊的照片,纵使她再拿出再多的照片来,也失去了指正幕后黑手的先机,不仅害的她被厉傅曜险些掐断了喉咙,还让她成为了餮盟的头号目标,不管是她人在哪里,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现在他倒还是找上门来了,真以为她是好脾气没性格的软柿子? 长孙封腾还没有进门,就遭受了这样的待遇,要是换做一般情况下,他定然是愤然离开,但是这一次,是他理亏在先,低头静静地注视着她:“我来道歉。” “呵呵。”苏琉璃仿佛听了个大笑话,冷笑一声,遂关上门。 一只脚伸进来卡住了门缝,这个动作在长孙封腾做起来,竟然不显得狼狈,反而带着几分从容,他又重复一遍,说道:“我是来道歉的。”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把严昊交给我处理。”苏琉璃手心朝上摊开,纹路清晰的掌心白净,食指第二个关节处又细小的茧子,那是经常扣动扳机的人,才会有的茧。 长孙封腾沉默着,没有说话。 苏琉璃很快又收回了手,语调不冷不热的讽刺:“办不到?那何必假惺惺的上门道歉,长孙封腾,别把你整的跟你那表妹一个德行,我不想这么快就瞧不起你。” 那她的意思是,原先是瞧得起他的? 长孙封腾不知道为何,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那日害她在长孙家受伤,行为实在是有些卑劣,心中的愧疚抑制不住的往外冒,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才是最好的办法。 “我能进去坐一坐吗?”思考了良久,长孙封腾抬起眸子,偏头越过她的头顶,朝着房间里面看了看。 苏琉璃没有请不熟的陌生人进家门的习惯,脚尖从门道处跨了出来,她这个蓦然向前的动作,让长孙封腾不得不后退一步,刚映入眼帘的一张挂在墙上的小幅油画只窥见了一角,很快又消失在视线里。 似乎苏琉璃幼时的画像。 苏琉璃反手关上了门,长孙封腾的态度不像是故意来找事的,她越过他的身侧,当先朝着电梯走过去,举手在肩膀上面招了招,没有回头,按了下降的箭头:“下去说。” 076拆散他们 公寓楼底下只有几家早餐店正在营业,苏琉璃没有打算和他长谈,瞟了一眼热气腾腾的店面,站在了一边,转身看见长孙封腾正在取车。 “你做什么?” “找个安静的地方……”长孙封腾对这种平民的居住环境还不太适应。 “这里还不够安静么?” “我的意思是……” “有话快点说,我们之间并不是很熟。”苏琉璃低着头抬眸,看他关上了车门,“你要道歉,没那个必要,你有你的立场,我也有我的选择,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一路人,产生矛盾是不可避免的。” 苏琉璃如此直来直往,倒是叫长孙封腾有些不知所措,他一直以为她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苏琉璃,难道仇恨真的这么重要,为什么不抛弃不堪回首的记忆,重新过你应该过的生活?”长孙封腾说话的时候,车钥匙抵着手心,有些疼。 苏琉璃闻言先是一愣,然后莞尔笑了,她以为他打着道歉的幌子来做什么,原来是说教。 她并不急着否认,反而反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过什么样的生活?” “至少不是现在这样。”长孙封腾的话在雾气里听不出来感情:“傅曜和颜倩两个人是真心相爱的,不是你打击报复就能分开他们,为了你自己好,我劝你就此收手,不要再去干扰他们两个人的生活。” “长孙封腾,你早上出门吃早餐了么?脑袋缺氧饿坏了么?”苏琉璃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浪费她宝贵的早餐时间…… “我知道七年前的事情,让你一直耿耿于怀,但是傅曜和颜倩认识的时间,远远比你和傅曜长,他们……” “长孙封腾!”苏琉璃豁然站住,转身扭头,“这不是时间长不长的问题,也不是谁和谁先认识的问题!这是……”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苏琉璃缓缓吸了一口气,垂下眼眸,冷静下来淡淡说道:“你回去吧,严昊的事情,我会通过合法的途径去解决的,你并不亏欠我什么,也没有什么值得道歉的,今天早上,我就当你没来过。” “颜倩救过傅曜。”长孙封腾站在汽车旁,他逆光而立,身形在光线里看不太清楚,容颜更是模糊,唯有声音清晰无比的传进苏琉璃的耳朵里。 “傅曜十二岁那年,因为家产雄厚,遭人绑架,劫匪将他带到郊外仓库,扬言要厉家拿三千万现金去赎人,当时情况特殊,劫匪情绪激动,已经在傅曜身上捅了好几刀,造成失血过多,危在旦夕,而筹集数量庞大的现金又需要时间。” 苏琉璃迈出去的步子停了下来,两手垂在大腿两侧,指尖朝内蜷缩着,缓缓地曲起,又慢慢地放松。 她记忆力并不差,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如今依然能够条理清晰的回忆起来。 我们总是以为有些事情忘记了,那并不是真的忘记,只是不愿提及。 长孙封腾见她脚步停了下来,微微舒了一口气,子女中稍有安慰,又继续说道,“那个时候,就是颜倩救了傅曜,当警方赶到的时候,所有的人被她浑身是血的样子吓到,可是她就那样母鸡护崽一样,将傅曜紧紧地护在身后,现场劫匪两死三伤,傅曜后来也安全救治,而她,在最美好的年华,却从此只能在轮椅上度过。” “啪啪啪”三声掌声连着响起,苏琉璃的笑容在清晨的光线里显得有些失真,她笑着说道:“真是个感人肺腑的好故事,听得我都要感动地流泪了。” 长孙封腾不再说话,墨色如漆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苏琉璃。 怎么说,她的反应是她始料未及的,苏琉璃嘲讽的的笑容里,甚至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荒唐和可悲的情绪,虽然清淡,但是却真真实实地反应在她的眸子里。 苏琉璃转身走了回去,在长孙封腾的面前站定,她先是伸手到半空,尔后又是一笑,手心垂下,然后咬了咬下唇,耸着肩膀笑了笑,再次抬头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已经叫人看不出真假。 苏琉璃伸出手去,替长孙封腾整理了一下西装的对襟翻领,弹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半眯着眼眸的表情似孩子想到一个得意的恶作剧一样。 “长孙封腾,你说,要是我真的跟颜倩去抢厉傅曜,我们,谁赢?” 长孙封腾愣住,苏琉璃的手在他的胸膛之上缓缓的挪动,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似有似无,有,是因为她真的触碰到了他,无,是因为她指尖轻抖,无法自控。 “既然你们都觉得我喜欢报复,那么,不妨真的来报复一下吧。”苏琉璃笑的灿烂,多么感人的爱情故事啊,不做些什么拆散他们,简直叫她于心不忍呢! ==== 公寓里,琉可可吃完早餐抱着遥控器,坐到一边沙发上津津有味的看起了动漫,自从听到妈咪说莫笙琪是男孩子之后,她就对那个小男生好感全无,男孩子嘛,全世界当然只有苏安哥哥是最好的! 至于其他的人,在琉可可的观点里,都没有什么两样,纵然是喜欢穿裙子嗓音大性格好又无比的崇拜自己,这些,都抵不上安安哥哥一句可可真乖。 餐桌旁边,一个男人默默的吃着饺子想着心思,琢磨着现在白晓也来了,事情也都查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告诉当事人了。 可是一想到苏琉璃知道他瞒着她去偷偷的进行这一系列的调查,她恐怕得把雷家的列祖列宗挖出来,笑眯眯地给他也来个认亲认祖宗什么的。 雷霄打了个寒战,将眼光飘向了对面的人。 另外一个男人呼噜呼噜的喝着汤,一张秀气的脸埋进了汤碗里面。 白晓觉得这苏大婶的手艺还真是不错,都快赶上掌厨的光头老二了,虽然及不上凰中云,但是比起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饺子馆什么的,还是没什么可挑剔了。 只是,白小爷是专程来打官司的,连律师函都让他误打误撞找到被告给发出去了,原告却还一头雾水的蒙在鼓励,这到底会不会造成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庭上落于下风呢? 就在这两个男人都想事情想得出神入化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先说了一句:“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她?” 雷霄一愣,咬了一半的饺子放下,苦恼的挠着后脑勺:“平常这么重要的事情,一般都是内心强大情绪淡定又有威望的凰中云去说的,我真怕她一怒之下,把我们两个人赶回去。” “律师函已经发出去了。”一边喝汤一边慢吞吞的回答道。 白晓呼噜呼噜喝汤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慢慢地从碗里抬起一张年轻的脸,盯着门外,缓缓用舌尖把唇上的汤汁扫进口中,然后默默地捅了一下雷霄,示意他回头。 苏琉璃站在门边,靠着墙,双手抱臂,笑吟吟地看着屋内的两个大男人。 “也准备给我发一张律师函,然后我们法庭上见面吗?白大律师?雷大侦探?”苏琉璃走了进来,在餐桌边上坐下,撑着下巴,依然还是笑吟吟地看着两个男人。 “查出这件事情,纯属意外,我只是不确定你想不想……”雷霄急着解释,声音里面打结巴,话说到一半,打了退堂鼓,端着饺子碗,挪到沙发上,干脆挤到琉可可身边跟她一起看起了美少女战士。 苏琉璃挑眉横目,视线一直从餐桌盯着雷霄到沙发那边,皮笑肉不笑,“但是你还是把我从头到脚查了个一清二楚,不是吗?” “是我提出的。”白晓吃了喝完最后一口汤,抿了抿唇,眼中却是波澜不惊,“我想打官司。”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快想疯了。” “所以你就伙同雷霄把我给卖了?”苏琉璃转脸就觉得火大,要不是昨天差点把白晓那张皱巴巴的律师函给当做垃圾扔了,她还不知道他们竟然撺掇着这样一件,对她而言,惊天动地天翻地覆的事情! 还有单海,恐怕也是在这件事情里面插了一脚,竟然也瞒着她严严实实! “不是。”白晓的思维在法庭以外,永远都在自己的世界里跳帧,“准确的说,是我想和沈牧南打官司,听说他很厉害。” “白晓!”苏琉璃拍桌子站起来! “嗯?”白晓歪着头,淡淡地答了一声,像是忽然才意识到问题的所在,问道:“你不想回颜家?” 一句话说完,整个房间里面一片静默,苏琉璃双手撑着餐桌的边缘,洁白圆润的指甲在桌面上泛着青灰,她低着头,眸子静静地和白晓波澜不惊的眸子对视。 她并不觉得,颜家对她而言,是一个家,只剩下一个空壳的颜家,她不想要,也不屑于要,她也曾经想过,即便是某一天,这样的一层身份被拆穿,她也觉得并无所谓,她本就是孤儿,这个世界上,对她而言,唯一的家,只有凰盟。 可是现在,那个家或许还有利用价值,用来证明她并非一颗软柿子,由人捏圆搓扁,倒也是不错。 “不。”苏琉璃淡淡一笑,伸手去摸白晓的头,“我只是见不得有人打着我的名号,那么嚣张。” 077萧爷狠辣 临近夜晚,璀璨霓虹灯染上夜色的清辉,为这黑暗的世界添上暧昧之色。 白日里衣襟整齐的人们,纷纷成了夜雾里觅食的狼,或是男人,或是女人,搭着搂着怀里猎物,动作亲密而又,下流。 “萧爷,您来啦,上面的醉风楼专程给您留着,您车停哪边?”酒吧门口的泊车小弟看见大人物,上前忙不迭的恭维,捧着手里的名车钥匙,崇敬之色毫不掩饰。 “还醉风楼呢,一个搞肮脏事的声色窝子,你们老板也还真好意思。”手里的车钥匙在半空中抛出优美弧线,男人挑唇一笑,狭长眸子眯起,俊朗面容在夜色衬托下,带着天生的得意。 泊车小弟嘿嘿一笑,也是十分机灵:“我们老板说,萧爷要是有兴趣,什么时候能赏个名字,那是最好。” 男人又是一笑,不同于之前的性感挑唇,而是带着嗜血的贪婪,眼中迷蒙的颜色,仿佛能够将人吸了进去榨干,血肉不剩:“我要的人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 立刻有穿着暴露的黑衣女郎前来引路,黑衣女郎虽然媚眼如丝,动作大胆,看着男人那张脸和性感的身体,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想到关于这男人阴狠毒辣的传说,终是忍住,规规矩矩带到房门外后,低着头依依不舍地离开。 这就是传说中令黑道闻风丧胆的萧爷啊。 据说那张面善无害的容颜下,是嗜血成狂的修罗,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叫什么,他的身边从来没有小弟跟着,也从来没有艳丽的女人相伴,比起黑道混混这个身份,他更像是个不谙世事的纨绔公子哥。 实际上,也的确有人这么认为。 那天晚上,酒吧的人永远记忆犹新,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夹枪带棒的冲进萧爷的房里,大约是有十来分钟的混乱,随着一截鲜血淋漓的胳膊被人从二楼轻盈的扔出,摔在地上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原先那群壮实的男人们哭爹喊娘的逃离了酒吧,尔后恢复平静。 后来,萧爷下楼的时候,嘴里叼着一袋牛奶,露出雪白牙齿,笑呵呵地把那截血琳琳的胳膊,用两只手指头提起来,扔给了垃圾堆附近觅食的野狗。 门一打开,里面立刻有人恭恭敬敬地站起来,动作标准地像是经受过多年的军队训练,只差没有行军礼,“二爷!” 萧爷压了压手,屋内的人整齐利索地坐下,双手放在腿上,一律的黑衣黑裤黑皮靴,腰背挺得跟墙壁一样的直。 他穿了件深蓝色的套头毛线衫,宽松的线衫背后,硕大一朵两生花从肩膀上蔓延生长,伸出一支花苞在肩头探着,花瓣儿的颜色比毛线衫更深,宽松的领口处,露出精致的一字型锁骨,灯光下皮肤白皙,衬着深色毛线边缝,格外的好看。 屋内一直跪着的那个女人舒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对方是什么来头,这样严阵以待把她绑架似的给弄到这里来,原来不过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哥儿。 她艾林莎保管一会儿叫他舒爽的叫姑奶奶! “抬头,我看看。”鞋底踩在沙发上蹲着,萧爷两只手抱住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说话的时候打了个呵欠。 “二爷,您可真是会说笑话,光是看,能做什么呢,你让你手下这些人把我给弄来,不就是为了舒服舒服嘛……” 艾林莎娇媚笑着,容颜衰驰的一张脸,风韵犹存。 毕竟曾经是娱乐圈的人,就算是堕落成了站街的小姐,还是会些勾人手段的,自认为不比大街上那些随随便便的货色,两腿一张,就让人随意出入,她艾林莎看准今天这是条肥鱼,非要使出浑身解数不可。 她五指顺着沙发脚,在布料上轻挑游移,因为心中急不可待,很快就摸到了萧爷的鞋面,艾林莎一声娇喘,身子就势一歪,一探一推,一双手便就轻轻柔柔地揉进了萧爷的裤裆之下。 又是一声呻吟媚笑,搔首弄姿,艾林莎轻哼着去抚弄萧爷的宝贝儿。 整个过程,萧爷只是睁着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低头笑吟吟的看着她的动作。 “啊……!!!”短促而又尖锐的惨叫从喉咙里不可抑制的破碎而出。 艾林莎伸出去的四个指头突然一凉,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从指尖传来,她惊恐地睁着妆容过厚的乌黑眼圈,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手腕,看着鲜血已经过了喷涌而出的阶段,断线一样地往下滴,颤抖着身子,喘着粗气,额头上冷汗如瀑。 旁边沙发上及时有人站起来,掏出一包粉末,抖落在她断掉的四个指头上,丢了一卷纱布给她,将掉在地上的半截指头一一夹起来,装好,丢进了墙角的垃圾桶。 “呜呜……啊唔……”那粉末抖落在伤口上,艾林莎感觉好了许多,至少不再有疼痛感,只是她被吓得不轻,再看自己半只手成了残废,以后怎么活下去,心中颤抖着几乎接近匍匐在萧爷的脚底下。 萧爷伸出一只脚,保持着良好的平衡,还是那个姿势蹲着,将艾林莎踢得远了一些,扇开鼻尖的血腥味,手里锋利的匕首轻轻插进沙发里,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眯着眼睛笑着说了今天的第二句话:“听说你以前认识厉傅曜,做过他一段时间的情人?” 满地的鲜血,他置若罔闻,笑吟吟的问话,看上去十分的有礼貌。 “认……认识……”蓬乱的头发下面,一张松弛的脸上眼泪鼻涕参合在一起,眼角妆容花了,哭出来的眼泪,一条条难看地黑线,尤其恶心,抽泣着舌头打结,不能说清楚话:“没、没做、做成情人。” 明明是已经知道所有答案的样子,萧爷依然用不急不缓地语气问着,一双单眼皮眼睛这里看一看,哪里瞧一瞧,偶尔一笑,不知道到底想知道什么,“他妻子是谁?” “颜家、颜家小姐、颜、颜倩。” “嗯~~?”拔高拖长的尾音慵懒扬起,萧爷偏着头,柔软的黑发在迷离的灯光下,晕出一圈好看的光影,随着他的动作,那光影也微微一倾,墙壁上的影子随之颤了颤。 艾林莎单手撑在地上,害怕地往后面挪爬了一小步,几乎是下意识了,脑海中浮现那个人纤细柔弱的五官:“是苏、苏琉璃!” 她涂了过厚唇彩的上下唇不停抖动,“厉傅曜、一定、一定很爱那个女人!她给他生了孩子!别人不知道,我、我知道!” “哈哈哈!”艾林莎发狂一样的仰头大笑:“他就为了让我不骚扰那女人,他竟然逼我到这样的地步,你知道吗?我以前是明星,是明星呐!多少企业小开都要围着我转的!” “现在呢?!现在呢?他们嫌弃我连一条母狗都不如!”艾林莎想到今夕差别,笑得悲凉,“我错了,我不该在那女人面前耀武扬威的,我不该的……” “据说那女人已经死了……”萧爷淡淡出声,伸手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呵欠。 “她没死!”艾林莎猛然睁大一双眼睛,突然半跪起来,尖利地盯着萧爷,咬牙切齿地四下转动眼珠子,阴阳怪气说道:“我知道她没死,所有的人都没有我知道得多!” “厉家说她难产,母子双亡,不可能!那女人不会死的!”艾林莎忽而诡异一笑,凑近萧爷:“我告诉你,那女人的眼神告诉过我,她不会死,不会的……” “你又怎么知道的?”萧爷今晚显得极度地又耐心,看着一个又老又疯的女人在他面前撒野,难得得没有收敛起笑容。 “我不是说了吗?”艾林莎越来越凑近,一双眼睛里弥漫着诡秘,“我是明星,我也认识明星的,你知道雷霄吗?那个很红的男人,她做了他的情人,我亲眼看见他们一起的,我亲眼!呃……” 艾林莎两个眼珠子突兀地睁开,几乎要掉出眼眶来,脖子上突如其来的那只手似半空中平白冒出的一样,紧紧地扼住她的喉咙,将她扑至一半的脖子掐住,然后轻轻一用力。 “你不该让我知道你给她制造过麻烦。”萧爷轻言一句,唇线上挑的完美,“咔嚓”一声轻响,手里的女人如断线的娃娃一样,颓然倒地。 伸了个懒腰,站直身体在沙发上,轻盈地跳了下来,打开房门,不知道又从哪里摸了一袋牛奶叼着,他走了出去,留下屋子里几个黑衣黑裤黑皮靴的人争吵。 “二爷刚才说的是她不该笑那么大声,很恶心!”一人拖着地上女人的肩膀,塞进布袋,一边说道。 “呸,二爷明明说的是她胆子太肥,竟然想咬二爷的耳朵!”另外一人装了脚进去。 “我觉得,应该是这倒霉女人刚才那一摸,二爷不喜欢,所以才灭了她的口。”最后一人摸着下巴,认真的思考了说道。 “切!”另外两人嗤之以鼻。 利索地装好黑色布袋之后,一人扛着,从窗户外面敏捷地跳了出去,另外两人尾随其后,三人在夜色里很快不见了踪影。 萧爷正好踏下台阶的最后一步,酒吧老板笑呵呵地恭迎上去,“萧爷,不坐了?” “醉风楼这名字真是迂腐庸俗,从今天,改个名字吧。”萧爷叼着不离口的牛奶,又打了个呵欠。 老板及时借口,应承地十分迅速,笑道:“行,您说改,一定改,要不,您给赏个名儿?” 萧爷眼缝儿一眯,笑了。 “琉璃厅。” 078当面对峙 苏琉璃从寰艺影视集团的电梯里出来,拿着文件走向停车场,雷霄最近的越发红火的不可收拾,一开始进娱乐圈的初衷已经改变,苏琉璃怕这样发展下去,多少会产生负面的影响。 跟凰中云商量过后,却得到他淡淡一句,随他高兴去吧。 苏琉璃也就认命的接着做着经纪人的工作,考虑着等这阵子忙完了,就抽身回凰盟陪在苏安身边,雷霄的影视工作,让林若青找另外的人来带。 “苏琉璃,你给我站住!”刚要掏出钥匙开车门,蓦然停车场响起来一道凌厉的女声,紧接着踩着高跟鞋叮叮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琉璃转身一看,眼里的厌恶之色十分明显,上下打量一眼来人,唷,真巧,都在呢。 “你说!你这一次又想耍什么花招?”厉姗姗在苏琉璃的手里吃过亏,不敢擅自上前碰她,见她转身,后退了一步,躲在严昊的身后,和颜倩站在并排站着。 “花招?”苏琉璃一挑眉,手里的文件从车窗里面扔进驾驶座,唇线微勾,她们为什么永远都不懂得将词语用到合适的人身上。 三番两次耍花招的人,应该是对面那位颜大小姐才对吧。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种人就是心眼小,见不得别人的好,先是毁了我哥和颜倩姐的婚礼,捏造出一个莫须有的儿子,现在又大放厥词,说颜倩姐不是颜家的人,苏琉璃,你是不是想抢走我哥,想疯了,这种俗烂的瞎编乱造,你也说得出口!” 自以为正义化身的厉家三小姐叉腰站在对面,振振有词,大有代表世界消灭苏琉璃的意思。 “到底是不是,她自己心里清楚,还轮不到你这个旁人来插嘴。” 好整以暇的抱着双臂,站在车门旁边,苏琉璃索性也打起了嘴皮子站,既然有人想颠倒黑白,她不妨挪出一点时间来,陪她们玩一玩。 “我是旁人?”厉姗姗冷笑一声,扬着下巴,倨傲地看着苏琉璃:“颜倩姐即将是我们厉家的媳妇,也就是我的嫂子,你一次又一次恬不知耻的害她,我这个做妹妹的,替她出头有什么不对吗?” 厉姗姗又鄙夷的打量了一眼苏琉璃,“我告诉你,你别妄想着我哥还会正眼看你,像你这种不三不四,会耍心机的女人,要不是当初为了治好颜倩姐的病,我哥也不会娶你进门,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苏琉璃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嘴角似笑非笑,看着对面的三个人。 突然,她身形一动,快的让人眨眼之间,根本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身手不错的严昊,也来不及去拦住。 “啪!”的一声在空荡的停车场里响起来,厉姗姗的脸上猛然一辣,灼热的刺痛感顿时麻木了半边的脸,打得她的脸歪向了另外一边,差点撞上颜倩。 严昊见状,立刻要上前动手。 衣角却别人拉住,他转头一看颜倩,后者笑了笑,给了他一个示意的动作,严昊跨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一动不动。 “姗姗,你没事吧,疼不疼?”颜倩关切的扶着厉姗姗的肩膀,心疼的问道。 心里却是暗暗为苏琉璃的动作惊讶了一把,没有想到她竟然真的动手。 不过,只要她动的人不是自己,就算是厉姗姗再挨上几巴掌,也无所谓,最好是多扇几耳光,惹恼厉姗姗这个蠢女人,让她们两个人撕扯挣扎,颜倩在一边看着,再好不过。 “苏琉璃,你这贱女人,你敢打我?!” 厉姗姗捂着脸,疼得眼泪掉了下来,这一巴掌实实在在的抽在脸上,叫她又气又怒,长这么大,她还没被一个女人这样扇过巴掌,更何况是苏琉璃这样的女人! 苏琉璃抚着掌心,将刚才一幕收入眼底,好久没有打人,伸手没有个轻重,手心都有些发麻了,垂眸之间,如蝶翅掠过水面,惊起一道冷光,她语调里不含任何的感情:“我打了你,又怎样?” “你!”厉姗姗平日里被骄纵习惯了,仗着厉家三小姐的身份出去,大多数人表面上都给她几分面子,这样奇耻大辱,从来没有受过,现在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应,捂着脸颊,疼得说不出来话。 “这一巴掌,是告诉你什么叫做恬不知耻不三不四耍心机的女人,看到了没,我赏你巴掌,你的颜倩姐也是一动也没有动,这就是你一口一句嫂子,维护你的嫂子吗?” 虽然挑拨离间不是苏琉璃喜欢用的手段,但是对面站着的是这两个人,她懒得再用什么更加动脑子的手段去应付她们。 “颜倩姐!”厉姗姗猛然醒悟过来一样,严昊是长孙家的人,又被调出来单独保护颜倩,自然是身手了得,按照苏琉璃刚才的速度,他要是想拦着苏琉璃,一定可以拦得下! 颜倩狠狠地剜了一眼苏琉璃,再抬头时,眼里写满了愧疚,望着厉姗姗,“姗姗,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突然动手……你放心,我不会再让她碰到你一根毫毛的,别怕……” “颜倩,说话之前,可是要动动脑子的,没那个实力,就别随便牵条狗出来乱吠,咬错了人被打死,我可不管。” 苏琉璃淡淡地笑了,语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直接,既然是决定了要去蹚这趟浑水,她又何必再委屈就全。 颜倩只是盯着她,唇瓣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她接到律师函的时候,心情的瞬间起落,差点让她窒息,为了保住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一切,她只能先下手为强,颜家真正的女儿是谁,她心知肚明,可是就算她不是,那又如何? 她颜倩在颜家已经生活了十几年,颜家的大小事务,她都已经一清二楚,若说是要去医院鉴定,她也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父母双亡的她,和父母双亡的苏琉璃,都是这世界上的孤儿,没有亲子鉴定,就没有人能够证明她颜倩不是颜家的女儿,她说她是,她便就是! “不如这样,我们玩个游戏如何,两位,有没有兴趣?”苏琉璃缓缓地卷起袖子,裂开嘴笑了,这游戏好久没有玩了,不知道现在玩起来,是不是还跟小时候一样有趣。 “既然你说不会让我再碰她一根毫毛,那就试试看,我能不能再扇她一个巴掌。”苏琉璃看着严昊,这条忠狗的实力她不清楚,但是车祸之仇,今天不报,她憋在心里,实在不爽。 不穷追猛打,并不就代表她是个宅心仁厚的人。 “颜倩姐……”厉姗姗见到苏琉璃的笑,突然觉得后背生起一阵凉意,又往后面躲了躲。 只是她动作太慢,眼见着苏琉璃又伸手敏捷的掠了过来,一道纤细的手影在面前划过,另外一边脸上火辣辣的已经又挨了一个巴掌。 “啪!” 颜倩看着厉姗姗挨了巴掌,虽然是打在厉姗姗的脸上,但是却分明是在挑战颜倩的底线,若是颜倩再不让严昊动手,厉姗姗一定会对她恨之入骨。 “严昊!” “呯”半空中纤细却有力的手腕被人半空中拦住,严昊怒目咬牙拦在苏琉璃的面前,要是可以的话,他恨不得直接将苏琉璃的脖子掐断! 这个世界上,怎么还会有如此可恨的女人,尖牙利嘴强词夺理,而且动手伤人还当做是找乐子,真是可恶可恨! 心中这样一想,严昊下手就更加凌厉了几分,不仅是拦住苏琉璃的动作,而且还招招朝着苏琉璃的门面抓去。 苏琉璃身形敏捷,动作轻盈,冷笑一声,“就凭你,也配和我动手!” 语气狂妄,信心十足,好不肆意! 若是雷霄在现场,定然会拍手叫好,这才是真正的苏琉璃! “啪!”的又是一声响,苏琉璃的巴掌结结实实的扇在严昊的脸上,拦住对方攻来的掌风,她偏头侧脸,又是一声冷笑:“我说扇巴掌,可没有说只扇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你这种忠狗,也必须好好调教!” 严昊脸上挨了耳光,气的脖子粗红,手上的力道加急加重,根本就毫不顾忌对方是一个女人,这一次是招招致命,专门往苏琉璃身上防守薄弱的地方打。 苏琉璃就算再敏捷,好歹也只是个女人,按照这种厚重打法,时间一长,她体力支撑不过去,肯定要吃亏! 抬头只见,只见粗粝的手掌直接朝着自己脸上横劈过来,而苏琉璃的身形刚好与严昊错开,这一巴掌甩过来,按照这力道,苏琉璃非得被打地满眼金花直冒! 她身子后仰,急忙闪过严昊的横劈,严昊却趁机伸手扣住她的肩膀,将她牢固的牵制住,几招之间,两人换了一个方位,面对着交手,苏琉璃一直肩膀被扣住,力不从心,渐渐地处于下风。 猛然,她耳侧一阵凌厉的掌风拍过,严昊冷笑着扣住她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毫不留情的朝着苏琉璃的脸上甩过去! 苏琉璃心中懊恼暗骂一句,眼见着已经躲不开,空出的手伸向自己的肩膀,使劲一掰,“哧”的一声,肩膀上破了一个大洞,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肤,趁机身子一矮…… “啪!!”厚重的巴掌落在实处,打得一声脆响让人耳边一炸! 079留下陪她 颜家别墅,客厅里聚满了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颜老爷子愤怒的用拐杖敲打着地面,一张老脸气的得直抖,险些背过气去,颜老爷子辈分最高,一怒之下,将所有的小辈都聚集起来,“有谁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封腾!”没有人说话,颜老爷子直接开始点名,怒气滔天,“这难道就是你们餮盟挑出来保护倩倩的精英吗?!” “爷爷,还是先问问他们清楚,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长孙晨哲难得的也被叫了回来,关键是他也还挺给面子的回来。 此时此刻事不关己淡淡替大哥说了一句话,皱着眉头看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一人脸上一个巴掌印,如果不是因为此时气氛太过于沉重,他真的会忍不住笑出声音来,这是谁的杰作,还真是精彩! “还有什么可以问的!!你难道没有长眼睛,看见他们脸上被人打了吗?!!!”颜老爷子气愤地盯着长孙晨哲。 “我看见了,我想在坐的每个人也都看见了,不仅仅是你的宝贝孙女被打了,餮盟的人也被打了,厉家的女儿也被打了,所以,爷爷,麻烦你先收起你的脾气。” 长孙晨哲俯身一笑,诡异而又嚣张,“我可不是我这老实的大哥,也不是长孙靳,若是我心情不好,指不定您老的脸上,也多出一个印子来,您,信不信?” “宸哲!”长孙封腾一声轻喝,制止住长孙晨哲的嚣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长孙晨哲突然会在意起颜家的事情来,但是至少现在,他不像以前那样,对所有的人冷漠如冰。 “知道了……”长孙晨哲举起双手,耸了耸肩膀,走到一边的墙角,抱着臂膀,看着一屋子的人,视线转到那三人脸上整整齐齐的手印时,还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根据他最近得到的消息,要是没有猜错的话,恐怕也只有那个人会这样做,为了迎接她回来,他才守在这里,准备热情的欢迎她呢! “姗姗,到底是怎么回事?”厉傅曜看了对面的三个人一眼,最终问了厉姗姗。 从一开始,颜老爷子发脾气的时候,厉姗姗就恨不得把今天遭遇的所有事情,全部一字不漏的说出来,好叫人替她们出气,只是,她被打的最严重,两边的脸颊红肿地堪比猪头,张了张嘴,竟然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客气里一阵沉默,厉姗姗的眼睛里全是因为疼痛而弥漫的泪水,双拳因为愤怒而握得死死的,说不出半句话。 “是苏琉璃。”颜倩捂着半边的脸,轻柔开口,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挨上一巴掌。 严昊那一巴掌被苏琉璃躲了过去,结结实实地扇在她脸上的时候,她躲无可躲,片刻之间几乎不能呼吸,耳朵里的天轰地鸣让她差点以为自己失聪,紧接着眼前一片天旋地转,黑幕压下,一巴掌扇过来,她便失去了意识。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停车场只剩下他们三个人,而苏琉璃早就已经开车扬长而去,她咬着牙齿狠狠地磨了好久,一只手攥紧在手心,掐出血印子来,脸上的炙热疼痛叫她怒火直烧! “又是那个女人!!!”颜老爷子气的抓紧拐杖,朝着厉傅曜的方向狠狠一跺,“那个女人到底想要怎么样!!” 听到苏琉璃的名字,客厅里所有的人反应都不一样。 厉傅曜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想到那女人倔强的眼神,心中一股不安渐渐地涌上来,他也很想亲自问问她,她到底想要怎么样。 长孙封腾则是一脸的惊愕,难道因为苏琉璃因为知道了傅曜和颜倩的的事情,妒火烧心,所以才去报复颜倩…… 不知为何,想到苏琉璃因为嫉妒而做出这样不符合她性格的事情来,长孙封腾的心中隐隐有些莫名的情绪,他的目光投到厉傅曜的身上,只见气质出众的男人阴沉着一张脸,十分不悦。 长孙封腾撇开目光,淡淡地垂着眼眸,又恢复清心寡欲的样子。 唯一一个与所有人表情不同的,则是长孙宸哲,他斜着身子靠在墙角,双腿交叉,遗憾地摇了摇头,苏琉璃这女人,这么好玩的一幕,也不叫上他,真是没良心。 “爷爷。”颜倩一只手紧紧的捂在心口,双眼之中,不停地有泪水似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缓缓地从上衣的口袋里面拿出一样东西来,带着哭过的艰涩嗓音,缓缓地开口:“我真的是你的孙女吗?” “你当然是……”颜老爷子以为孙女以为自己没有替她出气,而十分委屈,转过身准备安慰,看到颜倩掏出来的东西,展开一看,上面字迹模糊,有的地方还沾染了了油污和辣酱一样的佐料。 只是,鲜红具有法律效益的红章和偌大三个律师函,跳进所有的人眼中!! 这是白晓发出的另外一张律师函。 “我今天无意间在门口发现的,上面的署名是苏琉璃,当时爷爷不在家,于是我就带着严昊和姗姗去找苏琉璃,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颜倩一边说一边流泪,哭得不能自控。 “谁知道……谁知道她看见我们……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要不是严昊保护着我们……我真怕,真怕永远都见不到爷爷了……爷爷,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孙女啊?” 颜倩哭得心碎肠断,眼泪成串成串地往下掉,让人看了心中泛着酸楚,却又不知如何去安慰她。 长孙晨哲轻轻冷哼一声,斜着眼角,看屋内一群人的反应,觉得滑稽。 “真是荒唐!荒谬!”颜老爷子怒然而起,伸手将那张律师函撕了一个粉碎,“你当然是我的孙女,难道我老的连自己的孙女都不认识了吗?!” “厉傅曜!这个女人就是因为你的缘故,才一次又一次的搅得倩倩不得安宁,要是这样下去,我看你和倩倩的婚事,也不用进行了!!!!” 耳边老爷子狂怒的吼声滔天,厉傅曜盯着那些飘落下来的律师函碎片,眼中微微有光芒一闪而过。 半晌,他淡淡说道:“爷爷,您撕了这个也没有用,我和颜倩的婚事,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不是您说不可以就不可以的。” 他语音一顿,弯角捡起一片律师函的碎片,在手里正反两面看了一眼,“另外,这一次我并不觉得苏琉璃是因为我的缘故,而对颜倩不利,毕竟……”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她说她才是您真正的孙女。” “混账!”颜老爷子气的胡子发抖:“我的孙女是倩倩,那个女人居心不良,千翻百计的处处跟倩倩作对,动手打人不说,还散布谣言,我要去告她。” “她已经先告了颜倩。”厉傅曜皱着眉头,这封律师函的出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如果上面说的事情是真实的,那么,他的人生轨迹,恐怕从那个时候,就要开始改写了…… “那我们就请律师,和她打官司,我就不信了,那个女人还能翻了天了不成,她说是我颜家的孙女就是我颜家的孙女,明天要是来个人说是我颜家的儿子,我是不是也得认了!”颜老爷子直摆脑袋,气的头晕目眩,竟然支撑不住,一口气上不来,昏了过去。 众人连忙叫来家庭医生,手忙脚乱地将老爷子安顿好,重新汇集在楼下的时候,先前严肃的气氛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各自心中的沉重心事。 颜倩拉着即将离开的厉傅曜,担心而又无措:“傅曜,今天晚上你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知道苏琉璃到底想要怎么样!” “颜倩……” “早知道她的报复心会这么狠,当初就是让我一辈子在轮椅上度过,我也不想得罪她,傅曜……我该怎么办啊……” 扑到在厉傅曜的身上,颜倩在他怀里,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满脸的泪水,可怜无助。 厉傅曜抬起手,伸到半空的时候,微微一顿,然后将颜倩纳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轻柔的安慰说道:“别哭了,这件事情交给我处理,官司的事情,我会然让沈牧南去准备,你在家好好休息,会没事的。” “那你今晚可以留下来陪我吗?”从厉傅曜的怀里昂着头,颜倩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期待,甚至,带上了一些哀怨的神色。 厉傅曜眉头轻轻蹙起,良久,他点了点头:“好。” ===== 当天夜里,厉傅曜在客房睡下,半夜朦胧被噩梦搅得心中不安,翻身坐起之时,看见的却是不知什么时候,睡在他身边的颜倩。 夜色之中,他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赤着脚踩在地摊上,转身静静地看着床上沉睡的人,半晌,视线移到搁在床头的玻璃水杯上。 拿起杯子,他轻轻地嗅了嗅,像是一只安静蛰伏的猛兽 080要看缘分 颜家孙女真伪的官司,本还轮不到被各大媒体争相报道,但是却有媒体挖到被告和原告之间令人兴奋的关系,于是,所有的媒体都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蝙蝠,死死地守在法院门口,只等当事人现身,便就蜂拥而上。 法庭之上的气氛沉重,苏琉璃坐在原告席位上,心思全然没有放在法官那字正腔圆的话语上,隔着中间一排座位,目光静静地投射在被告席位。 颜倩一直低着头,眉目温顺地坐在那里,而旁观席位上,厉傅曜的视线,从来没有从颜倩所在那一片的地方离开过。 苏琉璃轻轻地挑唇笑了笑,收回目光,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年。 白晓正在有条不紊的拿出证据,句句铿锵,将对方律师逼的冷汗涟涟,毫无应对之策。 苏琉璃低着头又笑了笑,倒是可怜了沈牧南这样一个原本肆意散漫的人,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在擅长的领域,被逼的站不住阵脚。 “原告,你笑什么?”法官刚说完话,抬头就看见苏琉璃挂着笑意的脸,手中小锤子轻轻一砸,语气十分不满:“你这是在藐视法庭吗?” “只是觉得有些滑稽而已,法官阁下。”苏琉璃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淡淡说道:“被告一直紧紧咬着亲生父母已经离世,不能亲子鉴定这样的说法,来推脱和诿卸。” 她语锋一转,视线和颜倩对望,眼中笑意浅浅:“那敢问法官阁下,是不是只要我找到能做亲子鉴定的人,一切的结果,就能见分明了?” 白晓在律师席位上看着苏琉璃,气的牙齿直磨,就知道苏琉璃提前一天去翻看他的证据簿没什么好事,竟然在庭上将他的风头全部抢走,给对方留面子! 沈牧南却是将视线在苏琉璃的脸上淡淡扫过,目光疑虑地紧紧盯在颜倩的身上。 出了法院,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媒体迅速的蜂拥而至,快速的围住两批人,长枪长炮纷纷地伸到面前,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炸弹似的扔了出去。 “厉先生,请问你之前和颜倩的婚礼搁浅,是因为早就知道颜倩不是颜家孙女的缘故吗?” “厉先生,听说原告苏琉璃曾经和你有法律上的夫妻关系,是否属实?” “厉先生,一个是前妻,一个是未婚妻,你将如何选择?” “厉先生,你和苏琉璃离婚的原因是什么?” “厉先生……” 面对媒体的攻势,厉傅曜沉默着一言不发,颜倩跟在他的身后,紧紧地拽着他的西服衣角,在镜头面前,茫然无措的神情让人看着忍不住为她觉得可怜。 走在前面的厉傅曜突然身子一顿,停住了脚步,下巴微微一偏,视线焦灼在旁边同样被人群蜂拥围住的正中央。 苏琉璃面对媒体凶猛的问题,浅笑淡淡,善从如流。 两边阵营和气氛,截然不同。 “苏小姐,听说你曾经在厉家生活过一年,有这么一回事吗?”媒体双目放光,话筒伸向苏琉璃。 “麻烦各位把你们的闪光灯关掉。”苏琉璃轻轻开口,伸手半搭着额头,笑意和善。 这几年来,媒体记者们为了追到最好的头条,都跟发了疯狗似的,每次采访,相互竞争,大有将当事人逼到绝境,他们才满意的势头。 突然遇到苏琉璃这样和和气气的打商量,先是一愣,然后醒悟过来一样,纷纷关了闪光灯。 “现在可以问问题了。”眼角瞥见五米之外,男人的目光炙热的盯在自己的脸上,苏琉璃笑了笑,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苏小姐,请问你和厉先生以前是否是存在夫妻关系?”发问的是个女记者,因为苏琉璃的态度温和,问题虽然尖锐,但是语气却是尊敬的。 “你说的厉先生,是指现在站在那边的厉傅曜厉先生吗?”苏琉璃微微偏头,视线刚触及到厉傅曜的领口,很快又撤了回来。 看见白晓已经面无表情的坐在车内,不耐烦的敲着车门,她耸了耸肩膀,笑着大方承认,“是的,我们曾经是夫妻。” “那导致你们分手的原因是什么?”在厉傅曜面前得不到答案的记者,纷纷涌了过来,话筒再次举到苏琉璃的面前。 “这个问题,我不说的话,大家也都应该看得很清楚吧,男人嘛,朝三暮四,也很正常。”苏琉璃垂眸,讥笑从嘴角一划而过。 厉傅曜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团,她到底要做什么! “苏小姐这次若是赢了官司,会和厉先生重归旧好吗?” 一言抛出,全场一片寂静。 白晓敲着车窗的手指也在半空之中停住,眯着眼睛,细细地打量着苏琉璃脸上的表情,瞬间联想到苏安那张和厉傅曜极为相似的脸。 所有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苏琉璃的回答。 “也许会,也许不会。”苏琉璃还是那副笑意,答案模棱两可却又让人联想浮翩,“感情这种事,还是要看缘分。” ===== 黑色的汽车在道路上平稳地行驶,车内白晓腮帮子鼓着,含着一颗糖,翻着白眼看了苏琉璃一眼,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评价她刚在在媒体面前的行为:“虚伪。” 苏琉璃至若惘然,一只手撑在下巴上,望着窗外迅速往后倒退的风景,吩咐司机:“公寓一定也有媒体堵着,去酒店。” “哪家酒店?”司机是白晓一并从凰盟带出来的,不然的话,白晓这个路痴一旦出门,很难找到回去的路。 “无所谓,只要是厉家产业名义下的,都行。” “是。”司机点答应,缓缓地将车驶入车流里。 与此同时,另外一辆黑色的汽车内,气氛稍显得有些凝重,沈牧南坐在副驾驶座上,从后视镜里瞥见厉傅曜闭目养神的样子,而他身边的颜倩,一直低着头,双手放在裙子上,绞紧,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牧南发现,颜倩似乎很喜欢将两只手拼命的绞在一起,特别是她紧张的时候,刚才在庭上,她不止一次有过这个动作。 “牧南哥,这一次的官司,我们有可能赢吗?”毕竟是自己被告,颜倩强烈的将心底的不安压下,紧紧皱着眉头,轻声细语的问道。 沈牧南懒懒的目光在厉傅曜的身上一扫而过,发现他依然的垂着双眸,并没有打算打算加入到对话之中。 “赢还是输,这个很难说,毕竟现在双手处于一个胶着的状态,都不能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这场官司不管怎么打,只要没有多的证物出现,就很难分出输赢,” 沈牧南眉头轻轻的拧着,一改之前慵懒的表情,继而淡淡说道:“我倒是觉得,这场官司在庭上的输赢都不重要,庭下才是主要的。” “我不是太懂你说的什么意思。”颜倩搁在裙子上面的手又无声地握紧了许多,从她的方向看沈牧南的侧脸,根本就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而颜倩必须要当着厉傅曜的面,让沈牧南承诺帮自己打赢这场官司,否则的话,万一沈牧南也站在苏琉璃的那边,不全力帮助她,那颜倩根本就毫无胜算。 “这场官司不比其他,你们两个人到底谁才是颜家真正的孩子,难道你们自己心里没有数的吗?”沈牧南唇角弯了弯,“苏琉璃不是白痴,没有十足的把握,何必大费周折折腾自己。” 沈牧南说这话的时候,从后视镜里面望着的人却是厉傅曜,他的心底无比地清楚,没有任何人比厉傅曜更加在乎这场关官司的输赢,可是他却偏偏岿然不动,一如既往的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她就是针对我,见不得我好过!”颜倩听着沈牧南的语气,来了火,凭什么都要帮苏琉璃说话! “停车。”淡淡的两个字在车内响起来,司机缓缓停下车,靠边。 “傅曜,你去做什么?”颜倩一见他下车,莫名其妙的心中像是塌陷了一块一样,猛然产生出强烈的不安感,伸手抓住厉傅曜的衣角,抬头双眸担心地看着他。 “牧南,你送颜倩回去。”移开颜倩的手,厉傅曜下车关上了门,整理一下领口的衣领,挥了挥手让司机开车。 “傅曜!”颜倩心中一慌,急忙转身开车门,司机却已经听从厉傅曜的话,锁上了车门,开车离去。 颜倩转身一看,正巧看见一辆汽车驶入厉傅曜刚才下车的酒店位置,那辆车她再熟悉不过,是苏琉璃的车! “让我下车!老王!”颜倩使劲地拍打着车窗,气愤地双手抓住驾驶座用力地来回摇晃,眼看着汽车驶走,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听见没有!停车!我要下车!!” 老王沉默着开车,对颜倩尖锐的声音至若惘然,他在厉家服侍了十几年,看着厉傅曜长大,自然是听从二少爷的意思,而对于这个未过门的二少奶奶,还是等过门了再对他耀武扬威也不迟。 “颜倩,”坐在副驾驶座的沈牧南悠悠开口,唇角笑容向上扬起地老高,转过身子去,双臂抱住座椅的靠背,兴致盈然:“你是把自己当傻瓜呢,还是把傅曜当傻瓜?” 颜倩警惕的收回手,重新放在裙子上,抬着眼帘,盯着沈牧南:“你什么意思?” 081深夜入房 苏琉璃独自一人下车进了酒店。 之所以不回公寓,一是因为有记者堵着,再者是因为回去之后,面对雷霄的质问,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原本的目的,只是要找回她原本的身份,至于和厉傅曜之间的纠缠,她曾经发誓,能少则少,能没有关系,就尽量撇清楚关系。 却不料到,事情发展到一个地步,已经不是苏琉璃的理智能够控制,这些年的所经受下来的委屈,让她却像是一支贪得无厌嗜血匕首,妄想着要将曾经受过的伤,也叫他好好的享受一番,殊不知,还未行动,便已经扯着了自己的旧伤。 而入住厉家产业下的酒店,她心中讥诮一笑,不知道颜大小姐,未来的厉家少奶奶有没有查房的习惯呢! “双人房,谢谢。”在前台取了钥匙,苏琉璃递上自己的信用卡。 “苏小姐,您不用的。”前台小姐笑意盈盈的将卡片退还给她,“厉先生吩咐过,苏小姐入住酒店,我们必须热情款待,不能收取任何费用。” “厉傅曜?”苏琉璃皱眉,收了卡重新塞进钱包:“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约十分钟之前。”前台小姐有问必答,热情的让人带着苏琉璃进电梯,“苏小姐这边请,我们为您准备了豪华套房,可以俯瞰全市风景。” 苏琉璃在大厅里面仔细搜寻一遍,并没有发现要找的身影,当下点了点头,将随身的几件东西递给了服务员,进了电梯,微微一笑:“谢谢。” 五分钟之后,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迈进酒店大厅,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让他在任何的场合,都足以在第一时间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更别说是在名下产业。 “厉先生!”两位前台小姐迅速站了起来,点头称呼一声,将情况汇报给他听。 “按照您的吩咐,我们给苏小姐准备了豪华套房,可是刚才闭路电视里显示,苏小姐并没有入住进去,而是从服务生的手中,取到了套房下面一间双人房的钥匙,并且住了进去。” “说得那么婉转做什么?”厉傅曜冷笑一声,盯着闭路电视里那道纤细的身影:“直接说她偷了钥匙不就得了!” 两个前台一愣,不明白厉先生刚才判若两人的态度是怎么回事,明明刚才在电话里,她们都能感觉到厉先生对苏小姐似乎十分在意的样子…… 听说厉先生的未婚妻和苏小姐正在打官司,莫非不是…… 厉先生是故意的? 两个前台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八卦心理,重重点了点头,厉先生一定是故意的! 果然是有钱有权压死人,可怜苏小姐,干嘛去偷钥匙呢…… 入住厉家产业下的酒店是一回事,入住厉傅曜给她准备好的房间房间又是一回事,这两者之间性质差别太大,苏琉璃觉得很有必要分清楚。 刚进房间,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苏安一张略显苍白的脸,苏琉璃警惕地看了房间里,并没有任何摄像设备,这才打开了视频通讯。 “妈咪……” 不知道是不是苏琉璃的错觉,视频那端苏安的面色似乎十分不好。 “安安,怎么了?是不是想妈咪了?”看着孩子苍白的脸,苏琉璃慌忙将随身物品往沙发上一扔,心中一阵一阵的抽疼,每一次看见苏安,她的五脏六腑就像是被挪了位置一样,痛苦的不能自控,所以,才将安安从小交给凰中云带着。 凰中云擅中药,可以开方子稳定住安安的病情,而苏琉璃则是三不五时的抽空去看看孩子,母子两人大多数都是安安静静的呆着,或是苏安睡觉,苏琉璃静静地看着孩子,或是苏琉璃查阅资料,苏安便靠在她的怀里,看着那些危险的任务,被妈咪一个有一个迎刃而解。 孩子的心中明白,纵然苏琉璃可以漂亮的完成别人完成不了的任务,但是他的病,却是妈咪永远都完成不了的任务,所以当那些医书掺杂在各种资料之中的时候,苏安总是会悄悄地抽了出来,放在一边。 既然已经无力回天,又何必让妈咪心中郁结呢…… “嗯。”苏安难得地点了点头,大方承认思念,薄唇翘起好看的弧度,露出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原本的微笑:“妈咪,你什么时候带着可可回来呢?” “快了,”苏琉璃伸手触摸着屏幕上孩子的脸,笑着笑着,眼角却泛起了点点的泪花,转移开摄像头,擦去眼角的泪水,苏琉璃冲着屏幕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等妈咪的事情处理完了,妈咪带着可可,带着小白哥哥,带着雷霄叔叔,一起回来陪你好不好?” “嗯。”苏安眨了一下眼睛,他的动作十分的缓慢,如蝶翅一般的长睫缓缓阖上,一道优美的弧度在眼角浮现。 屏幕上,孩子轻轻垂着眼帘,大约两秒的时间,那眼帘动了动,却没有能够睁开。 苏琉璃心中一紧,双手死死的握住手机的边缘,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声音里打着颤,似十分急迫,却又害怕惊动孩子,最后喉咙里逼出两个颤颤巍巍的音节:“安安?” “妈咪,上当了吧!”苏安虚弱一笑,睁开眼睛,吐一吐舌头,晃着小手摆了摆:“这招是跟可可学的,我要休息了,妈咪再见。” “宝贝,妈咪爱你。”苏琉璃低头,轻轻地吻住屏幕上孩子的额头,眼角的泪水终于是没有能忍住,刚才那一下子,她着实吓得不轻。 万一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 苏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手里的电话却猝然摔在地上,凰中云急忙上前一步,在落地前抢过电话,按下关闭键。 早就已经等候在一边的医护人员,围成一圈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孩子从轮椅上挪到手术台上,白亮的手术灯光照的人眼前一花,片刻之间宛如意识被抽离了一般。 “快!给他输血!” “氧气管连接!” “给我心跳反应!” 凰中云退了出去,袖子里的电话被他紧紧地握住,天生手心干燥的他,第一次满手的冷汗,一只手握住骨节牌,那上面的繁复图案,比当初苏琉璃生产时候的图案,更加让人看不懂,而他另外一只手里捏着手机,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去按下那通话键。 这是苏安的决定,他必须尊重孩子的意愿。 ===== 房间里一片漆黑,苏琉璃在这漆黑的夜里,仿若一条缓慢呼吸的鱼,蜷缩在床上,紧紧地盯着房门的地方。 直到房门处露出一丝微弱的光线,光线缓缓扩散开,形成一个扇形,有黑色的影子稳稳地踩着那扇光源,进入了房间。 床上的人突然一个利索的翻身,掀开身上的蚕丝被子,一手摸出枕头底下的匕首,来不及穿鞋,从床上一跃而起,脚心踩在地毯上,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 苏琉璃的匕首直接逼上来人的脖子,去势却十分缓和,看得出来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并不是要伤人,而只是想要制止对方,加以控制。 “还真的是想造反了?嗯?”尾音上扬,带着浓烈的不满,来人在黑暗之中冷哼一声,横着手肘挡在脖子前面,修长的五指迅速扣住伸过来的手腕,往外轻轻一带。 苏琉璃手里的匕首变了方向,朝向她自己的脖子! 然后那人拇指用力,按住的手腕,稍微使劲,苏琉璃突然五指失去力量,手里的匕首猝然脱手,直直地掉了下去。 “铮!”的一声,锋利带着寒光的匕首插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那人似乎还不满意,紧紧地扣住苏琉璃的手腕,另外一只空余出来的手截断她所有挣扎的动作。 直到两手都紧紧地抓住了苏琉璃的手腕,那人才又从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带着笑意的哼声,将她往怀里一带,同时侧转身体,两个人的方位交换,苏琉璃片刻之间被他禁锢扣在墙和胸膛之间。 苏琉璃犹自觉得心中不甘心,索性手上的动作完全放弃,抬起膝盖就狠狠地朝着他的膝盖踢了过去,她脸上神色十分矛盾,似是十分厌恶,却又因为此时动作被制住,带了许多懊恼,然后最多的,还是愤怒。 那人似乎早就料到她不会善罢甘休,老老实实在怀里受控制,苏琉璃抬起膝盖的片刻,一条肌肉结实的腿从她的两腿之间侵入,分开她的双腿,然后膝盖朝里一扣,将她唯一一条可以活动的腿紧紧地压在了墙上。 “混蛋,放开我。”姿势狼狈的被压在墙上,身前男人温热的气息因为两人你来我去凌厉的动作而显得有些紊乱,一阵紧一阵缓地咋她额头上掠过。 若不是因为夜色掩盖,苏琉璃一定会看见自己的脸有多红。 “现在才叫我放开你,是不是有些迟了?”男人十分不满她倔强的态度,身子欺上去,又近了一些,嘴唇几乎是在她的耳垂边上仔细的厮磨,“刚才好像是你直接扑上来的。” “这是我的房间,我愿意到哪里就到哪里,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反而是你,大半夜的进入一个单身女子的房间,是不是太不符合你的身份!”苏琉璃撇开脸,要是再这样面对面下去,对面这畜生坚挺的鼻子肯定要抵上自己的鼻子! “这是我的酒店,我愿意到哪里就到哪里,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半夜巡房,听到你一个单身女子的房间里面有打斗的声音,进来看一眼,又怎么不符合我的身份?”那人轻声一笑,一模一样的语调,听不出来是嘲讽还是揶揄。 走廊昏暗的光线自门缝里漏洒进来,暖黄的灯光照在那张俊美如铸噙着笑容的脸上———— 082来,你过来 这般霸道毫不讲理又野蛮的人,不是厉傅曜还能有谁。 “我以为厉总裁只会做生意,没有想到身手还不错。”被人这样扣在墙上,室内一片昏暗,苏琉璃的牙根无声地咬紧,她只知道他身家显赫,盛世财势滔天,所有的不干净的那些地下行动都是长孙封腾帮他无声处理掉。 却不知道他竟然还有如此超凡的身手。 苦笑一声,苏琉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往事,也难怪,任谁经历过那样的凶险,大难不死,事后都会学一点防身之技,只是没有想到,他倒是学的很好。 “你还不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厉傅曜顺势身子压下,扣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低下头,下巴摩挲着她的脸颊,一路蜿蜒,朝着她的颈子处游移过去。 那一处靠近肩膀的地方,被衣服遮得严严实实,厉傅曜没有记错的话,不管是春夏秋冬,是穿着晚礼服还是日常服,那里的一块皮肤总是密不透风,总有配饰隐蔽或是长发遮盖。 “你要干什么!”苏琉璃察觉到他的动作,心中猛然一慌,肩膀耸起,在他怀里使劲挣扎。 只听见“呯”的轻响,紧接着一声吃痛的闷哼,苏琉璃骨头突出的肩膀撞上厉傅曜坚实下巴,猛然的动作叫他猝防不及,微张的牙齿被撞得合上,猛地一下咬住舌尖,疼得他鼻子一酸,显得掉下眼泪下! 这个狠毒的女人! “你想杀了我是不是!”厉傅曜大着舌头一声怒吼,听上去怒意消失了许多,反而是恨铁不成钢的恼意,大抵是真的咬得结实,太痛了,听上去很是滑稽好笑。 因为舌尖传来剧烈的疼痛,厉傅曜胃里都疼得一抽一抽地,再也不能维持着扣住苏琉璃的姿势,翻身捂着嘴角,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最后眼角蓄了一些水意,弯着腰狠狠地在夜色之中盯着那靠墙而立,抱着双臂的女人。 “我倒是很想,要是杀了你不犯法的话。”苏琉璃盯着他那副样子很想笑,但是一想到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又咬了咬牙根忍住了,今天晚上她留着他还有大用处,也不能轻易的让他离开,至少在她的目的达到之前。 “来,你过来。”他抽着冷气伸手,如狼一样熠熠发光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掌心朝下招了两下,冰冷语气让室内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许多,又重复一遍,“过来!” 苏琉璃站着没动,胸口却起伏的厉害,他以为她是谁? 任他招之即来,呼之则去的女人? 他心情好的时候就将她按进电梯,狂风暴雨一样的狠戾地将她浑身要一个遍?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紧紧地扼住她的喉咙,连多余的一个字都不舍得,只剩下一句吝啬的滚! 他以为她是谁!他又以为他是谁! 苏琉璃站着没动,眼里眸光却寸寸变冷,嘴角讽刺的冷笑缓缓地扬起,她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雷霄也经常说她是冷血动物,别的成员经受训练受了伤,经常要裹着纱布疼上好几天,她倒好,五厘米的刀伤口子,血一抹,又继续! 厉傅曜见她不动,眼底也生出了一丝的不耐烦,迈着步子走了过去,一步一步很是缓慢,他走近一步,苏琉璃眼里的冷光就更胜,嘴角噙着的冷笑就更加地嘲讽。 “好,我叫你,你不过来,那我过来。”厉傅曜一边说话一边点头,不知是什么表情,一只手还捂着嘴角,他差点怀疑刚才咬掉了自己的半根舌头,导致现在疼得头皮一阵一阵的麻。 苏琉璃还是那样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贴着墙壁的后背,却一阵阴凉。 厉傅曜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那支插入地板的匕首拔了起来,他重新走近,在黑暗中不由分说的抓起苏琉璃的手,毫不客气的剥开。 他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剥开剥得很认真,直到她的五根纤长的指头全部被他分开,他将匕首放在她的手心里,又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紧紧地合拢,然后缓缓地举起苏琉璃的手。 匕首横在他们两人的中间,手柄对着苏琉璃,刀尖对准他的心口。 “你不是想杀了我吗?”厉傅曜眉目深沉,一双眸子在阴暗之中,依然射出恼怒的光芒,“来,朝着这里插进去。” “你放心,我能自己叫救护车,刀上的指纹我也可以仔仔细细的擦干净。” “我命大,没那么容易死。” 苏琉璃盯着他,还是一动不动,举到半空中的手臂微微地颤抖,泛着寒光的刀尖反射出白色的利光,她眼角也跟着缓缓地不可自控,嘴角动了动,刚才还是高高翘起的讽刺落了下来,换成惨白紧紧抿着的一言不发。 “你不是很有本事的吗?”厉傅曜双手垂下,冷如寒霜地眸子盯着苏琉璃,双手放进口袋里,丝毫不戒备的姿势,胸口离着刀尖不过两厘米的距离。 “现在哑巴了?” “手软了?” “当年大发善心的救了人,现在又口口声声要杀了!”他的表情说不上是冷笑还是苦笑。 狂怒之中带着埋藏被欺骗许久的愤然,厉傅曜猛然朝前一步,逼向苏琉璃,胸口直接对着横在两个人之间的刀尖上撞上去。 “苏女侠,你到底是脑子不好还是心不够用?!啊!” 苏琉璃的身后是冰冷坚硬的墙壁,她退无可退,思绪还没有从面前这个男人突如其来的的滔天怒意中缓和过来。 尘封多年的记忆铺天盖地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她双眼穿透眼前这个西装笔挺的男人,铁灰一般蓝色的眸子里,映上来的却是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他很瘦,四肢却十分修长,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校服,扣子开到第三颗的样子,白色的衬衣被蹂躏的不成样子,大概是因为衣料上层,所以依然倔强地维持了那份高人一等的美感,纵然上面猩红的鲜血在那衬衣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肥硕的花儿…… 苏琉璃躲在矮墙下面静静地看着他,彼时,她也很瘦小,四肢也十分修长,身上的衣服不能够完全覆盖包裹住她的身体,袖子在手腕上方高高地吊起,裤子也是一样,永远都没有一件合身的裤子能够完全遮住她骨节突出的脚踝…… 和仓库里面坐在墙角的那个少年相比,她身上的一切都像是低至尘埃还犹自不解气,而他一张秀气已经渐渐长开了的脸,已经足够吸引任何一个春心荡漾的少女,纵然那张脸,已经苍白的毫无血色…… 八岁的苏琉璃已经完全懂得人情世故,可是她又和其他的女孩不同,她不懂得什么叫做春心,也不知道该怎么荡漾…… 她只知道从矮墙里面挖出来的匕首正在手心里发烫,自从逃了出来,她已经许久没有闻到过血的味道,而那个男孩的血,真甜…… 和她以往闻到过的都不同,不含任何杂质的,甚至带着淡淡地清香的…… 苏琉璃是喜欢这种味道的,可是那味道却正在渐渐地消失,八岁的苏琉璃于是十分的不满意,俯身跟小伙伴耳语一句,低伏着着身体,像是一头找到猎物的小兽,唰的一声,便冲了出去…… 八岁的苏琉璃虽然身体瘦弱,但是身手却已经十分了得,自幼那人魔鬼似发疯的训练她,让她的骨头像是铜打的一般,不知道疼的滋味,也不知道痛是什么感觉,手里的匕首滴溜溜地转着,很快空气中便就夹杂了许多腥腻的味道。 她仿佛在这味道里面找到了归属感,这才是她习惯的,暗无天日的空间里,眼睛看不见任何的东西,她只能靠着耳朵来分辨猎物的位置。 步骤很是相似,一般都是先静静地等待,然后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双腿蹬在猎物的身上,灵巧的像是只凶猛的猴子,准确无误的抓住猎物靠近后脑勺的头皮,手里匕首一横,滚烫火热的液体喷溅上她的白皙稚嫩的脸上,她只觉得快意…… 那少年看着眼前疯狂厮杀的一幕,小巧精致的喉结在线条好看的颈部轻轻的滚动,他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只凶猛的猴子上蹿下跳,那些绑着他、伤害他的壮汉,在她灵巧的躲闪攻击之下,像是树林里生长过久的腐朽大树,倒地的时候掀起的灰尘,迷乱了他的视线…… 体内的力气正在被一点一点的抽干,他低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校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血红,腥甜的味道让他觉得十分地恶心,他想吐,限呕,想直接晕过去,省的那只猴子在他的眼里跳来跳去,他看着就心生厌烦。 这死猴子,可真讨厌呐…… 明明只是只猴子,却比他厉害了那么多,相比之下,他放学的每个双休日去学的那些带着面具击打的剑术,和与对方恭恭敬敬敬礼,然后礼礼貌貌开打的跆拳道,在她野蛮而又有力的攻击对下,像是小姑娘家玩的无聊游戏。 他讨厌这只野蛮猴子,讨厌地厉害……讨厌得,明明没有伤口的心,都开始疼了起来…… 083你是我的 “你看,你舍不得杀我。”嗤然一笑,厉傅曜的身体已经逼近苏琉璃,他吐息若兰,带着他固有地温热性感的味道在她的发间轻扫而过,同时,也带着狂妄自大的,得意。 苏琉璃的手还是横在两个人的中间,刀柄仍然对着自己,刀尖还是对着厉傅曜的胸口。 只是,他欺身而上的瞬间,刀尖被她及时缩回了刀柄之中。 “我是怕坐牢。”苏琉璃垂下眸子,将匕首扔开一边,想从厉傅曜的禁锢中得到解放。 有些经历一旦成为骇人的回忆,便顺带着连那回忆里曾经拥有过的美好,也索性一起放弃,苏琉璃是个胆小的人,她习惯回避。 厉傅曜却不让她走,伸手便去掀开她黑发遮掩下的肩膀,那里有个圆弧形的伤口,直径大约是三厘米,曾经被一根锋利的尖锐半圆形铁管插入。 他触碰到温热的皮肤,属于女子特有的细腻的皮肤在他的晶莹圆润的指尖之下,缓缓地移动,光滑如初生婴儿的皮肤上,没有任何的疤痕。 厉傅曜一怔,很显然对这个发现一时之下不能接受,他低下头,深邃的双眸对上她冷然没有任何感情的双眼,像是在问一件原本属于他的东西:“疤呢?” “什么疤?”苏琉璃抬起头,看他的时候,眸子里的厌恶和嫌弃十分的明显,其中参杂的不解,不像是装出来。 厉傅曜看着那双眼睛,良久,他在黑暗之中垂下手,将苏琉璃完全的释放,不再用双手圈住她的去路,淡淡说道:“没什么。” 苏琉璃眸子里复杂情绪一闪而过,浅浅地舒了一口气,将身体放松,静静地低头注视着厉傅曜的脚尖,她不能肯定厉傅曜今天晚上会不会留下来,她的原计划本是在他进来的瞬间,就将他敲晕在门口。 大约是过了一分钟的样子,苏琉璃看见那双黑色的皮鞋动了动,厉傅曜伸手去拉那扇透了一丝细缝的门,他的指尖落在手把上,然后轻轻一推,将门合上了。 “还看什么,不睡觉?”屋内没有开灯,苏琉璃看不见厉傅曜的表情,他的语气十分平和,像是前一秒两人是一同进来这房间的样子。 苏琉璃的五指贴着墙壁,指尖缓缓地蜷缩起来,发白的指节在墙上轻轻地扣住,她听见自己的语气里冷意森然:“这是我的房间。” 万一厉傅曜离开,那她就功亏一篑。 厉傅曜本来朝着房间里面走去的步子停了下来,他转过脸来。 苏琉璃还站在门边,厉傅曜不用看,也能想象得到她那双眸子里的冷意是多么的冰寒,那是她在厉家呆了一年时间,渐渐地蓄出来的脾气,不管她以前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这一点,她从他的身上倒是学的有模有样。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带着天生的狂妄:“那又怎么样,这是我的酒店。” 说完,他躺在了她的床上,毫不客气。 苏琉璃终于长而缓慢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的身体放松下来,厉傅曜的脾气,她果然还是能够摸着一点。 “倒杯水给我,刚才话说多了,渴。”厉傅曜掀开床上的被子,也不开灯,就那样躺着,长臂枕在颈子后面,床单上她睡过的淡淡体温,那温度贴着他的脸颊,不冷不热,刚好。 苏琉璃见他那样颐气指使,不悦的光着脚踩上沙发,抱着两个膝盖,盯着床上的那人,语气稍微有所退却,但是已经和缓十分多:“伸手就是,自己不会拿吗?” 床头柜上静静地搁着一杯水。 厉傅曜转头一看,那水在夜色中,泛着淡淡的浅光,他起身端了过来,一饮而尽。 苏琉璃看着他把那杯水一滴不剩的全部喝完,嘴角微微噙了一个笑容,很快又恢复正常。 经过刚才一番动作,厉傅曜似乎有些累了,他整个人侧身躺在床上,一只手枕着脑袋,紧实的身体横卧成一道连绵不断的山峦,下巴微低,他睁着一双乌黑深远地眸子,静静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女人。 然后伸手对着苏琉璃又招了招,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小猴子,过来。” “小猴子,过来。”他记得自己就快要昏迷了,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而那只讨厌猴子还在到处乱窜,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晃得他满眼睛都是她的身影,眼花缭乱。 那女孩听见他的声音,先是回头看了一眼他,眼底的漠然和无情是小小年纪的他看不懂的疏离,然后她又继续自己的动作,横手一拉一划,又是一声沉重的肉体撞到地面的声音。 厉二少爷向来很有脾气,见她竟然不理会自己,心中一着急,一口腥甜涌上了喉头,“哇”的一声吐出血来。 女孩终于停了下来,三个壮汉已经被她放倒,吼间的刀伤深可见骨,这辈子再也爬不起来。 她这才静静地走了过来,站在他的面前,逆着光,粗糙的衣服下,露出的修长手腕和脚踝让她看上去像是一株年幼的银杏,笔直,笔直。 “我刚才叫你过来,你没有听见吗?”厉二少爷虚弱的质问,觉得这野猴子实在不听话,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调教才行。 女孩还是站得那样笔直,沉默地,一言不发,手里匕首刀尖指着地面,猩红的血迹从雪白的刀尖上低落,溅开在灰尘中,形成一个好看的红色圆圈。 “你能蹲下来吗?我仰着头,好累,血流的好快。”厉二少爷男子汉一样的忍着疼痛,却耐不住小小身子骨上的多处刀伤,终于语气有了一些委婉。 那女孩看着他,膝盖打得笔直,语气不咸不淡,不轻不重,不紧不慢:“我又没有让你仰着头。” “我不抬头,怎么看得见你长什么样子。”厉二少爷觉得自己十分的有耐心。 那女孩想了想,膝盖缓缓地弯了下来,她半跪在他的面前,视线终于与他平行,厉二少爷笑了笑,眸子却没有力气再抬起,终是看不清楚那逆光中细眉长眼的人,温温顺顺地淡漠样子。 他低头只能看见她肩膀上一个半圆形的伤口,潺潺地冒着血,是新伤,她刚才打架杀人的时候留下的,厉二少爷第一次这么温柔,他笑了问道:“疼不疼?” 说是笑,其实也就是嘴角勉强扯了扯而已,他已经意识模糊得只看得见眼前一片猩红。 女孩看着他,像是十分不能理解他所问着这个问题,她用另外一只没有握住匕首的手,穿过厉二少爷的胸前的染血衬衫,她温热带着粘稠血迹的指尖,覆盖在他冰冷的伤口上。 女孩轻轻的按下手,对准他失血过多的伤口,眸子里冷眸淡然,学着他的语气:“疼不疼?” 厉二少爷少爷已经疼得没有力气抽气,身子因为疼痛而不停的颤抖,像是一个人笑的不可自抑一般。 他用尽浑身的力气,才把那只按在他伤口上,险些要了他的命的的手挪开,紧接着就是眼前一黑,倒在了她的身上。 她听见他说。 “你救了我……“ 她想说不客气。 他又说,“那你就是我的……” 这逻辑关系在八岁的苏琉璃的时间观里,觉得很不可理喻,她当时十分庆幸,幸好萧楠后来带走了她,不然她就要成为这小少爷的人,多划不来。 怎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救了他,反倒是成了他的了。 苏琉璃从沙发上下来,光着脚踩着地毯缓缓地走了过去,她在心底默默地告诉自己,反正他已经喝了那杯水,明天早上醒来,肯定是不会记得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现在怎么又这么听话了。”厉傅曜温温一笑,伸手将还站在床边的苏琉璃捞进怀中,她重重地跌下,险些撞到了他挺直的鼻梁。 苏琉璃很快又翻身起来,用一只手肘横在两个人的中间。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 他冷淡的语气里生出的暖意让她不适应,分明是厌恶的话,却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无比的亲昵,因为他将她横在两个人之间的手挪开,转了一个方向,让她背对着她,她弓起来的背,刚好和他蜷缩起来的胸膛紧紧地贴住,没有半丝的缝隙。 厉傅曜将头深深地埋进苏琉璃的后颈之中,她细腻柔软的头发在他的脸颊上轻柔的扫过,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身,不让她在怀中扭捏挣扎,另外一只手自她的颈子下面穿过,扣住她的肩膀,手掌覆盖的地方,正是那片光滑的肩膀。 “都是你害得,我去练剑的时候,不再戴面罩,去打跆拳道的时候,没等对手敬完礼,就一脚踹翻了人家的脸,我记得你当时就是这样做的,结果我被师傅狠狠地打了一顿,说我无礼,粗鲁地像是没有教化的野猴子。” 苏琉璃听着背后沉闷地声音透过胸膛传来,他只是紧紧地拥抱着她,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像是要把她扣入身体之中,与他融为一体一样,一点点的收紧怀抱,一点一点的摩挲着她肩上那个原本有伤口的地方。 他声音里带着不经意的温柔,闷闷地问道,“小猴子,这里,还疼不疼?” 084等你就是 “不太疼。”苏琉璃回答的很轻,她不确定身后的人有没有听见,因为他将头埋进她的后颈,顺着她的脊梁,缓缓地向下摩挲蹭去,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当时就想啊,猴子有什么不好的,猴子救了我,猴子有猴子的好啊,虽然她不像一般人一样,虽然她是那么的没良心……” 苏琉璃想骂,但是却忍住了,没有骂出声音来,其实现在想一想,她那个时候刚逃出来,真的挺像只野蛮猴子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被人赶了出来不是么…… “后来我又想,或许我真的就是被一只野猴子救了,然后那野猴子偷偷又丢下我跑了,美人鱼的童话不就是这样的么,美人鱼救了王子,可是王子却爱上了邻国的公主,他以为那才是他的救命恩人。” 苏琉璃终于忍不住,将他禁锢在自己身前的手推开,厉傅曜却纹丝不动的拥着她,丝毫没有要放松的意思。 “厉傅曜,”她坚硬的手骨硌着他的手臂,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的清晰,带着云雾盘旋山腰的清淡疏离,“你知道不知道,爱情不是施舍,更加不是报恩……” “我知道啊。”厉傅曜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又紧了紧,嗅着她发间的芬香,声音闷闷地,似有似无,却又十分清晰的传到苏琉璃的耳朵里,“所以我就看看啊,看她带着小猴子什么时候在外面疯够了,愿意回来,我等她就是了。” 愿意回来,我等她就是了。 等她就是了。 这句话在苏琉璃的耳朵里面来来回回好几遍,她才轻轻地挪了挪被子的一角,悄悄的凑到自己的脸颊上,拭去眼角那些晶莹的泪痕,真是奇怪,大半夜哪里来的风,沙子吹进了眼睛,硌得难受。 黑暗的房间里面,再没有人说话,厉傅曜的呼吸浅淡,缓缓的吐在她的后背,安稳而又平静,苏琉璃知道,他喝了水,水中药效发作,他睡得沉。 静静地躺了半个小时,才将身上的手臂撤走,苏琉璃费了好大的力气,直到让厉傅曜整个人平躺到床的另外一边,她才在他的身上开始摸索起来,从西装的内侧口袋到外边的口袋里面,最后才摸到他的手机,很平常的一只,看不出来和他显赫的身份有什么必要的联系。 开机有密码,苏琉璃一怔,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上面,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厉傅曜这样严谨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不给随身物品加上严密的保障。 密码是四位数,她毫不犹豫地输入他的生日,嘴角翘了翘,等着屏保解锁。 红色的灯光提示,让苏琉璃又是一愣,不对? 她想了想,双手拿着手机,盘腿坐在床上,又输入一串数字,颜倩的生日。 依然是红色的灯光提示错误。 苏琉璃拿着那只手机,像是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明明前一刻还在处心积虑地让他留下,从他身上拿到电话,这一刻却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她按下两串数字都不对之后,突然就开始恐慌起来。 拇指颤抖着缓缓又按下四个键,苏琉璃心中的挣扎十二分的明显,她必须要打开手机,却又非常不想用这四个数字打开,她的生日。 滴————屏幕错误三次,自动锁屏三十秒钟。 苏琉璃坐在夜色里吐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下来,背后竟然有细细密密的冷汗浸湿领口,可见她刚才是多么的投入。 最难按下的密码都已经按下,苏琉璃再没有什么顾忌,两只指头在上面飞快的输入,他的手机后四位数,车牌号码,门牌号码,喜欢的数字,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国庆节、五一节…… 叮————的一声轻响,还真让苏琉璃给打开了,输入的数字是平常误差的四个数,零四二三。 四月二十三日,厉傅曜结婚的日子,和苏琉璃。 电话打开之后,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厉傅曜的通讯录里面,储存的名单十分多,清清楚楚地分好家人、同事、朋友、甚至厌恶的人。 她去家人的条目里面去寻找,打出颜倩两个字的大写字母,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又打老婆,依然还是没有反应,继续打妻子,手机跟死机了一样,一动不动。 苏琉璃转身看了一眼睡在身边的男人,他沉睡的样子十分的安稳,长而密的睫毛若蝶翅一向上轻轻的扬起,做工良好,笔挺上层的西服里面,铁灰色的领带被解开,随手搁在一边,这个男人在严谨之中,又有了几分地随性。 从苏琉璃的方向往下看,他突出而又细长的锁骨,在颈子下面形成一个形状优美的弧窝,两根锁骨宛如金尾蝶的翅膀,朝着两边无限的眼神展开,轻轻一振翅,便能展翅飞了去。 苏琉璃看了良久,她就盯着厉傅曜的锁骨,她曾经将手那块地方伸了进去,拨开他染红的衬衣,轻轻的覆盖在他的伤口之上,按了下去,告诉这个桀骜而又干净高傲的孩子,就算是她,也是会疼的。 重新将视线收回,苏琉璃的注意力放在通讯录上,颜倩的名字无法调出来,正在懊恼之际,她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笨!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呢! 床上厉傅曜正在沉睡之中,他脸的方向正对着苏琉璃,只不过苏琉璃刻意背对着他,所以就算他此刻睁开眼睛,看到的也只是苏琉璃伸手捶打脑袋的一幕,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厉傅曜的手在被子里动了动,只是一下,再没有任何的动静。 苏琉璃赶紧去看通话记录,他们应该经常通话,直接翻看通话记录就好了,她却还傻傻的去通讯录里大海捞针。 通讯录里果然有号码,不仅仅是颜倩的还有许多人的,沈牧南,长孙封腾,单海,以及颜倩的,这些人的备注后面都带了两个灰色的浅淡的字,朋友。 而一个鲜红的号码在这一群灰色的号码之中,尤其的鲜艳,苏琉璃只看开头四个数字,便能流利的背诵出来。 那是她正在使用的号码,鲜红的备注,小猴子,讨厌。 夜色很沉,厚重的窗帘透不进来一丝的光线,苏琉璃坐在柔软的床上,目光静静地看着那个鲜红的号码,良久,她轻轻滑动拇指,按下另外一个灰色的号码,伸长腿,下了床,朝着洗手间里走去。 “傅曜……你在哪里呢?”电话里传来女人担忧着急的声音,苏琉璃这一晚所有的情绪被这声音点燃,化成火苗,在夜里一闪而逝,燃成灿烂的笑意。 她唇角弯了弯,看着洗手间的镜子里面,自己那张温和而又毒辣的脸,给出一个嚣张张扬的笑容,她淡淡地说话:“是我。” 颜倩差点拿不稳电话,床头昏暗的灯光照在她青筋蹦起的脸上,细瘦修长的指节在被子上面拧出一个又一个的褶皱,欢快的声音瞬间变得低沉而又怨恨起来。 “苏琉璃,你为什么拿着傅曜的电话!”若不是顾忌声音太大,会吵醒屋里的爷爷和其他人,颜倩恨不得将桌子上的那些好看秀气的摆设全部掀出窗外,好发泄出肚子里的怨气。 苏琉璃凭什么能拿着傅曜的电话!、 她算什么东西! 那支电话傅曜可是连碰都不让她碰的! “当然是为了给你打电话,不然我还能干什么?”苏琉璃对着镜子,一边打电话,一边补好脸上精致的妆容,语气轻浮而又骄傲,像个破坏人家家庭的熟练小三。 “傅曜在哪里?”颜倩的嗓子眼里几乎喷出火来,苏琉璃这个贱人!她到底是怎么样勾引傅曜的! “哦。”苏琉璃描好了眉毛,淡淡答应一声,做了一个转头的姿势,刚好看的地位是浴室里的马桶,嗤笑一声,说道:“他呀,正在我旁边睡着呢,怎么,你要不要跟他说话?” “苏琉璃,你这个贱人,破坏别人的家庭是不得好死的!”颜倩气的伸手在被子上狠狠地捶着,五指弯曲像是要捏碎苏琉璃那张温和的脸。 “反正我已经死过一遍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颜倩,顶着我的身份,活的是不是十分地惬意?” 苏琉璃想到那个被自己按在矮墙之外的同伴,她叮嘱她外面危险,不要出来,她便就真的没有出来,偷偷地在矮墙上看着那少年,嫉妒和羡慕的目光,简直要将苏琉璃的后背戳出一个洞来。 直到阿凰来将苏琉璃带走,她才穿着洁白的小裙子从矮墙后面跑出来,拿着手里一直紧紧握住的那只电话,静静地按下一一零,然后一伸手,将那个倒在地上的少年,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那只手机,苏琉璃清楚地记得,是她从一个西装革履的大人口袋里偷来的,那本是她们的晚饭,她记得颜倩当时说,“琉璃,我从未用过这样好玩的东西。” 苏琉璃抵不过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好奇的目光,撇开脸,将手机塞进了颜倩的手里,那个时候她不爱说话,一句话一般就三个字。 “送给你。” 85深夜谈判 镜子里的那张脸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眉目因为上了妆,而显得有些刻意的妩媚,苏颜勾着唇角又笑了,对着电话里说道:“怎么,被我说到痛楚,无话可说了?” “你没有任何的证据!苏琉璃!”颜倩将她的名字嚼在牙齿之间,狠狠地啃噬,她好不容易维持地着十几年的生活,绝对不可以因为苏琉璃的出现,而有任何的改变。 “多谢你提醒,”苏琉璃的眸子里流露出一种让自己很适合不屑的神情,恹恹地,但是她的声音却十分的雀跃,甚至是趾高气扬的嚣张:“可是我却有能力将你的未婚夫,轻而易举的勾引到床上,你觉得,我以后隔三差五的都这么做一次,怎么样?” 苏琉璃将那个“做”字咬得格外的重,在唇舌之间细腻的吞吐,从舌尖滋生出来的媚骨酥情懒懒地散出来,听得颜倩心中若千万只蚂蚁齐刷刷的爬过去。 她几乎是同时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苏琉璃生吞活剥地吃了下去:“苏琉璃,你给我好好等着,我这就过去,把傅曜带回来!”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苏琉璃利索的挂上了电话,对着镜子里自己一张妩媚的脸笑了笑,唇色应该再红一点,这样才有诱惑力。 返身重新走到卧房的床边,苏琉璃一只脚弯曲在床上半跪着,先是伸手将床头柜上的台灯打开,微黄的灯光照射在床上那人俊美冷毅的脸上,缓和了本来硬朗的线条,镀了一层流光似的,五官比例完美的像是个假人。 苏琉璃出神片刻,眸子一动,将目光从厉傅曜的脸上移开,俯身又伸手到他的胸前,厉傅曜里面的衬衣从领口到腰腹的扣子被她全数全部解开,微敞的胸膛露出蜜色的光芒,那胸口靠近肩膀更上的地方,一小块狰狞的皮肤盘踞着,在灯光下,像个微笑的小丑。 似乎是感受到了胸前突如其来的寒意,厉傅曜翻了一个身,将半边脸侧枕在枕头上,挑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着,他翻身的同时,苏琉璃一手熟练的牵着他西服和衬衣的领口,另外一只手紧紧抓着另一边,一翻一拉,西服和衬衣被她完全脱了下来。 厉傅曜浑然不自觉,睡得很沉。 只是瞟了一眼,苏琉璃伸手将被子一招,替他盖上。 刚做好这一切,门铃响了。 嘴角勾了勾,苏琉璃伸手从浴室里面扯了一张宽大的浴袍,整个人裹在浴袍里,乍一看上去,不得不让人遐想那浴袍底下光溜溜的玲珑身材。 她倚靠在门边,摆了一个慵懒的姿势,这才开门。 颜倩满脸铁青地站在门口,看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幕,酒店房间里面特殊的氛围让屋内的一切都显得暧昧,而出现在门口,妆容精致妩媚,眼角里荡着得意笑意的的女子,却宛如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进颜倩的皮肤里。 颜倩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像苏琉璃这样不要脸的女人,她勾引了她的未婚夫,竟然还敢跟她叫嚣! “让开,傅曜人呢?”颜倩伸手将半掩的们狠狠地推开,大步跨了进去,本来凌厉的表情在打量房间的时候,变得楚楚可怜,若是看见了厉傅曜,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双目含泪地看着他。 “刚做完,他有点累了,你来干什么?”分明是自己一步一激将,将人逼来,苏琉璃仿佛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嘴角勾着笑容,慵懒生媚地看着颜倩那张扭曲狰狞的脸。 她伸脚在门口一拦,刚好将颜倩的动作卡在门口,房门开得大了许多。 从颜倩的角度,可以看见床上躺着那人的五官,那熟悉的五官每天晚上都在她的梦中萦绕,她魂牵梦萦之间,都希望能够和他相拥着睡在一张床上。 可是厉傅曜却不曾碰过她,他们认识了十几年,从她是个少女的时候开始,到她现在已经成熟地足够他采摘,他依然没有动过她的心思。 颜倩以为是他正人君子,却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以来,他心里装的,竟然还是这个卑贱的女人! “苏琉璃,你到底还要脸不要脸?!”颜倩不能进去,论身手,她打不赢苏琉璃,又担心厉傅曜看见自己之后,苏琉璃反咬一口,此时此刻心中跟烂了一样,所有的兴趣在脸上显露,一张原本漂亮的脸上,因为愤怒和嫉妒,而狰狞扭曲。 “到底是谁不要脸?”苏琉璃气定神闲,既然她已经打定主意这么做,就已经做好了打口水战的准备,想到过去,还是不免冷哼一声,觉得荒唐可笑。 “是谁假冒颜家孙女的身份,舒舒服服的生活了这么多年,如今仍然霸着不肯离开?” “又是谁,当年苦苦哀求希望我,说她父母双亡,要是离开了颜家,重新回到颠沛流离的生活,一定会饿死街头?” “又是谁说,苏琉璃你会偷会抢,就算没有了颜家,你也可以生活的好好的,我会央求你爷爷,说你是我的好朋友,接你一起回来颜家住,这样我们就可以又生活在一起了?” 苏琉璃的声音说到这里,变得森冷,盯着面前那面容绝美,一双眸子里透着毒辣的女子,继续又说道。 “最后又是谁,在我踏进颜家大门的第一天,就诬陷我偷了爷爷的名贵手表,将我扫地出门,鸠占鹊巢的告诉我,苏琉璃,你生来,就注定争不赢她。” 颜倩的脸色猝然变得苍白,在久别重逢看见苏琉璃的第一眼开始,颜倩就知道命运轮回终究不会放过她,所以她才毫不犹豫地将怀有身孕的苏琉璃从台阶上推了下去…… “我只是想告诉你,颜倩,不是我争不赢你,是我不想跟你争,不屑于跟你争,颜家的生活,我并不放在眼底,只要我想,就是两个颜家三个颜家,我也有能力拿出来,你信不信?” 颜倩踉跄一步,扶着门,心跳不稳,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挫败的滋味,“所以你就来报复我,所以你就来抢走我心爱的人,所以你就要让我一败涂地,一无所有是吗?!” “苏琉璃!你狠!” “我从来没有想要抢走任何的东西,你不是喜欢厉傅曜么,拿去就是了。”苏琉璃淡淡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颜倩,眼里一抹浅光一闪而过。 这样一来,既摆脱了厉傅曜,又让颜倩搞清楚当前的形势,免得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整天处心积虑的盯着她,虽然她有能力甩掉那些讨人厌的苍蝇,但是时间一长,还是挺烦的不是。 另外,苏琉璃已经打算回到凰盟,则是千万不能让厉傅曜闻到半点儿气息,否则的话……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颜倩五指苍白地扣着门栏,盯着苏琉璃的眼眸底下,全是警惕。 “意思很简单,你带着你的心爱之人,去过你们豪门世家舒舒坦坦的日子,别再一天到晚把你的那点小心思用在我的身上,懂了吗?” 苏琉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了笑,可是灯光迷蒙,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 “你也看到了,男人并不是什么忠心的动物,只要给点甜头,他们就会迫不及待的跟上来,我今天可以将你的未婚夫勾引上床,明天就有能力让他和我复婚,所以,颜倩,我现在正式地请你管好你的未婚夫,做好你的颜小姐,别再不知死活地挑战我的底线,你明白?” “你的意思是……”颜倩苍白的脸在走廊灯光的照射下,终于重新浮现了一丝的血色,正是因为苏琉璃有她自己的骄傲之处,所以颜倩才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试图将她一点点的摧毁。 可是偏偏苏琉璃的身边总有那么多的人,无声无息的帮助着她,维护着她,努力将她捧在最高最灿烂的地方,供她俯瞰这个世界的美好。 所以颜倩才恨苏琉璃,她们本来都是这个世界上被遗弃的孤儿,凭什么苏琉璃活的如此肆意,而她却至始至终都只能如履薄冰,时时刻刻担心她回来摧毁她的一切,她不得不用尽手段先下手为强将她处之而后快!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可以撤诉,你可以继续做颜家的孙女,而且,你喜欢的男人,你也可以继续和他结婚,我只有一点要求,管好你自己,也管好你的男人,要是让我察觉到你又在背后动什么手脚的话,颜倩,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自己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身子蓦然的逼近,颜倩吓得后退一步,心口不停的起伏,半晌,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牙根,“你说到做到?” “我什么说了没有做到过?”苏琉璃冷笑一声,说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大概就是颜倩这幅嘴脸。 苏琉璃收回了目光,转眼淡淡地看了一眼房间里面熟睡的那个男人,重新将目光放在颜倩的身上,却是毫无感情的漠然。 “他已经喝过我下的药,今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会记得。” 伸手扯下身上的浴袍,露出里面完好的衣着服装,在颜倩愕然的目光中,苏琉璃跨出酒店的房间,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等等!”颜倩却叫住了她。 苏琉璃皱眉,脚下步子微微一顿,没有回头。 “你今晚说的话,都是真的?”颜倩再次咬着牙,寻求肯定确认。 “真的。” “难道你敢说、你敢说你就没有爱过傅曜吗?一点有没有吗?”连爱情都是别人施舍的女人,在这一刻里显得十分的可悲。 苏琉璃听见自己的胸口发出一声轻笑,她微微张唇,一字一句:“一点也没有。” 不爱。 他。 086新的证据 第二日,官司依然在继续,只是听闻似乎要庭外和解,具体是什么原因,媒体也打探的并不十分清楚,于是纷纷架着长枪长炮,老规矩守在法院外面,等着当事人出来。 大概是因为昨天经过苏琉璃温和的礼貌对待,今天媒体记者也放松了不少,反正大家都能抢得到新闻,不用担心被老板指着鼻子训斥,又有什么好紧张的。 “你说这苏琉璃的经历也挺出奇的,先是豪门厉家的少奶奶,悄无声息的结婚又悄无声息的离婚,后来又成了天王影视巨星雷霄的经纪人……”记者闲着没事,就开始坐在台阶上嗑瓜子。 “说是经纪人那么好听,之前不是有绯闻,传出她又和雷霄结婚的事情吗?听说孩子都有六岁了……” “怎么可能!那孩子明明是她和厉傅曜的孩子,你看长得那叫一个乖巧可人,哪一点像是雷霄那张轮廓大气的脸了……” “这样一说,也不像厉傅曜啊,而且苏琉璃和厉傅曜生的不是个男孩么,听说是早产夭折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说着,有人把话题绕回到今天的官司上,“颜家和厉家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是苏琉璃真是颜家的孙女,这不一早就发现了吗?怎么还等到今天来大张旗鼓的打官司啊?” “看苏琉璃的样子,似乎还跟厉傅曜眉来眼去的,他们两个人之间肯定是还扯不断呗,豪门世家背后的那趟深水,谁摸得清楚啊,只是可怜了颜倩,本来就身体不好,这好不容易治好了,和厉傅曜两情相悦的,中间又杀出个前妻程咬金来,换做是我,气都要气死了!”有个自认为正直刚毅的女记者义愤填膺。 “前段时间,不是结婚结的好好的,结果半路又取消了婚礼吗?我看八成就是苏琉璃在中间作梗,颜倩也够倒霉的!” 一群记者本来就是天生八卦的料,一时之间聊起来,自然发挥充分的想象力,在他们的嘴巴里面,苏琉璃是个无恶不作的死小三,专程为了报复回来毁坏人家的婚姻,难怪昨天在媒体面前还那么淡定。 简直就是狐狸精一只! 再说那厉傅曜,平常看上去正人君子坐怀不乱的,原来私底下也是个色胚子,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也不什么好东西。 最后众人总结,可怜了颜倩这么一个用情专一的好女人。 当然,这都是法庭之外,别人眼里的狐狸精苏琉璃、色胚厉傅曜、和好女人颜倩。 法庭之上,头发花白的老法官的眼睛几乎快要戴到鼻子底下去了,把手头上的材料整理了一遍之后,威严庄肃的声音在安静的庭上响起来。 “原告和被告双方律师,还有没有更加有力的证据提出?” “法官阁下,被告没有。”沈牧南手里的资料已经见底,他本就对颜倩没有好感,除了一般地询问当事人以外,其他并没有深究,所以资料只有那么几张。 白晓歪着头,支着胳膊肘子靠在律师席位上,一双眼睛盯着苏琉璃半天,清秀的脸上表情淡淡,最后也翻手覆上了手里的文件夹,最上面一叠文件被他盖得严严实实。 “法官阁下,原告也没有。” 白晓决定一下庭,就要拽着苏琉璃去进口零食店去发泄怒火,哪里有人打官司打的这么不情不愿窝囊的,且不说这一次是他赢沈牧南的大好机会,单说他花了好几天晚上整理的那些资料,只要一拿出来,立刻叫被告哑口无言,现在就这么不见天日要压在案子底下了,他心里那口无名火简直恨不得将苏琉璃活生生的烧死! 这个为所欲为的女人! “既然双方都不能拿出有力的证据来,那本庭建议你们庭外和解,若有一方能够拿出有力证据,再上庭申诉,陪审团,你们的意见如何?” “陪审团全票同意。” 颜倩站在被告席上,自从开庭,她的双手就扣得死死的,紧紧地捏住裙子的两侧,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苏琉璃,她的心底其实是害怕的。 昨天晚上,因为一时着急,被苏琉璃激将,她毫不顾忌的竟然跑去和苏琉璃对峙,万一昨晚的对话被苏琉璃录下来,今天作为呈堂证供,法官很有可能会判苏琉璃赢得官司,那么,她就即将输了一切。 直到听到陪审团全票通过庭外和解之后,颜倩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完全放了下来,说是庭外和解,其实就是不了了之,也就是说,苏琉璃履行了昨天晚上说的话。 仿佛是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颜倩的身心开始愉悦起来。 “双方律师,你们可都同意?”法官继续问道。 “同意。”沈牧南说的毫无所谓。 “同意~~”白晓看了一眼自己的资料,拖着嗓音还是有些不情愿的。 “那么原告和被告,你们也同意吗?” “同意。”苏琉璃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悲。 “同意!”倒是颜倩的声音里,参杂着抑制不住的雀跃。 法官严肃的眼睛巡视了一遍所有的人,手里的小锤子举起:“既然如此,那么本庭宣判————” “我不同意。”蓦然一人突兀的站了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庭内的所有人,冰冷坚硬的声音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那个地方去。 只见旁观席上,西装笔挺的厉傅曜站在那儿,脸上漠然的表情让人看得心中莫名的寒冷,庭上一时之间难以平静,纷纷开始窃窃私语,评审团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那举手的男人,交头接耳。 “这位先生,旁观人员不得对本庭做出任何的质疑与干扰,请你坐回你的位置,安静的听本庭宣判。” “我说,我不同意。”厉傅曜淡淡地垂下眼眸,从旁观席位上走了出来,他的身形挺直,纵然是在这每个人都正装出席的严肃场合,还是必不可免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随着厉傅曜迈向庭上的步子,庭内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加明显。 “他好像是被告的未婚夫,盛世集团的总裁……” “难怪胆子这么大,敢藐视法庭……” “一定是觉得未婚妻的身份受到质疑,所有才不满意吧,这下原告可有的好瞧了……” 颜倩站在被告席上,见厉傅曜朝着自己这个方向来了,脸上舒展出安慰的笑容,柔声说道:“傅曜,我没事的,庭外和解就庭外和解吧,只要我是真正的颜家孙女,他们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公道自在人心。” 厉傅曜淡淡看了颜倩一眼,目光越过她的肩膀,视线落在不远处,站在原告席位的苏琉璃身上。 “这位先生,如果你再执意干扰本庭宣判,本庭将视你的行为为藐视本庭,按照……” “被告律师还有一项重要的证据没有上传到庭上,作为被告关系责任人,我,厉傅曜,不同意庭外和解这一说,法官阁下,你有什么意见吗?”冷光自眼眸一扫而过,厉傅曜下巴微扬,冷然清淡的眸子投到庭上最权威的人身上。 庭上一阵抽气声,刚才还议论纷纷地声音被厉傅曜一句话惊怔住,静地连掉根针在地上都听得一清二楚。 苏琉璃一对秀气的长眉皱起,厉傅曜这是要干什么! 同样皱眉的还有沈牧南,他手头上的资料已经翻了个遍,和颜倩交流案件的过程中,并没有什么新的证据出现,厉傅曜突然提出新证据,这是要将苏琉璃,逼的毫无反击之力? 倒是支着下巴撑在原告律师席位上的白晓,手指轻轻地叩击在文件夹的塑胶封皮上,一下轻,一下重,白色的月牙形指甲,发出哒哒的声音,成为庭上唯一和缓的纾解。 “傅曜,算了吧,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其实我都不是很在意的,真的不用了,她一定也是有苦衷的,只要大家都没事就好了……”颜倩伸手去抚厉傅曜搭在被告席位上的手背。 厉傅曜却没有理会她,在颜倩的手覆盖上去的同时,他扬起了手心,冷笑一声,唇弧勾起,“带证人和证据上庭。” 法庭的证人通道大门打开,两个面容严肃的制服人员分别扶着两人上庭,一男一女,衣着朴实,脸上沧桑风霜明显,头发花白,身上衣服看上去是选的最为端庄体面地,进来的时候,两双眼睛不安地看着庭内的人,几乎是习惯性的低着头。 一对平凡的中年夫妇。 “叩。”白晓的指甲终于在重重地一声敲击过后停了下来,他目光扫过那一对夫妇的脸,再看苏琉璃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竟然有了一丝的笑意。 “傅曜,这是……”颜倩看着那对夫妇进场,心中莫名其妙的慌乱起来,站在被告席位上,期望着去抓住厉傅曜,寻求一丝安全感。 手在半空之中伸了伸,抓到了却是冰凉森冷的空气。 “法官阁下,这是我方新拿到的证据。” 证人已经上庭,证据自然也已经是准备好了,沈牧南将手里的那份报告呈给法官,低头快速的扫了一眼报告上的内容,无声笑了笑,他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律师界的第一律师王,竟然会打下这样一场官司。 揭当事人的短处,这在律师界,他沈牧南恐怕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人了。 087瞬间崩溃 证据呈上去的瞬间,高高在上的主法官和两位副手也开始交头接耳,对着那张报告指指点点,似乎很难相信官司进行到了这一步,竟然有这样的证物被呈上来。 而且,还是由被告律师递交。 就在法庭上下一片窃窃私语的时候,沈牧南已经重新开始发问,对象是刚上庭的两名证人。 照例的一番询问对答之后,沈牧南的声音顿了顿,问道:“证人,你可不可以指出,这庭上的被告和原告,哪一位是你的女儿?” “啊!”全庭哗然。 苏琉璃的眉头深深地蹙在一起,看不出她现在的情绪到底如何。 法庭之上的每个人都能够感觉得到,自从两个证人上庭的瞬间,这场官司开始变得诡异起来:原告打官司打的心不在焉,虽然最先提起诉讼,但是对结果似乎是毫不在意的,而被告也没有全力反击,似乎是两人之间缔结了某种协议,双方的律师也是同样,反而倒是旁观席上的盛世总裁,十分强硬清晰的,非要将这场关系分出一个你输我赢来! 证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吞了一口唾沫之后,举起的手,在众人的注目下,不停的颤抖:“被、被告、颜倩。” “啊?!”又是一阵轩然大波。 “你胡说!”被告席位上尖利的女声打断喧哗,颜倩双手紧紧地抓住栏杆,一双眼睛盯着证人,情绪激动:“我不认识你!你胡说!” “被告,请安静!”法官的小锤子落下,敲出的声音落在苏琉璃的心坎上,她瞬间扭头去看白晓,眼神里质问的神情。 厉傅曜到底是怎么找到人的! 白晓耸了耸肩膀,他能找到的人,别人自然也会找到,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原以为厉傅曜会悄无声息的掩盖那夫妻的存在,倒是没有想到,原本是属于苏琉璃的证物,倒是被他提上了法庭。 “证人,原告和被告都表示自己自幼父母双亡,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被告是你的女儿?” 证人之中,那男的胆子稍微大一些,说道:“我们一开始也以为没有奢望过颜家的小姐是我们的女儿,是厉先生找到我们,做了亲子鉴定,医院显示出了结果,我们夫妻才知道……” “法官阁下,您刚才看的那一份,就是检验报告。”沈牧南适时地提醒。 “不是的!你说谎!傅曜,不是这样的,傅曜?”颜倩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不知所措,平日里伪装良好的淑女形象,此时此刻被几句话完全击败崩溃,寻救似的找到厉傅曜的视线的时候,她心底一片凄凉。 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一辈子的男人,那个不惜欺骗其他女人的感情,也要为她治好病的男人,那个承诺与她共度此生的男人,此时此刻,正将那双平静无澜的眸子,静静地投射在那个卑贱的女人身上。 苏琉璃……一定是苏琉璃! 她怎么这么天真,竟然相信这个卑贱的女人的话,她本来就是回来报复她的,不是吗? 她真傻…… “傅曜?”颜倩突然苍然一笑,瞬间像是老是几岁的样子,嘴角轻轻的抽搐着颤抖:“你是跟我开玩笑的是不是,那糟老头子和那老太婆其实是苏琉璃的爸妈是不是?你别闹了,我差点都以为是真的……呵呵……” “被告!肃静!” 法官看了一眼颜倩,眼底下生起了一阵厌烦,继续问道:“证人,被告自称是父母早逝,那也就是说当初是你们抛弃被告,根据法律规定,抛弃幼儿……” “法官阁下!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我们没有办法啊……”颜倩的父母一听自己有罪,急忙从证人席上走了出来,着急的双腿一曲,竟然跪在了地上。 “当初生下来是个女儿,婆婆不喜欢,我们只好送人,可是我们一般老百姓,也不认识什么富贵之人,又有哪家人平白无故养得起一个丫头啊,我们就只要把孩子放在孤儿院的门口……” “够了!你们住嘴!”锐利的声音带着崩溃难以自制的情绪,颜倩双手指节捏得发灰发青,双眼瞪圆,眼里的血丝浮现,她此时此刻的表情,与平常的淑女模样截然不同,狰狞地像是个疯子一般。 “你们说谎!我是孤儿!我的父母早就去世了!我是颜家的小姐!我不认识你们!你们给我出去!出去!你们污蔑我!滚!滚啊!”颜倩原本心底绷着的那根弦突然绷断,整个人从被告席位上站起来,使劲地推着上了锁齐腰的门,样子凄厉而又恐怖。 法官一头个两个大,手里的小锤子锤的呯呯响,“肃静!肃静!” “倩倩,你真的是我们的女儿,医院的报告都已经证实了……”那妇人到底是心疼女儿,只希望颜倩能够尽快的接受现实。 “什么报告!那是你们骗人用的!没有什么报告!!我是颜家的孙女!!我就是!我才是!!我是!!!”两个制服人员及时上前,按住颜倩的肩膀。 颜倩不肯,犹自挣扎着,泪水自眼角留个不停,声嘶力竭的几乎是哭喊出来,一张脸上早就已经妆容全毁,狰狞的面容上,泪水唰唰地往下流,她行动狠戾,但是心里却是一盘死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怎么样…… 她是颜家的孙女啊,她才是啊,她以后是要嫁给傅曜的人啊……她怎么能是被人抛弃的孤儿呢,她怎么能是父母不要的女儿呢?她是因为父母去世了,才在孤儿院生活的啊! 傅曜呢?傅曜怎么不帮她说话啊? 法庭之上,哭的哭,闹的闹,敲锤子的敲锤子,大声制止的大声制止,只是在另外两个人的眼里,这一切好像都成了背景,所有的动作被放缓放慢,无限的延伸在另外的空间里。 厉傅曜静静地看着苏琉璃。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得那些背景里的人和事物,都变得模糊,变得与他们隔着遥远的距离。 他先说话,你舍不得做恶人,那我来做。 她小,厉先生过奖了,我哪里是舍不得做,我巴不得看着你们吵的你死我活呢,只是没有你神通广大,找到证据而已。 他说,苏琉璃你说谎。 她一笑,厉先生这你都知道。 他没有做声,半晌,他问,昨天晚上,我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她笑,哎呀,厉先生自己说的话都不记得,我哪里知道。 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能不骗我。 她冷哼一声,笑意不善,我们很熟么? 他挑眉,笑了,昨晚刚睡过,不熟吗,小猴子? 苏琉璃吼间一堵,目光泛冷,死死地盯着那男人,昨天晚上,那杯水,对他没有起作用? 厉傅曜看到了她吃瘪的表情,似乎十分满意,收回了目光,恢复那副居高临下睥睨万物的表情,双手插在口袋里面,目光静静,仿佛此时此刻,庭上的所有争吵哭喊都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他已经得到他想得到的。 苏琉璃回过神来,正好听见法官两个字重重的落锤:“退庭!” 法院的大门一开,守候着的记者蜂拥地挤了上去,看见出来的一行人,微微只是怔了片刻,就急忙地将话筒递了上去,身后摄影机扛着,挤在门口,不放过每个人。 “颜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满脸的泪水?” “颜小姐,官司结果如何,你和苏琉璃,谁赢了官司?” “颜小姐,你是颜家的孙女吗?还是实际上苏琉璃才是?” “颜小姐,麻烦你回答我们的问题……颜小姐?” 不知道从哪里涌上来的人,硬生生的将紧密地围着记者们,撕开一道豁口,几个穿着黑色西装带着墨镜的男人,拦住了记者们的镜头,其中一个身材壮实,皮肤黝黑的男人护着颜倩,在众人的保护下,把她从记者的手中抢了过来,塞进车里,飞快地开走。 眼见着其中一个当事人已经离开,记者们心中一紧,将剩下的人围得更加的紧实,话题也不如先前委婉,尖锐的丢了出去。 “苏琉璃,你赢了官司,和厉先生重归就好,是否考虑过颜小姐的感受?” “苏琉璃,你是颜家的孙女,那么你的女儿琉可可也会跟你一起会颜家吗?据我们了,解琉可可并不是你和厉先生的孩子,请问是不是你和厉先生离婚之后,和其他的男人生的?” “苏琉璃,传闻你的影星雷霄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会同意你和厉先生复婚吗?” “苏琉璃……” 苏琉璃在下庭之后,心思仍然有些恍惚,无法从刚才和厉傅曜目交神会的对答之中反应过来,是她太低估了厉傅曜,以为那杯水里的药量已经足够。 门一开,闪光灯几乎闪瞎了她的眼睛,她条件反射就往身后退,哪里知道身后也是人,她一退,后面的人一推,整个人身体无法保持平衡,脚下的高跟鞋踉跄一下,整个人被推搡地朝着前方扑倒过去。 “啊!”一声惊呼不可抑制地呼出,苏琉璃被挤出去扑向的方向,正是一个记者取掉了相机的铁三脚架,上面突出一截,正好对准她的眼睛! 088逗你玩儿 “啊!”涌上来的记者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前面的几个人在苏琉璃的身子倒过来的时候,身子后仰着避开,后面的人经不过前面的压力,竟然也是齐齐朝着后面倒过去。 人群往后倒,记者们都着急护着手里的价值不菲的相机和摄像仪器,一个三角固定架便就扔在了那里,不歪不斜的正对着倒下来的人。 苏琉璃的双手夹在身后的人群里出不来,脚下步子已经乱掉,随着人群往前移动,三脚架上突出的那根坚硬的铁钎眼看着就要戳穿她的眼睛。 苏琉璃心中暗道不好,额头上急出一道细密的汗水,将所有的力气放在夹在人群里的那只手上,腾出了手,她就可以扶住任何一个人,稳住身形。 可是通道本来就并不宽松,再加上刚才来的几个黑衣人将颜倩带走的时候,挤成一团,完全不顾后面还有人要出来,这样一来,后面的人看不清楚前面的状况,只看见前面镁光灯不停的闪动,而离开的路有只有这一条,心里想走赶紧走人以免被拍到,于是更加拥挤。 苏琉璃的那只手像是卡在了什么中间一样,怎么也拿不出来! “小心。”电火交加的一瞬间,一只手横空从后面伸过来,及时地环住苏琉璃的胸口,将她整个人圈了回来,与自己紧紧地贴在一起。 苏琉璃闻到那人身上的味道,想到昨天晚上自己一时大意,耳根突然莫名其妙的红了红,下意识的边要从厉傅曜的怀里挣扎开。 才动了一下手臂,厉傅曜的手很快就从她的身上抽离开,目不斜视地穿越人群走了出去,好像刚才的动作并不是出自于他的手。 “你是哪家报社的?你们主编就是这样教你们抢新闻?”冷若冰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苏琉璃站在人群里,被人挤到一边。 白晓来到她的身旁,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她发红的耳根上:“你没事吧。” 苏琉璃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外面厉傅曜的声音还在继续。 “谁允许你们下圈下套设计一些误导人的问题来发问?”他的声音很冷,宛如一盆凉水将人从头浇到脚,声音里带着的凌厉情绪使人无法应答。 “自己吃饭的东西都拿不稳,还学人家出来采访,我看你们这些媒体,采访跟不采访,没什么两样!”冷冷的甩了袖子丢下两句斥责的话,厉傅曜在保镖的维护下,从容上车。 苏琉璃站在人群里为难,颜倩被人带走了,现在厉傅曜也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外面那么大一圈的媒体围着,不把她生吞活剥了才怪。 偏偏她打的主意是息事宁人,今天刚巧只带了白晓出门,白晓是个路痴,又是个没良心的,问过一句她有没有事,现在又不知道晃悠到哪里去了。 厉傅曜上了车,偏过头看着那群记者还在门口围着,而刚才出来的地方,一张脸小心翼翼地朝着外面看,他转头敲了敲窗户,做了一个手势,车外的保镖点了点头,分开人群,径直走到苏琉璃的面前。 “苏小姐,厉先生请你上车。” 苏琉璃摇头,她宁愿今天耗在这里一整天,也不愿意上厉傅曜的车,忍受他那种自以为是的目光,更何况,前提是她昨晚做了丢脸的事! “厉先生说,你要是不上车,他就让司机把车停在门口等你,他也不离开。” 保镖顺利的拦着媒体的镜头,护着苏琉璃上了车,而媒体记者鉴于盛世集团的财势庞大,也不敢再去招惹苏琉璃,不然的话,还没有等回到报社汇报工作内容,主编的电话就会打过来叫他们卷铺盖滚蛋。 不过,媒体记者又是多么精明的人儿,早就在心里拟好了明天的头条,“颜倩哭奔离场,厉傅曜苏琉璃亲昵共车,谁是颜家真孙,公道自在人心!” 汽车缓缓地从法院门口驶走,开车的司机依然还是老王,老王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默默的将黑色的挡板升了起来,这些年服侍厉家,他瞟一眼,就知道厉二少爷心里在想什么。 所以上次那个假冒的颜家小姐叫老王开门的时候,他至若惘然,回去还专门洗了车。 封闭的空间里面只剩下苏琉璃和厉傅曜两个人,车内宽敞,苏琉璃坐在左手边靠窗户的地方,厉傅曜坐在另外一端,两个人之间足足隔了半米的距离,谁也不理谁,谁也没有打算打破这死一样的沉寂。 车子猛然一抖,车身朝着旁边急速地歪过去,苏琉璃没有安全带,整个人随着汽车的去势也朝着右边歪了过去,就在脑袋要撞上黑色的玻璃挡板的时候,一只手像刚才那样,稳稳地横空伸来,垫在了玻璃挡板上。 苏琉璃一头就撞进了那厚实温暖的手心里。 厉傅曜一手稳住苏琉璃的额头,一手按下通话键,语气十分的不悦:“老王?” 老王开车向来稳当,平白无故的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二少爷,不好意思,刚才从巷子里窜出来一条野狗,差点撞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连连道歉的老王目不斜视地打着方向盘,看着前方干干净净的车道,说完之后左右望了一眼,眼里含着笑意,继续开车。 法院位于市中心的范围,按照汽车的速度和车况,这会儿应该是到了商业区,到处高楼林立,连条巷子都没有,哪里来的野狗突然跑出来。 自家司机的一点小心思,厉傅曜还是能摸得清楚。 看着苏琉璃扶着额头从自己的手掌心里重新坐直身体,车内的气氛因为这样突然的一个变故有些和缓。 至少苏琉璃十分识趣的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她闷着声音说道:“谢谢。” 厉傅曜看她一眼,眼神里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在认认真真地看她,又像是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然后转移话题也转移的风轻云淡。 “以后有什么打算?” “啊?”被突然问起,苏琉璃还没有从刚才身子猛然晃的那一下中反应过来,准确的说,应该是自从猜测到昨天晚上那杯水对厉傅曜不起任何作用的时候,她的思维就永远到了一个慢半拍的节奏上。 “没有打断回颜家吗?”厉傅曜听她那声啊,心里竟然觉得莫名其妙的有些开心,是因为她傻不愣登的口气,还是那双看着自己蒙了些雾气的眼睛? 厉傅曜觉得,只要苏琉璃不是那个乖张倔强,硬着脖子撑好汉的女人,她时不时的大脑短路,他还是喜欢的。 “谁说我要回颜家了?”苏琉璃跟上他的问题,一只手尚且还在揉着额头,刚才那一下子撞得还不轻,要是直接撞到那玻璃板子上,一准要鼓个大包起来。 “你不回颜家,你和颜倩打什么官司?”厉傅曜一双眼睛淡淡地瞥向窗户外面,语气里凌厉卸去,清清淡淡地,倒是没有什么恶意。 但是苏琉璃听起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脑袋上撞了一下,虽然有些疼,但是脑子里面还是清晰的,眼睛一眯,鼻子里面哼了一声,“我可没有想到我会赢了官司。” 本来是可以一石二鸟和平解决的事情,要不是他横空来了这样一手笔,她用得到现在在车里跟他兜圈子吗?早就带着可可回凰盟去了! 现在还要费心费神的想着怎么甩掉这男人! “打官司不为了打赢,你为什么打?”厉傅曜也不急着确定她是不是到底要回颜家,而是手指慢慢地在膝盖上敲着,顺着她的话继续问了下去。 苏琉璃恼了,索性横了厉傅曜一眼,道:“我喜欢打官司我愿意打,我就爱在法庭上和沈牧南唠唠嗑,看看颜倩担心受怕的样子怎么了?” 她语气里火冒三丈的恨不得将他连人带车都烧了的模样,让厉傅曜收回了放远的目光,转移到了她皱着眉头不悦的脸上,看了半天。 就在苏琉璃以为他会冷笑一声讽刺自己的时候,厉傅曜悠悠的一抬眉毛,尾音拉长上扬:“哦?” 苏琉璃侧过脸,避开和厉傅曜直视的目光,受不了这男人一副装神弄鬼的样子,按下通话键,声音不轻不重,比和厉傅曜说话和气了许多,说道:“老王,麻烦你了,我要下车。” “恩。”老王淡淡地答应了一声,方向盘一打,进入了另外一个车道。 结果那声答应了“哦”都过了半天了,汽车还在平稳的开着,苏琉璃偏头看了一眼窗外,偏偏是齐人高的绿化带,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以为老王没有听清楚,又说了一句:“老王,我想下车,你在前面路口放我下来吧。” “嗯,好。”这一次老王答应的很干脆,跟着车流缓缓地开车,车速开始慢了下来,只是不见停。 苏琉璃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刚要第三次伸手,却被旁边的男人抢先一步。 厉傅曜按着那黑色的键,降下黑色的玻璃,从后视镜里给了老王一个赞赏的目光,胸腔里的笑意闷闷地,偏头看着苏琉璃,眉眼弯了弯,似乎觉得十分的有趣,终于道。 “傻姑娘,听不出来老王在逗你玩儿呢?” ps:不好意思,各位看文的亲,因为前段时间,笙歌的个人原因,导致断更,这种情况不会再次出现了,所有的稿子,笙歌会提前发放在存稿箱,各位亲们可以在第一时间看见文。 089遭受突袭 苏琉璃从法院出来的时候,雷霄正好带着琉可可从片场收拾东西离开,林若青给他新安排的经纪人是个刚毕业的姑娘,手脚灵活,倒是把琉可可伺候地十分舒服。 雷霄这场戏拍的是床戏,他在剧终的身份和现实中无差,本色出演一个星光璀璨一夜爆红的一线明星,剧情十分狗血:男明星出了名,有了新欢忘记旧爱,这场戏,旧爱还没有出来,刚刚到雷霄和新欢滚床单的地步。 说是床戏,实际上也不过是打着雷霄裸上身的幌子,满足广大粉丝们的视觉肉欲,拿林若青当时的话来说,雷霄这一身好肉,不卖还真是浪费了。 林若青说自己是个节俭的人,自然不愿意浪费这大好资源,所以,床戏,那是必须要有的。 工作人员正在给雷霄擦高光油,雷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旁边的新欢女二号一脸娇羞,不停的询问自己的经纪人妆容发型是否妥当,说是演戏,倒像是真的恨不得跟雷霄上床的表情。 新经纪人伺候着琉可可在一边等着,刚毕业的小姑娘不像业内的其他人,对琉可可这活祖宗退避三舍,反而是好奇的拿手拨弄琉可可脸上过大的墨镜,笑着问她:“哎,可可,你看着雷霄演这样的戏,什么感觉?” 对于新经纪人对自己的称呼,琉可可十分满意,因为很少有人第一次就直接叫她可可,大多是琉小姐,小朋友,小姑娘,她觉得这一头短发利索的经纪人把自己当做朋友在说话。 于是推了推墨镜,摇摇头回答:“还真没有什么感觉。” 平常雷霄在家的时候,有时候也会光着上身走来走去,露出后腰上那性感的纹身,像个街头的小痞子一样,苏琉璃说他有暴露癖,专门挑着她和凰中云视聊的时候脱衣服。 “真没什么感觉?”经纪人看着她摇头,然后把目光转到了那女二号的身上,一脸的羡慕:“听说一会儿他们会抱在一起,好感动啊……” 琉可可的黑眼珠子在大墨镜下面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这就感动了? 某人大半夜的亲自爬她家七楼,然后把她妈咪抱在怀里说着情话,她妈咪还嫌弃的将人拖出去呢,雷霄这算是小儿科了。 正式开拍的时候,片场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工作人员被两人的演技所吸引,倒是忘记了这是床戏这么一回事,只是那女演员,不停的出些没水平的错误,让画面看上去有些失衡,导演拧着眉头坐在椅子上,却也没有喊停。 女经纪人神秘兮兮地凑到琉可可的耳根子边上,说:“那女演员是故意的,她想ng了再来几条,和雷霄多抱一会儿。” 琉可可没有发表任何的看法,她懒得去管是不是有女人想跟雷霄多抱一会儿,只想让雷霄快点拍完收拾东西赶紧回家,她大概已经有三天没有跟苏安哥哥说话了,拿苏琉璃的玩笑话来说,琉可可觉得自己犯了相思病。 虽然她还不知道相思是首什么样的诗。 果然,一条过了之后,那女演员依依不舍的从雷霄的身上起来,主动走到导演的面前,将身上披着的衬衣扯得十分的开,一只手将头发往后梳,露出精致的侧脸,看上去十分尽责任地问道:“导演,刚才我的表情是不是有几个镜头没有做到位,要不再拍一次吧?” “扑哧”一声,正在喝水的琉可可笑了起来,和身边的经纪人击掌,决定回去和苏安聊天的时候,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凰叔叔。 雷霄正在穿衬衣,一颗扣子一颗扣子扣得十分的认真,脸上表情淡淡的,不像平常那样爽朗的热情四溢。 导演看雷霄一眼,挥了挥手,笑的十分满意,“不用了,反正这段戏主要是拍雷霄,他对旧爱的那种恋恋不忘,和依依不舍,还有和新欢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挣扎两难的表情都已经完美的表现了脸上了,拍的十分好!” 女演员依然不肯罢休,穷追不舍:“那我的镜头是不是还是调整一下比较好,毕竟多拍几遍,选择性多一些,或许有更加出色的画面?” “你的?”导演将刚才拍下的一组镜头回放一边,一只手撑着下巴看了一会,拧着眉头,说道:“你有些不好的镜头,我会让后期制作进行删减的,没什么影响,你放心,最后出来的效果,还是会有你一两个镜头的。” 女演员傻愣在原地,完全不能消化。 导演已经跑过去和雷霄打招呼,态度几乎是讨好:“雷霄,辛苦你了啊,林董事长肯让你和我们合作,真是给我足够大的面子,改天要不请林董事长一起出来吃个饭?” 雷霄很二五八万地递了一张命片给导演,一张脸臭的不成样子,“你自己跟林若青说。” 说完之后大步走到琉可可的身边,弯腰一把拿过琉可可正在喝的水,猛然灌了一大口,漱口吐在垃圾桶里面,嘟囔一句:“真他妈恶心。” 声音不大,刚好被那女演员听到,顿时一张脸白的跟纸一样。 雷霄今天的戏份拍完了,收拾了一下东西,牵着琉可可跟工作人员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新经纪人自己打车回去公司汇报今天的工作状态和雷霄的进展。 琉可可坐在雷霄的车里,汽车刚从停车场开了出来,她把脸上的墨镜扶了扶,笑着说道:“雷霄,新来的经纪人喜欢你,刚才你说演员恶心的时候,我看那新经纪人高兴的差点跳了起来。” 雷霄听见这话,一横眉毛:“我什么时候说演员恶心了,我是个有专业素质的演员,我怎么会说一个演员恶心呢,我他妈是说自己恶心。” 琉可可翻白眼,全然忘记自己前不久还因为没有分辨出来莫笙琪是个男孩子的单纯模样,此时此刻十分老练的一扬下巴:“雷霄,我知道你讨厌女人。” 雷霄再横了琉可可一眼,一只手掌握着方向盘,一只手伸了出去:“递瓶水谁给我,刚才没漱干净,胃里难受。” 琉可可一副看他很没有出息的样子,弯腰去拿脚底下的箱子盖子,那里面有水。 她手指尖刚碰到瓶装水的盖子,突然雷霄一声大叫,紧接着一双手压上她的脑袋,不让她起来,雷霄本来就分贝大的声音,几乎是在她的耳边边上狂吼:“可可,趴下!!!” “呯!”“呯呯呯!” 像是鞭炮炸翻了瓶盖儿的声音,连绵不绝的传来,琉可可只觉得雷霄没有打稳方向盘,双手顺着雷霄的手,把自己的脑袋压得十分的下,大声的尖叫起来:“雷霄你在干什么!你给我好好的开车!” “我他妈也想好好的开!蹲好,别起来!”牙齿咬得蹦蹦响,幸好苏琉璃心眼细腻,给他的车装的是防弹玻璃,否则的话,现在钉在车窗上面的那颗子弹,早就已经穿过了他的脑门。 “雷霄,到底怎么回事!!”琉可可虽然从小在凰盟长大,但是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被枪袭的情况,更别说这样一阵猛烈的突然袭击。 “妈的!找死!”雷霄冷哼一声,伸手在座位下方,按开一个红色按钮,里面类似小抽屉的盒子推出来,两把新型手枪。 猛然油门加速,雷霄打着方向盘朝着停车场里的柱子附近撞了过去,在险些要撞到柱子的时候,他手里的方向盘猛然一朝着外面一打,车身和出自险险擦过,手里的扳机扣动。 “呯!”柱子后面解决一个。 汽车飞快的倒退,后视镜里晃出两个人的人影来,雷霄冷笑一声,跟爷爷玩突袭,爷爷开枪的时候,你们都***不知道在哪里啃泥巴呢! “呯!”“呯!”连着两枪,利索而又漂亮,转眼对方又少了两人。 “可可,扶稳!”假如没有猜错的话,对方应该还有七个人,雷霄踩下油门,汽车的引擎在停车场发出一声接着一声的怒吼,剩下那七个人见雷霄一开枪便射杀了三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雷霄!雷霄!”琉可可本来就已经够惊慌了,此时此刻叫起来的声音更加的撕心裂肺,只是一句又一句含着雷霄的名字,尖锐的声音恨不得刺入皮肤里,刻进骨子里,仿佛那样才能够有一丝的安全感! “别叫了!老子不会让你有事的!”雷霄眉头一拧,枪口端到视线,一手开枪,一手去拧琉可可的衣领。 下一秒,却听见琉可可尖锐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她思维已经完全混乱,满脑子都只有刚才咋然响起来的枪声,那枪声像是穿透了她的脑袋一般,似乎很久很久之前,也是这样震耳欲聋的枪声,让她六神无主的悲惨哭泣。 “雷霄!!雷霄!!雷霄!!!”连着大声叫了三声,琉可可才抓住意识里一晃而过的那个画面,她转过脸,一张小巧的脸上,墨镜不知道已经掉到哪里去了,两只眼睛无神地看着雷霄,泪水不停地从眼眶里面滑落下来,脸上蹭上了不少的灰尘。 从未有过的狼狈。 明明雷霄就在她的面前,她却像是隔了两座山那样,声嘶力竭,用尽浑身的力气,拼命地喊着他的名字。 “雷霄!雷霄!雷霄!!” “炸弹!!有炸弹!!!跑啊!!跑啊!!!” 090死里逃生 “嘣嘭!” 雷霄的视角刚刚触及那一块的闪烁着红点的地方,一阵掀天的热浪从汽车底盘席卷而来,伴随在一起是冲天气流将雷霄扑向琉可可的身子猛然抛出去,黑烟火光之中,汽车整个被炸翻,破碎的零件在空中翻滚了好几遍,才带着火星,飞溅在地上,撞出巨大的声响。 除了燃烧的声音和沉重的呼吸声,地下车库里面,再也没有其他的一丁点儿声音。 “雷霄……”一声闷闷地声音从身边传来,琉可可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一双惶恐无措的眸子,泪水不停地往下掉,她稚嫩的声音嘶哑,小心翼翼而又胆战心惊,几乎接近哀求:“你还活着吗?” “傻丫头,大爷我哪里有那么容易死。”厚重的掌心按在头顶上,雷霄喘了一口粗气,胸膛不停的起伏,衬衣的在爆炸中已经破裂开,他的皮肤上有严重的烫伤。 “可可……”雷霄嘴角裂开一道笑容,伸手从身后抢出来的背包里面拿出弹匣换上,一边喘气一边问道:“一二一会不会?” 琉可可点头:“会。” “那好,”雷霄牵着琉可可,缓缓地从四方形的柱子后面贴着站了起来,伸手将她细嫩柔软的手放在自己后腰的皮带上面,伸手轻轻一捏,示意她捏紧:“从现在起,你紧紧地跟在我的后面,我走一步,你就跟着我走一步,我们来玩一二一的游戏,好不好?” 琉可可抬头乌黑的眸子看着他,不说话,泪水却流个不停,粉色的唇瓣轻轻的颤抖,她捏在雷霄的皮带上面的手也在不停的颤抖,她害怕,十分害怕。 “要是你一步都没有错的话,那大爷以后就不叫你丫头片子,而且,大爷保证,以后再也不调戏你了,另外,大爷还答应你,等走出了这里,大爷就带你回去看安小子,好不好?”雷霄笑着,气息喘的却十分的急。 对方还有七个人,身形隐蔽的几乎察觉不到位置,而且枪袭之前,还在车底安装了定时炸弹,手法熟练,经过严格训练,若不是可可提前感应出有炸弹,现在两个人早就成了游荡的冤魂。 琉可可很想点头,可是她的脖子僵硬着,牙齿因为恐惧而不停的发抖,怎么也点不下来,脸上黑乎乎地,齐刷刷的眼泪水龙头一样流个不停。 “来,跟我一起做,深呼吸。”温厚的大掌重新落在琉可可的头顶,揉着那头乱发,雷霄抓紧时间让孩子尽量适应,牵着她的另外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鼓励着她:“大爷心里在想什么,你是清楚的吧,你看大爷都没有在害怕,你有什么好害怕?难道你连大爷都不如?” 雷霄手下揉了揉,枪上膛,嘿嘿一笑,又说道:“再说了,大爷要伸出去哪只脚,要走哪一步,你不都是能够感应的到吗?放心,死也有大爷在你面前挡着,怕个毛线!” “我不怕。”琉可可的胸膛起伏的厉害,完全超出正常人的心跳频率,她咬着牙齿,下巴战栗:“我跟你走。” “这才乖,”雷霄替她把墨镜戴上,“抓紧我,跟着我的步子,不管发生什么,都别看,不管什么东西喷到脸上,也都别去摸,乖。” 琉可可点头。 可是几乎在雷霄迈出第一步,对方的子弹铺天盖地的扫射过来时,弹壳弹出来的声音让琉可可依然无法忍住心口滔天的惧意,撕心裂肺的声音又尖锐的大叫起来:“雷霄!!雷霄!!!雷霄!!” 嘶喊在震耳欲聋的子弹声中,显得那么的微弱,但是却又声声地传入人心,叫的人心头发麻,听得那声音,浑身难受,仿佛正在经历那血流成河的修罗惨况。 雷霄快速的挪动步子,抬枪又准确的射中了一人的眉心,趁着对方漏掉一人的空缺,他双手执着手枪,来回交替的射出子弹。 膝盖!手臂!大腿!额头! 在挪动到下一个遮蔽物之前,雷霄两发子弹解决了五个人,快准狠的速度让对方也深受打击,剩下两个人暂时撤了身子,等候猎物再次显出身影。 “可可……”雷霄伸手去摸身后的孩子,琉可可贴着他的后背,颤抖地不成样子,从下巴到脚踝,整个人几乎已经站不稳。 “雷霄,我不想这样了,我受不了了,雷霄……”眼泪在琉可可脏乱的脸颊上冲刷出一道道痕迹,大滴大滴地顺着尖瘦的下巴往下滚落,她的鼻尖上沾了血迹,脸上也有,脖子上,身上都有,那是雷霄的血。 杀了对方五人,他左手手臂中弹。 “别怕……”雷霄喘着粗气坐在地上,用牙齿咬着枪,换弹匣,受伤的手臂抬不起来,只能伸过去紧紧地攥住琉可可的手,“你做的很好,没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不用怕……” 他换完弹匣之后,用完好的手替琉可可取下墨镜,看着她乌黑发亮泡在泪水里的那双眸子,对着她咧嘴一笑,“看来你一二一玩的很好,一步都没有错。” 雷霄此时脸上也是脏乱不堪,跟平常比起来,实在是太过于狼狈,而那个笑容也十分滑稽,琉可可忍不住也扯了扯嘴角,“你就别嘲笑我了。” “我没有嘲笑你。”雷霄小心翼翼的探出头,观察外面的情况。 枪声平静下来,琉可可的身体也颤抖地没有原先那么厉害,似乎是因为听到枪声她才不可自控,声音也稳了很多,却是嘶哑地难受:“那你说我哪里做得好了?我抓紧你的裤腰带了吗?雷霄,我害怕,我怕的要死,我一步也走不动。” 雷霄扯下衣服,歪着头将胳膊上的伤口绑好,疼得五官都挪了位置,站了起来,“不行,我要你现在站起来,继续抓着我的皮带,然后跟我一起走。” 琉可可缓缓贴着墙面,顺从雷霄的话,伸手重新抓住他的皮带,可是大脑中却猛然一阵紧,两人倒在血泊里的浓重黑暗朝着她席卷而来,比刚才的枪声更加的清晰和真实。 她手心握紧,眼泪流的更加凶猛:“他们会杀了我们的,雷霄,他们会杀了我们。” “没有人能杀我们,只要有我在,没有人能敢动你一根毫毛。” 琉可可脑海里面的画面十分的清晰,她颤抖着声音:“可是万一他们把你杀了呢,雷霄万一你死了怎么办?” “不可能。”雷霄冷笑一声,端到眼睛平行处。 “呯!” 琉可可浑身一抖,雷霄及时的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这孩子对枪声格外的恐惧! 她被按在雷霄的怀里,双手还在外面挣扎,一时之间只觉得安全了不少,脑海之中的那恐怖的画面也渐渐的消散了。 “我说过我不会死。”冷哼一声,雷霄伸手将怀里的脑袋捧了出来,得意的咧嘴一笑,“还剩一个。” 琉可可被他这样一按一拉,身体平复下来,瞪着一双大眼睛,泪水流个不停,却没有了惧怕之意:“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死,你又不是精钢葫芦娃!” “嘁!”雷霄嗤鼻,手里的枪口再次缓缓移动,唇线挑高,仿佛死神一般:“那种级别,怎么可以跟大爷我相提并论!” “呯!” 谈笑之间,敌人全军覆没。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挪动身体从柱子后面走出来,雷霄浑身挂彩,身上枪伤烫伤让他看起来像是刚从战场上回来一样。 没有了枪声,琉可可整个人舒坦了很多,抹去眼泪闭上眼睛,她死死地抓住雷霄的皮带不肯放手,“雷霄,警察要来了。” 环视一眼地下停车场,雷霄痛的抽气,这样走出去,大白天的就算不被警察逮到,也会被一些自以为正义的多事者拍照片传微博然后扭送去警察局,吐出一口碎牙,他眉头挑高,张望:“看来我们现在需要一辆车,大爷喜欢好车,最好是有钥匙,偷鸡摸狗的事情大爷不乐意干。” 琉可可眼睛又重新闭上,抬起手缓缓地指向一个方向,雷霄牵着她走过去,刚才只顾着枪战,没有注意到停车场里面居然还有其他的人。 现在那人正在企图发动车子,大概是因为目睹了刚才的场景,惊吓过度,发动了几下,都没有成功。 雷霄一边抽气一边咧嘴笑:“丫头片子,真有你的!” 琉可可嘟嘴,皱眉:“你刚才说过,不再叫我丫头片子。” 雷霄嘴里哼哼一声,大概意识是你看大爷我都为你受伤了,你还和我计较一个称呼,哼完了之后,看着车内那人还是没有能成功将车子发动,雷霄皱眉。 十分有礼貌的敲车窗:“不好意思,我想借用你的车。” 那司机本来还在颤颤发抖,一看雷霄脸上挂彩,肩膀上面中了弹,又还带着个同样灰头土脸的孩子,立刻放开方向盘摆出一个驾驶出来:“你别过来!我警告你,我是跆拳道黑带!!” “哗啦!”一声,雷大爷本来就已经十分不耐烦,伸手一倒肘将车窗砸碎,司机吓得捂住脑袋。 雷霄想了想,伸手进去:“还有,手机暂时也可能要借用一下。” “拜托了,我上有老下有下,我什么都没有看见……”司机捂着脑袋,连连后退。 雷霄翻了个白眼,伸手进去打开车锁,将司机拽了下来,一把抱起可可塞了进去,对着司机点点头,客气认真:“谢谢了。” 那司机犹自还不舍得新车,战战兢兢地追着喊:“你刚才说你不屑于做偷鸡摸狗的事……” 雷霄火了,一锤车门,伸出头去,“老子这是抢!光明正大的抢!你懂不懂!不是偷!!” 就在雷霄和琉可可将车驶出车库,融入车流之际,苏琉璃所在的那辆车,突然在一家餐厅门口停了下来…… 091三人用餐 厉傅曜的闷笑让苏琉璃从心底觉得别扭,这种太和平的相处模式,不适合用在他们之间,怎么说,她和他,至始至终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们已经在错误的时间将彼此深深的伤害,那么就算是现在一切看似恢复正常,那些过往的记忆已经刻进了骨子里,无法变更命运轨迹。 厉傅曜先苏琉璃一步下车,及时一把扯住苏琉璃下车离开的步伐,还是闷声轻笑的语调,似乎被司机老王刚才逗苏琉璃的那个片段,击中了素来不多的笑点,止不住了一样。 “你要去哪里?”柔和的大掌扣住苏琉璃的手腕,厉傅曜站在车门边,一手插在口袋里,领带,西服的衣角被风吹轻轻翻开,嘴角轻轻抿起的厉傅曜,五官玉润,长翅一般的睫毛垂下,在眼睑的地方,覆盖出一片阴影。 “我要去哪里,好像和你半点的关系吧,厉先生。”苏琉璃的手腕被厉傅曜拉住,餐厅门口人流量多,她不想此时此刻被认出来,成为被围观的对象,因此原本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一小步,靠在车门前,低着头努力的将自己的手腕从他的禁锢之中挣扎出来。 厉傅曜抓的并不是很紧,但是却很有技巧,拇指和中指的指尖紧实的扣住,他的五指修长,圈了起来,套在苏琉璃纤细的手腕上,足足多出一圈来。 苏琉璃不管往哪里挣扎,都有空余的地方,偏偏又是这空余的地方,叫她挣扎不开,再加上面前男人缓缓的压低身子逼近,她身子后仰,抵住车门,退无可退,索性放弃。 她就不信了,厉傅曜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生吞活剥了不成! 见她放弃挣扎,厉傅曜像是成功驯化了一头野兽一般,嘴角翘起满意的弧度,话里的意思带着揶揄:“这家餐厅的菜色不错,最主要的是,你可以尽情的和沈牧南唠唠嗑。” 这是方才苏琉璃说过的话,他现在拿这话来堵她! 厉傅曜的目光扬起,朝着餐厅透明落地窗的二楼看去,布置雅致上等的餐厅内,靠近窗边的一个位置上,慵懒撑着下巴的男子冲着他们两个人招了招手,不是沈牧南又是谁。 苏琉璃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她和厉傅曜两个人面对面的就好,至少这样,气氛没有那么尴尬,思绪刚刚松懈下来,手腕上的力道一缓,落在了她的手心里。 厉傅曜竟然牵着她走进了餐厅,而且这姿势,十指紧扣,叫她想挣脱都挣脱不掉。 餐厅的服务员很有眼力见,看见两个人走进来,立刻上前恭敬热情服务:“厉先生,厉太太,沈先生在楼上等候两位,请跟我来。” 苏琉璃气结,横着眼睛盯着那自作聪明的服务生一眼:“你没长眼睛吗?乱叫什么!是不是想让我投诉你!” 服务生没有想到苏琉璃这么大的火气,吓得低下了头,一双眼睛落在两个人十指紧扣的手上,心中暗自腹谤,手都已经牵到一起了,又是前妻,叫一声厉太太,也不为过啊! 苏琉璃的声音有些大,引得旁边桌的客人纷纷侧目,转眼朝着他们看过来,无一例外的都落在两个人牵着紧实的手上。 在看到苏琉璃双目燃烧着怒火的时候,纷纷又老老实实的转回了脑袋,只恨自己为什么要长一对耳朵。 服务员正觉得委屈,站在一边不敢再作声,两只修长盈亮的指尖夹着一张粉红色的钞票塞进了他的上衣口袋里,温润清淡带着笑意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去吧,我们自己上去找陆先生。” “谢谢厉先生。”有小费,那便就是客人高兴了,至于是先生高兴还是小姐高兴,服务员倒是不在意,连忙道完谢,转身去服务别桌。 “大庭广众之下,发那么大的脾气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曾经是厉家少奶奶?”厉傅曜转身,用眼角看了一眼苏琉璃,语气轻飘飘地让苏琉璃恨不得一拳砸在那张眉眼带笑的脸上。 只是厉傅曜一只手牵着她牵着是在是太紧,她怕一拳过去,被他截住,反而弄得两个人的姿势更加的尴尬。 二楼不过只有十来步台阶的距离,厉傅曜却走得十分慢,途中有客人用晚餐下楼结账,楼梯虽然宽敞,但是四人并排通过还是有些困难。 于是厉先生难得主动发挥了一次良好的社交礼仪,一只手将苏琉璃扯着贴着自己,客客气气的让他人先过,一只手拦住苏琉璃的肩膀,按向自己的怀里。 就算是不抬头,苏琉璃也能够感觉到这男人是面带着笑意,和过往并不认识的人礼礼貌貌地在打招呼。 因为对方热情的说道:“厉先生,带太太出来用餐啊。” 这就是媒体的威力,无中生有的事情,大家总是接受的比较乐在其中。 厉傅曜点点头,胸腔里传来声音,煽风点火:“是啊,沈律师也在上面,刚打完官司,算是庆功宴。” 对方立刻领悟过来,频频点头:“恭喜恭喜!” 这样一番你来我去的客套对答,苏琉璃在厉傅曜的怀里呆着的时间至少足足有三分钟,男人才坦然自若的放开她,“吃个饭也能遇见熟人,看来以后还是少出门为好。” 苏琉璃险些气炸!熟人?熟人人家叫你厉先生,你连人家姓什么都不知道只会说是啊是啊多谢多谢? 上了楼入座,沈牧南看着两个人紧紧牵在一起的手,也是微微一愣,继而他挑唇一笑,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站起来绅士地拉开对面的椅子。 在苏琉璃坐下,厉傅曜也正准备跟苏琉璃坐在一边的时候,沈牧南笑了笑,伸手扯了一下厉傅曜:“傅曜,你看看琉璃喜欢吃什么?” 这一扯,厉傅曜便坐在了苏琉璃的对面,旁边是沈牧南。 苏琉璃微微松了一口气,冲着沈牧南投过去感激一眼,便低头端着水,开始打量起窗户外面的风景来。 用餐途中,有沈牧南在一边插科打诨,气氛显然轻松不少,倒也没有苏琉璃想得那么不自在,只是在沈牧南问起她的打算的时候,她愣了一下,反问他:“什么打算?” “回颜家啊,你打赢官司,不就是为了回颜家吗?”沈牧南有些惊讶,外界纷纷传闻苏琉璃打官司是因为针对颜倩,想要夺回旧爱,但是在沈牧南的眼里,却完全不是这样一回事。 要他相信苏琉璃是为了夺回厉傅曜,那他还不如相信那个叫做白晓的小子,才是坐律师界的第一把交椅人物。 苏琉璃的反问让沈牧南的心底咯噔一下,因此后面的问题接上去的时候,显得有些咄咄逼人,甚至是希望苏琉璃立刻就点头承认。 厉傅曜一手遮住唇,轻轻咳了一声,偏头向一边,招呼服务员换水。 苏琉璃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她打官司是为了回到颜家,先不说她的身份能不能得到颜家的肯定,就算她是颜家的孙女,那她也有选择的权利吧,一个将她独自抛弃下的家庭,她为什么要一腔热血的回去。 而且,她可没有忘记颜家爷爷和长孙靳对自己的态度。 “我目前没有这个打算。”她低下头,喝了一口水,语气并不十分高兴。 “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呢?继续做雷霄的经纪人?苏琉璃,你的才能应该不只是一个经纪人而已……”沈牧南撑着下巴,一双狐狸眼睛里面打着算盘,之所以这样说,是不希望苏琉璃回去继续经纪人。 原因很简单,苏琉璃是雷霄的经纪人,雷霄是林若青旗下的人,林若青又是厉傅曜他妈,要是林若晴那里看见苏琉璃,眼睛一亮,动了什么小心思,把人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身边,那他沈牧南又只有在一边看着的份了。 “暂时没有什么别的打算,经纪人的工作应该也不是做太久……”苏琉璃自然是不会将自己打算会凰盟的消息告诉这两人,嘴上打着太极,敷敷衍衍。 “那来律师楼工作吧,整理文案,负责案件,或者是跟进官司,你看喜欢什么,我帮你安排……”很显然是不怀好意的邀约,沈牧南却说的坦坦荡荡,仿佛真的只是想要帮助苏琉璃解决工作问题一般。 “呃……目前来说,我还……”苏琉璃想着用什么理由拒绝,才不会让沈牧南觉得扫兴,虽然她一直都知道,他性格是随性懒散了些,但是本质还是好的,至少,没有厉傅曜那样没有良心! 沈牧南歪这头,手指敲着玻璃杯上,目光带着笑意地看苏琉璃的表情,阳光从窗户外面洒进来,刚好照到她的鼻尖,像是映上了日光的金辉,让她整张脸都变得生动起来。 沈牧南看着她有些为难的表情,等着她的回答,看她找一个什么委婉的借口来拒绝自己,这过程,让他觉得十分有趣。 前提是——————假如旁边那个脸色冷若冰霜的人没有出声打断的话。 092强x未遂 “我去一下洗手间。”身边高大的身影豁然站起来,一双手指节绷出青筋来,按在桌面上,因为力道太大,而让桌面微微地颤抖。 厉傅曜站了起来,声音不大,动作却十分明显,居高临下,垂着眸子看两个交谈甚欢的人。 苏琉璃抬头,刚好看见厉傅曜一双冰冷紧绷的表情,再顺着往下一看,乖乖,手背上面的都爆出颜色浅淡的青筋来了,这人是憋得有多么的辛苦啊! 又一想,要去洗手间就去嘛,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还要硬是憋不住了忍不住说出来? 苏琉璃的脸上是十分不解的表情,微张着唇瓣,鬼使神差的点了两下脑袋,一只手肘撑在桌子上面,手背朝着外面挥了挥,用眼神示意纹丝不动的男人,“你去啊。” 厉傅曜盯着她,没动。 沈牧南偏着脸朝着窗户无人的方向,无声笑了笑,一撑手掌心也站了起来,两个身形颀长高大的男人并肩站在一起,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苏琉璃仰着脖子,觉得后颈真是酸。 “我也去一下洗手间,傅曜,一起。琉璃,你呆在这里,稍微等片刻,我们马上回来。”沈牧南微笑的表情,那叫一个迷人的迷人啊。 “你要是胆敢走出这位置半步,你就给我等着瞧。”和沈律师不同,厉先生手心攥紧到一个地步,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是恶狠狠的。 苏琉璃翻了个白眼,我饭都没有吃完我干嘛走,我有病啊! 两个男人离开之后,桌子顿时显得空荡起来,苏琉璃用筷子将盘子里的红色圈椒夹了出来,无聊地摆在白色的桌布上面。 这个习惯,是她在厉家的时候养成,厉傅曜不喜欢吃红椒,但是下厨做菜,要是不放红椒又少了那么一味,于是苏琉璃每次做完之后,都会端出来放在一旁,先将红色的圈椒夹出来,然后才将饭菜装入食盒里面,给厉傅曜送到公司去。 意识到手里不由自主的动作,苏琉璃微微怔了片刻,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筷子碰着瓷盘边缘一声响,不知道是在跟谁生气。 “你好,请问你是苏小姐吗?”一人走到桌子旁边,看着她,礼貌的问道。 苏琉璃抬起了头————————————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离开座位,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厉傅曜走在前面,脸上挂着不悦的表情,一副谁看老子老子把谁的眼睛挖出来的样子。 沈牧南跟着他后面,大约隔了两三步,吊儿郎当的两个手插在口袋里,微笑着细声吹着欢快的口哨。 餐厅里格调高雅,卫生间设计的位置隐蔽,曲环流水,不失大气。 沈牧南跟在厉傅曜的身后,走到无人的地方,他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变淡,最后凝固在嘴角,脚下步子也停了下来。 就在沈牧南停下脚步的瞬间,原本好好地走在前面的厉傅曜猛然一个转身,侧肩一拳凌厉的拳风,险险地擦过沈牧南的额角,捶在冰冷的墙壁上。 “呯!” 手背骨节见血。 沈牧南被逼的身子一晃,后退抵上墙壁,他原本笑容凝固的嘴角,又缓缓地荡漾开,眉眼弯了弯:“傅曜,你干嘛呢?” “沈牧南,你在打什么主意!”厉傅曜一只手五指如钢,捏住沈牧南的领口,一双眸子里几乎渗出了淡淡的血丝,垂在额前的头发因为刚才一拳的余风,震得荡了荡。 沈牧南两手举起,整个人贴在洗手间走廊的墙壁上,偏着头,眼角瞟见脑袋旁边的拳头,今天要是换做其他另外一个人站在厉傅曜的面前,这一拳头一定会准确无误的将那人的眼睛揍瞎。 “你说刚才?我邀请苏琉璃到律师楼工作?”沈牧南清楚厉傅曜的脾气,若是不是真的动怒了,他不会随随便便的将兄弟的衣领提这么高,对厉傅曜而言,兄弟在某种程度上,比女人来得重要多了。 前提是,看这个女人是不是姓苏名琉璃。 “只是觉得她不太适合做经纪人的工作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而且,你应该也不想她整天跟雷霄混在一起吧,那个性格嚣张的男人,你不是已经看他不爽很久,看在苏琉璃的面子上,都忍住没有下手的吗?” 沈牧南耸耸肩膀,“我让她去律师楼工作,纯粹是好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弯弯肠子里装的什么东西!”厉傅曜冷笑一声,逼近沈牧南,“我警告你沈牧南,你学法律的,应该比我更清楚,朋友妻,不可欺,不仅仅是道德上的素质问题,也是上纲上线的问题。” “是吗?”厉傅曜冷然的表情像是可以传染一样,沈牧南鼻子里也冷哼一声,伸手从他手里一点点的把衣领收了回来,又一点点的抚平,眉眼不再弯着,嘴角也不在翘起,收起了一贯慵懒散漫的神情,看上去,冰清玉冷的一个人,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息。 他垂下的眸子动了动,再睁开的时候,眼睛里的铮亮的冷静丝毫不输给厉傅曜:“可是我记得,苏琉璃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你的离婚证,还是我从你的床底找到,亲手交给你的!” “你有种再说一次!”牙根咬紧,厉傅曜的怒火已经在胸口乱窜,他早就知道苏琉璃优秀,优秀的女人不可避免的会吸引同样优秀的女人。 以前他不在意,可是现在不同,从确定苏琉璃和记忆里的那个坚强倔强的少女是同一个人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不会放手,他已经错过了两次,绝对不允许自己第三次错过她! 所有妄想接近苏琉璃的男人,都是他厉傅曜的敌人! “我再说几次,都是一样的话,不是我说了什么,就可以改变现实的,厉傅曜厉总裁,苏琉璃已经和你离婚了,离婚了!她是一个自由的人,有权利接受任何一个人的对她的示好和爱意,她不是你的豢养的宠物!”沈牧南很显然也十分的不满,狐狸眼睛眯起。 “呯!”沈牧南肚子上突然受到重重一击,整个人疼得捂着腹部,几乎蜷缩着蹲下身子,半弓着腰,厉傅曜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语气里的凌厉不减。 “那我就让你看看现实,让你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对她示好表示爱意,嗯?怎么?你不服气?”厉傅曜冷笑着,从地上拎起来沈牧南。 “说过的话,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沈牧南,你给我记清楚,你想表达你那股无处释放的荷尔蒙,我没有意见,甚至我可以将整个城市的豪门千金,各种各样的女人,摆在你面前供你挑选。” 厉傅曜手上的力加强:“但是你给我听好,苏琉璃,你想都别想!” “咳咳——咳咳!”腹腔内的难受让沈牧南艰难的咳了两声,一只手搭着厉傅曜的肩膀,紧紧地攥住他胸口的西装领子,勉强撑起身体。 这时有人正好进入洗手间,看到两个大男人搭着肩膀纠缠在一起,眼中奇怪的神色顿时浮现,贴着墙根走,眼角却瞟着这边,手里的手机摄像头悄悄对准两人。 “看什么!你他妈没看过强奸未遂吗?!”沈牧南正好有火没处放,伸出一脚踢在那男人的身上,男人身子一歪,踉跄一步,赶紧跑进洗手间,声儿也不敢出。 这年头,男人强奸男人未遂,还他妈那么理直气壮! 厉傅曜听见沈牧南一句强奸未遂,立刻撒开手,手背在沈牧南的身上蹭了蹭,眼底下都写着嫌弃,“老子没有那个嗜好!” “嘿嘿。”沈牧南却嘴角一歪,笑了,喘着粗气靠在墙,捂着肚子,毫不介意刚才被人揍了一拳。 他们好久没有打架了,上一次打架还是在跆拳道的课堂上,厉傅曜没等他行完礼,就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导致有对称强迫症的沈牧南老是觉得自己的脸被他踹的歪掉了。 “厉傅曜,苏琉璃不是你能关得住的鸟儿,你今天能揍我一顿,明天可以和长孙晨哲打一架,大后天或者又和封腾干上,你能阻止你身边的男人,但是,你却阻止不了其他的男人,比如单海,比如雷霄,你不能用你的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去说服他们。”沈牧南说的很慢很认真,胸口起伏着。 “他们不是你的朋友,他们也不觉得苏琉璃是你的人。” “她太优秀,纵使你再能翻云覆雨,你都不能阻止其他男人对她的好。” “这一点,不是你的错,是她,太好。” “而这个世界上,对她好的人,永远都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他们每一个人只拿出十分之一的好,就足以抵挡那些你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 “傅曜,其实我很可怜你,你遇见她太早,太早,不然的话,或许你们会……” 厉傅曜一拳头又挥了过来,这一次拳头带风,直接砸向沈牧南的脸,逼的沈牧南半句话咽回肚子里。 拳头在他眼睫毛前停了下来,厉傅曜冷眸一扫而过,脸上的自负与自大并驾齐驱,傲然如帝王睥睨。 “你这么多话,不如留到下一次为我们主婚的时候,再说,怎么样?” 093被泼硫酸 苏琉璃抬起了头———————— 眼前是全然陌生的一张脸,苏琉璃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任何的印象,天生的敏锐让她的警惕起来:“你是?” “我是雷霄的粉丝,你是苏琉璃吧?”那男人又重复问了一遍,手里拿着一张雷霄的新戏宣传海报,折起来成明信片的大小,另外一只手朝着苏琉璃递了递,胆怯的眨眼,十分娘炮,“我很喜欢雷霄,认识你是他的经纪人,能不能麻烦你把这个帮我转交给雷霄。” 若是女生递过来,苏琉璃早就已经严词拒绝,可是一想到家里的那两只,磨蹭到现在都还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那层纸非捅不破,苏琉璃决定做一次好人。 “可以,我会转告他的。”颔首接下来,苏琉璃对着娘炮男人点了点头,收下海报,放进了随身的包里。 “谢谢,谢谢你。”男人十分高兴,道完谢,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苏琉璃,依然是点头鞠躬。 苏琉璃淡淡地笑了,雷霄当初踏入娱乐圈的时候,大概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还有这样一天如日中天的一天吧。 所以说命运是公平的,安排好的道路,总会在冥冥之中等着你,有的早,有的迟,但是最终都会叫你遇见。 刚收回思绪,突然背后传来一声紧张的叫声,声音熟悉却异常的着急:“苏琉璃,快离开位置!!” 苏琉璃翻了个白眼,这男人有毛病是吧,刚才威胁她说,她要是敢离开半步就叫她好看,现在人还没有走回来,就叫她离开,姑奶奶她还不奉陪了! 一拍桌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苏琉璃不悦转身,“厉傅曜!吃饭不带你这么……” 苏琉璃的身子猛然往下一坠,她第一个反应是撞进了厉傅曜的怀里,那人的胸膛太坚硬,以至于她鼻子撞的酸楚,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耍人的……” 紧接着厉傅曜浑身一颤,空气中多了一股腐蚀烧焦的味道,而苏琉璃身上的重量猛然增加,厉傅曜双手圈住她的肩膀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现在突如其来的一颤,加上原本的冲劲,导致厉傅曜的身体重量骤然通过两只手臂加到苏琉璃的身上。 他太重,苏琉璃被她压得大脑模糊,意识一时之间无法反应,双腿一软,两个人险些滚到了地上。 不过所幸,苏琉璃的行动比思维更快一步,在厉傅曜全身无力的闷哼着倒在她的肩头,身子往下滑的同时,苏琉璃条件反射地伸手双手,抱住他的胸膛,两手穿过他的胳膊,圈在他的背后…… 指尖突然触及到一片难以忍受的灼热刺痛,苏琉璃的手猛然缩了回来,缩到一半突然看到周遭人的表情,她一狠心,停下动作双手依然撑着厉傅曜,没有让他倒下去。 电光火石指尖,所有的动作都只有那么一瞬间…… “你……没事吧……”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滴,厉傅曜脸色苍白地半闭着眼睛,勉强支撑在苏琉璃的身上,他已经疼得双腿发软,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空气中腐蚀焦黑的味道厚重,飘在苏琉璃的鼻子前面,简直就要将她硬生生逼回去的眼泪又熏出来! 这个味道……浓硫酸! “厉傅曜!” 她猛然一声大叫,这才完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惊恐地看着他疼得连牙齿都在轻微的发抖,整张脸再也没有了半点血色,心中哗啦一阵大风吹过,像是又什么东西全部塌了下来,喉头干涩。 “傅曜!!!”沈牧南一把推开身前的人群,发疯似的冲了出来,他不过是整理了一下衣服,晚了几分钟出来而已,竟然发生这样的惨况! 苏琉璃抿紧了唇线,指尖开始轻轻的发抖起来,刚才她触碰的只是他的后背,指甲被腐蚀的速度和指尖触及的那一片灼热疼痛已经叫她难以忍受,而现在…… 她强忍着心中那不敢想象的可能,沈牧南快速冲过来支撑住厉傅曜的身体,而她伸出手去,飞快地剥去他身上的西装外套,使劲的回想在训练的时候,那个变态的老头子教给她的东西,遇到浓硫酸……应该怎么办…… 脱去衣物…… 然后用苏打水…… 然后是什么来着…… 然后……她大脑里突然的就一片空白……怎么会……怎么会不记得…… 苏琉璃指尖发颤,不可自控地抖个不停,终于顺利的将厉傅曜的衬衣也解开之后,她紧紧地捏住他的衣角,小心翼翼的替他脱去。 苏琉璃呼吸急促,她眼角憋着泪花,动作轻缓地像是对待刚出生的婴儿,浓硫酸的腐蚀性,她亲眼见过。 实验室里的白老鼠掉进硫酸瓶子里,片刻之间,一根骨头都不剩,那瓶子上面硕大的黑色骷髅头,曾经一度是苏琉璃的噩梦。 苏琉璃只恨自己没有多伸出一双手来,这样,就能快点将衣服上沾染的硫酸除掉,以免皮肤受到更多的…… 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厉傅曜艰难地转过头来,脸色发青,唇色比腊月的寒冬大雪还要惨白,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流下。 他挤出一个笑容,却因为疼痛而微微抽搐有些变形:“应该……挺吓人的,你别看……让……牧南来……” 他的笑容跟唇色一样,苍白。 苏琉璃眼角的泪花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掉了下来。 “不可能!!不可能!!”对面突然有人捂着嘴角失声尖叫。 女人一只手带着特制的手套,手里握着一个瓶子,盯着眼前的一幕不可置信:“明明是苏琉璃!!明明应该是那个卑贱的女人受到惩罚!”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冲过来!” “你喜欢的人明明是我!!!为什么你要保护她!” 众人看着那个精神失常的女人,一声惊叹之后迅速的退后三尺,离得远远地,惊恐地望着她手里的瓶子,生怕她突然发狂,泼到自己的身上来! 颜倩! 她尖利的声音,刺得人头皮发麻。 这边的三个人,却像是置身与另外一个世界,听见了那刺耳的声音,也只是轻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厉傅曜身上的衣服已经脱了下来,转身的时候,苏琉璃急忙抬手去扶他。 厉傅曜却靠在沈牧南的身上,向后躲了躲,不让她看见自己后背血肉模糊的样子,他的身体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便是不清楚,后面的抽气声也足以说明一切。 苏琉璃倔强,依然不肯妥协,移动脚步去托住他的腰,帮助他转身。 厉傅曜再次皱紧了眉头,又往后一缩。 苏琉璃固执,睁着一双大眼睛,睫毛黑密,里面含着泪水,又继续去扶他的胳膊…… 厉傅曜终于抬起头,扯住伤口疼得嘴角抽搐,却虚空地捂在苏琉璃的眼睛上,叹气,“……你怎么就是听不懂人话……” 苏琉璃的面前光线被遮拦,模糊一片…… 等到沈牧南睁着一双血红的眸子,将那沾满焦黑皮肤的白色衬衣用脚踢开,厉傅曜才缓缓转过身体来,放下了手,靠在沈牧南的身上,苍白脸上青筋暴起,盯着颜倩,缓慢开口。 “我没有打女人的习惯……趁着我现在没有力气……掐死你之前……滚……!” “傅曜,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颜倩披头散发,裙子上面被烧焦了一块也不自觉,慌乱无措的走过来,“傅曜你听我解释……我没有想要伤害到你……” “他叫你滚!你他妈没有听见吗?!滚!!!”沈牧南两只眼睛爆出血丝,厉傅曜后背的情况……他不敢想象,要是厉傅曜没有及时冲过去护住苏琉璃…… 那瓶浓硫酸泼到苏琉璃的身上、脸上…… “哥!!!” “傅曜!!!” 接着两声着急的惊呼从人群后面传来,只见两个女人突然分开人群,急匆匆地冲了过来。 厉姗姗和简心梅正在附近逛街,听说厉傅曜下了法庭,上这来吃饭,所以过来跟他问一下官司的情况,却没有想到走到半路上,就见人从餐厅涌出来,说着里面出了事,有人泼硫酸。 厉姗姗看见厉傅曜光着上身靠在沈牧南的身上,赶紧扶住厉傅曜,担心地问道:“哥!你没事吧哥……” 厉傅曜皱眉忍着疼看苏琉璃,这没良心的姑娘,他都疼成这样的,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厉傅曜又想,真***疼啊……像是被活生生的剥了一快皮下来……救护车怎么还不来…… 厉姗姗习惯性的扭头,担心焦急的去看厉傅曜后背的伤,一看之下,她吓得撒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嘴,难受的皱起眉头,紧接着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一边,翻天覆地开始呕吐。 “哇……” 苏琉璃僵直着脖子,睁大眼睛紧紧地盯着颜倩,牙根咬得死死的,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找死!! 她豁然一下站了起来,卷过旁边桌子上的桌布过住手,直接冲着颜倩大步奔过去,双眼里血色涌现,泼硫酸是吗? 想必颜小姐从来没有喝过硫酸!!! 袖口却被人死死的抓住不放,苏琉璃低头转身一看,厉傅曜拉着她的袖子,虚软无力,“傻姑娘……别冲动……” “跟我去医院……” “你的手……起泡了……” 094你滚远点 手术室里红灯持续亮了将近四个小时,熄灭的那一刻,苏琉璃几乎是从走廊的椅子上面弹了起来,她刚迈开脚步,已经有更多的人朝着手术室的门涌了过去,几乎是下意识的,苏琉璃的脚就生根了一样,迈不动半步。 “医生!傅曜他怎么样了?” “医生,我哥怎么样了?” “医生,是不是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医生……” 苏琉璃的脑袋里面有一点发涨,面前的人太多,以至于她有些恍惚,厉家的人……她不认识的人……厉家大姐和丈夫……担心舅舅的小侄女……林若青…… 她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让意识重新集中起来。 “请家属不要担心,患者暂时已经脱离危险期,现在存在的问题只是背部的伤口面积太大,我们已经尽量挽回,但是大部分的皮肤已经腐蚀坏死……” “不能进行皮肤移植吗?”问话的是林若青,所有人当中,唯独她这个亲生母亲的情绪最稳定,又或者是,她不得不稳定。 “太太……”医生自然认得她,顾忌到简心梅也在场,于是省去了前面的姓氏称呼:“厉先生的伤比你们想象中的要严重许多,至少我们医院将近二十年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程度的烧伤,除了皮肤坏死之外,许多地方的肌肉也几乎被腐蚀烧烂……” 医生的声音一顿,皱了皱眉,终于将实情说了出来,作为家属,他们应该做好心理准备,命是捡了回来,人还是不是那个人,就说不定了。 “甚至好几处,肌肉完全腐蚀,露出骨头……” “啊!”一声短促的抽气,简心梅想到刚才看到的惨状,双眼一翻,竟然是昏厥了过去。 而厉姗姗则是捂着嘴,强忍着压下胃里面的不适应,才没有吐出来。 “我们现在要将厉先生转移到加重病房,麻烦你们让出通道让病人过去……”医生的话音刚落,手术室里便推出来一个上半身缠满纱布的人。 厉傅曜手术麻醉的效果褪掉,模糊之间,只觉得人影憧憧,他眯着眼睛困难地看了半天,却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喃喃叫出声音来:“小猴子……” “妈咪,”六岁的孩子跟着手术车小跑,抬着头,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像是哭过:“你听见了吗?舅舅说他要小猴子……我把我的小猴子送给舅舅,舅舅是不是就不会死了……爹地,你让他们救活舅舅好不好!” “宝贝……”厉蔓云抱起孩子,眼中有泪花一闪而过,身边的丈夫将她们母女两人拥入怀中,微微叹气。 原是那样好端端的一个人。 “小猴子……”厉傅曜听见有人在说话,却不是那人的声音,无可奈何模糊地叹了一口气:“傻姑娘……我叫你……你怎么也不应一声……” “苏琉璃!”突然有人将坐在走廊椅子上发呆的苏琉璃从恍惚中叫醒过来,林若青一张平静的脸上面无表情,克制着情绪,语气凌厉:“你过来。” 手术车停了下来。 苏琉璃站在手术车旁边,低着头看趴躺在上面的那人。 她见过高高在上的他,见过霸道绝情的他,见过冷血野蛮地他,见过残忍暴戾的他,见过冷漠无情的他;也见过温柔似水的他,见过暖言相对的他,见过轻声细语的他,见过怜惜疼人的他…… 不管是什么样的厉傅曜,永远都是活蹦乱跳的,永远都是一个眼神便能禁锢住人的动作的,他那么高高在上,狂妄肆意的让人生厌。 她从来没有见过厉傅曜有一动不动,需要别人伸出援手帮助的一天,甚至是,连叫出一个人的名字,也像是使出来浑身的力气。 他一动不动的时候,像只笨重的蝉蛹,更加让人讨厌,她都快讨厌的哭了。 苏琉璃垂目淡淡,长长的睫毛遮住了表情:“我在。” 厉傅曜半睁着眼睛,视线中映入她缠着纱布的三个指头,嘴角牵了牵,这姑娘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傻,至少知道包扎伤口。 轻轻阖上眼睛,他缓慢说道:“没事了……” 送入加重病症房,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又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厉姗姗从病房里面一出来,看见苏琉璃杵在门口,上前狠狠的推了她一把,扬手就给了苏琉璃一个耳刮子。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我哥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出门前干干净净好端端活生生的一个人,被你缠上,现在背上连快好肉都没有了!你还想怎么样!!你给我滚,滚远点!” 苏琉璃被那一耳刮子抽的耳朵翁鸣,眼前发黑,踉跄了好几步,才扶着墙壁站稳,脸上被火烤一般灼辣的痛楚,眼泪险些又出来。 今天怎么回事,像是恨不得把前几年没有流过的泪眼流完。 “厉姗姗!”一声急喝,制止住厉姗姗接下来更加放肆的动作,林若青伸手将苏琉璃往自己身后一拽,冷眼从厉姗姗的脸上扫过,指尖扫过厉姗姗的脸,下手冰不住:“少给我借题发挥装有良心!” “你!”厉姗姗见此时此刻还有人维护苏琉璃,而且那人还是厉傅曜的亲生母亲,一气之下怒吼道:“你有病啊!你打我干什么!我是在维护你儿子!你儿子只剩下半条命又不是我害得!” 苏琉璃耳朵里面轰鸣,伸手去拉林若青,她意识恍惚:“林董事长……” “你住嘴。”林若青转头训斥她一句,继而冷哼一声,盯着厉姗姗:“你维护我儿子?我只看见你目无尊长骄纵无礼!” “你!”厉姗姗气的喘粗气,狠狠地一跺脚转身愤然离开,“你就看着这不三不四的女人害死你儿子吧!” “妈……”厉蔓云将孩子递给丈夫,走过来安慰母亲:“妈,你打姗姗做什么,她说不定是真的关心傅曜……” “有关心的想吐的吗?”林若青看自己的女儿,冷哼一声,“我这双眼睛还没有瞎,看得见谁的心肝有没有长歪。” “你把她送回去,我在这里陪着傅曜。” 林若青转身,伸手按住苏琉璃的肩膀,声音里并没有半点多增加的感情:“傅曜身体复原的这段时间,你必须随叫随到,哪里也不准去,听见没有?” “我……”苏琉璃抬头,眼中一片茫然,为什么? “你刚才也听见医生说的了,我儿子为了护着你,丢了半条命,昏迷里念叨的人也是你,他若是醒不来,这辈子,你都得给我守着他!你听清楚了吗?!” 林若青此时此刻的表情,才像是一个护崽的母亲,精致的脸上狞厉的表情,逼到苏琉璃的面前。 苏琉璃抬起头,透过窗户看着病房里面插满各种各样管子的男人,没有说话。 她从来不会轻易去许诺任何的事情,就算是以性命做抵押,她也有自己的原则。 这半条命,是她欠了厉傅曜的,先欠着,迟早有一天。 她拿命,来抵命。 ====== 雷霄和琉可可将车开出地下车库,已经在城区饶了好几个来回,这个时候琉可可的电话才打通,电话一通,琉可可便举着手,伸到雷霄的耳朵边上。 “喂,苏琉璃,你现在在哪里?”雷霄手里的方向盘转了一个方向,从后视镜里再三确定没有人跟上来,语气着急。 苏琉璃走出医院门口,回身看了看那巨大的红十字的医院标志,“在街上,怎么了?” “你先安静地听我说完,我和可可刚才遭到了袭击,现在已经安全逃了出来,你放心,琉可可的身上一根毫毛也没有少,对方是红獒的人,一共十个枪手,我怀疑他们大本营在这里,现在我们人手不够,不可能和他们硬碰硬,只能先回凰盟,商议作战计划!” “琉璃,你那边没有发生什么状况吧?”既然雷霄受到了袭击,那么最近行为高调的苏琉璃,应该也会被盯上。 苏琉璃站在空荡荡的医院门口,被冷风一吹,头脑清醒了很多,脑袋里面迅速地掠过一个画面。 颜倩从哪里弄来的浓硫酸?那种浓稠的程度,除非是专业用料,比如说和金属有关的行业,又比如说,和枪械有关的用途,才可能用到浓度这么强烈的硫酸! 唯一的解释是,对方已经盯上了自己,只不过利用颜倩来动手! 苏琉璃退了退,重新将身子隐回医院的入口处,裹紧领口的衣服,淡淡道:“我没事。” 过了一会儿,她嗓子干涩了许多,又说道,“厉傅曜受了伤。” 雷霄那边,电话里一阵沉默。 苏琉璃没事,厉傅曜受了伤,这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再加上昨天晚上,雷霄看过白晓备案的那些文件,其中有些线索艰涩难以发觉,可是像厉傅曜这样的人,只要是他想知道想了解,又怎么可能找不到真相。 唯一的解释便是:苏琉璃那边也出了事。 他们在最疏忽大意的时候,被红獒的畜生咬了一口,这一口咬的毫无根据,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像是因为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某些控制,他们被逼无奈,不得不先咬出这一口。 “回凰盟。”雷霄开口,坚定地而又绝对的命令语气。 “今晚就回!” 095重新回去 苏琉璃在客厅里面收拾东西,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琉可可喜欢穿的几件衣服,白晓爱吃的零食,雷霄的黑色衬衣,随身的便携武器。 沙发上面坐着总算是绕了弯路回来的白晓,琉可可窝在白晓的怀里,脸色很平静,不闹不吵,盯着正在新闻的电视发呆。 雷霄抱着箱子从苏琉璃的身边经过,低头看了一眼她收拾好装箱的东西,用脚踢了踢,提醒她:“我们的都差不多了,就剩你自己的。” 白晓从屁股下面摸出遥控器,将电视的音量开大了一点,里面播报员的感情极其丰富,声音抑扬顿挫:“今日下午四时左右,润丰路的某间餐厅发生一起硫酸泼人事件……” “这个卤肉饭呢,卤肉的酱汁当然是最重要了,如果您觉得太油了,我们可以加一点……” 白晓转了台,从新闻台到美食节目,只需要轻轻按一下,就可以消除自己不想听的,选择想听的。 假如人生也这样该有多少,按下一个键,选择想要的,消除不想要的。 “小白,退回去。”雷霄的脸色凝聚起来,刚才镜头里面,一头齐腰的长发,半边垂下来遮住了脸的人,不是苏琉璃又是谁。 白晓嘴里塞着个棒棒糖,抬头看雷霄一眼,纤细莹润的食指绷成一道好看的弧线,他按了两下。 “小朋友们,接下来就要进入蝴蝶姐姐和月亮哥哥的秘密基地啦,到底里面有什么好玩的在等着小朋友们呢,让我们一起去探险吧……” 雷霄皱着眉头,一步跨过去,弯腰从白晓的手上抢过遥控器,按转回新闻台。 “警方初步怀疑是因为疑犯精神失常,才做出这样残忍的行为,本台将继续跟进这则报道,接下来为您播报b市沙城暴严重升级,以及s市环河发生上千头死猪……” 转台的短短半分钟,新闻已经播报完毕,事故现场的图片很清晰,受害人的背部打上了巨大的模糊马赛克,雷霄将遥控器扔在沙发上,转头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只是声音变得很冷清,很直接。 “苏琉璃,你还没有收拾你自己的东西。” 苏琉璃垂着头,手里是可可的一件睡衣,姜黄色,薄薄的,苏琉璃亲自挑的,苏安也有相同的一款,琉可可最喜欢这件,苏琉璃把睡衣折成小小的豆腐块,塞进旅行箱里。 “我知道。” “苏琉璃,你不要告诉我你动了恻隐之心。”雷霄站在客厅里,白晃晃的灯光在他的头顶上垂直而下,一头火红的头发,像是快要燃烧起来。 苏琉璃抬起头,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雷霄,过了一会儿,忽然笑了笑,“对谁?” “没有就好。”看着她那样纯澈的笑容,雷霄的火气莫名其妙的就没有了,他不是对厉傅曜有偏见,厉傅曜是个优秀的男人,不管是头脑,还是气质又或者是其他,但是他却和苏琉璃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雷霄认为,假如两个人注定了要经历磨难才能永远相守在彼此的身边,那么苏琉璃受的已经够多,没有能够在一起,那只能说明他们无缘。 “今天晚上十二点的机票,我一会儿和白晓把东西送过去航运,在这边用的所有通讯工具,都必须销毁,一件也不能够带回去,以免红獒的人在里面动了手脚。”雷霄说完,特意又看了苏琉璃一眼。 她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想了想,她又说:“你们把可可带在身边,我一会儿出去见个人,不方便带着可可。” 白晓抬起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看了苏琉璃一眼,伸过手臂将可可往怀里又拢了拢,更紧了一些。 “别误了航班。” ======= 颜倩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处于极度恍惚颠沛的阶段,当她看见厉傅曜扑过去将苏琉璃紧紧地拥在怀里的时候,那些泼出去的浓硫酸,片刻之间像是全部淋在了她的心口上。 傅曜从来没有那样拥抱过她,就算是她露出痛苦的神色,他也从来都只是礼貌的扶着她的腰,耐心的询问她要紧不要紧。 她以为那是他的君子风范。 却不知道,原来只是客气而已,她和他认识了十多年,他对她的感情,却只有客气。 “颜小姐,你不要太伤心了,你也是心里情绪不稳定,一时冲动,而且你本来是想要让那个卑贱的女人受到惩罚的,厉先生受伤,也不是你情愿的,颜小姐,你可不可以不要哭了,你这样……我看着……” 严昊嘴拙,说出这一段话,已经是极度的安慰人,还有半句话他始终不敢说出来,我看着心疼…… “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没有想到傅曜会冲过去,我要是早知道,我一定就不会了……严昊,你说得对,我不是故意让他受伤的……”颜倩豁然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沙发老旧,上面灰尘仆仆,她一站起来,整个人受不了的咳嗽了两声,捂着胸口又重新坐了下来。 严昊打量了一下房间里面的环境,这个房间可以说是这间屋子里面最好的一个房间了,床和沙发都是从二手市场新买回来的,墙壁上没有刮墙纸,用废旧的报纸和娱乐杂志贴的满满的,唯一的一张桌子上面,碗里饭菜已经凉了,菜色……还算丰富,至少有一块肉质厚实的草鱼…… 这是颜倩的家,真正的家,隔壁简陋的屋子里面坐着她沉默的父母,普通市民,面对这个从小被人家娇生惯养的女儿,他们在她的面前,开不了口抬不起头…… “颜小姐,其实,颜爷爷说,你要是在这里住不习惯的话,可以就在颜家住一段时间,而且,颜爷爷说已经习惯家里有你了,你不在,他倒是不习惯了……” 颜倩听见这话,双眼突然放光,再次从沙发上面站起来,因为太过于激动,以至于她双手紧紧地抓住严昊的双手,不可置信的问道:“真的吗?爷爷真的那么说?” 严昊点点头,颜老爷子的确是说了这样的话,而且,在严昊的心里,颜倩是他的女神,他怎么允许她的女神住在这种地方呢! 所以,他才去求颜老爷子,让颜倩搬回颜家别墅去住,虽然……住的不是原来的房间。 但是至少,比这里好多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走吧,现在就走。”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颜倩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四周打量了一下房间里面,伸手拖过自己还没有打开的箱子,脸上洋溢着的,是忍不住的喜悦。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老天不会对她这么不公平的!她要抢回傅曜,她要让苏琉璃那个该死的女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她说过,那个女人生来,就注定,争不过她! 柔软的掌心握在严昊的手里,颜倩只顾着高兴,没有注意到严昊脸上微微发烫的表情,严昊摸着掌心里柔软的小手,粗粝的指头小心翼翼的拂过颜倩的手背,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和颜倩这么亲近。 大概是因为手背传来的触碰感让颜倩有所意识,她一只手拉着箱子,转过头去看严昊,奇怪的问道:“为什么不走啊?” 继而目光往下移动,落在严昊和自己牵在一起的手上,只是片刻的怔了怔,颜倩的眼中弥漫起瞬息万变的光色,她不可察觉的轻轻抽了一口气,缓慢吐出,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平常的笑容。 放开箱子,另外一只手围上严昊的肩膀,颜倩整个人扑到严昊的怀里,高兴地说道:“严大哥,你人真的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站在我这一边的,有你在真好!” 严昊突然被抱了一个满怀,先是一愣,没有反应过来,接着黝黑的脸上升起了一片红云,眼神简直就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一只手犹豫了半天,终于轻轻地搁在颜倩的背上,嘴角扬起满足的笑容:“我……我也觉得你……你也很好……” 颜倩皱紧眉头,刚才还笑意满满的一张脸,在严昊看不见的地方,变得十分的难看,她很忍受不了严昊身上那股寄人篱下的窝囊味,就算是他西装笔挺,骨子也透着下等人的穷酸相,咬了咬唇,颜倩强忍着让自己嘴角往上扬。 “严大哥,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这种地方,我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我们现在就回别墅。” 极快的从严昊的怀里起身,颜倩抚了抚自己的裙摆,扬起小脸,笑着问道。 “嗯,我们走吧。”严昊只觉得胸口有一阵又一阵莫名的幸福感,刚才颜倩居然抱了他,这说明她是喜欢他的,一定是! 转过脸,颜倩长长地无声吐出一口气,翻了一个白眼,伸手去拉门———— “倩倩……”门口站着是一脸老实巴交的颜妈妈,苍老的面容上,一双眼睛红肿,像是刚哭过。 “让开,别挡着我的路!”看到老两口,颜倩就来气,要不是他们,她今天怎么可能落到这个样子! 有这样的父母,他们还不如早点死了干脆!至少不会成为她的绊脚石! “看来颜小姐心情不怎么好。” 房间的门口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颜倩警惕的往后退了退,躲在了严昊的身后:“你来干什么?” 096她离开了 “你来干什么?”看见来人,颜倩显得十二分的警惕,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躲在了严昊的身后。 萧楠耸了耸肩膀,还是穿着领口宽松的毛衣,叼着一袋牛奶,喉头动了两下,打量了一番屋内,两个眼睛乌黑发亮地看着屋里诧异的几个人,无辜耸耸肩:“怎么?不欢迎我?” 他歪着头想了想,目光在严昊和颜倩的脸上一扫而过,笑着点了点头,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了,你现在心里是不是想着,要是我没有帮你弄来硫酸,怂恿你去害苏琉璃,厉傅曜也不会受伤了……对吗?” 明明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从这清瘦高挑的男人嘴里面说出来,他像是觉得十分有趣的样子。 颜倩眉头拧起来,此时此刻她的情绪没有从刚从法院出来的时候那么激动,而且她脑子也不傻,绕了一个弯之后,拐了回来,挑眉问道:“你和苏琉璃有什么仇?” 仇?萧楠笑了,心想这位颜小姐还真不是一般的愚钝,他和苏琉璃能够什么愁,他可是喜欢苏琉璃喜欢的要紧。 “谁说我和苏琉璃有仇了?”两只手一摊,萧楠伸手从房间里面拖了一把椅子坐下来,两只长腿架起,嘴里的牛奶喝完扔进垃圾桶,双手交叠放在腿上,抬着头看站在房门口的颜倩,笑眯眯:“我让你去泼她硫酸,就是跟她有仇?那硫酸最后也没泼她身上呀……” 一副有些惋惜的语气。 颜倩瞬间咬紧牙根,眸子里恨意一扫而过,目光似刀子一样,要把面前这张清瘦秀气的脸划上千万遍,才能平息她此时此刻的恨意:“你早就知道厉傅曜也在那间餐厅!” “桌子上面三副餐具,你没有看到吗?”耸肩无奈,萧楠摊了摊手叹气。 “你只跟我说苏琉璃在那里!”颜倩牙齿咬得蹦蹦响,只恨自己当初怒极攻心,对着男人的话没有反复思考。 “我也没有说厉傅曜不在呀!”还是那样的语气,萧楠睁大两个眼睛,歪着头,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 “你!!!”颜倩再也顾忌不了那么多,撒开手里的箱子,一把冲过去紧紧地抓住萧楠的领口,脸上狰狞的表情加上她披头散发的样子,显得格外的恐怖。 “你早就知道厉先生那个时候会冲出来对不对?”一直沉默不作声的严昊突然开口,只觉得面前这个男人虽然看上去一脸的斯文,但是手段却是阴险到了极点,餮盟虽然手段强硬残忍,但是若是要真的比较的话,恐怕是连这个男人的三分之一也抵不上! “原来你没有看上去那么傻呀!”萧楠一手拂开冲过来的颜倩,眯着眸子站起来,笑道:“我还以为餮盟的人,都是一群闷不吭声不叫的蠢狗呢,原来也有聪明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颜倩一向善于拿别人做棋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人利用了都还毫不知情。 “啧啧……”萧楠摇了摇头,“颜小姐你怎么这么没有耐心……” 过了一会儿,他低着头晃了晃椅子,铮亮的皮鞋三下就将木头椅子的脚踢掉了一天,然后一放手,那椅子站不稳,往前倒过去,椅背“呯”的一声撞到了地上,像个人被推得跪倒在地的样子。 “好像我也没有什么想怎么的……要不这样吧,你去给苏琉璃道歉,”萧楠眯着眼睛一笑,继续说道:“用跪的。” ===== 颜倩到底有没有用她那骄傲的膝盖,给苏琉璃跪着道歉,我们不知道,至少现在是还没有。 晚上十一点五十分,苏琉璃准时出现在机场和雷霄汇合,雷霄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便是:“见到了吗?” 表情是漠然不关心的,但是却在第一时间问了出来,没有问见的人是谁,这是她的隐私,却问见到没有,这是他的权利。 所以,他们是朋友。 苏琉璃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去见的人是萧楠,找出萧楠留下来的名片,去他的侦探事务所,里面的员工告诉她,萧先生已经下班了,她觉得好笑,原先以为那名片上的萧楠两个字,是他故意顺着她的意思打印出来好玩,没有想到事务所里面派发的名片,上面也是正正规规的印着萧楠,微微隆起的烫银,质感上等。 苏琉璃拿了一张老旧的照片给那员工看,说曾经拜托萧先生查一个人,那人的胸口上有这样一个纹样复杂并不多见的纹身,不知道萧先生查的怎么样了。 那员工结果照片一看,先是呵呵呵的笑了,然后看苏琉璃的目光有些暧昧的样子,说,小姐你是萧先生的女朋友吧我们未来的老板娘吧。 苏琉璃一愣,没说话。 那员工又说,不然你怎么能拍到这样亲密的照片,咱们事务所里面,好多女孩子卯足了劲儿也想看萧先生胸口上的纹身呢,说是性感的要命,我也是最近一次跟萧先生去蒸桑拿,才看到了。 那员工又十分肯定的说,这纹身我的认得,萧先生的嘛,没有想到萧先生平常很冷清的一个人,跟女朋友之间,还是玩的挺暧昧……呵呵呵…… 后来那员工又继续说着什么,苏琉璃没有听清楚,她拿着从档案袋里面翻出来的照片,沉默着离开了事务所。 “手机和通讯工具都处理干净了吧?”雷霄又问道。 白晓点了点头,琉可可点了点头。 苏琉璃垂着手,一只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面,手心抵着四四方方的外壳,有些汗,她点了点头:“我的已经处理了。” 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抬起头,提醒雷霄,“我们这次回去情况紧急,你有没有和阿凰联系。” 雷霄自从上一次凰中云催促他结婚,两个人就很少再聊天,这次自然也是没有,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雷霄拉起行李箱,招呼白晓和琉可可登机:“这有什么好联系的,回个家难道还不让回了!” 苏琉璃一想也是,倒也没有说什么,跟着三个人朝着登机口走去。 十二点整,漆黑的夜空里,飞往加拿大的航班准时起飞,机翼卷起气流,轰隆而上,一如他们来的时候,无人接,无人送。 ===== 苏琉璃原以为一回多伦多,凰中云会安排人紧锣密鼓地追踪红獒的行踪,殊不知他们四个人刚刚踏进家门,所有的人都用一种奇怪而又惊讶的眼神看着他们。 雷霄皱眉,飞机疲倦症发作,手里的行礼往地上一扔,看着一屋子兄弟像是商量好了似的,看他们的眼光极度的没有欢迎的意思,“怎么了,小半年没有见,不认识你雷大爷了?” 众人反应过来,你看一眼我,我看一眼你,最后一个个子稍微矮一些的年轻人最先说话,“嘿嘿,老大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咱们这是惊讶呢,您现在可以红遍亚洲的国际巨星的,突然这么不打招呼的一出现,兄弟们都反应不过呢是不是!” 雷霄没好气的瞟他一眼:“就你嘴皮子快,赶紧让凰中云给我做顿饭,老子饿死了,飞机上那些东西是给人吃的吗!?” 苏琉璃放下行李,伸手牵了琉可可,说道:“我去看看苏安。” “琉璃琉璃……”有人伸手走到面前伸手拦住她,呵呵地笑:“苏安还在睡觉,没醒来呢,你刚下飞机,要不先去洗个脸泡个澡,然后吃个饭,休息一下,一会等苏安醒了,我们再去叫你。” 苏琉璃就觉得奇怪了,伸手掀开那人:“我就去看看,我又不打扰他,再说我以前去看他的时候,他多半时候都在睡觉呢。” 说完苏琉璃转头看了一眼大厅里面的时钟,“不过一般情况下,这个点他应该是要醒了的。” “那你要不先换身衣服,哎呀,你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飞机上没有睡好吧,最好是敷个面膜,不然苏安看到她妈咪这么辛苦,又该心疼了。”那人嘿嘿又是一笑,身子倒是灵活的很,继续拦住去路。 苏琉璃更加觉得奇怪了:“你不是说他在睡觉吗?他睡觉也能看得见我黑眼圈?” “我是说……”那人接受到背后兄弟们鼓舞的眼光,两只眼睛睁大,使劲的想,“我是说,万一你去的时候,他正好醒来了,看到你这么疲倦,肯定又要心疼了,你也知道,那孩子身体不好……” 苏琉璃翻了个白眼,伸手又去掀人:“我儿子我当然知道……让开……” “你确定你不先去做一个面膜?”那人嬉皮笑脸,继续拦住。 “我是你们今天怎么了,一个个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该训练训练去,该倒立倒立去,一个个带着手套穿着白大褂手里抓着把药丸,是不是都想调到医部去了,任务都不用出了?!以后都不吃饭,该吃胶囊了是吧!” 苏琉璃在凰盟的地位不亚于凰中云和雷霄,她突然沉下脸来,自然再也没有人敢嘻嘻哈哈地上去拦着。 一个个心里跟猫爪子拼命在心里挠着一样,却又不得不退开到一边,低下了头。 苏琉璃哼了一声,“小半年没有回来,你们倒是一个个都长了脾气,说两句还闹别扭了!” “妈咪……”突然一道稚嫩的声音,琉可可不知道什么时候穿过客厅,朝着苏安的房间走去,此时站在门口,门开了一小道的缝隙。 琉可可一只手紧紧地抓住门,一只手垂在身侧捏紧,一转头,眼角的泪水滚了下来:“他们为什么要用锯子割安安哥哥的腿呀……” 097她的愤怒 苏琉璃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人动手。 几乎是听到琉可可那句带着哭腔的话语,瞬间,她像一枚炮弹直接冲进苏安的房间里,前几个月还是正常的卧室,现在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小手术。 那些反着寒光的各种各样手术刀摊开在架子上,手术病床上,躺着的那个孩子,脸色苍白如雪,气若游丝。 苏琉璃一脚踹开门,双眼血红地冲了进去,踢翻那些叫她看着心生寒凉的手术工具,旋即一阵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只见乱七八糟的手术用品被砸了个稀巴烂。 里面医部的人转眼全部挂彩,捂着口鼻拖着腿爬出来。 唯独病床上的人还是那样平静的神态,甚至连病床上垂下来的床单的角落,都没有没有这屋子里面毁灭性的动静,而掀起一丝的晃荡。 苏琉璃扼住凰中云的脖子,将他抵在墙上,掐的他险些窒息,血红双眼似野兽,吼间低吼:“你他妈想对我儿子怎样!!” “琉璃!”雷霄一见她发狂,立刻拨开身前的人也冲了进来,在苏琉璃扑过去掐住凰中云的片刻,雷霄的身影旋即赶到,他一伸手,苏琉璃的身体像是一张绷紧的弓箭,尖锐的箭矢朝着他攻击过去。 外面的有人及时抱走门口不知所措的琉可可,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家庭暴力,孩子最不宜观看。 雷霄一伸手,动作就被苏琉璃弹开,眼看着凰中云难受地一张脸涨红的开始发紫,快要断气了。 雷霄索性从后面牢牢的困住苏琉璃的两个肩膀,制止住她的动作,使劲地去掰开她掐着凰中云的手。 苏琉璃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只手若刚硬的铁钳一般,雷霄这么大的手劲儿,竟然掰不动半分! “苏琉璃!你疯了,你要掐死他了!”雷霄顾不上其他,偏头凶狠着一张脸,冲着苏琉璃狂吼,这样下去,她绝对有可能掐死凰中云! 苏琉璃不为所动,像是认准了凰中云一样,一双手紧紧地掐着他的脖子,额头上的青筋跳起来,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声音:“你想我把儿子怎样!” 凰中云被他掐的哪里能说得出来半句话,眼睛翻白,张了张唇,却发不出来半点声音。 雷霄看着他的口型,心里狠狠地着急,压抑住想要大吼阻止苏琉璃的冲动,一边使劲地去掰苏琉璃钢钳般的手指,一边让声音和缓下来,缓慢而又清晰的在苏琉璃的耳边轻轻说道。 “琉璃,安安醒了。” 仿佛是一道魔咒降临,苏琉璃浑然泛红的眸子缓缓地恢复正常,她睁着一双眼睛,看着面前脸色涨红的凰中云,茫然失措的踉跄一步,手上的力道缓缓抽离,五根手指头,一点点,一点点的放开凰中云的脖子。 她的指节依然不可自控地轻轻颤抖着。 凰中云的脖子上赫然五个指印浮现,像是被爪子锋利的野兽在哪里狠狠的撕过一般,苏琉璃的手指离开的瞬间,他捂住喉咙,弯下腰使劲地咳嗽着。 “苏琉璃你差点把他掐死了你知不知道!”雷霄心口火气难消,刚才那一瞬间,要是换做是别人,他连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雷霄……”凰中云一伸手,扯住雷霄的衬衣袖子,将他拉了回来,扶着他的肩膀,身子的重量靠在他的身上,“扶我去喝口水……咳咳……” 雷霄的脸瞬间一红,从脸颊到耳根,他不自然的移开目光,让自己不去看凰中云咳嗽的样子,嘟囔一句:“你就这点出息!” “她掐你你不知道还手吗?!” 雷霄扶着凰中云出了房间,门口早就有人递过来水,雷霄连忙接过来,扶着他的后脑勺,让他方便扬着脖子润嗓子,一群人站在大厅里面,看着房间里的动静。 “安安。”苏琉璃转身走到病床跟前,看着病床上的孩子,伸出手颤颤巍巍地去拨开那些管子,动作小心翼翼,眼角的晶莹水意凝聚。 苏安刚被打了麻醉药,身子没有任何的感觉,但是意识却是清醒的。 看到苏琉璃,他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笑容,鼻子下面氧气的供给,让他恢复了一些精神:“妈咪……你也太不听话了,怎么能动手打凰叔叔呢……” 苏琉璃伸手去摸孩子消瘦的脸颊,眼角的泪水再也无法忍着,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她不敢相信,要是她晚回来一步,要是她真的去做了一个面膜,吃了一顿饭,或是休息了十分钟,她的苏安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抚着孩子的下巴,想给他一个微笑,却笑不出来,最后凝固在嘴角:“他该打。” “瞎说……”苏安又笑了笑,呼吸轻缓,眸子无力的睁着:“是我不让凰叔叔告诉你的……我怕你担心……你一担心我,你任务就老是出错……” 苏琉璃说不出话来,就因为害怕她担心,所以什么都不告诉她,所以连要截肢也瞒着她! 她把孩子好端端地留在这里,他们准备还给她一个四肢不健全的儿子吗?! 看着病床上的儿子,苏琉璃的脑袋里面突然闪过一个人愤怒的脸。 ”我哥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出门前干干净净好端端活生生的一个人,被你缠上,现在背上连快好肉都没有了!你还想怎么样!!你给我滚,滚远点!” 厉姗姗的那一巴掌,她苏琉璃受的心甘情愿。 因为此种感受,就好像她在那一瞬间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杀了凰中云一样。 “都是我的主意……咳咳……”苏安咳嗽了两声,小手抬到一半,实在没有力气,只好放弃去摸苏琉璃的脸:“我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厉害了,老是忍不住就想咳,咳嗽又总是喜欢出血……凰叔叔说,要是没有别的办法,就只能截肢……” “他瞎说,有别的办法,一定有别的办法!妈咪一定有别的办法治好你!”苏琉璃满脸的泪水,声音里的颤抖忍不住,她素来坚强,身体上的伤口,从来都没有掉过半滴泪水。 门外已经有人在默默的无声抹泪。 医部的人站在外面,这时候心中十分难受,要是他们的医术再精湛一点,说不定就可以治好苏安了,凰中云培养他们这么多年,只研究这一个病情,他们竟然连这唯一可以做的事情都办不好! “你们别都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苏琉璃最见不得人家难过的,这些事情,冥冥之中天注定,不是你们的错。”凰中云此时恢复过来,坐在椅子上,背靠着雷霄的腿,雷霄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刚才还十分恼火的脸,现在也平静下来,悲伤弥漫。 苏琉璃可以坚强的像颗铜豌豆,锤不破,砸不碎。 可是那颗豌豆里的芯儿,却柔软的一捻即碎,苏安就是那颗芯儿。 “其实都没有关系的……妈咪,”苏安又笑了笑,他说道:“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坐在轮椅上,也习惯在看同一高度的风景,凰叔叔说,截肢可以让我身体的其他部分营养充足,可以将身子养好一些,以后多注意一点……或许也就不会咳血了……” 苏琉璃埋首在病床上,手心里握着苏安的小手,泣不成声。 “唯一有一点遗憾的……就是和你们一起去公园,可能要麻烦可可一直推着我了,我挺害怕的,她要是有一天长得比我高了,会嫌弃我……” “安安……别说了……别说话了……”苏琉璃抬起头,泪水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这样喷涌而出过,“妈咪答应你……妈咪一定一会织好你,一定会……一定会的……” “呵呵……”苏安觉得累极了,他还想跟妈咪说一会儿话,但是已经没有力气了,闭上眼睛的瞬间,他的脑海之中突然浮现一张脸,那是可可贴在电脑屏幕上,给他看的一张脸。 他忘记说了,还有一个遗憾,那男人以后万一欺负妈咪,他没了腿,肯定打不赢那男人…… === “睡了吗?”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凰中云刚转身,伸手就传来雷霄的声音。 他点了点头,两个人离开房间门口。 好不容易苏琉璃安静下来,她不吃也不喝,只是呆呆地坐着,两只手抱着膝盖,脑袋埋了进去,用最原始的姿势,拒绝任何人伸出的手,用最原始的方式慰藉自己。 直到终于撑不住,才倒了下去。 “安小子的病,难道真的已经这么严重,倒了必须要截肢的地步?”话一问出去,雷霄就觉得自己问了废话,如果不是真的情况危急,凰中云又怎么可能会安排手术。 “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只是苏安不采纳,他宁愿截肢。”凰中云想到那孩子眼中坚定的光芒。 苏安说,凰叔叔,我便是永远也长不高,我也不会让妈咪去求那个男人。 “他知道个屁啊!你也就还真的听他的!凰中云你傻是不是,有方法不用,非要随着他的性子来,我看都是你们把他给惯得不成样子了!” 雷霄气不打一出来,要不是因为闹出截肢这事儿,凰中云脖子上至于留下那母狼崽子的五个手指印吗?! 有办法那还截什么截,这不瞎胡闹嘛! 098死在这里 凰中云却突然转了话题,问道:“你们这次回去,遇上厉傅曜了?” 雷霄一愣,闷闷地回答一句:“嗯。” 凰中云似乎对这个话题突然感了兴趣一样,又接着问道:“那苏琉璃遇见他,是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还不就是那样呗。” “哪样?”凰中云眉头轻轻拧着。 雷霄想了想,也说不出来哪样,官司的结果,根据白晓说,是厉傅曜亲自提出证据,揭穿颜倩那个女人的真面目,看上去,厉傅曜是站在了苏琉璃的那一边,至少官司上是。 可是后来发生的事,厉傅曜会允许自己因为一个女人,而受到这样的伤害吗,就算是厉傅曜允许,那厉家允许吗? 那则报道里,打了马赛克的地方,应该伤的足以要他半条命了! 雷霄把打官司的事情跟凰中云说了,然后又说道:“后来颜倩发疯一样,拿着硫酸找到苏琉璃,结果硫酸泼了出去,厉傅曜替苏琉璃拦下了,后背受伤。” 凰中云皱起了眉头,问道:“硫酸兑水比例大约多少?” 雷霄:“浓硫酸。” 凰中云轻轻抽了一口气,肩膀颤了颤,那应该……快要见骨了吧…… “立刻调出厉傅曜的联系方式,我要马上联系他。”凰中云负起双手,匆匆朝着楼下走去。 “你要做什么?”雷霄不解,跟了上去。 “取骨髓。” “……”雷霄脚步一顿,“不可能的事情,他现在住院,琉璃也不会答应……” “没有什么不可能。”凰中云突然也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雷霄,面无表情:“只要他爱苏琉璃,就有可能,至于苏琉璃,不管苏安和我们有多亲近,他至始至终,都是她和厉傅曜的儿子。” 凰中云的后一句加的莫名其妙,“不是你和我的。” 雷霄一愣。 “另外,把长孙晨哲的联系方式也调给我,他是骨科医生,这是他的强项,那边需要他来做接应。” 雷霄咬牙,盯他,“苏琉璃刚才怎么没掐死你!” ===== 转眼一个礼拜过去,市中心医院的加护重病房里,男人侧卧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医疗书籍,静静地翻开阅读,他穿了一件灰色的棉t恤,宽松的领口露出后背上并没有完全恢复的伤口来,厚重的白纱包裹着,一层又一层。 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一道小小的缝隙,一张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探了进来,十分可爱:“舅舅,我和妈咪来看你……” “傅曜,我带了一些汤来给你。”厉蔓云温柔一笑,牵着女儿走进病房,将手里的饭盒搁在桌子上面,一打开,浓香扑鼻。 厉傅曜放下手里的书,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他脸色已经好了许多,转头看见厉蔓云带来的饭盒,眼神一顿,神情变了。 厉蔓云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笑着解释:“家里没有适合的食盒,刚好我有事经过你的公司,本来是想从你的办公室拿几本书带来给你,省的你无聊,看到这几个食盒,觉得装汤挺适合的,就顺手带了过来。” 厉傅曜看着那几个旧食盒,那是苏琉璃以前给他送饭用的饭盒,他一直没有舍得丢掉,放在办公室里,厚厚的文件压着,不仔细找根本就找不出来,他这个大姐倒是挺顺便的。 不过也好,她人不在,睹物思人也算是勉强有所安慰。 端过来喝了一口,厉傅曜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说道:“没有她炖的好喝。” 厉蔓云故意装作不知道,问道:“她,哪个她?” 厉傅曜却不说话了,手里的书翻手盖在床被上,伸手去揉侄女杜郡美的头发,问她学校的功课情况。 杜郡美叹一口气,很老气秋横的说道:“舅舅你都不知道,自从我们班上琉可可没有来上课之后,我都快要烦死了。” 厉傅曜一愣,半个月前,他刚苏醒,就从母亲林若青的嘴里得知,一夜之间,雷霄和苏琉璃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任何人都找不到下落,琉可可是苏琉璃的孩子,没有去上课,也是自然。 厉傅曜安慰侄女:“她走了,你不是还有其他的朋友可以一起玩吗,总不见得你只有她这么一个朋友。” “是有很多朋友啊。”杜郡美眉头不见舒展,还是抱怨:“可是以前老是琉可可拿倒数第一名,她这一走,我就是成了倒数第一了,老师整天找我谈心,你说我烦不烦。” 六岁多一点的孩子说的正儿八经,仿佛是考了倒数第一不是自己的错,倒是好朋友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背黑锅,有些不满意的样子。 厉傅曜嘴角弯了弯,看厉蔓云:“你家姑娘看来得好好的教育一番,这都什么思想。” 厉蔓云也笑了,很不以为意:“我要她考那么好做什么,倒数第一名又是什么坏事,读成一个书呆子,我倒是不放心。” 厉傅曜揉着杜郡美一头头发舍不得放手,笑着说道:“你倒是把心放得宽。” “那也比你好,厉傅曜,要不是我看着你长大,是亲姐弟,我真希望那瓶硫酸泼进你脑子里。”厉蔓云从他手里接过他喝完的饭盒,白了厉傅曜一眼,像是打定主意今天要来好好的训斥他一番, 又接着说道:“当初娶人家的时候,费尽心思手段,娶回去又把人当做摆设搁在家里,那种狼心狗肺的事情,也就你做得出来,我倒是以为你真的对她一点心思都没有,一心一意要治颜倩的病,结果她早产,你送她去医院的时候,我都差点怀疑,要是我车开慢了一点,你恐怕连掐死我的心都有了。” “后来孩子没了,她也接近崩溃,一场大火什么都烧完了。”厉蔓云顿了顿,“傅曜,你知道不知道你那个时候是什么样子?” “公司的业务下跌了将近百分之五十个点,董事会纷纷要求更换总裁,简心梅趁机弄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进公司,跟着起哄,你几年的心血眼看着就要被人挖空,那个时候我去找你,你却满脸胡子拉碴地看着我,叫我滚,你知道不知道,要不是我肚子里怀着珺美,身子不方便,怕影响胎教,我真想抽死你!” 厉傅曜低着头,长长的眼睫毛垂下来,遮住一片阴影,静静地看书,修长五指在页面上缓慢移动,没有说话。 后来林若青力挽狂澜,救回了盛世。 “后来你和颜倩订婚,我以为你这下就安安稳稳了,结果后来有一次,我去妈的公司找妈吃饭,刚好看见她回来了,七年的时间,她什么都没有改变,还是当初的温温和和的样子,正在和雷霄商议着什么事情,我就知道,你好不容易重建回来的天,又要塌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厉傅曜抬起头,静静地注视着厉蔓云。 厉蔓云语气颇是有些不耐烦,“你要是真喜欢人家,就赶紧满世界的找人,把人给找出来,要是不喜欢人家,就别叫护士满房间搁着人家的东西,我看着就心焦。” 桌子上摆着的,墙上挂着的,只差竖个苏琉璃的人形立派在病房里,好叫人家不知道他有个前妻叫苏琉璃! 实际上这也怨不得厉傅曜,他入院的这段时间里,来探病的人,只差没有把门槛挤破,都是一些商业合作上的朋友,听说他和颜倩的婚事告吹,趁此机会,纷纷带着女儿妹妹侄女外甥女来探望他,女孩子个个长得都是水灵灵地俏生生。 结果一踏进病房,一个个又傻了眼,看着满病房的女人的照片,又看看病床上安安静静的厉傅曜。 他微微一笑解释:“我妻子。” 以前的。 “那你还拿她给我送饭的饭盒来。”语气静静,听不出来喜悲。 厉蔓云伸手一把拢回女儿,嘀咕一声,“我这不是看你注定跟苏琉璃扯不清楚,索性以毒攻毒,刺激你一下,你睹物思人,总比闷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的好。” 厉傅曜冷冷地看了厉蔓云一眼,提醒她,“大姐,我现在还在住院。” “那你出院了就去把人找回来?”厉蔓云一挑眉,厉傅曜的恢复能力她再清楚不过,平常人需要半年时间恢复的伤口,他半个月就应该差不多了。 厉傅曜抬头望着厉蔓云,眼里闪过一丝讥诮地讽刺,声音冰冷若霜,“找?怎么找。” 是啊,怎么找,从厉傅曜苏醒过来的那天,他虽然人在病房里,但是整个城市几乎被翻了一个遍,她住的地方,公司,各大酒店,甚至是颜家,他都命人掘地三尺,也发誓要把这个没良心的女人给揪出来,结果呢…… 这次倒好,连放火这种假象都懒得再做,她便再次消失地一干二净! “或许她有苦衷。”厉蔓云将食盒装起来放好,叹了一口气。 “大姐,没有人生就就是平平顺顺的,谁都有难处,但是,对救命恩人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我不认为这种人有什么苦衷。”冷哼一声,厉傅曜原先温和了一些的脸变得凌厉起来。 “我倒是想知道,要是我死在这医院里,她会不会来看一眼!” 099交易失败 厉蔓云母女两人离开没有多久,病房的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打开,男人秀气的影子从外面投射进来,单脚撑地,一只脚交错着放在身后,显得随意。 七年的时光过去,长孙晨哲自以为可以成长为与厉傅曜同一水平线上的人,却没有想到,作为一个男人,他的确得到了质一样的飞跃,可是作为苏琉璃身边的人,他和厉傅曜之间,永远都只差那么一点的距离。 苏琉璃要的,长孙晨哲给不了,这不是金钱或者是个人的能力所决定,这是上天从一开始就已经系在了苏琉璃和厉傅曜身上的羁绊,可笑的话,他给不了的,偏偏厉傅曜可以给。 “我代表她来探望你。”长孙晨哲双手抱在胸前,并没有踏入病房的意思,抬头看见厉傅曜病房里面的照片,第一次觉得自己比这个男人略胜一筹,夸张笑了笑,十分讽刺:“你这是什么精神疗法?” 厉傅曜抬头瞥一眼男人,又低头下去看书,语气虽然并不凌厉,但是也算不上温和:“以什么身份?她的表弟?” 苏琉璃赢了官司,便是颜家的人,长孙晨哲和苏琉璃同岁,小她两个月,纵使是长孙晨哲和长孙家的关系十分恶劣,这也不能否认苏琉璃和长孙晨哲之间的关系,正如厉傅曜所说,长孙晨哲是苏琉璃的表弟,纵使其中可能有多种隐情,比如说长孙晨哲和长孙家曲折的关系。 但是至少外界的认为是如此。 长孙晨哲秀气的眉毛拧起来,对于厉傅曜而言,他终究是稚涩许多,情绪都在脸上表现出来,看厉傅曜垂着头看书,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样子,心中十分恼怒。 但是想到苏琉璃那么多的秘密他都知道,而这个男人却像是被隔绝在另外一个世界的时候,长孙晨哲的心里又有一丝窃喜。 他挑了挑眉,放下抱在胸前的双手,走进病房里面去,顺着墙上挂着的照片,纤长的五指在照片上拂过,笑着问道:“我倒是觉得十分奇怪,当初一个冷血绝情,置她生死不顾的人,甚至要夺走她的孩子的人,现在却为了她,差点丢了半条命,厉傅曜,你是不是快要被自己感动了?” “人之本能。”依然是淡淡地几个字,厉傅曜连头都没有抬。 长孙晨哲冷哼一声,这也亏得他能说的出,人之本能,是在炫耀保护苏琉璃是他的本能吗? 厉傅曜又说:“就算当时旁边是完全不认识的人,我也会冲过去,因为泼硫酸的人是颜倩,她恨的人是我,没有理由牵扯到其他不相干的人。” 长孙晨哲却愣住了,他本来是接到凰中云的通知,思考了很久,才来医院找厉傅曜,男人要命的自尊,让他没有办法低三下四的去求厉傅曜抽骨髓,救苏安。 他原以为,厉傅曜能够冲过去保护苏琉璃,至少心底还是有她的,却没有想到他考虑的人竟然是颜倩。 是他们低估了厉傅曜,将他想的太过于善良。 “既然你都对她没有任何念想了,那为什么还挂这么多她的照片在这里,别告诉我你是拿错了照片!”长孙晨哲的语气变得很不耐烦起来。 为什么当他以为厉傅曜很在乎苏琉璃的时候,心底是酸的,是不情愿的,是嫉妒的,而当他知道厉傅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在乎苏琉璃的时候,他的心底又是苦的,是涩的,是不耐烦甚至有些恼怒的。 “你以为人人的智商都跟你类似?”厉傅曜嘴角淡淡的浮起了轻蔑的笑意,然后抬头望了房间里面的照片一眼,不急不缓的说道:“既然你们都以为我那么在乎她,那我为什么不装作更加在乎她一点,再说,这些照片刚好可以堵住一些闲碎和不识时务人的口嘴,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厉傅曜说这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看书,他语气平静是像是从树上摘了一段话下来,读给长孙晨哲听,不带任何的感情。 “果然,任何时候你都精打细算的不像是个正常人!”长孙晨哲转身,语气生硬像是跟谁在赌气:“那我问你,要是现在苏琉璃遇上麻烦的事情了,需要你帮忙,你帮不帮?” “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做赔本的生意。”厉傅曜眼中淡淡的光芒一闪而过,目光转到另外一本书页上去。 长孙晨哲差点忘记了,他是商人,是商场上冷血狠戾的死神一样的人物,不过幸好,长孙晨哲的唇角翘了翘,他现在也是商人了,眼底透出了一丝蔑视的意味:“那我们就当做交易来谈好了。” “哦?”厉傅曜这次终于抬起了头,目光平静的落在长孙晨哲的身上,他站在一张照片的前面,照片里,苏琉璃歪着头,像是靠在了这个年轻人的肩膀上,笑容满面,厉傅曜出声问道:“你想怎么谈?” 果然,看见了厉傅曜脸容摆上了商场上职业性的挑眉,长孙晨哲重新抱起了双臂,单脚重新撑在地上,脊骨抵上白色的墙壁,另外一只脚尖点地,他脸上的自信开始恢复,眉眼弯里有了点点的笑意,那是他七年的时光蓄养出来的精锐光芒。 “交易内容很简单,在不损害你自身利益、身体、健康以及正常生活的情况下,你答应帮苏琉璃做一件事情,要是你觉得没有问题的话,我可以现场拟一份合约,交易金额三千万。” 长孙晨哲从西服的口袋里掏出笔和合同纸。 “我会先预付你一半的定金,从我的户头过给你,等到事成以后,剩下一半会自动汇入你账户。” 既然是生意,那便就好说。 如果用金钱可以让苏琉璃不欠下这个人情的话,长孙晨哲愿意将这一生都致力于他并不喜爱的事业,赚取她所需要的经济后盾。 或许是长孙晨哲的语气太过于诱惑,又或者是那笔三千万的数目虽然不是巨额,但是也足以让人动心,厉傅曜的眉头轻轻往上挑了挑,中指指腹在书页上轻轻地摩挲,似在思量,又似乎在心中权衡这是否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就在长孙晨哲等的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厉傅曜抬起了头,眸子里平静如死水,不起一丝的波澜。 他的声音也十分平静,甚至因为太过于镇定,而导致有些长孙晨哲有些重听。 他说,“你凭什么以为,我要帮助一个狼心狗肺的女人?” 狼心狗肺的女人。 ===== 苏安的病情暂时稳定下来了,长孙晨哲自从拿起手术刀的那一刻,就被冠以医学界的骨科天才这一光环,但是纵然如此,他现在能够做到的,也仅仅是在短时间之内稳定苏安的病情,若是要彻底进行治疗。 必须要有可以更换注射的骨髓。 “不可能……”听完长孙晨哲的转述之后,凰中云捏了捏手心里的骨节牌,喃喃道,“那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凰中云,外面的世界不是你们凰盟,当初你提出这件建议的时候,我就反对过,厉傅曜不是那么善良的人,他的眼里只有自己,从来都容不下别人。”长孙晨哲烦躁地敲击着桌子的边缘,想到厉傅曜一脸平静的样子,再想到苏安躺在病床上等着救命的样子,他恨不得把自己的骨头拆了给苏安装上去。 那也比看见苏琉璃眼底的冷漠和茫然强多了! 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的人身形纤细,脚下步子有些虚浮,看见长孙晨哲的时候,突然加快步子,脸上的神情变得焦急而又有些愤怒,冲过去一把紧紧地抓住长孙晨哲的袖子。 却是扭过脸去,盯着凰中云,双眼血丝布满:“你们让他去找他了?!” 没有由来的问话,屋内的几个男人听的,各自低着头,摸袖子的摸袖子,整理衣摆的整理衣摆,捡东西的捡东西。 “没有。”长孙晨哲冷静的开口,伸手抬到一半,去覆住苏琉璃的手背,然而,脑海之中却飞快地掠过一句寒冷若冰窖的质问,以什么身份,她的表弟? 长孙晨哲的手换了一个方向,轻轻拍苏琉璃的肩膀,安慰她,“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其他的方法,看是否能够救苏安。” 苏琉璃瞬间舒了一口气,垂下眼眸闭上眼睛,轻喘着气,缓缓放开抓住长孙晨哲的袖子,喃喃说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我会找到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琉璃。”凰中云的语气很轻,也十分柔和,他叫苏琉璃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对任何人都没有昵称的习惯,但是这一刻他开了一个温柔的头,接下来的话却是鲜血淋漓:“苏安毕竟是厉傅曜的孩子,你确定不过问他的意见?” 本来已经平复下来的苏琉璃猛然睁开眼睛,双眼之中,血色不见褪缓,冷笑一声,“你在说什么呢?” 她像是听了一个笑话,冷冷地扫了屋子里的人一眼,“苏安是我的孩子。” “厉傅曜的孩子,早在七年前就死了,死在手术台上了。” “我现在要救回的,是我的孩子,我一个人的。” 100萧楠没死 “萧爷,兄弟们把整个市都翻了个遍,没有找到人。”身着侦探社工作服的工作人员站在偌大浅木色的办公桌前面,低着头汇报情况。 “嗯。”办公桌后面,萧楠低着头正在看一份报纸,上面有一个版块的蝇头小字不太惹人注意,上面写着前颜家孙女颜倩择得良婿,两人即将在近日内完婚的消息,大概是因为对方身世并不显赫,而颜倩充其量也只是一时的噱头,所以萧楠找了半天,才在角落里找到这么一则消息。 “萧爷,冒昧的问一句,”那工作人员有点不怕死的探头,小心翼翼的问道:“您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嗯?”萧楠从报纸后面抬起头来,阳光从他身后的缠枝半弧形的窗户之间透洒进房间,逆光而坐的他,身形被勾勒出一圈浅浅的光晕,微微眯起的眸子以及远山青黛一般的眉毛形成一组好看的画面。 工作人员愕了片刻,才将思绪从萧楠的身上拉回来,萧爷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生的这般俊俏年轻。 “您要找的那个人一个礼拜之前,曾经来过侦探工作室,她拿着一张刺青的图案,说是找人,我一看,那刺青不就是您身上的刺青吗?我……我就告诉她了……是不是因为这事儿,她、她跟您赌气来着?”工作人员觉得今天的萧楠似乎特别好说话。 看着办工作后面男人露出的一双别有意味的眸子,工作人员嘿嘿一笑,缩了缩脑袋,“那、那个是您的女朋友吧……跟您、挺、挺配的。” 萧楠的嘴角弯了弯,两只眼睛眯起来的时候,像一只吃饱喝足了的狐狸,他嘴上叼着的牛奶袋子放开,搁在一边,展开报纸重新半躺在皮质沙发椅里面,额前垂落的头发遮住了细绥的光线,眼睛周围形成了一片暗色阴影,以至于他眸子里流转的光线那么的明显。 他清晰的笑了,发出今天说出的第三个单音节字,回答道:“是。” ====== 苏琉璃在小型试验室里找到凰中云,他一身淡紫色的长袍外面加了件薄薄的白色医护服,修长笔直的双手上套了双薄膜一般透明的手套,正拿着一个小巧的透明瓶子,试管的的液体滴了进去,两种无色的液体相融合,瞬间转换成鲜艳刺眼的血红。 那红色升腾翻卷地十分迅速,从瓶子的底部瞬间蔓延,像是一柄尖锐的刀插进了心脏,血流泛滥。 苏琉璃扶着身边的摆满了实验标本的铁架子,闭上眼睛微微喘了一口气,“阿凰。” 凰中云转头从透明的玻璃里面看见了她,微微有些诧异,他知道苏琉璃自小讨厌实验室的环境,也十分厌恶泡着标本的福尔马林味道,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脱了手套,在门口进行了消毒,脱下外袍走了出来。 “苏安怎么了?长孙晨哲呢?”现在除了追踪红獒的踪迹,苏琉璃心头最大的一块担忧,就是苏安。 凰中云问完,加紧平时不急不缓的步子,拉着苏琉璃朝着苏安的房间走去。 “安安没事,他刚吃了药睡下了,是我有事情找你。”苏琉璃脚下步子停住,反手拉住凰中云,眼神之中闪动着微光,她的指尖在微微地发颤,这足以表达出此时此刻她心中的挣扎于不安。 凰中云闻言,停下步子转身,做出倾听的姿势。 “我觉得,有一个人能帮我……帮我治好安安……”苏琉璃说的时候有些着急,她的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像是对这个决定有着十分大的期许,又似乎是害怕这份期许落空,而失去这好不容易的来的机会。 “你要亲自去找厉傅曜?”凰中云的眉头深深蹙起。 “不是。”苏琉璃微微一笑,眼框微微发红,眼中泛出了一丝丝的泪光,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让呼吸变得平缓下来,继续说道:“这次回去,我遇上了一个人,一开始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可是……可是……” 苏琉璃眼眸向上抬起,强迫自己不让泪水掉下来,可是发红的眼眶却遮掩不住任何的情绪,她重新看着凰中云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的眼泪。 “萧楠可以救回苏安。” 一阵静默,连苏琉璃脸上的泪水也是无声无息的掉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所以才来找凰中云商量。 良久,凰中云低着头静静地看着苏琉璃,抿直的薄唇前所未有的苍白,“萧楠已经死了。” “他没有,我看见他了。” 凰中云的情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激动过,他素来有些洁癖的双手,紧紧地攥住苏琉璃的肩膀,像是要把她摇醒来一般,温和的面容也变得凌厉。 “从把你带回来的第二年,他就已经死了,那场爆炸你忘记了吗?!是他把你从火场里面扔出来的!你亲眼看着他死的!苏琉璃!” “他没有!我看见他了!就算是没有了那该死的面具遮住半边脸,我也认得出来那人是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但是我能肯定那就是他!”苏琉璃紧紧地咬着牙根,那左胸上独一无二的刺青,是她亲手刺上去的,不是萧楠还能是谁! “苏琉璃你是不是想救儿子想疯了,紧紧凭一张熟悉的脸,你就胡乱认人,枉费你还受了这么些年的特训!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凰中云气愤地甩开苏琉璃拉着他袖子的手,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是!我是要救我儿子!我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救回他!他不是你的孩子,所以你根本就体会不到我心里的难受,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去尝试!”苏琉璃看着凰中云离开的背影,变得有些声嘶力竭:“就因为不是你的孩子,所以你就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什么都不做?!” “我不同,我是他的母亲!!” 夹杂着愤怒和难过的悲伤嘶吼在一群冰冷的标本之间,显得更加的凄凉。 凰中云停下脚步,他没有回头:“苏琉璃,你捂着自己的良心问一问,这里有谁对苏安的关心,比你少了半分。” “这七年来,是谁在照顾着他一点点长大,让他从一个难以存活的婴儿,长成今天的聪明伶俐。” “又是谁,在你出任务的日子里,半夜起来,轮流站岗,听见一声咳嗽便如临大敌,恨不得拆下自己两根骨头来给他换上!” “又是谁,夜以继日的研究新药,为了确保药性的准确性,不惜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 “又是谁,出任务的同时,网罗各国骨科病例,虽然大部分弄错了对象,可是还是一沓一沓的资料往回送!” “又是谁,整天想着法子变着花样捣鼓出新的菜式,生怕他胃口不好,一顿不吃,营养拖了后腿!” “是羽部的兄弟!” “是医部的兄弟!” “是翅部的情报员们!” “是厨房里的那些祖宗们!” 苏琉璃沉默着,脸上的泪水汹涌直流,肩膀剧烈地抖动,她能有什么办法,她又能怎么样,难道她要就这样看着苏安离开,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她从死神的手里夺回来的命,难道就这样束手无策地任由老天又收了回去?! 她办不到! “你现在跟我说萧楠。”凰中云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一直以来,那张挂着浅浅笑意的脸,此时此刻像是一张绷紧的鼓面,每个字敲打出来,都震耳欲聋,声声击碎人的心魄,“那苏琉璃,我问你。” “当年那场爆炸,萧楠和你都在现场,没错吧?他冲进去救被困住的你,你亲眼看见他出现在你面前,没错吧?爆炸远远超出他的预料,最后的紧要关头,他将你从火场你抛了出来,没错吧?你在火场外,亲眼看着那尊铜像倒下来,压在了他已经着火的身上,”凰中云的声音里有了哽咽,“没错吧?” 当年一幕幕惊心胆颤的画面在脑海中走马灯的快速掠过,那些血腥残忍的片刻,此时此刻被凰中云从记忆的最深处打捞起来,像是泡久了的标本,骇人惊悚。 “这一切都是你亲眼所见,其他人便是造假都唬不了你,可是现在你却告诉我你看见了一个死人,你真的能够确定那是他吗?如果是他,那他为什么不会来找我们?他把我们聚集在了一起,然后又抛弃了我们?!” 凰中云低着头,目光始终锁定在苏琉璃的身上,他继续说道。 “我又问你,假如你看见的,不是他,而是另外的人呢,你准备找他回来救人,然后将整个凰盟呈现在他的面前吗?我再问你,作坏一点的打算,万一他是红獒的人呢,万一是红獒的人整了那样一张人皮,故意引你入套,那么你还是要依然不顾一切的将人带回来,引狼入室吗?” 凰中云的语气平静,而且冰冷,他说。 “苏琉璃,孰轻孰重,你应该分得清楚。” “你的决定一旦是错误,不仅仅是毁了苏安,也会毁了整个凰盟,毁了萧楠唯一的,心血。” 101自投罗网 苏琉璃当然不能够毁了凰盟,可是若是真如凰中云说的那样,万一是她认错了人怎么办,萧楠似乎对以前的事情一点都记忆不起来,对她更加是没有任何的印象。 就这样贸贸然的去找他救人,万一真的是陷阱,那又该怎么办? 可是,天底下没有任何一种假设,能够阻拦一个母亲要救回自己孩子的心。 所以当苏琉璃出现在萧楠的面前的时候,萧楠一点都不表示惊讶,他给她拉开椅子,笑容温和让人觉得十分舒适:“我听说大明星一夜之间没有了音讯,还以为你这个小经纪人也跟着隐居了,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苏琉璃离开的时候,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她必须亲自来确定萧楠是不是可以治好苏安,若是可以,那么不管他是真的萧楠,还是红獒的人假冒,她都会把孩子带到他的面前,只要他愿意治好苏安,即便是再低三下四的苦苦哀求,她也愿意。 苏琉璃坐了下来,转头环视了一圈,侦探工作室今天的气氛有些不一样,分明已经是中午吃饭的时间,整个工作室却还没有一个人上班,就连眼前的萧楠,也是一副刚刚睡醒,眼睛还没完全睁开。 萧楠打了一个呵欠,伸手从抽屉里面拿出一袋牛奶,斜着嘴角咬开一道口子,径直喝了起来,也没问苏琉璃要不要,一只手横放在胯骨明显的腰间,慵懒地靠在窗户边上。 他身上白色的薄针织衫和窗户上乳白的油漆融为一体,苏琉璃这才注意到,工作室的装修风格,类似上个世纪某种欧式贵族私家别苑,低调不失华丽。 “我想问你,你对骨科方面的疾病,有没有研究,我的意思是说,你以前曾经……”苏琉璃有些慌不择言,萧楠现在只是经营着一个普普通通的侦探社,她这样冒失的问话,听起来显得十分奇怪。 果然,萧楠没有等她说完,偏了偏头,挑高眉头,好奇的反问:“我又不是医生,为什么要对骨科方面有研究?” “我是说你以前……你以前对什么都很了解,而且……也很有能力,我以为你……”苏琉璃抬着头,望着沐浴在阳光之中的人,恍然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像是……某种不怀好意的预谋正在他的眉眼之间,悄悄的酝酿。 还没有等苏琉璃去理解他突然笑起来的意思,萧楠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我以前、我记得以前,你说过喜欢我?” “砰!”椅子突然倒在地上,苏琉璃后退一步站稳,目光沉下来,眼角眉梢转向自己的身后,发现外面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工作间,已经多了许多人的影子,站在各个方向,静静地像是等待着什么。 她沉着地用眼角确定了门外的人数,声音已经有了一丝的警惕,“你记错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股莫名其妙突然涌现出来的杀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么着急的赶来,连茶都不喝一口就着急着走,苏琉璃,你没有把我当做是你的朋友吗?”萧楠笑着从窗户边上直着身体,负着双手,身子微微向前倾斜,脚下的步子甚是欢快,走向苏琉璃,到了她面前,也不停下来,嘴角笑的弧度弯起:“还是说,真的是我记错了?” 苏琉璃在他的压迫之下,被逼着步步后退,脚跟抵到了墙角处,缓缓靠着墙边移动,伸手去摸索门上冰冷的把手。 不知什么时候,门已经被从外面锁上,冰凉的把手在她的手心里纹丝不动。 “我原以为你经不住吓,真的就这样一走了之了,没有想到你还会回来找我,看来,你比那个火鸡男的胆子还是大了很多。”萧楠笑着后退了一小步,双手一颗颗解开扣在胸前的针织衫的扣子,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肤,左胸上,一大片图案繁复的刺青赫赫醒目,一如当初苏琉璃亲手刺上去的样子。 苏琉璃不作声,喉头默默的咽下,让自己保持镇定。 “还幸亏你住院的时候带着档案袋,不然的话,我都弄不清楚,为什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非要缠着我,而且,”他纤细的五指拂过苏琉璃的下巴,笑的魅惑却有让人心惊胆战,“一开始看见我,你是想勾引我上床的吧。” “你不是萧楠,你到底是谁?” “我是萧楠呀,我怎么不是萧楠。”萧楠笑嘻嘻的去捏自己的鼻子和脸,在苏琉璃面前证明一样:“你看,都是天生的,哪里都没有动过手脚。” “呸!”苏琉璃吐开他逼近的脸,神情里全然是警惕和冷笑:“萧楠没有你这么恶心!” 萧楠也不生气,嘴角带着清爽的笑,若不是那双狭长若狐狸一般的眼睛里面生出的邪恶之意,苏琉璃还是会觉得这男人和记忆之中的人没有两样。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跑回来找我,至于骨科什么的,”萧楠仔细的想了想,仿佛真的在冗长的记忆力仔仔细细的搜索一样:“我只懂得怎么拆掉人们的骨头,把他们的痛楚放大成难以承受的绝望。” “你需要这项服务吗?我很乐意为你效劳。”蓦然转身,萧楠的脸一边沉浸在房间的阴暗之中,一边沐浴在细绥的光线里,形成截然不同的两种容貌。 “我劝你最好是让我离开,否则的话……” “怎样?”萧楠抬起了手,伸手撩开苏琉璃耳边的发丝,被她挡下之后,继续用另外一只手得逞,说道:“我猜,你应该是一个人跑出来的吧,怎么?和火鸡男吵架了吗?还是和你那赖以生存的凰盟吵架了?哦,你该不会是回来找你的前夫的吧,他好像快要出院了。” 苏琉璃面对他挑衅的话语保持沉默,蓦然一道天光在她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你是红獒的人!” “你猜?”萧楠给了她一个莫大的笑脸,一只手撑着她的脑袋侧边,笑的温和善良。 将猎物玩弄于掌心的感觉,一向是他的最爱,可是,这只猎物不能像以前那么快就折腾地没得玩了,毕竟,这是他花费好大的劲儿才钓上钩的,凰盟的防御系统可不像是盛世集团的大门,随便弄张卡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去。 再者,这小野猫一样的猎物,还可以给他钓来更大的鱼呢,所以,还是好好的喂养几天,再放出去透透风,等鱼儿主动上钩。 “呯!”趁着萧楠出神发愣之际,苏琉璃飞快的抬起脚在他的膝盖上狠狠的踩下去,然后绷紧膝盖,顺着朝里一拐,使劲地攻击向他的下档。 “嗷!”只听见房间里面一声惨叫,门外的人守着的人听见了,忍不住伸手去捂自己的下身,同为男人,他们知道这一下有多么的狠。 “找死!”随着下体突如其来难以忍受的痛楚,男人低沸的咆哮,萧楠左手一抄,抓住了苏琉璃的头发,使劲地往墙上撞过去,下手的狠劲和重量完全没有在客气。 撞完之后萧楠就后悔了,可是一想到那女人毫不犹豫的绷着膝盖袭击他命根子时候的狠劲,他眼眸厉色一闪而过,压下心头的一丝怜惜感觉。 苏琉璃咬着牙,忍住头皮上传来的麻木疼痛,及时的伸手拦在额头上,额头撞击地五指发麻,指节像是快要断裂开了一样,而前额的闷疼也让苏琉璃的大脑一时之间晕乎乎地,压根就分不清楚方向。 这头披着人皮的畜生! 此时此刻,她庆幸,幸好凰中云阻止了,幸好她是偷跑出来,要是真的把这畜生带了回去,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等到眼前能够看清楚方向,紧接着一掌带风狠戾地朝着她扇过来,眼看着要打在苏琉璃的脸上,那掌风换了方向,一下拍在她的后脑勺,打得苏琉璃一个趔趄,脚下踉跄几步,朝着地上扑过去。 地上倒着一把椅子,古罗马风格的座椅后背很高,细长的条形靠背很优美,上端尖锐地圆弧形装饰物非常高贵。 像是一柄磨得尖锐的箭矢,高贵地翘着,正对苏琉璃扑下去的脸。 苏琉璃心里一凉,这一扑下去,脸上绝对能被戳出一个大洞来,连忙伸手去挡住,大不了手心被穿个洞,也好过脸上破相! 后背上突然传来一股力量,硬生生地将她提了起来,那股力量在半空中顺着她倒下去的冲劲,顺势往旁边一拨,苏琉璃被拨得身子在半空翻了一个身,转头之际正好看见萧楠伸手面对着自己,她冷笑一声,纤细的手腕缠上萧楠的手臂,往自己的怀里一带。 萧楠一愣,没有料到她会突然生出这样一个动作,微微的惊诧之余,眼角瞥见那一丝浮现的冷笑,等到转过脸去,高高翘起的椅背尖锐装饰物,正对着他的眼睛,距离近的他能看见上面正在急忙逃窜的一只蚂蚁! “虚伪男,恭喜你尝到眼睛被戳个窟窿的感觉!” 萧楠脸上厉色浮现,冷哼一声,这女人好狠的心,他怜惜她不让她伤了面部,她却要戳瞎他的眼睛! 102屋内打斗 工作室里面发出巨大的打斗声音,掀桌子,摔椅子,砸花瓶,撕画布,划沙发……除了没有能够将四周的墙面拆了,几乎是被在屋子里面厮打的两个人,掀了天翻地覆。 外面守着的人身形站得笔直,背对着工作室的门口,统一的暗色铜扣西装袖子垂下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偶尔因为屋内的打斗动静和同时传出来的几声谩骂,紧紧地皱紧了眉头。 苏琉璃一拉一带,将萧楠往自己身边狠狠地拽过来,朝着那椅背上锋利的圆锥上面准确无误按过去。 萧楠却及时侧身,肩膀往下一沉,关键时刻避开正对着眼睛戳过来的尖锐圆锥装饰物,他这一动作,脊背撞进了苏琉璃的怀里,由于避开的劲儿太大,撞得苏琉璃胸口一震,胸前的柔软经不住这样猛烈的撞击,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侧卧在苏琉璃怀里的萧楠快速横手伸过去,一把抓住苏琉璃的手腕,不再让她逃离开自己的禁锢,笑得十分温柔:“这么着急着拉我入怀,舍不得我眼睛戳个窟窿,你真体贴。” “我倒是想看看你身上多了个窟窿,这张假皮能不能一口气全部给你掀下来,最好是抽筋错骨放血,叫你恬不知耻冒充别人!”苏琉璃捂着胸口,气的两眼通红。 门外守着的那些人忍不住眉头又皱紧许多,萧爷几时说过这么温柔的话!萧爷几时跟一个女人打架还需要半刻钟之上的时间!抽筋错骨放血,那是萧爷的台词,几时被一个女人给抢走了! 有人忍不住伸出脑袋,想要转过去看一眼,要是萧爷对付不了,他们不介意以人海战术把那女人给擒住。 “很想我把你们眼睛挖下来喂金鱼是不是?”屋内突然一声冷幽幽的声音传出来,跟刚才的温柔彷若两人。 门外守着人从心底打了一个寒战,赶紧转回脑袋,脸色绷紧,规规矩矩垂手站好,袖子上的铜扣折射出冷光。 “呯!”屋内又传来一声巨响,屋外的人再也不敢朝里面看一眼,垂着两只手,身子长得比兵马俑还要直。 苏琉璃狠狠的一踢腿,伸脚踢倒了个搁着花瓶的高架子,架子底部猛然受到外力,摇晃了几下,重心不稳,直接朝着苏琉璃正躺着的位置倒下来,上面搁着的那花瓶是个立体装饰物,瓶子表面突出,雕出两只正在引颈向天的瓷白天鹅,振翅欲飞,红色嘴喙坚固无比。 此时此刻,半米多高的花瓶摇摇欲坠,和乳白色的架子一起倒了下来,砸向躺在地上紧密挨着的两个人。 苏琉璃冷笑一声,横手扣住抓住自己手腕的萧楠,将他用力一推,趁着反作用自己身子滚出去半米有余,扣住萧楠的那只手又往怀里一带,冷笑生凉:“你不是喜欢让人怀里蹭吗?来啊。” 拉倒跟前,砸死你个虚伪不要脸的东西! 萧楠头也不回,甩手挣脱开苏琉璃紧紧扣住自己的手,超前滚出去一米的距离,晒然一笑:“纵然你诚意邀请我,但是不得不得说,刚才试过货,手感虽然好,但是我怕蹭多了,给你蹭平了。” “呯!”天鹅立体雕花花瓶砸在两人的中间,破碎尖锐的瓷片溅了一地,苏琉璃脸上被划了一道细长的口子,瞬间见血,血滴渗出皮肤,白皙的面容在那一道血条子的衬托下,更加的惊心动人。 “无耻!”咒骂一声,苏琉璃恨得牙齿痒。 论身手,这冒充货不知道哪里偷学来的擒拿手法,刚才她故意试了几招,他竟然跟萧楠的身手有几分相似,以至于苏琉璃心中原本摇摆不定想法又开始飘摇,要说脸可以冒充,可是这身手不是一年两年能练起来的,更何况,凰盟的打架方法,向来跟别人不同。 论不要脸,这冒充货比她更不要脸,口舌上不仅占不到上风,而且照这样下去,别想从他的口里套出什么话来! “啧啧,”苏琉璃目光恨恨地盯着萧楠的时候,他已经从地上起来,拍着两只手看着地上那碎片,一副惋惜的样子。 苏琉璃的目光也顺着萧楠的眼光朝下看去,只见那被砸得碎了一地的花瓶,勉强分出来的瓶颈部分写着一连串行云流水优雅的字母,定睛一看,苏琉璃嘴角浮现一丝冷笑,难怪冒充货可惜。 瓶子颈部写的的是法文,法国博物馆。 这种类型的立体瓷雕花瓶,苏琉璃曾经在法国出任务的时候,无意翻阅资料的过程中扫过一眼,法国博物馆在十九世纪中叶一共收藏了七只这样的花瓶,分别代表人的七种不同的欲望,暴食、贪婪、懒惰、嫉妒、骄傲、淫欲、愤怒。 八年前,也就是苏琉璃离开凰盟的那段时间,珍藏于法国博物馆的七只花瓶被人盗走,至今下落不明。 苏琉璃刚才踢倒的那只花瓶,两只浑白的天鹅引颈向天,正是七种欲望之一的骄傲。 看萧楠那惋惜的表情,以及花瓶砸下来的时候,他眸子里面一闪而过的惊骇以及惋惜,苏琉璃知道自己的猜错是正确的。 退到墙边,眸子沉下,苏琉璃视线扫过屋内,看见对面的架子上面分别搁置了两只和刚才风格一样的半米高花瓶,分别是环游在花瓶表面眼球外凸的金鱼——暴食,以及吐着红信子缠绕着瓶身的细长蛇———贪婪。 “我劝你别想了,你觉得我有那么白痴,把真货摆在这人人都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萧楠看透她的想法,随意地耸耸肩,伸出一只手做出邀请,“要砸,尽管!” “那你刚才啧个什么劲!”苏琉璃冷笑,目光还在那两只花瓶上打量。 的确,将博物馆的真货摆在这样一个随意的工作室里,不是一般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情,而且这种花瓶讲究成套,才能在黑市上提高价钱,要是真让苏琉璃砸了其中一只,萧楠不把她生吞活剥才怪! “我可惜你脸被划花了,万一留下了疤,这以后怎么嫁人呐。”萧楠索性拖了一张幸存下来的椅子,坐了下来,伸手又从被砸烂了的办公桌抽屉里面,翻出一袋干净的牛奶,笑着咬开边角,喉头滚动,润了润嗓子。 “你看你,本来一张脸就不算是太出色,身材呢,也就马马虎虎,跟人家丰乳翘臀的一比,瞬间就成了搓衣板,自身条件已经够不好了,哦,我还差点忘记了,你结过婚,现在离婚了呢,再结婚也只是二婚,先不说人家介不介意二婚,你还带着个女儿做拖油瓶,现在脸一花,更加是雪上加霜,比你条件好的女人,街上一大把,男人都会择优而娶……” “呯!”又是一声巨响,屋内顿时碎片四处溅开,洁白的瓷片碎了一地,金鱼微红的鳞片滴溜溜在上蜡的地板上打着转。 刚才还搁着花瓶的架子上,现在空无一物,苏琉璃极快的窜过去,此时正笑吟吟地站在架子旁边,一只手扶着架子,一只手叉着腰,挑衅地看着萧楠。 萧楠话语被打断,盯着一地的碎片,眸子里先是怒色浮现,然后很快被压下,燃烧出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接着双晶亮的眸子你,浮现了丝丝地笑意,双手在椅背上无声的捏紧,白色的漆在他的指尖下一片片剥落。 “你还真砸!”每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苏琉璃生吞活剥。 苏琉璃笑了,知道自己赌对了,一般人不会把真货放在这种随意的地方,萧楠未必不会,他像个变态一样,为了能够假冒萧楠,不让她察觉出来,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弄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除了记忆,所有的一切,都与真正的萧楠毫无差别,甚至是那胸口上的刺青,就连凰盟里,都鲜少有人知道。 他的胸口处,却有一个这样全然类似的刺青,要不是因为性格上的差别,苏琉璃真的会以为这就是萧楠,是她一直等待着抱有希望的萧楠! “像我这种拖家带口,容貌不出众身材又不好还离过婚的女人,大街上的确人人都比我好,一抓一大把,可是,”苏琉璃冷然一笑,目光继续扫向剩下来的一个花瓶,嘴唇上翘,挑衅的意味十足:“像我这样,失手一个不小心,就砸了黑市价值一千万左右的花瓶的女人,啧啧……还真是为数不多。” “所以我的婚姻大事,还是不劳烦你这冒牌货担忧。”苏琉璃笑的优雅,伸手搭在了另外一个架子上,长着斑绿的可怖细长蛇盯着地面,像是随时都会坠下去一样。 “你不会砸了这只的。”萧楠的目光从地面上的碎片转移到苏琉璃的脸上,当初七只花瓶他从法国弄回来,挑了三只自己喜欢的,剩下的四只卖给了东印度的人,回程途中,四只装着花瓶的箱子突然发生爆炸,至于是谁做的…… 当时的萧楠向来不喜欢别人的手里拿着跟他一样的东西。 只是没有想到,今天被这女人轻而易举的就砸了两只,唯一剩下的一只,他连瓶身都不会让她碰到。 苏琉璃蹙眉,像是被戳中了想法一样,伸出手的举到一半停了下来,她实在是伸出不出去手,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害怕啊!!! 苏琉璃怕蛇,很怕,连假的都怕胃里恶心想吐,看到蛇的图片就会浑身鸡皮疙瘩,更别说伸手去碰,这是她的死穴,看上去很不起眼,但是关键时刻,却能要人命的死穴! 萧楠看见她的动作停住,信心满满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嘴角翘起笑容,迈出一步…… “呯!” 103差点掐死 “关起来!严加看守!”怒不可歇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外面守着的人一愣,搞定了?一阵风带着人形破门而出,苏琉璃被人扔到外面,撞断了两根桌子脚,稳住身形,半躺在在地上,神色痛苦。 她是不敢推那花瓶,但是没有说不敢推那花瓶的架子,而且,她怎么会留下一只花瓶,让萧楠好过?或许他早就有把其他两个都砸掉的打算,以此来提高全世界唯一一只的价钱,于是趁着花瓶倒地,萧楠被她惹怒的瞬间,苏琉璃快速的窜到门口。 要么抢花瓶,要么拦住她,只要出了这扇门,外面的那些人都是小事一桩! 萧楠眼见着花瓶倒地,手下一用力,还没有离开椅背的手,竟然生生地捏断了整面椅背,苏琉璃冷笑,一千万和她,看来萧楠很清楚哪个更值钱! 萧楠捏碎椅背,不去管那坠在半空之中的花瓶,却转眼狠狠地盯向苏琉璃,长腿迈出一步,双手按住苏琉璃的肩头,手下发力,苏琉璃差点以为自己要像刚才的椅背一样,被他捏的骨头粉碎,下一秒身子猛然变轻,横空飞起,腰椎撞到坚硬的门板,桌腿…… 这畜生,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苏琉璃再铁打的身体,也经不过萧楠大怒之下的使劲一摔,捂着几乎被摔断的腰,在地上挣扎了片刻,意识模糊,只看见无数双脚朝着自己这边走过去,隐约之间,一双脚格外的有力,他蹲在自己面前,语气严肃恨铁不成钢的教训自己。 “关起来,严加看守!” “你知道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 “怎么会有你这种没良心的女人,我招招手下留情,你摔我东西攻我命门毫不客气!” “我必须要你关起来,好好的教育,不然你这样子,真的是嫁不出去!” 苏琉璃嗤笑,老娘嫁不嫁得出去,和你这冒牌货有半点关系吗?!捂着受伤的脊椎,脑海之中却飞快的闪过一丝念头,昏迷之中,她咬紧牙关,身子猛地后仰,像是在垂死挣扎一半,腰部一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折过去———— 萧楠突然脸色一变,伸手去阻止已经迟了!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 ===== 婚礼……新娘和新郎的面容模糊……白色的婚纱……满地的落英缤纷……戛然而止的典乐,女子柔弱却凄厉的面容……孩子秀气乖巧的照片……男人灼热的气息喷上她的耳后,浑身是血少年……矮墙之后的一双眼睛……少年笑的温软招手……小猴子过来……小猴子等你长大了我就娶你……小猴子我的命是你救下的,剩下的一辈子就给你好不好……嗤啦……灼热的硫酸泼过去……白骨焦灼…… “傅曜……”一声模糊不清楚的呻吟,轻的仿佛是在梦呓。 四面不停有噼啪的声音,潺潺水声不断,空气之中有让人厌恶的药味。 人影走动,灯光迷离,一切都仿佛沉浸在朦胧不清的混沌之中。 苏琉璃缓缓地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炫目的白,无数光斑飞旋,她赶紧又闭上眼睛,好一阵子再睁开,才慢慢地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巨大的水晶吊灯,淡粉色的碎花壁纸,精致的梳妆台家具摆设,窗户是缠枝半弧形欧式风格,透明的窗户上,雨水打落碧绿肥油的页面,偶尔被风吹过,贴在窗户上,湿淋淋地截断玻璃上的水流。 暴雨,苏琉璃不喜欢。 重新闭上眼睛,被子下的身体缓缓动了动,苏琉璃喘息一阵,弄清楚了自己的伤势,腰椎折断,已经被固定住,一动便疼得她五官扭曲变形,还不知道具体是好是坏,目光慢慢地上移,看见了坐在对面的人。 萧楠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闭着眼睛,一只手臂支在床头柜子,虚握拳,撑着侧脑,衣服已经重新换过干净的,宽松的针织毛衣领口很大,露出一对形状好看的锁骨,胸口的刺青蔓延一点点出来。 苏琉璃目光一沉,渐渐地咬唇泛出痛恨之色,这冒牌货的手段让人捉摸不透,顶着一张人皮不知道想从她这里获得什么消息,要是他想对凰盟不利,从自己这里撕开口子,她应该劝他早点打消这个想法,门儿都没有! 对面萧楠似乎并没有醒来,他面色有些憔悴,眼眶下泛出淡淡乌青,呼吸也有些不稳,不知道是被她连摔了三千万给气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苏琉璃再次尝试着动了动身子,勉强能够用两只手撑起上半身来一些,但是一旦移动到腰椎的地方,就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只能放弃,可是就这样躺在床上不动,实在不像是苏琉璃的做事风格,要是…… 对面的萧楠动了动,苏琉璃急忙撤手,重新睡好,闭上眼睛,半晌,她感觉到萧楠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久久地凝视着,偶尔移动半分,那目光极其有力的,从她微闭的眼帘一直移动到唇下,上上下下地审视着,仿佛要把她从里到外,全部看个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四面静地只剩下雨水打落在窗户上的声音,和苏琉璃剧烈的心跳一起震耳欲聋,在这唯一的声源里面,萧楠终于动了,有柔软的衣服摩挲的声音和离开椅子的动静响起来,随即床边塌下去一块,淡淡的奶香味混合着男性的荷尔蒙气息逼近……萧楠坐在了床边。 苏琉璃心中一紧。 脸上一凉,萧楠的手指落了下来,抚摸在她的脸颊上。 苏琉璃猛然睁开眼睛,憎恨的目光直接逼进萧楠的眼底。 萧楠的指尖一顿,眉毛一挑,却没有把手移开,只是若无其事的摸着她的脸颊,说道:“伤口恢复地不错,只是瘦了一点,得养回来,不然这种脸型的女人克夫,不好。” 苏琉璃翻了一个白眼,索性连话都懒得跟他说,转过脸去,目光不想在他脸上停留片刻。 萧楠的手指又是一顿,随即轻轻一笑,不像是平常无谓散漫的笑容,而是也带着憎恨和愤怒,刚才她睡梦中的动作,全部都落在他的眼底,他不过是没有拆穿她而已,就连那个清晰无比的名字,她在唇齿之间也磨得那样魂牵梦萦。 厉傅曜。 一个抛弃过她的男人,她尚且还念念不忘,他处处维护她,为了她再三放宽自己的底线,她睁眼却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不识好歹! 然而,萧楠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端过桌子上面凉好了的药碗,试了试温度,轻轻说道:“可以喝了。” 药碗瓷白,浮现淡淡莲花的花瓣,调羹最上方也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莲,倒是和萧楠的气质很符合,苏琉璃看着那碗药,目光静静。 萧楠用调羹在碗底轻轻磨了几圈,舀起半勺,递过去喂在苏琉璃的嘴边,这是药,她再不识好歹也知道先要把身子骨调养好,才有力气在他的手底下挣扎。 苏琉璃却撇开了脸,脸上神情冷冷地,漠然,厌恶,仿佛萧楠碰过的那碗,都只是个假冒货,脏的不够入她的眼。 萧楠皱皱眉,伸手掰过她的脸,他手劲不小,避开苏琉璃脸上的上伤口,苏琉璃依然疼得皱眉,只能顺着那股劲儿转回来。 萧楠这才用另外一只手去拿碗里的调羹,这样的一个动作,让他的身子前倾,不可避免的和苏琉璃接近了许多。 汤药入口。 “噗!”带着十分用力的药汁喷溅,带着苏琉璃的怒意的药汤全数喷到萧楠的脸上,脖子上,锁骨上,衣服上,溅了一身,少许的汤药在他来不及闭上眼睛的同时,进入他的眼眶之中,苦涩的药汁逼的他眼眶泛红。 “苏琉璃!”手指一伸过去,已经握紧了苏琉璃的脖子,萧楠苍白的脸色趁着那浑浊的药汁,发红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杀气浮现。 这个一直笑颜款款,狐狸一般的男人,终于显现出自己的怒气。 他一把将苏琉璃从床上拽起来,提到自己的面前,“天底下还有比你更加不识好歹的女人吗?!” 颈子被勒紧,苏琉璃呼吸不顺,脸色涨红,下意识的去抓萧楠的手,那五根指头却像钢筋一样紧紧地扣在她的脖子上,无法撼动半分。 她听到近乎窒息的情况下听到这句,纵然是腰上的痛楚传来,也差点笑了出来! 不识好歹? 她苏琉璃,面对一个冒充货,要如何识好歹?他冒充她最亲近的人,从一开始的接近到现在,都顶着别人的脸在她面前晃荡,害的她险些相信他,将他真的当做那个人,不识好歹?要不是现在被紧紧地扼住喉咙,她真想扑过去撕开他的脸,看他到底是生了怎样一张恬不知耻的容颜! “当初是你自己缠上来,我可曾有主动接近你半分?!” “你勾引我浴火焚身,却跟别人去逍遥快活,我可曾抱怨你半句,对你用强?!” “你受伤入院,是谁熬夜替你查资料,追出幕后真凶?!” “你和颜倩打官司,又是谁费尽心思,人海茫茫之中找到她的父母,送到你那成事不足的律师面前,让他看出端倪!?” “苏琉璃,要是我真想对你不利,轮不到你今天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喷我一脸口水,我他妈作践自己!” 104丢她出去 萧楠每问出一句话,手上的力道就加紧一分,苏琉璃被他捏的喉头一甜,一口血涌上吼间,逼清楚她的意识,她在模糊之间,看见对面那男子一张秀气的脸无比的熟悉,声音冷然,看她的目光不是熟悉的浅浅温笑,而是前所未见过的华光滟滟,似箭飞射。 苏琉璃的意识模模糊糊地,那一句句话宛如巨雷一般,句句逼进她的心底,的确,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先靠近,她先闯入了他的生活,才会有后面的起伏波折,而他在这之前,从来没有对她有过任何不利,甚至是处处在帮助她。 如果他真是红獒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直接杀了她,岂不是更好…… 不对!苏琉璃的脑海之中猛然惊醒,他不会杀了她,他既然能够将颜倩那双父母找出来,那么顺着她的生活稍微一查,便可以查出来端倪来。 萧楠要利用她打入凰盟的内部! 思绪到了这里,嘎然停止,苏琉璃没有力气去想对策了,她快要被萧楠给掐死了,手指无力的离开萧楠的手背,苏琉璃指甲缝里面陷着萧楠带血的皮肤,无力的垂落,头往后仰过去,身子一软。 他再不放手的话,她真的要死在他手里了! 萧楠倏然手指一松,苏琉璃从他手上捡了一条命回来,宛如垂死的鱼,双手捂着脖子,不停的喘着粗气,咳嗽个不停。 “我警告你,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不要一次次用你的狼心狗肺挑战我的耐心,我不杀你,并不代表你可以在我面前肆无忌惮!” “别……别说的那么大义凛然,要不是为了利用我,我早在你手底下死了千万遍了……用这么长的时间装好心在我身边……也真委屈你像个娘们一样……受我的气……哈哈……” 萧楠却恶狠狠地转过目光,视线投射在房间你唯一的镜子上面,镜子里,苏琉璃的笑容诡异而他的脸色铁青,他目光憎恶的盯着镜子里的那两张脸,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恶心,不知道是憎恶这苏琉璃,还是憎恶那张,和那个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萧楠从桌子上拿过一方干净的手帕,缓缓地擦去脸上的的汤汁,苏琉璃睡着的床上也溅上了不少,他静静地将自己身上打理干净,看不出来任何异样之后,才淡淡地开口:“进来,给她换一套干净的衣服和床单。” 房门打开,两个女佣走了进来,身形轻快矫健,苏琉璃侧目看了看,心底冷笑一声,这冒充货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连两个女佣都是有身手的,红獒的组织难道已经严格到这样一个地步? “这床,你刚才坐过……换床单有什么用……脏到骨子里了……恶心……拜托,我宁可睡到地上……” 室内一阵静默,两个女佣面面相觑,萧爷甚少带人回来这栋别墅,眼前这个腰骨折断一脸冷笑的女人是第一个,昨日萧爷亲自抱人回来的时候,下令让人立刻给她包扎伤口,请来最好的医生,医不好的切了手指,医得好的人都在外面的客房里面安置下来,好生候着。 原以为这女子会感激涕零,没有想到一进来,却是叫她们打了一个冷的照面,竟然嫌弃萧爷坐过的床脏,萧爷素来还有些洁癖,平日里就是衣角脏了一些,都绷着一张脸,让人心中发怵,这女人要不就是吃了豹子胆,要不就是不要命了! 萧楠冷冷地盯着苏琉璃,他愤怒的表情缓缓地从眼角褪下,继而恢复了平常对待苏琉璃时候的笑容,清淡的,散漫的,甚至是带着些微慵懒的,看得那两个女佣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萧爷竟然……会笑? 殊不知这笑容在苏琉璃的眼里却廉价的很,她呸了一声,厌恶说道:“你别笑了……笑的一点也不像……东施效颦……” 萧楠这一次却没有生气,他先是一顿,两只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面,靠在桌子上,下巴一扬,笑的冷淡:“睡在地上干什么?这地板我踩过,比床上更脏。” 苏琉璃盯着他,目光恨恨。 萧楠又说道:“房间里面太舒适,不适合这种骨头硬的女人养病,你们把她抬到外面去,雨水冲刷过的泥土,没有我的足迹,那儿干净,适合她!” 两个女佣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搬出去?外面大雨瓢泼,电闪雷鸣,树叶都冲刷掉了好几层,这女人身上有伤,被水一冲一泡,还得了? 关键是怕现在是萧爷和这女人赌气,万一真的搬出去淋坏了,萧爷心疼起来,到时候受到迁怒的人,只是她们两个人倒霉。 “嗯?”萧楠眼神轻飘飘的飞过来,落在两个女佣身上。 大雨冲刷将地上的瓷砖冲唰地干干净净,一滴灰尘都看不见,两个女佣冒着雨将苏琉璃抬了出去,苏琉璃看着那花圃里面积了水,污泥被雨水打得四处溅开,肥油的绿叶上溅起来泥土,还没有沾稳,立刻又被雨水冲刷下去,一点印子不留。 “这花圃,你没踩过吧?”苏琉璃冷笑,脸色苍白着。 萧楠柔软的毛衣袖子在空气之中绷得紧实,一如他精致线条优美的下巴,雨水打在台阶上,溅在他的鞋面上,他不躲也不闪,冷冷地盯着苏琉璃,转身走进屋内,呯的一声关上了门。 呯!两个女佣毫不客气的把苏琉璃扔进了花圃里。 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苏琉璃趴在花圃里面,身上干净的衣服瞬间浑身污泥,雨水毫不留情的冲刷着她的身体,特别是腰椎上伤口的地方,被冰冷雨水砸得生疼。 水柱从她的头顶汇集,分成几股顺着乌黑的头发留下来,疾快地划过她的眼帘,冰冷的雨水之中,有温热的液体一同顺流而下。 苏琉璃在污泥之中,仰着头,透过那雨幕遮蔽着的阴暗天空,看破那大雨之中翻滚的乌云边缘,层层叠叠的高大建筑之间,冰冷坚固的水泥之外,海边的鸟儿在夜幕之中急急掠过水面,翅尖震开雨水,抵到那遥远的温软之处! 苏安……我的苏安……此生,只愿你安好,足矣。 ===== 医院里,洁白的墙壁衬得窗户边上站着的那个人,身影高大,脊背挺直,五指微微弯曲,拿着一本阅读到一半的书。 雨水凌厉的打在窗户外面,冰冷的空气由透明的窗户隔绝,与室内温暖的气温形成鲜明的对比,噼啪作响的声音,跟着男人另外一只手指轻叩击在裤管上。 助理敬正在病房外面站着一会,看着男人的背影,微微有些发怔,厉先生的病情恢复之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换做以前,厉先生一定已经出院,投入到工作之中。 敬正的视线在病房里面的环境之中游走了一遍,那些照片里面的女人,他虽然打过的交道不多,以前她的厉家的时候,他更多的是送她回厉家的大宅,又或者是她来给厉先生送饭,他刚好在总裁室外面,帮她按下电梯,或者是拨内线给厉先生。 敬正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地位权势到了这个地位的厉先生,还会让这个女人每日送饭到公司,如果厉先生愿意的话,附近的餐厅,各国的菜色,一年之内,不重样地吃,都可以。而敬正也偶然之间,见过那个女人的手艺,算不上很好,至少从外表上看上去,只是一般的家常菜,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 唯一要说特别的,就是不管是什么菜,不管是辣的还是不辣的,里面都没有红色彩椒作为佐料。 厉先生不爱这个,敬正是知道的,但是作为一个朝夕相处的妻子,为一个如此成功的丈夫挑出不喜欢的菜,也没有什么值得感动的。 另外还有一次,便是那个女人毫不留情的打电话让他过去带走厉先生,厉先生向来自控能力极好,鲜少有喝醉的时候,而且那一次,敬正分明在外面听到防盗锁打开的声音,也就是说厉先生不是走正门进去的,那么,七楼的高度,厉先生又是怎么进去的呢? 而且,那个女人就那样随随便便的把离婚证塞进去厉先生的口袋,像是迫不及待的要和厉先生撇清楚关系一样,敬正不明白,厉先生受欢迎的程度,完全不是那个女人能够想象的,就在他这个助理每天不厌其烦的为厉先生推掉外面各种千金们的所有的共餐邀约的同时,这个女人却把厉先生拒之千里之外。 作为男人的敬正觉得,这女人虽然优秀,但是这样糟蹋一个男人对她的好,再怎么优秀,也无济于事。 “你还准备在那站多久?” 屋内一声平静的话语打断敬正的思绪,他微微一怔,脸上浮现尴尬之色,弯腰点了点头,“厉先生。” “这雨下的太大了。”厉傅曜把手里的书合起来,放在窗户旁边的柜子上,头也没有回:“影响心情。” 敬正垂着头,不敢贸然接话。 厉傅曜看着那雨水冲刷外面的树叶,露出叶子底下泛白的颜色,突然心里就生出一阵厌烦,心中想到一张女人的面容来,和病房里的每一张照片重合在一起。 “什么事?” 厉傅曜问了,敬正才敢回答,低着头说道:“公司有一笔外贸大单,对方指名要和您面对面商谈。” 105逼她认错 苏琉璃不知道在泥地里面趴了多久,幸好花圃的排水系统良好,才不至于这暴雨积水,否则她就是不被萧楠掐死,也要被淹死,或许她会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趴在花圃里面淹死的女人。 花圃和走廊中间隔着一道浅浅的水沟,用来疏通积水,屋檐上雨水溅落下来,溅上台阶,有人在那台阶上面加了一排透明的玻璃挡板,不知道是做什么用。 苏琉璃浑身湿透,又冷又饿,觉得困极了,看着那玻璃的挡板,原来是为了防止雨水溅在台阶上,心里冷笑一声,贱人就是矫情。 等到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走廊那端坐着一个人,换了一身衣服的暗金色毛衣,胸口绣着一大朵极其艳丽的怒放花朵,穿着休闲宽大的裤子,坐在走廊里,洁白的鞋面上,一滴雨水都没有溅上。 和狼狈地趴在雨水里的苏琉璃比,那人高高在上地休闲姿态,简直就像是天使一样,哦,不对,苏琉璃给他换了个更加适当的词语,鸟人。 萧楠面前摆着一张茶台,身后两个女佣撑着伞,雨水怎么飘都飘不到他老人家的身上,脚底下玻璃挡板隔着,别说是雨水,就连冷空气想要钻过去,都是难上加难。 萧楠远远的看着她,苏琉璃也浑身湿透的远远地也抬着下巴,看着那人。 记忆之中,也曾经有一个人这样远远的端坐在走廊的尽头,看着自己。 那个时候她在孤儿院,帮助院长照顾被遗弃的小孩,也同时帮助凰盟的挑选一些出色的孩子,从小进行精心培养。 那个时候,就有一个人坐在孤儿院的走廊尽头,面前摆着一副茶具,精致的点心和诱惑人的香味从苏琉璃每天带领孩子们经过的走廊传来,有孩子忍不住流口水,鬼使神差的走过去,那人也不嫌弃,伸手拿了一块点心,便喂给孩子吃。 苏琉璃当时问那人,说你没事坐在我们孤儿院的门口做什么? 那人说,我等你呀。 苏琉璃不耐烦,又问道,你等我做什么? 那人微微一笑,递过去一块点心,说道,我是个商人,我知道你不喜欢商人,所以我就来这里个孩子们发点心,装个善人,这样你就会多看我几眼,说不定就会喜欢上我。 那人是个精明的人,就连诱骗无辜女子这样的事情,也做得得心应手,苏琉璃果然上当,和他结婚生子,后来惨遭他无情抛弃。 此时此刻,萧楠坐在那里的姿态,让苏琉璃更觉得比看见那人还要反感,至少那人当时眼底浅浅的笑意是真切实在的。 而现在,她看见萧楠脸上的笑容扭曲,狠狠地盯着自己,比哭还要难看,顶着那样一张好看的皮囊,却做出这样的表情,简直是对那副皮囊的侮辱! 萧楠静静地盯着苏琉璃在泥地里面一动不动,她浑身湿透,雨水淋在她的脸上,让她只能半眯着眼睛,身上的伤让她无法动弹,在泥地里面无法移动半分,渐渐地形成了一个人形的水塘,淹没半边身体。 他面前的茶盏里面,红茶冰冷,一口都没有喝过,看着她那个样子,他还能淡然的喝茶才怪,转头对着伸手撑着伞的女佣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那女佣点头答应,撑着伞朝着苏琉璃的方向走过来。 苏琉璃吐出嘴里的雨水,喘着气,看他打什么主意。 那女佣走过来,将伞撑在苏琉璃的头顶,自己却淋着雨,好生劝慰说道:“苏小姐,萧爷说让你怜惜自己的身体,这雨大,再这样淋下去,身子淋坏了,伤口复原不了,吃亏的是苏小姐你啊!” 苏琉璃抬头看着那女佣,冷冷地收回目光,讽刺一笑,“我的身体关他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喜欢这雨水,淋得痛快!” 女佣为难地看她一眼,收了伞,重新回到走廊。 苏琉璃远远地看见那女佣在萧楠的面前,自己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响亮地苏琉璃身边雨水轰隆作响,依然能够听清楚那一声脆响。 萧楠的目光在那个女佣的脸上不过只停留了三秒钟的时间,那女佣已经把自己一张秀气的脸扇的双颊通红,嘴角隐隐有血丝从唇角边上浸出来。 苏琉璃第一次恨自己眼力为什么这么好,气愤不已,张嘴大声怒喝:“萧楠,你他妈有病是不是,有什么你冲着我来,拿别人出气算什么本事!!!” 萧楠移开了目光,薄唇微微一张,女佣红肿地双颊退到一边,萧楠双腿架起,躺在椅子里面,双手交叉搁在大腿上,微微又是偏头,朝着另外一个女佣说了一句什么,那女佣身子微微一抖,战栗片刻,撑着伞朝着苏琉璃的方向走来。 苏琉璃心底把萧楠的祖宗问候了一个遍,这畜生,到底想要做什么! “苏小姐……”女佣撑着伞走到苏琉璃的面前,身体颤抖个不同,膝盖靠着花圃的瓷砖边缘,几乎是恳求的语气,“你就委屈一下……给萧爷去认个错吧,不然的话……萧爷说我们劝不动你,没有能力……这张嘴,既然没用……没用就还不如……不如不要了……” 苏琉璃心底瞬间一片凉意蔓延,冰冷的雨水像是刀子一样穿透撑着的雨伞,深深地刺进她的血肉里,她可以自己任性,不低头不示弱,但是她向来不愿意累及无辜,而按照萧楠那个变态的性格,他说得出,便就做得到。 可是苏琉璃不能认输,她只要现在朝着萧楠低了头,他就会有更变态的威胁和压迫等待着她,甚至,他会威逼利诱,用别人的生命,让她步步妥协,甚至连最后的自尊也不允许她拥有,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低头,一旦低头,她输的,便不只是自己,还是凰盟! 女佣看苏琉璃双眼里泛着恨意,紧紧地盯着萧爷,没有半分要示弱的意思,心中不免觉得恼怒。 渐渐地一双水汽迷蒙的眸子里也有了怒意,盯着污水里的那个女人,五指在伞骨最底端紧紧地握得发白,低低嘶哑着声音吼道,“苏小姐,你不过就是仗着萧爷喜欢你,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佣人!刚才就因为你一句话,惹得萧爷不愉快,我的姐妹几耳光扇得嘴角流血!” 苏琉璃沉默,她不伤人,却累及无辜。 “要是我现在还劝说不动你!萧爷要把我的嘴巴割了!就因为你!就因为你不肯说一句道歉的话!” “不过是要你认个错!有这么困难吗?比我们有性命之忧还要困难吗?!” 苏琉璃盯着走廊那段坐着的人,眼底泛红,血丝浮现。 女佣见苏琉璃不说一句话,恨得一把收回来了伞,伞面上的雨珠甩到苏琉璃的身上,要不是因为萧楠在那端看着,女佣恨不得将苏琉璃按进泥潭,一个自以为清高的女人,装什么硬气!认错了就又怎么样! 颤抖着走回去,萧楠的目光刀子一样,静静地放在女佣的脸上,女佣吓得腿一软,跪了下来。 萧楠缓缓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盯着苏琉璃倔强的伸着脑袋,她厌恶地盯着自己,他从桌子下面抽出一把黑色的伞,慢慢打开,伞面宽大,骨节强劲,萧楠撑着伞朝着苏琉璃走过去。 苏琉璃冷笑,终于舍得自己出马了?他又自以为有能力叫她低头认错? 萧楠抬脚下台阶,雨水瞬间顺着伞面流下来,飞溅起来的水花,片刻浸湿了他的鞋面,他稳稳地走在白色的磨砂瓷砖上,宽松的裤脚打湿,他不以为意,继续朝着草丛上面走过去,靠近苏琉璃。 “别过来!”苏琉璃横着脖子一声冷喝,笑的狰狞,“别把你的脚放上来,这唯一的一块干净地方,你别踩脏了!” 萧楠闻言脸色一僵,握着伞柄的五指捏的发青,柔软的针织衫也遮不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坚硬的气息,他肩膀微微一颤,身形朝着前面一动半分,柔软的鞋底踩在草丛上面,冷冷的声音顺着雨水一起落入苏琉璃的耳朵里面。 “这是我的地方,我愿意踩在哪里就踩在哪里!要是嫌脏,有本事你就滚出去,找个不脏的地方,我倒是不介意,只要你能从这滩泥水里爬起来!” 苏琉璃盯着他,手指动了动,身体被雨水淋得发麻,别说是爬起来,就是动一下胳膊,腰上的伤口都疼得能够让她塌下去,他倒好,说着风凉话,典型的不要脸! “你今天要是不认错,我每隔十分钟就让一个女佣过来劝你,直到你认错为止!”萧楠的下巴绷得紧,说话也毫不留情。 “嘴巴没有能劝动你的,就割了嘴巴,跪下来求你没有能劝动你的,就打断膝盖,痛哭流涕没有能劝动你的,就挖了眼睛!顺便说一句,她们既然不能劝动你,想必是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那耳朵长在她们的身上,也只是装饰,我最不喜欢有人身上长着没用的东西!” “萧楠,你敢!”苏琉璃光是听着,从脚心到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她们都是人,不是你养的宠物!” “那又怎么样?连个人都劝不动的人,和畜生有什么区别,我现在开始计时,十分钟后,你自己看着办……” 106抱她进去 当第一个女佣畏畏缩缩几乎是腿弯子里面打着颤走向一身污泥的苏琉璃,女佣眼底的光芒几乎是绝顶的恨意。 她们原本在这别墅里面生活地好好的,萧爷偶尔回来一次,他高人一等,生活习惯自然是要谨慎对待,她们这些女佣早已训练出来,甚至还盼着萧爷回来,这样一来,一个月之内,女佣之间又有了新的话题,比如说萧爷回来的时候,穿的那件毛衣上的花样真好看,比如说萧爷的头发好像又长了一点,都快要遮住那双狭长诱人的眼睛了。 这一次萧爷回来的时候,别墅里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萧爷,毛衣的领口被人扯得脱线,一向干净的毛衣上,袖口处沾染了点点的血渍,更可怕的是,萧爷的怀里竟然抱着个女人,那女人浑身沾满灰尘,像是刚从哪个废墟里面扒出来的一样。 萧爷亲自在那女人的病床前面守了一天一夜,等着她醒来,看她沉睡时候的眼神,温柔的快要泛出水来,却没有想到……这女人一醒来,两个人竟然就撕破了脸。 而现在,为了这样一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她们这些人都要受到牵连,一个女人而已,在萧爷的面前,她有什么资格张狂! 女佣颤颤抖抖的走过来,想到等一会儿会有的遭遇,脚下步子虚浮,雨地湿滑,差点儿摔倒在地,可是饶是如此,一双怨恨的目光还是仅仅地锁在苏琉璃的脸上,苍白的嘴唇张了张,因为恐惧,无法说出半个字来。 四周静的只剩下雨声,和那个女佣喘着粗气的剧烈气息,以及,门口怨恨地盯着自己的那些女佣们。 萧楠坐在走廊里,看着女佣排成长队,再看苏琉璃躺在泥地里面牙关咬紧一声不吭,突然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在桌面上磕出一声清脆的声音,“雨声太大,苏小姐可能耳朵不好使,听不见你们说什么,再去四个人。” 苏琉璃目光似冷箭,狠狠地射向萧楠。 他是觉得逼得她不够狠么?苏琉璃自认为,若是十分钟一个,她况且先撑十分钟,就算如此,一个小时六个人,在时间上,她也能够撑到萧楠气急攻心暴跳如雷的地步! 她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也不认为自私自利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比起凰盟,这几个女佣与她陌不相识,她们就算是恨不得将她五马分尸,也只是萧楠的手段太变态,是她苏琉璃无用,是她们运气不太好! 可是萧楠却来了这样一出,十分钟五个人,半个小时便是十五个人,比原先预计的翻了五倍,这份重量,苏琉璃承受不起。 “站住!”一声怒喝吼住后面跟上来的几个女佣,苏琉璃脸上雨水冲刷,透过重重雨幕,冷冷地看着走廊那端地萧楠:“萧楠,有本事你自己过来!” 萧楠抿了一口茶,茶水早就凉了,苦涩的让他觉得耳鸣,微微一笑,他居高临下微微朝前倾斜身子,问道:“不怕我踩脏了你干净的地面么?” “刚才被你两只脚踩上,已经脏的不能再脏了,姑奶奶没有力气嫌弃了!”苏琉璃冷笑,“怎么,你该不是怕我心底又打了什么主意,不敢过来了吧!” 萧楠捏着茶杯的指尖一白,很显然苏琉璃的激将法起了作用,他僵硬地伸手放下茶杯,从椅子上站起来,挥了挥手让那五个女佣走开,自己负着手走了过去。 他神情闲逸,像是在观赏自己花园里面种植的一株法国牡丹,和泥地里的苏琉璃温和交谈:“有事?” 苏琉璃眯着眼睛,雨水刷在眼前,看不太清楚那冒牌货的表情,但是听语气也知道他讽刺里带着胜利者的骄傲。 苏琉璃吐了一口雨水,吐出三个字,“我认错!” “我认错,完全是我自己的想法,跟你的这些女佣毫无半点关系,也不是你的威胁起到了作用,我苏琉璃天生骨子硬,被雨水泡久了,软了,所以我认错!” “你不就只会用威胁这一招么,你不就是要逼的我退无可退么,你不就是要用别人的性命来试探我的道德底线么?!” “我告诉你萧楠,我的道德就***没有底线,你要是愿意,现在就把这一群人的耳朵全部割了下来,是我苏琉璃自己骨头软了,她们半点功劳都没有!你割啊!我看着你割!” 苏琉璃吼完,走廊里一阵静默,雨水噼里啪啦的剧烈打在台阶上,站在里面的女佣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萧楠静静地盯着苏琉璃,让她淋了这么长时间雨,自己的心底也是心疼,既然苏琉璃肯认错,顺着这个台阶下,算是给她一点面子。 “既然你已经认错,我割了她们的耳朵也没任何意义。”萧楠挥挥手,一群女佣立刻感激涕零的离开。 一时之间,宽敞的大门处,只剩下苏琉璃和萧楠两个人静静地对望。 苏琉璃躺在污水之中,身上全部都是泥水,冰冷的雨水冲刷在她的脸上,她心底生恨,身体动弹不得半分,萧楠不开口,她也僵硬着脖子没有打算说话。 “你是准备开口让我帮你进来,还是准备自己爬起来,走进来?”萧楠嘴角翘着满意的笑容,苏琉璃屈服的样子,总是叫他有莫名的快感,这只小母老虎终于在他的手掌心里慢慢的收拢。 自然而然的,语气也没有那么争锋相对,委婉了许多。 “你好走不送!”苏琉璃又是呸出一口雨水,冷冷地摆过脸,扭到另外一边,看着花圃里面一朵被雨水打蔫了的惨败鲜花。 这花真好看!比那张冒牌货的脸强多了! 萧楠的脸色变了,刚刚浮现出来的一点满意笑容因为苏琉璃的态度而褪了下去,他冷然转身,走进屋里去。 苏琉璃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雨水从额头瞬间眼角往下流,眼帘掀开紧紧地盯着那熟悉的身影,分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人,却做着和那人天差地别的事,换做是真的萧楠,怎么舍得将她丢在这雨水里淋上半天! 他会不悦地板起脸,训斥她,丫头,这么大了是不知道照顾自己还是怎么地!外面下雨看不见还是怎么地!淋感冒了又要我来照顾你还是怎么地! 苏琉璃这个时候往往会仰着小脸跟他对着干,眼睛瞪着浑圆,不服气,我就是要你照顾,怎么地!怎么地!! 萧楠就会忍不住笑了,宠溺地揉着苏琉璃的脑袋,语气温柔无奈,那你也不能这样折腾自己呀丫头,我照顾你,照顾你还不行吗?你这烦人的丫头…… 苏琉璃一扬下巴,得意洋洋,我烦人,我自豪! 呵呵呵,想一想,自己那个时候还真是厚着脸皮无赖一样地缠着萧楠,就连凰中云有的时候又会嫌恶的将她踢到一边去,嫌弃她烦死人,也只有萧楠,每次搂着她在怀里,说是像搂着自家的小猫儿一样。 萧楠从屋内重新走出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大雨瓢泼的天幕之间,绿油肥硕的枝叶被浇透翻飞,花圃里明艳的鲜花花瓣被雨水打落,飘落在那女子的身上,她四肢困在污泥之中不能动弹,雨水将她脸上的污渍冲洗干净,滟滟水光在她纤细的五官之间流淌,顺着尖瘦紧致的下巴低落。 青灰色天地里,所有的景物都被雨水冲刷成朦胧的背景,唯独她清爽含笑的面容显得格外的清晰,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双眸碎光迷蒙,唇角微微翘起的弧度和垂在脸上黑色如缎一般的黑发,形成鲜明而又巧妙的衬托。 萧楠经不住微微一笑,撑开手里的黑色大伞走了出去,雨水打落在紧绷的伞面上,嘭嘭嘭的声音唤回苏琉璃的思绪。 看到眼前的人撑着伞走过来,苏琉璃眼神一紧,充满了警惕,嘴角立刻抿直,苍白的唇映着发红的眼眶,像是只被困的小兽。 萧楠皱紧了眉头,她当真是当他是洪水猛兽,这么厌恶他么? “起来,我的花全部被你压死了。”萧楠弯下身体去,将伞骨靠在肩膀上,双手摊平,将苏琉璃翻了一个身,带起花圃里面的污水,溅在他的胸前和袖子上,他视若无睹,身体继续探出,一手从苏琉璃的腋下穿过,另外一只手穿过苏琉璃的腿弯。 萧楠把苏琉璃抱了起来。 他比较厉害的一点是,整个过程之中,萧楠肩膀上的伞居然一动不动,而当他抱起苏琉璃的瞬间,那伞开始歪歪斜斜,像是要被风吹掉一样,而每次险险的又撑着,并没有从他的肩膀上掉下去。 “撑着伞,我不喜欢淋雨。”萧楠看也不朝怀里的人看一眼,他怕自己此刻会笑出声音来,刚才他抱起苏琉璃的瞬间,她脸上惊讶的表情,足以吞下一个鸡蛋,这种表情在萧楠看在眼里,觉得很爽。 苏琉璃只是片刻的惊讶,很快反应过来,只是她的身子在萧楠的怀里,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手法,将她的头压向他的胸口,苏琉璃的挣扎只会让自己往他的怀里钻的更紧,听到他要自己撑伞,她翻了个白眼,视线转向另外一边,不去看他的下巴。 “手淋得没知觉了,撑不动。”听上去恶意十足,苏琉璃很不配合的顺便还将那伞骨往外面推了一把。 萧楠肩膀一歪,将伞勾住,垂下眼眸看着怀里的苏琉璃,语气不咸不淡:“我不介意和你一起洗热水澡。” 苏琉璃心中一个咯噔,想到那画面,两个手赶紧把伞柄夹住,紧紧地,她自认为自己还比较识时务。 这时候,却不知道平地怎么突然一阵大风刮过,雨势加急,疾风刮过伞缘,苏琉璃两手一个不稳,黑伞被吹翻…… 她猛然抬头,刚好对上萧楠别有意味的眸子…… 该死! 107这是交易 一旦苏琉璃的态度和缓下来,萧楠倒也没有得寸进尺,他让女佣把苏琉璃浑身打理干净,苏琉璃拿着热水冲自己脚背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被扔出不能动弹,是冒牌货在自己身上动了手脚,制住她两只胳膊,她能从那泥水里面翻身才怪! 冒牌货已经又换了一身衣服,坐在房间的桌子边上,伏在上面写着什么东西。 腰上的伤口要重新包扎,进来的是个男医生,萧楠淡淡地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说道:“东西放下,你出去吧。” 苏琉璃警惕地看着萧楠,十分怀疑他说这句话的目的,刚才他猥琐的眼神她还记在心底发凉。 医生留下纱布和固定腰身的甲板,萧楠将那些东西推到苏琉璃的面前,人倒是没有过来,眼帘挑了挑,示意她自己动手。 苏琉璃气不打一出来,她是伤患,腰上的伤,扭动一下都疼得她冷汗直冒,再加上刚才淋雨被他限制行动,四肢瘫软无力,怎么自己绑这些见鬼的纱布! 她冷静地瞥了一眼纱布,开口:“我需要医生。” 萧楠侧身对着苏琉璃,在桌子上不知道写着一些什么,随口接到:“医生是男的,你伤口在腰上。” 苏琉璃冷笑,觉得这人荒唐不可理喻,“我昏迷的时候也是医生处理的吧,男医生怎么了,我都不介意,你矫情个什么劲!” 萧楠想了想,摇头:“那时候你昏迷,现在你清醒,不同。” 苏琉璃懒得跟他打嘴皮子战,吃力不讨好,她必须快点让身体恢复,这样才能从这变态冒牌货的手底下逃出去,“你以为我自己有这个能力处理伤口?!” 纵然是可以自己处理,她也不能露出一丝蛛丝马迹让他知道她此时此刻的实力,不然的话,在萧楠严密的看守下,逃出去的机会几乎是零。 萧楠这次肩膀微微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认真的思考苏琉璃提出的问题,他身子直起来,偏头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平和,苏琉璃却看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撕咬碎裂。 萧楠眉毛一挑,眼底是闪烁的微光:“那我来?” 伤口包扎好了,苏琉璃打好最后一个结的时候,萧楠正好走过来,看着苏琉璃腰腹上歪歪扭扭的纱布打结手法,皱了皱眉头,没有说什么。 苏琉璃冷笑,能给你看出手法来,那我岂不是白混了这么多年了。 萧楠递过来一张纸,上面的钢笔字行云流水,不难想象出写字的人拥有怎么样一副出众的风骨,可惜,这字是苏琉璃看着萧楠刚才伏在桌子上面写的,所以连带着那些行云流水的字也变得丑陋不堪。 她看也不看地掀开,白纸在她手上一翻,苏琉璃眼尖,依然瞟见上面的内容,只看了一眼,她的目光定住。 那张纸上,两个词语写得格外的认真,是两个名词,凰盟……厉傅曜…… “和我去跟厉傅曜谈一笔生意,事成之后,我放过凰盟,放过你,怎么样?”萧楠说的不经意,语气却在厉傅曜这个名字上微微停顿片刻。 苏琉璃仰着头,目光之下尽是鄙夷,“你又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萧楠皱眉,反问,“你什么时候见我做过见不得人的勾当?” 苏琉璃冷笑,把他刚才的话还给他,讽刺意味十足:“那你是准备把我绑着跟你去谈生意,还是再用割耳朵这种恶心的事情来威胁我?很抱歉,前者我不愿意,后者我不感兴趣!” “苏琉璃,这是交易。”萧楠前所未有的冷静,面对她的挑衅不恼不怒,反而微微一笑,“我们各取所需。” 苏琉璃移开目光,若是萧楠抬出诱人的条件在她的面前,她反而会觉得其中有鬼,而这样的交易,很显然那笔生意对萧楠十分重要,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她去,他以为可以用她来威胁厉傅曜?还是准备打感情牌? 萧楠这个条件,等同于默认了他是红獒的人,这些年,凰盟和红獒势不两立,虽然势均力敌,但是红獒总是会弄些下三滥的手段来,凰盟被缠的也是烦不胜烦,要是红獒不再缠着凰盟,也为凰盟空余出一大部分的人力,用在其他方面…… 苏琉璃抬眸,牙根咬了咬,心底已经做出决定,抬眸接过萧楠手里的那张纸,所有的条款都是黑纸白纸写的一清二楚,而且经过她各个方面的思考,这份交易条款并没有任何可以让萧楠钻空子的地方。 “我和你去谈生意,你就放过凰盟?” “你和去谈生意,我就放过凰盟。” “这笔生意不违法?” “这笔生意不违法。” “是公平交易,绝对不参杂任何的威胁,诱惑,又或者是其他的因素?” 萧楠的眼底微光一闪,为什么她这个时候还会为那个男人考虑,她的世界,从头到尾,至始至终,都从来没有让他进去过一毫米的距离,难道那个伤害过她的男人就这么重要? 萧楠冷静出声,神情生出几分厌恶,“我劝你先管好你自己,再去管别人的闲事。” “回答我!” 苏琉璃之所以这样问,是知道萧楠必然不会单纯的只是谈生意这么简单,带上她这个对方的前妻,再去和对方谈判,苏琉璃在心底质疑这到底是笔什么样的生意。 萧楠这一次不仅没有回答,反而后退一步,微微撑住身体,向后仰着,下巴抬起,用一种天生蔑视的神情看着苏琉璃,她本没有资格和他谈条件,是他纵容着她,才养得她这么咄咄逼人。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厉傅曜和凰盟,在你的心里,哪一个更加重要,你不是很清楚吗?”萧楠支起身体,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目光在苏琉璃玲珑有致的身上一扫而过,最终还是压下眼底那份因为厌躁而生出来的欲望。 “我给你半天的时间考虑,今天晚上,我希望看见你的亲笔签字。”萧楠说完,淡淡的弹开毛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苏琉璃怔在床上,掌心撑着柔软的床垫,连讽刺反驳萧楠都忘记了,凰盟给予她的,除了后期的训练,还有人生的引导,以及教会她如何为人处世,凰盟对她而言,是家,是家人,是支撑着她的那一股巨大力量,若是当初没有凰盟,也就没有她苏琉璃的今天。 而厉傅曜呢,他骗她,欺她,瞒她,利用她,抛弃她,厌恶她,她本该轻而易举的就能在这两者之间做出明智的选择。 但是少年倔强的眼神,伸手招她过去时候的那份温暖,看见她在身前,垂下眼眸的那份安定,苏琉璃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上担负着别人的命运,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被需要,这种肯定比凰盟更早,更加鲜明,纵使他年幼的记忆点出了差错,她沉默着什么都不点破,她看着他孜孜不倦的爱上另外一个女人。 可是苏琉璃一点也不害怕,一点也不恐惧,她不曾畏惧任何来和她争夺的任何人,她清楚的知道,厉傅曜爱上的,是他年少惊鸿一瞥的那个少女的影子,所以那个时候才不让阿凰去查不让雷霄插手,她要等待,等到时光将这一些掀开…… 后来,他保护了她,她承诺,用半条命去还给他…… 可是现在,万一萧楠要的,是厉傅曜的另外半条命呢,她该如何选择! ===== 翌日清晨,雨过天晴,整个城市被洗刷过后,空气格外的清新,敬正招呼人从病房里面将厉傅曜的随身物品搬出来,笑呵呵:“厉先生,这个天气正好适合出院。” 厉傅曜看他一眼,目光停留在未封闭的纸箱上面,女子明媚的笑容宛如大雨过后的璀璨,烂漫逼人,青春无敌,他淡淡地撇开目光,扣上胸前一颗纽扣,起风了。 敬正交待完所有的事情,厉傅曜已经上车,敬正赶紧进了驾驶座,先开车送厉傅曜回去。 “厉先生,上午你休息一会儿,那笔外贸单,我下午联系对方,你看怎么样?” “什么外贸单?”厉傅曜从手上的报纸里面抬起头,圆润莹白的指尖落在一个小小的版块上,那上面是一则婚事消息,早已经是几天前的报纸报道过的。 “就是上次我询问你,对方要跟你面谈的那笔外贸大单,”敬正从后视镜里面瞥见厉傅曜的表情,心下微微吃惊:“你不是因为要去和对方商谈,才选择今天出院的吗?” “今天没有下雨。”厉傅曜淡淡回答一句,又重新低下头去看报纸,没有就生意商谈这件事情做任何的结束句。 对方越是着急见面谈事,厉傅曜越是能够在谈判桌上,拿住对方的七寸之处,然后,掌控于手心,任他颠覆。 “天气预报最近是梅雨天气,可能半个月以上都会是阴雨连绵。”敬正想了想,将最近的天气情况汇报给厉傅曜听,厉先生趁着今天天晴出院,心情应该也会好许多。 半晌,车后座传来一声平静而又轻缓有力的声音,似乎在跟开车的敬正说话,又像是在跟自己说一样。 “不会淋湿她。” 敬正一愣,厉先生说的是那些照片…… 108挑婚嫁品 汽车在平缓的车道上快速的行驶,厉傅曜难得没有西装笔挺,穿了一声浅灰色休闲的运动服,拿着报纸坐在车内,不像是个精英老板,反而像是个闲暇无事的公子哥。 低着头的时间久了,眼睛发酸,厉傅曜懒懒地靠在皮质沙发车座椅上,双手枕在颈子后面,偏头放远视线,让眼睛得以休息片刻。 敬正见厉傅曜放松了身体,于是也减缓车速,因为是上午,商业区的人并不多,街上许多老人晨练完了,聊着天,宽衣宽裤地笑着走在街头人行道上,商业街冰冷的店铺和他们脸上绽放的笑容,一冷一暖,形成鲜明的对比。 厉傅曜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拿下来重新翻开报纸,低下头去,蓦然,他动作一僵,微微偏头,重新抬起…… 老人们正笑呵呵的交谈着走过一家珠宝店,也许是那家珠宝店在民众之间的口碑十分之好,一个头发灰白的宽衣老奶奶笑呵呵的指着那家店的牌子,跟身边的同伴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看神情,大概是讨论自己子女购买婚嫁珠宝也是在这一家,不停地点头赞扬,旁边的人也表示同意,大致聊了几分钟,一群人笑着松松散散的走过…… 厉傅曜就是在这个时候看见苏琉璃的—————她低着头,一只手臂靠在商品柜子上,柜子里的光线透出来,为她小巧的下巴添上一片莹润之色,刘海垂落,看不太清楚脸上的表情,大概是在等人的样子,一只脚尖在地上来回轻轻的蹭着,这是苏琉璃特有的动作,她以前有的时候等厉傅曜回家,也会在门前这样站着,轻轻蹭脚。 厉傅曜心头突如其来地跳动一下,喉头轻轻一滚动,吐出两个字,“停车。” 下意识地伸手抚上自己的后背,他并没有移植完好的皮肤,一是因为不太愿意在医院里面耗费太久的时间,二是,这毕竟也是因为她而受的伤,留下那一块纠缠扭曲的丑陋疤痕,他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女人曾经在他的生命之中扮演什么角色。 敬正沿着车道在路边停下了车。 厉傅曜将腿上的报纸拿起搁在旁边,伸手去拉车门,她不去医院见他,他倒是想问问她的心肝究竟长在了哪一边。 蓦然,厉傅曜握住车门上的手顿住,双眸倏然一紧,透过车窗,冷冷地看着店内,指尖微微用力,有些青白之色浮现。 就在厉傅曜伸手去拉车门的时候,苏琉璃抬起了头,并不是正对着门外街道的方向,她扭过头,视线投向店内的另外一端,也许是一个人站在那里有些久了,脸上表情不怎么高兴,看上去像是正在闹脾气。 厉傅曜的手从车门上手了回来,重新坐回身体,偏头静静地看着店内的一幕,也不让敬正开车。 随着苏琉璃的眉头越皱越深,一个身影出现在厉傅曜的视线里面,男人比她高一个头多一些,穿着深棕色的柔软针织衫,领口宽松,露出颈子上白皙而又有力道的锁骨,侧脸轮廓起伏明显,额前的头发有些长,过了眉毛。 男人走过去,抬手熟稔地揉了揉苏琉璃的头发,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两人动作亲昵自然。 厉傅曜坐在车里看着这一幕,嘴角缓缓变得僵硬,他记忆力一向过人,自然是认出来那个男人是谁,原先还以为那是她在大街上随便搭讪的一个人,没有想到竟然已经发展到如此亲密的程度,她没有去医院看他,也是整天和这个男人厮混在一起吗?! 苏琉璃打掉男人落在自己头顶上的大手,她下手并不重,看上去不像是打,反而是轻轻拨开,那男人顺势将苏琉璃的手握在手里,笑着不知道又低着头说了一些什么,苏琉璃皱着的眉头缓缓地舒展开。 男人放开她的手,伸手缓过她纤细的腰,两人转了过去,男人笑着和柜台的服务员说了一句什么,服务员客气的点点头,然后转身走进柜台之后的里间。 苏琉璃脸上的表情是疑惑,偏过头,和男人交谈,看表情,像是在问什么,男人回答从善如流,偶尔眼角带起些微的笑意,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那里面两人的暧昧。 不一会儿,服务员拿了一个方形的盒子出来,交给男人,男人递给苏琉璃,让她打开,苏琉璃似乎有些不愿意,男人又说了一句什么,她耸耸肩,打开了盒子。 厉傅曜瞥见那盒子里面的东西,冷漠的转过头,垂下眼眸,僵硬冷然的表情让敬正打了一个寒颤。 “走。” 他连多一个字都不愿意再说。 店内的两个人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外面的这一幕,苏琉璃打开盒子,便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 今天早上她答应了萧楠,和他交易各取所需,雨过天晴,萧楠的心情似乎也十分舒畅,不如昨天那样恶意的整她。 应该说,只要苏琉璃的态度合作,萧楠基本情况下都是脸上带着笑意,和她好声好气的说话。 萧楠带她出来购物,苏琉璃对于逛街这种事情向来不感兴趣,以养伤的名义拒绝,萧楠淡淡一笑,那种不怀好意的目光又在苏琉璃的身上开始打量。 “我不介意亲自替你把握尺寸,给你买回来。” 苏琉璃恨得咬牙切齿,只能跟着他出门,幸好腰上的伤口经过昨晚及时包扎,已经开始渐渐地开始好了起来,可是这该死的冒牌货却带着她来了一家婚嫁珠宝店,并且摆出一副亲密的姿态让她觉得恶心。 她稍微脸色不善一些,萧楠的手就搭上了她的腰上,往下一按,力道不小,第一次的时候疼得苏琉璃直接一个耳刮子就甩了过去,被他在半路拦截下来。 萧楠歪着头,很是居高临下:“我不喜欢你皱着眉头,是愿意龇牙咧嘴的疼,还是乖乖的松开眉头,你自己看着办。” 苏琉璃磨牙,软肋在人家的手里,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忍下这一口怒气,缓缓把眉头舒展开。 萧楠笑的温柔,“这才对,不然长了皱纹,跟我不太配。” 你才长皱纹!你全家都长皱纹!三十几岁的人,脸上连一条细纹都没有,这还有天理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琉璃把手里的盒子举高,推到萧楠的怀里,“我答应给你一起去谈生意,没有答应你要当你妈帮你挑礼物!” 萧楠一直荡漾着笑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盯着苏琉璃,似乎恨不得捏死她的样子,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这是给你的!” 柜台里的服务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收到萧楠警告的眼神,赶紧捂着嘴,眼观鼻鼻观心,嘴角抿得辛苦。 “给我?”苏琉璃斜挑着眼角,嫌弃地看了一眼盒子里面的东西,是枚黄金戒指,设计款式大方优雅,在设计上的优良性盖过了黄金本身的俗气。 “戴上。”萧楠低头用眼神示意她,在萧楠的潜意识里面,老一辈的婚礼俗嫁,都是用黄金来做礼物,虽然现在的年轻人更加追崇时尚感的白金或者是更加名贵的钻石,可是萧楠觉得,好像只有送出去黄金的饰品,才能够将眼前这人套牢。 “你?送戒指给我?”苏琉璃再次挑眉,心底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他以为她答应跟他谈一笔生意,就成了他的人?买戒指送给她? “你就知道你送的,我就喜欢?”苏琉璃不屑的转过头,她知道这黄金戒指所代表的意义,虽然不值几个钱,凡是收下的意义却有不同,再说了,像冒牌货这种虚伪狡诈的人,谁又知道她没有在戒指里面装跟踪器。 萧楠低下头,看一眼怀里盒子里的戒指,鬼使神差地着了苏琉璃的道,顺口接过话,反问,“你不喜欢?” “当然了!”苏琉璃得到反击的机会哪里肯轻易放弃,用眼角看一眼黄金戒指,神情高傲地做作:“这么一点破东西,谁会喜欢!” 柜台的服务员一愣,以为苏琉璃嫌弃戒指不够分量,解释道:“这款戒指是萧先生请国外著名设计师艾森罗亲自设计,单单是设计价值……” “要说黄金的东西!”苏琉璃不耐烦地大声打断柜台服务员,伸手重重地拍在玻璃柜台上,把店内的其他顾客吓了一跳,纷纷转过身看着她。 “我最喜欢的还是金条!金砖!金佛!”苏琉璃豪迈的把自己手心震麻了,双眼里冒出人民币的符号:“越大越好,越大和我的气质越配!” 众人一脸嫌弃地看着她,再同情地看一眼她身边的萧楠,啧啧,这样气质出众的一个男人遇上个其貌不扬的拜金女,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当然,苏琉璃才是牛粪! “那些以后再说,先戴上这个。”趁着苏琉璃豪迈挥手的同时,萧楠微笑着准确地抓住她的手指,将戒指套入中指,两只手指不知道怎么一扣,苏琉璃中指一紧,戒指紧密的箍住皮肤,竟然取不下来! 苏琉璃气急败坏,拽了半天拽不下来,伸出五指手指,缓缓地将四根手指缩进手心,只剩一根中指,怒睁着眼睛,无声念了个英语单词。 “看来你也是喜欢的。”萧楠装作没有看见,伸手把她那根手指掰过去朝向苏琉璃自己,“差不多也该去谈谈生意了。” 109他的前妻 第二天中午。 苏琉璃七年没有踏进过盛世集团,进了大楼,许多都是新面孔,典型的白领气氛扑面而来,让苏琉璃有片刻的出神。 她从未正经地上过班,对这样一种忙碌不停的工作环境的适应力并不是很好,记忆力上一次被这种紧实的气氛环绕的时候,还是她每日悠悠闲闲地给厉傅曜送饭,盛世的员工看见她这个老板娘,点点头笑过,又皱紧眉头进行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一只手触碰到手背,趁着苏琉璃出神的片刻,萧楠伸手把她的手握紧了手心里,同时侧耳跟她细声呢喃:“不想我们之间的交易横生意外,就老老实实听我的话。” 苏琉璃低头微微一笑,在他的手掌心里挣脱自己的指头,同时也偏过头,笑眯眯地盯着冒牌货笑的灿烂的脸:“人渣界你应该算是最无耻。” “多谢夸奖。”萧楠手心里的力道加重,苏琉璃的手掌全部被他捏在手心,顿时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手骨之间的力道让苏琉璃的眉头皱起。 萧楠又说,“我不是说过,不喜欢你皱眉头。” 苏琉璃皱着的眉头使劲的撑开,转脸咬着后牙根,狠狠地盯着萧楠,刀子一样的眼神想在他的脸上挖出几个洞来。 “微笑。”萧楠手上的力道继续加重,脸上的笑容维持得十分绅士。 “你他妈……”苏琉璃五根手指没有了力气,关键萧楠还是捏得昨天被戴上戒指的那只手,坚硬的戒指硌得指节生疼,她头皮上一阵麻,眼睛眯起又睁大,心里挣扎一番,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笑的好看些……”萧楠很喜欢看这只小母老虎在他的手心里蹦跶却蹦跶不出去的感觉。 苏琉璃正要甩手发怒,盛世大楼的大厅工作人员前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您好,请问两位找……?” 萧楠放松手里的力道,微微一笑,笑容温润如玉,“厉傅曜。” 工作人员一愣,没有料到对反会直接叫出总裁的名字,点了点头狐疑地朝着萧楠身边的苏琉璃看了一眼,说道:“请问您有预约吗?” 这不怪苏琉璃,她腰上有伤,能够出门已经够为难了,所以踩着平底鞋跟着西装笔挺的萧楠也不是她的错,至于这一身像是家居服的衣服,苏琉璃揉了揉两天没有洗的头发,顺手在萧楠干净的袖子上蹭去手上的头油。 工作人员大叔,你有意见吗? “一个礼拜前预约,没有等到回复。”萧楠低头,修长的手指拂袖子,那上面沾着苏琉璃差点抓破脑袋,抓下来的一片头皮屑,伸手一弹,干净如初。 苏琉璃装作没有看见,扭头打量大厅里面的摆设,大概是因为近日下雨的原因,大厅里气氛安宁,倒是显得安逸很多。 工作人员好脾气的笑了笑,伸手朝着旋转大门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厉总裁昨日才出院,可能会延迟一些回复您,请您确定和厉总裁的见面时间,我们将会帮您安排,好吗?” 苏琉璃一听,手心不由自主地一动,立刻被萧楠觉察到,她迅速移开目光,继续装若无其事。 萧楠静静了看了苏琉璃一眼,目光是平淡不带任何感情的,然后转到那名工作人员的身上,语气清冷淡然,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股尊贵高人一等的气势来。 萧楠笑容收敛,还没有说一句话,工作人员便禁不住后退了一步,被他的气势压倒。 “我来盛世,不是来吃饭喝茶,我是来谈事情的,我萧楠要谈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来替我安排,你最好尽快去去告诉厉傅曜,萧先生带着苏小姐正在通往总裁办公室的电梯上,省的他没有时间准备情绪面对她的前妻。” 凌厉生冷的话语被萧楠以一个得体的笑容结束,不大的声音却让大厅里的所有人怔住。 顿时,所有的目光瞬间刺一般地扎在苏琉璃的身上。 以至于苏琉璃被萧楠拉着走进电梯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拦着。 “你有病啊!!”一进电梯,苏琉璃顾不上受伤的疼,使劲地甩开萧楠的手,大声的冲着他吼道。 “怎么,我哪里说错了吗?”萧楠的心情也十分不悦,看到苏琉璃一进盛世大楼,就像是丢了魂一样的样子,这里有她以前的回忆吗?有他和另外一个男人的温馨吗?那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她知道不知道看在他的眼底是怎么样的讽刺! “还是说,我应该在前妻的前面加上温柔贤良,又或者是体贴淑惠的描述!”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萧楠转身一手拍在电梯的墙壁上,震得他额前头发扬起,一双怒意冲冲地眸子盯着苏琉璃。 苏琉璃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怒了这个情绪不稳定的变态,冷冷地转过脸,面无表情地盯着萧楠,“是,我是厉傅曜的前妻,那又怎么样,不就是因为我是他的前妻,你才带着我来威胁他的吗?” “你不如人,就只会玩威胁这一招吗?你知道不知道这种做法很下三滥的,不过也是,你们红獒出来的人,没有哪一个不是下三滥的,你不就是想让所有的人知道我跟厉傅曜的关系吗?” “你喊啊,你发脾气啊!你最好是一进办公室,就抢过去跟整栋大楼的人宣布,你带着厉傅曜的前妻来威胁他来了,我告诉你,他才不会怕你!” 苏琉璃也气的双眼泛红,她不知道自己心底突然泛起来的气愤从而而来,或许是因为在凰盟和厉傅曜之间,她选择了前者,觉得愧对于后者,又或者是,她对萧楠层出不穷的无耻手段十分不满,这在听见他那句厉傅曜的前妻时候,全数发泄了出来! 萧楠冷笑,嘴角几乎弯到耳垂边上,鼻子里面轻不可闻的哼了一声,逼近苏琉璃的脸:“你在担心他?好,很好,苏琉璃,原来你的心肝也不是铁长的,我就怕你是个绝情的女人。” 苏琉璃还没有听懂萧楠这话的意思,萧楠已经拽紧她的手,走出了电梯,径直朝着厉傅曜的总裁办公室里走过去。 助理敬正刚好从总裁办公室出来,精致的门手把在他的手上,并没有关上,虚掩剩下一道缝隙,敬正很明显已经得到消息,也知道他们两个人已经上来,只是没有料到来的这么快而已,他自然是认得萧楠,那个厉先生一直没有回复的外贸大单客户,正是眼前这个气质出众,清冷冰霜一样的男人。 敬正的手往怀里一收,门咔哒一声关上,他点头客气的称呼:“萧先生。” 然后抬头,视线转到苏琉璃的身上,看着她一声休闲的打扮,和办公室的气氛格格不入,也点了点头,笑道:“颜小姐。” 苏琉璃了解敬正的性格,不管是什么时候,他做事都是这样有分寸,自从知道颜倩不是颜家的孙女,而是苏琉璃赢了官司,不管苏琉璃有没有回颜家,还是清清楚楚的一声称呼划开了界限。 “敬助理,我姓苏。”苏琉璃正在心情不好,对谁都没有好脾气,加上她十分不愿听到那个颜姓,一盆冷水浇在倒霉的敬正身上。 敬正也不生气,脸上公式化的微笑,又点点头:“十分抱歉,是我记错了,苏小姐。” 他身体前倾,对着总裁室的隔壁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客客气气说道:“两位请在会议室稍等片刻,厉先生随后就到。” “我没有等人的习惯。”萧楠瞥一眼苏琉璃,嘴角挂上的笑容淡漠冷然,看来她跟这栋大楼里很多人都是熟人嘛,厉傅曜对她的重视程度,也不如传闻之中的那么不堪,甚至那个三流明星说的没错,厉傅曜对苏琉璃,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轻视过! 敬正抬起头,微微一怔,刚要说话,萧楠抬腿一脚踢了出去,苏琉璃及时往后退了一步,分担了少许的力量,才不至于让萧楠将整块门板给踢爆掉,也正因为她这样一扯,牵引到腰上的伤口,一声疼痛的呻吟忍不住逸出口。 “谁让你往后退的!”萧楠伸手勾住苏琉璃的腰,关键时刻将她后仰的身子揽了回来,低着头对她就是一阵低吼。 苏琉璃虽然没有重新伤倒腰,但是扯着伤口疼得不轻,硬是在眼眶里逼出了两滴眼泪,她使劲了眨了眨,眼眶泛红,总算是没有当着萧楠的面掉了下来。 因为力道的惯性,萧楠将苏琉璃拽回来的瞬间,手劲过大,直接将苏琉璃拽进了自己的怀里,而苏琉璃后腰扯得疼,也空不出时间来挣扎。 于是,被踢开的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口,厉傅曜抬头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男人虽然呵斥着怀里的女人,但是语气的宠溺和怜惜,同样作为男人的厉傅曜不难听出,而女人似乎觉得有些委屈,眼眶泛红,扑在男人的怀里…… “哇哦,亲爱的,这就是中国人的武功吗?!”突然,一道不太标准的妩媚中文发音从厉傅曜的办公桌后面传了出来。 110混血美女 苏琉璃抬起头,香艳的一幕撞进她的视线之中。 厉傅曜坐在偌大的黑色的办公桌后面,一只手心里握着线条坚硬的黑色钢笔,桌子上摊开了许多文件,满满铺着,他正在低头浏览其中一份,右肘压在桌子的边缘,钢笔笔尖与洁白的纸面只差几毫米的距离,正是因为被萧楠一脚踹开了门,没有来得及落下。 厉傅曜西装笔挺,姿势端正,想必后背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因为,若是没有好,不会有人胆子大到敢伏在他的背上,一只修长蜜色皮肤的胳膊妖娆地缠绕在厉傅曜的脖子上,胳膊的主人有着东方人少有的深邃五官,媚眼如丝,稍厚的唇瓣丰满饱实,动人的色彩在唇瓣上晶莹流转。 那个女人的脸几乎贴着厉傅曜的耳垂,棕色的长卷发垂下来,暧昧地贴在厉傅曜的胸前,两人姿态亲密暧昧。 苏琉璃抬头的瞬间,厉傅曜刚好也静静地注视着门外,视线在空中很快触碰,瞬间若电火交加,一阵看不见的凌厉火花在空气之中噼里啪啦的燃烧,不可察觉的气流顿时在四个人之间弥漫开来。 厉傅曜原以为苏琉璃因为雷霄的一夜失踪,另外有事,所以才没有去医院探望自己,所以才让长孙晨哲去医院提出要自己帮忙,他以为她熬不住了,总会找个不算理由的借口去医院见见他,只要她亲自开口,他定然会帮助她。可是直到他出院,她仍然没有出现。 原来是忙着和别的男人购买婚嫁物品,原来是忙着和别的男人暧昧亲密,原来是忙着……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好,很好、 而苏琉璃在看见总裁室内的一幕事,也是眼神一黯。 厉傅曜入院的当晚,雷霄和可可遭到红獒的袭击,苏琉璃不得不回凰盟,可是安安被病痛折磨的样子,让她心焦,孩子和厉傅曜相同的脸,让她心中翻滚难受。 她终还是重新回到这个城市来,在去找萧楠之前,她在前一晚去了一趟医院,那个时候厉傅曜正在睡觉,月光洒在他宁静而又安稳的脸庞上,她轻轻地从外面掀开窗户,月光一转,落在墙壁上,温柔莹白的月光瞬间将室内照亮。 苏琉璃还不自觉,眼眶便是一湿,那些照片,那些照片里的人,她再熟悉不过。 她终于还是没有打扰他,静静地离开,一如静静地来。 却没有想过,此时此刻会看见这样的一幕,印象之中,厉傅曜最厌恶工作时候,身边有人打扰,更加别说这样亲密的动作。 萧楠微微一笑,收回脚,手揽在苏琉璃的腰上,中指微微一用力,朝下按了按。苏琉璃的思绪被收了回来,蹙了蹙眉头,为了避免和厉傅曜继续四目相对,泄露出自己心中的情绪,转回了头。 这一转,苏琉璃正在低头面对着萧楠的胸膛,萧楠温热的呼吸缓缓地在她额头来回的摩挲,他一只手揽住苏琉璃的腰,另外一只手温柔地替苏琉璃把垂在脸侧的头发塞到洁白的耳根后面。 他微微低头,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你心里担心着人家,怕我害了人家,现在你看到了,人家的心里,有没有你呢?” 他的声音缱绻,像是缓缓的叹息,又像是轻轻的呢喃,又像是自言自语,同时带着浅浅笑意安定下了自己一颗浮浮沉沉的心。 男人最怕女人不忠,而女人最怕的,是男人背叛。 苏琉璃不忠,厉傅曜背叛,这场谈判,萧楠必赢。 门内两个人的姿势亲密暧昧,门外两个人之间又何尝不是温柔体贴。 还是萧楠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沉寂,踢开脚边的木板,温和的手掌困住那只冰冷的小手,无声握紧,朝着总裁办公室里面走去。 “是我高估了盛世集团的大门,下脚重了,抱歉抱歉。”话虽如此,萧楠毫不客气牵着苏琉璃进去,摆了两张椅子在办公桌的前面,先让苏琉璃坐下,接下来自己才架着两条长腿坐下。 “厉先生办公的同时,还有这样香艳的享受,这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呀!” 不得不说,萧楠穿着正装的样子,气质出众,眉清目秀,天生一副衣架子,整个人有种冰清若霜的淡然,和稳重沉着的厉傅曜面对面,丝毫不输厉傅曜半分。 “你说什么!是不是我的坏话?!”可能是萧楠淡淡扫过的揶揄的眼神让厉傅曜身后的那个混血美女有所觉察,不等厉傅曜说话,她便不满的皱起眉头,很是气恼的样子。 “林瑶,你先出去,我有公事要谈。”从萧楠和苏琉璃进来的那一刻,厉傅曜的目光便紧紧地落在两个人紧紧扣住的手上,萧楠出口讽刺,也没有能让他的目光转移半分,他淡淡的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人先出去。 “不要!”林瑶一口中文并不标准,倒很是气势汹汹,勾着厉傅曜的手收回来插在腰上,扬着下巴,一只手指向苏琉璃,“她,女的,多一个!我女的!一样!” 苏琉璃顿时被这姑娘豪迈霸气的一指给震在椅子上,幸好她伤的是腰,不是脑袋,反应过来混血美女是在跟厉傅曜说话。 意思是苏琉璃是个女的,要是厉傅曜赶她出去,萧楠和苏琉璃两个人,厉傅曜一个人,人数上少了一个,会吃亏,所以这混血姑娘岔开两条腿站在办公桌后面,打死不准备挪动半分。 “我也觉得四个人挺不错的。厉先生你呢?”萧楠耸耸肩,对着林瑶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并无恶意,那混血姑娘也是个一根筋,见状盯着厉傅曜,眼神里大概的意思是,你看别人都说了,你还好意思赶我出去? “萧先生是第一次做生意吗?”厉傅曜合上桌子上的文件,第一次将目光投到萧楠的身上,这男人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商业界的人,而且,在他住院的短短半个月之内,不可能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窜的这么快,而他不知道。 萧楠想了想,摇头:“不算是。” 又想了想,点头:“也算是。” 厉傅曜淡淡一晒,萧楠这两句话说的让人摸不着头脑,乍然一听上去,像是个财大气粗的二百五暴发户说的。 但是厉傅曜之所以能够在商业界稳稳地站住脚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从来不低估对手。 即便是对方扬言是来谈生意,可是浑身上下连一份文件合同都没有,还带着他的前妻踹了他的大门,他依然可以冷静地先清场,然后等着对方先发牌。 “我们生意场上有一个名词,叫做商业机密,如果萧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请你的朋友到会议室里喝喝茶,盛世会有人专门招待她,我们谈完事,我再请两位共进晚餐,如何?”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厉傅曜的目光静静地在苏琉璃和萧楠的脸上扫过。 留苏琉璃在这里,她的一个眼神都足以让自己分心,他怎么可能谈好一笔生意! “其实说句实话,我介意。”萧楠很是认真的想了想,将左手举起,他掌心里握着苏琉璃的手,苏琉璃下意识的往下拽,不让他举起来,可是她手劲没有萧楠大,又不敢有明显挣扎的动作。 “琉璃和我即将成为一家人,在她的面前,不管是私人生活也好,还是工作上的事情也好,我都不会有半点秘密,至于厉先生你说的商业机密,我想,琉璃她无心听,就算是听了,她肯定也不会泄露出去半分,哦,你要是担心的话,”萧楠顿了顿,手心力道加重。 苏琉璃翻白眼,扭头盯着萧楠,手心里传来一阵疼,让她眼眶里泛出点点水意,乍一看上去,像是被感动地热泪盈眶。 他捏的苏琉璃手骨酸软,这才放开苏琉璃的手,从西服的口袋里面拿出一张制作精美的邀请函,萧楠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我们再过半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到时候也请厉先生和这位貌美的小姐一并到场祝福我们。” “不是……”苏琉璃脸色一变,刚要起身解释,萧楠横空伸手拦住她的腰,往下一按,一句话被硬生生的堵在喉咙里,萧楠转身,另外一只手抚过苏琉璃的脸颊,紧紧地扼住她的下颌,不让她有半分的动弹。 萧楠的额头抵着苏琉璃的额头,两个人用最亲近的姿势望进彼此的眼里,他双目之中,微光闪亮,温柔款款,接过苏琉璃的话:“不是厉先生当日一拳打得我进了医院,我后来也不会在医院遇见琉璃。” “也不会查出,当日让琉璃受伤的车祸,竟然是厉先生你的好友长孙封腾的手下密谋策划,那个叫做严昊的男人,雇佣了肇事司机,想将琉璃置于死地。” “幸好琉璃她福大命大,老天眷顾,捡回来一条命,哦,对了,她那个时候跟我说过她不相信会是有人针对她,还曾经去找长孙封腾去求证,结果长孙封腾却不承认自己曾经有指使人对她不利,那个时候,厉先生你好像也在场吧……琉璃回来,对我说她很伤心呐……” 萧楠每说一句话,苏琉璃的心底就凉了一分…… 111婚礼邀请 萧楠每说一句话,苏琉璃的心底就凉了一分,刚才从萧楠的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除了在医院查出严昊的事情,之后的所有事,除了当时在场的人以外,苏琉璃跟谁都没有说过半句,就连雷霄和凰中云都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段曲折,可是,为什么萧楠会知道!! 她抬起眸子,和近在咫尺的萧楠四目相对,看着他自信满满的的目光,眼里渐渐地泛起了惊恐,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策划接近她,接近她身边的所有人?!从医院的偶遇?或者是更早!? 张了张唇,苏琉璃更加惊恐,她竟然……竟然说不出话?! “总而言之,要不是因为厉先生你成人之美,我和琉璃也不会走到一起,我很感谢因为你的原因,成就我身边有这么出色完美的伴侣。”萧楠放在苏琉璃的下颌,转而牵起了苏琉璃的手。 上面一枚设计优雅的金戒指醒目赫然。 萧楠笑眯眯地转过身体,面对着厉傅曜,双腿重新高贵的架起,牵着苏琉璃的手,问道:“我们的婚礼,厉先生一定会到场的吧?” 整个过程之中,厉傅曜没有说一句话,一双锐利的眸子只是紧紧地盯着苏琉璃的脸,他看着她沉默不语的默认,看着她说出半句话,想表示对他荒唐的感谢,看着她用一种容忍而又无奈的眼神望着面前的这个清瘦男人。 厉傅曜的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十分难看。 林珊虽然听不太懂萧楠在说什么,但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似乎是和那个平凡无奇的女人有关,而傅曜看那个女人的眼神,也和看自己有所不同。 林珊心底突然就对苏琉璃升起了一股敌意,这种敌意没有任何的缘由,直接来源于女人的第六感,她林珊可以在厉傅曜的身边任意妄为,可以在他工作的时候故意诱惑他,虽然他不为所用,可是和他说一些亲密暧昧的话,虽然他并不回应,但是林珊感受得到,其他人看她的目光是嫉妒羡慕的。 那些被厉傅曜拒之千里的女人,她们对林珊的羡慕,让林珊觉得十分满足。 可是这个女人呢,没有傲人的身材,也没有美艳的面容,甚至眼神里连一股势在必得的意图都没有,她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被身边的男人牵来掰去,一句话也不说,就能吸引厉傅曜全部的注意力。 林珊不知道用中文表达此时的感受,但是嫉妒的情绪在全世界都是通用的,她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和那些女人没有什么两样,正如那些女人嫉妒她一样,她嫉妒苏琉璃。 “苏小姐和萧先生准备结婚吗?”明明结婚的请柬都已经摆在了面前,厉傅曜还是淡淡地抬起眼眸,眼底波澜全部拢起来,眼角冷意泛泛,却是对着苏琉璃问的。 苏琉璃慌忙将视线撇开,厉傅曜先是称呼她萧楠的朋友,现在称呼她苏小姐,字里行间的冷漠的淡然就让苏琉璃觉得如芒在刺,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争辩。 她争辩也没有用,不知道萧楠使了什么手法,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琉璃天性有些内敛羞涩,更何况和厉先生曾经有过一段孽缘,当着前夫的面,换做任何一个女人,也不太好意思说自己即将和另外的男人结婚,就好像,好像是炫耀吧,厉先生你就别为难琉璃了。”萧楠轻笑,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叩打在苏琉璃的手背上。 林珊别的话都没有听懂,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鬼使神差的把萧楠的这句话理解了一个透彻,看向苏琉璃的目光,先是惊讶的睁大眼睛,然后不可置信地将苏琉璃从头到尾浑身打量了一个遍,最后恨恨地用鼻子出气,对着苏琉璃翻了一个白眼! 这就是厉姗姗说的那个放火烧了厉傅曜的房子,还杀了自己的孩子,现在又回来报复傅曜的那个坏女人?!果然如此,难怪现在急冲冲地就带着她的新男人来跟傅曜炫耀!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林珊也要证明给这个女人看,厉傅曜现在的女人,比她强上一百倍! 厉傅曜对萧楠的话至若惘然,只是看着苏琉璃,泛着冷意的眸子带着些许殷切的期盼,期待苏琉璃会开口,否认萧楠刚才说的所有的话,然后那热情的眸子渐渐转凉,重新恢复死一样的沉寂。 至始至终,苏琉璃视线不敢与厉傅曜对看,她扭过头,看着桌子上那一堆厚厚的文件。 厉傅曜笑了笑,平和客气,伸手拿过一堆文件之中的请柬,顺手放进日程排列表里,说道:“萧先生盛情邀请,厉某一定会亲自到场。” 苏琉璃身子一僵,喉间滚动一下,眼眶微红。 “好了,既然已经确定琉璃和我即将成为一家人,也没有什么商业秘密可言了,倒是厉先生身后这位貌美的小姐,厉先生觉得……?”萧楠话说一半,微微一笑,看着林珊。 厉傅曜头也不抬,直接回道:“她也留在这里。” 苏琉璃的身体又是一僵,萧楠的拇指若有若无的在她的掌心里面拂过,轻挑的动作很是讽刺,好像是在说,看来,人家两个人关系,也亲密的要紧呢。 厉傅曜之所以让林珊留下来,一是因为林珊的脾气他了解,她要是不愿意出去,你就是叫十个保安进来,也把她弄不出去,在萧楠的面前,显示盛世集团的保安力度不够?笑话! 二是因为林珊虽然是混血儿,但是从小在国外长大,能够流利的说出口的句子,除了外国人经常挂在嘴边的中国功夫,和因为听不懂中文,草木皆兵的你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以外,接收能力实在是不敢恭维,反正她听说都成问题,出不出去都是一样。 “前菜用完,那我们开始吧,终于可以进入正餐了。”萧楠整理一下领口,笑了笑,调侃的语气让人生厌。 厉傅曜在商场上向来沉得住气,听见萧楠将生意谈判比作进餐,轻轻一笑,食指在面前的一沓文件上横扫移动,然后一顿,抬起头,发出疑问:“请问贵公司是?” 言下之意,我都不知道你是哪家公司的,你认为你有实力和我谈判吗? “嗯……”萧楠微微沉吟片刻,食指弯曲抵在下唇,似仔细思考:“严格说来,我今天来,不是和你谈判,因为我们并不在同样一个高度,准确的说,我是来……拿走你一部分东西。” 厉傅曜眉头微微蹙起,双手交叉,手肘搁在桌子上,薄唇微微敲了敲,笑容浅浅:“只要萧先生的能够从这里拿的走的东西,我自然也强留不下来,”双手一摊,他说道:“请便。” 一张黑色的办公桌,两个男人争锋相对。 “啪!”一张黑色的卡片被扔在办公桌上,萧楠身子后仰,首先从办公桌上撤离,狐狸眼睛眯起,“这东西,厉先生熟悉吗?” 简单烫金的卡片,上面盛世的标志明显,这是盛世大楼的门卡。 盛世大楼一共六十二层,从四十层到顶楼,都属于盛世集团,四十层一下提供给其他的企业公司做写字楼用,四十层到五十层,一般员工所持有的是白色的门卡,五十层到五十五层,基层管理者持有浅灰色的门卡,五十五层到六十层,高层管理者持有深灰色的门卡,六十层以上,企业董事会和总裁办,持黑色门卡。 盛世的安全防御系统,是由长孙封腾亲手设置,盛世集团对员工的门卡发放也尤其的谨慎,一旦持有门卡进入盛世集团,相当于对盛世的部分财产有了所有权。 “仿的不错,做工也足够精良,怎么,萧先生准备拿着我公司的门卡来威胁我什么?”厉傅曜一眼便看出那张门卡是真的,门卡上的编号数字他十分地熟悉,那是厉姗姗的门卡! “据我所知,业务部的厉经理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上班了吧,嗯,你要是硬说这张卡是仿的,我也没有意见,那这样的话,我就先走了。我和琉璃的婚礼,还请厉先生到场,再见。”萧楠大方起身,拿回了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拉了苏琉璃就往外走。 “站住!”厉傅曜深深地呼吸一口,眼角的笑意瞬间消失,盯着萧楠的背影,额角隐隐有青筋浮现,可见刚才压抑地十分难受:“开出你的条件。” “啊!”萧楠转身笑了,要不是因为现在一只手里牵着苏琉璃,他恐怕已经鼓掌起来:“这样才是商场上洞悉一些的厉先生呀,这门卡要是真的被我拿走了,让我这种不法分子进了盛世的大门,顺便带两个黑客溜达一圈,开开电脑查查数据,那就不怎么好了。” “条件!”关于厉姗姗的门卡是怎么到萧楠的手里的,厉傅曜自然会事后调查清楚,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面前这个萧楠。 “业务部的电子商务归我。”萧楠重新走回到办公桌之前,手心里翻出刚才那张卡片:“这个,归你。” 苏琉璃微微一愣,站在萧楠的身后,看着重新被扣在桌子上面的那张卡片,觉得十分疑惑,萧楠的性格她虽然还摸不太清楚,但是有了一张盛世集团的高层门卡,按照他自己所说,他能够轻而易举的摧毁整个盛世,当然,前提条件是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有将法律放在眼里。 而萧楠却只用它换取一个业务部的电子商务系统,这不得不让人生疑。 “不可能!”厉傅曜冷然拒绝,目光凛冽地盯着萧楠。 苏琉璃垂下头,松了一口气,果然,即便是萧楠,也从厉傅曜这里占不到半分的便宜。 113毫无对策 “哦?”听到厉傅曜的回答,萧楠并不意外,反而是语气随意,一副清清淡淡并不欺人太甚,既然是厉傅曜不同意,那他也不能强人所难的神情。 苏琉璃的脚步停在门口,整个人愣住,难道厉傅曜不知道萧楠拿着黑色门卡对盛世集团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他可以自由的进入最高层的管理人员之间,可以轻松的破解其他人的电脑,可以将支撑着盛世集团所有的资料轻而易举地摧毁。 “业务部的电子商务系统不可能分出来给你,你若是要。”厉傅曜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十分严肃,“就把整个业务部分离出去!” “哦?”萧楠依然还是那种清清淡淡的语气,一只手牵着苏琉璃,另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仰着头,光洁的脖子在灯光的照耀下莹白发亮,一会儿,萧楠重新低头,视线与厉傅曜平行,“这有点困难啊……” 苏琉璃蹙眉,怎么回事! 厉傅曜不仅将业务部的电子商务系统高拱手让人,而且还将整个业务部都给萧楠,一个公司的基础构成便是业务人员,现在将业务部分给萧楠,那岂不是将盛世集团的基石分了出来! 厉傅曜怎么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等等…… 不对! 苏琉璃站在原地没有动,脑袋里面却是在飞快的运转,萧楠说这有点困难,困难是什么意思……接受一个业务部,对萧楠而言,有什么困难而言?莫非…… 苏琉璃猛然抬起头,双目如炬地射向厉傅曜,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萧楠拿着盛世集团的门卡作为威胁,厉傅曜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被敌人抓住了软肋的事实,而萧楠让厉傅曜分出业务部的电子商务系统作为交换,若是厉傅曜真的照做,即便是将电子商务的工作人员全部清换,这样猛然替换上萧楠的人,对盛世对外业务必然造成损失。 而若是不换人,那么萧楠一旦渗透进来,一日两日不会有动静,时间长了,难保他不会有想法,对盛世的其他部分动歪脑筋,不是厉傅曜对自己手下的员工不信任,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金钱利益面前,脸亲兄弟都能撕破脸,更何况是对自己的老板。 所有的员工,不管是好是坏,对老板的敌视,从他踏入盛世的大门就开始无形的酝酿,不管轻重。 若是有人能够承诺他们加薪,承诺他们更加优渥的条件,手底下的人,不反?不可能! 与其让萧楠拿走一个业务部的商业系统,他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整个业务部送给他,盛世的大客户看中的是盛世企业的信誉和名声,即便是厉傅曜现在将业务部门的所有员工全部替换成新鲜血液,对公司的影响,也只是在一个可以预估的低范围之内。 苏琉璃想通这其中的关键之点,险些为厉傅曜鼓掌叫好! “用整个业务部门换你手上那张门卡,除了电子商务系统,其他的分支部门,就当是我送给萧先生的新婚大礼,如何?”厉傅曜双手撑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倾斜,这样有些压迫人的动作,在他做起来,竟然还是一般优雅。 苏琉璃的身体一僵,刚才还转的飞快的思绪凝固在脑袋里面,动不了。 “这份礼,对厉先生而言,是不是太贵重了一点,虽然琉璃是你的……”萧楠的手心里被苏琉璃重重的反手一掐,掌心里那只软若无骨的手绵绵的用尽全力揪着他的手心,萧楠心底顿时不高兴了,手骨使劲,绷紧皮肤,竟然硬生生的将苏琉璃的两个手指头从皮肤上震开。 他力道不是很大,只是刚好绷紧地让苏琉璃不能遂了心意掐住自己,因为她这样一个偏袒的小动作,萧楠也来了气,语气重了很多:“孽缘!” 苏琉璃牙根咬紧,却松了手。 总裁办公室里一片沉寂,就连林瑶也看出这这个人之间的不对劲,这不对劲像是发生在两个男人谈判的实力上,又好像是出现了那个女人身上,林瑶直觉,要是没有那个女人的话,说不定这场所谓的谈判就不会有了。 不得不说,林瑶作为一名优良的混血儿,直觉还是挺准的。 萧楠牵着苏琉璃的手,将人拽到自己的面前,力道大的根本就不顾及苏琉璃腰上的上,扣住她的后背,让她乖乖地靠在自己的身旁,伸手绕过她雪白的后颈,抚弄着苏琉璃的耳垂,白皙修长的指尖在乌黑的头发之间来回挑弄,缠指轻绕。 这一次还是他先开口,清秀的脸上淡淡的笑意加深,从嘴角蔓延到眼窝之中,在眉尾眼梢的地方凝固成一潭深水,男人俊秀的面容上,荡漾着邪魅而又妖娆的笑容,声音也因为这笑容而压低几分,像是跟苏琉璃在说话,又像是跟厉傅曜在说话。 他的动作轻挑而又放荡,指尖拨弄苏琉璃的耳垂,低沉的嗓音充满邪性:“就算是厉先生你想送给我,也要看我想不想收,本来呢,我还是挺想一点点的慢慢渗透你的事业,看着你一点点被摧毁的样子,可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苏琉璃的耳垂上传来的触感让她极度的不舒服,鼻尖传来一股奇异的味道,让她整个人定在原处,一动也不能动,就连呼吸,也开始变得轻缓起来,看上去像是十分享受此时被人揽在怀中的感觉。 她感觉到冒牌货萧楠这个变态一定又有什么更加阴险的手段,于是转动眼珠子,使劲的朝着厉傅曜那边使脸色,希望他能看见。 萧楠食指一挑,尖锐的小指指尖瞬间到了苏琉璃的眼角,透明的月牙形指甲轻轻挑弄着苏琉璃黑密如蝶翅一般的睫毛,锋利的指甲几乎要戳到苏琉璃黑色的眼球上,她不敢再动。 “厉先生,你不想知道我改成什么主意的吗?”萧楠转身,唇线一挑,魅惑白生,若不是此刻外面是阴天,苏琉璃都要怀疑,阳光一出来,这妖孽冒牌货就要魂飞魄散,最好是这样! “萧先生,我尊重你,给你一个而且只有这一个选择,你要,可以,你不要,也可以,要,门卡留下,你出去,不要,门卡留下,你也留下。”厉傅曜鲜少用这种霸气逼人的语气说话,他平日里的冷冽,就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啧啧……”萧楠依然还是笑着,一边摇头一边咋舌,“厉先生你可以良好公明,是正义的纳税人,你怎么能说出这样欺人太甚的话来呢,你看,我从进来到现在,我也没有欺负你半点吧……” 萧楠越是这样轻松无谓的笑着说话,越是给人压力,他和厉傅曜的气质不同,厉傅曜不说话的时候,冷若冰霜的脸庞让人生畏。 而萧楠不同,他不说话时,文静秀气的一个男人,偶尔还会在看报纸看书的时候装模作样的加上一副金丝边眼镜,问问呵呵,似乎很好亲近,而一旦他眼窝嘴角的笑意荡开,那笑意里面就不停的释放出透进骨子里的冷。 冷得让人浑身发抖,不敢直视那张笑意款款的恶魔一般的脸。 “你给我一个选择,你太小气。”萧楠将那张黑色的卡片在手里把玩,也不再拦着苏琉璃,他给她闻了止步香,苏琉璃一时半会动不小,说不了。 黑色的卡片在修长白皙的指节之间飞快的翻动,萧楠小步迈开,颀长瘦高的身形来回在办公桌前面晃荡,一边晃一边笑着说道。 “我给你两个选择,你觉得怎么样?” 厉傅曜皱眉,目光在苏琉璃和那张黑色的卡片之间来回移动,准确的说,是他的眼神落在那张卡上的时候,便忍不住地瞟向苏琉璃。 她的样子很奇怪,看上去安安静静地地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不愿意抬头见任何人的样子,却有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低头静站的姿势,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厉傅曜的思绪只是一闪而过,他将苏琉璃的姿态奇怪,归于自己对这个女人的注意力实在是太多,看的越多,月觉得怪。 重新将视线放回在萧楠的身上,萧楠正好转过来,笑眯眯地看着厉傅曜,开口说道:“第一个选择,我刚才说了,你把业务部的商务系统让给我,我的要求很简单,我不要整个业务部,我也跟你挑明,我就是要从盛世集团的地基开始,一点一点的腐蚀,慢慢地将你十来年的心血一点儿,又一点儿的,摧毁。” “我甚至不介意把我的策略告诉你,我先从电子商务系统入手,拉拢客户,更换资料,然后再出高薪资诱惑其他部门的工作人员,收购他们手上的客户资料,先是一般员工,然后再是底层管理者,中层、高层、然后……”萧楠走到窗户旁边,那里摆放着一个镂空搭建成的建筑模型,他伸出手指,轻轻一推,模型轰然倒塌。 萧楠拿着最上面的一块,在眼前晃了晃,走到厉傅曜跟前,轻轻张开薄唇,指间一松,手里的模型方块直接掉在了地上,撞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就是你。” “这是我将要吞并盛世的的计划,或者可以更简单,黑几台电脑,一夜之间,盛世就可以完蛋,比那样更加快!请问,厉先生,你有什么应对方法?” 厉傅曜一张脸渐渐地变得铁青,唇边泛着白,五指按在桌上很是用力,他,面对萧楠这样无耻而又嚣张的行为,完全……没有对策! 114他的选择 厉傅曜的表情,萧楠当然看得一清二楚,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挑眉,顺手无聊在将办公桌上的文件翻得到处都是。 “没有办法么?”萧楠笑意更胜,姿态散漫地看着厉傅曜紧紧地扣住桌子的表情,抬手夹住黑色卡片,手腕一甩,“夺”的一声,黑色的门卡,竟然钉入了厉傅曜身后的巨大书橱的楠木架子上。 “那我再给你第二个选择,”萧楠收回手,笑笑,“第二个选择就简单的多,不仅是安全系数高,没有任何的风险,而且简单,不用头脑,厉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选择?”厉傅曜怒然之下,五指铁青,居然生生在办公桌上面按压出指印来,像萧楠这样不知死活的挑战盛世的人,他一定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狂妄的代价。 “我和琉璃的婚礼呢,刚好还缺少一名伴郎,假如你肯给我做伴郎的话,我就将这张门卡送还给你,而且,你盛世集团,我不沾染一丝一毫。这,是第二个选择。”萧楠的话一说完,苏琉璃的脸色惨白。 苏琉璃原先以为萧楠不过是为了激将厉傅曜,所以用结婚这种荒唐的事情来做幌子,而照着现在这个局势发展下去,她难道真的要和萧楠结婚!? 不可能! 苏琉璃怒火攻心,一时之间调动身体的全部机能,猛然一口气冲到喉咙之间,想把萧楠封住她嗓音的的手法给冲破,可是苏琉璃从小训练的是身体机能,是身上每根线条,每一根骨头以及每一块肌肉的灵敏度,以及柔韧度,对于这种诡异的让人说不出话来的手法,她曾经有一次看凰中云使用过,可是她自己却是不会的。 更别说冲破了。 虽然如此,苏琉璃倒是还是经受过训练的人,虽然萧楠的手法霸道,但是她天性聪慧,慢慢的摸到了一些门道,深呼吸调整气息,然后集中所有的力量往一个点冲过去,一瞬间,苏琉璃只觉得心中气海澎湃,聚集起来的那股气息尖锐猛烈的冲向萧楠封锁住的那道防线…… “喂,你,在做什么?”猛然肩膀上落下重重的一拍,苏琉璃经不住这样一拍,身子猛然超前一个踉跄,吓得林瑶赶紧伸手扶住她,没有想到这个子娇小的女人这么经不住拍。 林瑶这一拍,将苏琉璃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那股气一下子给拍的灰飞烟灭,苏琉璃动不得,看着自己的脚尖去,气的差点头上冒烟。 “厉先生,你难道,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吗?”萧楠眼尖,看见苏琉璃低下来的脸,双颊泛红,自然猜中她意图做什么。 心中冷哼一声,从林瑶的手里接过来苏琉璃,将她的手腕扣在自己的手心里,低头语气暧昧温柔:“都说了婚礼不用你操心,还一天到晚乱想,别人跟你说话,反而把你吓了一大跳,你看你真是,我该怎么说你才好。” 苏琉璃只恨自己那口气没有能快点出来,听见萧楠这话,心里一阵翻江倒海,想吐他一脸。 “林瑶,你过来。”厉傅曜此时此刻,依然还能够维持冷静,已经是十分的不容易,萧楠的身手了得,这是自然的事,万一林瑶靠近萧楠,被伤到,厉傅曜光是跟那个人解释就要解释半天,他没那个心思! “哦。好。”林瑶讪讪地放开苏琉璃,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转头的时候还是带着傲气的,她瞧不起苏琉璃弱不禁风,也瞧不起苏琉璃一副故作清高不理人的样子,之前就有听说,国内的女生很爱斤斤计较,果然如此! 萧楠看见身边苏琉璃的表情痛苦,心里不知怎么,竟然隐隐觉得有些难受,可是这些完全还不够,她不是对厉傅曜还有些不舍么,她不是还时时刻刻担心着他对厉傅曜不利么,那么苏琉璃,接下来,我会请你看一场好戏。 “厉先生,你不必着急着回答我的问题,也不用现在立刻就做出选择,我和琉璃的婚事还有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你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到底是做出哪一个选择。” “是保留盛世,以新娘前夫的身份去做伴郎参加我们的婚礼呢,还是为了面子,不去参加我们的婚礼,用着半个月来和我斗智斗勇?” 萧楠微微一笑,“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了几个熟人,当然,我不能告诉你是谁,所以就算你一天二十四小时,一个小时换一道门禁,我也照样能拿到你这张……黑色高层卡,去劝你,你还是留着心思,想着怎么才能让盛世慢点被我吞掉吧。” 萧楠做了一个谢幕退场的姿势,伸手揽过苏琉璃的肩膀,解开她身上的束缚,轻声咬耳,声音温柔:“我也劝你,不要螳螂挡车,不然,我下一秒,就能毁了他的人生。” 苏琉璃本来微微掉转的脚尖,蓦然一顿,像是狠狠下了某一个决定,跟上萧楠的脚步。 两人的身影刚刚走到总裁室的外面,萧楠突然停下,跟在他身后的苏琉璃猝不及防,突然一下撞了上去,疼得鼻子一酸,眼眶泛红,忍不住抬头去捂住鼻子,移开到一边。 这冒牌货真***混蛋! “哦。”萧楠停下来的时候,皮鞋在光亮的地板上面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而他脸上的笑容也是误让人以为,他是个清秀俊朗的男子。 笑了笑,萧楠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忘记说了。” “其实刚才我给出的两个选择呢,不仅仅是现在给厉先生你做,当初我给琉璃也做过。” 苏琉璃浑身一僵,下意识的想去捂萧楠的嘴,他要说…… 迟了! “当时我问琉璃,在凰盟和厉傅曜之间,假如选择一个保护的话,她会选择哪一个?”萧楠微微蹙眉,又好像是害怕厉傅曜听不懂,“换句话说,就是在从小和她生活在一起的人和你之间,要是选择伤害一个人的话,她会选择哪一个。” 萧楠继续笑的灿烂:“她选择了保护凰盟,让我伤害你,这是苏琉璃的答案,仅供你参考,厉先生。” 苏琉璃脸色灰败如白纸。 “没有参考的意义。”厉傅曜的脸色依然还是那样冷清,却是看着低着头的苏琉璃,他的目光在她垂下的发丝之间缓缓的扫过,掩藏在青丝之间的白皙皮肤,小巧的鼻头,丰盈的唇瓣,此时此刻,她和旁边的男人站在一起,显得多么的恶毒。 “哦?”萧楠挑起眉峰,发出一个感兴趣的表情。 “换做是我,我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一边是从小生活的亲人,一边是一个相处不过一年的半熟人,自然是亲人重要。”厉傅曜语气十分平稳,丝毫没有波澜起伏。 越是这样,苏琉璃的脸色越是苍白。 “原来是这样,”萧楠轻轻点头,像是表示赞同,然后双手合十,拍出响亮的脆响。 “那我倒是很希望到时候看见厉先生的选择,一边是你辛辛苦苦十年亲手建造起来的盛世,一边是一个男人的尊严,而且还关乎于一个选择伤害了你的半熟人,你,是会为了保住盛世去婚礼做伴郎呢,还是为了保住面子,负隅顽抗呢?” 两人进入电梯,萧楠笑眯眯地摆摆手,跟林瑶再见,林瑶不知所以然,笑眯眯地展开酒窝笑着。 直到萧楠和苏琉璃消失在电梯了,林瑶才反应过来,一脸的惊恐抓着厉傅曜的袖子。 “他!踢门!你的!坏人!” 厉傅曜刚才还是盛怒的脸,缓缓地平息下来,扣在桌面上的双手缓缓地放松,闭上眼睛拂开林瑶抓着自己的手,示意她出去,这一次林瑶很是识时务,不敢再吭声,默默地从总裁室被踢破的门洞里面钻了出去。 “敬正。”厉傅曜俯身,修长食指按下内线的键,语气冰冷:“刚才的,你都听清楚了吧。” “对不起,厉先生,是我失误。”另外一个小型办公间里面,敬正脸色铁青的面对着桌子,一开始,是他手下的人将人引荐过来,他才把萧楠介绍给厉先生,萧楠当初是以外贸商的身份,来接近盛世的。 “要是还有下一次,你就从这里滚到负一层去,听清楚了吗?”厉傅曜的语气十分平静,平静地让人听不出他此时此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绪。 “是,厉先生。”敬正任职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想到负一楼的艰苦,他后背一阵冷汗。 “这种没有头脑的事情,想必也不是你亲自过手,你现在按照我说的做,半个小时之间,把我需要的东西送过来。” “调出从萧楠下车到走进盛世大楼包括洗手间外间的所有录像。” “我要萧楠这张脸的所有资料,友情提醒你一句,这张脸至少有两个名字。” “派人调查厉姗姗的去向,一旦查到,立刻通知我。” “另外,告诉林若青,我需要雷霄的资料,我说的是银幕后的资料,她手上查到的,所有,雷霄苏琉璃以及琉可可的隐私,我全部都要。” 敬正在电话那端听的冒汗,但是,一个做错事的总裁助理,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之内搞定老板的任务,那么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总裁男助理。 “是,厉先生。”脑海之中飞快的运算出分别进行这四件事情所需要的时间,敬正严肃的点头。 “最后,”厉傅曜抬头瞟了一眼正在从门洞里面钻出去的林瑶,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勉强维持住平静的语气:“从今天起,我不想看见林瑶出现我在面前。” “啊……”敬正一想到那个褐色卷发的性感尤物,愣住了,“可是她是……” “那是你的事。”厉傅曜挂了电话,似乎说到林瑶也很是头痛,“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我不想再看见她。” 115半路下车 从盛世离开的时候,萧楠接了一通电话,他神情似乎有些凝重,接完电话之后,吩咐司机将苏琉璃送回别墅,而他自己则是迟点再回去,苏琉璃坐在后座哼哼了两声。 萧楠伸手替她将嗓音纾解,伸手拍着苏琉璃的脑袋,“乖乖听话,现在你是我的未婚妻,要是婚礼不能正常进行的话,我可是随时会毁掉你的前夫的哦。” 苏琉璃冷漠地看了萧楠一眼,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已经没有话语权,抬手把手上那枚戒指展示在萧楠的面前,冷冷挑了挑眉:“我们结婚,你就送我这个?礼金未免也太轻了一点吧,我昨天说过的,我喜欢金条金砖。” 萧楠的兴致似乎还不错,淡淡一晒,语气是宠溺无度:“你喜欢,我送个你就是了。” “一言为定?”苏琉璃表示很不相信萧楠的人品。 “一言为定。”萧楠呵呵一笑,只觉得看着苏琉璃挑眉挑刺的神情,都是开心的。 “老汪,送她回家。”萧楠下了车,吩咐司机,看着黑色的汽车平稳的驶出去,低头瞥了一眼来电。 厉傅曜……要完全消除掉这个男人,就必须先将他的羽翼折断,不能起飞的兀鹰,再怎么凶猛,也不过是只家禽。 萧楠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大概是因为正处于下班的时间,车流进行地缓慢,苏琉璃坐在后座,靠着车窗,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景色,蓦然,她眼前一亮。 倾着身体拍着司机老汪的肩膀,兴奋地叫起来:“停车停车!” “苏小姐,萧先生让我送你回别墅。”老汪尽忠职守,哪里敢停下车子,前几天在别墅里发生的事情,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听到一起做事的园丁以及清洁工人说了,说萧爷对这个女人宝贝的要紧。 先是急冲冲地抱回来,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赌气,大雨天,萧爷直接就就把人扔了出去,后来淋了雨,又心疼得不行,后来那女人听说几次想跑出别墅,萧爷都亲自把人抓了回来,最终这女人不知道是感动了还是屈服了。两个人似乎又和好如初…… 传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但是萧爷宝贝着的女人,老汪不敢轻易的在送她回去的途中出乱子,这倒是千真万确。 “萧楠刚才还说送我金条!你怎么就没有听见!”苏琉璃泼妇上身,不管不顾的半跪在后座上,去摇晃驾驶座的椅背,“昨天萧楠就是给我在那家店里面买的戒指,我看中了一尊金佛,我现在就要买回去,停车停车!” 老汪一听,犹豫了半天,还是不敢停车:“苏小姐,不如你改天在和萧先生一同出来买。” “我说你这司机什么意思?!”苏琉璃来了脾气,狠狠地一拍座椅,“你刚才没有听到吗?萧楠说要跟我结婚,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少奶奶,现在我叫你一个司机停车,你还跟我来劲了,好,你不停是吧,你不停,我现在就跟萧楠打电话,炒了你的鱿鱼,刚好我有个老家的亲戚会开车,没有找到工作!” 苏琉璃低头去包里翻电话,老汪从后视镜一瞧,慌了神,萧先生大方,这份工作薪水优渥,要是被辞掉,再去哪里找一份这样可以养活全家老小的活计去呀! 手里方向盘一转,老汪驶出车流,靠着路边的一个指示牌,驶向苏琉璃刚才指着的那家金店的地下停车场。 苏琉璃翻包包的动作停了下来,心中暗暗咒骂:“心思缜密的老家伙!” 这样一来,就算是她下了车,也跑不远。 老汪找了车位停下来,转头一脸憨厚的笑,冲着苏琉璃说道:“呵呵,苏小姐,我陪你一起去,顺便还可以帮你拎手提袋。” 苏琉璃翻了一个白眼,拿了自己的包包,打开车门下车,她走在前面,司机老汪憨厚地笑着,紧紧地跟在苏琉璃的后面,一步也甩不掉。 两人从停车场出来,苏琉璃直奔目的地,当先扬着下巴走进金店里,姿态高傲地环绕店内一眼,傲慢优雅的问道:“我昨儿个看中的那尊金佛呢,拿出来我瞧瞧?” 一句话话音刚落,店内的所有人目光都转移过来,神情不一地盯着苏琉璃,以及她身后的老汪。 一片不约而同的静默。 男人中年发福,虽然笑得憨厚,但是满脸横肉,一脸警惕地看着跟她一起进来的骄横语气的女子,眼里的意味明显,典型的一副准备在那女人的身上讨一些好处的样子。 当然,是用什么方法……店内的顾客们纷纷转过了脑袋,专心专意地看柜台里面的那些价格不菲的东西,现在还是先看看吧,先不买,不然的话……恐怕只要一出店门,就会是帮那个一脸横肉的男人买了一回。 顾客们心照不宣,店员们也是人人自危,特别是昨天服务苏琉璃的那个店员,认出苏琉璃来,本来昨天对她嫌弃萧楠给她买的戒指分量不够,就记忆犹新,一个戒指,她以为是手铐吗?昨天就在店内嚣张的说自己喜欢金条,好像别人不知道她傍上了一个大款一样。 店员心里默默想着,这女人看上去一副五百五,骄纵没有受过挫折的样子,虽然昨天并没有在店内看金条,但是与其让跟她一起来的那个男人留在店里,还不如早点打发往这富婆二百五,让她出了门被抢劫,不关金店的事。 她们终日在金店里面为顾客服务,见惯了那些趾高气扬的人,每日都有价值不菲的金子在自己的手上递出去,她们只能在拿给客人的那一瞬间,摸一摸,长久积累下来,不自不觉就有了一股无法发泄出来的怨气。 遇上今天这种情况,正好叫她们发泄出来。 “您好,苏小姐,请跟我这边来。”上了安全锁的橱柜里有几根金条,店员上前笑吟吟地引苏琉璃朝着那边走去。 苏琉璃微微偏头,注意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老汪,庆幸这店员的记性好,还记得自己姓苏,不然的话,要是这个天生谨慎的中年司机,从店员的话里,听出什么差错,一定会不顾一切盯着自己牢牢的。 苏琉璃走了两步,老汪便跟着她的身后朝前走了两步。 店内的人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提了一口气,舒气的原因是确定了那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锁定的目标是苏琉璃,提起的原因是因为苏琉璃这个二百五居然还没有搞清楚状态,因为她说———— “这根太小了,你是觉得我没有钱买大的吗?” 真是个二百五!人家都在后面盯着你了,你还要买大根的,一出去叫你什么都没有! 大多数人还是有仇富的心理,心理觉得自己十分明白,觉得自己把这一种紧张逼迫的情形看得十分清楚,但是每个人心中都沉默着,没有一个人想要告诉苏琉璃,她被人盯上了。 反正,这个二百五钱多,抢一点去,活该!叫她这么猖狂! 老汪笑了笑,他是笑苏琉璃这语气,萧先生平日里严苛清冷,遇上苏琉璃这样一个大嗓门乱嚷嚷的女人,只怕也是头疼的吧…… 老汪这一笑,众人心里的想法落实了,一边看柜子里的那些金子,一边摇头,哎,你们就再忍忍吧,今天不是把你们带回去的嘶吼,忍一忍…… “苏小姐,你想要什么分量的呢?”店员也是狠狠地抽了一口气,摆在橱窗里面的金条,虽然分量并不是很惊人,但是拿出来也是好几十万的东西。 “这么大。”苏琉璃眯着眼睛打量一番店内的方位位置,目光停在某一个角落处,哪里有一道银色的铁门,外表看上去,十分牢固。 她随手比划了一个形状。 众人都用眼角偷偷地瞄着正在发生的情况,听她比了个烧饼大小的样子,忍不住差点笑了出来,看来不仅是个二百五的富婆,还是个没见识的二百五富婆! 店员无奈狠狠地抽了一口气,在心里对着苏琉璃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走进柜台里面,弯腰拿了一把小巧精致的钥匙,走了出来。 “苏小姐,我们店分量最重的是一尊金佛,在这边,请随我来。” 苏琉璃满意地看着店员朝着那扇门走去,举步跟上,身后的老汪也是跟了上去,店员处于本职的礼貌,拦下了老汪:“先生您好,我们店内的规矩,客人选择贵重物品的时候,不得有除了客人本人以外的第二人围观。” 老汪一愣,正要说话。 “哈哈哈!放心啦,我要是满意的话,一会儿绝对给大家开开眼界,好东西,当然要大家一起分享才行!”苏琉璃豪迈的一挥手,挑衅的眼神飘向老汪。 老汪喉咙一动,眼看着苏琉璃走近那门口,脚下步子停下来。 “咔嚓”一声门锁打开的声音,苏琉璃的身影一闪,跟这那店员进入那间隐秘的房间里。 116逃了出去 老汪在外面挑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等着苏琉璃出来,等的过程之中,不免注意到不少人正在看着自己,暗自觉得奇怪,是自己今天胡子没有刮干净还是衣服扣错了? 后来一想,可能是自己跟着萧爷有了一些日子,耳濡目染了一点萧爷出众的气质,所以才引起别人的注意。 老汪直了直身子,咳嗽一声,伸手整理自己的衣服领口,将每一道皱褶都拉的无比的直,既然是萧爷的人,那么出门在外,跟着苏小姐,一定也不能丢了萧爷的面子。 众人心中一抖,默默地转过头去,继续盯着柜台里的黄金首饰……时间看得久了,不免开始冒着金花…… 苏琉璃跟着店员进去那间隐秘的房间,果然不出她的意料,房间里面放着着几个保险箱,四个角落里面都有摄像头,店员进去,用指纹关了红外线,这才对着手里的编号寻找最大的那尊金佛。 苏琉璃抬头,找到自己最初设想到的排风口,刚才一进来,她就觉得奇怪,整个金店的大厅里面,竟然没有排风口,除了洗手间以外,一般情况下,应该还存在一个排风口,那么,就是这间紧锁着的屋子。 她转手将身后的门关上,从包里掏了一块口香糖,剥开放进嘴里嚼着,一边听店员介绍金佛,一边观察着落脚点。 红外线从房间最里端的一个小孔之中折射发出,如果没有指纹破解的话,一进来,金店的警报系统就会响起来。 “哦,对了。”店员回头。 苏琉璃微微一笑,眯着眼睛问道:“什么事情?” “麻烦苏小姐你帮我注意一下时间,我们经理为了加强警报防御,在这间房间里面设置的是一分钟制度。” “什么叫做一分钟制度?”苏琉璃好奇,这是什么玩意,她以前出任务的时候,怎么没有听说过? 店员呵呵一笑,十分自豪:“也就是一分钟之内,要按一次红外线解除的按钮。” “不然的话,超过一分钟,就算是我们在这个房间里面,红外线也会同样响起,而且,我们店内的红外线是带有摧毁性质的,要是不小心被射到,轻的话,就是衣服被光线割破,重的话,可能就是身体被射伤,再严重一点的话,可能会丢命也说不定!”店员低头一看时间,急急忙忙地站起来,招呼苏琉璃。 “苏小姐,来,你赶紧站到这边,快要到时间了。” 苏琉璃目瞪口呆,看着那个店员在五十九秒的同时,按下红外线解除的按钮。 店员重新去找保险柜,苏琉璃翻了一个白眼,嘟囔一声,“你们经理也真是有够变态的。” “苏小姐,你说什么?”店员找到保险柜,正在核对密码。 “我说……”苏琉璃走过去,扬起手,一记手刀狠狠地砍在店员的后颈上。 “啊……”短促地发出一声惨叫,店员的身体瘫软无力,迅速的萎顿下去。 “嘶……”由于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苏琉璃也是疼得龇牙咧嘴,甩甩手,将刚才咀嚼好的口香糖拿出来,走到房间的最里端,对着那个红外线的针眼一样的口子看了一眼,顺手一粘,口香糖堵住了红外线发射的端口。 拍了拍手,苏琉璃稍微目测一下距离,抬脚踩在一个保险箱上面,举高手臂,移开排风扇的通道口,双手用力,身子敏捷的往上一窜,片刻之间,人已经消失在房间里面。 半个小时过去了,老汪从自我感觉良好的状态之中醒悟过来,顿时觉得不对劲,整个人从椅子上面霍然一下子弹了起来,冲到柜台前,吓得柜台小姐往后一躲,后腰撞得生疼,差点掉下眼泪来。 “我们小姐怎么进去这么就还没有出来?!”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一句“我们小姐”惊醒了店内保持着一个姿势,半天不敢动一下的所有人。 “你们小姐?”不约而同的声音瞬间震耳欲聋。 老汪皱着眉头看一眼店内的人,觉得奇怪,苏小姐和萧先生即将结婚,他说“我们小姐”,有什么不对吗? “你不是……?”店员结结巴巴,因为不可置信,眼睛眨个不停。 “是什么?”老汪挠着后脑勺,越着身体不停去去看那间锁上的隐秘房间,不耐烦地说道:“我们小姐说要来看金条,我是她司机,跟着她一起来,顺便兼做保镖,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还以为……”所有的人松了一口气,抹着额头上汗,一句“抢劫犯”都心有灵犀的没有说出口。 “以为什么?!”老汪不满地看着这群人,催促店员,“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出来!” “可能是苏小姐正在欣赏金佛,先生你稍安勿躁,我帮你调出摄像头看看。”店员的防备心解除,顿时觉得轻松不少,走到监控摄像电脑旁边,轻点鼠标,调出房间里面的摄像头。 “小丁!”店员突然惊讶高呼出声,急急忙忙地冲过去,猛地拍打房间的门,那间房间的钥匙店里只有一把,被小丁带了进去。 老汪不明就里,探过身体,朝着监控摄像电脑上面一看,愣住了! 房间里面除了昏迷过去的店员,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 苏琉璃从金店出来,幸好排风扇直通后面一个小巷子,落脚点也不高,饶是如此,落地时候震到腰上的伤口,还是疼得苏琉璃倒抽一口冷气。 她从巷子的另外一段走上繁华的街道,看了一眼时间,招来计程车,钻了进去,告诉司机,“盛世集团,麻烦师傅快点!” 由于计程车与下班的车流是反方向,苏琉璃很快到达盛世集团的楼下,她刚要下车,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车牌号码从盛世大楼的地下停车场驶了出来。 厉傅曜的车子! “师傅!”苏琉璃二话不说,原本递过去的钱收了回来,“跟着那辆出来的车。” “拜托,现在是交班的时间,我是听说你只到盛世,我才载你来的……”司机指着时间,不满地抱怨着。 看着厉傅曜的车子在面前开过,融入车流,苏琉璃一把将钱包里所有的现金一把拽了出来,塞进司机的手里,“跟上去,交班期间你那位同事的钱,我也付了……” 司机一看苏琉璃穿着家居服,又见她出手大方,再看要跟着的那辆车,是国外有名的牌子,价值不菲,而且车牌号码一看也是经过精心挑选,想必是个有钱的主。 司机收了钱,顺着车流打方向盘,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面观察苏琉璃,“哎,你咋这么着急呢?前面那个是你老公吧?” “呃……”苏琉璃没有想到司机突然发问,她的注意力全部在厉傅曜的车上,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了愣,刚要否认,那司机了然的一笑,又继续说道。 “我就知道,一看你气质出众,那前面车里的肯定是你老公,怎么,趁着下班的时候跟着老公,莫非是你老公出了什么问题?” 苏琉璃:“……” 计程车司机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默认,作为男人,天生的正义感出来之后便就忍不住想要多说几句,司机很是理解的一笑,又说道:“现在的女人啊,都想着要嫁给有钱有势的男人。” “但是呢,那些有钱有势的男人,哪一个不是花心大萝卜,有了钱有了权,当然就会出去花天酒地了,外面彩旗飘飘,屋里红旗不倒,这都还是好的,有的吃着外面的,索性连家里的都不要。” “哦,你别误会啊,我不是说你老公不要你,我是说别人,很多人都是这样。而且呀,有的女人只想着要嫁给有钱人,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的上人家,你也别误会,我不是说你配不上你老公,你一看这么漂亮的样子,肯定配得上!” 苏琉璃看着厉傅曜的汽车行驶去的方向,并不是回厉家大宅的位置,忍不住皱眉,他要去哪里? “你老公这车,不是开回去的路吧?”司机的语气里面有些幸灾乐祸的,嘿嘿一笑问着苏琉璃。 苏琉璃懒得搭理他,随口就着司机的话顺口接了一句:“你怎么就知道女人配不上男人,怎么不说男人配不配得上女人?” “嘿,”司机一下子来个劲,被打开了话匣子:“你还别说,我有个同事,原本是也是和我一样开车的,朋友好不容易帮他寻到的活,结果就因为生了个不争气的女儿,工作也没有了,他女儿自己不清楚自己的斤两,跑去抱人家豪门公子哥的大腿,被人家抛弃了,修理得可惨了!那男的叫什么来着……” 苏琉璃觉得所有的灰姑娘的故事里面,都有这样一两个骇人听闻的残酷现实,并没有准备听下了去。 那司机一拍大腿,猛然想起来,兴奋地说道:“哈,我记得了,那男的叫做厉傅曜!盛世集团的总裁!” 117新欢旧爱 苏琉璃的目光瞬间被拉了回来,下意识的偏头,不可置信问道:“你说什么?” “厉傅曜啊,就是盛世集团的总裁,你难道不知道吗?前一段时间打官司闹得风风火火的颜家孙女的案子,难道你没有听说吗?”司机一脸疑惑地看着苏琉璃。 苏琉璃蹙眉想了想,说道:“我前一段时间出差……” “哦……那就难怪了。”司机的话很多,前面稀稀拉拉说了打官司的具体情况,半真半假说的也是八九不离十,这些苏琉璃都知道,苏琉璃不知道的,是后面的事。 颜倩输了官司,自然是不能再回到颜家,可是却经不住严昊的哀求,再加上已经习惯颜倩在颜家进进出出,而苏琉璃又没有和颜家有半点的联系,所以颜老爷子干脆就成人之美,让严昊和颜倩结了婚。 颜倩的父母想着,这样一来,女儿不用跟着自己过清苦日子,倒也好,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向来重视严昊的长孙家,从长孙靳那里发出命令,竟然将在长孙家生活了二十来年的严昊赶了出去,而严昊也毫无挣扎,就这样从长孙家脱离了出来。 这下好了,原本颜倩是为了重新回到豪门世家的生活,才愿意嫁给严昊的,现在依然还是原地踏步,一百个不甘心,而颜倩父亲也因为性格懦弱,手脚又不太干净,一次载客的途中,故意少找了乘客的钱。 这本来是件小事,大不了赔偿就好了,可是那乘客却不依不饶,竟然接二连三的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些人,都不约而同的一口咬定颜倩父亲开车少找钱,要让出粗车公司赔偿损失,出租车公司顶不住压力,只好让颜倩父亲辞职。 “唉……你说,这不是老天造孽吗?做不成千金小姐,老老实实的做咱们平头老百姓有什么不好,据我们公司的内幕消息呀,听说是上头有人给老板施压,让把颜倩一家人逼到绝境,据说呀,施压的人就是是那个厉傅曜,这个男人呀,最见不得人欺骗他的感情。” “这个颜倩冒充颜家的孙女不说,据说还冒充厉傅曜喜欢的女人,啧啧……只能说你们女人狠起来,丝毫不逊色于男人呐……” 司机长叹一口气,跟着前面的车子驶进了一个弯道。 苏琉璃低头认真的思考,按照厉傅曜的性格,如果真的是想让一个人无法生存,可以用更加直接简单的方式,而这种慢慢地一点点折磨人的手段,只有一个人干得出来! 萧楠! 苏琉璃想通这里面的关联之后,心中竟然有些发怵,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萧楠开始侵入她的生活的,她身边的人,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他都要从中插上一脚,折磨个够,苏琉璃的思绪越深,想得就越多。 萧楠……不对,那个冒牌货,如果是红獒的人,为什么要对颜倩出手?! 不对,他如果是红獒的人,那为什么又会对厉傅曜出手! 又如果,萧楠是红獒的人,那为什么对她这个凰盟死对头,处处纵容,甚至是做出一些不必要的牺牲?他完全可以直接提着苏琉璃的胳膊闯进凰盟,威胁凰中云和雷霄,这样一来,比从厉傅曜这里下手,要快得多…… 等等! 苏琉璃的脑海之中,瞬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下意识地想要去抓住那一纵而逝的光亮,却猛然被人打断! “美女!美女!”司机喊了她半天没有反应,伸手抓住苏琉璃的肩膀让她回过神来,冲着前面一点头,“到了!” 苏琉璃条件反射,在司机抓住自己肩膀的同时,直接将司机的手腕扣住,往外送出去。 司机一句话说完,猝然受伤传来剧烈的疼痛,紧接着就是一声哀嚎:“啊!” 意识到对面是谁,苏琉璃赶紧收回了手,歉意地点点头,依然有些恍惚,“不好意思……” “嗷……”司机依然捂着手,依然哀嚎不已,连苏琉璃递给他钱,他都皱着一张脸,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姑娘,我劝你一句。” 苏琉璃怔了怔愣住,劝?劝什么? “你既然是有这个身手,你就赶紧把你老公给拎回去关上门了揍一顿,这男人啊,有的时候鬼迷了心窍,必须是要恨恨地揍一顿,才能看的清楚好坏的,哎哟……你这姑娘下手好重……哎哟,我的方向盘……” 苏琉璃在司机哎哎哟的呼唤声音中下了车,不知道那司机是经常遇到乘客叫他跟人养成了好习惯,还是怎么回事,特意停在了路拐弯的地方,苏琉璃直接拐一个弯,就能看见厉傅曜停在别墅门口的车。 苏琉璃刚要走上前去,厉傅曜正好开了车门走出来,苏琉璃脑袋里面鬼使神差地突然冒出一个问题,要是厉傅曜质问她为什么跟踪他,她该怎么解释? 难道她要解释她为了防止萧楠从她的手机里面获得任何的信息,在被萧楠抓住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将所有的设置恢复出厂值,所以没有了他的联系方式,只能亲口告诉他? 那为什么下午的时候,当着面不说?难道她要解释萧楠不知道使了什么诡异的手法,让她说不出话来? 这种话要是由另外的一个人嘴里说出来,告诉苏琉璃,苏琉璃恐怕都要嗤之以鼻,这种借口,也好意思说出口? 可是,事实如此。 苏琉璃心中想定,脚步迈了出去。 却已经迟了…… 厉傅曜刚从车里出来,别墅的门口迎面欢天喜地的迎上前来一个人,厉傅曜避之不及,被褐发的美女喜滋滋的搂在胳膊里,一口不标准的中文:“妈妈说,你回来!” 苏琉璃傻了眼,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靠在转角的路灯旁边,低着头思索。 厉傅曜名下的产业有多少,她并不知道,刚才以为厉傅曜下班之后一定会回家,所以叫司机跟到这里来,按照林瑶这种不标准的表达方式,莫非,这是林瑶的家? 在别人家里闹事,这种事,苏琉璃干不出来,她缩着脊背,又往后面退了退,想着林瑶下午和厉傅曜的亲密程度,苏琉璃光是厉傅曜的前妻这种身份,出现她面前,就完全可以炸锅。 “琉璃,你在这里做什么?”突然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询问声音,苏琉璃心里咯噔一下,转过去,看见来人。 “杜太太。”她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发现自己想得入神,竟然连后面来了车也没有发现。 厉蔓云坐在车内,惊讶的打量着苏琉璃一眼,神情里出现一丝喜悦之色。 到底是从小教养良好的女人,厉蔓云看出苏琉璃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没有直接走进去,加上最近厉家的动静,她猜也猜得到苏琉璃的尴尬之处。 厉蔓云下了车,转身让司机驾车掉头,对着苏琉璃笑着说道:“我不叫你苏小姐,你也别叫我杜太太,若是看来以往的交情,你叫我一声大姐,我也不是不敢答应。” 厉蔓云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苏琉璃却只能低头苦笑,没有做声。 “你是来找傅曜的吗?”厉蔓云偏着头朝着拐角的地方,探出身体看了一眼,只见厉傅曜从车里下来,林瑶亲热的挽着他,从后面看不出来出来厉傅曜的表情,只能看见他行为像是有些不悦,脱了西装,衣袖从胳膊上扯下来,顺势拂开林瑶的手。 “没有……”苏琉璃哪里敢说是来找厉傅曜的,自从泼硫酸事件,林若青当着苏琉璃的面前,让她在医院里面守着厉傅曜醒来,而苏琉璃却因为雷霄和可可突然受到红獒的袭击,不得不离开,这样一来,不用想,也预料得到厉家人对她的痛恨。 “你是不是奇怪傅曜对林瑶怎么不像以前对其他的女人一样?”厉蔓云收回了目光,站直身体,也学着苏琉璃的样子,靠在路灯上。 不一样么?苏琉璃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来厉傅曜对其他女人的态度,大约,像是颜倩那样么?又或者,和那个已经不记得名字的明星一样? “你还记得傅曜为了保护你,被颜倩泼了硫酸住院之后,我妈怎么跟你说的吗?”厉蔓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惋惜,淡淡说道:“我妈原是十分喜欢你的,所以才会签了雷霄,所以才会在雷霄出名的时候,和傅曜的公司合作。” “甚至,她当着媒体的面,在那样的庆功酒会上,故意说你和雷霄是夫妻,可可是你们的孩子,那也不过是做母亲的激将法,傅曜在生意上,精明地能够猜得到人家脑袋里面的思考方式,在感情上,却顽固不化地像只野狼。” “你相信吗?他和颜倩这么多年,他竟然告诉我说,他连颜倩的一个指头都没有碰过,不是因为什么绅士风度,而是他明明知道自己喜欢颜倩,可是每一次触碰的时候,却没有更加浓烈的感情。” “假如你没有回来,傅曜和颜倩结婚,三年五载没有孩子,我也不感到意外。” “这样一说,又说远了,”厉蔓云看了一眼苏琉璃低着头不作声的样子,轻轻一笑接着说道,“你也感觉到了对不对?厉傅曜对林瑶,有些不同……” 118流传版本 苏琉璃当然感觉到了,这也是她并没有直接进去别墅的原因之一,若是他身边是任何一个当红明星,或者是苏琉璃能从他的眼底看出半点的厌恶之情,苏琉璃不管打扰没有打扰到人家的良辰春宵,也会冲进去先把自己要说的话先说完。 可是今天下午在办公室的时候,林瑶的手臂勾在厉傅曜的身上的时候,两人亲密无间的姿势,不得不说,那个时候,苏琉璃只觉得眼睛有些疼,被这一对佳偶璧人刺得疼。 “林瑶是我妈的女儿。”厉蔓云嘴角牵起一丝笑容,说话的时候像是无奈又像是觉得荒唐。 苏琉璃注意到厉蔓云的说法,觉得奇怪,林若青的女儿,也就是厉蔓云和厉傅曜的妹妹? 那…… 苏琉璃的脑袋里面也是一团乱糟糟的,首次抬起头,将疑惑地目光投向厉蔓云,一脸的不解。 “我妈和我爸离婚之后,我爸娶了简心梅,而我妈另外嫁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常年定居在海外,喜欢我妈这种事业型的女性,也十分支持她的雄心勃勃,两个人与其说是夫妻,倒不如说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林瑶就是她嫁给那个男人的女儿,不是不是跟我妈生的,那个男人也曾经离过婚,有一双子女,儿子在国外教书,跟父亲姓,女儿则刚大学毕业,跟母亲姓,她的生母也姓林,你说巧不巧?”厉蔓云有条不紊的说完之后,还微微一笑。 “林瑶回国游玩,刚好就让我妈帮忙照顾,那天接机,林若青特意说要去医院探望傅曜,又把傅曜因为保护你而受伤的过程,在车上和林瑶说了一遍,当然,她没有说你和傅曜的关系,林瑶这种国外长大的女孩子,又刚从学校里面出来,自然觉得厉傅曜是英雄。” 苏琉璃竟然也笑了笑。 正因为年少单纯,所以,才会觉得这个男人稳沉而又儒雅,所以一颗芳心,就系在了他的身上。 而林若青对苏琉璃这个前任媳妇唯一的好感也因为医院那一夜的不辞而别,消失殆尽,刚好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拯救厉傅曜。 果然是生意人,处处算计的精明。 “你把这些告诉我听,难道不怕我要报复厉傅曜,而拆散他们吗?”苏琉璃淡淡的说着,眼睛低下来,看着地面,并不看厉蔓云的眼睛。 厉蔓云翻了一个白眼,讽刺苏琉璃笑话她的智商和颜倩那种女人一样。 “我知道你对厉家没有好感,你和傅曜结婚的那段时间,厉家没有人将你当做厉家真正的媳妇,傅曜心思不在你的身上,而简心梅和厉姗姗则是欺人太甚。”厉蔓云叹一口气,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我那个时候自身难保,更别说维护你。” “你?”苏琉璃倒是觉得奇怪了,那个时候在厉家,唯一对她不偏不倚地的人,就只有厉蔓云一个,她那时候已经觉得很满足,并没有奢望过厉蔓云更加的维护她,此时此刻听说她那个时候自身难保,不免的心中升起一点点的愧意。 “是啊,现在人们口里的意气风发的杜先生,当时可是落魄的很,我要同他结婚,各方面的压力简直要将我的腰压断了。”厉蔓云说起丈夫的时候,向来有些严肃刻板的脸,洋溢着幸福的笑意:”所幸他争气,不然我现在哪里有那个闲心思来开导开导我这个死脑经的弟弟!” “我听公司的员工说,今天下午,你和一个男人到盛世去找傅曜,还踢破了总裁室的大门,员工们传的玄乎其玄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厉蔓云望了望天,说道,“我这里好几个版本呢,你要不要听一听。” 苏琉璃咋舌,这位厉家大姐,还真是幸福生活美满地太闲情逸致了呀,这种八卦也能兴致昂扬。 苏琉璃打断她,问道:“杜郡美呢?现在应该是放学的时候了吧,你不去接她回家?” 厉蔓云笑得温柔,说道:“杜先生去接了,他把女儿当做宝,难得不出差,早提前两个小时就在校门口等着了。” 苏琉璃舒了一口气,觉得转移了话题,正在想着怎么找另外一个理由从这里脱身,又能去警示厉傅曜,她脑袋里的思维还来不及转一个圈,只听见厉蔓云说道。 “第一个版本呢,是据说和你一起的那个男人是你的情人,因为不满意厉傅曜以前对你不好,所以上门挑衅来了,特意为你博回面子,从你们两亲密的一起走出去,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苏琉璃抹了一把冷汗,厉家大姐,那是因为那个变态的男人怕我从他眼皮底下跑了,所以才会一直抓住我的手不放。 “第二个版本,说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傅曜商场上的敌人,知道你和傅曜以前的关系,而且泼硫酸事件,足以让外人以为傅曜在乎你,所以商场敌人带着你去威胁傅曜,气势冲冲的冲进去,却发现傅曜和另外一个女人亲密的搂在一起,商场情人气愤地不行,决定把你带走,拼命的虐待你,直到傅曜肯前去救你。” 厉蔓云说完之后,呸了一声,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这都是哪些脑残员工狗血电视剧看多了,编造出来的!” 苏琉璃脸上汗如瀑布。 “第三个版本呢,说是你听说傅曜有了新欢,所以呢,也找了个好看的男人,准备上门示威……”厉蔓云摇了摇头,“据我了解,苏琉璃你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苏琉璃在心底默默地拧一把被汗湿的衣角,有气无力点头,我当然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话题回到了远处,苏琉璃第一次体会到了女人结婚前和结婚后的区别:唾沫的分泌率大约是婚前的两倍之前。当然苏琉璃没有把自己也结婚了这件事情算进这个概率之中。 “因为下午的事情,有些误会,所以我来跟他说一声。”苏琉璃用误会两个字,轻轻地一带而过。 厉蔓云点了点头,上前拉了苏琉璃的袖子,下巴朝着别墅的方向扬了扬,说道:“那还等什么,进去呀,多解释一会也没有关系,晚了让傅曜送你回去。” “我看现在不是很方便……”苏琉璃摆了摆手,好歹这是林瑶的地方,她这样贸贸然的进去,女主人必然不满意,如果是厉蔓云刚才说的这种情况,更加会有误会。 苏琉璃平常直来直去,雷厉风行的一颗脑袋,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会转这么多道道。 “老张,告诉二少爷,琉璃有事找他!”厉蔓云比苏琉璃转身,还没有等苏琉璃转身,她已经走出拐角,径直对着门口正在关门的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说道。 “是,大小姐。”纵然是嫁了出去,厉蔓云在厉家,所有的下人都还是对她以小姐称呼。 “我……”苏琉璃一着急,一步跨了出去,刚好抓住厉蔓云的手臂,将她拖了回来,猛然一道视线紧紧地焦灼在自己的身上,苏琉璃的动作尴尬地举在一半,不敢和那道视线交汇,生怕对方一个燥怒,就把自己刚好一点的身体,盯出一个洞来。 “进来。” 天色近晚,路上的街灯都已经发出亮黄的灯光,厉傅曜站在台阶上,身后是两扇大开的檀木色大门,客厅之内,水晶吊灯的迷醉光线,从后面静静地照射过来,让他黑色的头发上染上一圈浅浅地光泽。 因为是逆着光,苏琉璃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觉得那人站在哪里,平白无故地就给人一种压力,声音明明平静地不起一丝波澜,她却能感受到那其中的怒意。 苏琉璃没有确定厉傅曜是叫厉蔓云还是叫自己,微微对着厉蔓云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又准备不打招呼就离开?我似乎教过你什么是礼貌!” 这一次的说话,就连厉蔓云也听出了声音里的浅浅怒意。 厉蔓云连忙上前使劲拍了一下厉傅曜的肩膀,在他耳边不知道小声说了几句,厉傅曜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却只是紧紧地盯着苏琉璃。 厉蔓云站在一边,担心地看着两个人,苏琉璃的性格她了解,那是倔强地像颗石头的人,激将法什么的,完全对她起不到一丝的作用,所以她才让傅曜好声好气的说话,没有想到这小子却给她摆着一张臭脸! 苏琉璃站在原地没动,只是静静地收回了伸出去的手,平静地低着头,站在门口,一动没动。 “又准备不打招呼就离开?我似乎教过你什么是礼貌!”这句话她第一次听的时候,被厉傅曜严厉的语气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和现在一样。 那时候是她送饭到公司,厉傅曜吃完饭,就开始批阅文件,苏琉璃却靠在沙发上面睡着了,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厉傅曜撑着脑袋,似乎是在闭目养神休息。 苏琉璃从沙发上起来,轻手轻脚的过去拿了饭盒装进保温袋里,看着桌子上撑着脑袋也能睡着的人,不禁弯着嘴角笑了笑,这人呀,这样也能睡觉。 和往常一样,厉傅曜睡着之后,苏琉璃断然是不会打扰到她的,她知道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密码,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伸出食指按密码。 119别去婚礼 蓦然身后就响起一道声音,冰冷若霜:“又准备不打招呼就离开?我似乎教过你什么是礼貌!” 她吓得转过身去,被他两手一撑,禁锢在门边,呆呆着望着他,不知所措。 厉傅曜刚醒来,眼睛里有些血丝,太阳穴的地方被手掌撑着发红,毫无预兆地俯身,冰冷的唇,印在苏琉璃的额头上,喃喃地声音与上一秒判若两人,带着些许的温柔,“离开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别让我担心。” 说完,他就重新走回办公桌旁边,开始批阅文件,不再看苏琉璃一眼。 苏琉璃被他那一吻吻的脸红心跳,五指在手心里无声的握紧,假装很平静地说道:“我看你在睡觉,所以就没有打扰你。” 厉傅曜头也不抬,手下的笔飞快的移动,却是一个字也没有,“不管我有没有睡觉,你在这里就是打扰我。” 厉傅曜很后悔叫苏琉璃来送饭,他中午分明半个小时可以批阅完的文件,因为她的出现,让他时常分心分身,总是忍不住要看看她在做什么。 看她无聊的坐在沙发上玩那一头乌黑的头发,仔细像是找宝贝一样,不知道在发梢之间找着什么东西。 看她趴在桌子上,用手指隔着透明的玻璃瓶,划着什么符号,对着花瓶里的植物傻笑。 甚至,连她一个不小心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就那样看着她,也能静静地看上半个小时,等到回过神来,桌子上的文件,一页都还没有翻。 她在身边,严重地打扰到了他的生活,像是不可抗拒的病毒,已经侵入他的皮肤血液,钻进骨头里。 于是,她越是有欣喜的表情,他就越是冷漠,仿佛那样,就能戒掉她一样。 而现在,苏琉璃站在别墅面前,想着当初厉傅曜头也不抬地说她出现在他身边,,就是打扰他,脑袋里面突然像是融会贯通了一样,领悟到那句话的真实含义。 若不是一个人的心思跟着另外一个人走,若不是一个人的注意力被一个人完全引导,那,就算是近在迟尺,也绝对扰乱不了他半分思绪吧。 “琉璃,你不是有事情要跟傅曜说吗?”厉蔓云招了招手,招呼苏琉璃:“天色也不早了,进来再说。” 厉蔓云这番话提醒了苏琉璃,她是背着萧楠在司机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地跑出来,萧楠晚上回去看不到她,肯定第一个就能想到她到了厉傅曜这里,必须得抓紧时间。 苏琉璃点了点头,朝着别墅里面走过去,她走的很是奇妙,从厉蔓云的身边走过,视线并不和厉傅曜对视,竟然比主人还先进去。 横空突然生出一只手,将她的胳膊使劲地拽住,苏琉璃身子猛然一僵,猝防不及,被那股力量拉的倒退一步,险些摔倒在身后的台阶上。 她撞进一个结实宽阔的胸膛里面,刚要挣扎,厉傅曜已经把她轻轻地从胸前推开,苏琉璃一阵脸红,头顶传来声音,“既然是有话跟我说,大姐在这里,恐怕也不太方便。” 厉蔓云打了一个哈欠,倦意的在客厅里面看了一遍,最后视线锁定一扇门,说道:“那你们慢慢聊,我去看看林瑶。” 苏琉璃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厉傅曜明明是金屋藏娇,生活地好不惬意,她却巴巴地凑上前来,不知道冲动个什么劲。 脑袋里面念头一想过,掉身就准备离开,手腕再次被人抓住,“找个说话的位置。” 五分钟之后,苏琉璃坐在沙发上,两只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身侧,面前的茶几上面一杯泡的正好的红茶,袅袅冒着香烟,对面厉傅曜的衬衣掉了下来,遮住他结实有力的跨部,一只手随意的撑靠在桌子上,另外一只手里端着瓷器精美的红茶,他低头喝一口,眉头舒展开了一些。 视线在苏琉璃的身上无声胶着了几秒,厉傅曜才淡淡地问道:“找我什么事?” 苏琉璃目光依然没有直视厉傅曜,她在心底告诫自己,她苏琉璃不欠他厉傅曜的任何人情,厉傅曜虽然对她有过救命之恩,但是他也曾经让她从人间跌入地狱……可是,既然已经不欠,那为何,又费尽心思偷跑出来,到他这里来? “今天下午……” “今天下午怎么?” 苏琉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厉傅曜咄咄逼人地气势截断,他无名指托着茶杯的底托,食指的中指环绕着杯身,水汽升腾在那张深刻精致的脸上,让他的面容有些失真地飘渺着。 “对不起。”苏琉璃不知怎么的,觉得心烦意乱,随口就蹦出一句道歉来。 “为今天下午的事情道歉?”苏琉璃说一句话,厉傅曜就是紧跟着的一句问话,不紧不慢,像是法官审问犯人一样。 苏琉璃点点头,刚要告诉厉傅曜关于萧楠策划婚礼的阴谋。 厉傅曜静静地看着她说道:“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苏琉璃一愣,难道被人威胁要毁灭掉公司,这件事情还不够严重吗? “那你可以走了。” 厉傅曜将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杯底磕绊住坚硬的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伴随着厉傅曜冰冷的声音一同响起:“我倒是奇怪,你怎么不为当初不辞而别,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要和别人男人结婚这件事情道歉!” 听到厉傅曜提到结婚的事情,苏琉璃不仅没有如他预料之中的露出为难的神色,反而是舒了一口气,正好要将话题将这个方向引过去:“……” “看来你很是满意。”分明是几个平平常常的字眼,从厉傅曜的嘴里说出来,却跟飞刀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插在苏琉璃的身上,他继续毫不留情的给了她重重的一刀:“你放心,你们的婚礼,我会去的。” 苏琉璃诧异,怎么说成这样了? “毕竟,你未婚夫威胁人的本领,比你高了不知道多少,虽然看着前妻和另外一个男人结婚,自己还要作伴郎,这种事情对男人而言,无外乎说他是孬种,但是,”厉傅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 分明刚才回来的途中,早就已经注意到后面跟着的计程车,从后视镜里仔细的瞧清楚后面坐着的那个人是苏琉璃,厉傅曜才却并没有刻意甩掉,哪里知道林瑶的手脚更快,已经先他一步到了别墅,他只能先把林瑶解决安顿好了,才能跟她好好地谈一谈。 幸好厉蔓云这个时候来了,他发消息给厉蔓云,让她和苏琉璃稍微提一下林瑶的事情,大约就是解释清楚,却没有想到,苏琉璃分明人都已经站在了门口,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又打算默不作声地就离开。 厉傅曜瞬间就来了火气! 苏琉璃哪里知道厉傅曜片刻之间想了这么多,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说出后面的那句话,于是委婉地笑了笑,替他把后面的话说完:“但是整个盛世集团和男人的面子对你而言,前者更加重要,不是吗?” 苏琉璃两只手放在腿上,耸了耸肩,“或许别人会以为你没有胆量,以为你委屈求全,但是换做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就好像在凰盟————” 苏琉璃松了一口长气,说道:“也就是雷霄琉可可和其他一些对我很重要的人,以及你之间,萧楠让我选择伤害一个,保全另外一个,我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毫无疑问,我选择了伤害你。” 厉傅曜听着这话被苏琉璃亲自说出来,不免觉得心口发凉,冷笑着讽刺她:“敢情你是觉得我耐得住折腾。” 厉傅曜顺利地在苏琉璃面前,为自己找了台阶下,堵住她没有说出口的那些更加残忍的句子。 “我知道盛世对你而言,十分的重要,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去我们的婚礼比较好。”终于说到主旨,苏琉璃这个时候却一点儿也没有心慌的感觉,倒像是和厉傅曜正在商议某种策略一般。 “哦?”鼻子里发出冷淡的声音,男人半靠在桌子上,晶莹修长的指尖,在桌面上来回的摩挲着,突然手指一停,厉傅曜眼中目光一冷,却没有说话。 “我了解萧楠,他那种人,一定会在婚礼上动手脚,他有很多人手,个个都是精锐,而且,他来头颇大,背后有人给他撑着腰,就算是闹出人命,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像喝咖啡加糖这样简单的事情。” 厉傅曜静静地听她说着,手指摩挲着桌子下面,并不平整的那一块,这张桌子是从老宅那边搬运过来,以前放在苏琉璃的卧室里的一张桌子,此时此刻,一排字在厉傅曜的指尖之下,无比的粗糙。 指尖触感逐渐清晰,厉傅曜的眉心突然跳了跳,冷静地看着苏琉璃,指尖重重地按在那一块粗糙的地方,狠锐凌厉的问话,不知道是针对自己,还是苏琉璃。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话,我又怎么知道,不是萧楠故意让你来给我通风报信,让我陷整个盛世于不义?” 120带你回去 苏琉璃怔住,她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厉傅曜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晃神了好半天,才呐呐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厉傅曜不看她,转过身,将桌子上的茶杯移开到别处,声音低沉地不像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一样,语气突然有些生厌:“你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回去萧楠也不会为难你。” 苏琉璃没有明白过来。 厉傅曜又说:“你回去告诉萧楠,盛世集团和一个女人,我还能够分清楚,到底孰轻孰重。” 下一秒,他不等苏琉璃反应过来,静静地负手走出房间,招呼客厅里的下人:“送客。” 苏琉璃几乎是被赶着出去别墅,夜色已晚,她失了魂一般走在路上,空空荡荡的郊区,连辆车都没有,昏黄的灯光洒在地上,投射出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光影。 厉傅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厉蔓云刚好从房间里面出来,摇摇头表示无奈:“我说傅曜,这么多年,你这坏习惯能不能改一改,不喜欢的人,你婉言拒绝就好了,何必一掌把人家打晕过去。” 可怜林瑶,估计明天早上醒来,厉傅曜也只会淡淡的说一句,你昨天撞到头晕倒,忘了吗? 厉蔓云看见只有他一个人,诧异的问道:“苏琉璃回去了吗?” 厉傅曜嗓音淡淡:“嗯。” 厉蔓云朝着外面看了看,问道:“你怎么不出去送送她?” “大姐。”厉傅曜突然闷闷地叫了一声,他向来坚韧,就算是对面是血脉之亲,也很少在他们的面前流露出来此时此刻这样一种不安的神情来。 坚硬的下巴仰着,水晶吊灯迷醉的碎光照射在紧实的皮肤上,为他精致的五官添上意思柔和的光彩,灯光在眼帘处,洒下一片阴影,浓密地落在上眼帘。 饶是从小看到大的一张脸,厉蔓云也为他此时此刻散发出来不同往日的气质怔了怔,声音也柔和了许多,“有心事?” 换做平常,厉傅曜只会淡淡地看她一眼,然后继续自己的事情,断然是不会接话:“有。” 厉蔓云叹了一口气,耐心地用双手圈住自己的膝盖,半靠在沙发上,一只腿盘起,看着弟弟卸下伪装有些疲倦的脸,温柔地问,“想说吗?” “嗯。” “那说吧。”厉蔓云说道:“憋在心里难受,说出来,总是要好一些。” “刚才是我赶走她的。” 厉傅曜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厉蔓云却十分理解,淡淡道:“我知道。” “姐,你还记得她刚怀孕的时候吗?”厉傅曜静静地睁开眼睛,思绪一下子牵扯十分远。 “我记得,姗姗不小心将她推下楼梯,她失血差点小产,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有任何时候,比那个时候更加着急,我以为你是因为着急颜倩,可是,傅曜,你自己尚且不知道,旁人却看得十分清楚,你在乎的人,是你当时怀里抱着的那个人。” “长孙晨哲说她没有身孕,所以我才对她不管不顾,我也以为,她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直到那一晚失足摔下楼梯才知道,谁不曾想到……她早知道……” 厉蔓云默然,厉傅曜突然说起陈年往事,他是当事人,记忆比谁都深刻,而试想一下,苏琉璃自己的身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多半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让厉傅曜知道。 “她早知道肚子里有了孩子,他瞒着我,准备给我一个惊喜。”厉傅曜仔细地想着手指摸索在那张桌子上面的触感,苏琉璃在厉家的时候,好像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面不出来,他以为她天性散漫,却没有想到,她却在桌子上,刻出那样一句话来。 宝贝,你乖一点,我们一起给爹地一个惊喜。 不起眼的角落,不起眼的桌子,若不是因为厉傅曜从老宅搬了出来,又将苏琉璃屋内的所有摆设全部搬到新的别墅,恐怕这辈子,他都看不见这句话。 那个时候,那个身形纤瘦的女子,一个人独守空房,经受了多大的寂寞,就酝酿了多少的甜蜜,她应该不下一千次想过,将这个甜蜜的秘密告诉丈夫的时候,那张脸上瞬间浮上的欣喜…… 他却叫她失望了不下一千次…… 是因为愧疚,是因为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一个贪婪的恶魔,所以才迫不及待地赶走她,生怕自己,又摧毁了她,叫她再一次的失望…… “假如我能早一点看清楚,我们的孩子……应该比珺美还高出一个头吧……”厉傅曜闭着眼睛,喃喃的话语从吼间滚出来,一句一句,烫得人心肺发热,痛不欲生。 假如能够早一点看清楚,就应该知道,当初年少时候,救下自己的那只小猴子天性顽劣,绝对不是那个柔柔弱弱的公主一样的脆弱女人。 假如能够早一点看清楚,就应该知道,在孤儿院的那惊鸿一瞥,心中瞬间骤然卷起的千层浪,不是没有由来,她早就刻在了他的生命轨迹里,逃不掉…… 假如能够早一点看清楚,就应该知道,她在手术台上早产时,他心中仿佛挣扎,宛如刀扎却故作平静,是多么的滑稽可笑…… 假如能够早一点看清楚,就应该知道,明明已经将她利用地一滴不剩,还不肯放手,死死地将她困身边,是出于什么样的霸道心理…… 假如能够早一点看清楚,就应该知道,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起来的时候,不仅仅是烧毁了一座宅子,一个女人,更加是将他本就不太温暖的心脏,烧了一个冰冷透凉…… 遗憾的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你和苏琉璃两个人的事情,你心底比我更加清楚,我虽然不了解苏琉璃,但是却也知道,她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和男人结婚的人。”厉蔓云想了想说道:“我从员工那里听来不少流言,似乎有人说苏琉璃下午整个人都不对劲。” “至少,从你的总裁室走出来之后,两个人虽然是动作亲密,但是却是萧楠一直在说话,苏琉璃低着头默不作声。”厉蔓云仔细回想了那个员工眉飞色舞的表情,“似乎是直到上了车,萧楠接了一个电话,让司机载着苏琉璃先回去,苏琉璃才跟他聊了两句。” “你的意思是,她瞒着萧楠来找我?”厉傅曜恍然大惊,从沙发上面直接蹦起来,盯着厉蔓云,一脸的诧异。 “所以我才说你们男人,除了做生意,就没哪件事情擅长的。还不快追出去!”厉蔓云撇了撇门口,示意厉傅曜。 至于林瑶,还是由她这个和蔼的大姐,来告诉她,她美丽的脑袋撞到墙上了吧。 客厅里面一阵风过,厉傅曜已经没有了人影,速度极快地直接冲到路上,夜色朦胧,路灯昏黄,能见度低,哪里能够看见半个人影。 “苏琉璃!”厉傅曜这半辈子冷毅严谨,从未做过这种愣头青一般的事情,一边喊着苏琉璃的名字,一边顺着她来时的路,仔仔细细的寻找下去。 苏琉璃沿着公路一直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大抵是因为内心觉得讽刺,所以脚下步子匆忙,短短的时间,竟然走出去了很远了距离,晃过神来,抬头看了看四周,苏琉璃脑门隐隐作痛……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白晓那个家伙给传染上了这种坏毛病————迷路了。 “苏琉璃。”突然一声熟悉的叫声从身后传来,苏琉璃顿时整个人惊住,背后冒汗,站在原地不敢动,那人接着冷笑一声,说道:“看来你身上骨头刚好全,又开始痒了。” 苏琉璃缓慢地转过身去,对上一双狐狸一样深沉阴险的眸子,萧楠坐在车内,黑色的汽车在夜色之中悄无声息的靠近,他一只手搁在降下的车窗上,半倚半靠的姿态十分的随意,懒懒地看着路边失魂落魄的苏琉璃。 萧楠唇角一勾,不知道有多得意,他招手,像是唤宠物,轻描淡写带过苏琉璃逃出来事情,慵懒笑道:“来,别人不要你,我带你回去。” 苏琉璃站着没动,眼神警惕地盯着萧楠,她从厉傅曜的别墅走出来,连自己都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他怎么能够找得到她? 萧楠见她没动,嘴角的笑意消失,而是目光带着些微的讽刺:“不想跟我回去?那我这个好心人把你送回厉傅曜的身边,怎么样?” 苏琉璃身子一动,乖乖上车。 萧楠笑意再起,却是冷笑,看看,他好言相劝,她无动于衷,一旦提到那个男人,她便失了魂一样听话。 笑意渐渐变暖,萧楠关上车窗,撑着脑侧,让司机开车,无妨,只要她听话,那便就是好的。 苏琉璃上了车,视线却不在萧楠的脸上停留半分,面容绷紧,不敢有半刻的放松,紧紧地盯着车窗外面,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蓦然,一道身影从车窗外快速的闪过,苏琉璃脖子一僵,立刻去看萧楠,只见他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并没有任何异色。 苏琉璃轻轻舒了一口气,嘴角翘了翘,觉得今晚来这里,便是已经值了。 他到底,还是出来找她了。 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厉傅曜,她绝对不会真的嫁给萧楠,所谓的婚礼充其量也只是假结婚,那他到底,会去,还是……不去? 苏琉璃此生从未有如此纠结的时候。 她皱着眉头却噙着笑的样子特别滑稽,萧楠的笑容怔了怔,片刻之后,笑的更盛…… 121深入调查 灯火阑珊,一个城市的繁华程度,在于它夜晚的炫亮,从这间小酒吧的阳台上,可以清晰地看见对面斜对面盛世大楼的情况。 六十二层的办公室已经连着五天没有熄灯,除了偶尔的人影晃动,再无其他的动静。 一声柔软针织衫的男人半依在阳台上,手中烈酒的妖魅颜色,为他的秀气俊朗的脸,平添上一丝诱惑的颜色。 “萧爷。”服务生恭敬地走过来,重新换了一杯新酒在他面前,并未离开,而是低着头,静静说道:“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人牵制住沈牧南和长孙封腾,这两个人短时间之内,都抽不出身来。 “嗯。”萧楠轻轻一笑,心情似乎不错,还有那个闲情逸致多说几句话:“厉傅曜的身旁,总是有人绑着他,护着他,为他撑着保护伞,给他足够大的位置容他前进或是后退,现在,要要把他的羽翼一根根的拆掉,看他,拿什么,跟我斗。” “可是,萧爷,我不明白,要打垮盛世,您只要动一根小指头就够了,为什么还给厉傅曜选择的机会呢,要是那个男人真的忍辱负重,去参见婚礼,怎么办?” 萧楠的脸色忽然一冷,那服务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毫不犹豫地伸手左右开工,给了自己两巴掌,“萧爷,您慢慢玩,我做事去了。” 璀璨的夜灯投射过来霓虹的色彩,绚丽斑斓的灯光自远处缓缓汇集,盈盈一点照射在萧楠的眉心之中,那里颜色诡异,看上去竟然有些骇人。 他转身从酒吧所处于的街道远远地望过去,喧嚣,烦躁,杂乱,奢华,糜烂,这就是这座城市的本态,他好不容易才回到这让人贪念的地狱,怎么可能舍得再次的离它而去! 至于盛世集团,他的确有能力将偌大庞繁的盛世集团一举摧毁,而上头的吩咐也是如此,摧毁盛世,任何手段,都是被允许的,可是萧楠不想,他知道一夜之间让盛世集团崩溃之后,他即将面临怎么样的困境。 那冰冷而又干燥的空间里,像是天堂一般,没有欲望,没有生气,你终日对着一扇蓝天白云的窗,却不知道何时才能从那个鬼地方逃出去。既然萧楠出来了,那么,他就没有打算再回去。 至于厉傅曜,忍辱负重? 萧楠见过更加忍辱负重的人,不过他一般管那叫做狗一般的尊严。 他倒是,希望厉傅曜有点骨气,忍辱负重,给他看看…… ==== 盛世大楼六十二层的总裁办公室,破损的大门早在几天之前,就已经完全换上了新的,没有因为曾经被人踢破过,而有更加紧固的防卫,一模一样的大门,银色的把手闪着淡淡的光泽。 身后的巨大书橱,也已经换过新的,因为上面被萧楠甩手射进去的黑色门卡已经不见了,门卡钉在上门的位置,完好如新。 敬正拿着文件打开门的时候,看见厉傅曜伏在桌子上,撑了五天,他终于撑不住,困在桌子上小眯了一会儿。 敬正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将他五分钟之前要的资料,轻轻地放在办公桌上,总裁办公室里面新添加了一张白板,最中间一张醒目的照片,里面的男人魅笑如丝,神色轻挑。 敬正自然认得,萧楠。 敬正低下头,撑着桌子的边缘,探出身子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他的目光扫过,落在办公桌上的一张巴掌大的油画上,画中的女人微微低着头,浓密的刘海垂下来,遮住眼睛,嘴角翘着好看的弧度,姿态优雅。 油画是张半人身,女人的两只手摆放在身前,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在身前做了一个虚空轻抱的姿势,但是怀中却是空荡荡的。 敬正疑惑不解,厉先生会画油画这一点,他也是曾经在偶然一次整理资料之中得知,而且,跟着厉先生这八年的时间,敬正从来没有看见过厉先生拿过画笔,但是直觉却告诉他,这幅画,虽然画中的女人看不清楚容貌,不知道是谁,但是这幅画,一定是出自厉先生之手。 女人是谁?怀里虚空抱着的,又是什么? 敬正还在思绪之中搜索,突然桌子一动,厉傅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正坐直身体静静地看着他。 “厉、厉先生。”敬正慌忙站直身体,点头,视线尽快从油画上移开。 “资料拿过来了吗?”大概是因为刚才睡了一会儿,厉傅曜的嗓子有些嘶哑,干涩之中模糊不清的嗓音,听得人耳朵磨砺。 “拿过来了。”敬正将厚厚地一叠资料拿了过去,看着厉傅曜布满血丝的双眼,厉先生在工作上要求严格,但是如此拼命,却是八年来,有史以来第一回,是因为这一次,盛世集团面临了重大危机吗,还是…… 厉傅曜揉了揉血红的眼睛,眼角干涩的难受,他伸手从桌子上拿过眼药水,仰着头滴了两滴,瓶子已经见底,五天不合眼,已经让他的身体接近生理的极限。 “厉先生,要不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我把这些资料整理出来就好了。”敬正和手下的上个助理轮流值班,看着厉傅曜这样严苛的要求自己,忍不住劝说。 “把萧楠在国内的空白时间段和他出现在国外的时间对比一下。”厉傅曜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滴完眼药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润嗓子,又仰着脖子灌了一大杯的咖啡进肚。 敬正一看,知道怎么劝厉傅曜也不会听,偏偏这个关头,沈律师和长孙先生都联系不上,不然的话,有那两个人的帮助,厉先生想必会轻松很多,也不会这样熬夜通宵连着五天不闭眼。 这样想着,敬正心中便有了愧疚,他跟了厉先生八年,难道,现在厉先生一个人孤身奋战,他就一点忙也帮不上么? “厉先生,时间段的对比段出来了,”敬正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两份资料递送到厉傅曜的面前,自己也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指着资料上面,说道:“萧楠曾经在十八年前,消失过一段时间,那时他十九岁,天……” 敬正咋舌,那个男人,竟然三十七岁了,岁月根本就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啊! “当时因为涉及一起国外的恶意爆炸案,造成数十人死亡,百人受伤,萧楠……不对,应该是萧七,作为重要嫌疑人之一,被国外的执法机关逮捕拘留,拘留的时间是……十六年?”敬正惊讶了。 “厉先生,可以合法将一个人拘留十年的吗?” 厉傅曜却没有回答敬正,双手揉着太阳穴,声音嘶哑:“接着往下说。” 将一个人合法拘留十年,怎么可能有这种荒唐的事情存在!若是有,那也只有一个解释…… “萧楠两年前从国外回来,一直行为处事低调,但是他的发展却十分的迅速,先是在本市的黑道势力之中,站稳了脚跟,然后将手伸向附近城市的地下力量,甚至许多国内外的头等黑道事件的爆发,也和他有关系,执法机关将他视为头号敌人,但是却一直苦于没有证据,只能让他逍遥法外,无法无天……” “天呐……”敬正已经愕然。 “萧楠的资料呢?”厉傅曜的眉头紧紧地蹙紧,伸手将桌子另外一边的资料拿了过来,在手里细细的看着,那是从林若青的那边弄来的关于雷霄和琉可可的资料。 敬正连忙翻出刚才抱过来的一叠资料,抽出来一份,“萧楠的资料十分少,只知道他似乎是某个慈善机构的主办人,十几年前意外丧生,他收养过不少的孩子……” “那些孩子呢?”厉傅曜目光一转,凌厉追问。 敬正摇头:“他离世之后,那些孩子各自分散了,现在无法找出完整的资料。” 厉傅曜将萧七和萧楠的资料分别拿了起来,那两张照片出人意料的惊人相似,厉傅曜布满血丝的眼眸之中,有些怒气,狠狠地一拳捶在桌子上:“苏琉璃,你这笨蛋!” “厉先生……?” 敬正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刚才看见的油画上,那人虽然看不清楚面容,但是……那是苏琉璃!那她怀里抱着的…… 敬正打了一个寒颤,脑海之中闪过苏琉璃挺着大肚子来公司的画面……那是,厉先生和苏琉璃的孩子……那个,死了的孩子? 厉傅曜捶出这一拳之后,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筋骨一样,软塌下来,疲倦的躺在椅子上,良久,他搭在桌子上的食指微微一动:“敬正……” “厉先生?” “替我准备礼金,鲜花……” “……” “还有一套伴郎服……” “厉先生?!”敬正喜出望外之余,又有些惆怅,厉先生这是牺牲小我,来成全整个盛世集团,他惆怅的是,向来被任何事情都压不弯腰背的厉先生,面对男人最重要的事业,也不得不低头。 厉傅曜缓缓在睁开眸子,眼神之中笑意浅浅:“我去砸了这场乌龙婚礼……” 敬正又打了一个寒颤…… 122快!结婚! 转眼便到了婚礼的当日,萧楠当然不会在自己的别墅里面和苏琉璃举行婚礼,他要让这场婚礼进行的轰轰烈烈而又悄无声息。 轰轰烈烈,是针对厉傅曜,悄无声息,是针对媒体。 婚礼在教堂举行,教堂外面的布置温馨浪漫,长宴酒席,各式的名贵点心,来往的宾客们都衣着华丽尊贵,场面壮观,丝毫不输于任何豪门世家的结婚宴席。 苏琉璃的腰伤已经好了一半,至少可以自由行动了,还有两个小时就要举行婚礼,她却穿着一身便服站在窗户旁边,端着盘子里的点心,一边咋舌一边从窗户里面看外面草地上的言笑晏晏的人们。 “啧啧,萧楠请这些群众演员,借这些晚礼服高跟鞋西装领带名牌皮鞋,又弄了这么多好吃了,啧啧……肯定花了不少钱吧。” 屋子里面没有人敢说话,女佣们站在一边,拿着洁白的婚纱,一个个愁眉苦脸,倒是发型师和化妆师看着新娘子,一脸的着急。 说来也巧,这化妆师和发型师刚好是给颜倩做过婚礼造型的那两个人,自从颜倩和厉氏豪门的婚礼告吹之后,苏琉璃这单,刚好是她们接着的第一单。 两个人抱着一定要好好的打扮新娘子的心态,绝对不会再让任何的因素来阻止这场婚礼,不然的话,要是这一次的婚礼也失败的话,那她们两个人一定会被业界的同行笑话死,本来是两个顶尖的造型师,要是连着两次的婚礼都失败的话,那她们两个人就不用在婚礼界混下去了…… 而此时此刻,两个人站在梳妆台的旁边,都快要哭了…… 她们是做了什么孽啊! 上一次是婚纱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小女孩给弄脏了,然后新郎杀了进来,二话不说的就丢下新娘子走人了…… 这一次倒好,还有两个小时,连新娘妆都来不及了,新娘子还在悠悠哉哉的在那吃着马卡龙,晃悠来晃悠去的,时不时出言讽刺婚礼现场。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到时候别说我不配合,哦,你们要化妆,是不是,化呀,我又没有拦着你们。”苏琉璃耸耸肩,很是大气的痞子样。 她脸上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眼神却时不时的从窗户往外面看过去,实际上心底却是十分不安,厉傅曜这个蠢货,你他妈最好是以事业为重,要是让老娘看见你出现,老娘…… 苏琉璃脸上嚣张的表情渐渐的恹了下去,求求你了,别来,别让我对你愧疚…… 两个造型师师听着苏琉璃的话,真的哭了,新娘子,你忘记了么?你刚才不小心把我们的手给弄脱臼了…… 就在苏琉璃悠悠哉哉地吃着糕点,化妆师和发型师愁眉苦脸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接着男人淡然带着几许温柔的声音传来:“苏琉璃。” “啊?干嘛?”苏琉璃头也不回,咽下一口糕点,拔高嗓音回答一句。 “你准备的怎样了?”萧楠的手落在门把手上,他和苏琉璃举行这个婚礼,并不是正式的婚礼,至少,并没有任何的法律效应,但是萧楠从心底的深处,还是希望这场婚礼能够顺利的进行下去,而他自觉地,也开始遵守着婚礼之中的一些不成文的规矩。 比如说,新郎和新娘在婚礼举行之前,不能见面。 萧楠握在门把手上的五指,缓缓地移开,他静静地站在门口,将手插进口袋,低着头,脸上荡漾起了一丝笑意,结婚呢……和苏琉璃。 屋内苏琉璃翻了一个白眼,嘴里塞进去一颗葡萄,她趁着这半个月猛养身子骨,养精蓄锐,所幸萧楠自从把她从厉傅曜那里带回来了之后,对她的看守也并不十分严厉,但是即便如此,苏琉璃还是不敢有太大的动静。 她正要说话。 抱着婚纱的那个女佣突然身子一动,突然朝着门边走去,苏琉璃眼角一抬,手里一颗葡萄扔出去,下一秒身形从窗户旁边掠过来,伸手笑眯眯地抹去那个女佣脸上的葡萄汁水,把人拖了回来,扔到该站的地方站好。 “昨天晚上没睡好,化妆师说眼睛肿着,要敷一会,不是还有两个小时么,急什么?”苏琉璃重新依在窗户边上,扔一颗葡萄进嘴里,吐出皮,仔细的在草坪上的人群里搜索。 厉傅曜的身影一刻没有出现,她提着的一颗心,就放下一分。 “琉璃,里面什么动静?” 苏琉璃心底暗骂一声,这变态冒牌货属狗的吗?这么一点动静也听得一清二楚,她威胁性的目光在那个女佣的身上扫过,然后清清淡淡地说道:“哦,我打翻了梳妆盒,不过已经好了,没事。” 继续吃葡萄,目光越过窗户,在人群里搜索。 一屋子的女佣被苏琉璃卸了下巴,发不出声音,唯一一个刚有所动作的女佣刚刚一动,又被苏琉璃给拽了回来,那个女佣憋得满眼眶的泪水,她刚才真的不是想去跟萧爷打小报告。 她只是……想上厕所啊! 化妆师和发型师更加不敢出声,这女人看上去纤瘦的很,可是下手的力道却毫不客气,她们两个人现在还垂着两只吃饭的手,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不过看着那一群女佣,两人觉得自己的待遇已经够好,哪里还敢自己找亏吃。 蓦然,苏琉璃的身体一僵,吃葡萄的动作搁浅在半空之中,双眸盯着窗户外面,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房间里传来一声清淡带着冷笑的声音:“是吗?” 苏琉璃赶紧收回目光,抱着玻璃盘子低头老老实实的吃葡萄,抽空瞟一眼出现在房间里面的男人,一脸的不屑。 萧楠就知道! 这个女人现在还穿着一身家居服,脚上拖鞋挂在上面晃荡晃荡的,一只腿撑着身体的重量,靠在窗户旁边,另外一只腿翘在上面,哪里有半点打算换衣服的样子! 虽然她那张不染铅华的脸好看是好看,但是那一头鸡窝一样乱蓬蓬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苏琉璃感觉到萧楠的视线落在自己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上面,刚好嘴里放进一颗葡萄,捻出嘴里的葡萄皮,伸手在脑袋上面刨了刨,鸡窝一样的头上多了一坨葡萄皮鸡屎! “你是不想结婚,还是想拖延时间?”萧楠冷眸一眯,再扫一眼屋子里的其他人,一一上前,分别接回来下巴的接下巴,接回来手腕的接手腕。 让所有人恢复正常之后,萧楠伸手去抓苏琉璃的手,苏琉璃也不避,反而整个人往他的怀里扑过去,这样一扑,两个人都从窗户旁边移开,苏琉璃把怀里的玻璃盘子往他怀里一送,嘟囔道:“人家结婚都有伴娘,我连个伴娘都没有,这婚结的有什么意思!” 她这样一扑,萧楠不得不出手去接住她,苏琉璃扑过来的时候,扶着腰,身子软软,一点力道都没有,萧楠眼中的疑窦才又缓缓地压了下去,卸下巴,错手骨,都是技巧性的手段,就算是苏琉璃还没有恢复身体,也能做得到。 “你要多少个伴娘,我都能给你找到。”萧楠一挥手,立刻有人去准备伴娘服。 “不行不行。”苏琉璃站直身体,一个劲儿的摇头“没有必要了,听说伴娘都是为了接喜气,抢桃花,才会做伴娘的。人家都说结婚之前,新娘和新娘不能见面,不然的话,是不会被祝福的。” 萧楠眉头皱了起来,苏琉璃应该清楚,这婚礼只不过是为了引厉傅曜中计的假结婚,难道,她在乎? 苏琉璃接着说,“现在我们见也见了,抱也抱了,不仅不会被祝福,而且还带着煞气,这是不吉祥的,我看,差不多婚礼进行到一半,估计不是吊灯掉下来砸死你,就是喝酒呛死你,啧啧……伴娘什么的,好像也会沾染到霉气……” 苏琉璃眼神流转一圈,很诚心诚意的邀请一拍女佣,笑眯眯问道:“美女们,你们愿意做我的伴娘吗?” 一群女佣揉着被接回来的下巴,脚下连连后退,看都不敢看苏琉璃。 “我劝你听话一点。”听到苏琉璃咒自己死,萧楠脸上微微动容,有了一些不悦的情绪:“你尽管拖时间,你拖十分钟,我就在那些群众演员里面加上五个我的人,厉傅曜的危险就多了一分。” 苏琉璃不屑,“他不会来。” 萧楠眉头舒展,微笑:“他已经来了。” 房间里面一阵静默,苏琉璃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而萧楠嘴角翘着的笑意,浅浅淡淡,似得意,又似忧伤。 “立刻马上现在now!”苏琉璃狠狠地剜了一眼萧楠,扔了手里的玻璃盘子跳脚,坐在梳妆台前面:“给我化妆梳头发换婚纱,五分钟之内搞定!多一分钟我要你们的命!我现在就要结婚!立刻就结!” 萧楠并没有露出如愿的舒心笑意,反而是脸上那一点儿清淡的笑容也沉下去,清秀的脸上绷得死紧,他刺激她一分,她就伤他十分。 苏琉璃!她从来都知道他萧楠的痛处在哪里! “好!”萧楠笑,这会他的笑容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五分钟,我在门外等你!” 123新婚愿望 五分钟之后,苏琉璃猛然拉开门,出现在萧楠面前,拉开的门卷起一阵小旋风,将房间里的窗帘掀起,荡漾出一阵阵小弧度的波浪。 房间里面的所有人都狠狠地抽了一口气,生怕新郎一掌拍下来,将新娘扔出去,这样雷人的造型,也只有苏琉璃设计得出来! 五分钟的时间根本就不够妆容发型服装,萧楠一气之下给她五分钟,是因为苏琉璃即便是不化妆都是好看的,清秀的脸庞配上自然垂顺的头发,带着头纱,已经足够美丽。 而苏琉璃想必是是把这五分钟利用的淋漓尽致,头上倒是顶着头纱不错,可是头纱却是歪的,她一头鸡窝一样的乱发就那样盘,头纱一盖上,倒是也看不出来到底是发型乱糟糟还是特意打理梳成的。 脸上的腮红真正是叫做艳阳红,一边一个规规矩矩的圆饼,涂在两颊之上,红灿灿地,像两轮映江的红日,红彤彤鲜艳。 明明是洁白的婚纱,不知道被她从哪里搞来两支大红大紫的鲜花,分别别在肩膀的细带上。一串黄金闪闪的假项链几乎垂到腰上,沉甸甸地挂在脖子上,耳环一长一短两只不一样,左手上戴了一串佛珠,右手上戴着某旅游景点有名的传统绿光镯子,脚下夹着两只人字拖,身上香水味道呛得人咳嗽!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惊恐的表情,唯独萧楠脸色不变,静静地看着苏琉璃,目光在苏琉璃的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嘴角浮起一丝讥诮的笑意。 萧楠就知道,她不会乖乖听话,成全他一分,打扮成这样,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新娘子无意婚礼。 哪怕他今天难得地西装笔挺,配合地穿着别扭的新郎服,皮鞋铮亮,从上到下,特意去做了造型。 哪怕即使知道今天只不过和苏琉璃的假结婚,萧楠的心中依然还怀了一点一点惴惴不安的欣喜,并将场面安排的异常豪华,不愿意苏琉璃失了半分面子。 哪怕从婚纱到高跟鞋,包括她的婚纱上手工点缀上去的碎钻形状,都由他亲自过目,一一挑选,从而失去和她一起度过这半个月的时间。 意料之中,苏琉璃将所有的成全和迁就给了别人,将拒绝和仇恨给了他。 一个伤害过她的男人,一个骗了她的男人,苏琉璃的选择竟然是前者,看似荒唐,却又无可厚非。 虽然很想忍住,但是终究还是抵不过她眸子里得意的灿烂,萧楠的淡淡说道:“你这是什么打扮?” “哦,这是我听老人家说的习俗,说这个二婚的女人呢,一般都命不好,就算是找到了个肯肯要他的男人,都不要大肆张扬,铺张排场,你看你,外面摆了这么多酒宴,而且场面这么恢弘……” 苏琉璃伸手比了一个超级大的手势,夸张说道:“幸好老人家又告诉我破解的方法,只要新娘子穿戴的低调一点,吓退牛鬼蛇神,就没事了。” 屋内的女人们惊讶的望着苏琉璃,频频点头,原来是这样…… 萧楠冷笑,这样的习俗,你若是想听,苏琉璃这张嘴分分钟可以跟你说出个十个八个来不成问题,她恶意闹场,也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厉傅曜到场就足够了! “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而我们的贵客已经到场,那我们可以开始了,你们!”萧楠目光冷冷地扫过屋内的女佣,“先带她回去!” 说罢整理一下坚挺的领口,替自己别上新郎的名牌,然后将一束鲜艳的花朵并着新娘的名牌给苏琉璃别在腰间,转身走了。 女佣们赶紧跟上,见苏琉璃正在发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小声的出声提醒:“少奶奶,我们走吧。” “别叫我少奶奶!”苏琉璃转身一声厉喝,面目全非的神情倒是带上几分狰狞之色:“今天这婚,我未必让他萧楠结的成,他没这个命!” 本来已经走远的萧楠顿足,隔着长长的走廊,看着身着白色婚纱,站在门口的女子,冷笑一声,轻轻一拂衣角,弹开并不存在的灰尘,清冷说道:“苏琉璃,我不仅有这个命娶你,我还有这个命,看你这辈子跟你爱的人永远背信弃义,不得厮守,你信不信?” 苏琉璃沉默,随即她咧嘴一笑,清晰无比地看着对面西装笔挺,气质出众的男人,那张熟悉的脸如今竟然变得如恶魔一样恐怖,她这样一笑,身后的女佣们蓦然呆住。 穿成这样了,还笑得如此好看的女人,恐怕这世界上,真心没有几个,至少她们还没有遇见过。 “我信,你这么变态,心思沉浮不定,谁会是你的对手?我打不过你,也争不赢你,其实嫁给你,也的确还是不错,至少你比我厉害,比我强,人家都说,女人要挑个比自己强的男人,这样才能生活地好一点,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苏琉璃突然说得正儿八经,萧楠当然不会以为她是在说真的,但是那番话听上去,萧楠宁愿自己欺骗自己,她说的,或许是有几分她的心声的……或许是真的。 “既然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虽然你没有宴请我的亲朋好友,也没有把你的亲戚朋友拉过来见证我们的天荒地老,一群群众演员在外面晃荡,你还好酒奢侈品招待着,这么不会持家,我也就不说了,但是我能不能在今天提出一个要求?” 苏琉璃提着裙摆,歪着头,阳光从走廊上方的透明玻璃里垂直洒落下来,映得她的脸上,光彩非凡,笑意款款。 萧楠竟然有片刻诧异,她是真的,正经地提出要求? “什么要求?”萧楠翘起嘴角,觉得苏琉璃此时此刻的样子,甜美静好,是此生不可多得的一道风景。 “请你一定要成全我,”苏琉璃双手合十,眼神殷切而又真挚热忱,“我希望,新婚之日,新娘……变寡妇!” 一阵悄无声息的死寂,几个人站在走廊里面,只听得见苏琉璃一个人的呼吸声音。 萧楠手指的骨节微微一响,下一秒,苏琉璃的身旁瞬间多了几个身形彪壮的男人,虎虎生风的站在几个人的身后。 萧楠的语气十分疲倦,垂下眼帘来,淡淡地看了苏琉璃一眼:“看紧她。” 她看上去盈润圆滑,骨子里却长着一根倒刺,知道如何伤害他到最深。 萧楠冰冷地板着一张脸,进了教堂,新郎出现,群众演员们相当地配合,纷纷发出欢呼声,掌声如雷鸣一般,传到苏琉璃的耳朵里面,她偏过脸,狠狠地啐了一口,“呸!” 身后几个身形彪壮的男人随着苏琉璃这一偏头,漠然整齐的调准角度,将她死死的困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丝毫不松懈。 苏琉璃翻了一个白眼,“听说人家结婚,新郎都要在礼堂里面站上半个时辰,新娘才会羞涩地出场,这里这么大的风灌进来,我脸上的妆都快要被吹花了,我要到屋里去补补妆。” 说罢,她转身回了房间,将门使劲的一摔,却没有意料之中的上锁声音,转头一看,几个彪形大汉伸手卡住了门,跟在她身后如鱼贯入,一进来就分别霸占住门和窗户的位置,熟练老道。 两个婚礼造型师已经吓傻。 苏琉璃正把自己锁在屋子里面生闷气,突然听到外面礼堂里面一阵喧哗,吵吵囔囔十分热闹,中间夹杂着兴高采烈的高昂喧哗,人声鼎沸。 她迅速的起身,屁股刚移开椅子,突然被身边的彪形大汉猛地一把按下,其中一个人俯身过来捏住她的下颌,苏琉璃脸色一变,想也不想,直接一口唾沫吐在彪形大汉的脸上,反手扣住肩膀上那人的手腕。 苏琉璃力道不如这些每天都在健身房里面练出硕大肌肉的大块头,低着眸子瞟一眼化妆台,弯腰躲过另外一个彪形大汉伸过来的熊掌,抓起一个红色的喷雾瓶子,对准对面的一张方脸,使劲一按。 姑奶奶叫你尝尝什么叫做油死光卸妆水! “啊!”惨不忍睹地叫声响起来,苏琉璃冷笑一声,避开后面攻过来的爪子,这几个人遵从了萧楠的吩咐,对苏琉璃下手并不是很重,每一招都是想要制住她,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 不过一想也是,要是伤了她这个新娘子,谁来给那个变态演这出好戏! 苏琉璃思绪一个晃神,后颈突然一痛,刚才被她喷了卸妆水的那个彪形大汉竟然不顾脸上的疼痛,直接从身后掐住她的脖子,彪形大汉的一双手跟铁钳子似的,捂着脸,一脸的怒气将苏琉璃从地上提了起来。 苏琉璃被人从后面掐住脖子,虽然没有从正面被制住那样痛苦,但是她所有的动作都对对方无效化,甚至因为整个人被提了起来,拼命地挣扎也只能让脖子上那只铁钳夹的越来越紧。 渐渐地,苏琉璃一张画的万紫千红的脸,统一了颜色,因缺氧而变成了猪肝色。 另外几个彪形大汉此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被伤到的地方,面无表情地走到苏琉璃面前,看着她渐渐因为缺氧而张开的嘴,拼命地呼吸着,像是一只搁浅快要死去的鱼。 其中一人从西装内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打开之后取出一颗药丸,捏着苏琉璃的下巴,强迫她吞了进去。 124娶你前妻 “萧先生,恭喜恭喜啊!”一声接着一声的恭喜道贺的声音从教堂的入口处传来,一群衣着光鲜亮丽的人从教堂的入口处大步走了进来,直接奔向正走在红毯上的萧楠。 红毯的尽头,站着等候在那里,穿着伴郎服的厉傅曜,深邃的目光,静静地看着那群人。 厉傅曜刚才一进来,已经察觉出来气氛有些不同,正常的观礼嘉宾,一个个都是肌肉结实的可以将门捶出一个洞的吗? 萧楠有群众演员,他未必没有,而且,叫演员来凑数,未免也太不尊重这场婚礼,厉傅曜没什么大的能耐,但是糊弄几个只长肉不长脑子的当官的还是绰绰有余。 一群人里,每个人都是笔直的西装被大腹便便的身材撑出椭圆的形状,满脸流油地肥肉堆在下巴和脖子的交接处,笑起来两只眼睛深深地陷进脸上肥肉之中,看不出具体所在的位置,两片丰厚的嘴唇一张一合,几乎一模一样的表情,像是孪生兄弟一样,伸着手大步走进来,朝着萧楠走去。 “萧先生,恭喜啊!恭喜啊!” “萧先生,这样大喜的日子,你也不通知我们一声,做事低调,有前途有前途!哈哈哈!” “萧先生,我们市里以后的企业走向,还要你来多多参与呀!哈哈哈,恭喜恭喜!” “萧先生,我们这样出现,你很惊喜吧?应该不会介意吧?” “刘主任,你说的哪里的话,萧先生怎么可能会介意呢,我们虽然没有收到请柬,但是厉先生和萧先生是好友,厉先生亲自邀请我们,萧先生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介意是不是啊萧先生,以后咱们还是要多合作……萧先生?” 萧楠自然是认得这群人,经常出现在媒体面前和电视屏幕上的这些肥的流油的嘴脸,分别在城市的各个位置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想不记住都难。 从其中一个人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萧楠倒是没有想到厉傅曜会来这样一招,将政要人员请到现场,用商界宠儿的身份,不仅仅反将自己一军,反而让这场婚礼变成一场不得不进行下去的戏,要是单单只是为了气厉傅曜的一场戏,也就算了。 可是萧楠向来喜欢助兴节目,那些藏在人群里,他的人,现在如何要在一群官员的眼皮子底下,把厉傅曜要给收拾了呢? 这是个难题。 淡淡地收回自己的手,萧楠笑了笑:“我本来想着低调一点,因为我妻子不喜欢我高调行事,可能是厉先生还不太清楚我妻子的性格,我这就给几位安排位置。” 厉傅曜给萧楠捏造了一个投资商的身份,再三言两语带过他要在本市完婚,一群着急着捞好处的官员,自然而然,会亟不可待的跑来恭喜道贺。 这样一来,在本市政要人物的眼皮子底下,就算萧楠有什么翻天的本事,也对他接下来的行动,无可奈何。 将一群肥头大耳的官员安排妥当,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萧楠一身白色的西装,清冷出众,脸上至始至终都带着温和的笑意,群众演员里面不少女人,关是看新郎就已经看傻了眼,这样出类拔萃的一个男人,究竟要怎么的女人才能够配的上啊。 而且,新郎长得好看就算了,伴郎竟然是本市赫赫有名的单身贵族,厉傅曜! 只要和这个男人搭上一点关系,想一想,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每天一个名牌包包,都得买上好几辈子了吧! “厉先生,人家经常都会笑话捡破鞋的男人,但是我倒是觉得,你的这只破鞋,我穿着挺舒服。”萧楠走到牧师面前,给厉傅曜整理胸口上那个伴郎的胸花,笑意盈盈。 声音不大,刚好两人能够听见。 厉傅曜脸色铁青,没有说话。 “能够亲自请这么多的高层政治人物来观看自己的前妻嫁人,厉先生你的心胸比我想象之中的宽广很多,这一点,我佩服你。” 厉傅曜身形笔直地站在那里,还是没有说话。 他站着的方向和萧楠面对面,萧楠正对着牧师,厉傅曜正对着礼堂的入口,一般情况下,新娘从那里进入礼堂。 礼堂里开始播放温馨的音乐,所有的嘉宾都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刚才官员们来贺喜的一个小插曲,也被萧楠轻松化解,将一群官员分散开了坐,就算是一会儿发生什么,身边立刻会有人拦住他们的视线。 所有的人转头,伸长脖子望向礼堂的入口处,静静地等待。 阳光从五彩斑斓的玻璃之间透洒下来,在入口处的地方形成一个美丽的图案,玻璃上的天使图案,被复制在大理石地板上,新娘踏入礼堂的第一步,就是踏在那个唯美的天使的图案你,足以看出新郎对新娘的涛涛爱意。 还没有看见新娘,所有的人都开始羡慕起新娘来,同时也怀着一种敬仰的心情,能够让新郎这样优秀的男人花了这么多的心思讨好的女人,一定是十分美丽…… 美丽…… 丽…… 所有的人突然像是被时间定格了一般,看见突然出现的在聚光灯下的新娘,带着一身雷人的造型,踩着两只天使翅膀,拖着厚重的婚纱裙摆,明明是白色的婚纱,这里烂了一块,那个还拖着一支粉底刷,各色的眼影倒在胸前,五花十色地乱七八糟…… 这妆……这首饰……这发型…… 太惊艳了! 那几个官员也傻了眼,明明萧先生长得体体面面地,怎么这新娘子反而像是…… 而且,一般新娘子都是由父亲交送到新郎的手里,这个跟着新娘一起出现,带着黑色墨镜,肌肉结实块头大的男人,满脸的横肉一脸凶相,那是,新娘的父亲么……? 还是说哥哥? 不对,从衣着打扮上来看,更加像是个保镖。 而且,墨镜下面的那一块眼眶,似乎还有淤青…… 礼堂里顿时一片静默,每个人硬生生地把呼吸憋在鼻子里,不敢放出来,生怕一个收放不自如,就成了轰堂大笑。 礼堂之中,只有两个男人面色如常,并不为苏琉璃的怪异感到有一丁点儿的吃惊。 “琉璃,你今天,真漂亮。”萧楠说话脸不红,心不跳,嘴角上扬,笑容真实。 “啪啪啪!”新郎的发言,把所有人从梦中唤醒了过来,纷纷鼓起两只手,使劲地在胸前拍得通红通红,生怕劲儿使小了,被人认为是觉得新娘子不漂亮的意思。 “琉璃,你和我吵架归吵架,怎么闹到萧先生的婚礼上来了。”另外一人的声音沉稳里带了些宠溺,看着门口站着的苏琉璃,眼里淡淡盈光闪烁。 厉傅曜一说话,全场雷鸣般的掌声顿时像被人从高空狠狠压下,所有人的手掌举到自己的胸前,两个手忘记拍到一起去了。 礼堂里重新恢复成了一潭死寂,所有憋住呼吸的人,瞬间长大了嘴巴,吸入冰冷的空气,全场地焦点,在三个人之间电光火石般的来回流动。 苏琉璃和厉傅曜……前妻前夫? 苏琉璃的萧楠……现任? 厉傅曜和萧楠……情敌? 极度的寂静之中,苏琉璃对身边的所有事情充耳未闻,松开身边保镖的手,缓缓地抬起步子,朝着台上的两个男人走去,她脸上色彩斑斓,妆容夸张地已经看不出来本来的模样,对比之下,挺拔的身形和优雅的步子,让她反而多了另外一种的优美。 随着苏琉璃的走近,厉傅曜看见她眼底的浑浊,眉头突然紧紧地皱了起来,苏琉璃不管是什么时候,一双眼睛都清亮地可以泛出水来,绝对不会出现这样毫无焦距的浑浊,那只能说明…… 厉傅曜突然跨出一步,伸手扯掉胸前伴郎的胸花,伸手朝着苏琉璃走去,一边笑着对吃惊的人群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这是我女友,我们昨天吵架了,没有想到她脾气这么大,竟然跟着我闹上了萧先生的婚礼,我这就带她回去,诸位还是等真正的新娘出现吧。” 众人松了一口气,搞什么,还以为这真的是新娘子呢…… 随即仔细一看穿着婚纱的苏琉璃,就说刚才怎么觉得眼熟,原来是上过好几次报纸头条的人,苏琉璃,厉傅曜的前妻嘛……前一段时间听说就是为了她,厉傅曜和原本订了婚的颜倩闹翻了,敢情这两人又好上了…… 厉傅曜的脚步很快,甚至有些着急,他远远地就伸出去,快到苏琉璃的身边的时候,修长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紧紧皱起的眉头舒展开,笑了笑:“琉璃,我们先出去……” 唰! 厉傅曜怔住,牙根蓦然咬紧,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手,一道鲜红的口子已经快速地冒出血来,幸好他及时撒手,否则的话,一整支食指都要被苏琉璃完整的切下来。 苏琉璃机械地将锋利的刀收好,藏在捧花的后面,眼底漠然的茫然,完全不看厉傅曜,越过他的身边,继续迈着步子,朝着台上的萧楠走去。 萧楠这才笑了笑,说道:“厉先生在说什么呢?”他的笑容里面尽是讽刺和嘲弄,“我萧楠今天要娶的人,正是你的前妻,苏琉璃小姐呀。” 125大闹婚礼(1) 苏琉璃被人喂了药,药丸入口即化,很快顺着咽喉流入胃里,那黑色的药丸药效厉害,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苏琉璃以前训练的时候,也没有接触过这一类的药。 眼前的世界瞬间模糊不清,被人紧紧掐住的脖子蓦然松开,她神智意识里还剩余最后一丝清醒,张开嘴使劲地抠着舌头地步,干呕了两声,吐出一点清水,很快被人拉回来站好。 苏琉璃挣扎,但是四肢仿佛不听从使唤,她眼前人影憧憧,根本就分不清楚对手在哪个方位,最后一抹清醒的神智也渐渐地被黑暗吞噬,消失成一束幽绿的光线,眼前一片黑暗。 苏琉璃突然就慌了,万一厉傅曜真的以为自己是要想嫁给萧楠,那怎么办? 有人往她的手里递东西,冰冰凉凉的,触感很熟悉,苏琉璃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泯灭的神智突然再次一亮,伸手就把手里的匕首掉转了一个方向,朝着自己大腿上插过去。 拖着一条腿鲜血直流的新娘,看你这狗屁婚礼怎么进行下去! 刀锋刚刚划开婚纱,苏琉璃的手被人及时隔挡住,那人捏开她的下颌,又一粒药丸丢了进来,药丸顺着喉咙进了胃里,苏琉璃这一次眼前才真正地一片黑暗。 她麻木地站在原地,手里被人递过来一束捧花,匕首藏在捧花的后面,然后一张照片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之中响起来。 “你顺着这条路走出,找到这个人,和他站在一起,要是半路上有人拦着你,不管是谁,你都可以把刀插进他的身体里,听见了吗?” 苏琉璃看见那张照片,照片上的人笑意浅浅,一双狐狸一般的眼睛高高吊起,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很是有些人样。 苏琉璃麻木地点点头。 一片黑暗之中,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照片里面的那人笑意浅浅的站在黑暗的尽头,等着她前去,黑暗的世界里,安静地可怕,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可是猛然一下,又狂暴地骇人,电闪雷鸣一样的声音简直要刺穿她的耳膜。 苏琉璃听见有人说话,黑暗里那唯一的一缕光线跟着颤了颤,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笑着说了一句什么,她听见地不是很清楚。 又是那刺耳让人难受的雷鸣,她纵然是不喜欢,但是却不能反抗。 接着又有人说了一句话,她更加是听不清楚,但是总算谢天谢地,那震耳欲聋的雷鸣安静了下来。 苏琉璃迈开步子,握着手里的捧花,朝着黑暗尽头的那人走去,那人笑意浅浅,面容温和,静静地注视着她,等着她走过去。 她才走了一半,身前蓦然出现另外一张脸,深刻的五官散发出一股天生的上位者气质,那张脸也是笑意款款,却是陌生地很,竟然还朝着她伸出手来。 “若是要是半路上有人拦着你,不管是谁,你都可以把刀插进他的身体里!” 手法熟练地从捧花里抽出匕首,苏琉璃毫不犹疑挥向那只伸向自己的手,那人很明显的怔了怔,收手慢了一些,手背上一条长长的血痕浮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正准备再次挥刀,那人的脸已经慢慢的消散了。 厉傅曜退了一小步,右手手心覆盖在手背上,指尖隐隐凝固血滴。 苏琉璃固执而又坚挺的背影,在厉傅曜的视线之间,缓缓地朝着台上走去。萧楠微笑着满意的看着这一切,淡淡的笑容漫上嘴角,伸出右手,掌心朝上。 “来,琉璃。” 婚礼在一种相当诡异的气氛之中进行,整个教堂里面一百来号人,人人鸦雀无人,张着嘴,呆呆地看着苏琉璃一身夸张怪异的打扮,手里的捧花娇艳逼人,慢慢地迈着优雅地步伐走向台上那个同样举止优雅的男人。 而厉傅曜站在通往台上的红毯上,冷冷地看着苏琉璃一步步走向殿堂上的另外一个男人。 “萧楠先生,你是否愿意接受苏琉璃小姐为你的合法妻子,按照上帝的法令与她同住,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并承诺从今之后始终爱她,尊敬她,安慰她,珍爱她,始终忠于她,至死不渝?” 在牧师充满感情带着颤抖的颂词之中,萧楠轻轻地点头,拉起苏琉璃的手,抬手在她手背上面轻轻地落下一个吻:“我愿意。” “苏琉璃小姐,你是否愿意接受萧楠先生为你的合法丈夫,按照上帝的法令与他同住,与他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并承诺从今之后始终爱他,尊敬他,安慰他,珍爱他,始终忠于他,至死不渝?” 全场鸦雀无声,每一个人的呼吸都凝聚到了极致,伸长脖子静静地看着苏琉璃的反应,当着前夫的面,嫁给另外一个男人,而且还邀请前夫作为现任丈夫的伴郎。 苏琉璃这是将厉傅曜的脸面使劲地摔在地上,然后用力的来回碾了个一干二净啊! 厉傅曜的指尖低落猩红的血液,溅落在红毯上面,片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人群之中有人注意到厉傅曜的状况,按捺不住,刚要站起来,身边有人狠狠地将他的肩膀压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焦距在苏琉璃的身上,等着着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愿意,厉傅曜忍不下这口气,一定冲上去和萧楠当场撕破脸皮,打个你死我活。 不愿意,萧楠婚礼被厉傅曜搅场阻止,又怎么会轻易的善罢甘休。 这是围观人群的眼里,两个气质出众男人之间的纷杂繁乱的关系,所有的人目光停留在苏琉璃的身上,注意力却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地移动。 没有人能够体会到苏琉璃此时此刻的感受,她清楚地感应到面前的男人拉起了自己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印上轻轻一吻,那一吻没有任何的温度,不带任何的感情,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舌,将猩红分岔的舌尖吐在她的手背上。 苏琉璃甚至想立刻缩回手,但是脑袋之中,那片黑暗里,有一个庄严肃穆的声音,紧紧地擭住她的思维,不让她有半分的放松。 就在她任凭那条毒舌在她的手背上吐着信子的时候,死沉的黑暗里,那个声音又接着凑到了她的耳边,侵入她的意识。 “我愿意。”那个声音说。 苏琉璃张了张唇,静静地看着面前那张带着笑意的脸,他的笑让苏琉璃觉得有些凉。 “我愿意。”那个声音更加地逼近了她,几乎就要从她的耳朵里面钻进来一样。 苏琉璃眸子里的浑浊突然加重,一片混沌不清,一只手握着捧花和匕首,另外一只手搭在萧楠的手背上,她“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萧楠微微一笑,伸手拂过她的脸颊,冰冷的食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摩挲,薄唇轻轻一动,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乖,说我愿意,不然的话,下一秒,你就会看见他被两边我们的“亲朋好友”不小心捅破肚子,又或者是折断胳膊。” “哦,”萧楠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忘了告诉你,这教堂下面,埋了一点好东西,我不介意明日头条是厉傅曜参加好友婚礼,礼堂爆炸,意外去世。” 苏琉璃听见“厉傅曜”三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扎在她的头顶,让视野范围内所及的黑暗淡了一层,变成茫无边际的灰色,她一个人,被一束惨淡的光线照出寂寞的身影,茫然无所,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蓦然一道光线撕开那灰色的世界,苏琉璃刚要欢喜的跑过去,猛然一道重重的声音击中她的心脏。 “我愿意!” 她疼得几乎要捂着胸口,弯下腰来,整个灰色的世界如暴风雨的前奏,突然旋转起来,速度越来,尖锐的砂石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痛不欲生,那严厉的声音步步紧逼,厉鬼一样的在风沙里面,冲着她拼命地嘶吼。 “我愿意!”双目瞪着她,哀婉凄厉! “我愿意!”死命的缠着她,怨恨毒辣! “我愿意!”利刃自她的胸膛穿透而过,刀尖鲜红滴落! “我愿意。”苏琉璃温和的面容上看不出来任何的异样,她“深情款款”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静静地说。 “啪啪啪啪!”雷鸣一样的掌声轰然想起来,众人欢呼着嘱咐,将婚礼现场的气氛再一次抬高。 萧楠很是满意,轻轻一招手,立刻有八九岁左右的孩子,捧着精致的礼盒,盒子半开,里面银色白光闪烁,紫色的丝绒衬托出那两枚戒指的尊贵不凡。 萧楠取下一枚戒指,在指腹之间轻轻的来回摩挲一小会,抬起头来,温柔地凝视着苏琉璃五颜六色的一张脸,低下头,身子缓缓地蹲下,然后……单膝跪地,扬起的下巴在光线的照射下,折射出精致的形状。 此时此刻,时光静好,优雅的新郎牵着新娘的手,单膝跪地,将一枚戒指举到额前,轻轻地为他下半辈子的伴侣套上这幸福的见证。 “来,琉璃。” 萧楠轻笑,目光里带着温柔,牵着苏琉璃的手,低头在戒指上落下一吻,为她戴上…… 突然,萧楠目光一冷,盯着苏琉璃的手,缓缓地,脸上青筋浮现…… 126大闹婚礼(2) 礼堂里所有的人愣住了,每个人从自己的角度,清晰无比地看见新娘的动作。 苏琉璃被萧楠牵住亲密地放在额头上的那只手,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呈现,拇指扣住中指紧紧地按在手心之中,其余的三根指头,自然的散开。 这本不是什么太过于难的动作,但是此时此刻,在所有人的视线之内,那根原本应该由萧楠为她套上戒指,代表着终生幸福意义的手指。 紧紧地握在苏琉璃的手心里面。 她的眼前依然还是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楚,那片困顿住她的黑暗铺天盖地漫无边际的蔓延过来,像是一只巨大的蚌将她牢牢地困在中心,她找不到任何的缝隙,可以逃出这片黑暗。 苏琉璃只是下意识的扣住了中指,她的潜意识之中,告诫自己不能戴上对面的男人被她准备的那枚戒指。 这一戴,是对凰盟的背叛。 这一戴,是对苏安的不负责。 这一戴,是对厉傅曜的深深的讽刺。 人群里面已经低低沉沉地有了小声的议论,早在有人认出新娘是苏琉璃之后,就开始纷纷有了猜疑,新娘衣冠不整,虽然由萧楠打了圆场,但是,现在不肯带上结婚戒指,分明就是不想结婚。 可是要是不想结婚,那为什么又一清二楚的吐出我愿意三个字? “你愿意!”厉傅曜眼里蓦然泛出冰冷的光线,从胸前扯出折叠成漂亮形状的丝绢,熟练地将手背上的伤口紧紧地包扎住,低下头,用牙齿打上一个结。 他面对着台上的那两个人,洪亮却冰冷地声音带着天生的压迫性,“苏琉璃,你说你愿意!” “你明明愿意嫁给这个人,可是你为什么不愿意带上他为你准备的戒指?!” 所有的人愣住了,厉傅曜这是……怂恿前妻嫁给别人? “你嘴上说着你愿意,可是那是你心里真正要说的话吗?你睁开你的眼睛,擦亮了看看,你真的愿意嫁给你面前这个男人吗?!” “要是你真的愿意,那我问你!”厉傅曜一步步稳沉地朝着台上走去,声音如同步伐,步步紧逼。 “你既然愿意嫁给他,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自以为是的救人,为什么怜悯一样的去救一个跟你莫不相识的少年?” “你既然愿意,你又为何,救了那个少年,甚至连名字都不留下,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你难道是故意的?,你不留下名字,你是要叫那人这一辈子都追随着你的影子,求之而不得,你这心机重的女人!” “你不仅心机重,你还残忍,你明明知道你初嫁非人,为什么还要忍气吞声的受尽他的冷眼?你为什么不把你知道的所有往事全部告诉她?!”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当初是你救了他的性命,当初是你把他从一群绑匪的手底下救了出来!” 人群之中发出一阵唏嘘,苏琉璃和厉傅曜之间的渊源……竟然是这般。 “你又是故意的!你想要这个男人对你一声都深怀愧疚,你觉得第一次救了他,给她留下的记忆力还不够深刻,你要把你的影子一辈子刻在这个男人的骨子里,你二话不说离开,你假装身亡火海,从此从他的生命之中消失!” “你的目的明明已经达到了!可是……你为什么又要回来?” “因为你不仅残忍,你还绝情,你要这个男人一点点的发现这一切,你要他发现自己一直深爱着的女人,不过你的影子,不过是假冒你的一个可怜虫,你让这个男人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又将自己的妻子狠心的抛弃在手术台上!苏琉璃,你这个残忍绝情的女人!” 萧楠听着厉傅曜的自我诋毁,眼神底下一片死灰,拳头静静地握住,转过头,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人群之中,立刻有人得到命令,从怀中掏出手枪,手法熟练地装上消音器。 那人刚组装好,正要瞄准厉傅曜,突然腰上一硬,一截圆形的黑管抵上他的腰,身后有人淡淡地笑:“老实看戏。” 苏琉璃根本就听不见厉傅曜在说什么,只是隐隐约约地有孩子、身亡、救人、火海、手术台……这样零星的字眼,凌乱的片段在黑暗的世界之中,飞快的闪烁,带着微光,照亮她眼前的一片景象。 一只手,缠着白色的手帕,鲜红的液体透过手帕,顺着指尖滴落下来,溅开在地上。 脑袋里面残缺的碎片一闪而过,少年半跪在满是灰尘的仓库角落里,浑身遍体鳞伤,血液顺着原本光洁的手背流下来,躲在矮墙后面的苏琉璃被那猩红的液体刺激地心脏突突地跳,她像一只身手敏捷的小野兽一样扑出去。 手里锋利的刀刃快速的滑过那些壮汉的喉咙,她嘴角扯着的得意笑容,神一样的站在那个受伤的少年面前,等待着他的感恩戴德。 可是,他却说…… 厉傅曜已经走到台子的边缘,和新郎新娘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人之远,厉傅曜静静地抬起手,手上白色手帕鲜红一片,指尖凝聚地鲜红的血液,摇摇欲坠。 “小猴子……” 唰!电光火石之间,快的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苏琉璃的动作宛如早就储备已久,浑浊的目光猛然退散,清凉如冰的眸子在眼中绽放出璀璨华光,手中的捧花扔出去,砸到牧师的脸上,手心里冰凉的匕首猛然朝前一刺! 正对着苏琉璃的人,正是萧楠! “行动!”就在苏琉璃拔刀的瞬间,萧楠身形已经飞快的退后,同时一声大喝。 苏琉璃手里的匕首隔着他的胸口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她脚下的步子加急,狠狠地对准萧楠的胸口,急速的奔跑,紧紧地跟随上萧楠后退的身形,这个畜生,竟然对她使用迷魂药,妄想在她失去意识的过程之中,和她完成婚礼! 一声命令出口,本是观礼的嘉宾之中,有一半的人身手敏捷的迅速地从座位上站起来,锁定目标,直接朝着台子边缘的厉傅曜扑过去,他们有的西装笔挺,有的穿着服务生的衣服,有的戴着假发,红唇似血,一身优雅的连衣裙,脖子上却有硕大的喉结,分明是女扮男装。 这一场变故随着苏琉璃的动作,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教堂里瞬间混乱成一片,几个官员分散坐在座位上,茫然无措地看着这一切,抱着头一动不敢动。 “苏琉璃!”厉傅曜看见苏琉璃的神智恢复清醒,目光欢喜,这一声叫的真切,苏琉璃三个字,从来没有被他这样挂记在心上过,他叫了出口,却又不敢叫的太大声,生怕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让萧楠占了便宜。 因为担心着苏琉璃,厉傅曜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朝着自己扑过来的人,锋利的匕首对准他的后颈…… “我不是说过的吗?让你们老实看戏,怎么就这么不听话!”一只手臂突然横过来,将那支攥着匕首的胳膊狠狠往外一折,胳膊的主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滚下台。 厉傅曜回过头去,看见一张熟悉的脸,点了点头,“谢谢。” 长孙晨哲冷冷看了他一眼,收回手,白色衬衣坚硬的领口,衬着他一张俊美的脸,宛如雕像:“别自作多情,我是为苏琉璃。” 说完之后,长孙晨哲抬眸,望了一眼礼堂里面的人群,萧楠那一群伪装在观礼宾客里面的人,若雨后春笋一样,刚冒出头来,就立刻被旁边有人死死地压住,几乎每一个萧楠的人身边,又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袖口绣着淡淡地紫色花纹的男人,那些男人的身形比不上萧楠的人那么强壮。 但是他们一个个手法精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按着人家的脑袋,也不出拳揍人,一个个五指刚硬如铁,纷纷地抓住人的关节位置,扯凌布一样的用力分,咔嚓咔嚓咔嚓骨节分离的声音在礼堂里面此起彼伏。 那是长孙晨哲的人,他是弃了医,从了商没错,但是商业是为了苏琉璃的后路做打算,现在她的这一条后路已经有人给她铺地干净严实了,他当然也不能闲着,做医生的时候,整天救人,现在该做拆拆人的骨头试试,好像也还挺有意思的。 只是不知道,当老不死的长孙靳,被他卸了骨头的时候,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厉傅曜看着已经成长得足以撑住一片天的长孙晨哲,七年前,厉傅曜带走苏琉璃的时候,他被拦截在雨夜,无能为力。可是七年后,他已经迅速地成长,足以单独撑起一个完整的男人的世界。 “长孙晨哲。”厉傅曜叫住他,嘴角淡淡的笑意,眼窝之中也泛起了笑意。 长孙晨哲转身,双手插在口袋里,听见那一声声拆骨头的声音,敲击着节奏,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又怎么了?” “改天,有空一起喝酒。”厉傅曜笑着丢下一句话,不等长孙晨哲反应过来,朝着苏琉璃和萧楠刚才去的地方追了过去。 127同生共死 长孙晨哲愣了愣,看着厉傅曜快速追过去的背影,心头有些发涩,他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会有希望,他觉得在苏琉璃的面前,他绝对有资格成为她众多选择之中的人,却不知道,她的选择,早就在年少的时候,已经暗暗定下。 所以,当初,即便是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也不愿意离开厉傅曜。 能够化解一切委屈的不甘,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么。 “你当老子很闲吗?老子忙的很,没空!”长孙晨哲一脸的烦躁,分明是长相清秀的男人,说起这句话来的时候,有些言不由衷。 朝着礼堂的外面走去,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输了啊…… 可是为什么明明他输的一败涂地,却一点儿都不难过。 长孙晨哲突然想到了什么,苏安的脸在长孙晨哲的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他及时顿下脚步,转身过去,刚要叫住厉傅曜,整个人怔住…… 只听见一道凄厉而又悲愤的声音,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音传来,苏琉璃死死地将萧楠用膝盖压在地上,眼见着他冷笑着按下手里的遥控器,却来不及夺过来! 她扭头就看见紧紧跟上来的厉傅曜,以及站在不远处正要开口说什么,却一脸惊愕长孙晨哲…… 苏琉璃的脸上青筋暴起,深深地望进厉傅曜的眼睛之中,方才他在礼堂上说的那些话,轰然在她的脑海之中清晰的回房,她心中一痛,眼中悲伤划过,额头上青筋暴起,张开唇,撕心裂肺地冲着厉傅曜喊话。 “快离开这里!!有……” “轰隆!!” “轰隆!!!” 教堂里的彩色圣母玛利亚和天使们纷纷从玻璃上振翅而飞! 细碎璀璨的光线,伴随着碎裂的玻璃,钻石一般地洒在礼堂之中,随之而来的是教堂四处响起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音,教堂里面的人被这爆炸的声音惊得动作一停滞。 下一秒,拿着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的砖块,长孙晨哲带来的那些人索性放弃了优优雅雅拆骨头的手法,一边有条不紊地找出路的同时,一边拿着板状往人家脑袋上使劲的砸,一砸一个血坑。 “琉璃!”厉傅曜哪里肯走,礼堂突然发生爆炸,肯定是萧楠的手段,他又怎么可能放任苏琉璃不管。 “轰隆!”一块巨大的天花板石头砸下来,擦着厉傅曜的鼻子急速坠落,在他的身前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来,要不是厉傅曜及时后退一步,早就被砸成了人肉饼子。 “琉璃!”砸下来的石头拦住了视线,火药的分量太大,整个教堂每一个地方都在崩塌,爆炸的声音不绝于耳,厉傅曜根本就不知道石头那边,苏琉璃的情况如何。 “琉璃!”他抬手拦住额前,飞快的从石头旁边绕过去,却发现刚才还在的苏琉璃和萧楠不见了人影。 “琉璃!”厉傅曜放眼望去,鬼哭狼嚎的教堂里面,四处可以看见被砸伤的人,狼狈的四处乱窜,他的眸子在人群里急速地搜索一圈,并没有发现苏琉璃和萧楠的身影。 而面前的地面光滑平整,又没有半个人影…… 厉傅曜盯着面前的地面看了片刻,教堂里面到处都是因为爆炸四处飞溅的石头和大火,怎么可能会有一块地干净地什么都没有,他蹲了下来,在那块地板附近仔细的摩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琉璃…… “轰隆!”又一声巨响,萧楠几乎是围着整个教堂放了整整一圈的炸药,教堂尖尖地顶端摇摇欲坠,残破地墙壁被炸得焦黑,幸好教堂里面并没有多少可燃物,可是饶是如此,也是熊熊烈火,烧的冒出熏人的黑烟。 厉傅曜趴在地上,围绕着那块干净地地板,仔细的寻找机关…… 摇摇欲坠的天花板,一块松散带着钢筋的巨大水泥板,在被炸断的边缘处不停地晃动,尖锐的钢筋正对着厉傅曜的脑袋。 “苏琉璃!” 厉傅曜依然还在仔细的寻找,脸上灰黑狼狈,完全不是平常那个稳重冷血,高高在上的总裁,身上的西装也被火燎出不少的洞。 厉傅曜丝毫没有意识到头顶上快要掉落下来的水泥钢筋…… 他在那块地板旁边摸索了一个遍,却没有发现任何的机关,气急攻心,恼怒的握紧拳头,在那块地板上狠狠一砸,一声怒吼自喉咙里面不可自抑的狂暴而出:“苏琉璃!” 他这一捶,力道极其的重,原本摇摇欲坠的巨大水泥块带着锋利的钢筋,从断裂的地方,突然坠下…… “轰隆!”头顶上传来一声剧烈的声响,漆黑之中地苏琉璃心中猛然一跳,刚才她已经完全制住了萧楠,就算是爆炸之中,只要厉傅曜和长孙晨哲安全地出去,她绝对有把握成功逃出,谁知那畜生却突然扯开扯开他胸口的衣服,露出那一大片苏琉璃熟悉无比的刺青来。 苏琉璃思维一滞,萧楠趁着她发愣的瞬间,冷笑一声,苏琉璃眼前一花,身后一声巨响,听上去是天花板经不住爆炸,砸了下来,她担心厉傅曜,转身去看,等到回过神来,手上的匕首已经被萧楠夺了过去,接着他不知道按了一个什么开关。 他们身体下面的地板,竟然整个翻个一百八十度,萧楠拽着她的手,两人坠下黑乎乎的空间里面。 “你不用看了,石头掉下来,封死了进来的入口,谁也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萧楠走在她的身后,冷笑一声,“要是厉傅曜聪明,肯定会发现这块地板有问题,就在他仔细查看地板的蹊跷的时候。” “轰隆……”萧楠猛然一声爆的学的十足,苏琉璃耳根一跳,心沉下去了几分,萧楠接着说道:“可惜,不能亲自看见他被砸成肉泥。” “萧楠,你变态!”黑暗之中,若是苏琉璃能够看清楚,并且面前有一块镜子的话,她就能清晰地看清楚,自己双眼通红狂怒的模样。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萧楠不屑冷笑,受伤的刀尖朝着苏琉璃的腰上顶了顶,“乖一点,往前走,你应该庆幸,我不吃人肉。” 苏琉璃狠狠地咬紧牙根,在黑暗之中沉默不语。 “你不要命了!”猛然一声怒吼从身后传来,厉傅曜的领口被人抓住,狠狠地朝着后面一拽,他正一门心思的寻找机关,被人猛然这样一拽,不能控制住身体的力道,连带着那个拽着他的人,两个人滚出去出老远,两张俊颜在地上蹭的满是血! “轰隆!”水泥板带着钢筋穿透地板,正是厉傅曜刚才站着的地方。 厉傅曜转过去,刚要道谢,看见一边脸上全是血的长孙晨哲,同时自己的脸上也一阵灼烈的疼痛。 厉傅曜一声道谢的话,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有些哽咽,长孙晨哲原本不屑于与他说上半句话的人,短短的时间,已经救了自己两次。 这是苏琉璃的人格魅力。 爆炸的声音还在此起彼伏,长孙晨哲看见厉傅曜一脸血的坐在面前,自然也明白自己脸上的灼痛,丝毫好不到哪里去。转眼看一眼教堂里面,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已经安全的撤退出去了,转回头,毫无形象地狠狠呸了一口,说道:“先出去再说,萧楠那个变态是要把这里夷为平地!” “苏琉璃和萧楠在这里消失了,这下面一定有地道,他们走不远,你先出去,我找到人了,马上就出来!” “轰隆!”说话之间,一根横梁从头顶上砸下来,正好砸在两个人中间,焦黑的木头上火星四溅,在两个人的身上烧出不少的洞来。 “你现在还逞什么能!先出去再说!”长孙晨哲气到不行,这男人是一头牛吗?看不到这里快要被烧穿了! “你先出去!”厉傅曜从地上爬了起来,前所未有的狼狈,扯住长孙晨哲的领口,找了个火小的地方,双手使劲一甩,要把他推了出去。 “呯!”一声爆炸,竟然从地面掀开,强烈的冲劲把两个人直接掀翻出去。 “一起出去!”长孙晨哲发狠,横肘将厉傅曜狠狠地一个背肩摔,却及时被厉傅曜从中间隔断,两个人厮打在一起,厉傅曜的身手,竟然出奇的利索。 “你他妈想死,我还不想死!”长孙晨哲急了,他可不想被火烧死或者是被石头砸死在这里,他跟长孙家还有好多的帐要算,陪着厉傅曜死在这里,太划不来! “那你就老老实实给老子出去!苏琉璃还在这里,我不能丢下她不管!”厉傅曜也一脸的恶狠狠。 “这个时候知道英雄救美了,你以前把她一个人丢下的还少吗?!”长孙晨哲双眼里血丝直冒,拽着厉傅曜的衣领,也不肯放手,要是让苏琉璃知道,他没有把厉傅曜带出去,她一定会杀了他! “我告诉你厉傅曜!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喜欢苏琉璃,你仔细想想!萧楠会轻易让苏琉璃死吗?”长孙晨哲怒吼道:“萧楠喜欢她,他故意带走苏琉璃,利用你们之间刚连起来的一点羁绊,你要是留在这里找人,早晚是死!今天这场婚礼,从头到尾都是为你设置的陷阱,他要害的人是你,你要是留下,那样就合了他的心意!你明白不明白!” “我明白。”厉傅曜缓缓地分开领口上长孙晨哲的手,冷然一笑,眼神坚定,“所以我才不能离开,合他的心意也好,不合也罢,我不能丢下苏琉璃一个人。” “我们是夫妻,发过誓,同生共死。” 128昏暗地道 整间教堂已经被炸的看不出来原来完整的模样,长孙晨哲从废墟里面狼狈的冲出来,面对着他的正好是媒体记者,看见平常难以采访到的人,美女记者直接把话筒凑到了他的面前。 长孙晨哲一张黑炭般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只剩下两个白眼珠子时不时地朝着教堂里面瞟过去,美女记者职业敏感,开始第一句话就问道:“长孙先生,请问里面还有人吗?” 长孙晨哲抬头,打量她一眼,缓缓地站直身体,伸手接过来旁边有人递过来的湿润手帕,当着镜头的面前,开始一点点擦脸。 “长孙先生,请问里面还有人吗?”美女记者见他没有回答,以为现场人多嘈杂,长孙晨哲没有听清楚。 “你自己,不会进去看?”冷冷地反问从长孙晨哲的嘴里吐出来,他已经擦干净一半的脸,剩下一半脸红黑模糊。 美女记者咋舌,收回了话筒,神情讪讪,有些尴尬。 现场另外一名记者戴着黑框的眼镜,个子娇小,五官也没有刚才那个美女记者傲然,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瓶水,扭开之后递给长孙晨哲,明明挂着记者的工作证,却不见她拿着话筒。 “长孙先生,先喝口水吧。” 长孙晨哲擦脸的动作停了下来,一边脸白净温润,另外一边脸黑黢黢的,看着那记者,从头到脚打量完了,最后目光停在她胸前的工作牌子上,上面两个手写字体工整漂亮,宋佳莹。 少有记者会递水给当事人喝,她们通常认为自己的长相和手上的话筒无敌,是个人都必须给把真实情况完完整整的说给他们听,不然的话,第二天报纸上就会写上某某端高架子,给媒体冷脸看。 长孙晨哲接过来水,宋佳莹笑了笑,以为他要仰着脖子一口喝完,没有想到长孙晨哲却抬手冲掉手帕上的黑色污渍,然后继续润湿手帕,擦脸。 宋佳莹的笑容稍微僵硬了片刻,但是她不以为意,继续问道:“长孙先生,您是在这里参加婚礼吗?” “不然我来祷告?”长孙晨哲一边擦脸,一边将目光投向教堂里面,专注而又焦急的目光,明显是没有心思回答问题。 “您集团旗下的许多员工也在场,结婚的人是长孙先生的朋友吗?又或者是您旗下的员工吗?” 问话的语气虽然随意,但是内容却十分的紧逼,势必要在潜意识之中,把这场爆炸跟长孙晨哲扯上关系。 长孙晨哲没有说话,他冷冷地转过目光,静静地看了宋佳莹一眼,然后转过头去。 正在宋佳莹以为他不会说话,转身离开,准备找其他的当事人采访的时候,长孙晨哲突然说话了。 “媒体准备怎么报道这一次的爆炸事故?” “啊?” 他这个问题出其不意,现场所有的媒体都愣住,怎么报道?根据从当事者嘴里得知的实情,添油加醋,添砖加瓦,最后变成大众能够接受和欣然接受的事实。 长孙晨哲擦干净了脸,转身环视了一圈从教堂废墟里面逃出来的人,目光锐利扫过,发现已经有记者悄无声息的拍下了现场伤患人员,以及所有的当事人。 “这场爆炸纯粹属于意外,敝公司收到消息,说发现教堂附近有抗战时候的遗物,大家都知道,敝公司从事古董买卖和奢侈品收藏事业,于是我带着员工前来勘察现场。” 媒体朋友们已经不自觉的张大了嘴巴,最近国家安全隐患问题受到关注,这不失为一个绝佳的话题。 “我们来的时候,刚好有人在这里举行婚礼……” “请问新郎和新娘是谁?”人群里突然有人问道:“本市的不少官员都在现场,那么一对新人应该是众人所知的人物吧?没有人看见新人逃出来,请问长孙先生你是不是见死不救,把那一对新人丢在了教堂里面,自己一个人逃了出来?” 长孙晨哲冷眸一眯,刚要发作,眸子沉下去,垂在身侧的两只拳头无声握紧,淡淡回答道:“我不认识一对新人,官员们也是听说这附近有抗战遗物,所以前来考察,至于我是不是见死不救,请问,干你屁事?!” “我和别人莫不相识,我自己逃出来也已经是极限,你凭什么还要求我去救人?我不是超人!”长孙晨哲不知怎么了,有了一些怒意。 他抬头一指,环绕过人群一圈,声音不大,却十分严肃:“我手下的员工,已经救出这些伤者,他们应该感恩戴德!” 他这话,是故意说给那些脑袋瓜子被长孙晨哲的人砸破了,骨头被他们卸了的萧楠的手下们说的。 那些人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身边长孙晨哲的员工们跑前跑后,嘘寒问暖,那些人看见这些祖宗们,眼里尽是绝望之色。 最后,长孙晨哲目光一转,停留在哪个身形娇小的记者身上,淡淡说道:“这一次爆炸的原因,正是那些抗战留下深埋在地下的遗物。” 教堂建造的历史悠久,长孙晨哲这一番话完美地无懈可击,一开始捏造出来的遗物也自曝了,怨谁去,明天早晨报纸上即将全部都是痛斥小日本对我国的恶行,长孙晨哲扔了手里的手帕,将还剩下一半水的空瓶子随手还给那个叫做宋佳莹的记者。 有汽车驶过来,长孙晨哲整理一下身上狼狈的衣服,脱了西装,径直上车走人。 记者宋佳莹盯着手里的水瓶,若有所思,眼中一抹光芒闪过,下一秒分开人群,朝着已经上车的长孙宸哲走了过去,她脚步十分快,跑到车边,双手紧紧地抓住车门,身子一滑,竟然挤了进去。 司机正好踩下油门,宋佳莹不可置信,竟然就这么简简单的就上了长孙晨哲的车,正在惊愕地看着已经脱掉上身衣服的长孙晨哲,汽车很快重新稳稳地停住,汽车不过驶出去二十米左右,车门打开,宋佳莹被人一把推了出来。 身后蓦然响起一片嘲笑声,和烧成废墟的教堂形成鲜明的对比。 宋佳莹看着长孙晨哲的汽车开走,懊恼地捶地,早知道第一句话就不应该说曾经到盛世集团的总裁厉傅曜出现在教堂附近! 她无语望天,又低头看了看手上一直拿着没有丢掉的那半瓶水,更加懊恼,就这点录音,她回局里怎么跟头儿交代啊! 不过,看不出来长孙晨哲这男人身材竟然这么好…… ====== “我们要走到哪里去?”黑暗的通道之中,一丝光亮都没有,苏琉璃被萧楠用刀顶着腰间走在前面,她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心底已经渐渐地开始恐慌,从刚才一开始到现在,她们至少已经走了有半个小时。 “停下来。”萧楠的手突然一拽,苏琉璃没有站稳,被他这样一拉扯,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腰间感觉到冰冷的刀刃擦过肌肤,腰上的婚纱被刀尖硬生生地刺出一个洞来。 “你小心一点!”苏琉璃尖叫一声,“差点把我的腰擦了个对穿!” “住嘴。”萧楠狠狠地又是一拽,语气凶狠。 苏琉璃立刻乖乖的住嘴,却已经张开了耳朵,果然,停下来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黑暗的通道里面静地可以听见两个人呼吸,两个人在原地站了片刻,萧楠推了一下苏琉璃,说道:“快到了。” 苏琉璃在黑暗之中嘻嘻一笑,语气里的嘲弄和讽刺纯心要惹怒萧楠:“去哪里,去你家么?你总是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也的确应该住在这种地方,日光太亮,不适合你,我打赌,你在这黑暗之中,一定是如鱼得水,闭着眼睛也能知道脚底下有几块石头。” 苏琉璃继续笑,说道:“你不用自卑,这也是一项生存技能,等到世界末日,整个地球能够生存下来的,就只有你和蟑螂老鼠躲在洞里,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呀!” 苏琉璃继续不怕死地开口,要是萧楠不想留下她的性命,早就已经在刚进来的时候就一刀了结了自己,而之所以不杀他,谁知道这个变态又在打算拿她威胁谁,所以,口头上能先占便宜,苏琉璃就先全部占尽。 “不过据说世界末日,地表会被海水淹没,所以你还想要活下去,可能还得向你的老鼠蟑螂兄弟学打洞觅食,不然你迟早会被饿死,对了,老鼠蟑螂都吃什么来着……” 苏琉璃原以为萧楠会恼怒,至少他会从鼻子里面冷哼一声,表示对她这种起不了任何作用的讽刺表示无趣,谁知道大约走了五分钟的样子,萧楠一直没有说话,等到苏琉璃已经快要不耐烦,忍受不了这种死亡一般的沉寂的时候。 萧楠静静地开口,“到了。” 他伸手在通道的不知道什么地方,拨弄一个开关,昏黄的灯光渐渐在黑暗的地道里面亮了起来,苏琉璃立刻转过头去,朝着萧楠的肩膀上看过去,只见他的身后依然还是漆黑一片,无声地舒了一口气,收回目光。 “你在看什么?”萧楠发现她的视线,也转过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一双狐狸眼睛里面,冷光四射。 苏琉璃一怔。 129前尘往事 “你在看什么?”萧楠发现她的视线,也转过头,朝着身后看了一眼。 苏琉璃一怔。 冗长的通道,漆黑的像是一团晕不开的墨,单单只是脚步踩下的回音,空洞洞的声音,都会叫你心绪烦闷,忍受不了。 厉傅曜这样天生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少爷,就算脑子灵活,找到了机关,跟了上来,也会在其中某个分岔道路被绕的晕头转向,失去耐心,最后绝望地死在这个为他量身打造的地下通道里。 苏琉璃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转过脸翻了一个白眼:“我看你有没有进化成老鼠脸,蟑螂身体,原来还没有,真是叫我失望!” 她最后一个单音节张嘴从喉咙里面发出声音,声音消失,嘴却迟迟不能合上。苏琉璃被眼前地这一幕所惊呆。 她从来都不以为,文明的二十一世纪,还存在有这样一个与世界脱轨的地方,类似于战争时期的防空洞,但是这明显有有别于防空洞,假如让苏琉璃用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她很想立刻拔腿就跑。 因为,出现在眼前的,昏暗的灯光不知道是从哪里引来的光源,电线应该是被埋在了泥土里面,这里没有任何与现代有关的建筑材料出现,就像是有人从地面凭空挖了一个洞,要挖穿这地心一样,裸露的泥土被纠缠在一起的树根牢牢的兜住。 那光线照射下的地方,像是一个供人躲避的圆形山洞,山洞里面有有两张齐膝盖高的土台子,一张大一些,一张小一些,土台子的附近的泥土已经被人踩平踩结实,但是头顶却没有经过任何的打磨和触碰。 苏琉璃刚进来的时候,就闻到一股不舒服让人恶心的味道,现在看到实际情境,捂住嘴,差点儿没有吐出来。 就在他们的头顶,那些并没有经过后天打造过的泥土,散发着泥土腐烂的味道,白色的肥硕地虫子在头顶上挂着,在满是虫洞的土壤里面奋力的扭动着让人恶心的柔绵身体,苏琉璃看见那白色虫子的一头已经从另外一个虫洞里面出来,另外一头还在原地挣扎。 她捂着嘴,蹲下来,干呕一声。 刚刚蹲下来,一团泥土带着什么东西砸到了她的脚边,苏琉璃低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虫子挣扎着让泥土松动,一起摔了下来,泥土摔散了,那肥硕的虫子摇头晃脑恶心地朝着苏琉璃的脚边爬。 “啊!”她一声尖叫,迅速的起身,立刻弹跳开,谁知道后面正好是萧楠,她这一退,刚好退到萧楠的怀里,萧楠伸手一抄,将她的腰紧紧地箍住,冷然一笑,似讽刺,在苏琉璃的耳边轻声说话,语气温柔。 “你这么怕怎么行,这些东西都将是我们接下来的早中晚餐。” 苏琉璃死命地在萧楠的手背上挠,一抓便是一条血印子,一只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吐出来,湿润的泥土,浑浊的空气,倒是都是虫洞,随时都有虫子从头顶上掉下来,软绵肥硕的白色躯体,不停的翻滚扭曲。 萧楠微微一笑,看见她的反应,眼中讽刺更甚,轻轻一张唇,吐出两个字:“我一般生吃。” 呕…… 幸好苏琉璃一天没有进食,吐出来的都是胃酸,因为萧楠啧啧两声说道:“这些东西好久没有吃过丰富的晚餐的,你还真是善良。” 苏琉璃脑海之中立刻浮现情境,一群白色的肥虫,在一堆呕吐物里面不停翻滚进食…… 呕…… 刚才还倔强坚韧的骨头,瞬间被环境打倒,一张苍白的脸被灯光照不出来任何的颜色,苏琉璃扶着胃,坐在那张小一点的土台子上面,确定自己坐着的那个地上,不会从上面掉下来虫子,视线在灯光照亮的地方,冷冷的一扫而过,有气无力的问道:“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我的家呀。”萧楠怡然自得,两只手枕着颈子后面,笑吟吟地看着苏琉璃。 苏琉璃恼怒地盯着萧楠,这是她刚才讽刺他的话。 这样一盯之下,苏琉璃这才发现这男人的气质真的不是一般,若换做别人,这种地方,别说是像他一样肆无忌惮的半靠在泥土上,就是站在这里,都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而他举手投足之间,不仅没有觉得任何的不适合,反而更加的优雅,像是回到了属于他的空间他的舞台,所有的一切都由他来决定,他,像是这里的主人。 萧楠的话,十句就有九句听不得,剩下一句,苏琉璃还得反复斟酌片刻,才能取几个字眼,拼凑在一起,勉强相信。 萧楠说这里是他的家,苏琉璃坚信不疑。 苏琉璃冷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却说道:“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孩子,你的家在本市最昂贵的别墅地段,家中的女佣足足有五十人,每天三班倒,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不管你回去或者是不回去,一日三餐照样奢侈的做出来摆上桌。你的房间宽大的可以容纳两百人开会,你的花园像是人家的花卉展览馆,这里是你家?萧楠,我刚才还没有被水泥砸掉脑子!” “你把那个地方称之为家?”两个人在这地底下说话,声音可以顺着通道传出去老远,安静地不说话的时候,只能听见自己的回声。 苏琉璃冷笑,“至少这个鬼地方不是。” 萧楠淡淡地笑了,苏琉璃想从他的嘴里套出来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可是明明知道,萧楠却还是静静地开了口,他的声音慵懒,语调轻缓,像是在说一件童年极其美好的回忆。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从懂事开始,印象之中就只有这种白色肥硕的虫子。” 萧楠一开口,苏琉璃心中猛然一跳,他没有骗她。 可是,怎么可能会有人……在这种地方长大…… “这里没有白天,也没有黑暗,灯一亮,就是白天,灯一灭,就是黑夜,我凭借着身体的本能,根据虫子的作息时间,来判断白天和黑夜,我不知道这里有多大,也不知道这里通向哪里,虫子们醒来的时候,我也要醒来,要不停地扎马步,在黑暗的通道里面准确地找到那个老不死的埋下的东西。” “有其他人和你一起?”不知道为何,听到萧楠不是一个人的时候,苏琉璃松了一口气。 “嗯,他说自己是我的老师,我被带到这里的第一天,他问我,要不要成为很厉害的人,我说不要,我要出去。” “他说你要是这样不思进取,我就打断你的腿,你要是不肯听我的话,我也打断你的腿,我会教你一些知识,你要是学不进去,我还是打断你的腿。” “他所谓的知识,就是让扎马步,练习格斗术。” “我那个时候小,才十岁左右,打不过他,只能听他的话,学习格斗,学暗杀的技巧,学如何心平气和的接近敌人,然后一刀子猛地刺向他的心窝,学习怎么运用一个细小的关门动作,让一所实验室爆炸,而且看起来是意外。” 苏琉璃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想到了某些事情,双手在肘子里面狠狠地握紧,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继续问道:“后来呢?” 萧楠抬起眸子,看着苏琉璃一眼,然后淡淡地垂下,说道:“我学会了,也熟练了,后来他还是打断了我的腿,因为他说他就是想打断我的腿,不为别的。” 苏琉璃冷笑,原来变态是从上一代学来的。 “我一日三餐,就吃这些虫子,没有火,不能加工,就生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穿一件衣裳,出了汗脏了,硬地像是树皮一样,也要穿在身上,不然,冬天太冷,熬不过去。” “不过,有一点好处,老不死的每个月都会出去一趟,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出去,每次想要偷偷地跟着他一起出去,都会被他发现,打断腿了再扔回来,就扔在你睡得这张台子上面。” 苏琉璃张了张嘴,愕然地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无法动弹,她被萧楠的故事惊住。 “大概一天的时间,他就回来了,给我带回来几包袋装的牛奶,味道鲜美,比起那些虫子,简直就是人间美味,我一开始舍不得喝,挖了洞存起来,想等哪天吃不下虫子的时候,喝了保持体力,跟老不死的继续争斗。” 苏琉璃想到萧楠经常叼在嘴角边上的袋装牛奶,那个牌子,她从来没有见过任何的商店超市有售。 “结果被老不死的发现,他气的跳脚,说我要是不喝,以后就不再给我带进来,我为了以后,只能喝,结果一喝就上了瘾,每天都默默地数着老不死的出去的日子,直到有一天,老不死的回来了,我欢喜的跑上去,准备他给我牛奶。” “他那一天的心情似乎十分不好,愣了一下,第一次没有吼我,而是静静地看着我,说让我以后都不要喝那种东西,又说让我再熬几年,他把我从这里带出去。” 苏琉璃看出来,他脸上有一丝的动容。 130地道重逢 萧楠的嘴角泛起一丝讽刺,生冷阴寒:“我只觉得好笑,他要是想带我出去,几乎每个月可以带我出去,可是他却没有,而且还因为忘记给我带东西,而为自己找借口。” “我记得那天的天气应该是很差,因为虫子们在虫洞里面呆着不动,多半是被阴霾的天气吓到,我的脾气也很差,是他叫我不要存着,所以我才断了货,没得喝。我当时就觉得十分生气,从腰上抽出他经常埋好了让我找的一把匕首,我那个时候经常用那把刀割开虫子。” “那一天我用刀割了一下老不死的,割开的位置刚好和我的头顶差不多高,我知道那位置,老不死的教我杀人的时候,示范的最多的就是这个位置,一刀封喉见血,利索。” 苏琉璃震惊不已,坐在土台子上面一动不动,呆呆着望着对面的萧楠,他的语气从容淡然,从头到尾不起一丝波澜,眼中微光平静。 “我杀他,把他平放回他的床上,就是我现在做的这个位置。”萧楠用手指了指身下,那张台子上,有的地方土壤颜色深一些,像是被泼了一盆重色的水彩一样,浸入土壤里面。 “大约等了十几天,这里来了人,很多人,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很亮的灯,任何一个都比这里的太阳要亮,白茫茫地光照的我根本就看不见他们的脸。” “他们把扯着我的胳膊和手,把我从这里拎了出去,给我洗澡,用刷子使劲地刷我的身体,我问他们,老不死的怎么办?我那个时候虽然一直在地底下,可是也知道杀人犯法,是要坐牢的。” “他们说没事,你一天不杀他,你就一天不能上来,你做的很对,我得到了表扬,十分高兴,后来他们又为我请来专门的老师,给我上课,那些老师的人都很好,我要是不高兴,他们就会一个劲儿的讨好我,给我整箱整箱的准备牛奶。” 萧楠笑了,说道:“生活从此天差地别,我很满足。” 苏琉璃默然,因为从小在这里长大,受够了这阴暗逼仄的不见天日的地方,所以就算是已经重建天日,他的住宅别墅必须是顶级,房间够大,够奢华,够亮堂。 因为在这里没有人陪着他,所以别墅里的佣人必须随处可见,一抬手一伸脚,就已经有人伺候到尾,用这样的行为,来挥别这些难受的回忆。 因为一年只穿一件衣服,坚硬如树皮,所以之后每一件衣服都是极软羊毛棉线宽松针织衫,柔软的覆盖身体,怎么动都柔软体贴,再也不会翻身被衣服戳醒的痛苦。 一切有因,必有果。 苏琉璃已经大致猜到,当时把萧楠带走的那些人,应该就是红獒的人,他们也是从小寻找与众不同的孩子,然后加以培养,从小灌输思想,将他们训练成钢铁一般的杀手,不近人情,但是却人人披着一张好皮囊。 苏琉璃想到一个问题,她抿了抿嘴唇,问道:“那你的脸呢,他们有没有在你的脸上动过手脚?” 萧楠一笑,看着苏琉璃,像是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笑了笑,问道:“萧楠是你喜欢的人,对吗?” 苏琉璃沉默,不作声。 萧楠微微又是一笑,这一笑像是带着一丝满足,又先是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自信,他看向苏琉璃的眸子,有些怜悯:“我从生下来,就是这样一张脸,已经三十多年,你若是以为我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故意去弄了一张这样的脸。” “很抱歉,顶着别人肮脏皮囊生活,不是我的性格。” 萧楠从土台子上站起来,走到某一个地方,踢开上面掩盖着的浮土,露出里面的箱子来,苏琉璃目光一亮。 整整一箱子牛奶,苏琉璃又迟疑了。 萧楠递过来一袋,“吃不惯虫子,先喝这个,迟早会习惯。” 苏琉璃一日没有进食,刚才胃里难受,早就已经饿了,顺手接了过来,这东西是密封,萧楠动不了手脚,咬开一个小角落,苏琉璃轻轻地喝了一小口。 “噗!”她一口全部吐了出来,差点喷了萧楠一脸。 “苏琉璃!”萧楠脸上有怒色,他好心给她,她竟然还不知好歹! “萧楠……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苏琉璃冷冷地盯着他,那个味道绝对错不了,她曾经无数次的在任务之中缴获这玩意,然后随手丢进海里。 她不敢置信,竟然会有一个人从小喝着这些东西,足足二十年! “牛奶里面掺杂了海洛因,一喝就上瘾,喝了之后头晕目眩,感觉像是要升天……”苏琉璃突然想到,萧楠说他那日没有喝到牛奶,心情不好,然后杀了他的老师。 “我很好。”萧楠静静地看着苏琉璃,身子前倾,静静地拨开她的手指,他的脸上分明面无表情,但是却让人感受到无处不在的寒意,萧楠从她的手中将剩余的牛奶的拿了过来,开口说道:“这些东西是我的命,我把我的命分一半给你,你不懂得珍惜。” “那你一会儿,自己去捉几条虫子,找个没人的角落,吃完了再回来。” 萧楠冷眸似冰,“免得我看见恶心。” 两人刚刚经历一场爆炸,现在又到这种阴暗浑浊的环境之中,苏琉璃只觉得脑袋里面沉甸甸地,很想一头倒下来不再醒来,萧楠喝完牛奶,侧身在那张大一点的台子上面睡着,苏琉璃呆呆地在小台子上面坐了一会儿,突然站了起来,朝着那光线照射不到的地方走去。 “别白费心思了,你出不去的。”萧楠闭上眼睛,冷冷一笑,却没有阻拦。 苏琉璃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朝着黑暗之中走去。 她在黑暗之中毫无目的麻木行走,整个过程之中低着头,像是在地上找什么东西一样,一点点顺着来时候的路,往回走过去。 突然,苏琉璃身体猛然一个僵硬,怔在原地,下一秒,一只手横空从黑暗之中伸了出来,捂住苏琉璃的嘴,将她扯进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是我。”那人的声音极其的轻巧,贴着她的耳根子说话,低沉性感的声音传到苏琉璃的耳朵里面,她耳根不由自主的传来一阵酥麻。 嘴上的大掌缓缓放开,苏琉璃听见自己的呼吸在黑暗之中变得有些急促,她吞了一口唾沫,扭过头朝着来时的地方看了一眼,那里漆黑一片,萧楠并没有跟着她的身后,她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刚要开口说话。 手心里传来一阵细软的感觉,她抬头诧然,却发现厉傅曜在她的手心里面写字。 “不要说话,他能听到。” 苏琉璃点点头,皱着眉头,两个人站在黑暗之中,身体贴得格外的紧,仿佛除了彼此的身体之后,其他的地方都是万丈深渊,稍微离开一点点,就万劫不复。 她踟蹰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没有再说话,厉傅曜的呼吸浅淡地吐在苏琉璃的头顶,半晌,她在黑暗之中,摸索到厉傅曜的手,在他的手掌心里,缓慢地写下来几个字,加上一个标点符号。 “你怎么来了?” 厉傅曜回的很快,掌心一番,食指在她的手上迅速写到:“找你。” 苏琉璃一愣,没有动作。 厉傅曜像是在黑暗之中能够看见她的神情一样,轻轻地抬起手,在她的眼角拭去一颗泪珠,咸湿的泪水滴落在厉傅曜的指尖之上,他知道,因为他,苏琉璃所受的苦,远远不是这一滴泪水就能够诠释的。 他缓缓地张开双臂,将苏琉璃整个人圈在怀抱之中,紧紧地抱住,低着头在她的肩窝里面细细的摩挲着,他的唇瓣在她的耳垂附近来回的轻轻启动,苏琉璃听见那三个无声的字,反反复复地传进她的心里。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苏琉璃依然保持着沉默,静静地在他的怀里,鼻尖传来熟悉的男性的味道,这味道曾经像是噩梦,无数次从将她拽进更深的地狱,她次次午夜惊醒,空荡荡的房间,寂静地叫她心底泛寒。 “紧一点。”苏琉璃将头埋在那个胸膛里面,呢喃:“再紧一点。” 厉傅曜将他抱得更紧,双手圈住她的肩膀,像是把苏琉璃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所有的误会在今天的婚礼上,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一切冰释前嫌,他们兜兜转转了这些年,终于能够有一个美好结局。 “傅曜……”苏琉璃轻声地呼唤着厉傅曜的名字,一张脸埋在他的胸前,双肩渐渐地开始颤抖,像是抑制不住一般,渐渐地竟然开始小声的抽泣起来,她的声音里带着恐惧:“我怕……” “没事。”厉傅曜将她搂着更紧了一些,安慰着她:“不用怕,我会带你出去的,我一定会。” “嗯……”苏琉璃闷在他的怀里,肩膀的颤抖却更加凶猛,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宣泄出来,在厉傅曜的怀里无声痛哭。 黑暗之中,苏琉璃突然睁开眼睛,眼底光芒一闪而过,哪里有半点的泪水,抖动的肩膀幅度加大,突然她的手臂猛然用力,朝着厉傅曜的腰上,用力地一刺。 沉重的黑暗之中,寒色刀光一闪,映照出男人微微有些诧异的眸子,随即,厉傅曜快速的往后一退,将怀里的苏琉璃摔了出去…… 131做鬼夫妻 苏琉璃被他用双手摔了出去之后,骨架子浑身酸痛,缓缓地自地上爬起来,手里的匕首寒光一闪之间,刀尖上沾了浓稠地血液,滴下来,溅开在苏琉璃的脚边。 再抬头的时候,苏琉璃的眼前重新恢复一片黑暗,浓稠的空气之中挥不开的沉重,血腥味淡淡地消散,刚才还存在的厉傅曜的气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琉璃冷笑一声,弯腰捡起地上刀,和刚才来的时候一样,拭擦干净血液,那把刀藏在婚纱下面的大腿内侧,在萧楠的婚礼开始之前,她虽然被搜身,但是在萧楠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人敢去摸那个地方。 苏琉璃转身,原路返回,重新回到刚才的那两个小土台子的地方,萧楠还是那个姿势侧卧在床上,一动不动。 “压着伤口,不疼么?”苏琉璃冷笑,盘腿坐在了对面,她刚才出去,按照进来的路线查看了一遍,发现自己做下的记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抹去了。 肯定是刚才她走在前面,自以为黑暗之中,萧楠看不见,却不知道她抬手划下一个叉,他就抬手抹去一个叉。 假如说刚才苏琉璃还对他有一丝的同情,那么现在,她连一丝的怜悯都没有。 萧楠缓缓地从土台子上面坐起来,脸色有一点苍白,左手捂在腰上,抬眸看一眼苏琉璃,说道:“你真狠。” “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苏琉璃也把他的话重新还给他,冷笑:“刚才是谁在大言不惭地说不会顶着别人肮脏的皮囊生活,下一秒却又冒充其他人。出尔反尔,全世界属你把这个技能运用的最佳熟练。” “所以,他也在这里面是吗?”萧楠不怒反而笑了,左手捂着腰上,一抹一把血出来,低头就是灯光看了看,伸手一勾,从苏琉璃的婚纱上面扯下来一片布料,缓缓地为自己包扎。 苏琉璃沉默着不说话,方才,进来的时候,她分明是在眼角掠过他们后面还跟着人,她直觉以为是厉傅曜,所以刚才才会去寻找,就在萧楠抬头捂住她的嘴唇的片刻,她突然警醒起来,破绽太多,太容易让人觉察,所以,毫不犹豫的拔出腿上刀,直接刺在这个冒牌货的腰上。 可是真正的厉傅曜,他要是真的进来了,那么,他又在哪里? “哦,是吗?那你应该会觉得很高兴,就才刚才,我差点把他的腰上捅了个对穿。”苏琉璃讽刺地盯着萧楠。 萧楠受了伤,总是要去医治的,不然的话,这种环境下,伤口一定会发炎感染。 而且,要是厉傅曜真的在的话,一定会在某处静静地看着他们,等待着最佳时机,苏琉璃只希望他不要贸然行事。 前提条件是,萧楠这个变态的,不会做出什么让人恼怒的行为来。 “你哪里来的刀?”果然,萧楠一边脱掉西装外套,一边撩开衬衣的衣摆,把手从袖子里面伸出来,伸手咬住一截袖子,拿起土台子上面的匕首,横手割下来一截袖子,按在出血的地方,用苏琉璃的婚纱裙摆绑住,血暂时止住。 “随手捡的,”苏琉璃耸耸肩膀,皮笑肉不笑“应该是你那个老师埋在哪里忘记了吧,伸脚一踢,到处都是匕首。” 现在她和萧楠两个人的手上,都有武器,算平手,可是萧楠受了伤,所以总的说来,苏琉璃胜。 萧楠的身体一动,腰上的剧烈疼痛传来,额头上顿时冒出豆大的汗珠,青筋浮现。 “你是不是在想,我手上有武器,你的手上也有武器,而且我又受了伤,这样一比之下,我处于下风?”萧楠站在苏琉璃的面前,两个土台子之间的距离本来就不远,他捂着腰上的伤口,脸色苍白地低着头看苏琉璃。 她一身白色的婚纱,先是经过她自己的荼毒,后来又因为爆炸的原因,烧的裙摆上面到处都是洞洞,倒了这地底下,到处蹭到泥土,脏的像是一件从泥浆里面提出来的,前摆还让他扯了半截当做纱布绑伤口。 滑稽而又荒唐的新娘,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滑稽而又荒唐的新郎。 萧楠又笑着说:“你要明白一件事情,要是你找不到出口,你永远都处于下风。” 苏琉璃抬起头,经过这一天的折腾,她脸上的妆也花了,两只眼睛黑乎乎的,像熊猫一样,身上到处蹭着灰扑扑的泥,一年不洗澡的沙漠人民也比她干净一百倍! “你也要明白一件事情,你受伤了,这种浑浊的空气里,最容易感染发炎,要是打算死在这里的话,我不介意看着你尸骨腐化,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替你收尸。” 萧楠却笑了,身子前倾,抬着手蓦然一下按在苏琉璃的肩膀上面,脸上的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无比的诡异,紧接着男人的身体重重地压了下来。苏琉璃身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下手扶着,被萧楠这样一压,整个人睡在土台子上,萧楠横过来一只腿,死死地压住苏琉璃的双腿,另外一只穿着袖子的手里,突然从袖子里面伸出来匕首,寒亮的刀光映着萧楠一双狐狸般狭长地眼睛,压在苏琉璃的脖子上,看得他心底生寒。 “我们的婚礼没有在上面举行完,下来这里把仪式接着完成了,一起死在这里,再下去了做一对风流的鬼夫妻,我倒是还挺向往的。” 萧楠蓦然低头,唇瓣压在苏琉璃的唇瓣上,四唇交接,苏琉璃一下子傻了眼,浑身的力气突然被人从无形之中抽走,瞪着两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压下来的那张脸。 这是一张,萧楠的脸!!! 轰隆一声宛如炸雷平地而起! 苏琉璃迟钝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不顾一切拼了命一样,要从萧楠的身体下面挣扎着扭出去! 可是萧楠死死地压着她,唇舌如春雨一般缠绵,顺着她山峦一样秀丽的颈子,一路朝下延伸,忽然,萧楠一只手撩开柔软擦在她耳边的乱发,黑发之下,耳垂像珍珠一样精致,耳朵后面一弯雪白的明月,高高悬起,等待着良人,前来倾心采撷。 苏琉璃奋起用胳膊撑起身体,猛然一掌打在萧楠的腰上,疼得男人闷哼一声,身子后仰,苏琉璃得空,使劲地弹跳起来,顺势一滚,滚下了土台子。她刚要爬起来,脚踝被萧楠扣住,往回一拉,下一秒,身体被萧楠轻飘飘的地举起来,又扔回了土台子上面。 苏琉璃的脑袋吊在土台子的边缘,整个地下通道的情境在她的眼前倒立过来,她眼角一跳,看见一抹灰色在黑暗之中闪了闪。 苏琉璃突然不动了,放弃了挣扎,死鱼一样地任凭自己躺在土台子上面。 她看见了厉傅曜,苏琉璃明白,她却是挣扎,萧楠那个变态的却是有征服的欲望,这是他从小养出来的残忍血性。她越是挣扎,看在厉傅曜的眼底,就却是刺心的疼痛。 “好,我跟你去地下做一对鬼夫妻,不过,这也得等我们死了,怎么样,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伏在苏琉璃身上的萧楠浑身一怔,缓缓地抬起头,不认识一样的看着苏琉璃,盯着她那双平静如海面的眸子,淡淡一笑,红唇似血,说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看,多么精明的人,一丝一毫的动作都瞒不过他。 苏琉璃冷笑一声,伸手拽过来萧楠握着匕首的那只手,往自己的脖子前面一横,脏兮兮的脖子往上面凑:“看你这么喜欢活着,我想你肯定也舍不得先死,不如我先来,我死了,你随后就到,奈何桥上,我等你,怎么样?你感动吗?” 萧楠从她的身上起来,掰开她的手,收回了匕首,腰上被她一掌又拍出血来。人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果然如此。 “天黑了,睡吧。”萧楠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抬手关掉了头顶上唯一的灯源,苏琉璃地眼前乍然陷入黑暗,反应不过来,冷冷说道:“要睡你自己睡,开灯。” “这不是灯,这是太阳,你要遵守自然法则,不然,就算了下了地狱,也过不了奈何桥。”萧楠似是而非的丢出来一句话,黑暗之中悉悉索索一声,他翻身侧了过去。 苏琉璃转头,朝着刚才的黑暗之中看了一眼,缓缓吐出一口气,收回目光,抱着双腿坐在土台子上面。 地道里没有人说话,沉默地像是冬日平静的湖面,一丁点儿的声音都能造成巨大的回响共鸣,苏琉璃听见头顶上上一阵摩挲着泥土沙子的声音,她知道那是虫子不停地在泥土之中翻滚。 外面是白天,这些虫子才会活动,这是萧楠自己说的,自然规律。 那么,他为什么这么着急着关灯?! 大概是今天一天,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现在四面寂静下来,苏琉璃只觉得一阵困意爬上脑袋,轻轻地打个一个呵欠,将头埋在膝盖上,两手环绕着膝盖,半坐在土台子上,渐渐地,陷入了睡眠之中。 听到身后均匀的呼吸传来,萧楠蓦然睁开眼睛…… 132包扎伤口 萧楠的动作十分轻缓,腰上的伤口一点儿也影响不了他优雅的动作,黑夜之中,他一身白色的西装,像是一只优雅的白天鹅,从冰湖上缓缓踏入湖心深处。 漫无边际的黑暗夜色之中,萧楠白色的身影在通道里面消失。 苏琉璃似乎睡得并不是很安稳,摩挲一下脸,转了一个方向,继续将脑袋搁在膝盖上,进入睡梦之中。 萧楠对这里已经是轻车熟路,每一条分岔的道路,他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回去的方向,刚才已经走过一遍的地方,现在再走一遍,就连哪几条虫钻了几个洞,他也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这漆黑的地道里面,若是有人妄想着借着黑暗藏身,那么萧楠会告诉他,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 叮! 手里的匕首突然甩过去,穿透黑暗,划破浓稠地空气,匕首泛出的寒光快速的穿透通道,紧紧地钉在拐角的地方,萧楠缓缓地走了过去,脚步沉稳。 黑暗之中,他像是能够看见一样,静静地盯着那个地方很久,一条肥硕的虫子正在他的刀尖下努力的翻滚挣扎,身体的汁液顺着被钉住的地方,缓缓地留下来,浓稠的恶心。 萧楠拔下刀,他的性格谨慎,即便是这样地方,也把每一个角落仔仔细细的巡查了一遍,才重新顺着原路走了回去。 他回去的时候,习惯性的抬手打开灯,看见苏琉璃坐在土台子上,正睁着两只眼睛,静静地盯着自己,她问道:“你刚才是想趁我睡着,离开这里吗?” 萧楠一愣,皱了皱眉头,他并不抗拒这个地方,也从来没有想过把苏琉璃一个人留在这个地方,自己出去,他只是不想现在出去,撞在风口浪尖,被那些人找到,回到那枯燥无聊的地方去。 “我不是那样的人。”萧楠看见那双眼睛,苏琉璃似乎像是哭过,虽然已经擦去泪水,但是泪痕还是清晰地留在眼角,他看见这双眼睛,心中觉得像是有一块石头,重重地压在心口上一样。 苏琉璃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景,她无论何时,不论宠辱,都是把自己拾掇地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这种恶心的场景,对她而言,何尝不是心理上的恐惧。 一个女人,不管她的骨头又多么的坚硬,她的心,终归是柔软脆弱的。 “我想明白了。”苏琉璃的声音里面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她抬头看萧楠,眼中泪光一闪而过,很快控制住,“可不可不不关灯?” 萧楠迟疑片刻,把手从灯光下移开。 “我想明白了,你把你的事情全部一字不漏的告诉我,从一开始起,从你说第一个字开始,你就没有打算放过我是吗?”苏琉璃抱着双臂,用一种自卫地姿势将自己牢牢的困住。 “要是我听你的话,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悄无声息地丢下我一个人?能不能不要让我以为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了?”苏琉璃的肩膀轻轻地颤抖,这一次的颤抖是真切的,她真的是在恐惧,一觉醒来,发现这见鬼的漆黑的洞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没有出路,没有方向,没有光线,没有食物,只有不停地在头顶上钻洞翻滚的白色肥虫,恶心,绝望,愤怒,不甘。 苏琉璃的眼角瞬间如决堤,滚滚江水汹涌而来,直到重新听见萧楠的脚步声。 萧楠没有动作,低着头,静静地看着她。 “这里是你的地盘,我出不去,我不会去吃那些虫子,我也不会去喝掺杂了海洛因的毒牛奶,我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听你的话,我不闹,不动小心思,这个……”苏琉璃轻轻的将手探入裙子下面,拔出刀,递了过去,“刀也给你。” “什么条件?”萧楠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刚刚放下的疑虑又重新升上心头。 “很简单,你告诉我出路,让我出去。”苏琉璃抬头,目光之中的恨意不减,“我发誓,等我回到地面上,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呵呵。”看见她那小狼崽子一样的表情,萧楠弯下腰,坐了下来,把玩苏琉璃的刀,轻轻一笑,说道:“那么你想怎么听我的话?” “你的伤口在出血,要是不及时止血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炎,我有办法帮你止血。”苏琉璃快速的说道,“我猜想,红獒绝对也参与了毒品了生意,但是那些人却没有让你染指半分,他们之所以不让你接触毒品,不是为了维护你,而是害怕你发现,你从小觉得鲜美可口的牛奶,竟然就是速食海洛因。” 苏琉璃又说道:“海诺因里面含有吗啡,能够起到麻醉作用,可以暂时骗过你受伤的地方,让血流的速度减缓。” “苏琉璃,”萧楠突然若有所思,一只手撑在膝盖上,盯着苏琉璃的双眼,像是要从她一双眼睛里面看出这个狡诈的女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你先刺伤我,然后再好心的要帮我止血,用所谓的吗啡,麻醉我的伤口,也顺带……麻醉我?” 苏琉璃头皮一紧,这男人像是她肚子里面的蛔虫,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猜中意图。 “你从小喝这玩意长大,还怕被它麻醉?”嗤笑一声,苏琉璃的语气里尽是挑衅和瞧不起。 “不。”萧楠摇头,轻轻说道:“我只是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的替我止血,你应该恨不得我现在死了才好。” “我倒是想,只是我的一条小命还在你的手里,你要是死了,我就是鞭尸也让你活过来给我指出一条出去的路!” “果然残忍。”萧楠笑了笑,低头掀开自己的衬衣,一袋牛奶扔在苏琉璃的手里,“你动作轻点儿,千万别动小心思,否则,你不愿意把虫子们当晚餐,我就把你变成他们的晚餐。” 苏琉璃打了一个寒颤,移动麻木了的腿,从小土台子上挪过去,对着昏暗的灯光,她的手法很轻很轻,声音也十分轻说道:“你转过去一点,我看不清楚伤口。” 萧楠没动,低着头看苏琉璃在他的腰上摸索着纱布的接口处。 苏琉璃抬起头,狠狠地盯了他一眼。 萧楠双手撑住土台子,将身子掉转了一个方向,掌心之下,匕首泛着寒凉的光,反射在苏琉璃的眼前,苏琉璃专心致志地给萧楠重新解开纱布。 被血染的殷红的纱布扔在地上,三厘米长的伤口不停有血冒出来,苏琉璃从外面查看,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萧楠的内部肝脏。 她一只手手法熟练的按住他的伤口,另外一只手把含有大量吗啡的牛奶挤出来,染湿婚纱的裙摆,然后低头张嘴咬住,轻轻一撕,布料的破裂声音,成了这个黑暗的地道之中唯一的声音。 嗤啦嗤啦…… 苏琉璃先用沾了吗啡的纱布轻轻地帮他清理干净伤口,萧楠常年吸食毒品,牛奶里面的海洛因成分几乎沾了百分之八十左右,因为苏琉璃看见效果十分明显。 用纱布轻轻蘸过的地方,伤口已经渐渐地开始停止流血,她又迅速地拆开一袋牛奶,湿漉漉地洒在婚纱上,让萧楠自己按住伤口,低头将婚纱撕成布条条,仔细的替萧楠重新绑在腰上。 苏琉璃的动作十分快,因为材料有限,伤口的包扎也十分简洁。 整个过程之中,萧楠始终低着头,他没有去看自己的伤口,她不怕苏琉璃趁机将他的伤口撕裂,她只要动一动眉头,他就能够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她想将他的伤口撕裂的同时,他一定会先划开她的喉咙。 她只是静静地做着一切,在看见他有些狰狞的伤口的时候,似乎像是不相信那是她在他的腰上捅出来的一样,仅仅是片刻的错愕,她就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伤口的处理和包扎。 昏黄的灯光从两人的头顶上打下来,萧楠额前头发垂下,从解开的领口处往下看去,可以看到一对展翅欲飞的锁骨,和左胸上青色的纹身。 而苏琉璃更加不用说,一字平口的婚纱,一低头,萧楠的眼底,深深沟壑,风光收尽。 但是萧楠却一直看着她的脸,此时此刻,这个令他深恶痛绝的地方,好像也没有这样让人讨厌,粘稠的空气,也似乎没有这么让人嫌弃,就连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也显得可爱。 头发遮住一片阴影,萧楠的表情在阴影之中模糊不清,他想,要是苏琉璃永远这么听话,永远懂得合适该后退,合适该屈服,永远就这样半蹲在他的身边,替他包扎住伤口,那么萧楠是愿意的,即便是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住上一辈子,他也是愿意的。 光明不适合她,她一见光,就像一个能够无限膨胀的小太阳,浑身的光彩恨不得将每一个男人的眼珠子都吸引过去。 黑暗适合她,在黑暗之中,她无助,软弱,绝望,不甘,愤怒,所谓的骨气,也不过是见到虫子之后恶心的全部从胃里吐了出来,所谓的意志,也不过是在一场惊吓之后,无限渴望着自由的东西。 黑暗之中,才有真实的苏琉璃。 萧楠很满意这样的她。 “好了。”苏琉璃拍了拍手,站了起来,发现婚纱已经被扯得齐膝,剩下的全部当做纱布,绑在了萧楠的腰上。 “感觉怎么样?”她问道。 萧楠双眸微微闭上,其实止血不止血,对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他以前流过的血,比今天的更急更多更痛,也相安无事活到今天。 “好了很多。”萧楠像所有被帮助的伤者那样回答。 苏琉璃微微一笑,眼睛眯起,笑容真诚,说道:“那就好。” 133一吻动情 苏琉璃的方法很管用,渐渐地萧楠已经感觉不道腰上伤口传来的疼痛,也足以证明,他平常对吗啡的摄入量之大。 苏琉璃重新退回来到那张小一点的土台子上面,恢复抱着双腿的姿势,下巴搁在膝盖上。萧楠侧着身体,脸朝着墙的那面,他似乎很习惯用这个姿势入眠,苏琉璃以前受训练的时候,也时常用这个姿势入眠。 这是最安全的姿势入睡,能够护住全身上下致命的伤口,而且,武器放在身边,伸手就能摸到,不用翻身,在敌人袭击来的时候,可以为自己争取到零点一秒的反击时间,选练有素的杀手,往往决胜在这零点一秒。 “你也躺下睡一会,明天天亮,我会出去给你找一点吃的来。”萧楠的声音参杂了一些疲倦的呼吸,腰上伤口上用来麻醉的吗啡开始渐渐地扩散,渐渐地萧楠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缓慢。 “嗯。”苏琉璃答应了一声,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她双眼盯着萧楠手边的匕首,。 不知道过了多久,漆黑的通道里面渐渐地没有了声音,寂静地像是一道坟墓,连虫子悉悉索索钻来钻去的声音也平静下来。 苏琉璃知道,深夜了。 她松开肩膀,伸下来一只脚,踩在地面上,悄无声息,然后慢慢地站直身体,一只手撑住萧楠所在的土台子,越过萧楠横卧成一道山峦般的身体,伸手朝着闪着寒光的匕首。 萧楠突然一声梦呓,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手指突然动了动,动作轻微但是却足以让苏琉璃吓出一声冷汗。 吗啡的作用时间有限,萧楠虽然平常摄入量大,但是那是直接进入了胃里,属于内服,他的肌肉组织对吗啡并没有产生抗体,刚才苏琉璃包扎伤口时候所用的量,足以让萧楠陷入深深地睡眠之中。 苏琉璃捏住匕首的手柄,并没有插回到刀鞘里面,像苏琉璃他们这种经过严格训练的人,即便是在极度深沉的睡眠之中,一旦听到冷兵器摩擦,枪上膛的声音,即便是睡得再沉,也会因为因为条件反射,而自然做出防守的攻击动作。 苏琉璃不敢冒那个险。 她拿了两只匕首离开,临走的时候,瞟到土台子旁边搁在那里的一箱子牛奶,又静静地返回了过去,蹑手蹑脚的,将牛奶袋子全部划破,白色的液体立刻浸入到泥土里面,散发出淡淡的奶香。 昨晚这一切,苏琉璃才真正离开,而萧楠睡得很沉。 苏琉璃在黑暗之中七弯八拐,就在她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的时候,身后蓦然传来一句淡淡的声音:“琉璃。” 苏琉璃松了一口气,递了一支匕首给他,问道:“哪个位置?” 语气利索,毫不含糊,没有半点缠绵柔软,或者是欣喜若狂。 厉傅曜知道,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先从这个地道里面出去,他在黑暗之中静静地注视着苏琉璃的面孔,维持着语气的平静,说道:“跟我来。” 厉傅曜的方向感极佳,带着苏琉璃在黑暗之中悄无声息的前行,地道里面静悄悄的,除了两人略显得急促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厉傅曜首先打破这沉静,放缓脚步,两个人并肩走在一排,“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我。” 他问的是苏琉璃第一次遇见由萧楠伪装的厉傅曜,在这种沉闷地逼死人的环境之中,厉傅曜想知道苏琉璃能够保持着理智的原因是什么,或许是…… 厉傅曜对苏琉璃的答案有些期盼。 “抱得太紧了。”苏琉璃淡淡地回答,一边转过头,看身后的情况,黑漆漆的通道之中,浓稠的黑暗像一团鬼魅,什么也看不清楚。 苏琉璃刺伤萧楠的时候,厉傅曜正藏身在附近,看见苏琉璃扑进那个假冒自己的男人的怀里,厉傅曜恨不得立刻将她从那男人的怀里拽出来,可是脑海之中突然不知道怎么,升起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说,难道你不想知道她看见你之后,有什么想说的吗? 厉傅曜于是小心的藏住身形,接着她听见苏琉璃那句话,抱紧一点,再紧一点。 他一怔,身体僵硬,差点憋不住气息。 “可是不是你说的吗?抱紧一点。”厉傅曜轻轻说道。 苏琉璃在黑暗之中转过头看厉傅曜一眼,这里的黑色太沉重,近在迟尺的人,却连五官都看不清楚,可是苏琉璃却能够无比地肯定,这个才是真正的厉傅曜。 她曾经被他捧在手心,曾经被他摔进深渊,她曾经双手将心自愿奉上,任由他侮辱践踏,可是到头来,对他的恨意最终也只不过是在于他…… “你何时让我如愿过。”苏琉璃转回头,嗓音冷漠。 她最初不愿意嫁给他,他却非要娶了她,他从来不让她如愿。 她嫁给他,要一个安稳的家,他沾花惹草日日成为娱乐头版。他从来不让她如愿。 她希望母子健康,此生安稳,他夺走她的亲生孩子,将她打入无间地狱,他从来不让她如愿。 她重新归来不计前嫌,只盼与他再无交集,他却紧咬不放,步步紧逼,他从来不让她如愿。 “到了。”厉傅曜却没有再顺着这个话题延续下去,黑暗之中,他伸手在一面泥土上面仔细的摩挲,表面一层泥土,随着他的动作渐渐地地开始剥落,露出里面一层生了锈的铁门来。 “你怎么找到这里?”苏琉璃诧异,且不说漆黑的通道里面,到处都是一样,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能够准确无误的找到一扇门的位置,这也太难了一点。 “听。” “听?”苏琉璃更加疑惑了。 厉傅曜已经将铁门的四周泥土全部清理干净,在黑暗之中点了点头,伸手准确牵住苏琉璃的手,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带,苏琉璃连拒绝的动作都没有来得及产生,就已经靠在了厉傅曜的怀中。 苏琉璃顿时脸上一红,觉得十分尴尬。 厉傅曜却不以为意,伸手将她的耳朵往铁门上面靠,自己也贴在了铁门上面,闭上眼睛,轻轻说道:“仔细听,外面有风声灌进来,说明离出口不远了。” 苏琉璃也击中了注意力去听厉傅曜所说的风声,可是她紧紧地贴在铁门上,闭上眼睛之后,耳朵里面听见的,脸上感受到的,都是面前厉傅曜轻缓的呼吸,哪里还能够听到什么风声。 厉傅曜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一样,微微一笑,牵起她的手,沿着铁门的缝隙,让她感受:“出口离这里大约有两百米的距离,形成一个死胡同,所以风从出口灌进来,到了胡同底,声音变得很微弱,但是还是可以感受到。” 厉傅曜的手掌覆盖着苏琉璃的手背,包扎伤口的手帕摩挲着苏琉璃的手,缓缓地沿着铁门的缝隙开始移动,“因为没有过多的巩固,泥土本身的可塑性不够,所以时间一久,风还是能够从这些细缝里面钻进来,只是因为覆盖在上面的泥土太厚,所以才感受不到。” “真的……”苏琉璃感受到指尖传来微妙的风吹动的凉意,一整日囚禁在这沉闷的空气之中,此时感受到与外界有联系的轻风,让她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声音,惊喜的叫出声音来。 “唔……”下一秒,惊喜的声音被眼前的男人打断,吞入了喉咙之中,厉傅曜低下头,闭上眼睛稳住苏琉璃的唇,他的吻一点儿也不温柔,像是带着隐忍许久的情绪,突然而又热烈,长舌闯过她的防备,长驱直入。 苏琉璃想退,却无处可退,厉傅曜有力的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勺,她整个身体被他结实的臂膀圈在怀中,动弹不得,他像是一头嗜血的野兽,在她的花园里面横冲直撞,势必要将这些日子的隐忍,全部用这些不容反抗的压倒性动作,让她一一体会,一一看清楚…… 他动作来的突然,霸道地像是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狂风暴雨铺天盖地一样袭来,而这些动作触碰到她的柔软,他却又微微带着一些小心地放松着的谨慎,像是鱼儿重新归了大海,一边探索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一边翻腾着放纵遨游。 这昏暗的环境,这粘稠地空气,这拨不开的眼前的男人,这让人突然觉得委屈而又难受的吻,这想要抗拒却有渴望更多的挣扎,意识和身体相互之间的矛盾,让她在他的怀里,闷闷地喘息着。 “琉璃……”他的意识无比的清醒,他的行为却发狂地像是一个不懂得抑制自己的野兽,他只知道此时要将她严严实实地禁锢在自己的怀里让她无处可逃,将别人当成是她的日子,对她而言,太残忍,对他而言,太痛楚! “对不起……”他再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狂烈的喘息之中,带着无限自责的低沉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面,顺着血脉循环,一直流进心底,她渐渐地眼底盈了泪水,身体在他的怀里微微地颤抖,这种从来不曾在外人面前体现出来的怯弱可怜,楚楚韵致,像是一多不胜凉风的话,开放在昏暗的天地里。 这一丝凉,让厉傅曜回归了理智。 “先出去。”三个字喘息似狂的字眼让苏琉璃也神志清醒,还未警醒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突然身体被人猛然一带,圈在怀中,眼前一阵刺眼的白光,苏琉璃刚醒来的意识被驱散…… 134被表白了 偌大地房间,窗明几净,白橡木家具整齐摆放,同色的地板上,铺着浅色地毯,男人光脚踩在地毯上面,修长的运动裤覆盖脚背,一只腿撑着身体的重量,另外一只腿斜斜的架起,靠在窗户旁边,打着电话。 “嗯……我们在里面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受伤了,对……” “他说自己曾经在那里杀过人,发现他的那张台子上,你们提取表层泥土,能够检测到血液反应……嗯……” “他常年摄入毒品,在附近仔细搜擦,可以找到证据……” “嗯……我想应该不会……” “我妻子受到惊吓,希望你们不要打扰她……” “我知道……” “好……” 苏琉璃醒过来的时候,刺眼的光芒让她差点睁不开眼睛,眯着眼缝,慢慢地适应过来,苏琉璃才看清楚自己所在的环境,干净,舒适,比起黑暗之中恶心经历,仿若再世为人。 “吵到你了?”厉傅曜靠在窗户旁边,转过侧脸,静静地看着床上的苏琉璃,阳光在他深刻的五官上洒下一片阴影。 苏琉璃看着那张侧脸,片刻出神,昏迷之前激烈的一吻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闪避地躲开厉傅曜的视线,脸颊红了红。 “警方已经救出萧楠,送进军区医院重点看护,根据从地道里面采集到的证据,等他痊愈之后,将被押送到第一区军狱里面单独看管,杀人,吸毒,军方将对他展开严密调查。”厉傅曜沉吟着,三言两语快速的将萧楠的情况告诉苏琉璃。 “厉傅曜……”苏琉璃听见那些往日熟悉的字眼,并没有做出应该有的灵敏反应,她本应该迅速的在脑袋里面分析出来第一军狱隶属于军方的第几部队,萧楠被关押之前,将由谁审讯。 她轻轻地开口:“你转过来。” 厉傅曜一愣,手里的手机放在窗户的飘窗之上,身子微微调整了一个角度,转过去朝向苏琉璃,嗓音轻缓而又温柔,带着笑意:“怎么了?” “我是说,你的脸转过来。”苏琉璃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一双澄清地眸子静静地盯着窗户边上的人。 厉傅曜却没有动,他静静地站在原地,阳光掀开窗帘,从身后投射进来一团阴影,凝固在他的脚下,像是一团黑色的水泥,把他牢牢地粘在原地,使他挪不开脚步。 厉傅曜淡淡一笑,依然没有转头过去,问道:“我的脸上沾上了什么东西吗?” 苏琉璃平躺着,视线本来就在厉傅曜之下,房间宽大,朝着东南方向,正午的太阳从窗户外面洒进来,苏琉璃看向那个方向,正是处于一个逆光的角度,这个角度很吃亏,使她无法将厉傅曜脸上的表情看清楚。 “叩叩。”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敲响,厉蔓云地声音从外面清晰地传了进来,“傅曜,琉璃醒来了吗?” 苏琉璃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面对厉家大姐,那天晚上,她来找完厉傅曜之后,第二天厉傅曜就去了教堂,教堂发生爆炸,厉傅曜在地道里面藏了一天一夜,最后将她带出去。 厉家的人,应该认为她是灾星才对。 苏琉璃急忙摇头,闭着嘴巴不说话,又担心厉傅曜看不懂自己的意思,干脆两只眼睛一闭,继续装睡。 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男人站在窗户旁边,轻风拂开他的衣角,勾起他的唇瓣,男人失声轻轻笑了,为这倔强女人手足无措孩子性的一面。 他朝右转了一个身,右边的脸至始至终没有面对着苏琉璃的那个方向,走向门边,将门开了一条缝隙,闪身走了出去,只听见声音里面还参合着点点的笑意:“还没有醒来,怎么了?” 厉蔓云后退一步,奇怪地看着厉傅曜,苏琉璃还没有醒过来,他有什么事情这么高兴的,难道不知道他那张脸已经…… “妈说已经联系了国外的医生,可以做一张精致的面具,但是这样治标不治本,还是想你本人去……” “大姐,我们去那边说……”厉傅曜眉头瞬间蹙紧,转身拉住厉蔓云的袖子,将人拉着离开苏琉璃的房间。 厉蔓云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边走一边继续说道:“这种手术必须要趁早,趁着肌肉还没有完全长好,把里面的石头碎片取出来,然后重新把脸部的肌肤拉平,或许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复原。” 厉傅曜听见厉蔓云说着手术的过程,弯腰从沙发下面抽出一瓶水,扭开喝了一口,眉峰抬高,笑着惊呼道:“大姐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医学了,连有几成机会复原都知道?” 厉傅曜的一边脸上完好如初,另外一边脸上却严严实实地缠着白纱布,虽然看不见纱布下面的情境,但是当时在那样的爆炸环境下,一张脸硬生生地在地面上蹭了好几米,碎石沙子深深地嵌入到皮肤里面,惨烈状况可想而知。 “是长孙晨哲打电话告诉我的,他脸上的受伤程度没有你的严重,只有眼角周围有些碎石头,现在已经取了出来,恢复的过程还不错,他说你要是为了苏琉璃好,就抓紧时间医治,不要拖着,苏琉璃不喜欢脸上有疤的男人。” 厉傅曜微微一笑,下意识地捂住脸上那块纱布,他原本也是打算等苏琉璃醒来之后,便安排手术,随口问道:“长孙晨哲怎么样?” “我说你们还真是奇怪,你不是一直都跟长孙封腾像是亲兄弟,对长孙晨哲不管不问的么,现在他打电话过来担心你毁容,你竟然也还有这个闲工夫问他的情况。” 厉蔓云接着说道,“媒体报道说教堂的爆炸,纯属意外,因为抗日时期本市地底残留了很多炸弹,应该是受某种不安定的因素印象,这些炸弹被引爆,长孙晨哲在那场爆炸之中,作为主要的当事人被采访。” “最近好像被一个小女警缠住了,每天跟进跟出地要长孙晨哲对教堂爆炸事件做出真实的口述以及幕后黑手,我说现在的小女孩也真是的,喜欢人家,连这样不着调的理由都能编的出来,不过听说那小女警够有性子,叫什么宋佳莹,”厉蔓云也喝了一口水,“噢,好像是市长的女儿来着。” “大姐,这一次的爆炸事件,我和苏琉璃能够逃出来,长孙晨哲帮了不少忙。”厉傅曜放下手里的水平,淡淡一挑眉,望向沙发对面的厉蔓云:“我近期要安排手术,不能亲自去道谢,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厉蔓云歪着头想了想,请长孙晨哲吃饭?陪喝酒?这些可以顺手转交丈夫杜先生去应付。 “这件事情呢,非你亲自去不可,换做别人了我不放心。”厉傅曜抿了抿嘴唇,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眼中不怀好意的光芒一闪而逝。 “说的这么正经,什么事?”厉蔓云听说非自己不可,也来了兴趣。 “这段时间,你多去医院看看长孙晨哲,和他身边的那个小女警多聊聊,然后,尽力让那个小女警喜欢上长孙晨哲,最好也让长孙晨哲喜欢上那小女警,不过我觉得后者应该比较麻烦一点,你做好前面的就行了。” “傅曜……”厉蔓云被吓到了,伸手探过去摸厉傅曜的额头:“你是不是把脑子蹭坏了,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要当起媒人来了?” “我当什么媒人?”厉傅曜没好气地甩开厉蔓云的手,别过脸去。 “那你为什么要给长孙晨哲凑成一桩姻缘。”厉蔓云开始思考。 “都说了,他救了我的苏琉璃,这是表示感谢。”厉大少爷眼神淡定,波澜不惊,坐怀不乱。 “感谢有很多种方式,为什么要选这种?”厉蔓云继续思考。 “……你帮不帮?”厉傅曜撑起两只手,从沙发上面起身,“不帮我就去找别人……” “我帮可以,但是你得要给我一个理由啊,不然的话,我盲目的帮,万一坏了事儿怎么办?”厉蔓云一旦思考起来,就会自动进化出一个问题连锁反应。 “……” “那小女警是市长的女儿,你跟长孙晨哲关系好起来了,那小女警跟着长孙晨哲进进出出……”厉蔓云有的时候十分精明,有的时候绕进死胡同里面了,打死也绕不出来,一拍双手,高兴的说道:“我知道了,傅曜,你最近是不是有项目要经过市长的手?!” 厉蔓云拍了拍厉傅曜的肩膀,赞誉说道:“这手隔山打牛不错啊,不过就是手段有点龌蹉!” “谁说我因为项目了!”厉傅曜跟自家绕进去的大姐说不清楚,索性扔下她一个人在客厅里面,自己去房间里面看苏琉璃。 厉蔓云不依不饶,不罢不休,跟了上来:“那你是为了什么啊?” “当然是为了苏琉璃!”厉傅曜被缠得不耐烦了,转身恶狠狠地指着面前一米左右的距离,挥手在半空之中划开一道线,示意厉蔓云别跟上来了。 “趁着现在把那小子安排了,我就少了一个情敌,你懂了吗我的大姐?”厉傅曜伸手握着门把手,一字一句转头对着厉蔓云说完,转身开门。 一开门,厉傅曜瞬间傻了眼,脸上腾地起一下被烧的通红,杵在原地像根木头桩子一样…… 135靠脸吃饭? “哈哈哈!哈哈哈!”别墅的大厅之中,二楼的开放式客厅之中,洁白餐桌上餐点精致,灰色的桌布铺在中间,厉蔓云趴在桌子上面笑的不可自控。 “哎,琉璃……你看见、看见没有……哈哈哈……我从来、哎哟……我的肚子……”厉蔓云肩膀不停地颤抖,一会儿死命的压住笑出来的声音,一会儿无声地捂着肚子捶着桌子,抬头擦去眼角的泪花,还没等擦干净,忽然又忍不住开始笑起来。 苏琉璃坐在对面,看着厉蔓云笑的开怀,也抿了抿唇角,轻轻地笑了。 厉傅曜一张脸全部涨红的样子,她也从来没有见过,以至于刚才她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前一秒咬牙切齿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我们家傅曜,这辈子,从来没有脸红过,哎哟,刚才那张脸,活生生地可以煎鸡蛋了……”厉蔓云捂着嘴,肩膀还是不停地抖动。 “大姐。”苏琉璃突然说话,情绪沉重,嘴角上扬,还是笑了笑,问道:“厉傅曜的脸,怎么样了?” 厉蔓云的笑容僵硬了片刻,凝固在嘴角,良久,她才缓缓说道:“及时手术,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复原。” “林董事长知道这件事情吗?”苏琉璃垂下眸子,看自己的手指尖,“我的意思是说,因为我的原因,让厉傅曜受伤。” “知道。”厉蔓云抬起头,看对面比自己小了五六岁的苏琉璃,她分明五官纤细,柔柔弱弱的样子,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却给人一种格外沉稳的感觉:“妈说希望你能够当面跟她解释清楚。” “谢谢。”苏琉璃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厉傅曜刚好换了一身衣服上楼,拉了椅子坐下来,看人两个人坐在餐桌旁边,都没有动筷子,“怎么不吃?饭菜不合胃口?” “在聊你呢,哎,我说傅曜,血一下子往脑袋里面充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厉蔓云打趣的扭过去,不肯放过这个好不容易抓到的把柄。 “厉蔓云,你要是不想好好吃饭,就回去带孩子。”厉傅曜抬头,嘴角勾了勾,皮笑肉不笑。 “干嘛!”厉蔓云眯着眼睛笑了笑,撑着下巴,一只手掰着手指头数:“你看我帮你打发了林瑶,又帮你撮合长孙晨哲和那个小女警,你怎么还这么见外呢?” “厉蔓云!”好端端的和苏琉璃吃饭的时间,非要被这个大姐给破坏掉,厉傅曜考虑着是不是要把杜先生的股票往下拉一拉,让大姐有点事情做。 “好啦,开个玩笑,你们慢慢吃,我刚才已经吃过了。”厉蔓云推开椅子,伸手拎着包包,顺便大声说道:“去医院看望可怜的情敌咯,哎,到时候被人卖了说不清还帮人数钱呢,可怜的长孙二少爷呀!” “别听她瞎说。”厉傅曜皱了皱眉头,伸手拿过苏琉璃的碗,给她盛了一碗粥,“两日没有吃饭,你先吃点流食,一会儿我让厨房再给你做点别的容易消化的。” “厉傅曜,大姐说的是真的吗?”苏琉璃低头拿着碗里的调羹,先前他背上受伤,伤口面积大而且深,总归是在背上,可是现在却是脸上受伤,她……总觉得心底有些难受。 “什么?”厉傅曜吃了一口菜,抬眸侧脸看着苏琉璃,他下意识地选择了苏琉璃看不见右脸的那边坐下。 “你脸上的伤,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复原。” “嗯。”含糊的答应一声,厉傅曜又加了点小菜到苏琉璃的碗里,催促她,“赶紧吃饭,哪里来的那么多话。” “你……” 苏琉璃还想说什么,被厉傅曜打断:“你觉得我是靠脸吃饭的人吗?” 她一愣,摇摇头,“不是。” “那不就完了,吃饭。” 开放式的客厅里面环境布置优雅,苏琉璃坐在栏杆旁边,看着旁边正在低头吃饭的男人,有多久,没有跟他坐在一起用餐了?又有多久,两个人没有这样争锋相对,这样好好的说话了,这一切明明从前都不曾有过,可是为什么现在做起来,却又一点都不觉得突兀,好像已经这样生活很久了一般…… “你还在发什么呆?”厉傅曜眯起眸子,这男人冷淡的时候像是一头野狼,不管不顾地先将你伤个遍体鳞伤,热情的时候又像一只豹子,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不厌其烦地用他的方式关心着你。 “还是说,你需要我喂你吃?”威胁的眸子眯起,厉傅曜的唇角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放下筷子,作势要去拿苏琉璃的碗。 “我自己可以……”苏琉璃一听他要喂自己吃,慌忙拿起调羹,张嘴吃了一大口,不知道是因为心慌还是什么缘故,一时之间没有来得及吞下去,脸皮呛得通红:“咳咳……” “慢点。”厉傅曜娴熟地抬起手,伸过去替她拍背,手掌轻重合适,不急不缓地拍着,替苏琉璃顺气,另外一只手端了水递给她,“喝点水。” 端水的那只手上,纱布已经取下,伤口结疤的地方有些扭曲,苏琉璃轻轻地咳着,看着那长长的并没有完全愈合的伤疤,莫名其妙的鼻子一酸,颤抖着伸出食指,在那道疤痕上轻轻地触碰,指尖硬硬的,眼眶泛红:“这也是我弄的?” “不是,至少不是真正的你。”厉傅曜摇头,那个时候她的意识受人控制,并不属于真正的自我,在没有自我意识的情况下伤了他,那不是她的错。 苏琉璃突然掉下两滴泪水来,啪的一声溅开在餐桌上,仓促地连她自己都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平常铁打的一个人,今天怎么了就成了水做的了。 “心疼了?”厉傅曜抬手替她拭去眼角泪痕,浅浅一笑,眼中的目光却是不容人琢磨透彻。 “呛到了。”苏琉璃慌忙的别开脸,抽了一张纸巾捂住脸,顺便将眼角的泪水擦了个一干二净。 “我想也是,说了让你慢点。”厉傅曜收回目光,将手也收了回来,视线转移开,不再看苏琉璃,她此时此刻情绪并不稳定,他不能施加给她任何的压力。 换而言之,即便是即将把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给他,厉傅曜也只能抽丝剥茧,慢慢的给,他唯恐她被吓着,再次离开。 “对了,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苏琉璃快速的转移话题,从外套的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张黑色的卡片。 “这是盛世的黑卡。”厉傅曜自然认得。 “嗯,我从萧楠那里拿来的,我观察了很久,发现他并没有破解这张卡里面的程序,也就是说,这张卡不可能被复制,有且只有这一张在他的手上。” 厉傅曜点点头,“我会立刻让人升级安保系统,在原来的程序上另外再加上一道防盗密码,门卡和密码分别由员工和管理者持有。” “这张卡,萧楠从什么地方得来的你知道吗?”苏琉璃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萧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近自己的,在苏琉璃看来,萧楠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自己,而是盛世集团,苏琉璃只不过是在萧楠狩猎的过程之中,发现的一个额外猎物。 可是,若是盛世集团的商业对手,那怎么又会跟红獒的人扯上关系,红獒和凰盟至始至终的对立立场,从凰形成的初期,就已经十分的明显。 “是厉姗姗手里的卡,应该是被萧楠接近的过程之中,顺手拿走。”厉傅曜回答地有些漫不经心,他更加愿意和苏琉璃讨论她刚才到底是呛到了,还是因为,心疼? “厉姗姗人现在在什么地方?”苏琉璃突然心头一跳,心中莫名其妙的开始有些堵得慌。 “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看见人了,怎么了?”厉姗姗在职期间,大小姐脾气,半个月一个月不见,然后突然出现,精神奕奕地带着晒黑的健康肤色回来炫耀一番,这是常有的事情。 “没什么。”苏琉璃摇了摇头,毕竟是一个与自己无关紧要,甚至可以说是有仇的人,她也只是提一提,很快就忘记在脑后。 一顿饭的时间很快过去,下人过来收拾碗筷,厉傅曜建议苏琉璃出去活动活动身子骨,两个人从别墅里面出来,苏琉璃才发现这是之前自己找上门的那栋别墅,顺着前门走出去,两边的花圃被佣人打理地整整齐齐,苏琉璃发现别墅的最右边有一间单独的屋子,那屋子外形精致,葡式风格,很是讨人喜欢。 吃饱喝足,从黑暗之中解放出来,人也放松,苏琉璃随口问道:“那边是做什么的?” 身后半天没有反应,苏琉璃以为自己一个不小心戳到人家的隐私,迟疑了片刻,找了个台阶下:“呃……我也就是随口问问,这株植物剪得不错,挺好看的。” 厉傅曜站在她身后,静静地望着那栋小房子,良久,阳光洒在他一半俊美的侧脸上,他轻轻开口。 “那是婴儿房。” 136虎毒不食子 婴儿房位于别墅的东南方向,中间一条长长的走廊和别墅相连接,走廊的风格融合别墅和婴儿房的设计,淡蓝色墙面由浅变深,墙体之上,层层波浪起伏,白色的柔和浪尖儿和花圃相辅相成,海天一色,大地精灵肆意翱翔游玩。 两人走近,厉傅曜在前面带路,婴儿房成为一个单独的圆拱形的天地,他领着苏琉璃,推开房子唯一的大门,那门上面光洁如新,看得出来每天都有人打扫。 婴儿房的周围繁花锦簇,也是有人日日精心照料,才会开的如此繁盛,苏琉璃轻轻闭上眼睛,仿佛能够听到鸽子扬着翅膀,低低地围绕着房顶,扑腾翅膀的声音。 她踏进房间之后,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墙壁的颜色柔和,采取黄金分割点的形式,自上到下,分成两种淡淡的粉和浅浅的绿,地面铺着厚厚地小羊羔地毯,卷卷的羊绒让人有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圆形的房间里面,散落地摆着一些玩具,女生喜欢的芭比娃娃套装,男生喜欢地超级赛车,包括并不属于婴儿或者是幼儿的玩具,如墙上挂着的一架手工飞机模型。 圆形的房间里面延伸出许多个不同的通道走廊。 “当时我并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所以拿了很多回来。”似是想起往事,厉傅曜的声音有些模糊。 苏琉璃从最左边的一个走进去,走廊不长,只有五六步的距离,右手边一扇门,门半掩着,苏琉璃轻轻推开,一张软软的小船里面铺着漂亮的毯子,船身不长,大约能够睡零到三岁的孩子,旁边还有两个圆形的石头形状的柔软坐垫,成人大小,分别放在小船的左右边,两个坐垫巧妙的和小船形成连接,像是两只浆一般。 房间的顶上被绘画成湛蓝的天空,一边是白云朵朵,晴空万里,一边是繁星点点,若隐若现。 “小的时候,可以睡在这里,或许,他有一个兴趣是听两个老人说故事。” 苏琉璃从房间里面退出去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像是生怕破坏了这布置完美的场景。 这里的天地漂亮精致地宛如城堡,这里是孩子们梦想的天堂。 这里有小船,有蓝天,有白云,有繁星点点…… 可是她的苏安…… 她的苏安三岁了,还只能躺在恒温的箱子里面,依靠着氧气和这个世界拼命,他躺在那个透明的箱子里面一动也不动,偶尔睁开眼睛,看着常年如一日的白色布景,看着隔着透明的箱子,知道外面的世界对他而言,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苏琉璃的眼眶发红,她退了出来,厉傅曜静静地牵着她的手,将她小巧的手心握在掌心之中,重新回来圆形的房间里面,带着她,推开另外一扇房间。 这个房间比刚才的大很很多,屋子里面的摆设也多了很多,恐龙的小型模型摆在书桌上面,橡木白色的衣柜和鞋柜里面竟然满满地都是孩子的衣服,那些衣服正是当季流行,一一剪下吊牌,整齐地挂在那里,摆在那里,仿佛主人随时会回来,把它们穿在身上。 房间的另外一边有一个大的透明柜子,用亚克力的材料制作而成,柜子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枪械,精细程度足以乱真,苏琉璃一眼便看到其中一个,那是经过苏安改良之后的一个飞檐走壁勾爪。 她指着那个勾爪,眼底渐渐起了一丝涟漪,问道:“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国外的一个拍卖行,目前出现在市场上的,只有这一个,据说是一位机械家的作品,用的钛合金钢做基本材料,八根机械爪能够分别活动,根绝使用者的自身习惯而决定。” “你喜欢这个吗?”苏琉璃轻轻问道。 “我喜欢这位机械家,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他必须有精密的思维和严谨的逻辑才能造出这样的东西来,若是有机会,我倒是很想见一见,可惜没有人知道这样高科技的东西,出自谁之手。”厉傅曜的语气之中有些遗憾,低头发现苏琉璃有些心不在焉。 厉傅曜急忙又解释说道:“我只是按照自己的喜欢来,所以布置房间的时候,带了很多个人的习惯,有的时候,也会在这里办公。” 苏琉璃突然觉得想笑,转过头去,盯着厉傅曜,目光冰寒似霜:“你在这里办公?你就不怕他在后面盯着你,你良心不安吗?” 她面无表情,唯独一双眸子带着冷意射在他的身上,往年的仇恨浮上心头,孩子被夺走的那一瞬间,苏琉璃生不如此。 厉傅曜平静地接受她的恨意,若是不把这些恨意从她的心底引导出来,即便是两人之间看上去风平浪静,凡是迟早有一天,这将成为他们之间最深最长的沟壑! “我是他的父亲。”厉傅曜并不避开苏琉璃的眼神,看着她的恨意浓烈狂躁而来,他只是静静地重复了一遍:“我是他的父亲。” “虎毒不食子,天底下没有一个父亲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苏琉璃突然情绪激动,整个人因为突然涌上来的愤怒而变得狂躁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这些婴儿房分出不同的居住年龄,这个房间里面一应俱全,像是一个能够呼风唤雨的童话城堡,可是她的苏安呢! 她的苏安只能在睡在恒温室里,只能靠着营养液和死神斗争! 这些东西,这些稚嫩充满童趣的东西,她的苏安从来都不曾拥有过! 她的苏安自从四岁开始,从恒温室里面出来的那天开始,就已经完成了一个从一个孩子成长到少年的阶段! 她的苏安聪明,乖巧,懂事,她的苏安冷静,睿智,沉着,她的苏安体贴,善良,坚强,她的苏安才不屑于用这种自欺欺人的玩具来拥有所谓的童年! 她的苏安根本就等不及童年少年青年慢慢成长的过程,老天,不让他等啊! 而这里的一切,却显得多么的讽刺! “你现在摆上这些来,给我看是吗?让我知道你对我的愧疚是吗?我告诉你厉傅曜,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你此生此一辈子,都没有资格做一个父亲!”难以抗拒的悲伤从心底疯狂的扭曲而出,苏琉璃声嘶力竭地冲着厉傅曜大吼。 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力气,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她看着眼前这花花绿绿的一切,看着那满柜子的衣服,她的苏安怎么消受得起! 苏安身子不好,每一次沐浴更衣,都是他最痛苦的时候,那种不能自理的委屈和一个大动作就能引来的撕心裂肺的疼,每次沐浴完,倔强地他都是双眼泛红,冲着同样双眼泛红的苏琉璃笑。 “妈咪,你看蒸汽太多,把我们眼睛都熏出水来了。” “是啊。”苏琉璃每一次抬手,袖子上便是一片湿润。 “琉璃……” 厉傅曜站在原地,任由苏琉璃发泄,她摔了桌子上的模型,衣柜里面的衣服被她扔的到处都是,在脚下使劲的蹂躏,她冲到卧室的隔间里面,将柔软和被子和床单掀开,从箱子里面找到手工劳作的工具,将手里一切柔软带有颜色的东西,都全部剪碎,扯烂。 刚才还完好无损的房间,片刻之间狼藉一片。 “琉璃……”厉傅曜站在房间的正中央,看苏琉璃满屋子的摧毁一切,她像是一只狂暴的野兽,双眼通红地想要毁灭到一切目所能及的事物。 “琉璃……” 纷纷扬扬的羽毛被苏琉璃从被子里面扯了出来,在半空之中打着旋儿,洋洋洒洒的若雪花一样洒落在这个愤怒的小世界里。 房间里面,能够摧毁的一些,都已经毁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那个亚克力的透明大柜子,里面的东西或是真的机械用具,或者是仿真的模型,做的惟妙惟肖,而且,装着这些东西的亚克力柜,本身的抗压力就十分的强。 苏琉璃双眼通红地朝着那个大柜子走过去,整个摧毁的过程之中,她一言不发,行动力却比语言更加实在。 厉傅曜先她一步大步垮了过去,柜子没有锁住,他担心苏琉璃现在怒火攻心,不顾一切的只想摧毁看到的一些,反而伤到她自己。 厉傅曜伸出手,极快地在柜子上面按下一串数字,电子密码锁被启动。 “呯!”的一声,整个密码锁被苏琉璃拿着凳子砸了下来,顺便将站在一边的厉傅曜也砸了出去。 “咔嚓……咔嚓……咔嚓……” 苏琉璃倒是没有像刚才那样看见东西就砸,反而是拿起仿真手枪,两手灵活的一错开,一把手枪瞬间在她的手下瓦解,零件掉落一地。 厉傅曜担心地看着她飞快地拆掉那些玩意,目光却紧紧地盯在那只飞檐走壁爪上,那东西是真品,每个爪子都锋利地足够抓穿骨头。 他正要扑过去先把那危险的东西抢过,苏琉璃的动作却忽然停住了,她双眼通红地盯着那一只精钢爪子,喃喃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下一秒,身子一软…… 厉傅曜奋力一扑,才勉强接住她,捂着被砸疼的腹部,撑着两双将苏琉璃抱了起来。 怀里的人意识模糊不清,依稀只听见她喃喃自语:“安安,不要丢下妈咪……” 137凌辱不甘 郊区的一座废旧仓库里面,两个轮胎叠放在一起,上面搁了一块四方形的木板,纸牌和一些零钱散落在附近,旁边的小台子上面,四杯热茶嘶嘶冒着热气。 仓库看上去已经被闲置了很久,铁皮门生锈的程度,轻轻一搭上手,锈迹斑斑往下掉。 四个男人站成一个圆圈,面对面地正在激烈地讨论着。 “听说七爷出了事,被带进局子里面严密地看守,那天跟着七爷的兄弟们也都负伤,没有一个好的,七爷把咱们哥几个留下来看人,刚开始还以为是好事,现在怎么办?”其中一个黑脸的男人说道。 “难道七爷咱们哥几个留下来不是好事吗?不然的话,你现在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另外一个白脸瘦高个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仓库的另外一个方向看了看。 “所以我他妈才说你笨啊!你想想,七爷那是什么时候进组织的,排行老七,辈分最小吧,现在摊上了麻烦事儿,你们说老大会怎么做?”黑脸的男人一脸的烦躁。 这四个人当中,就属他的年纪最大,上头的人出了事,下面的人会遭到什么待遇,他曾经有所耳闻。 “总得想办法把七爷给弄出来吧。”另外一个个子矮一点的男人接话,手里还拿着一副扑克牌在手里慢慢地颠着。 “弄弄弄!弄你个毛线!”黑脸的人像是有所感觉,匆匆看了一眼仓库的大门,使唤另外一个一直没有出声的男人:“四儿,你先去把门给关上,现在这什么天气,风吹得老子骨头冷。” 那个被叫做四儿的人点了点头,朝着仓库的大门走去,途中经过一组六个轮胎叠起来的地方,伸脚狠狠地踢了一脚,嘴里咒骂一句。 “四儿,你赶紧的!”黑脸的男人见状,吼了一句,他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觉得骨子里面有冷风往里面灌,冷飕飕地恍若外面是冰天雪地。 “算了,那娘们一口差点咬断他的脖子,你就让他踢两脚又怎么样,继续咱们刚才说的,老大不让人把七爷给弄出来,那咱们哥儿几个怎么办?”矮个子的男人把扑克牌插在裤兜里,从怀里掏出香烟,一人给了一支,点燃,青烟缭绕。 “实在不行,咱们就只能各奔东西跑路。”黑脸的男人朝着背后忘了一眼,仓库里面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他却觉得像是有人站在背后,看着他们一样。 “为什么要跑路?”矮个子男人还是不明白,“咱们回去,跟老大把情况说清楚,老大总不至于把咱们赶出去!” “你个瓜脑子!你能见到老大吗?再说了,现在七爷进去了,条子顺藤摸瓜,肯定会摸到咱们这条线上来的,七爷动厉傅曜的事情,干得那么光明正大,现在咱们绑了厉傅曜的妹妹,要是条子查起来,咱们几个吃不了兜着走!”黑脸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可是……”矮子有些犹豫。 仓库里面突然传来声音,从六个叠起来的轮胎里面传来,很显然被关在里面的人,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被封住的嘴巴里面,不停地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并且用身体不停地撞击着轮胎。 “臭娘们,活的不耐烦了!”黑脸大步跨过去,挥手推掉最上面的两个轮胎,里面露出女人一张惊恐憔悴的脸来。 “呜呜……”厉姗姗被关在这里已经足足有一个月,每天这个男人就喂给她吃一点青菜萝卜和基本只能够维持生命的水,她身上的所有东西都被这些人搜了去,其中盛世集团的一张黑卡,被一个气质出众的男人拿走。 这四个男人平常的爱好就是打扑克,一边打扑克一边把电视的声音开得非常大,那天厉姗姗从轮胎的缝隙之中,看到电视里面正在播放社会节目,似乎是记者出外景,正在介绍盛世集团。 镜头一扫而过,厉姗姗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苏琉璃! 还有那个拿走了她黑卡的男人! 他们是一伙的! 厉姗姗以为,厉傅曜很快就会发现自己不见了,派人来寻找自己,没有想到这一等就是一个月,她十分不甘心的每天受尽屈辱,因为他们嘴里的七爷不在,这几个男人虽然明着不敢对她怎么样,但是一到晚上,总有男人偷偷摸摸地过来,在她身上浑身乱摸,做那龌蹉的事情! 现在这几个男人商量着跑路,刚好叫醒过来的厉姗姗听见,她急忙发出声音,提醒他们这里面还有一个人。 “嚎什么嚎!”四个男人之中,只有黑脸的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厉姗姗动手,他进组织的时间长,知道那将会有什么下场,这女人虽然还有几分姿色,但是轮不到他拿命来消遣。 “咱们跑路,这女人怎么办?”白脸高个子突然说话了,“把她丢在这里,总不是一个事儿!” 厉姗姗听到这话,双目之中绽放出光芒,使劲地点着头,一张脏乱油污的脸上,两只眼睛求救似的看着那个高个子白脸男人,这四个男人之中,高个子白脸男人偷偷摸摸的对她下手的时候,勉强算温柔,至少不会在兴奋的顶峰,说那些淫秽的话来侮辱她。 厉姗姗要是想获救的话,她认为那个白脸高个子还有些希望。 “七爷以前从来不会对女人下手,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对萧爷看上的女人动过手脚,萧爷说让她吃点苦头,看着差不多就可以给她放了。”黑脸的男人想到当时自己把厉姗姗给绑回来的时候,她正在跟踪一辆出租车。 后来黑脸男人留了一个心眼,派人查了一下那辆出租车里面坐着的人,似乎是两个小屁孩,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突然想起来,弯腰问道:“臭娘们,你跟踪两个孩子做什么?!” 厉姗姗怔了怔,她这一个月来精神恍惚,每天都被虐待,乍然被人这样一问,嘴上的封条又被撕掉,下意识的回答说道:“那是苏琉璃的孩子,小野种一个,我要弄死那小野种!” “我呸,老子以为我们才是黑心肝不长良心的人,没有想到你***更狠,一个孩子你也能下手!”黑脸的男人脸上尽是不屑。 “那是苏琉璃的野种,她就是个贱人,我不会让她回到厉家的!颜倩以前得罪过她,现在被她报复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个贱人要是回来,一定不会放过我!哈哈哈!”厉姗姗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发疯了一般地说道:“老天有眼,看我看到那个小杂种落单,我要弄死那个小杂种,我要先下手为强,我要让她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那贱人这一辈子都别想踏进厉家的大门!哈哈哈……唔!”嘴上的封条又被人封住,厉姗姗睁着两只愤怒的眼睛,盯着面前的几个男人,最后将视线放在那个高个子白脸的男人身上,心中却是悲愤无比,发誓只要能从这里逃生,她一定,一定要把这几个男人给阉了! “真***狗杂种!”黑脸男人呸了一句,大步走开,开始在仓库里面捡些有用的,装进帆布的背包里面:“这女人交给你们看着办,丢在这里也好,带走也好,反正不干老子的事,你们记住,要想活命的话,走出这个仓库,就别说自己是干什么的,也别说认识我!听到没有!” 黑脸男人又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转头一看,四儿正在关仓库的门,正关到一半,他突然说道:“四儿,别关了,过来收拾东西!” 高个子白脸男人和那个矮个子站在厉姗姗蹲着的轮胎里面,低头看着头发凌乱狼狈狼狈不堪但是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女人,高个子突然弯腰,轻轻地掀开厉姗姗嘴上的封条。 “带我走!你们带上我,我会做饭,会洗衣服,还会拖地!会、会陪睡觉!”眼前这两个男人仿佛是最后一根活命地稻草,厉姗姗奋力的不停扭动几下身子,双手被绑在身后,低低的领口让人从上面看上去,风光一览无余,她努力摆出几分媚态。 “贱人。”那高个子男人突然冷漠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弯腰从旁边的轮胎里面掏出一把手枪,低头上膛,打开保险,对准厉姗姗的额头。 “你、你要干什么?”那矮个子男人也有些惊讶,看着高个子的动作,下意识的去拦,“你别给自己惹事!” 高个子的男人一转头,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个矮个子,“你想带这女人一起走?这女人心狠手辣,你现在带她一起走,保不准什么时候她一边在被窝里面啃着你,一边就把你顺手给卖了。” “不会……我不会……”厉姗姗猛然摇头,因为惊恐,眼里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她原本以为这个高个子男人是她唯一的希望,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要杀了自己! 矮个子男人想了想,刚才厉姗姗那凄厉的嘶喊还在耳边回响,他又仔细想了想,这女人看高个子的眼神明显的不对劲,那龌蹉事儿肯定也不是就跟他一个人做了,越是看这女人,越是觉得心里恶心。 摆了摆手,矮个子走到一边,示意高个子动手。 高个子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冷漠地抬着头,对准厉姗姗两眼之间的惊恐,缓缓扣动扳机…… 呯! 138噩梦惊醒 呯!呯呯呯!鲜血溅了厉姗姗一脸! 热腾腾浓稠甜腻的血液就这样扑在厉姗姗脸上,她整个人吓得呆住,新鲜的血液从头顶上顺着脸颊往下流,苍白颓败的脸颊和紧紧闭起来的双眼,让她看起来像一只被囚禁的猎物,她吓得不轻。 厉姗姗睁开眼睛的瞬间,看见高个子白脸男人半跪在轮胎前面,一张脸深深的埋在轮胎里面,子弹从他的后脑勺穿过,从前面饱满的额头出来,潺潺血液跟水龙头一样,顺着轮胎上地齿轮往下流。 厉姗姗的大脑里面一片空白,耳朵被近在咫尺的枪声震得几乎失聪,惶恐惊慌的在仓库里面望过去,刚才正在开门被叫做四儿的那个男人,软趴趴地挂在仓库生锈的大门上,后背一个血洞。 那个黑脸的男人,收拾东西收拾到一半,一种扭曲的姿势倒下。 矮个子男人五官开花…… 厉姗姗挣扎着要站起来,脸上黏糊糊地血液让她觉得十分的难受,她长时间蹲在轮胎里面,双脚发麻,刚站起来支撑不住身体的力量,踉跄一下,又歪在了轮胎里面。 呯! 一颗子弹在她的头顶擦过去! 厉姗姗惊魂未定,再也不敢站起来,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的她,眼前一片混沌,只看见几个人影来来回回地在面前穿插,其中一个人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满。 “五爷,这女人怎么处理?” 那个被称为五爷的男人眼角纹着耶稣,四肢鲜血淋漓的被钉在十字架上,五爷收了手里的枪,一双黑色的眸子扫过厉姗姗,“带走。” 厉姗姗在混沌之中听到这句话,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被囚禁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她从来没有掉过半滴眼泪,眨了眨眼睛,眼角有咸湿的液体混着血液一起往下流,她冷冷一笑,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几个男人把她从轮胎里面抬了出去,像是抬着一具尸体一般。 厉姗姗知道,自己的世界在这短短的一个月之内,已经完全颠覆,她不再可能是从前那个骄纵的厉家三小姐。 她所经受的一切苦难,她会让他们统统付出代价,苏琉璃、厉傅曜,你们且等着,哈哈哈…… ==== 苏琉璃还是在那间房里面醒过来,她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有人张牙舞爪地朝着她扑过来,十公分长的指甲狠狠地划破她的脸,猩红的指甲像是十把锋利的刀,从上到下,将她开膛破肚。 她像耶稣那样,被人钉在十字架上面,手脚血肉模糊。 苏琉璃被惊醒,后背一片濡湿,大汗淋漓。 风淡淡地拂开房间里面米色的窗帘,屋内有个穿着灰色衣服的老人,五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精神还不错,拿着杯子接水,转身听见动静,看见苏琉璃醒过来,端着水走出去递给她。 苏琉璃觉得有几分面熟,看那老人银灰色的头发和身上穿着的衣服,像是别墅里的佣人。 她点了点头,轻轻道了一声谢谢,接过水,老人先笑着开口:“我在厉家服侍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二少爷对一个女孩子这么上心。” 苏琉璃想到自己刚才的作为,低头看双手,果然破皮的地方已经被仔仔细细的用创可贴贴好,苏琉璃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水杯,并没有喝,抬头轻轻问道:“你认识我吗?” 她觉得这人眼熟。 老妇人一笑,伸手牵过苏琉璃的一双手过来,仔细地用干瘦枯燥的手摩挲着,笑吟吟说道:“我当然认识你,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认识你,姑娘,其实有的时候,你不必这样跟自己过不去,过去的事情,就已经过去了,何必淤积在心口,苦的人总归是自己。” 老妇人说话高深莫测,苏琉璃装作听不懂,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老妇人对着苏琉璃招了招手,说道:“二少爷现在在书房里面办公,没有人知道你醒来了,来,你跟我来。” 那老妇人的话像是有魔力一样,苏琉璃竟然真的就掀开被子,下床穿鞋跟着那老妇人朝着房间外面走去。 两个人从二楼下了楼梯,苏琉璃抬头看了看,四点半,这个点,别墅里的佣人应该已经要开始准备晚餐,因为厉蔓云说过,下午带丈夫过来一起用餐,可是整栋别墅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苏琉璃下意识的想到停住脚步,可是那老妇人走在前面,不时地转身朝着苏琉璃招招手,她想停也停不住。 两个人走到花圃的中间,老妇人随便抬手指向一个地方,隔着一条马路,那是另外一栋独立的房子,别墅的样式和厉傅曜的这栋相差无几,一个年轻的女人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看见她们,伸手打了打了招呼,笑容和蔼。 “看见了吗?”老妇人开口问道。 苏琉璃一头雾水,反问道:“看见什么?” 一个女人? “对面那个女人,原本家庭和睦,丈夫体贴,妻子有了身孕,怀胎八个月,丈夫每日精心照料,等待着孩子出生,结果有一次丈夫不小心,忘记医生地嘱咐,给妻子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当天晚上,妻子腹中绞痛……”老妇人的声音格外的稳沉,悠远而又静谧。 苏琉璃心中猛然一疼,仿佛那绞痛是发生在她的身上一样。 “胎儿没有保住,妻子深受打击,丈夫自责,一个好端端的家就这样陷入冰冷的气氛之中。” 苏琉璃她向来很少讨论别人事情,但是这一次却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仿佛说话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一样,她惊讶地说道:“为什么?她还这么年轻,难道流产让她无法再生育了吗?” 苏琉璃讨厌这样八卦的自己,但是问题却真真实实地从自己嘴里问出。 老妇人摇了摇头,“妻子有了心魔,怀疑丈夫在外面有情况,才故意忘记医生嘱咐,害的孩子流产……” “天呐。”苏琉璃听见自己轻轻呼出声音来。 “妻子把一切的罪过都推给丈夫,丈夫原本是个好丈夫,但是却经不住这样的心理压力,时间一长久,便真的将家庭弃之不顾,整日流连在外面风艳场所……” “真是可怜。”苏琉璃又听见自己这样说。 老妇人这个时候却不说话了,转身静静地看着苏琉璃,苏琉璃被那目光看得毛骨悚然,后退一小步,双手手心竟然泛了一丝冷汗。 “每一个男人的耐心都有限度,苏琉璃,当初你的孩子死在手术台上,你能说完全是二少爷的责任吗?”那老妇人的语气突然变得凌厉,咄咄逼人。 “你明明知道二少爷喜欢的那个人是年少时候救下他的那个女孩,你为什么不主动去向二少爷坦白一切?” 苏琉璃沉默,双手湿润,汗如雨下。 “就是因为你天真!你任性!你年少轻狂,以为这天底下的爱情的缘分都有它特定的轨迹,你以为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就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能够看得清楚你所想的一切,苏琉璃,二少爷再如何出色,他也只是一个人,不是神!” “你明知道二少爷苦苦寻找的人是你,明明每天与他生活,却死守着这份倔强,为了你那一时兴起的玩心和固执,你才会失去孩子的!你以为,孩子的死,你就真的没有半点责任吗?!” “当初你要是跟二少爷坦言,你就是他要找的人,你老老实实地告诉他,你坏了他的孩子,那么今天你们就不会经受这么多的折磨,受尽这么多的磨难!” “苏琉璃,你凭什么说他不够资格做父亲,你看看你自己,你又有资格做一个母亲吗?!” 苏琉璃步步后退,几乎站不稳,一个踉跄身体已经抵到了花园的栅栏,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老妇人依然抬头紧紧地盯着她。 “苏琉璃……”那老妇人的声音缓缓地温和下来,“你没有权利剥夺一个男人做父亲的资格,尤其是,在那孩子还活着的情况下。” “不!不是的!”苏琉璃放声大叫,猛然惊醒! 眼前一切乍然消失,老妇人近在咫尺的脸猛然变成一团雾气,花圃和别墅化为水纹飞快的退散开。 她面色苍白,四肢百骸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呆呆着望着眼前的这一切,偌大的房间,男人担心的面容在她面前不停地询问着什么。 低下头伸手一摸,后背湿漉漉地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琉璃,你没事吧?” “琉璃?” 厉傅曜双眼之下泛青,下巴上有青硬的胡渣冒出来,脸色憔悴,苏琉璃这一昏睡,竟然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他担心不已,让医生过来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等着她自然醒来。 她像是做了一场惊悚的噩梦,呆呆着望着自己,仿佛那梦靥还在脑海之中挥散不去一样。 “你凭什么说他不够资格做父亲,你看看你,你又有资格做一个母亲吗?!” 凄厉的问话,仿若厉鬼缠身,若不是年少轻狂无知,自大自满以为爱情所向披靡…… 苏琉璃双目恍惚,呆呆着望着眼前的男人,现在呢,现在终于解开心结,他终于找到了她,她还要固守自封,依然不让她窥见她的世界吗? 138温柔相待 看见苏琉璃这幅模样,厉傅曜心中一疼,抬头为她拭去额头上的汗珠,伸手到一半,发现这动作做起来,十分的地暧昧,厉傅曜担心苏琉璃心里压力过大,迟疑片刻,终于还是将手帕递给到她的手里,耐心的柔声问道:“只是做了个噩梦,醒来了就没事了,没事了……” 苏琉璃梦中有梦,恍若从深渊之中被人拉了出来,得到重生,那老妇人一句句凌厉的逼问还在耳中回荡颤抖,她鼻子一酸,觉得万分地委屈,这些年一个人承担的所有难受,此时此刻全部涌上心头。 厉傅曜柔软的声音,一下子,便就将她的眼泪逼了出来。 “怎么了?”厉傅曜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伸出修长的食指,小心翼翼地擦掉她将要掉落在腮边的泪水,看的心中隐隐作痛,恨不得是自己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替她赶走那可怕的梦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你去那间屋子,勾起你不愉快的记忆……” “傅曜,你这一生,有什么愿望吗?”苏琉璃缓缓地抬起头,薄唇微动,阳光在她的脸颊上洒下一片细碎的柔光。 苏琉璃的情绪平稳了许多,厉傅曜的一颗心缓缓地放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苏琉璃略显消瘦的脸颊,问道:“我的愿望吗?” “嗯。”苏琉璃点了点头。 “真的要说吗?”厉傅曜的嘴角翘了翘,被认真的问起来这个问题,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嗯,想要完成的愿望或者是没有完成的愿望。” “我说了,你不准笑。”厉傅曜还没有说,自己又翘了翘嘴角。 “啊?”苏琉璃茫然地抬起头,不过是问他有什么愿望,他为什么会这么谨慎对待? 手术台上,厉傅曜以为孩子死了,那应该是他这一生的遗憾,若是他说希望有一个家,那么苏琉璃准备告诉他实情。 现在说出来,应该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吧,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至少这个时刻,他们会是觉得幸福的。 至少,苏琉璃希望看到厉傅曜的脸上洋溢起来笑容,哪怕是片刻也好,就当是……苏琉璃为自己找借口,就当是她赌气砸烂了婴儿屋的赔偿吧。 厉傅曜的笑容变得浅淡,这一刻阳光从他的身后透洒进来,细绥的光线温柔地洒在他伟岸的身躯上,俊美的五官沉浸在一片阴影之中,温和而又安静,金黄色的阳光将他的发尖染成淡淡地金色,散发着让人心灵柔软的气息。 “你第一次离开的时候,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拥有愿望,好像一切都是唾手可得,一切对我而言,都没有什么困难,这世上,好像只有我想到和不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我想要却要不到的。” 那一场大火燃烧的时候,那墙角一堆枯骨,长孙晨哲那长长地一跪,几乎叫厉傅曜站不稳,他从来没有想过,苏琉璃这个倔强的女子,会以这种方式走进他的心,又以这样的绝烈走出他的世界。 他没有给她举行隆重的葬礼,甚至连墓碑都没有立起来一块,只是派人将那座宅子重新复原修复,屋内家具摆设一如她在的时候模样。 厉傅曜低低充满性感的嗓音,仿若山涧流水,从云层之上的高山之上淙淙留下,经过那云雾缭绕的山峰,缠绕上了青云碧霞的柔情,然后落在仰首可以达到的高度,缓缓顺着那一线清凉,润入脚下的大地,顺着那些植物的绿藤筋脉,抚摸过花圃之中玫瑰们的触须,伴随着清风,温柔而来,缓缓钻进她的耳朵之中,化成一滩柔情似水的呼吸。 “你第二次离开之后,我无时不刻,渴望着能够再次见到你一面,但是我知道,我不会开口去寻求你的下落,也不会告诉你,我要见你。这不是因为骄傲,因为,我在你的面前毫无骄傲而言,而是因为,唯有你想见我的时候,我们的见面才有意义。” 她就那样残忍的离开,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给他,午夜梦醒之后,只有背上灼烈的疼痛真实地告诉厉傅曜,这是为她而承受。 “而现在,你重新回来,我有且只有一个愿望,我希望你这一生被我好生收藏,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你惊,免你苦,免你惶恐不安,免你颠沛流离,免你,无枝可依。” 最后一个音节伴着低低的叹息在空中静静落下,厉傅曜从未觉得,生活可以这般圆满,身心归一的那一瞬,仿佛得到了这个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他抬头,静静地看着苏琉璃,温柔细软。 “扑哧。”苏琉璃一时没有忍住笑了出来,她懒懒地用一只手支着脑袋,看着表情认真的厉傅曜,好笑的问道:“我问你有什么愿望,你说这么多做什么?” “好笑吗?”厉傅曜也淡淡地笑了,这一刻甜美静好,眼前的人笑容温良,是此生再也不可多得的风景。 “嗯。”苏琉璃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床边的位置,自己朝着里面挪了挪,“好笑。” 她的笑容之中带了一些调皮,问道:“要不要躺一会?” 他的黑眼圈快要赶上国宝,再不休息,恐怕是见不得人了。 厉傅曜一愣,脸上表情似有些受宠若惊地样子,刹那之间一个大男人竟然笨拙地挪动了两下身子都没有成功地从椅子上挪开。 第三次终于成功,他小心翼翼地支着一只手肘,躺在床边,苏琉璃已经慢慢地缩进被子里面,背对着他,闷闷带笑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来,她问:“累吗?” “不累。” “我累。”苏琉璃看见他突然拗起来的样子,又是低低地一声笑,伸手绕过后脑勺,准确地抓住厉傅曜的手腕,往自己的脖子下面轻轻一搁,脑袋放在上面,调整一个舒适的角度,然后才满意的说道:“这样就好多了。” 厉傅曜顺着这个姿势缓缓地躺了下来,苏琉璃纤瘦的肩膀往他的身边靠了靠,钻在厉傅曜的怀里,小小地身体弓起来,和他宽阔的胸膛形成一个契合的相接。 “琉璃。”他感受着怀中的温暖,轻轻地嗓音从喉咙之间溢出来,带着浅浅地慵懒散漫和满足。 “嗯?”苏琉璃闭上了眼睛,身后有宽厚的胸膛靠着,舒适很多,他浅浅的呼吸在她的耳边流动,像是在哄她入梦。 “琉璃。”厉傅曜得到了苏琉璃的肯定,收了收胳膊,将她用在怀中,手掌揽过她盈盈可握的腰肢,往自己的怀里又紧了紧,两个人亲密的靠着,姿势自然并无任何狎昵。 “嗯。”她很满足于这样的舒适,轻轻地答应着他,像是上辈子没有答应够,这辈子来一口气要全部答应完一样,他唤一声她的名字,她便全部小心收纳起来,细细存放好。 “傅曜……”苏琉璃在厉傅曜的手背上磨蹭一下,动作慵懒轻柔地像一只猫,蜷着尾巴晒着午后的太阳。 “嗯?”这回换厉傅曜轻轻答应,性感略微低沉的声音从鼻子底下不轻不重地散出来,让人忍不住想要摸摸他脖子上那突起的喉结,看那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才能这样的好听。 “我们的孩子叫安安。”苏琉璃轻轻的启动唇瓣,缓缓地说着,闭着眼睛安逸着躺在厉傅曜的怀里。 “嗯,这个名字很好听,你取的吗?”在苏琉璃昏倒之前,她嘴里喃喃念叨的也是这个名字,厉傅曜心中一涩,不忍心打断苏琉璃的美好想象,顺着她的话,缓缓勾画出那个未能长大的孩子的容颜来。 “嗯,不过姓不怎么好,你肯定不会高兴。”苏琉璃笑了笑,长长地睫毛轻轻颤动。 “为什么我会不高兴?”厉傅曜嘴角一直挂着浅淡的笑容,若是说他不高兴,那么苏琉璃应该给孩子的姓氏应该是随她吧。 “姓苏,叫苏安。” “跟着你姓,挺好的,苏安苏安,很悦耳。”厉傅曜将苏琉璃静静地拥抱在怀里,鼻尖是她的发丝芬香,苏琉璃喜欢孩子,他承诺,将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三口之家,又或者,有一双儿女。 “嗯,可是长相像你,长长的眉毛,眼睛很深邃,像夜空里面的亮的发光的黑宝石,那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你的时候,可以看到你的心里去,鼻子很挺拔,嘴唇薄薄的,皮肤很白,不怎么爱说话。”苏琉璃细细地描绘着苏安的样子给他听。 “不爱说话也好,聪明的人一般都不爱说话,”厉傅曜磨蹭着她的头发,脑海之中渐渐有了一个孩子的模样,像他小时候一样,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他问:“是男孩吗?” “当然是男孩。”苏琉璃笑的幸福,轻轻地说道,“见过你和他的人都说,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厉傅曜心中隐隐作痛,低头吻在苏琉璃的头顶,若是孩子长大,应该七岁多了,正是国小一年级的可爱模样,他轻轻闭上眼睛,在想象之中感受那孩子的模样,“他喜欢什么呢?有什么爱好?” “苏安和一般的孩子不同,他很有智慧。” 139探望儿子 “我的儿子当然有智慧。”厉傅曜语言之间流露出的自豪不经意,仿佛那并不是一个幻想出来的孩子。 “他喜欢自己动手做一些东西,手工很好,很精致,擅长用电脑绘画出完整的模型和场景,用动画模拟现场,有一些小心思,很善良,很体贴,从来都不会让**心。” 听着苏琉璃的完美形容,厉傅曜笑了,他一把捞住她,亲吻她的手背,笑她太急切:“孩子还太小,你这样要求他太苛刻,孩子有他的天性,他会和一般的孩子一样,早上去上学,中午的时候和同学打篮球,晚上放学踢足球会晚一点回来,你在家里做饭,我去接他……” “不,傅曜,安安不会上学,也不会打篮球踢足球……”苏琉璃打断厉傅曜的话,睫毛颤动地有些厉害,这是她此生最不安稳的痛楚,她给了苏安生命,却不能完全地把这个世界呈现在他的面前。 “他不爱运动吗?” “不,傅曜,安安双腿残疾,只能靠轮椅行动。”苏琉璃的眼角隐隐泪水泛出。 “为什么?”厉傅曜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天下没有哪对父母,会残忍地折断孩子的双足,“他拥有健康的身体……” “傅曜,他的双腿不能行走,他甚至不能像正常的残疾人那样生活,他二十四个小时,有八个消失必须生活在纯粹的氧气空间里。”苏琉璃突然从厉傅曜的怀里转过来,眼眶泛红,她已经尽力不让自己流泪。 “不会的……”厉傅曜安慰她:“安安是个健康的孩子,他能够自由自在的奔跑,他……” “傅曜,这是事实,安安并不是一个健康的孩子。”苏琉璃的眼底有着深深的悲伤。 厉傅曜怔住,不明白苏琉璃为何要这么固执,他们已经失去的孩子,为什么还不能在想象的世界里面,给他一个完整美好的人生,他睁开眼睛,看见怀中此刻柔软的苏琉璃,怔住,“琉璃……” “我努力了,可是却不够努力,安安他……” “你是说,我们的孩子,安安?苏安?”厉傅曜的思维还没有完全能够转过来,他以为那是苏琉璃的幻想,而现在…… 苏琉璃点点头。 厉傅曜的声音在颤抖:“七年前,手术台上早产的孩子,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苏琉璃点头。 厉傅曜的声音颤抖的更加厉害:“你,和我的,孩子?” 苏琉璃还未反应过来,被厉傅曜一把拽进怀里,他抱得如此的紧,几乎快要让她喘不过来气来,厉傅曜眼中水意浅浅,波光闪烁,他紧紧地拥抱着怀里的人,仿佛要将她拥进骨子里还不够紧,他的声音里情感交错复杂起伏地几乎不可自抑。 脑海之中那个安静而又聪明的孩子,已经跃然于他的心底,他欢喜地不能自控。 “琉璃,谢谢你。” “真的,谢谢你。” === 晚上厉蔓云携丈夫和孩子一起来厉傅曜这里吃饭,厉家的老宅,现在只有简心梅一人守着,那个老女人对着家中佣人尖酸刻薄,厉蔓云成家之前,简心梅也是跟着别人人云亦云,十分不看好厉蔓云的丈夫杜先生。 成家之后,厉蔓云夫妻几乎没有回去,省的看见一张老脸,影响自己吃饭的情绪。 女儿杜郡美也从来不叫简心梅外婆,杜郡美年纪小小,已经能够从大人的笑脸之中分清楚好坏,当初简心梅去幼稚园探望她的时候,当然更多的时候只是为了在其他的家长面前炫耀她的新名牌包包和座驾,杜郡美小朋友就说了,外婆只有一个,谁的钱多谁就是外婆。 这当然不是杜郡美自己的世界观,而是舅舅厉傅曜,外婆的宝贝儿子教给她这个小外甥的,简心梅当然有钱,可惜的是偏偏没有林若青有钱,这一口外婆气,不争也罢,虽然呢,争也争不来。 杜先生带着妻子女儿一进门,看见苏琉璃和厉傅曜两人正在客厅沙发上看书,杜先生向来是个心眼直爽的,跟厉傅曜也有生意上的往来,两只眼睛瞪圆,盯着苏琉璃看了半天,总算认出来这瘦瘦弱弱地女人就是把厉傅曜整的魂不守舍的那个,开口就来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要好了?” 厉蔓云赶紧伸手捂住丈夫的嘴巴,翻了个白眼,她们家杜先生没什么不好,就是心直口快一点。 要是换做别人,一笑而过当做没有听见就算了,偏偏厉傅曜抱得美人归,心情又好,一时之间听着这话耳朵痒,斜斜瞥了姐夫一眼,不急不忙说道:“你觉得很突然吗?” 杜先生被妻子虽然捂住了嘴,但是还是改不了说真话的性子,带着眼镜的圆圆脑袋狠狠地点了两下,哪里是很突然,简直就是十分突然! 厉傅曜嗤笑一声,“罗密欧和朱丽叶一夜之间就决定违背父母的旨意,和对方私奔,算起来,我这算是循序渐进了。” “你害臊不害臊。”苏琉璃捶一下厉傅曜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这人脸皮也够厚,“还罗密欧和朱丽叶呢!” 厉傅曜转过头,附在苏琉璃的耳朵边上小声的说了几句话,苏琉璃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厉蔓云和杜先生,没有想到一向稳重思考周全的厉蔓云,遇上爱情,竟然会这么冲动:“你……你们私奔?” “厉傅曜!”厉蔓云被拆了往事出丑,恨铁不成钢地看一眼自家丈夫,杜先生随手捡起一份财经日报,假装转移注意力。 厉蔓云气的抱着私奔的产物小萝莉,往两个人中间一塞:“杜郡美你给我好好缠着琉璃,别让你舅舅欺负我们女性同胞!” “收到!”杜郡美举起肉嘟嘟地小手,两只眼睛瞪得老圆,嘴里嚎叫一声,将沙发上的男性同胞厉傅曜同志扑到在地,厉傅曜及时一闪,挪到另外一边继续坐拥美人。 女同胞杜郡美不乐意了,小嘴一瘪,自个儿轻轻往沙发上面一撞,抬头捂着脑袋上面不存在的包,哇哇哭了,“舅舅欺负人!” “哈哈哈!哈哈哈!”客厅里面欢笑成一团,气氛融洽。 晚餐的时候,因为杜郡美一直闹出不少笑话,餐桌上状况连连,热闹的很,厉蔓云一直没有抽出时间来跟厉傅曜商量事情,杜郡美吃饱了下了桌子,四个大人才慢慢地开始吃起来。 “手术的事情,妈已经联系好医生了,公司的事情你先不用管,两天之后飞到澳洲去见医生,机票我已经帮你们买好了,两张机票,琉璃陪你一起去。”厉蔓云夹了一块鱼,杜先生从她鹞子上面夹到自己碗里,挑过刺之后,才又送到妻子的嘴边。 “不行,明天我们已经定了明天的机票,飞往加拿大,澳洲手术的事情,再等一段时间吧。”厉傅曜摇头拒绝,说出自己的行程。 “你们?”厉蔓云奇怪,知道从厉傅曜的嘴里从来都问不出来自己想要的答案,于是将目标转向苏琉璃:“琉璃,你们去加拿大做什么?这家伙是个工作狂,一门心思只有工作,你必须得给我好好地管管他,面部手术这么要紧的事情,怎么可以一拖再拖。” 厉蔓云最后嘀咕一声,“虽然你不靠脸吃饭,至少得让琉璃带出去能见观众啊,以后人人都知道她嫁了个疤脸,你脸上有光呀?” 厉蔓云又说,“再说了,你以后也不能总拿一边的脸对着媒体呀,万一因为你这脸的原因,盛世的股票跌了……” “大姐,你的意思是盛世的股票是靠着一张脸撑着的吗……”厉傅曜脑门上一片黑线,转过头看一眼正在挑鱼刺的杜先生,语言歹毒毫不客气:“姐夫,你能不能少惯着这女人,偶尔让她自己动动脑子,厉家的干练女人出了家门,现在回来整个已经是一脑残,连杜郡美的智商都及不上。” 杜先生呵呵一笑,在姐弟两人之间打着马虎眼。 苏琉璃想到自己跟厉傅曜说苏安的事情时,因为心中着急,竟然将厉傅曜脸上有伤的事情给忘记,她仔细想了想,说道:“还是先去澳洲吧,先把面部手术……” “不行,先去加拿大。”厉傅曜低头扒了一口饭,夹了一筷子菜给苏琉璃,堵住她的嘴,剥夺发言权,语气无容置疑。 “嘿,我说厉傅曜,加拿大有什么,你偏要去加拿大,你这张脸是不是不打算要的?” “有我儿子。” “你儿子……”厉蔓云顺口接话,呆住,眨了眨眼睛,张大嘴巴“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加拿大有我儿子。” 杜先生也愣住,慢慢地伸手把妻子的嘴合上,自己的嘴巴却打开了:“你刚才说什么?” 厉傅曜瞟了这一对模范夫妻一眼,然后静静地垂下眼,装作十分淡定,却被自己嘴角的笑意出卖:“我说,我儿子在加拿大。” “你的?”两夫妻口型一模一样,伸出脖子望向厉傅曜。 “你们刚才是聋了吗?” “你的?”两夫妻转过头,一模一样的口型对准苏琉璃。 苏琉璃含着一口饭,点了点头。 “你们的?”两夫妻眼睛都直了,罗密欧和朱丽叶跟他们比,这算得了什么嘛!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厉傅曜拍着不耐烦,但是还是被嘴角的笑意出卖了。 “明天几点?哪个机场?再加两张票,哦,不对三张,杜郡美,你要不要去跟我们一起去加拿大探望哥哥?” …… 140到达凰盟 最终,厉傅曜严词拒绝了厉蔓云一家三口,理由是我去看我儿子,与你何干? 飞往多伦多的航班上,空姐耐心的问候每位乘客是否需要餐点和饮料,厉傅曜帮苏琉璃要了一杯温水,空姐送过来的时候,看见厉傅曜脸上的纱布,笑着说道:“先生,请问需要帮您再拿一条毛毯过来吗?” 可以遮盖住脸上纱布,露出一半的脸,没有人会注意到这名英俊的男子,半面容颜尽毁。 厉傅曜摇了摇头。 空姐经常飞国际航线,看上去是个混血儿,个子高挑,五官秀丽,头等舱的客人又向来是尊贵的,但是类似厉傅曜这样好看的人却不多,离开之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会好吗?” 苏琉璃原本是闭着眼睛浅浅呼吸,听见头顶上传来这句话,轻轻睁开眼睛,望向厉傅曜的脸颊,从她的方向,能够看到他完好无缺的那一边脸,眼眸生动,鼻子挺拔,唇瓣颜色淡且薄。 苏琉璃叹一口气,又闭上眼睛,难怪人家空姐要前来搭讪,看来某人靠着一张脸,还真是享过不少艳福。 厉傅曜低转头,已经看到苏琉璃长而卷翘的睫毛在轻轻地动了两下,笑着用手背蹭了蹭她的下巴,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另外一只手将温水递给她润喉,抬起头,礼貌地望向空姐,嗓音从喉咙里面低低发出:“好不好都没有关系,她不介意。” 空姐讪讪走开,低头看见缩在毛毯里面的苏琉璃,十分羡慕,多么幸福的一对呀。 苏琉璃的手心里有些汗,她本来是干燥的肤质,一般情况下不会出汗,除非是相当紧张的情况下,喝了水,嗓子舒服一些,她问道:“为什么不告诉大姐实情?” “什么实情?”厉傅曜看着旁边的小女人,觉得此生从来没有觉得长途航班是一件如此愉悦的事情,他偏头在苏琉璃的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说道:“我去多伦多看望儿子,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隐瞒。” “可是你说安安身体健康。” “我去了,他便会健康。” “事情可能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顺利,”随着剩下的飞行的时间越来越短,苏琉璃将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雷霄和阿凰对你有误会,安安更加是从未开口跟我提起过要见父亲,那孩子自小早熟,人情世故好像已经全部看透一般。” “这世界上,往往越是有价值的事情,越是难,越是值得去做。苏琉璃,我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你不要担心。” 苏琉璃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 苏琉璃事先已经在电话里面告知凰中云和雷霄,雷霄当场就气的跳起来,声音只差没有将厉傅曜别墅屋顶掀翻:“琉璃,你要把那畜生带回来?!” 凰中云比较淡然,在那边不咸不淡提醒,“雷霄,辰子刚运回来一个兽笼子,你一会叫人清理一下,给客人入住。” 听到这反映,苏琉璃哪里还敢多说话,只说是厉傅曜答应给苏安换骨髓。 然后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片刻,苏琉璃听见雷霄默默地把电话扔给凰中云:“我去收拾兽笼子。” 凰中云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半句话,淡淡说道:“他去收拾兽笼子了。” “啪”的一声,那两个人竟然就这样挂断了电话。 “要是真的不让你进门,让你睡兽笼怎么办?”苏琉璃开玩笑抬头问厉傅曜。 厉傅曜相信了,他沉吟片刻,认真的问道:“凰盟的人,当真如此野蛮?” 苏琉璃憋着笑,狠狠地点了两下头,看厉傅曜的反应。 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回答道:“那我可以不可申请让他们将兽笼安置在你的窗外。” 苏琉璃失笑,这人啊。 航班傍晚五点左右到达,多伦多市的天气出乎意料的好,晚霞赤红,铺开千里。夕阳在厚厚的云层后面,为每一块云彩镶上金边。 雷霄前来接机,看到从里面出来的两个人,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娇小可人,吸引住不少人的目光。 他依然一头火红的头发耀眼,黑色衬衣包裹着挺拔的身材,大步走上前去,将苏琉璃手里的行礼接过来,胳膊一横,抢人一样地将苏琉璃从厉傅曜的身边抓走,揽在自己的怀里。 “雷霄,你干什么?!”苏琉璃哭笑不得,有他这样接机的吗? 雷霄一拉车门,将苏琉璃和行礼塞进车内,自己钻进驾驶座,油门一踩到底,汽车低吼阵阵,直接从机场大门口咆哮而去。 苏琉璃目瞪口呆,虽然料想过雷霄的不热情,但是,她想过千万种场景,却从来没有想到雷霄竟然就这样将厉傅曜一个人扔在在机场里面。 “雷霄!”她使劲垂着后驾驶座,觉得他这玩笑开得过分了一点:“他好歹算是客人!” 雷霄不作声,闷着头开车,只顾把车开的飞快。 厉傅曜站在机场门口,看着黑色的跑车狂啸而去,苦笑摇摇头,伸手招了一辆计程车,钻了进去,用流利的英文快速表达完自己的要求:“麻烦你跟上前面一辆黑色跑车,车牌号码是三二五七。“ 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长了一张亚洲人特有的面孔,听见厉傅曜这话一时之间没有反应,厉傅曜又用中文说了一遍,那司机笑了笑,启动车子,竟然是一口流利的中文:“先生,人家那是跑车,我这计程车,怎么跟得上,你去哪里?” 厉傅曜打量一眼计程车内,靠在座椅上面,抬手朝着前方一指,正是雷霄的那辆跑车:“他不会甩你太远的,你开慢一点,跟上就行。” 雷霄的脾气,厉傅曜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故意让司机开慢一点,是知道雷霄不会真的就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陌生城市的街头,厉傅曜只是担心雷霄开快车让刚下飞机的苏琉璃难受。 “你这人真是奇怪,明明要追跑车,还要让我开慢一点,哎,先生,我看见那跑车里面有个女人,是你的朋友吗?” 厉傅曜眯了眯眼睛,竟然跟着陌生的司机开始搭话,微微一笑:“是我妻子。” 黑色跑车里面,苏琉璃打了一个喷嚏,雷霄转头疑惑地问道:“你感冒了?” 苏琉璃摇摇头。 “前面那个开车的男的是谁啊?长得还挺帅的,车又好,我说先生,你妻子一下飞机就跟别的男人走了,你怎么都不生气,还让我慢点开。”司机从后视镜里瞟一眼厉傅曜。 厉傅曜却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雷霄可以跑三百码的高性能跑车以六十码的速度慢腾腾地开着,终于忍不住后面掉得老远的计程车,拿起通话器吼道:“辰子,你在做什么!开这么慢等蚂蚁搬家吗?!” 通话器里面一阵无线电波的嘈杂,厉傅曜低沉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通话器那端传来:“琉璃,这个速度觉得怎么样?” “啊……”苏琉璃正在郁闷,听见厉傅曜的声音,惊喜出声,被雷霄瞪着,心虚地口吃,“还……还不错……” “嗯,那就这个速度吧,欣赏一下风景,辰子,麻烦你慢慢开。”又是一阵无线电波的嘈杂,随即传来辰子一声怒吼:“擦!你丫什么时候把我通话器拿走了!” 苏琉璃看着雷霄一头红发上面默默地滑下几根黑线,接下来,两辆汽车,一前一后,缓缓地驶向凰盟总部。 接机还只是小意思,到了凰盟,每个人脸上露出来的那种排斥,才让厉傅曜觉得浑身不舒服,他这一生,永远都站在让人仰望的高度,身边的每个人,看他的眼神,无一不是敬畏而又钦佩。 即便是在商场上,有对手双眸之中射出寒箭,将他刺得千疮百孔,他也只是冷然一笑,眼底冷光闪过,以更为压迫的气势和更为雄厚的背景统统抵挡回去,最终毫发无伤。 而凰盟里的人不同,这些人都是和苏琉璃站在同一的战线上,他们对厉傅曜的了解无论有多么的深刻,只要看一眼手术室里的苏安,那一双双眼睛里面迸出来的寒光,就足以让厉傅曜死上千百回。 这是一个深深地伤害过他们的朋友的人,不管他现在的目的如何,不管他是不是来救人,厉傅曜在凰盟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一个心狠手辣自私自利的男人。 对待这样的男人,凰盟的人当然不会手软。 于是,厉傅曜有生以来,第一次遭遇洗澡洗到一半没有水,牙膏被人换上芥末,吃饭吃到一半,突然从碗里面蹦出一只仿真青蛙,路过球场总有篮球、排球、棒球、足球各种球类砸过来…… 不过,有了第一次之后,厉傅曜开始享受这种生活,洗澡洗到没水,总有一个体贴的小女人敲响门,声音羞涩,“那个,水放在门外了。” 往往他围上浴巾开门,苏琉璃晃着肩膀已经走了。 牙膏被换上芥末也无所谓,厉先生第二天就就学会了和其他人调换牙膏,结果当天晚上就有人辣的鬼哭狼嚎满屋子留着泪到处乱窜。 吃饭之前,厉先生会认真地把碗里的青蛙先请出来,然后那青蛙呱呱呱地跳进了别人的碗里。 至于各种球类,以什么样的速度飞过来,厉先生就让它们以什么样的速度飞回去,角度丝毫不差。 时间就这样过去一个礼拜,凰盟的人渐渐地对这种得不到好处的恶搞丧失了兴致,直到长孙晨哲的抵达的那日,苏琉璃抱着一大叠的资料,冲到凰中云面前。 “什么时候准备手术?” 141手术中断 凰中云正在一块一块小心地放置堆砌起来足足半人高的骨节牌,被苏琉璃猛然一把推开房门,屋内窗户震动起浮灰,苏琉璃直接冲进来,喘着气把厚厚一叠资料放在凰中云的面前。 “长孙晨哲已经到了,什么时候可以安排手术?” 凰中云手底下一块骨节牌颤了颤,他转头望了一眼码起来严严实实地牌堆,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牌放在最顶上,语气清淡地像是在说,“我的茶少放一点茶叶”。 “我跟苏安讨论过,不同意接受手术。” “什么?!”苏琉璃手里的资料没有抱稳,一大叠纸从胳膊之中漏下来,她眼神一下子不知道该往哪里看,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的感觉,觉得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苏安的病情比我们想象之中的都要严重,除了腿上的隐疾,当年早产的颠簸,让他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以至于现在愈演愈烈,他怕你担心,一直让我瞒着你,不告诉你,知道你压力已经够大,不愿意再让你有多一份的忧虑。” “怎么会?阿凰你别开玩笑了,除了不能和正常的孩子一样走路,除了身体体质差一些,安安很健康的,他偶尔还能熬着夜晚,帮我改良武器呢,他只是恢复过来的时间比其他的孩子要长一些,阿凰你怎么能这么没有自信呢,安安是你一手带大,你也很希望看到他和正常的孩子一起奔跑的模样,不是吗?” 苏琉璃皱着眉头,不敢相信费了这么大的皱褶,最终还是赶不上老天捏在手里的命运,渐渐地眼底有些泛红。 这些天,她和厉傅曜去看过孩子,隔着手术室的玻璃,苏安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睡觉,雷霄说他最近嗜睡,苏琉璃想着既然已经能够手术,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并没有打扰,拉着厉傅曜离开。 一是因为安安这孩子和她一个性子,倔强的要命,怕他一时之间看见厉傅曜,心里承受不过来,想着等手术完了,再让他们父子两人沟通。二是,苏琉璃知道凰中云说的没有错,那孩子脸色苍白的像是一张纸,哪里是不会说谎的雷霄嗜睡两个字能够敷衍的过去的,那分明就是昏迷不醒。 “即便是换了骨髓,苏安的生命也维持不了多久,苏琉璃你应该分清楚眼前事实。”至于不同意手术,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出在厉傅曜的身上,凰中云捏着手里的骨节牌,一脸的冷漠和平常温和的模样反差巨大,他抿了抿嘴角,并没有说出来。 “所以你让我这样看着我的孩子活生生死掉吗?!”苏琉璃被凰中云冷漠的话语,将心底萌生出来的哪一点希望浇灭,什么叫做即便是换了骨髓,生命也维持不了多久,苏安才七岁!他的生命还有无限制的希望,什么叫做维持不了多久!! “我不管,我知道你向来和安安有话藏着,这一次,谁都不能阻止我,你不能,苏安也不能,他的命是我给他的,还由不得他做主!”苏琉璃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出儿子的名字,苏安年龄小,也就算了,可是凰中云呢,她知道他宠溺孩子,可是也不能这样由着他! 苏琉璃摔门而去,抱来的一叠资料全部洒在地上,雪白的纸张上一踏上去就是一个脚印,她把门摔的震天响,像是一个积满了委屈的孩子。 凰中云叹了一口气,放在最顶端的那块骨节牌轻轻一颤,他手一抖,满室的骨节牌哗啦啦地倒成一片。 苏琉璃在赶往手术室的路上,遇上正好从医部检查完出来的厉傅曜,他明显是被医部的人捉弄,他们在厉傅曜的耳朵上面取血,几乎把整个耳廓扎了一个遍,肉眼看上去,一排冒着血的洞洞。 苏琉璃气的拉开门,冲里面大声叫道:“你们把人当成什么,你们实验标本?” 里面有人大声回答,“哎哟苏琉璃你别生气,这人性格反复,我们只是好奇,夺取一点作对比,看看他骨子里流的血是不是跟别人不同。” “别找借口,公报私仇就公报私仇!”苏琉璃心里闷着一口气,逮到谁都恨不得发出来。 “好了好了。”厉傅曜把苏琉璃从医部的门口拉开,他这些天已经习惯凰盟的人刀子嘴豆腐心的处事方式,知道他们也不只不过开开玩笑而已,倒是苏琉璃今天的反应太过偏激,“你怎么了,谁惹你了,跟吃了炸药一样?” 厉傅曜那纱棉拭擦干净耳朵上的血迹,顺手扔进垃圾桶里面,自然地牵过苏琉璃的手,说道:“我刚才听到他们说苏安醒过来,正要去看看,但是之前都是趁着他睡觉的时候去的,第一次清醒的面对面,我还有点紧张,正好你来了,陪着我一起。” 他的笑容幸福的快要溢出来,苏琉璃心口却像是吞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她停下脚步,用手拂开厉傅曜的掌心,低着头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说话。 厉傅曜注意到她的表情,垂在身侧的手放开苏琉璃,缓缓地收回到自己的裤子口袋里面。 他没有发问,苏琉璃这个表情他在清楚不过,她有事瞒着他的事情,总是不敢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而是总是要先在脑袋里面把即将要编出来的谎话,想得顺畅了,才会缓缓地开口。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了足足十分钟有余,苏琉璃舒一口气似的放松肩膀,抬起头来,脸上笑容灿烂:“要不今天我先去看苏安,先跟他说一点关于你的事,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明天,我们再一起去,怎么样?” 七年的负面形象,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间更改过来,厉傅曜没有拒绝,他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苏琉璃的头发,淡淡笑着说道:“好,你一定要为我正名,说我是个好父亲,免得我明天去的时候,他拿手术刀扔我。” “嗯。”苏琉璃答应地含糊,敷衍地笑了两声,转身朝着苏安的手术室走去。 “滋味如何?”身后传来带着冷笑的洪亮声音,厉傅曜转身,发现雷霄正抱着双臂站在走廊的那段,瞧好戏的一样看着厉傅曜。 “还不错。”厉傅曜点点头,也不管雷霄冷嘲热讽指的是哪一方面。 “你不要以为骗过了苏琉璃,就是骗过了所有的人,不是每个人都像那个傻女人一样,一点点的恩惠就被骗的蒙头转向找不到北,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吧,你那脸上的伤,应该也拖不了多久了吧。”雷霄一番话说得咄咄逼人。 “雷霄,你是不是看我很不顺眼?”厉傅曜突然笑了,脚下掉转了一个方向,朝着雷霄地方向缓缓说道。 “这是我听见你说的唯一一句人话。”雷霄冷笑,冷冷从头到尾地打量厉傅曜一眼,鼻子里嗤笑:“算你还有自知之明。” “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就冲着我来,明里暗里的手段也好,武力也行,我奉陪到底,”厉傅曜的笑容冷了冷:“但是你们要是敢打着我儿子的主意,我警告你,这一块地方,我还是有能力夷为平地。” “呵呵。”雷霄皮笑肉不笑,缓缓地踏着步子走近厉傅曜:“看来,苏琉璃是引狼入室了呀。” “或许她一直以来,都是与狼共舞!”厉傅曜冷笑。 “你找死?”雷霄本就对厉傅曜满肚子的火,这些天看着凰盟地人不痛不痒地跟这小子嘻嘻哈哈,他早就想一耳光子抽到厉傅曜的脸上。 “你尽管试试。”厉傅曜缓缓地捋起袖子。 ===== 手术室的里面雪白一片,苏安被医部的两个年轻女孩子扶起来,背后撑着软垫,正在低头喝粥,他执意自己进食,两个女孩子穿着护士的衣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给他听,苏琉璃站在门外看了半天,看见苏安嘴角翘了翘,才推门进去。 “琉璃,你来了。”两个人看见苏琉璃进来,起身出去,“那我们过一会儿再来。” “辛苦你们了。”回来这段时间,苏琉璃白天要出任务,厉傅曜白天被凰盟的人缠着戏弄,两个人晚上才有时间来看一眼,这一对做父母的,完全没有一个父母的样子。 苏安转头看见是苏琉璃,眯着眼睛笑了笑,脸色苍白的仿佛跟墙面一个颜色,他搁下手中的勺子,直接开口说道:“我听说,你最近都不是一个人来看我。” 苏琉璃也没有想到遮拦什么,点了点头在床边坐下来,说道:“嗯,我带了一个人回来。” “凰叔叔和雷叔叔应该对他深恶痛绝吧。”苏安嘴角一直挂着淡淡地笑容,仿佛正在谈论一个跟自己不相关的人。 “嗯,被整的够惨,安安,告诉妈咪……”苏琉璃抬手,抚摸孩子消瘦的脸颊。 “他今天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来?”苏安今天精神还不错,吃了小半碗小米粥,两只眼睛黑得像水晶葡萄,静静地问苏琉璃,他床底下的机关都已经准备好了。 142父子对峙 “我想给你们一个缓冲的时间。”苏琉璃自然知道儿子心里在想什么,苏安的一头乌发跟厉傅曜一点儿也不像,厉傅曜的头发厚黑,又密又粗,每一根都像是充满了生命力,而苏安的头发虽然也是黑密,却是柔软的,像苏琉璃。 “他应该早一点来见我的,我们之间总是要有个了断。”苏安说话老成,平静地语气配上他温顺的笑容,根本听不出来喜怒。 “安安,他来是为了医好你,你听妈咪的话,乖乖地接受手术,以后你还要帮妈咪照顾可可呢。”苏琉璃语气柔软。 “凰叔叔没有告诉你吗?”苏安歪了头想了想,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不想接受手术。” “安安!”苏琉璃的语气重了一些,这句话从凰中云的嘴里说出来和被苏安亲口说出来,对她而言,完全是两个层次的崩溃。 苏琉璃强忍着心中窝着地那一团莫名其妙的火,语气之中已经带了一些气恼:“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从一开始,我们不是就约定好了,一定要好好的养好身体的吗?” “可是我们说的并不是要接受那个男人的施舍。”毕竟是孩子,一张笑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挂不住,尽管心里极度不想看见苏琉璃流露出悲伤的神情,苏安有自己的原则:“当初他把我们母子抛弃,不管不顾,我为什么要接受他的怜悯?” “苏安,他是你父亲。”苏琉璃有史以来,第一次对儿子冷脸相对,她心里的那股怒火,已经快要从头顶冒出来,为什么每个人都要给她添堵,她经历生死,带着厉傅曜回来,给儿子治好双腿,作为一个母亲,这有什么不对!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难道她就没有吗?她只不过是希望孩子一生快乐,平安成长而已,为什么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老天都不可以让她如愿。 现在,连孩子都拒绝她! “我没有父亲。”苏安的语调森冷,推开身前放在小米粥的移动台子,“妈咪,我累了,我要休息。” “苏安!”苏琉璃气的差点掉眼泪,这熊孩子到底什么脾气,这么不叫人省心,她记得他以前很听话的! 苏安抬手按下按钮,床缓缓放平,他伸手拉过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完全不理苏琉璃。 苏琉璃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她呆愣着许久,直到手术室的门被人重新推开,刚才那两个小护士走进来,看着苏琉璃的样子吓到了,慌忙将她扶了出去,让人去找凰中云。 手术室里重新恢复平静。 一只小手从床底下伸出来,接着是胖嘟嘟地胳膊,然后是粉嫩嫩地衣裳,最后一个黑漆漆地脑袋从床底下冒出来,琉可可爬出来之后,拉了拉盖上被子的苏安,可怜兮兮:“安安哥哥,妈咪好像很生气。” 向来很少说话的苏安一如既往地沉默,就在琉可可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被子里面闷闷地发出隐隐有些抽泣的声音:“我也很生气。” “安安哥哥为什么要和妈咪生气呢?”琉可可不明白,虽然那个让人讨厌的叔叔来了,可是大家分明都很高兴,除了安安哥哥和凰叔叔。就连雷霄都说还算那个坏叔叔有点良心,表示要和坏叔叔打上一架,一男人的方式来表示友好。 “可可听医部的人说,安安哥哥的腿可以治好,安安哥哥难道不想和可可一起去公园玩吗?”琉可可两只黑溜溜地眼睛趴在床边,盯着床上盖着被子的苏安看,她也不太敢去掀苏安的被子,因为,手太脏了呀……怕弄安安哥哥的白被子。 “可可,你恨不恨你的父母?”一只苍白的小手从被子里面伸出来,掀开一角,露出更加苍白的脸,苏安的眼睛有些红,隐隐水意。 琉可可摇头像拨浪鼓:“可可喜欢妈咪,喜欢安安哥哥。” “可可,我说的是你的亲生父母。”苏安看着并不懂事的小女孩,他曾经一度痛恨自己为什么要什么都明白,为什么不能像一个一般的孩子一样懵懂无知。 厉傅曜这三字对他而言,像是这世界上最肮脏的东西,但是这肮脏却深深地印在他的骨子里,他的身上流着他的血,他长得跟他一模一样,甚至他与生俱来的疾病,也要由他来救赎。 琉可可摇头:“不恨,为什么要恨呢,妈咪说每个孩子都是天使,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和天使在一起的,可可的亲生父母不要可可,是因为他们知道可可是天使,他们想让可可飞向更远地地方,不愿意困住可可的翅膀,所以可可才会遇见妈咪和安安哥哥。” “其实,在可可的眼里,安安哥哥也是天使,可是安安哥哥的翅膀不小心被坏人弄掉了,现在妈咪帮安安哥哥找回来了,可可不明白,安安哥哥你为什么不要?” “我才不是什么天使。什么都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就骗骗你这傻丫头。” “出去吧。”苏安重新盖上被子,声音从被子里面传出来:“你太吵了。” 琉可可吐吐舌头,乖乖地溜出去,她忘了多谢安安哥哥没有当着妈咪的面前,拆穿她偷偷跑到手术室的行为。 苏安这一天的精神似乎非常不错,到了晚上月亮挂上树梢的时候,银色的光辉从窗户外面洒进来,他依然还没有睡意。 手术室的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打开,那人站在门口,却迟迟没有走进来。 苏安缓缓地闭上眼睛,偏着头朝着窗户那边,一动不动,呼吸浅淡。 那人脚下一动,朝着手术室里面迈了一步,靠近苏安所在的病床,月光似水,映出那人颀长的身形来,阴影之中,脸上半面纱布有些骇人。 说那迟那时快,苏安的手从被子下面侧着探出,被子被他掀开一角,露出被单下来一个突出的方块来,方块最上面一层无声滑开,露出里面各种密密麻麻地按钮。 苏安的睫毛轻轻一颤,嘴角勾出一个冰冷笑容,晶莹地食指轻轻一抬一放,按下最前面一个小巧的按键。 之间病房之内的格局瞬间改变,病床突然滑出去几米的距离,与进来的那人之间拉开差距,嗖嗖地声音从病床底下发出来,冰冷划破空气的声音,让进来的那人皱眉,几乎是声音摩擦空气的瞬间,那人以惊人的弹跳能力在半空之中一个后空翻。 噗噗噗!坚铁扎进墙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那人不再上前靠近苏安的病床,站在原地不动,听着黑暗之中他均匀的呼吸声音,很显然刚才从病床底下发射出来的坚钉,没有能够伤害他。 苏安缓缓地睁开眼睛,五根细长的手指头在手掌下面的方块上面继续按下一个按钮。 哼。 这一次坚钉不再从床底下发出,而是从手术室四面被月光照射出水色的墙壁上发出来,原本平整的墙壁突然展开无数多水花,仿佛平静地湖底有小小的漩涡逆流而上,那人吃惊竟然还有人有这么巧妙的心思,在枪械盛行的今天,将冷兵器的技术做的既美观而又不影响杀伤力。 就在那人被墙壁上乍然涌动的波纹所惊叹愣住的时候,那些圆形的漩涡中心竟然飞出一只只顶端发着蓝色淡光的飞箭,短小精悍,最顶部那蓝色的光芒似乎是装饰,在夜色之中能够诱骗敌人的视线。 那人心思缜密,怎么会轻易上当,那些飞箭从墙上射出来,说来也巧,那飞箭的高度全部集中在正常人胸部的高度,那人在夜色之中勾了勾唇角,脚下步子移动,飞快地在手术室内躲避这蓝色的飞箭,飞箭顶部发出的湛蓝色光芒一时之间将手术室里面找的荧光灿烂,仿佛宇宙之中点点星光四处绽放。 就在苏安眼中露出一丝轻蔑而有不屑的表情的时候,那一直躲避着飞箭的人突然身子一矮,单膝跪着,脖子后仰,避开从前方擦肩而过的一只飞箭,飞箭从擦着他的鼻尖飞过,那人看清楚那蓝色的光里面竟然包裹着液体,随着飞箭的速度太快,那液体包裹在蓝光之中,兹兹地冒着白气,看外形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人单膝跪下,仰着头的高度刚好和病床地高度一致,一屋子的飞箭突然之间像是失去了目标一样,速度减缓下来,慢慢地顺着固定的轨迹在半空之中一动,蓝色的荧光一扇一闪,若流星雨一般,煞是好看。 苏安听见飞箭变缓的声音,猜到飞箭的弱点被人发现,立刻按下按钮让所有的飞箭重新钻进墙面之中,三只指头飞快地在手下按键下面开始移动。 只见手术室的景色又是飞快的开始移动,这一次更加离奇,原本睡在那病床上的人,竟然开始慢慢地缩小,而且空气之中渐渐地弥漫开一股浓稠的血腥味,缩小了的人,变得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大。 那人脸色一变,愠怒。 苏安冷笑。 143谁比谁狠? 护士将那婴儿抱了起来,装进恒温的箱子里面,转过头,对着手术室里忙碌的医生说道:“孩子我带走了,你们不用管她的死活。” 医生点头,手中的手术刀麻木地动作,那病床上原来还躺着一个人,苍白的面孔,纤细的五官,秀气的一双眉头蹙着,很是难受的样子。 进来的那人一怔,明明知道眼前这一切不过是苏安运用工具摆弄出来的手段,但是护士的声音和空气之中浓稠的血腥味都真实的可怕,最真实地是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女子,年轻而又倔强的面容让人心中一痛。 他下意识地呼唤出声音来,颤抖:“琉璃。” 正是厉傅曜的声音。 病床上那被人开膛破肚的女子像是听见他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泪水盈盈,双目通红地望着厉傅曜,干枯的唇瓣缓缓一动,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母子?” 厉傅曜神志清醒,他双眼紧紧地盯着病床上的苏琉璃,他缓缓地开口:“我没有办法,要是时间重来,我还是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眼前蓦然一黑,苏安的掌心重重地压在手下的按键上,双眼之中盛怒之色隐隐可见,苍白的手背上泛出青筋。 眼前一切消失,血腥味散褪,随着手术室里面一盏灯光打亮,厉傅曜这才发现手术室里面根本就没有移动过。 从他进来的那一瞬间,就被视觉欺骗。 “滚出去。” 三字清晰无比的字眼,从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孩子口中说出来,杀伤力不仅没有降低,反而是那字眼里面含着的愤怒,让人不能够轻易忽视。 “为什么不肯接受手术?”厉傅曜缓缓地吐了一口气,苏琉璃说的没错,这熊孩子果然像他,连说话的语气,都分毫不差,他拖过来一张椅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重量,以确定这把椅子是真的,才坐了下来。 苏安刚才展现在他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七岁孩子所能掌控的,老天拿走他健康的身体,却给了他一个天才的头脑。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的生活?”苏安缓缓地转过头,虽然从照片之中见过这个男人,但是扭头的瞬间,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胸腔都快要被那颗心脏挤破了,这种天生的血脉相连,是一种奇妙的事情,明明是恨对方恨得要死,也抑制不住那股冲动,“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你父亲。”厉傅曜的语气之中没有半分宠溺,也没有半分为人父亲应该有的温柔语气,静静地盯着床上脸上苍白的苏安,歪着头细细地打量他。 苏安睡着的时候和醒着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模样,闭上眼睛睡着,他像是一只安静的小兽,温顺的很,任谁都可以上去抹一把他柔顺的毛发。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一双乌黑的眸子里面散发出来的冰冷寒意,直接穿透你的心,冷冷地盯着人的样子,随时都可能从那张床上跳起来,张开白晃晃的尖牙,咬上你的喉咙。 “别看我,你让我觉得恶心。”苏安盯着那张脸,仿佛看到自己日后的模样,掉转过头。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小子,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不肯接受手术?”厉傅曜抬脚,踢了踢病床,他下脚不轻,踢的时候连那些一起连那些仪器上面的管子都颤了颤。 苏安一下子转过头来,又恶狠狠地盯着他,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目光,声音几乎从喉咙里面滚出来,“你想杀了我吗?!” “是你想杀了我,刚才。”厉傅曜耸了耸肩膀,眉峰一挑,这才反应过来左脸上也添加了新的伤口,抬手捂住:“要不是我闪躲地快,明天你妈咪过来,只能发现她丈夫的尸体。” “你闭嘴,你们已经离婚了。”苏安冷冷地盯着他。 厉傅曜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沈牧南从他的床底下找到了那张离婚证,上面好像是单方面申请离婚,现在回想起来,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反正迟早还会领证。” “你想得美。”苏安冷笑。 “别转移话题,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手术?”厉傅曜从口袋里面拿出烟,放在嘴里,到处摸打火机,叼着烟,说道:“虽然我也可以把你打昏了,强制性的让你接受手术,但是我和苏琉璃是主张民主的父母,还是会象征性地问问孩子的一件,苏先生,你说不说?” 苏安盯着厉傅曜,他年纪虽然小,但是一样心如死水,自打懂事的那一刻开始,就严格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动怒,但是今天,面前这个男人已经不止一次惹恼了他,而且,苏安盯着厉傅曜找东西的动作,冷冷问道:“你是要在这里吸烟吗?这里是手术室,禁烟区,你有没有常识。” “常识是我是你老子,你是我儿子,在你未成年之前,你有义务回答我问你的每一个问题,而不是顶嘴,苏安,我最后问你一遍,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手术?” 厉傅曜从椅子上站起来,父子两人冷起脸来,一个比一个更狠:“我的时间有限,没空陪着你在这里瞎耗着,你要是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行,我明天就离开,接下来你想死就死,想残就残,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苏安一张小脸气的更加苍白,厉傅曜瞟一眼仪器上面的指数,又重新将目光转到病床上。 这小兔崽子!牛脾气全是跟苏琉璃学的!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苏安冷然,吐出几个字。 厉傅曜听见,夸张的笑了一声,咬着并没有点燃的烟头,点了点头:“你管这叫施舍?你以为我是什么好人吗?千里迢迢地跑来施舍你。” “你自己刚才亲口说,时间重来一遍,你也还是会抛弃我们母子,现在不是施舍是什么?”苏安记得一清二楚,面无表情地质问他。 厉傅曜缓缓地抬手,又重新坐了下来,拿掉唇边的烟,又把椅子朝着病床的方向移动了一下,脸上凶狠的表情无声消失,变成淡淡地苦涩,他伸出手,朝着苏安地方向,却并没有去抚摸他,而是静静地将自己的手放在白色的被子上:“说完这个睡前故事,我就走。” 不容苏安拒绝,厉傅曜轻缓地声音慢慢在病房里面响起来。 “很久以前,有一个国家的王子被坏人抓走了,王子那个时候还很小,打不过坏人,被坏人折磨地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就在王子以为自己就要死掉的时候,有一位漂亮的女骑士突然出现了,她拿着长剑,勇敢地杀掉了坏人,把王子救了出来。” “无聊。”苏安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翻了一个白眼,声音却小了很多。 “王子还没有来得及问女骑士的名字,女骑士就离开了,王子也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了女骑士穿着公主的衣服,陪着他。王子很高兴,女骑士变成公子,他只会更加欢喜。” “小美人鱼的故事,你拿来改编,不觉得丢脸?”苏安皱眉。 “可是有一天,公主却生病了,医生告诉王子,只有王子能够救公主,可是王子要为此付出很大的代价。” “别人救过你,你付出一点代价又如何?”苏安完全能够将这个故事和现实联系起来,“可是你是一个自私的人,怎么舍得让自己有所损失。” “就在王子准备救公主的时候,王子的父亲出现了,国王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去救公主,王子被逼无奈,十分痛苦,医生告诉王子还有另外一种方法。” “自私的人永远都有借口。”苏安刚一开口,换来厉傅曜瞪他一眼,几乎是下意识的,他闭上嘴,片刻之后反应过来,翻了一个白眼。 “医生告诉王子,想要救公主,就必须和其他的女子结婚,生下孩子,用那个孩子的生命来治好公主,方法很残忍,可是王子那么喜欢公主,即便是再残忍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做。就在这个时候,真正的女骑士出现了,她回到王子的身边,王子却已经不认识她,王子甚至还和她结婚,用生下的孩子的性命,去医治假公主的疾病。” “女骑士是傻子么?”苏安气愤。 “恋爱中的女人,都傻的可爱。”厉傅曜苦笑。 “那王子是瞎了眼吗?连救自己的人都不认识。”苏安冷嘲热讽。 “或许吧,这是他此生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他一度以为,此生遗憾,没有办法再去弥补,可是上天怜悯他,让他最终找到了真正的女骑士和那个存活下来的孩子,这一点,尚且值得欣慰。” 厉傅曜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我的故事讲完了,并不动听,你就当做是一个老人的絮絮叨叨吧。” 他抬手关掉灯,室内重新恢复成银光月色一片。 144迟早要死 “等等。”厉傅曜的脚步刚踏到手术室的门口,手搭上冰冷泛着银光的把手,身后传来轻微的声音,苏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倦意:“你回来。” 厉傅曜径直打开门,朝着手术室外面走去。 “喂,我说让你回来。”苏安以为他没有听见,声音大了一些。 这一次确定声音足够让厉傅曜听见,苏安等着他转头。 厉傅曜另外一只脚跨了出去。 “厉傅曜。”苏安眼角绷直了,眼看着他要走出去,牙齿咬了又咬,才叫出他的名字。 厉傅曜知道,这已经是苏安的底线,要是换做是他自己,是绝对不会发出一点声音的,这熊孩子还是又点像苏琉璃。 “还想听故事?”厉傅曜耸肩,意有所指:“作为一个孩子,你应该要学会满足,抱歉,我就这么一个压箱宝故事,想听,没有了。” “凰叔叔说,就算做了手术,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苏安偏过头,小脸沐浴在月光之中,眼角有些湿润:“你以为我不想动手术吗?我恨不得将你的两条腿砍下来替我自己装上。” 厉傅曜摇头:“这样打你老子的主意不怎么好。”他重新走回手术室里面。 “就算是医治好了双腿,我剩下的时候也不多了,拜你所赐,我的身体从小就孱弱,三岁了还只能睡在恒温箱里面,靠着氧气生活。”苏安缓缓地说着,眼中目光完全不似孩子,“我和凰叔叔商量了,与其让妈咪再次失望,还不如不给她希望,我不想她在看见我能够站起来的同时……” “你的意思是说,横竖都是死,免得折腾?”厉傅曜冷哼一声,打断他的话,“看来苏琉璃忘记教你正确的世界观。”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苏安冷冷地顶回去一句。 “除了凰中云,还有谁知道你迟早要死。”厉傅曜说话毫不顾忌,一口一个死听得苏安一双小眉头皱的跟毛毛虫似的。 “没有了!”苏安没好气的吼了一声:“你还不是迟早都要死!” “咳咳……”情绪太激动,以至于他喘不过气来,开始剧烈的咳嗽,厉傅曜连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替他轻轻地拍着背,“好点儿了吗?” 苏安一愣,这男人说话的态度前后差距也未免太大了,让人捉摸不透,扭着脖子转过去,趁着月色,刚好看见厉傅曜一边缠着面纱的脸上,浓浓地担心。 苏安默默地转过头,装作没有看见,撇开眸子。 “长孙晨哲来了,明天让他给你检查一下,手术的事情,等检查完了再说,另外,今天我来过的事情,别跟苏琉璃说,知道吗?”厉傅曜看着苏安咳嗽地有些发红的脸色,脑海之中疑虑一闪而过。 “你觉得我很多话吗?”咳嗽完了,苏安的语气重新恢复冰冷,小小的身子被厉傅曜宽厚的肩膀抵住,低头瞥一眼按钮,伸了伸手发现够不着,“放开我。” 厉傅曜这一次没有跟儿子抬杠,缓缓地放平身体,又盖好被子,才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嘱咐一句:“早点睡,晚安。” 苏安莫名其妙的觉得脸上一烫,脑袋上面的触感感觉像是被人摸宠物一样,冷着脸转过头去,恼怒赶人:“滚出去。” 说完之后却发现像是撒娇,全无杀气。 厉傅曜嘴角挑起笑意,小心地关上手术室的门,出去了。 ===== 从手术室里面出来,厉傅曜并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走到苏琉璃的门前,敲开了房门,苏琉璃很显然还没有睡,开门的时候衣着完整,连澡都没有洗。 “我睡不着。”厉傅曜关上门,伸手给了她一个拥抱,低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头顶,“明天让长孙晨哲给安安检查一遍身体,大概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我……”苏琉璃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半晌,闷闷地在厉傅曜的怀里憋出三个字:“对不起……” 苏琉璃心中那莫名的一股情绪不知道从何而起,好像突然之间人生之中所有的事情都是不顺利的,做一件,错一件。从一开始的固执到现在心中无法言语的痛楚,她觉得四肢百骸的力气被抽光。 “对不起什么?”厉傅曜淡淡地笑,“难不成想让我算算前尘旧账,把我做过的那些对不起你的事情一一拎出来,发现我这才这世界上最大的恶人,才让你心中好过一些?” 苏琉璃失声笑了,两人之间已经能够将以前那些惨不忍睹的事情拿出来,当做玩笑话,说明伤口便已经痊愈。 从厉傅曜地怀里抬起头,发现他的额角添了新伤口,吃惊问道:“他们又发明了新的招数来对你?” “没有……”厉傅曜一个使劲,将苏琉璃打横抱起,朝着沙发走过去,自己坐下来,让苏琉璃横躺在上面,靠在自己怀里,笑着:“我跟雷霄单挑了!” “啊!”苏琉璃一声惊呼,赶紧起身,一双手在厉傅曜身上浑身上下仔仔细细的摸了一个遍,“有没有伤到哪里,骨头有没有事?” “呵呵。”厉傅曜被她摸得痒,看她着急的模样,想着明天要不要再去找雷霄打一架,让这小女人更喜欢自己一点。厉傅曜重新把苏琉璃捞进怀里,按下她不安分的手,再摸下去,他难保自己还能镇定地做个正人君子,咧嘴一笑,露出白晃晃地牙齿:“你老公我还没有那么差,平手!” “可是雷霄……”苏琉璃质疑地看着搂着自己的男人,这家伙有这么厉害吗?对手可是雷霄! “好吧。”厉傅曜耸耸肩,大方地承认:“我左脸有伤,他让了我,不打左脸。” 苏琉璃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舒舒服服的窝在男人的怀里,伸手拍一拍厉傅曜的胸膛,嘟着嘴玩弄着他的领口,小女人气质表露无疑:“为什么打架?” “嗯,我想想。”厉傅曜当真想了一会儿,说道:“他说明天凰盟有个任务,要你去执行,我不肯,两个人谈不拢,就打起来了。” “你……你们!”苏琉璃立刻从厉傅曜的身上翻身起来,一个鲤鱼打挺,胳膊肘顶在厉傅曜的胸前,一下子力道不准,差点没让厉傅曜倒抽一口凉气。 苏琉璃快速地走进卧室里面,拿过来一只专用的手机,拨通雷霄的电话,开口就问:“什么任务?” 电话那端,雷霄嘶嘶地抽着冷气,不知道在干什么,听见苏琉璃地声音,鼻子里冷哼一声:“那个手下败将找你去诉苦了?” “说正经地,什么任务?”苏琉璃坐在沙发上,翻开笔记本,看见邮箱里面传过来一份文件,地址正是雷霄的。 厉傅曜很是主动,走到一边倒茶喝水避嫌,靠在书柜边上,远远地看苏琉璃处理事情,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这任务……我去?”苏琉璃看见那上面两颗星的难度,本来想说这么简单的任务我去是不是太浪费了,转而一想厉傅曜指不定以为她平常出任务都是出生入死,还是老实一点为好。 “本来不是你去,还有另外一个任务,难度系数四星,那畜生和我打架,说打赢了老子,就让你去做简单的那个,老子哪里知道***真的会打赢老子,还他妈只用了一只手。”雷霄在那边只差爆粗口。 苏琉璃疑惑地抬头看厉傅曜,他,有这么厉害么? 厉傅曜耸耸肩,尴尬一笑,很显然已经听见雷霄的话,谦虚说道:“他让我……” 雷大爷,您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跟之前商量好的完全走样了啊!! “我知道了,就这样。”苏琉璃挂上电话,打开文件,看了一眼,任务很简单,多伦多市一家酒吧女侍下班途经常受到骚扰,该酒吧老板请求警方多次,都不能够抓到跟踪骚扰者,所以求助于凰盟。 任务十分简单,之所以是两颗星,大概是因为上面额外标明了一条,因为是夜间作业,可能要次日才能返回。 苏琉璃跟厉傅曜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说道次日才能返回,厉傅曜后悔莫及,趁机在她身上吃豆腐:“这架白打了。” “少来了,赶紧回去睡觉。”苏琉璃把他推出门外,有了任务仿佛有了主心骨,至少不用乱七八糟的想那么多,先解决任务再说,苏琉璃双手揉了一把脸,收拾起情绪,开始准备明天要用的工具。 厉傅曜却赖着不走,靠在门口,看着她收拾,等到苏琉璃一转身,他又重新大步走了进来,往沙发上一趟,撑着下巴懒洋洋地问道:“琉璃,我问你哦,凰中云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不是看见过吗?清高孤傲的一个人,常年只穿唐装,若是要他穿西装,简直是要他的命,安安跟他关系最好,经常有些话,就算是瞒着我,也会跟阿凰说。”苏琉璃想到白天凰中云说的那番话,手上动作一顿,背着厉傅曜,轻轻叹了一口长气。 “我是说,除了这些,他还有没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比如说,连雷霄也不知道的?” 苏琉璃觉得奇怪,“你怎么突然对阿凰这么感兴趣?” 厉傅曜嘴角弯了弯,眼神之中暗光闪过,笑道:“早晚成为一家人,多了解一点总是好的。” “雷霄也不知道的……?”苏琉璃想了想,突然脑袋里面灵光一现,转过头来,惊喜的说道:“你也发现了吗?!” 145冒牌凰中云 第二天苏琉璃出任务,早晨去手术室里面看了一眼苏安,厉傅曜清晨醒来,打着呵欠摆摆手送她出门。 等到苏琉璃开车离开,厉傅曜才活动一下筋骨,上下左右晃动一脖子,伸了一个懒腰,冷笑一声,拍开了长孙晨哲的门:“少爷,起来干活了。” 他需要长孙晨哲重新去给苏安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早晨是凰盟里的成员起来训练的时候,凰盟的门口挂着私人学校的牌子,一大群年轻人起来整齐一致的晨跑,也没有人怀疑什么, 这个时候,凰中云和雷霄一般都在旁边看着,时不时地说上两句话,然后一大群人去餐厅里面吃早餐,气氛很是融洽。 厉傅曜走过去的时候,雷霄正在很是不满意,挠着自己一头火红的头发,还没有进餐厅,就开始抱怨这个味道太淡了,那个味道不够正宗,最后一句话落在凰中云的身上:“阿凰你好像很久没有下厨了。” 凰中云微微愣了一下,脸上清冷的笑容淡淡,宽大的袖子无风自动:“过几日吧。“ 雷霄刚要说话,餐厅的光头已经抓着汤勺出来,怒目圆瞪,“雷霄你丫说什么,你丫能把馒头做出鲍鱼味来?嫌老子做得不正宗,你丫别吃!” 雷霄不甘示弱,冲上去就是一顿劈头盖脸:“你丫的就是做的不正宗,阿凰就能把馒头做出鲍鱼味,怎么样!” 光头转头看一眼凰中云,偏偏凰中云不说话,低着头斯条慢理的挑着菜色,光头愣是一口气被堵在胸口,对着雷霄嚷嚷:“那你丫的有本事别吃!” 雷霄脸皮厚着呢,“小爷正宗地吃多了,偶尔也想吃个不正宗了,来两馒头一碗稀饭半碟香咸菜!” 光头掌厨的火气冲冲地端了人人一样的早餐往雷霄怀里一塞:“老子蒸的馒头在外面是金饽饽,给你吃浪费了!”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干架,凰中云伸出手拉住雷霄,将他拉到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雷霄,吃饭。” 雷霄鼻子里哼了一声,不理会掌厨的光头,坐下来把一叠香咸菜往凰中云的面前一推,“你不是最爱吃光头拌的咸菜么,给你。” 凰中云低头一看,自己那份里面没有香咸菜,转头一看,旁边坐着的人正好是厉傅曜,面前摆着一碗稀饭和两个馒头,却也没有香咸菜。 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斯条慢理地撕着馒头往嘴里面递。 “凰中云,苏安的手术,你准备安排在什么时候?”厉傅曜一边吃东西,一边问道,顺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纱布:“我还要赶往澳洲去做面部植皮手术,等不了多久。” 厉傅曜这样一问,餐厅里面吃东西所有人都放慢了速度,凰中云、雷霄、苏琉璃,这三个人,一直都是凰盟的精神支柱,虽然作为凰盟的主要人物凰中云并没有把自己的地位和雷霄与苏琉璃分开来,但是凰盟里一般的事物,还是他做主。 这七年来,凰中云花在苏安身上的心思,比投入到凰盟里的还要多,因此,这个时刻他的回答多多少少,带着一丝神圣的决定性意义。 “苏琉璃没有告诉你吗?”凰中云还是那副清清淡淡地表情,头也不抬,更别说看厉傅曜一眼,“苏安和我讨论过了,他决定不接受手术。” 平静地一句话丢了出来,顿时炸开了锅。 “凰老大,怎么回事?” “为什么不接受手术?” “人都带来了,怎么可能就这样放他走?” “拿他的一双腿换苏安的腿,也不为过,为什么不做手术?!” 更有人扯着嗓子质问厉傅曜,“厉傅曜你什么意思,不做手术你来干什么?!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餐厅里面一时之间沸腾了,连里面掌厨的几个人都掂着汤勺跑了出来,面面相觑,问道:“怎么回事?” “凰中云,我想知道,是你不想让苏安接受手术,还是苏安不想接受手术?”厉傅曜瞥了一眼雷霄,他坐在凰中云的对面,正在低着头吃东西,偶尔抬头看一眼凰中云,好像面前的争吵,跟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这是我和苏安商量下来的结果,他不愿意接受一个曾经给他的生活造成天翻地覆的伤害的人,如此又大张旗鼓地来施舍他,厉傅曜,你对苏琉璃母子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凰中云始终神情淡淡。 施舍……厉傅曜点点头,原来我儿子的世界观就是被你这畜生给扭曲的。 不得不说,凰中云向来善于控制人心,一句话掐中要害,凰盟的人看向厉傅曜的眼神顿时变了,纷纷记了起来,这个男人狼心狗肺,曾经将苏琉璃伤害地体无完肤。 “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理由说服琉璃将你带回来,我也不知道你和长孙晨哲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苏安要进行手术,一个重要的因素是你,另外一个重要的因素是长孙晨哲,要是两者之中,有一个出了差错,这对苏安而言,都足以致命!”凰中云的声音虽然清冷,但是却十分有力。 厉傅曜摇头,据我所知,你对我媳妇和儿子好像不是这样说的。 “那我想知道,如果手术成功,苏安以后会怎么样?”厉傅曜又撕了一条馒头扔进嘴里,他的动作优雅淡然,一举一动之间,将缓缓升上来的紧张气氛淡淡压了下去,显得没有那么剑拔弩张。 旁边桌子上,凰中云的态度也十分优雅,只不过是他平常就是一副淡漠的模样,因此众人都已经习惯了,看着那两人喝粥的喝粥吃馒头地吃馒头,并没有想象之中争锋相对的尖锐,众人都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突然有人发现今天没有看到苏琉璃的身影,不知道是没有起床还是有事外出了。 “苏安自小身子骨就弱,要是手术成功,能够医治好双腿,下地行走,以后还是要好好地对身体进行调养。” 原来如此,厉傅曜点了点头,有些谎话,只需要对关键的人说就行了。 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分别告诉苏安和苏琉璃,就算是医治好了双腿,也无济于事。由于苏安自小的身体原因,体弱多病,要是不折腾这场手术,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要是进行手术,必然会对身体的其他机能造成影响,总而言之,就是以有限的生命为代价,来换回剩下来能够正常行走的时间。 把这一点告诉苏琉璃和苏安,苏琉璃一定不会相信,一定会坚持医治好苏安,但是苏安就不同了,他自幼和凰中云亲近,凰中云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半个父亲的存在,若是这个父亲再煽动一下情绪,说一些,不希望让苏琉璃有了希望又失望这样的荒唐话,再加上算对厉傅曜天生的恨意,毫无社会经验地苏安一定不会接受这场手术。 母子两人之间的拉锯战,拖延时间,正好将厉傅曜困住,计划完美。 “怎么调养?”厉傅曜紧跟着追问,双目紧紧盯着凰中云,目光之中冷然之色乍然绽放。 凰中云刚好撕了一片馒头,优雅的递进嘴里,猛然被人这样一盯住,后背发麻,喉头一涩,馒头卡在喉咙里,脸上很快涨的通红。 坐在凰中云对面的雷霄刚好抬头,看见凰中云噎住,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厉傅曜,伸手替他拍背,将碗里的粥递给凰中云,“喝一点会好一些。” 继而,雷霄毛躁的脾气上来,冲着厉傅曜一声大吼:“你他妈怎么回事!” 凰中云喝下粥,喉咙里噎住的一片馒头吞下去,顿时觉得浑身舒畅了很多,两只手揣进袖子里面,移动身子,面对着厉傅曜,冷静而又十分站得住脚的问道:“厉傅曜,你来这里,到底是真的为了苏安的病情来,还是有别的目的!” 问话咄咄逼人,厉傅曜被两人一个大吼一个质问,竟然坐在原处,低着头动也不动。 凰中云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袭淡紫色的长衫衬托得他整个人在气质上更加高出一截,“假如你是为苏安的病情而来,那么,他现在不需要你的虚伪和怜悯,如果不是你,他也不会成为今天的模样。假如你是为了其他的目的而来,我奉劝你一句,你……” “呯!”的猛然一声巨响,餐厅里面,本来有些晃神的人,纷纷精神抖擞地抬起头,看见了精神抖擞的一幕,听见了精神抖擞的一声怒吼。 “你他妈还越说越带劲了!” 雷霄雷大爷一抬头,抓着凰中云的脑袋,狠狠地砸进了面前的一张桌子里面,桌子上的粥碗馒头盘子被凰老大的一张俊秀的脸砸的粉碎,淡紫色清高傲气的长衫上面溅满了粥水。 雷霄向来都是动作加实力派,拽着手里的脑袋,二话不说从耳根子处狠狠一撕,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来,接着把那黑不溜秋的脑袋往墙上摔西瓜一样的扔过去,红发怒眉,表情很是有些恐怖,阴测测道:“老子叫你装得不像样……” 146致命缺陷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先暂停一小会,让雷霄的暴怒维持在某一个顶峰,时间慢慢地回溯到一个礼拜以前。 一个礼拜前…… 凰盟收到苏琉璃带着厉傅曜要回来的消息,雷霄主动请缨带上辰子,要求去机场接人,大约一个小时的时候,凰中云正在房间里面研究一项传统中药配方延展出来的新领域,“雷霄”突然一个人回来了。 凰中云听见脚步声音,头也没有抬起来,带着护目眼镜,一双宽松淡紫色袖子挽起来,露出好看修长的五指,和形状漂亮的手腕腕骨,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雷霄”答应了一声,抱着双臂靠在门边看凰中云,大概过了五分钟的样子,雷霄从门口走进去,盯着凰中云的背影,声音低沉地问道:“苏琉璃把厉傅曜带回来,苏安可以安全的进行手术吗?” 凰中云点点头,目不转定地盯着试管里面的两根根须状的东西,点了点头,回答道:“嗯,按照目苏安的身体状况,可以接受手术。” 凰中云又问道:“人都安排好了?” 他最近忙着手里这项实验,如果试验成功,这种从草本根部提炼出来的新的药剂,对苏安的身体而言,将是多了一层保证,可以在手术之后,尽快的恢复他的骨质发育。 “嗯,安排好了。”“雷霄”点了点头,突然说道:“阿凰,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准备什么时候……” 凰中云一直平稳地手突然一抖,诧异地转过脸去,突然看到雷霄走近,凰中云半蹲着,“雷霄”则是站着,两人从身高上拉开了一定的差距,而“雷霄”刻意将身体逼近,凰中云白净地一张脸上,突然“腾”的一下子,冒出两朵可疑的红云。 “雷霄”却突然抬手,在毫无防备的凰中云脖子上狠狠一个手刀,将他打晕了过去,片刻之后,“凰中云”从实验室里面出来,径直去了苏安的手术室。 一个小时过后,雷霄和辰子分别将苏琉璃和厉傅曜带了回来。 再后来,苏安决定不接受手术。 再后来,雷霄发现“凰中云”有些不正常,再然后,雷霄给一向不吃香咸菜的凰中云的粥碗里加了小半碗,再然后,“凰中云”乖乖地喝了一大半的粥…… 时间轴继续…… “说!你他妈把阿凰怎么了?!”雷霄撕开人皮面具,直接把人往墙上撞,按住脑袋,撞的呯呯响,那人被猛然一顿打地脸上血肉模糊,连呻吟地声音都没有。 “雷霄。”厉傅曜从椅子上站起来,手背按在桌面上,青筋隐隐显现,没有阻止雷霄的行为。想到苏琉璃说的那个连雷霄都不知道的秘密,他想,如果是有人冒充苏琉璃,整日跟自己朝夕相处,指不定他只会比雷霄更加狂怒。 “这不是羽部的华子吗?”突然有人叫那血肉模糊的人的名字,惊讶地看着雷霄手里被揍地半死的人。 雷霄管他是谁,敢假冒凰中云,就该死!是凰盟的人,那就是叛徒,更加该死! “他最擅长易容做人皮面具,这么说,凰老大……”众人顿时醒悟过来。 “说!你把凰中云怎么了!”雷霄手下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情感冲散理智,想到最坏的结果,只差活生生地把手上的人掐死,凰中云文文弱弱地,除了一颗脑袋瓜子聪明以外,一点儿防身的功夫也不会,雷霄不急才怪! “雷霄,你让他说话!”厉傅曜赶紧上前,拼命地拉开雷霄。 昨天晚上雷霄找他的茬,两个人出去打了一架,雷霄打赢的倒是真的,男人和男人之间,一场架打了,又站在相同的利益立场上,自然就把话说开了。 雷霄顺口说了两句凰中云最近似乎有些奇怪,但是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厉傅曜对凰中云不了解,却联想到下午苏琉璃支支吾吾地表情,苏琉璃出来的方向正是凰中云的实验室,应该是两人刚谈了一些什么。 于是,两个男人聊了几句,本来都是极其敏感聪慧的人,当下就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于是支走苏琉璃,第二天一试,果然。 从来不吃香咸菜的假凰中云被雷霄一下就按了个满脸是血。 “牌……牌室……”那叫华子的男人经不住雷霄这样横冲直撞地摔打,鼻子下面潺潺地冒着血,门牙早就撞出了一个缺口,喉咙里面艰难地发出几个音节出来。 “骨牌室!”雷霄立刻撒手,扔下华子,直奔骨节牌室。 厉傅曜立刻接住被雷霄扔下来的那个男人,伸手掐住他的人中,不让他昏迷过去,冷毅逼问道:“说!谁让你这么做的!谁让你阻止这场手术!” 是人都有护短的心情,特别是凰盟里一起处事地兄弟们,刚才华子被雷霄揍得半死,那是凰盟内部的事,没有外人插手,就算是雷霄活生生地将人打死,也没有一个人会有意见。 可是厉傅曜却不同,凰盟自个儿窝里的事情,还轮不到外人来质问,特别是当其中出现叛徒,这种有损颜面的事情,更加是不愿外人介入。 “先把人抬到医部去!”有人围了过来,厉傅曜气场强大,没有人刚直接掀开他,但是凰盟的人多,十来人一围过来,厉傅曜自然就要被挤到外面去。 “站住!”厉傅曜掐着华子的人中,盯着围上来的人,“你们谁都不准碰他!” “厉傅曜,这是凰盟的事,轮不到你插手!”有人直接嚷了出来! “关系我儿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厉傅曜望着一群人,怒声喝道:“这个人现在不是你们朝夕相处地兄弟,是你们之中的叛徒,我不敢担保,你们之中接下来没有另外一个叛徒,趁机靠近他,杀他灭口,对他动手脚!全部给我后退!” “厉傅曜!”人群爆发出一阵隐忍住的怒意,但是却无人上前,此时此刻,谁出来,谁就是叛徒。 厉傅曜猛然低头,死死地按住华子的人中,双目之中冷毅冰冻:“说,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萧……”华子双目圆瞪,十分不甘心,伸手指向某个角落,那角落之中,有人微微一动。华子喉头一闪,他没有想到事情会严重演变到这样。 那人告诉华子,只要他假冒一会儿凰老大,华子在家里重病的母亲就能够得到医治,而当华子成功地出现在那人的面前之后,那人却以病重的老母亲为威胁,让华子继续扮演凰中云的角色,并且告诉苏安,他的病情比想象之中的更加严重,即便是治好了双腿,剩下时日也没有多少。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骗过年幼的苏安拒绝手术。 华子最初动了歪念,想回来,已经回不来。 “萧……”华子伸出去的手伸到一半,突然惨然跌落,他的面上迅速地浮上一层死灰,那铁青色的中毒迹象蔓延地再明显不过,最终只能吐出一个字,咽喉一紧,吐出最后一口气。 厉傅曜面色一僵,幕后主使早就在华子身上动了手脚,而且知道他一定不会让其他人靠近,这么了解凰盟和他的人,到底是谁! 厉傅曜放开怀中的尸体,听见从华子嘴里吐出来的名字,几乎是同时,想到了一个人,萧楠! 可是萧楠现在人在国安局,又最高部队进行严密看守,怎么可能出现在加拿大。 “厉傅曜,你得寸进尺!”围着的一群人看见华子脸上的死灰,一声怒吼冲过去围住厉傅曜,不让他们接近,结果人却死在了他的怀里! “哐当!”一把匕首扔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厉傅曜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冰冷地声音若寒霜:“我知道你们重情重义,要是刚才是我动手,你们每个人拿着这把刀,在我身上留下一个洞!我无话可说。” “我警告你们之中,某些心怀不轨,披着别人的脸皮的畜生,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是凰盟地人也好,是我厉傅曜也好,从你开始打这些主意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你惹了不该惹的人,乖乖等着下地狱!” “有谁想要来为华子报仇的,来,往这里捅!”厉傅曜站在众人面前,与生俱来的气质,让他像一尊冰冷的神祗。 凰盟地人死死地盯着厉傅曜,牙根咬得个嘎嘣嘎嘣地响,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捡起那把匕首,不是因为他们相信厉傅曜,也不是因为理智,很简单的道理,动了厉傅曜,等于了解了苏安的后半辈子。 而厉傅曜仗着的,也不过是这个。 “没有人是吗?”厉傅曜弯腰,冷笑,捡起匕首插进脚踝地地方,冷冷道:“多谢你们没有被一腔兄弟热情冲昏大脑,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和雷霄都不希望让苏琉璃知道,至于华子的事情,我想凰中云最终会给大家一个解释。” 他转身离开,目光扫过一众人,“另外,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提高警惕,没有人能保证你睡觉的时候,身边兄弟不会捅你一刀。” 这一个礼拜的相处,厉傅曜发现,凰盟固然是好,每个人身手了得,自信,善良,开朗,活泼。但是却无一例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太过于信任身边的人。 这个缺点若是在非常时期,不能及时克制提醒,被敌人制住,片刻之间兵分瓦解,整个凰盟灰飞烟灭…… 不是没有可能。 147事实真相 苏琉璃回到凰盟之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是苏安已经接受手术,而之前说的手术之后会产生的负面影响以及有限的生命之类问题的,也因为凰中云研发出来一种新的药物,而解决了后顾之忧。 三天之后,手术成功进行,皆大欢喜。 不知怎么回事,苏琉璃却觉得凰盟的气氛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像是所有的人都强颜欢笑,可是她一门心思扑在苏安的恢复上,无暇顾及那么多,一时并未在意。 以至于后来……酿成大祸。 厉傅曜的身体恢复的快,澳洲那边林若青帮他定下来的私人医生已经打过几次电话来,催促厉傅曜飞去进行面部手术。 苏琉璃本是计划和厉傅曜一起飞往澳洲,可是苏安大病初愈,需要有人照顾,凰中云前段时间身子不大舒服,本身都是雷霄好生伺候着,自然也无法帮忙照顾苏安。 厉傅曜体贴,纵然是舍不得,但是也只能让苏琉璃先照顾儿子,他在澳洲手术完了,再回来和苏琉璃母子汇合。 凰盟的人送厉傅曜去机场,苏琉璃和厉傅曜道别之后,车子从凰盟的大门驶出,朝着机场的方向开去。 厉傅曜坐在后座闭目养神,他这次去澳洲,面部手术已经不能再拖,已经先将面部的情况跟医生沟通,最迟也要半个月才能完整恢复,国内的事物经过厉蔓云和杜先生的打理,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麻烦的是,长孙封腾的人,似乎还没有找到厉姗姗的下落。 “哧!”突然车身猛地停下,厉傅曜坐在后座,整个人没有一股力量作为支撑,重重地撞上前面驾驶座的后背,这一下撞在额头上,脑袋里面嗡地一声,像是有人拿锤子在天灵盖上敲了一下。 厉傅曜知道,好死不死,撞到受伤的左脸。 “厉先生,麻烦你下车,我们兄弟有事情想找你问个清楚。”司机冰冷地语言从前面传来,下一刻车门打开,司机从后座将捂着脸的厉傅曜拖了出来。 厉傅曜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干净地大马路,什么都没有,再抬头看一眼前面,整整齐齐五辆车前后错开停在路中央,看阵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叫什么名字?”看着那些黑色的车牌,厉傅曜捂着被撞出血的额头,脸上表情很是不自然,问那司机。 “你只用知道,我是华子的兄弟!”司机口气生冷地把厉傅曜往前一推,他手法快准狠,几乎是同一时间制住厉傅曜身上几点弱处,厉傅曜并不挣扎,被推得朝前踉跄了几步,这才缓缓地站直身体。 厉傅曜转过身体,太阳从正上方照下来,头发阴影覆盖之下,脸上的表情混沌在一片阴影之中,只听见声音里全是讽刺:“那这些家伙呢,也是你兄弟?” 司机冷笑,对面的那些家伙当然不是凰盟的兄弟,之所以这样说,是想让厉傅曜产生误会,不过无所谓,被他拆穿了也没有什么所谓,反正是只是一群小混混,司机要的,只是从厉傅曜的嘴里逼出华子真正的死因。 朝夕相处的兄弟就这样在自家的地盘上,死在一个外人的手里,而让人意外的却是,雷老大和凰老大对这件事情高度保持沉默,一点要为华子报仇的苗头都看不见,而苏琉璃更加过分,不仅和厉傅曜这个杀人凶手整天厮混,还因为他救了苏安,对他感恩戴德! “过去!”这一条路处于维修之中,人车不能通行,作为一个逼问的场所,再好不过。 厉傅曜转身,朝前走了两步。 “就是他?”对面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出声问道,声音里带着的沙哑,像是被火烫过一样,让人听上去十分难受。 “你放心,只要你说出实话,承认是你在华子身上下毒,我不会要你的性命,我兄弟死的不明不白,这一口气,我必须为他出,今天留下你一根手指头,让你记住这个教训,要是下一次,你还敢打凰盟的主意,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那司机狠狠地拽住厉傅曜的胸口,脸上表情狰狞。 厉傅曜记得这司机,华子在餐厅咽气的时候,人群之中,这司机的表情最悲愤,当时若不是厉傅曜几句话将人群堵住,他扑上去直接杀了厉傅曜都有可能! “你是不是姓萧?”厉傅曜低头,冷毅地目光低垂,盯着那司机的一张脸。 司机脸上表情一怔,很明显被猜中。 厉傅曜冷笑一声,对司机这个反应并不意外,转头看对面一群黑衣黑裤,警匪电影里黑社会打扮的二十来人,又问道:“他们又是谁?” “厉傅曜,你少废话,说,到底是谁杀了华子,是不是你在他身上下毒?!”司机拽着厉傅曜的胸口不放,想到平白无故死去的兄弟,他的兄弟到底犯了什么错,华子平常最喜欢做人皮面具,他的画工精湛,经常开玩笑说,要不是因为家里太穷,或许他会成为一个一流的画家,作品在世界各地巡回展览。 那个时候他还开玩笑,说,“华子你得了,凰老大对咱们不错,他让你顶着人家政要机关人员的脸出席会议的时候,也算是在全世界面前曝光了,咱们做人得有个度啊,巡回展览这回事儿啊,你就别想了,哎,你干嘛做凰老大的面具?” 华子笑笑,“嘿嘿,要是我冒充凰老大能成功,把他给骗过去,我就真的去发展个画家的副业。” 却没有想到,因为这样一个玩笑,华子被雷霄揍了个半死,又惨遭人下毒,死在一个外人的手里。 厉傅曜冷笑一声,看见对面的人站开成一排,缓缓地朝着这边走来,他不想解释,华子既然能够扮成雷霄欺骗过凰中云,又能扮演凰中云,足足一个礼拜的时间,才让雷霄觉察出来有些不对劲。那么,要是有人假扮成华子熟悉的人,从而缓慢诱导他,那又会如何? 比如说,假扮成眼前这个愤怒的姓萧的司机,告诉华子,来,我们去开凰老大一个玩笑。 “厉傅曜!你要是还不肯说实话,别怪我不客气!” “你知道凰中云和雷霄这两天都在做什么吗?”厉傅曜突然转移话题,脚下步子缓缓地往后退,拽着他衣领地司机也被他带着往后退了几步。 “凰盟的人分别由凰中云、雷霄、苏琉璃三个人带进去,凰中云向来能够在第一时间掌握一个人的性格和个性以及所擅长的事情,所以他才能够把你们分别安排在每个位置上,从而使凰盟能够正常的运作,数十年来,不曾出过任何差错。” “你什么意思?”司机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但是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这两天,凰中云和雷霄两个人在档案室内调查凰盟里每个人的出入录像,发现华子用真实地面貌接触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你,萧明智,你是羽部的情报员对吧,羽部的每一次任务,都必须先从你的手上拿到可靠的情报,才会对所有的任务作出全方位的分析和分配,对吧?”厉傅曜的语气平稳,一边后退,一边缓慢地说道。 萧明智像是猜到什么,脸色有些奇怪,一字一句说道:“华子出事之前,我因私人事情外出,足足两个礼拜没有和他联系!” “那就对了,凰中云和雷霄在调查的过程之中发现,就在凰中云被人打晕藏在骨牌室,也就是假冒的凰中云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中的时候,整个凰盟,都没有看见华子的踪影,而更加让人奇怪的是,一个礼拜之前,原本因为私事外出的你,却突然出现。” 对面的一群人已经缓缓地逼过来,厉傅曜伸手掰开领口上萧明智紧紧拽住他的手,语气冰冷地长话短说:“有人冒充你,误导华子,利用凰盟里无条件的信任,导致华子的惨剧。” “不可能。”萧明智听到厉傅曜一连串的分析,脸色苍白,厉傅曜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他个人因为私事外出这件事,只有凰老大知道,厉傅曜就算再有手段,也不可能将凰盟地事情,知道得这么详细,除非…… “不然你以为凰中云为何挑了你送我去机场,他若私下找你,你必然会因为自责觉得对不起华子,现在由我的嘴里说出来,对你而言,尚且能够承受得住,他让我转告你,你若是把凰盟当成你的家,那里随时欢迎你回去,你若是觉得华子的死,是你的责任,那你也大可一辈子活在这阴影当中,回去还是逃避,由你自己选择!” 厉傅曜狠狠地一双手,反手扣住萧明智的手腕,朝着身后快速地一拽,面色难看,“谁知道你这傻帽竟然找了外人来淌这浑水!还嫌不够乱是吧!” 萧明智被他狠狠地一拽,险些摔倒,他是情报员,大脑思维运作快速,只需要片刻的时间,就弄明白这其中的关系,虽然心中恼怒,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和厉傅曜没有关系。 转身冲着那群穿着黑西装的人摆了摆手:“先等等!” 148凶残围杀 “等不及了!”厉傅曜一声怒吼,拽着人直接朝着身后汽车的方向狂奔而去。 “呯!”紧随而至的是子弹擦过车身的响声。 萧明智脸上毫无血色,被厉傅曜拽着蹲在车身后面:“怎么回事!” “这难道不应该问你吗?”厉傅曜没好气地盯着萧明智,一个情报员,身手固然好,可是大概也能估计打不过他,于是,在不惊动凰盟的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请求外援。 “我只是找了几个地痞混混!想给你一点颜色看看!”萧明智急的转过头,靠着车身的隐蔽,看着那二十几个围上来的人,转头一声怒骂:“妈的!” 厉傅曜见他脸色不对,也转头去看,这一看,脸色顿时大变。 萧明智已经怒吼出声:“是红獒的畜生!” 可不是,厉傅曜曾经在萧楠的西装上面见过那标志,狼一样的动物张着利牙,红色的线勾出血盆大口。 和餮盟以银色的餮纹做为标志一样,但凡是组织,都会以此为傲,弄上一个类似于徽标的东西在同一的制服上。 当然凰盟除外,这是一个三不管的组织,完全靠人心自觉,没有人规定要给你一个什么样的徽章,假如你愿意,头上顶上一只凤凰,凰盟也不会为难你。 “你找红獒的人对付我,啊?你对我有这么恨之入骨吗?嗯?”两个强烈的语气助词之间,厉傅曜一边吼着,一边已经塞了一把枪到萧明智的手中。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萧明智看着手里被塞过来的枪,身边子弹不停地飞过,大声地叫道:“你不是就是个做生意的吗?” 厉傅曜这个时候哪里有空回答他的问题,转身趁着车身的掩护,瞄准一辆车的油箱,却因为角度偏差,根本就不能瞄到,而对方火力凶猛,厉傅曜才探出去五秒钟,立刻有子弹呯呯呯地射过来! “上车!” 萧明智伸出脑袋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子弹射过来,很明显击中往厉傅曜的那边去,趁机开枪,他枪法不是太准,一枪打到红獒其中一人的膝盖上,丝毫不能起到任何的阻拦作用。 他倒也是想上车,枪林弹雨,怎么上! “厉傅曜,你枪法怎么样?” “很少浪费子弹,怎么??”厉傅曜觉得奇怪,紧急关头避开射击过来的子弹,突然想起来萧明智的身份,他是羽部的情报员,最擅长的是归纳和整理信息技术,想必在实战上面并不是太熟练。 而厉傅曜之所以枪法准,是因为每年都要和长孙封腾到靶场去联系,模拟实战,那个靶场的记录至今仍然是厉傅曜保持。 “把你的西服脱给我,把最右边和最左边的两人处理掉,我们才能上车!” 萧明智一说完,厉傅曜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红獒的人站成一排,持枪扫射,而两个人躲避的汽车在路的最中央,两边的人与车身形成的角度最小,最容易看见车后发生的情况,稍有不慎,厉傅曜和萧明智就会被两边的人射成蜂窝眼。 厉傅曜脱下西装扔给萧明智,两个人同时往里缩回身子,片刻之后,红獒的人看见两人再次分别从车身的两边冒出来。 很明显,这一次红獒的火力果然集中在穿着西装的萧明智的身上,厉傅曜趁着萧明智抢回来的几秒钟时间。 “呯!”最左边的人倒下! “呯!”最右边的人倒下! “呯!”一声枪响在厉傅曜的耳朵边上炸开,一颗子弹打碎了后车灯,几乎是同时,厉傅曜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探出脑袋,右手持枪,左脸被纱布遮住,根本不用瞄准,右眼盯狠! “呯!”又倒下一个! “上车!上车!”萧明智突然大声喊道,打开后车门,借着打开的车门掩护,厉傅曜作为后援将火力集中在自己这一块。 转眼之间,萧明智已经发动了汽车,一进入车内,他仿佛鱼儿归了水,一个急速的旋转,厉傅曜一只手挂在门上,险些被他甩了出去,下一秒紧急的煞车,厉傅曜身子在空中漂亮地翻滚一圈,萧明智迅速的关上另外一边的车门,厉傅曜由于惯性,撞进了后座。 “车子性能不错!”厉傅曜关上门,一颗子弹急速地飞过来,深深地陷入车窗玻璃里面,厚厚的玻璃上顿时像被重重敲击过后的冰面,裂痕布满。 厉傅曜立刻缩回手。 “苏安改造过的!”萧明智说起来的时候十分自豪,“这辆车是凰盟给我的额外配备!” 车窗全部采用防弹玻璃,除非一直对准一个地方连开七枪以上,才能够将玻璃震碎,五十米开外的距离,红獒的人还没有这个水平。 厉傅曜心中稍微安稳了一些,否则的话,两个人冲破对方的包围,逃生的概率少的可怜。 “看好了!”萧明智一声厉喝,猛然将油门一踩到底,他的个子小,但是车技却野蛮而且却不拖泥带水,黑色的汽车犹如一匹狂啸的脱缰野马,朝着分散成一排的红獒撞过去,车速提升陡然,速度和力度都不容小觑。 厉傅曜心中暗暗叫好,红獒的枪阵被突破,要离开这里就容易的多了。 萧明智一次冲破枪阵之后,并没有像厉傅曜预料之中地那样及时踩刹车掉头,而是径直靠右边横冲直撞过去,前面是红獒并排展开的五台黑色汽车,暗黑的颜色在日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上去!”萧明智突然打开后座车门,一股力量从座椅上弹起来,厉傅曜整个人被横着侧推出去,他本能地做出动作,在急速的环境地,从一辆车的后座,被人塞进另外一辆车的驾驶座,反应过来,已经是一身冷汗。 猛然扭头过去,厉傅曜双眼惊恐地瞪圆,张着唇,想要喊出一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只知道那个司机姓萧,张了张唇瓣,哑然无声,喉咙里面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他已经知道萧明智要做什么! 萧明智运用车内更改过的装置,将厉傅曜扔进红獒的那辆车内之后,立刻将被射击的千疮百孔的汽车掉头,咆哮着,才从左边再次掉头重来,冲向红獒的枪阵之中。 这已经不是人与人之间的枪战,而是人与机械的战斗! 萧明智低头飞快的在汽车的操作盘上面设置着自动驾驶,用一辆车在前面引开敌人的火力,然后他趁机钻进最左边的那辆车里面,和最右边厉傅曜的车一起,两人只要同时开足马力,十有八九可以从枪林弹雨之中逃生。 这个计划堪称完美! 萧明智看着仪表盘上的自动驾驶启动,进度条还剩余百分之五,快点!再快一点! 萧明智转头看厉傅曜,果然都是聪明人,厉傅曜已经看出来萧明智的企图,车子引擎发动,低吼狂怒。 只等着用一辆无人驾驶的车做先锋,两人尾随而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萧明智所在的那辆千疮百孔的车已经与最左边的那辆轿车擦过,时间仿佛在这一秒变得极其缓慢,厉傅曜看见,已经从驾驶室里面探出来半个身体的萧明智脸色一变,然后迟疑不过千分之一秒的时间,他双眼血红的重新钻回驾驶室,双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 操纵台面上,一颗子弹穿透挡风玻璃,深深地将台面上的一个按键射得火光四溅,和萧明智通红的双眼成为鲜明地对比,绿色的进度条停在百分之九十九的那个刻度上,绿光不停的闪烁。 “跟上来!”一声怒吼穿透玻璃,从最右边传来,比任何地枪声都要猛烈,几乎要震碎厉傅曜的耳膜。 “去死吧!你们这些畜生!”萧明智坐回驾驶座里面,一声狂啸怒火完了,抬脚将油门踩到最底,低头看着被子弹射穿的操纵台,那颗子弹同时贯穿了他的腿骨,大腿上一片模糊。 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他想为华子报仇,却搞错对象,被人钻了空子,老天拿走他的生命去给华子作伴,也好!也好! 满是弹眼的汽车冲向只剩下一半的红獒的人,那些人显然畏惧这辆车的威力,所有的活力击中在当前一辆车上。 “厉傅曜,跟上!”萧明智猛然大声吼叫,吐出一口血,扭头从倒车镜里面看厉傅曜的情况。 厉傅曜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浮现,牙关咬得死紧,脸色泛青,唇瓣更加是苍白地像张宣纸,他十分的愤怒,但是这愤怒却不能够给他任何实际上的帮助。 他以前在和长孙封腾练靶子的时候,还曾经看玩笑,什么时候有机会来场实战,最好是队友受伤,他拯救队友拯救世界。 耳边枪声不绝于耳,千疮百孔的汽车在前方被人当做巨大的移动靶子,而他除了跟在后面,接受萧明智用生命换来的掩护之外,却什么都做不到! 那接受的那些魔鬼训练有什么用! 不能够将伙伴救于危急之中,要那些熟练精湛的枪法有什么用! 149逃出重围 “厉傅曜!”萧明智“噗”的又吐出一口血,挡风玻璃经不住连续的射击,终于,整块玻璃像碎冰一样纷纷掉落,失去了面前最重要的一层防护,无数的子弹毫无阻拦地射进车内。 萧明智顿时成为最大的靶心,他的身体像是一句被填满沙子,然后又在红色墨水里面泡过一天一夜的的人偶,除了最开始本能地因为中弹止不住抽搐,不停的弹起以外,五秒中之后,他再也没有任何反应,身体像一个巨大的恐怖容器,承受所有的子弹。 萧明智扭过去的头外向一边,脚下依然踩着油门,眼角盯着厉傅曜的方向,双目充血,不肯瞑目…… 厉傅曜,快!冲出去!快! 快啊!冲出去! 心中那一团怒吼逐渐失去了力气,萧明智瞳孔渐渐地缩小,盯着后方依然不肯放弃。 冲出去……别让我……对不住老大……别让我……成叛徒…… “啊!!!”一声怒吼不像是从人类的身体里面发出来,厉傅曜额头上青筋暴起,双手捏着方向盘,五指深深地陷进去,脚下狠狠地踩下油门,黑色的野兽狂怒而出,产生地气流卷起一阵小型的风卷。 红獒的火力依然击中在萧明智所在的车上,所有的人以为厉傅曜也在那辆车上,不让整辆车作废,势必不肯罢休! 身后野兽的咆哮,被枪林弹雨的噼啪落下的声音所覆盖! 厉傅曜踩下油门,一踩到底,毫无技术可言,他只知道冲出去,用此生最大的力气冲出这个地方,前面,是萧明智所在的车,车内,是萧明智不肯闭上的双眼! “啊!!!”厉傅曜双目之中布满血丝,脖子上和手背上的青筋跳动,额头上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他从未有过这样拼劲全力的一科,这一刻,他的身体和车化为一体,汽车燃烧地仿佛已经不是汽油,而是他的意志! 红獒的人突然注意到这猛然冲出来的车,先是一愣,然后齐齐掉转火力,击中在厉傅曜的车上,车窗立刻被子弹射穿,子弹打在引擎盖上,呯呯呯地如同暴雨猛然而至! 厉傅曜无所畏惧,血红着双眼往前冲过去! 驾驶座上的萧明智像是回光返照,脖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着,看着厉傅曜的车冲出来,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五十米! 二十米! 十米! 五米! 一米!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着浓浓地黑烟升腾而起,萧明智所在的那辆车突然在半空翻滚了一遍,突然爆炸! 厉傅曜的车以掩耳不及速度,直接穿过那一片浓浓黑烟火海! “嘭!” 车辆的残骸带着燃烧的火焰从半空之中摔落下来,爆炸产生气流将地面站的人冲撞上道路两边正在维修的护栏,所有的人只觉得面前突然一热,然后背后猛烈地撞击到坚硬的钢铁护栏,一声清脆的骨头折断声音从身体里面传来。 “啊!啊!啊!!!”一瞬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呯!”发生爆炸的车辆在地面砸出一片残骸地焦黑印子,火苗不停地在车身上燃烧,驾驶座上挂着一片被烧焦的布料,被风一吹,掀开的灰烬和布料一起,轻轻颤抖。 十分钟的燃烧和沉默。 “为什么不追?!让那小子给跑掉了!” 平静下来的现场,分散躺着十几具尸体,突然从并排停留着还剩余的三辆车的其中一辆,发出一声怒吼。 “穷途败寇,没什么好追的,把驾驶座上挂着的那件外套取下来给我。”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沙哑之中带着冷意。 “不是你要来抓人的吗?老子死了这么多人,你这小娘们要的只是一件衣服?!”一开始说话的那个五大三粗,头皮光亮。 光头恶狠狠地盯着另外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人,那人身材瘦小,乍然一看,不能分出男女。 身材瘦小的人,从一开始就坐在车内,看着众人像猫捉老鼠一样的玩弄着厉傅曜和萧明智,现在老鼠跑了,猫死了,她要的却只是一件破烂一样的衣服! “我奉劝你,说话注意一点,我是五爷的人,我说的话,就是五爷说的话,你们只需要照着主子的意思办,没有权利干涉!知道吗?!”一声厉喝带着女人特有的骄纵,鸭舌帽下露出一张年轻美艳的却恶毒扭曲的脸来。 “你!”光头一句话被噎住,盯着那女人,半天不能平息怒意。 “叫你去拿过来!”光头伸脚把驾驶座上的司机踢了出去,转过脸,狠狠地呸了一口,嘴里却是小声地不屑的嘲讽:“一个陪睡觉的情妇,真把自己当根葱!” 带着鸭舌帽的女人目光似冷箭,穿透那光头的后脑勺,冷哼一声却没有说话,鸭舌帽下,她艳丽的脸上妆容精致,凡是叫她受过屈辱的人,她都会叫他们一一还回来! 司机很快把衣服拿了过来,女人伸出两根手指头,提起来看了一眼,扔进光头的怀里,冷冷吩咐道:“寄回国内,盛世集团,收件人,厉蔓云。” 又对着那光头说了一句:“你,下车,现在就去寄。” “这里八百米看不见一个店,我去给你寄快递?”那光头转过头,不满地盯着那带着鸭舌帽的女人,粗着嗓子拒绝。 “我说,让你下车。”鸭舌帽女人一双眸子里不仅没有惧怕的意思,反而更加升起狠戾之色,变得凌厉:“听见没有!” 光头被她盯住,大概是惧怕她口中的五爷,虽然不情不愿满肚子窝着火气,但是还是抱着衣服下了车。 “开车。”满意地冷笑着转过脸,女人升起车窗,打开冷气,高高在上的态度宛如女王般吩咐司机,那日饱受摧残的一张脸已经恢复如初,吹弹可破。 四辆轿车卷起一阵青烟,绝尘而去,那抱着衣服被扔在现场的光头,望着不远处死伤一片的兄弟,又低头看看一眼手里的破烂外套,对着车辆离开的方向,狠狠地咬牙,额头青筋浮动:“婊子!” ===== 凰盟收到消息是一个小时之后。苏琉璃看着时间,大概正是厉傅曜应该要过安检的时候,她刚喂苏安喝完药,又吃了小半碗粥,才转身走出手术室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端却传来无人接听的忙音。 苏琉璃以为厉傅曜正在忙,于是调出电话簿,发现没有今天送厉傅曜去机场的萧明智的电话号码,于是等了片刻,进去继续喂苏安吃粥,说话。 期间重新拨打厉傅曜的电话,却发现依然还是忙音。 两通电话前后隔了足足有五分钟,按照厉傅曜处理事情的快准狠三个要字诀,一通电话应该不至于拖这么长久。 于是隔了两分钟,苏琉璃第三次拨打,这一次却更加离奇,竟然关机。 苏琉璃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急忙让雷霄调出萧明智的电话号码拨打过去。 冰冷机械的标准英文从电话那端传来。 苏琉璃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直接放下手里的碗,笑着摸了摸苏安的头,交代手术室的小刘几句话。 她一出手术室。直奔远程控制室,气喘吁吁地推门进去,“给我掉出来今天萧明智开出去的那辆车的定位系统!” 控制员见到苏琉璃跑的面色苍白,立刻调出定位系统,凰盟的各处据点闪着红点,绿色的移动点表示正在行动之中的任务,黄点表示正在使用的车辆以及其他的交通工具。 “kg8120。”控制员输入萧明智的配车号码,正在闪烁地黄点并没有任何反应,控制员转身告诉苏琉璃:“羽部萧明智的配车现在没有任何移动记录。” 背后突然泛起了一阵冷汗,苏琉璃手心缓缓握紧,看着巨大的荧幕上,那些闪烁着的红黄绿的点,咽了一口唾沫,神情十分镇定地说道:“查两个小时前的记录,今天下午两点三十二分,萧明智开车送人去机场,你调出之前的记录,应该可以找到。” “好的,你等等。”控制员熟练地操纵键盘,片刻的时间,从资料库里面调出编号为kg8120车辆近一个月的行驶记录,最新的一份记录在今天下午。 “下午两点三十二分左右,kg8120从凰盟总部出发,前往的方向不明,三点二十八的时候,在多伦多市北郊一处正在处于维修阶段的公路停留超过半个小时,咦,那段公路不是禁车吗?怎么跑到那里去了?” 苏琉璃松了一口气,萧明智的那辆配车属于羽部,装配都由苏安指导人进行了升级,一般情况下,只要操作没有问题,可以同时避开三辆车的追踪以及八只手枪的联合攻击,再加上厉傅曜和萧明智两个人,一人身手了得,一人聪明机灵,熟悉车上的操作系统。 唇角勾了勾,苏琉璃笑道:“我联系不到车上的人,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从定位通话联系一下,告诉他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他是不是不准备飞澳洲了,要是这样阴奉阳违,回来家法伺候……” “琉璃……” 苏琉璃听见控制员的声音,望着屏幕上出现的东西,声音颤了颤。 150请求支援 片刻之后,苏琉璃像是没有看见屏幕上出现的那些东西,这一刻,她别提有多么痛恨自己长了一双眼睛。 “我说笑呢,赶紧让他去补下一班的机票,别一直停着看风景……耽误事儿,再说了,风景有什么好看的,有我好看吗……比我还好看吗……” 苏琉璃依然还是笑着,盯着那屏幕上几个大字,声线颤抖地却越来越厉害,到最后终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琉璃……”控制人员默默地按下暂停键,不停闪烁着的几个大字终于停了下来,最下面那一栏的时间也停止了跳动。 硕大的猩红字体,几乎铺满了整个屏幕,前面一行小字,目标于一小时十二分钟前,自动引爆!四个大字红外线一样,挡也挡不住地射进苏琉璃的眼眸之中,她黑色的瞳孔被映得一片通红! 自动引爆!引爆!爆! 没来得及等控制员拦住苏琉璃,让她冷静下来。大门“哐当”一声被人摔上,苏琉璃直冲车库,一掌拍开车库的们,推开里面的人,取了最外面一辆车的车钥匙,钻进车内,发动引擎,直接从车库冲出凰盟的大门! 一串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秒钟的耽搁! 车上,苏琉璃深深地进行了大口的深呼吸,将气息平稳下来,冷静地打电话到手术室:“小刘,安安还剩下半碗粥没有喝完,你喂他喝完之后,陪他说一会儿话,然后哄他睡觉。” “琉璃姐,这个点,还不到安安睡觉的时候呢。”电话里小刘笑呵呵地看着苏安动手摆弄手中的机械人,苏安能够好起来,凰盟上下,皆大欢喜,比往日过年还要热闹。 “按照我说的去做,等安安睡了之后,你再去凰中云的房间,电话拨回来给我。”苏琉璃表情十分平静地捏着方向盘,可是五指却已经深深地陷入柔软的皮垫之内,一只手开车,车速丝毫不见减缓。 “琉璃姐,是不是……?”手术室的小刘和萧明智私底下有些要好,今天萧明智开车送厉傅曜去机场,她多少是知道一点的,因此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话一问出口,又急忙捂住嘴,转头看一眼苏安。 苏安的目光放在手上的机械人上,机械人双眼亮起来,发出嘶嘶的声音,苏安轻轻勾了勾唇瓣,笑了。 小刘住嘴,不再说什么,镇定地点点头答应说道:“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苏琉璃打开导航系统,车内连接到凰盟控制室的无线端口,控制员将刚才kg8120的自曝点传到苏琉璃的导航上。 数据传输完毕,比较之下,苏琉璃发现那段路与去往机场的方向只有一个岔路之分,要是说厉傅曜不认识路那还情有可原,可是闭着眼睛都能把多伦多逛一圈的萧明智怎么可能认错路。 苏琉璃脑子里面一团浆糊似的,搅都搅不动,麻木地跟随着导航上的红点一动,明明是好端端地整整齐齐的一个人,她亲自送他上车,让信任的人送着他去机场,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而已,怎么突然地人也联系不上,只有那该死的几个她这辈子都不想看见的字,自爆! 这一个半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琉璃越是着急,心里越是慌乱,所有最坏的打断,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起不到任何的好处,反而让她手心里面密密麻麻出了一阵冷汗。 唯独只有快一点驱车到达那条正在维修的路上,所幸这个点路上的车流量不大,苏琉璃不知道闯了多少个人红灯,才来到那条正在维修之中的公路入口处 出口处的附近支起来一根高高的铁杆,上面挂了一道警示牌,牌子上黄色英文字母膨胀地触目惊心,路口并没有障碍物,苏琉璃打着方向盘开进去,随着导航仪上越来越接近的距离,苏琉璃心烦意乱,呼吸越来越重,觉得氧气不够用一样。 开出一段距离之后,她索性下车了。 一开车门,就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今天微风拂面,艳阳高照,若是发生了什么,气味在现场停留的应该不会太长久,再加上这里四下空荡,并没有任何的高楼建筑阻拦空气,照理来说,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残留这么浓厚的味道。 苏琉璃吸了吸鼻子,却还能够闻到如此强烈的味道,足以说明一个小时之前,这里发生了如何惊心动魄的一幕。 宽阔的柏油马路上,一览无余的风景,苏琉璃足足走了五十米,随着味道越来越浓,她才发现路面上越来越多的黑色焦黑面,路面很显然已经被人仔细清扫过,干净地连灰尘都少的可怜,但是那些凝固在水泥表面的焦黑物质,还没有来得及清理干净! 苏琉璃的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呼吸变得愈发地急促,因为除了看见那一大块的焦黑地面意外,她还看见因为急刹车,车轮与地面来回摩擦的黑色车轮印记。 脑海之中,瞬间就开始反应出场景来! 踩油门!急刹!旋转掉头!踩油门!直冲!急刹!前轮着地!后轮半悬!轰隆! 眼前突然发黑,苏琉璃有些站不稳,电话铃声及时响起来,将站在宽阔而又孤独的马路上的她思绪抽回来。 苏琉璃咬牙掏出手机,脚下踉跄着几乎是扑到道路的护栏边上,掏出电话的时候,五指不停的颤抖,不能自控:“喂?” “琉璃姐,我是小刘,我现在在凰先生的房间里面,你要和凰先生说话吗?”小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安,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琉璃姐,是不是明智他,出什么事了?” “把电话给雷霄。”苏琉璃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脑子里面闪过地全部是车内那两人周旋不敌,被逼至无法,最终人车一起自爆的场景。 她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眼角却一直拼命地撑着,盯着被清理的不见蛛丝马迹的爆炸现场。 “怎么了?”雷霄接过电话:“刚才他们说你急着开车出去了,什么事情?” “雷霄,凰中云恢复地怎么样?”电话里,苏琉璃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低沉,带着一丝沙哑,冷静地让人心中无端地就沉下呼吸。 “没有什么大碍,除了嗓子还不能正常说话,双手不能正常地拿东西,双脚因为被捆……”雷霄突然住嘴,厉傅曜之前交代过,凰盟内部起乱子这事儿不能告诉苏琉璃,不然的话,以她的性格,非要从头到尾严厉地查一遍,最后发现捣乱的人是她管理下的羽部,这下完了,愧疚心理又该没完没了的泛滥。 “你说吧,什么事儿,他醒着呢,有事儿你尽管我,他知道的,我看他眼色就知道了。”雷霄说完,打开了扩音器。 “好,我现在在北郊的一条废弃公路上……” “你跑那儿去干嘛?”雷霄皱起眉头觉得奇怪,凰中云坐在床上,伸手拍了一下雷霄红脑袋,雷霄头也不回,瘪瘪嘴,“行,我不打断,你继续说。” “这条公路上,一个小时之前,发生了一起人为爆炸时间,爆炸的中心范围直径大约三米,周边气旋冲击范围,初步估计一百米左右,现场被人清理过。” 雷霄的袖子动了动,他转过头,看见凰中云的表情,对着电话问到:“你要找什么?” 苏琉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说道:“凶手。” “排除因为车体温度过高,自爆的可能?”雷霄下意识的问道。 “排除。”苏琉璃再次强调:“现场被特意处理过,只剩下烧焦的马路,子弹射击地面的弹痕,以及轮胎紧急摩擦地面的印记,雷霄,不要怀疑我的专业能力,这是一起人为爆炸事件!” “阿凰让你详细的描述现场以爆炸源为中心点,直径五十米范围的情况。” “公路原本是双向通行,中间有绿化带,单向通道宽约二十米,加上两米绿化带,一共四十二米的距离,另外护栏向外延伸出去三米距离,护栏四周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任何可疑地残留物。” “地面除了焦黑的燃烧痕迹,还有没有其他分散的面积稍微大一些的黑色印记?”雷霄又接着问道。 “有,大约十来个,分布在爆炸源的两边。” “那是速干沥青,一般被道上的人用来紧急掩盖现场血迹,苏琉璃,你去查看公路防护栏附近……” “我已经检查过!”苏琉璃的声音骤然提高,刚才防护栏的边上,她检查地仔仔细细,什么东西都没有! 凰中云移了一下下巴,雷霄点点头,说道:“另外一边,逆向行驶那边的防护栏,你从绿化带过去,留意叶子的背面上有没有干涸的血迹。” 苏琉璃立刻明白,一边快速地说道,一边走向绿化带:“爆炸的时候产生强烈的气流,气流吹开绿化带,若是爆炸发生的时候,旁边有第三者,一定会因为受不了猛烈的气旋,身体内外气压强度不一,喷血内伤,这种情况下,血液只会留在叶子的背面!” 苏琉璃拼命地咬住下唇,盯着绿化带丛,发白的叶子背面,殷红点点,她牙根都快要咬烂了,等了好久,才让声音平稳地说出一个字:“有。” 151追查到底 “那你看看那边的护栏附近,能不能找到……” “找到了。”苏琉璃这一次回答的十分快,声音里再也没有之前压制住的冷静,而是颤抖着,上下唇碰在一起,牙齿打着架,明明是阳光洒在身上,她却觉得双脚被寒冰钉住在原地,寒气顺着脚心,快速的侵害到四肢百骸,冷的她浑身僵硬。 苏琉璃紧紧地捏着手机,指甲片上发白,对着话筒口,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雷霄,这是一起突发事故,苏琉璃向你汇报北郊事故现场的推测结果,kg8120号升级版汽车在两个小时之前,发生自爆,现场发现,红獒标志。雷霄,苏琉璃……请求支援……” 话没有说完,苏琉璃双脚一软,一直隐忍住的那股巨大的悲痛,终于再也无法被她压制,喉头一股铁锈味的腥甜涌上来。 她趴跪在护栏上,盯着手中那块残破的绣着红獒标志的半片袖口,双目之中恨意泛滥,反复压下胸膛之中那股难受的异味,却无法战胜,终于“哇”的一声,一口血溅开在眼前。 “苏琉璃!” ===== “还在里面吗?”昏暗的房间里面透出来台灯微黄的光线,巨大的书桌上,胡乱堆着高高地叠放在一起的文件,从门缝之中,只能看见一个黑乎乎埋头在文件之中的头颅,偶然伴随着翻页,脑袋抬起来一下,又深深的埋进去。 “嗯,从回来了就呆在里面没有出来过,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 “吃饭呢?”凰中云从门缝里看里面的人,一盏台灯,一个人,一堆文件。不要任何人帮忙,也不要任何插手,有些时候,苏琉璃固执的让人心疼。 “每天定时送进去,十分钟之内风卷云残的扫干净,让她慢慢吃,她说赶时间,再没有其他过多的话。” 这倒是苏琉璃的风格,遇上难事,从来不当鸵鸟,不绝食不绝望。因为知道绝望绝食的后果只会更加悲惨。 “今天晚上的饭送进去没有?”凰中云轻轻地问道。 “一会儿厨房送过来。” “嗯。”凰中云点了点头,掩上门。 苏琉璃把所有的档案翻了一个遍,凰盟这些年收集到的红獒资料一一摆开,光是纸档就有厚厚五十来个文件夹,可是全部都是一些小事件,没有一个涉及到红獒的中心人物。 “进展怎么样?”凰中云把餐盘放在书桌上,视线在文件上一一浏览,苏琉璃的速度很快,一柜子的文件夹竟然已经全部快看完了。 苏琉璃端过碗,拿了筷子,看也不看碗里是什么东西,目光没有从文件上面离开过,“很奇怪,我们跟红獒的矛盾也不是一年两年,凰盟的人个个是精英,为什么不能够查得再深入一点?”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凰中云皱眉,“苏琉璃,你怎么确定厉傅曜没有在爆炸之中身亡?” 凰中云知道这个问题不该当着苏琉璃的面坦白地说出来,但是这种可能不能排除,他不怕苏琉璃伤心绝望,他害怕苏琉璃费尽功夫,把自己折腾地筋疲力尽,最后换回来的,还只是伤心绝望。 不如早一点认清楚事实,诚实接受。 “厉傅曜还有一个姐姐,厉蔓云你知道吧?”苏琉璃一边往嘴里扒着饭,一边快速咀嚼咽下,不停地说道:“事故发生的第二天下午,厉蔓云接到一份快递,里面是厉傅曜经常穿的那个西装牌子,西装烧成只有领口处一小片,名牌上面有编号,正是厉傅曜的会员号。” “要是他已经不在了,”苏琉璃刻意地避开“死”这个字,“凶手大可没有必要把一件破外套寄给厉蔓云,而且,快递发出的地址,正是事故发生的城市,这里。” 苏琉璃用筷子朝地下指了指,翻开另外一本档案。 “我让翅部的人来帮你一起查询资料,怎样?”凰中云曾经和厉蔓云有过一面之缘,一时之间,想到那个干练的女人在收到亲弟弟类似遗物一样的快递之后,竟然能够稳住心思给苏琉璃来电,将情况详细的叙述,而并不是咄咄逼人的上门要人,不由地,对厉家这位大姐,多了一丝敬佩。 “不用了,还差两本看完,需要人的时候,我会开口的,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我们对红獒追查这么就,却每次都只能查到一点皮毛,不能深入?难道凰盟的配备还不够精准?人员还不够优秀?”苏琉璃果然很快的几口扒完了饭,两道秀气地眉毛紧紧地蹙在一起,脸上看不见任何的悲伤。 她将全部的心思放在追查凶手上,根本无暇悲伤,这个时候一旦情绪松懈,那么苏琉璃整个人就垮了。 “你知道凰盟的本部为何不能设在国内吗?”凰中云不答反而问苏琉璃,静静地说道:“凰盟本来就不是一个能够正大光明地出现在阳光下的组织,所有的行为都在打法律的擦边球,我们纵然能够依照自己的喜好性情,去接那些看上去正义的任务,但是现在是法治社会,只要触及法律,不管你的初衷如何,总是有一张网在上面罩着。” “你的意思的说?”苏琉璃骤然抬头睁大了双眼,“红獒的人……” “红獒存在的性质与凰盟有太大的差别,说白了,一个是被允许的正当营生,而我们,是民间自发组织的小团体……” “他们在内部有人!所以每次都能隐藏踪迹,全身而退?!”苏琉璃豁然一下从椅子上面站起来,整个人一个激灵,她以前只管接任务,做任务,虽然知道凰盟的死对头是红獒,但是却从没有没有想过对方来头这么大。 难怪次次抓到那些狡猾的畜生,总又能被他们逃走,苏琉璃以为是自己能力不够,却没有想到背后有人操纵! 如果是这样,虽然在现场找到红獒留下的证据,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切入点…… 苏琉璃脑海之中灵光一闪! 她合上桌子上那些无关紧要的资料,将吃完的餐盘往凰中云的怀里一塞,双目熠熠发光,“我现在要人帮忙,立刻,马上!” 刚好有人从外面敲门,让苏琉璃签收快递,快递从盛世集团空运过来,苏琉璃拿到之后,小心划开胶布。 打开盒子,一块破烂的西装残片,静静地装在盒子里面,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手写的字条,上面几行字娟秀:母亲问起傅曜的去向,我说他出国旅游散心,盼你们一家三口早日安全归来。落款,大姐,厉蔓云。 苏琉璃收起来字条,小心翼翼地放在钱包的夹层,本来这些话在电话里面便可以跟苏琉璃说,但是厉家大姐一笔一划写下来,拿到苏琉璃的手里,小小的一片纸,竟然觉得有千金重量。 苏琉璃拿着西装外套的残片去找琉可可,琉可可正在手术室里帮助苏安做术后康复运动,两条长长地扶手横在屋子正中间,扶手上裹着厚厚的海绵,以免他的掌心磨破皮,地上铺着柔软的毯子,苏安自己撑着,已经能够正常的走上一两步。 苏琉璃看到这一幕,本是应该开心的笑出来,可是一想到生死未卜的厉傅曜,低下头,吼间有些发酸。 她招手让琉可可出来,母女两人来到另外一间安静的房间里面,苏琉璃把盒子放在桌上,拉起琉可可的手:“可可,妈咪现在要你帮妈咪一个忙,可不可以?” “嗯,可以。”琉可可触碰到苏琉璃的手心,掌心的凉意让琉可可有些吃惊,“妈咪,你很冷吗?” 接着她又说道,“安安哥哥可以下地走路了,以后可以跟大家一起去公园玩,可可和大家都很高兴,为什么妈咪你不高兴?” “可可知道救好安安哥哥的坏叔叔吗?还记得他的长相吗?”苏琉璃地嘴角边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摸着孩子的头,继续说道:“可可帮妈咪找找,看坏叔叔现在在哪里好不好?” 琉可可往后退了一步,把小手往苏琉璃的掌心里面凑了凑,又似乎担心贸然的去探查苏琉璃心中的想法,有些不好,于是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瞄着苏琉璃的脸色,说道:“可可以前以为那是坏叔叔,可是安安哥哥说坏叔叔其实没有那么坏,只是不小心做错了事情,安安哥哥还说,坏叔叔讲的故事,虽然很啰嗦,但是很好听……妈咪?” 苏琉璃抬头捂住鼻子,面对小小的孩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情面对。聪明如苏安,应该已经猜到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的话,苏琉璃不可能在他术后不见踪影,而他却没有直接去询问苏琉璃,而是让可可安慰妈咪,这孩子,总是懂事地让人心疼。 琉可可不再说话,摊平五指并拢,掌心朝下,闭上眼睛,小小地柔软的手心覆盖在那块残破地西装衣领上,顿时,纷繁杂乱的场景在她的小脑袋里面如潮水上涨,汹涌而至。 152探访萧楠 “他们停下来了,好多人拿着枪,和我与雷霄那次一样,坏叔叔把衣服脱下来给了另外一个人,他们上车……” 琉可可突然像被火烧一样,手掌快速的收了回来,一张脸上苍白如纸,光洁的额头上冒出点点汗珠,黑色的瞳孔变得更加漆黑,抬头茫然地望着苏琉璃,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来的奇怪…… 苏琉璃知道孩子一定看见了什么,连忙一把将琉可可拉过来搂在怀里,不停地抚着她的后背,用轻柔地声音安慰着她:“别怕,那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们可可最勇敢的……可可不怕……” 苏琉璃急病乱投医,竟然想到去让一个孩子重复现场的惨烈。她牙根咬紧,红獒的畜生,她一定会将他们一个个从那巨大的黑色幕布后面,狠狠地揪出来,把他们施加在别人身上的痛楚,一一塞回他们的狗嘴里面,叫他们亲自品尝! 琉可可在苏琉璃的怀里,小小地身体轻轻地颤抖着,那个叔叔的身体像木偶一样,无声无息地接受了那么多的子弹,猩红的血液把他的全身都染红,很像……很像那一次……到处都是红的刺眼的颜色……所有的人都在她的身边狂奔不停……她大声地嘶喊,大声地求救,她看着前面的人影越走越多,看见身边的倒下来的人越来越多…… “妈咪……我冷……” “妈咪,你抱抱我。” 苏琉璃的睫毛轻轻颤抖,把琉可可紧紧拥抱在怀里,这孩子……只希望她此生永远都不再想起曾经经历过的那场不幸运…… 苏琉璃来不及悲伤,安置好可可之后,从琉可可嘴里得到的信息有限,可以确定的是,厉傅曜当时把外套脱下来给了萧明智,至于为什么这么做,苏琉璃不得而知,那么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厉傅曜从那场爆炸之中逃了出去,红獒快递上门示威的衣服,当时穿在萧明智的身上。 那么,逃出去的厉傅曜,为什么不跟她联系? 苏琉璃脑袋里面一团乱麻,纠葛在一起,胡乱糟糟地理不出来一个头,她和苏安简单的聊了两句,母子两人之间的话题,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参与了另外一个男人。 苏琉璃描述的风平浪静,她说:“苏安,厉傅曜出了一点小事情,我要离开一阵子,把他安全地找回来,给他的家人一个交代。” 苏安回答的也很冷静,清冷地表情一如厉傅曜,看的苏琉璃心中隐隐作痛,他说,“你去吧,我等你们回来。” 第二天,苏琉璃带着凰盟之中的十个人,飞往国内,她本意只带两人,这毕竟是她私人事情,将凰盟过多的牵扯进来,关系重大,并不是很妥当。 可是凰中云却说,既然对方是红獒,那就不再是私人纠纷,他让雷霄和苏琉璃一起去,余下的人,留在本市,寻找厉傅曜和萧明智的下落。 苏琉璃和雷霄从机场一出来,立刻兵分两路,雷霄带着八个人去找长孙晨哲。 长孙晨哲这些日子在凰盟生活,男人之间的关系,向来容易建立,一次宵夜喝酒,第二天早上起来,两个人就成了勾肩搭背的兄弟。只是凰中云看长孙晨哲的眼神似乎不怎么善意,后来听说长孙晨哲身边有个辣椒小女警晃悠着,总算是见面的时候,碍着面子和雷霄的表现,还是挂着笑脸。 雷霄带人去找长孙晨哲,一是长孙晨哲多多少少受了凰盟的影响,好好一家传统文化产业公司被他把下面的人训练的人人都会拆骨头接下巴,带着人去谈合同,你不同意?不同意行啊,卸下下巴旁边待会儿,什么时候愿意签字按手印,什么时候帮你把下巴接回来。 二是因为长孙宸哲毕竟是长孙家的人,长孙家还有一个长孙封腾的餮盟在那摆着呢,凰盟国内力量有限,总不能十来个人,就去踹人家国安局的大门,因此,用苏琉璃的话来说就是,雷霄,这件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善良地雷霄,就这样被狡猾的苏琉璃支走。 苏琉璃带着两人,下了飞机直接奔向国安局的接待处,时间紧迫,来不及伪造更高级的身份,苏琉璃让另外两人在外面把风,若是见到情况不对,立刻回去通知雷霄。 只身一人,苏琉璃进了国安局————关押着萧楠的地方。 红獒的中心人物,苏琉璃唯独认识萧楠一人,也唯独宁死都不愿意再见到这人半眼————自从从那恶心的地道里面逃出来。 她一走进去大厅,立刻有无数道视线在她身上来回巡视,衣着规整拿着安检器的工作人员,柜台里面负责接待的三个女工作人员,坐在椅子上面等待排号码的戴墨镜的男人,穿着短袖,露出胳膊上青色纹身的小混混,拿着剪刀正在整理盆栽上枯黄枝叶的中年妇女。 苏琉璃收回目光,觉得在这里上班其实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今天你扮成混混,明天我穿成神秘人物,自以为人家都发现不了,实际上早就露了马脚。 苏琉璃头发往后梳起来,扎一个高高的马尾,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细边眼睛,笔直的职业套装将她整个人衬起来,显出另外一种气质,径直走到大厅正对着的接待台,从随身的黑色的公文包拿出一张临时办理的律师证,递给里面的工作人员说道:“我是萧楠的私人律师刘丽。” 和电影里面上演的几乎一样,工作人员检查了苏琉璃的律师号,又亲自拨打电话到律师楼。 “请问你们事务所今天有一位刘丽律师来国安局探望疑犯吗?” 当然接电话的是外面凰盟的成员,“是的,请放行。” 工作确认苏琉璃的律师编号正确,的确是真正的律师没错,又和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转头笑吟吟地对着苏琉璃说道:“刘律师,你可以进去了,3927在接待室等你。” 苏琉璃冷笑一声,跟着前面带路的那个工作人员走进去,3927,真是讽刺。 不知道萧楠知道自己被外面的人叫这个编号的时候,作何感想。那些有着一点小洁癖,眼神阴柔,五官清秀,却手段阴狠,心思毒辣的男人,也有今天这样的下场。 不过应该也无所谓了,反正他随便顶着一个名字,都可以活下去。 毕竟是苏琉璃记忆之中尤为深刻的那张脸,苏琉璃走进去的时候,想过无数次萧楠的惨样,穿着和所有人一模一样的囚服,脸上胡子拉碴,为了方便管理,已经被剃成了光头,甚至因为一日三餐,达不到他的要求,人比之前更瘦,锁骨更加明显。 苏琉璃做梦也没有想到是萧楠这样地一副模样……宽松地暗金色条纹针织衫宽松地挂在瘦挺的肩膀上,黑色笔直地牛仔裤,一头厚黑的头发不仅不油腻,反而带着蓬松地空气感,清秀的五官依然精致地让人看一眼足以停止呼吸。 虽然知道里面的人根本看不见自己,苏琉璃看见那张脸,心跳还是不由自主的加快,恨不得直接扑过去,把他脸上那张面具撕扯下来。 “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们对囚犯的政策这么好。”苏琉璃讽刺地笑了一声,看了一眼那工作人员。 “他是重点看管对象,刘律师是新人吗?”那工作人员面目表情,反而盯着苏琉璃反问。 苏琉璃轻轻咳嗽一声掩饰,目光穿过过透明地玻璃,看接待室内的情况,只有最中央一张方形的桌子,两边一边一把椅子,萧楠坐了一把,另外一边背对门的椅子空着,最终,她的目光落在透明的玻璃上。 工作人员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简单的说道:“刘律师进去之后,我们会切断所有的监控录像和可视窗口,这是3927的特权。” 苏琉璃皱眉,却不敢再问什么,怕被看出名堂来。 果然,她一踏进接待室,里面灯光被骤然打开,四面透明的玻璃徐徐降下黑色的幕布,整个房间成为一间完完整整地密室,而苏琉璃之前担心的那个问题,也完全没有发生的可能。 萧楠的双手双脚上都带着精钢脚镣和手铐,双手双脚扣得死紧,他连正常行走都无法完成,更加别说伤人。 听见脚步声,萧楠才懒懒地抬起头来,薄薄的嘴角挂着笑意,看见苏琉璃并不意外,“我听说有位刘丽律师要见我,就知道是你,琉璃,你想我了吗?” 苏琉璃在萧楠的对面坐下来,缓缓地从黑色的皮包里面掏出来笔和纸,摊开摆在桌子上,她的动作轻缓,声音也轻柔地像是同老朋友叙旧。 “我以为会看到一个潦倒龌蹉的你,却没有想到你永远比我想象地要有出息一些,看来,这里面被你收买的人也不少。” 萧楠皱眉,为听见这话感到有些不悦,突然将双手摆在桌子上,苏琉璃自我防卫下意识的后仰,动作轻微却还是被萧楠发现。 他笑:“你知道我从来不干收买人心的事,你能收买下来的人心,迟早都会让别人收买去,我一向只希望跟人交易,大家利益相交,各取所需。” 153探访萧楠2 萧楠又接着解释说道:“我答应外面的那群家伙,不在这里面闹事,但是要求是一天可以洗三次澡,吃六餐饭,无限牛奶和宽松的衣物供应,他们答应的很愉快,我何乐不为?” 萧楠永远都有能力在最恶劣的环境下,让自己过得最舒适。 苏琉璃不动声色地问道:“外面的家伙?你是指国安局的人?” 果然红獒在里面有安插人手! 萧楠却转移了话题,缓缓地把手收了回去,双眼眯了起来,问道,“苏琉璃,你来找我什么事?我想应该不会因为惦记着和我没有进行完的婚礼吧。” 他抬头徐徐看了一圈被黑色的幕布遮罩地严严实实地四周,口气不轻不重,似开玩笑,又像是认真,说道:“别惦记了,我出去之后,自然会去找你,别急。” 苏琉璃牙根咬紧,对面这个男人,总有办法掐住你的痛楚,往死里按下去,你越是痛苦,他越是高兴,你越是在他面前绕着圈子,他越是跟你绕得远,让你永远也得不到自己想知道的。 苏琉璃的面色缓缓地沉了下来,她打开天窗说亮话:“厉傅曜失踪了。” “啊?”萧楠轻轻的张唇,脸上却并没有半分的惊奇之色,一双墨色的眸子看着苏琉璃脸上略带悲伤的神情,说道:“那还真是恭喜啊。” 对于萧楠的讽刺,苏琉璃早有准备,她拿起笔,在纸上来来回回随意的画着,冷冷说道:“我在事故发生的现场,发现了这个,跟你衣柜里一件西装袖子上的图案一模一样,而且,你从来没有否认,你不是红獒的人。” 纸面上,红獒张着血盆大口的图形跃然于纸上。萧楠看见那图形,眉心皱紧,狐疑地抬头看着苏琉璃,不敢相信一般,“苏琉璃你竟然去翻看丈夫的衣柜,你真是一个不老实的妻子。” 苏琉璃心情本就沉重,萧楠一次又一次不找边际的话让她目光渐渐变冷,手中紧紧地握着那只笔,冷冷说道:“萧楠,我想你应该知道这里面没有摄像头也没有任何地监视窗口,你讨厌有人像看猴子一样的围观你,所以特意要求了这一项,不过我想你应该也想不到这项特权带给你的麻烦吧。” “接下来你要是再不肯好好地回答我的问题,这支钢笔的墨水注入你的身体里,不用半个小时,你就会没命,你信不信?” “信。”萧楠点头如捣蒜,“你的狼心狗肺,我不止一次见识过。” “可是苏琉璃,杀了我,你也别想走出去。”萧楠耸耸肩,“你看,我们双方都讨不到任何的好处,为什么不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萧楠抬头望了一眼天花板上的时钟提醒:“你的探询时间还剩下十分钟,苏琉璃律师。” 苏琉璃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咬着牙根让自己静下心来,和萧楠这样争锋相对下去,毫无好处,不如先听听他的要求。 她缓缓挺直身体,靠在椅子上,做出倾听的姿势。 萧楠看着她的动作,心中微微一笑,明明他们两个人这么默契,话不需要说明,都知道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为什么偏偏就八字不合,不能凑在一起呢?不,应该是,为什么苏琉璃不愿意呢? “每天来看我一次,直到我从这里出去为止。”萧楠提出要求,说话的语气稀松平常,类似“明天来的时候,给我带个茉莉熏香”,他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不可能。”苏琉璃头也不抬,“你这辈子也不可能从这里出去。” “你也说不会嫁给我,可是你看,我们的婚礼还不是举行了一半。”萧楠不和苏琉璃正面讨论这个问题,他只需要苏琉璃的答案。 “七天。”苏琉璃冷然下了决定,在没有突破口的前提下,萧楠是唯一的线索,她能够等待的时间有限,只有七天,七天之内,厉傅曜要是安全无恙,一定会主动先联系她,七天之内,要是从萧楠这里得不到任何的线索,苏琉璃又有另外一套逼不得已的解决办法。 “无所谓,只要你答应就行了。”萧楠听见答案,似乎还比较满意,他原以为苏琉璃铁石心肠,会毅然拒绝,可是转念一想到她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而不得不讨好自己,心中又浮上来一丝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嫉妒来。 “告诉我红獒的事,你所知道的。”苏琉璃当然不会奢望萧楠会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自己,但是至少能从他的口中到半真半假的信息,再加以重组,一定能够发现蛛丝马迹。 萧楠没动,食指从桌子边缘冒出来修长精致的指尖,朝着苏琉璃勾了勾,又朝着苏琉璃斜后方的一个角落里面指了指。 苏琉璃皱眉,片刻之间领悟过来,哪里有什么特权!这屋子里面分明就是有监视系统,而她刚才竟然相信那工作人员的话。 “放心,没有录音设备,他们依靠唇形来辨认我们的对话内容,主要目标是我,摄像头在你的身后,那个角度看不见你说话的唇形。”萧楠神色懒散的发音模糊,“现在你还确定,要和我这样面对面的,接下来我说的话,可是全部会被外面看好戏的那群家伙听走哦。” 要不是因为萧楠的双手双脚被铐住,苏琉璃反而觉得自己才是这里面的犯人,她表情冷清,“那你要我怎么做?” “你先站起来,动作慢一点,背影给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萧楠抬头瞄了一眼摄像头,摄像头后面的人冷冷一笑,继续监视着里面的情况, “然后呢?”苏琉璃双手撑着桌面缓缓地站起来,她脸上表情难看地简直像是经受严刑拷打,什么叫做背影给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换做平常,她应该给那个摄像头不可置信的一击才是,可是现在,她是律师,身份严谨。 萧楠笑得灿烂,等到苏琉璃站起来了之后,抬头看苏琉璃脸上的表情,觉得十分满足,一张脸沉浸在苏琉璃的身体投射下来的阴影当中,“在原地默数十秒钟,肩膀轻轻地颤动,然后走过来,低下头。” 苏琉璃照做不误,大概已经猜到萧楠的意图,站起来的身体遮住了摄像头,绕过桌子,走到萧楠的面前,萧楠也侧转过身体,面对着苏琉璃。 苏琉璃低下头,拔下头上的发卡,一头乌发瞬间垂顺下来,垂下的黑发,刚好遮住一边的侧脸,她低头看着萧楠缓缓变得凝重的那张脸,皱眉问道:“然后呢?” “弯下腰。” 苏琉璃依然照做,俯下身子,她穿的是职业套装,一字形的领口,一俯身,胸前风光一片,尽数落在萧楠的眼前,萧楠轻轻一笑,抬头,扬着下巴,轻轻地朝着苏琉璃靠近身体。 温热的气息喷到苏琉璃鼻尖,苏琉璃下意识的后退身体,萧楠却开口轻轻说道:“我在红獒排行老七,他们一般叫我七爷。” 他的声音十分小,类似于轻语呢喃,苏琉璃听得不太清晰,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咬牙撑着身体往前倾了倾。 萧楠双手双脚被捆缚住,半是斜靠在椅背上,领口过大的宽松毛衣领子朝着后面垂下去一大截,露出他光滑白皙的后背出两块突出的蝴蝶骨,这男人的骨骼格外好看,像是分分钟可以生出一双翅膀,振翅飞离这困住他的三尺牢笼。 可是他贪恋着女子难得温柔的气息,仰着的脖子形成优雅的角度,下巴的弧线与脖子形成一抹高贵的弧度,仰面轻嗅着女子发间清香,黑色柔软的瀑布倾泻在他洁白的面孔上,黑白分明,在灯光的照射下,竟然有说不出来的美感。 苏琉璃强忍着伸手去掐住那截小细脖子的冲动。 黑发笼罩的空间里,两个人面对面接近,几乎能够数清楚对方的睫毛,苏琉璃俯视着萧楠的那张脸,她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那张无比熟悉的脸,萧楠的皮肤很好,脸上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 苏琉璃突然之间记忆有些混淆,仿佛是多年之前,把她带走的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又重新闯进她的脑子里面。 “我一向独来独往,除了手底下那班替我卖命的人,跟红獒的其他人接触不多,”萧楠伸手,做出一个想要抚摸苏琉璃脸颊的动作,可是他双手被手铐铐紧,伸到一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把身子往后面仰了仰。 苏琉璃想要听见他说话,只能压低身体,朝前倾斜。 “我没有能完成上头交代的任务,后面自然还会有人接手,继续完成,苏琉璃,遇上我,你真的只能多谢老天对你太幸运。”萧楠的声音越来越小,苏琉璃与他越来越靠近。 老天对萧楠却很不眷顾,让他喜欢上这个一个女人,没心没肺,心肠狠毒。 “你的任务是什么?”苏琉璃出声问道,她记得萧楠曾经想利用婚礼加害厉傅曜,那么现在厉傅曜失踪,果然还是和这有关系。 154真实目的 萧楠并不回答她的问题,等到苏琉璃俯身低到一个程度,他微微一笑,一抬头,唇瓣就到了她的耳边,轻轻呢喃,语气暧昧,“老五会接手我没有完成的任务,苏琉璃,你难道不想知道,任务失败的我,会遭到什么下场吗?” 若是知道了,苏琉璃还会把他一个人留在那漆黑的地道之中吗? 萧楠想知道答案。 苏琉璃专心致志地听着萧楠说话,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抓住他每个字眼的信息,根本没有意识到,从摄像头的角度,两个人的姿势亲密暧昧地几乎要融为一体。 她一只手撑住桌子的边缘,将身子压的非常低,长发垂下侧着脸和萧楠面对面,不时的缓慢挪动一下姿势,黑发之后的风光旖旎,不用想也知道两人正在缠绵悱恻。 “刘律师,探询时间到了。” 突然从接待室外面传来一声冰冷的机械女声,随即,四周黑色的幕布缓缓升起来,自然的光线从外面照射进来,苏琉璃急忙起身,整理好头发,片刻恢复成那个职业的女律师。 萧楠轻笑,对着摄像头,伸出舌尖轻舔唇瓣,神色暧昧让人浮想联翩,然后转头看着苏琉璃:“琉璃律师,记得明天再来看我,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跟你说完呢。” 苏琉璃将桌上的纸笔放进黑色的公文包里面,沉默着一言不发跟着前来的工作人员,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 “刘律师和3927的关系好像非同一般。”那名工作人员突然开口说话,苏琉璃步子一愣,立刻警惕地抬头,从后方打量走在前面的工作人员。 苏琉璃只能看见他的左脸,皮肤偏黑,鼻尖挺拔,表情很冷。根本不是之前领着她进来的那个工作人员! 她低下头,微微一笑,并不否人,反而说道:“我还以为国安局是值得信赖的,没有想到偶尔也会用这种手段。” “非常时期,用非常方法,3927作为重点看管对象,刘律师是第一个来探询他的人,据我们所知,3927进来之前,并没有聘请私人律师,所以才好奇,也是正常。” 诱导他人错误理解环境,出尔反尔,竟然还能够轻轻松松地用好奇两个字一带而过,苏琉璃垂下眸子,并不跟随他用代号称呼萧楠,静静地说道:“我和萧楠之前的确有些交往,但是这似乎与我成为他的私人并不相违背,不是吗?” “当然,这是刘律师的自由。”那工作人员轻轻一笑,伸手朝着出口的方向指引过去:“这边出去。” 苏琉璃看见外面黑色的汽车,车上凰盟的两个人等着她,她点点头,对那工作人员道谢:“谢谢。” “不客气。”工作人员也点点头,转身朝着来的方向走回去。 苏琉璃本来已经在转身,但是眼角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立刻停了下来,转身叫住那工作人员:“这位同志!” “刘律师还有什么事情吗?”工作人员转过来的一张侧脸,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苏琉璃觉得自己眼花,歉意的笑了笑,走出大门,“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那工作人员微微一笑,点头转身,帽子压住的额角,露出一角刺青来,刻画生动的耶稣,被钉住双手,神情痛苦地高高地挂在发际线上。 苏琉璃毫无知觉。 萧楠依然还呆着那个四面都是透明玻璃的接待室里面,刚刚将苏琉璃送出去的工作人员返回到接待室里,推开门走了进去,坐在苏琉璃先前坐着的那把椅子上。 因为穿着一身工作服,而那工作人员的姿势里面又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气质流露出来,从而让人看着有些别扭。 “想不到我们平日你清心寡欲的老七,也会有这么情欲失控的一刻,这就是你没有能完成任何的原因吗?”那工作人员取下帽子,伸手缓缓地在头皮上抚下去,短小的头发扎着手掌心你,密密麻麻的痒,当然最惹眼的,还是额角那个耶稣刺青。 萧楠冷笑一声,晃动一下刚才仰着有些发酸的脖子,并没有接话。 “你让那个女人每天都来这里报道,怎么样?怕我对她下手吗?”五爷浓眉大眼,皮肤不像萧楠细腻,但是浑身上下,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男人味。 “她不是你能动的人。”萧楠冷冷地吐出几个字,看也懒得看他一眼。 “也不是你能动的人,你好好地看着,看我怎么搞垮厉家,哦,对了,听说盛世集团现在是厉蔓云接手,厉傅曜下落不明,你说,要是厉家其他的人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比如说一直偷窥着厉家财产的厉姗姗母女。” “又比如说,如果让苏琉璃知道了厉傅曜在我的手里,我坐等她前来找我要人,然后瓮中捉鳖,你又觉得怎么样?” “还比如说,要是我给厉傅曜看刚才你们两人暧昧的录像画面,心高气傲的厉傅曜会怎么看待那个背着自己红杏出墙的女人?” 老五啧啧地摇头,“最后这方法不行,吃亏了厉傅曜,让你讨了好处,我也不甘心。” 萧楠冷笑,不说一句话, 老五终于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激起了一点脾气,伸手越过桌子,紧紧地扣住萧楠的衣领:“小七啊,你也没有什么可以得意的,要不是因为你这张脸皮还有点利用价值,你以为你从地道里出来的时候还能有活路?” “你放心,你的苏琉璃明天一定不会来的,从明天起,你被转送到总部,亲自接受老大的审问,恭喜你,小七七,离死期不远了。”老五伸出来,轻蔑地在萧楠地脸上拍了两下,冷笑着捡起桌子上的帽子,戴上,压住额角那痛苦的耶稣。 “带他进去,今天晚上的食物,照常,至于牛奶,就免了。”五爷同情地转头看萧楠,摇头:“今天晚上你就在这里忍受毒瘾的折磨,痛苦的哀嚎吧。” ===== 苏琉璃从国安局出来,带着两个人直奔长孙晨哲的别墅,一进门,被客厅里面整整齐齐的阵仗吓到了。 “你们……怎么都……都来了?”苏琉璃口齿不清,有些结巴,看着一屋子的人,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厉傅曜好端端地一个人,跟着她出去不见了,结果回来,劳烦全部的人兴师动众。 而且,人一多,苏琉璃就心慌,人多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谁也没有能联系上厉傅曜,厉傅曜也没有跟任何人联系,说下落不明,那是她自己安慰自己。实际上,生死未卜,才一语戳中要害。 雷霄举起双手,“我承认我有点冲动,直接冲到长孙晨哲的办公室,告诉他你去了国安局,没有想到他正在打电话,所以就……” 所以屋子就坐着长孙晨哲、沈牧南、长孙封腾、单海、厉蔓云。 “结果怎么样?”事到如今,苏琉璃也懒得管这件事情传来林若青的耳朵里面了,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人。 沈牧南摇摇头,长孙封腾摇摇头。 “那个……琉璃啊,他们问我为什么傅曜会给你一起出国,我以为他们都知道这事儿,所以就说了了……傅曜和你……和你去探望儿子……” 苏琉璃一下子就哑巴了,睁着两只眼睛看着屋子里所有人的表情,所有的人都是一脸严肃地盯着苏琉璃,其实也只有长孙封腾、沈牧南、以及单海。 苏琉璃立刻把目光飞刀一样地甩到雷霄和长孙晨哲的身上,两者齐齐摇头,表示并没有说手术的事情。 那就好…… “这件事情以后再谈,现在地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厉傅曜的下落。” “苏琉璃,找人也不是你这样茫无目的的找,你总得让我们知道事情的起因地过程,不然的话,大海捞针,就怕找到的时候,已经……”长孙封腾说话淡漠,但是句句都是实话。 于是苏琉璃将发生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说到婚礼的时候轻轻带过,只说两个人后来误会解除了,然后两个人去加拿大探望孩子,结果厉傅曜飞往澳洲的途中,意外失踪,现场发现红獒的留下的标志。 “等等,是不是一个张着獠牙的血盆大口,大约是这样。”沈牧南拿起纸笔,匆匆地在纸上画了出来。 “你说的礼堂爆炸,那段时间前后,律师行接到无数案子,所有的案子都与这个图形有关,我们耗费了人力物力去查,将案子上交,却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那段时间律师楼忙的焦头烂额,就连你和厉傅曜被涉及爆炸,也是另外得知。” “餮盟也是,所有人员的工作保护对象受到不大不小的攻击,当事人说看见对方服装整齐,袖口上有狼嘴的标志,自称是红獒的人。” “所以这从一开始就是有计划的,支走沈牧南和长孙封腾的目的是让厉傅曜落单,然后拿着黑卡威胁我去公司,厉傅曜不得不去参加婚礼,然后借礼堂爆炸,红獒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凰盟,而是盛世集团!”苏琉璃惊呼。 只不过凰盟多处利益和红獒冲突,所以苏琉璃才以为红獒是冲着凰盟而来! 156一人独闯 “听说你和长孙晨哲是在礼堂的爆炸案之后,两人认识的?”苏琉璃缓缓地将整个人沉在沙发里面,伸手手臂,揽住宋佳莹的肩膀,像是为了找到一个依靠一般。 “嗯,我怀疑那场爆炸并非意外,紧紧逼问他爆炸的详情和内幕,后来……”宋佳莹突然脸上浮起来不正常的红色,总不好意思说后来缠上去了吧。 “后来你就喜欢上长孙晨哲了是吗?”苏琉璃微微笑,舒展臂膀,“我刚才,我在踏进这间屋子之前,还不是你所看见的模样,厉傅曜失踪三天,我不允许任何人插手这件事情,一个人关在档案室里查了整整三天的资料,最后呢……一无所获。” “后来我又回来,一个人去国安局,想从萧楠的嘴里套出话来……直到踏进这屋子,看见你们都在,我才明白厉傅曜那些天告诉我的话。” “什么话?”宋佳莹对厉傅曜也充满了好奇,听说那个一个十分傲气严肃的男人,遇上苏琉璃这样的女人,周周转转,最后一身傲气化成了柔情。 “那天上面发生爆炸,我被萧楠带进地道,厉傅曜跟来,小辣椒,你永远都想象不到那地道里面让人压抑至死的气氛,我趁着萧楠睡着,找厉傅曜商量对策,我说先解决了萧楠,然后我们再找出路,他说这社会并不是让我们任意妄为的社会,你做了什么,都是你存在过的痕迹,好的,成为光辉,不好的,成为一辈子的污点。” “我那个时候都快要被逼疯了,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可是他让我相信他,我们找到了出口,萧楠扔给警方处置,后来我才知道,我们找到的出口,也是一个死胡同,要不是他及时联系上外面的人,我们就算是从地道出来,也会被活生生地困在那死胡同里面,饿死渴死。” “所以你才让长孙他们帮忙找人吗?”宋佳莹窝在苏琉璃的身边,声音轻柔。 “嗯,因为厉傅曜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把他弄丢了,我一个人找不回来,只能让大家一起找,我不怕别人说我没有良心,也不怕厉家怕我狼心狗肺,我只是怕找不到他,小辣椒,你能知道我的感受吗?” 宋佳莹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晓得你这里一定很苦。” “长孙虽然不待见我,老是嫌我吵他,烦他,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对我隐瞒过什么,也没有让我担心过什么,我知道长孙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也不是大恶人,我从缠上他开始,从未体会过失去他的感受。”宋佳莹声音软软的,“琉璃姐,厉总裁他不会有事的,这么多人担心着他,他舍不得有事。” 苏琉璃笑,小姑娘家家的脑袋就是天真善良,低头看肩膀上的人已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苏琉璃转头,叫刚从房间里面出来的厉蔓云,把怀里闻了睡眠粉的宋佳莹往她递过去:“大姐,麻烦了,不能让人发现这小妮子跟我们混在一起,不然的话,有够她那个市长老爹受的!” 苏琉璃利索的炸起头发,从行礼箱里面掏出各式各样随身的便携武器,往身上的口袋里面分门别类的装好。 厉蔓云看她的动作,皱眉:“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嗯!”苏琉璃点点头,“封腾那边刚传来信息,发现了红獒上头的人,叫五爷,五爷身边最近经常跟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用假身份的处境记录显示时间和地点都和厉傅曜失踪当日吻合。” 苏琉璃一甩头发,嘴里咬着一把短刀,正往脚踝上插枪,随意说道:“我去看看。” 厉蔓云想说什么,张了张唇瓣,替宋佳莹盖了一张毯子,看苏琉璃离开,最后只得三个字:“你小心。” 长孙封腾的人聚集在一家高级会所外面,远远地隔着一条街,从会所的五楼往下看,阵势壮观,统一的黑青色西服,胸口银白色的标志在夜色之中,点点银光,波光粼粼,像一只巨大的锦鲤,用最有力量的尾鳍正对着高级会所的大门,尾鳍扫动,里面的人不敢有半分动静。 “我说姑奶奶,这样我们还怎么开门做生意啊?”会所的老板从窗户外面探出去半个脑袋,看见整整齐齐黑压压的人群,手机屏幕戳穿了电话也打不出去,急的跺脚眼泪直飚出来:“他***什么钻石手机,你倒是给我接通啊!” 楼下,锦鲤尾鳍上站着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转头,“信号都截断了吗?” “断了。” “里面的人清理干净了?” “闲杂人等全部拦住了,没有让进去。” “苏琉璃人呢?”长孙封腾问。 “刚到。” “封腾。”话音刚落,苏琉璃直接穿过人群,从队伍的最后面走过来,接过长孙封腾手里的望远镜,朝着亮着灯的窗口上望过去,窗帘被拉着只开了一条小缝隙,有人不停地从那条小缝隙里面往外看。 人影来回走动,看上去人数还有不少,其中一个身形玲珑有致的女人,一直坐在窗户附近没有动,苏琉璃知道,那女人一定就是五爷身边新出现的那个女人没有错。 “我进去。”苏琉璃一声黑色打扮,在黑色之中像是一条染了墨汁的鱼,海藻一样的长发披在身后,覆盖着纤瘦的身形,语气斩钉截铁。 “我陪你一起。”长孙封腾把望远镜递给身边的人,毫不犹豫的跟上去。 “五爷随时可能会带人回来,封腾,你必须在这里守着,”苏琉璃抬头,目测一下:“里面最多不超过十个人,放心,我能摆平。” “那你小心。”长孙封腾虽然担心,但是也知道苏琉璃说的是实话,他必须要留守在外面,以防有人从外围打进来。 苏琉璃只身一人穿过街道,由于餮盟的人早有准备,高级会所门前的一条支干道封闭了,并无车辆可以驶进来,苏琉璃穿过马路的时候,整个人暴露在路灯下,看的会所里面的人心中大喜。 “这娘们胆子肥不不像话,兄弟们,等她进来,立刻抄家伙,把绑起来作为人质,叫外面的人赶紧撤走,不然的话,把这娘们从五楼扔下去,摔她个脑浆四溅!”老板咧嘴最得意的笑着,看苏琉璃的眼神像是看一条上钩的鱼。 “可惜了这小娘们的好身材!”说完咚咚咚地下了楼,身后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吼着嗓子跟着下了楼。 “你***混那条道上的,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罩着!”苏琉璃一进去,立刻有人咋咋呼呼地围了上来,人人手里一把明晃晃地菜刀,奢侈地水晶吊灯一照上去,寒光闪得人眼睛发疼。 苏琉璃瞅准一个身材矮胖,肚子凸出来满脸横肉的男人,身子微微蹲下,脚下发力,一个箭步冲到那男人面前,伸手抓住领口,按住肩膀,反扭手臂,起身就是一个利索的背肩摔。 “呯”的一声,木地板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来,菜刀摔了出去,差点砍到同伴的脚背。矮胖男人痛苦的蜷缩在地上,苏琉璃缓缓地站直身体,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的人,双手拢住一把黑色的头发,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一根筷子绾着,抬脚对着矮胖男人的一张肥脸踩下去。 “我哪条道都不混,也不管这里是以前是罩着,不好意思很得罪,今天这里归我,不想死的,乖乖地抱着脑袋蹲在墙角成一排。”苏琉璃目光冷冷地在一群人白花花的脖子上扫过去:“姑娘今天心情好,不想见血。” “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你……你……你,你不要命了,你敢到这里来放肆!”被踩着脸的老板话都说得不利索了,哆嗦着嘴,看着手底下一群伙计默默地放下菜刀,面对着墙角乖乖听话蹲下,气的一张肥脸像个猪肝。 “还真被你说对了。”苏琉璃看着脚底下踩着的人,点点头:“姑娘今天来,就是来放肆的。” 她顺脚一踢,在那肥老板的腰背上飞快的踢了几脚,肥老板疼得捂着身体哎哟直叫唤,满脸肥肉抖个不停。 “你们记好了记清楚了,姑娘不折断你们的双手双脚,不挖了你们的眼睛鼻子,不割了你们的舌头命根子,是叫你们留着命,告诉那个在这里作威作福的五爷,姑娘今天来,不是来闹事的,是来找自家男人的,他要是乖乖的把人交出来,姑娘我立刻走人,二话不说,但是,我要的人要是少了一根毫毛,外面的人立刻冲进来,叫你这个地方永生永世开不了门做生意,你信不信!” 苏琉璃牙根咬紧,目光却是狠狠地盯着通向楼上的木楼梯,这么沉得住气么,还真是不像她以前的性格呢,看来的确是学到了点本事。 “姑奶奶……我不知道你要找什么人啊……”肥老板疼得滚到墙角边上,一群伙计被苏琉璃的霸气怔住,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出手去扶平常给他们发薪水的祖宗。 “人就在上面,想要人,就自己上来吧。”二楼的楼梯处突然响起来一个冷笑着的声音,声音森冷地像是吐着红信子的毒舌。 “一个多月不见,你倒是学了不少害人的本事,出乎我的意料啊。”苏琉璃冷然抬眸,目光直接投到转角那个穿着黑色衣服,压低帽檐的女人身上,冷冷吐出三个字:“厉姗姗。” 157踢不死你 “你没有任何资格来批评我,苏琉璃,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是你,厉傅曜也不会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厉姗姗讥笑一声,朝着二楼与三楼之间的楼梯走过去,挑衅地看着苏琉璃:“怎么,不敢来?” 她侧着身体上楼梯,一时没有注意脚下,身子不稳朝着栏杆上歪过去,连忙扶住栏杆扶手,撑回来身体。 苏琉璃却猛然朝前三个大跨步,转眼之间,速度快的已经到了厉姗姗的面前,脱下了手上的黑色皮护掌。 厉姗姗一愣。 “啪!”脸上挨了一个重重地巴掌,把她刚站稳的身体抽的朝后倒过去,脸上火辣辣地脆生生地疼,帽子被打得掉落在一边,露出头上一片白花花的头皮,明显是发丝被人连根扯断。 厉姗姗惨叫一声捂着脸,捡回帽子盖住,尖利着嗓子,扭头一巴掌冲着苏琉璃挥过来,“你敢打我!” “啪!”回答她是,是苏琉璃紧接而来的另外一耳光,她心中愤怒难以宣泄,一双眸子却平静无奇地看着厉姗姗,仿佛挥掌的人不是自己。 苏琉璃冷哼一声,“说你蠢,你还觉得我冤枉你了,打都打了,还有什么敢不敢?” “厉傅曜在我的手里,你敢————” 啪!又一个脆生生的巴掌上来,苏琉璃抽的毫不含糊,一巴掌下去,声音听得人心肝颤抖,她却冷静地不像话,“没有什么不敢的,你都能绑架亲兄弟,我打你两巴掌算什么,跟你比起来,我这算是小儿科。” “啪!”的又是狠狠地一巴掌,厉姗姗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双手捂着脸颊痛的她瞬间泪水滚满一张肿起来的脸。 厉姗姗趴在楼梯上,扭着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琉璃,双眼之中流出后悔,因为她发现,苏琉璃已经不是她印象之中的那个苏琉璃。 初嫁入厉家的苏琉璃,胆小怯弱,冷嘲热讽对她而言,都无疑是一种深深的刺痛,光是看着那张脸上显现出来的忍让,厉姗姗就觉得趾高气扬,觉得越发地瞧不起苏琉璃。 七年后,她重新归来,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处处忍让的苏琉璃。她翅膀坚硬,羽翼丰厚,有无数的人在她后面为她撑腰,她不再畏惧任何人的目光,面对冷嘲热讽,她不屑一顾,偶尔出手教训,也是光明磊落,从来不会趁人之危,苏琉璃是一个善良的人,就算她再强大,都不可能欺人太甚。 所以厉姗姗才敢单独和她叫板,她以为苏琉璃不敢拿她怎么样,她可是厉家的三小姐,跟颜倩那种冒牌货,有些天壤之别,苏琉璃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动她一根毫毛。 可是厉姗姗忘记了,一切的忍让都是有限度的,没有人天生就是圣母玛利亚。 “上去,你不是很想让我上去吗?”苏琉璃冷冷地盯着厉姗姗,一声冷喝,“爬上去!” “苏琉璃,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厉家三小姐……我哥看见你这样对待厉家的人,她不会原谅你的,你想清楚……”厉姗姗一抬头,嘴唇已经冒出丝丝的血迹来。 苏琉璃冷冷地看着她,抬脚一步步地上楼梯,不紧不慢。 若是厉傅曜在上面,那么,她不急,她要把厉傅曜这四天来,受到的折磨,全部叫这个骄傲放肆的女人还回来,不管她是厉家的三小姐,还是厉家的太太,伤她的人,就是她的敌人。 若是厉傅曜不在上面,那么,苏琉璃也不急,从这二楼到三楼,还有的是楼梯给厉三小姐慢慢地爬,什么时候她爬不动了,自然会说出厉傅曜的下落。 她缓缓地伸直手臂,抬起头,厉姗姗看见那并拢地像是玉石一般坚硬的指尖,心中一抖,吓得赶紧朝上爬了两个台阶,肩膀上的衣服被楼梯上的钩子勾破了,露出里面伤痕累累的皮肤,加上她那白花花的头皮,模样骇人。 “这就是你学到的本事吗?厉姗姗?”苏琉璃冷笑,从头到尾打量她狼狈的模样:“你用身体去讨好红獒的五爷,应该没有想到五爷是个虐待狂吧,被扯着头发的时候爽不爽?!被滴蜡烛的时候愉悦不愉悦?被鞭子抽打的时候痛快不痛快?啊!” “回答我!”苏琉璃冷笑这盯着厉姗姗,这女人从一开始就是一头毒蝎子,如今更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舌,看她不剥了她的皮,斩了她的七寸,叫她再世为人! “冤枉我红杏出墙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落得被我打碎牙齿的下场?!” “你踢我下楼梯,害得我腹中胎儿差点不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你今天的惨样!” “毁了折纸污蔑我嫉妒颜倩,得意地看着我被扇巴掌的时候,你是不是高兴地忍不住想要笑出声音来?!” “看着颜倩把我从台阶上推下去的时候,孩子早产的时候,你是不是恨不得我也死在手术台上?!” “可酸刻薄地辱骂我的时候,是不是觉得你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圣洁的女人?!” “和颜倩合谋冤枉我,不惜让餮盟对我出手的时候,你是不是心想这下终于可以整死苏琉璃这个狐狸精!” “厉姗姗!自我嫁进厉家的那一日开始,我可对你有过半句不满,我可对你有过半张冷脸,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置我于死地,你的良心是让狗吃了还没吐出来吗?!” 苏琉璃一步一步地上楼梯,厉姗姗一步步的退。 听得耳边严厉地质问,厉姗姗匍匐在地上,披头散发,宛如厉鬼,肿胀地脸颊青紫一片,嘴里吐出两颗碎牙来,目光怨恨地盯着苏琉璃:“你不过是个有娘生无娘养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嫁到厉家!” “啪!”苏琉璃抬起一脚,脚尖绷直,踢到厉姗姗的下巴上,踢出两颗带血的牙齿,她面不改色,挑眉,“你胆敢再说一句试试。” “我偏要说!”厉姗姗发疯得往楼梯上爬过去,苏琉璃步步跟上,动作有条不紊,冷笑盯着地上的人。 “你嫁到厉家,以为母凭子贵,我偏不让你得逞!哈哈哈,你有什么资格去勾引单海,你又有什么资格让雷霄唯你马首是瞻!”厉姗姗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你知不知道我踢你下楼梯到时候,我多么希望再上去朝着你的肚子踩一脚!” “啪!”苏琉璃飞起来又是一脚,冷笑负手,“说,继续说。” “苏琉璃,是老天都和你过不去,你的儿子死了,你没了厉家的种!”厉姗姗哈哈大笑,挣着五根手指头往上面爬。 “那你就真错了,我有儿子,骨子里流着厉傅曜的血,今天七岁。”苏琉璃一步踏上,踩住厉姗姗的脚踝,厉声如雷,“不然你以为厉傅曜为什么会出现在加拿大,被你们埋伏!” “不可能!”厉姗姗惊恐地睁着眼睛,“不可能,你的儿子死了!明明死了!” “厉姗姗,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你要是不作践自己,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犯不着和你算这笔旧账!”苏琉璃移开脚,放开厉姗姗的脚踝,已经到了五楼,再也没有楼梯通向任何地方。 厉姗姗缓缓地撑着身体,顺着一张椅子艰难地爬起来,胳膊撑在椅子面上,一抓就是一个血印子,尖锐地声音穿透人的耳膜:“我自作自受?!这都是拜你所赐苏琉璃!别……说的你很清高正义一样!”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自甘下贱地去跟那个五爷混在一起!要不是因为萧楠!要不是因为他喜欢你,他舍不得对你下手!那个变态,他把我抓起来,把我交给四个男人,你知道不知道我每天都过的什么日子!” “每天一到晚上,我就浑身发抖,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今天又会是哪个男人趁着黑来侮辱我!我看不见他们的脸,在黑暗之中被凌虐了不能叫出声音来!受尽屈辱了只能等到白天!从肮脏的小缝隙里面偷偷地看,看哪个男人的脖子上有我啃的血印子!” “而这一切!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要不是萧楠因为得到你,为了你这个狐狸精,而去打厉傅曜的主意,我怎么会受到牵连!” “是,我是出卖了身体,怎么样,我有身体可以卖,我只有卖了自己我才能活下来!我不甘心!凭什么我就就经受这种非人的待遇,凭什么!我论出身,论相貌,哪一样不比你苏琉璃高贵!为什么你能活得好好的,而我却被人像条狗一样呼来唤去!” “厉傅曜在哪里?!”苏琉璃懒得听她在那边乱嚎,扫一眼五楼的环境,大厅之内除了一张桌子,八把椅子,两个超大的沙发和几盆齐人高的君子兰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摆设。 这种环境之下,根本就不可能藏得住人。 “哈哈哈!怎么,你着急了?”厉姗姗狰狞地笑着,长发胡乱地披在肩膀上,几缕发丝带血凝固在脸颊,趴在桌子上,整个人剧烈的颤动。 她笑声恐怖,“失望了吗?哈哈哈,来,你过来,你过来我就告诉你人在哪里……哈哈哈!” 158坠下高楼 苏琉璃缓缓地在五楼的大厅之中,检查过每一件摆设家具。桌子和沙发都不可能藏人,唯独有一丝可能的,是摆放地靠近窗户旁边的一排君子兰,枝叶繁茂,加上淡绿色的窗帘被风吹得隐隐飘动。 苏琉璃移动脚步,朝着右手边的窗户举步走过去,探出去身体,查看高大的盆栽植物后面。 这样的动作和姿势无疑是把后背完全露出来,给了厉姗姗可趁之机。厉姗姗让苏琉璃跟着自己上楼,又怎么可能是没有预谋的。 眼见苏琉璃转身探看窗户旁边可以藏身的地方,一直趴在桌子上面桀桀笑着的厉姗姗突然伸手,从圆桌地下面,摸出一管黑乎乎地手枪,对准苏琉璃的后背,笑得张狂:“哈哈哈,苏琉璃,你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厉傅曜不在我的手上吧!” 苏琉璃听见背后不正常的动静,缓地转过身,静静地注视地指向自己的枪支,不退反而朝前不紧不慢地迈了一小步:“你以前拿过枪没有?” “站住,别动!”厉姗姗从小就在简心梅的溺爱下长大,整个一个千金小姐,平常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这种动手的事情一向都是雇人去做的,现在情况紧急,幸好她爬上的时候,看见桌子底下藏着的枪。 “你不是很能打吗?有本事你再动一下试试,看看是你巴掌快,还是我的子弹快!”厉姗姗凄厉地笑着,双眼瞳孔乌黑成一团死寂般的绝望,回忆起这些天受到的痛苦,她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厉傅曜人在哪里?”苏琉璃无视指向自己脑袋的枪口,一步一步紧紧地逼向厉姗姗。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真的开枪的!”厉姗姗扯着嗓子嘶吼,两个女人对持的影子投在窗帘上,楼下的人看着提心吊胆,一个餮盟的成员忍不住,举起手示意所有的人一起进去。 长孙封腾按下手,“相信她。” 苏琉璃冷笑,摇了摇头,弯腰。 “别动!你要干什么!”厉姗姗对她的动作忌惮地厉害,看苏琉璃一声劲装打扮,黑色的紧身衣显出她矫健的身形来,心中十分恐惧,拿着枪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指向苏琉璃的脑门。 “我只是想告诉你,枪是这样用的,小姐,你没有开保险。”从脚踝处抽出手枪,苏琉璃伸手一个劈手打掉厉姗姗的娇弱的手腕,厉姗姗的手枪掉在地上,她惊慌地弯腰去捡,苏琉璃的手中枪口已经指到了厉姗姗的太阳穴。 苏琉璃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冰寒似雪:“告诉我,厉傅曜的人在哪里?!你把他怎么了!” 厉姗姗被枪口指着,怨毒的目光射向苏琉璃:“你敢杀我吗?杀人是犯法的苏琉璃,你再有本事你也翻不出天,我知道厉傅曜在哪里,你很想知道吗?” “哈哈哈!”厉姗姗突然仰天狰狞地面孔大笑,脚下步子踉跄着后退到窗户的边上,伸手扯开窗帘,浅绿色的窗帘上留下两个通红的血手银子,看上去格外的触目惊心。 “你从这里跳下去,我就告诉你厉傅曜在哪里,你不是很爱厉傅曜吗?你不是为他生了孩子吗?你敢不敢跳?”厉姗姗冷笑着一张脸几乎接近疯狂,探出头,风吹着她凌乱的头发,将她的思路吹得清醒了一点。 厉姗姗意识到,只要自己不说出厉傅曜的下落,苏琉璃就要留下自己这条活路,她挑衅地抬脚坐在窗台上面,朝着楼下指了指:“你的骨头硬,从这摔下去不见得能摔死,要是你没死,我就告诉你厉傅曜的下落,怎样?” 厉姗姗诡异一笑:“要是你死了,我也让他们父子尽早下去陪你。” “啪!”地一声脆响,苏琉璃不耐烦的耳光抽在厉姗姗的脸上,咬牙看着这个疯女人,掐住厉姗姗地背部,将厉姗姗地整个身体往窗台外面按过去:“我没什么耐心,我数三声,你要是还不肯说出厉傅曜的下落,我就把你从这里丢下去!” “苏琉璃,你不敢!你不能杀了我!”厉姗姗半个身体悬空,没有想到苏琉璃竟然不顾厉傅曜的下落,来威胁自己。 苏琉璃冷笑:“我怎么会杀了你,分明是你居心不良,要拖着我一起跳楼,我只不过是自卫。” “我说!我说!”厉姗姗被冷风吹得浑身一个激灵,苏琉璃抓着她背上的衣服,已经能够听见布料撕扯开的声音。 苏琉璃把厉姗姗拉了回来。 突然,厉姗姗趁着身体反回来的惯性,后仰着脑袋,朝着苏琉璃的脸撞过去,双手抓住苏琉璃的肩膀,使出浑身的力气,把苏琉璃往窗户旁边推。 这种疯狂到极致的女人,出手根本已经没有了轻重,而且混乱没有章法,和一般街上赖皮耍泼的女人没有什么两样。 苏琉璃一时被厉姗姗朝着窗户边上按过去,一头黑发被厉姗姗扯在手心里,耳边传来厉姗姗得意扭曲的声音:“去死吧!哈哈哈!苏琉璃你去死吧!” 该死!苏琉璃伸脚勾过来一把椅子,朝着厉姗姗的腿弯子甩过去,厉姗姗像是钢铁做的一般,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一股大力全部灌注在两只手上,疯狂地把苏琉璃整个人按在窗台上,两只手分别抓住苏琉璃的肩膀和头发。 厉姗姗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蛮力,两只手鹰爪一样,扯着苏琉璃的,苏琉璃半个身体已经被她按出了窗台外面,她看见楼底下长孙封腾担忧地望上来的眼神,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和厉姗姗两个人都是一声黑色的衣服,长发齐腰,从楼底下的方向,根本就分不清楚谁是谁。 可是,不管是谁从这五楼栽下去,不摔死也是残废! 苏琉璃目光敏锐地在长孙封腾周围搜索,果然发现几个人手里像是像是捏着什么东西,整齐的站在长孙封腾的身边,人人精神高度集中地看着窗口两个女人拼命地厮打。 苏琉璃咬牙一狠,从手肘里面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朝着自己头顶上狠狠地挥下去! “咔嚓!”微妙的声音在黑夜之中显得为不可闻,片刻之间,厉姗姗脸色大变,手下突然失去一股重量,按了一个空,身体由于惯性朝着窗口栽下去。 苏琉璃的紧身衣贴着皮肤,从外表根本不能抓紧,厉姗姗的五指在那光滑的紧身衣上面蜷缩了两下,一张扭曲地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琉璃,张了张唇,“你……” 苏琉璃喘一口气粗气,身体伏在窗台上面,看着厉姗姗因为失去着力点,整个人呈现一种倒栽的姿态,朝着地面急速地坠落下去。 “砰!”一声声响,黑色的身体落地,同时从五楼窗口缓缓飘下去的,还有一大缕黑色的长发,轻轻地落在地面上。 长孙封腾急忙奔过去,朝着由八个人拉起的救生布里面看了一眼,心中石头落地,不是苏琉璃! 迅速地抬头,长孙封腾看见苏琉璃双颊涨红,喘着粗气趴在阳台上,眼睛紧紧地盯着救生布里面包裹着的厉姗姗,长孙封腾举起手,对着苏琉璃作了一个没事的手势。 苏琉璃身体一软,从窗台上面滑到后面去了。 正在长孙封腾准备进去的时候,苏琉璃已经从楼上奔了下来,低头掏出手机,把所有的迅速看了一遍,多伦多市并没有任何的发现,本市医院几乎已经查地一干二净,翻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出来人,雷霄那边,还没有任何的信息传来。 “她的后颈脊椎受损,送去医院还有的救,等醒来之后,应该可以问出来下落。”长孙封腾吩咐人将救生布里面的厉姗姗抬出来,立刻送完医院。 “不用了,我知道厉傅曜人在哪里。”苏琉璃马不停蹄的钻进一辆车内,一大把海藻一样的头发,披在身后,后脑勺的地方,足足有二十厘米的头发被她齐齐斩断,刚才若不是割断头发,从楼上被按下来的,是就苏琉璃。 头发割了还可以再长,命没了,就真的没有了。 “去国安局!”苏琉璃一踩油门,汽车狂奔出去,凛冽的冷风之中,她剩下的话被风吹进每个人的耳朵里面。 “给位!这是我的私事,今晚过后,我有可能成为国家头等通缉犯,跟上来的,你们会成为共犯,我没有能力保住自己,自然也就没有能力保住你们!但是只要我能保得住自己,也担保你们无事!“ ”没有跟上来的人,你们是朋友,但是我苏某人万一出事,我只有一点要求,你们谁也不认识我!” “她永远都有自己的人格魅力。”长孙封腾看着汽车狂啸而去,立刻上车启动,转头看一眼手底下的人,这些人都有家庭,有老小妻儿,他虽然作为餮盟的当家人,但是却没有权利要求他们跟着自己一起出生入死。 “苏琉璃的话,你们可都听见了?”长孙封腾摇下车窗,冷冷地盯着其他几辆载满了人的车子。 “听见了!” 回答长孙封腾的,是整齐划一的声音,餮盟的成员,对于厉傅曜,并不是毫无感情,在餮盟保护当事人的时候,是厉傅曜大行方便之门,许多成员的保护对象,都是盛世集团的合作人,换而言之,如果不是厉傅曜有如此广大的商业生源,餮盟之中的每个人,也做不到收入上等,合家欢乐。 数十辆黑色的汽车朝着国安局出发,领头的一辆开车的是个女人,她面目冷清,一声黑色的紧身衣反射出霓虹灯的璀璨,照射在她苍白的脸上,显出别样的气质。 厉傅曜! 等着! 我来了! 159双方混战 苏琉璃到达国安局的时候,里面已经乱成一锅粥,门口苍劲有力的威严的牌子被人砸成两节,苏琉璃瞥一眼,推开车门往里面冲,大厅之中一片狼藉,桌子椅子拆得到处都是,摆在角落里面的盆栽也东倒西歪。 苏琉璃一怔,脚下步子放缓,再重新打量一次,心想,不可能啊,雷霄虽然脾气火爆,但是不至于这样跟国安局对着干,把人家门面砸个乱七八糟啊!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碎片,拔出枪,全身戒备,绷紧身体,贴着墙朝着里面走进去。 长孙封腾到达的时候,也是在门口怔了怔,随即立刻带人跟着苏琉璃的身后进去。 “你们知道他是什么人么?随随便便地闯进来带人走,啧啧,谁给你们的那个胆子?”里面有声音传出来,苏琉璃听见,觉得熟悉,停下脚步。 对面站着黑压压的人,雷霄带着十几个人被围在中间,一头火红色的头发耀眼的不想话,紧紧地皱着眉头,目光一直盯在人群之中一个男人的身上。 萧楠! 原本已经悄无声息地把人带出去了,结果萧楠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最后一刻,突然发疯了一样狂躁起来,看见东西就摔,看见人对着脖子就咬,大厅里面被砸了一个遍,雷霄等人带着这样一个不安分的家伙,很快就被人发现。 “你们红獒的野狗,作威作福地范围倒是挺广。”雷霄环视周围一圈,人没有带出去,反而把自个儿掉进了陷阱里,而且对方人数占了绝对优势,闹腾了半天,也没有见到一个警力人员,没有后援的情况下,急的脑门冒汗。 “听说你还是红的发紫的娱乐圈巨星?”五爷啧啧嘴,额头的耶稣刺青显眼,神情自在的像是在自己屋里喝茶:“现在是个人都在道上插一脚,是把我们当死人看了吗?” “五爷……”一个男人突然凑过去,在五爷的耳朵边上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五爷面不改色,垂下眸子,双手交叉活动一下筋骨,“解决了这里,再去找那贱人算账。” “兄弟们,上!”一声喝令下来,黑压压地人群往中间聚拢,国安局的格局很奇怪,中间一个大厅,空荡荡地,分别由四面八方的通道汇集到这个大厅。 当五爷大喝一声,红獒的人往里面直冲的时候,雷霄当先已经像一枚炮弹一样,一拳捶到当先冲过来的一个男人的胸膛上,铁拳头下,肋骨立刻断裂,雷霄片刻不停缓,手一拽,抓住两个人的脑袋往中间一撞! 撞得你脑子开花爹娘不认! 一跃而起,一拳揍在天灵盖上,叫你有事无事剃光头! 膝盖绷紧,似满箭搭在弦上,飞快的踢脚出去,专门攻击人的下档,一时之间惨叫连天,雷大爷瞬间拯救了无数少女! 雷霄的打法毫不长眼睛,凰盟的一个个又都是身手利索思维敏捷的人,有样学样,虽然没有雷霄这么大的威力,但是一时之间也逼红獒人不敢上前。 人少有人少的好处,眼前的人,只要抓起来不认识的,就往死里揍,打得你白牙满天飞! “雷老大,我们支撑不了多久!先撤退吧!”对方人数太多,雷霄的人虽然精锐,以一当十,还可以持续一段时间,但是以一当百,持续下来,体力上根本就耗不起! “都看见了?!”蓦然一道淡漠清冷地声音在最外围响起来,不属于凰盟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也不出自红獒任何一个人的嘴里,一时之间,大厅里的动作竟然被这不大但是冷漠地逼人的声音震地动作一滞。 长孙封腾垂眸负手,笔直的西装领口衬托着那冷漠的脸宛如神兵突降,他淡淡地一挥手:“上。” 无数的人从国安局特殊的格局里面涌出来,自红獒的外围撕开一道口子,刚才苏琉璃看见里面的情况,第一时间就和长孙封腾商量出对策,对方人多,硬拼不是上上策,于是等到里面干起架来,雷霄等人从圈子里面以狂烈的打法,让红獒的人目瞪口呆。 接下来,餮盟的人从外面分成若干的等分,像是切蛋糕一样,一小队一小队的人从通道里面涌出来,将红獒这块大蛋糕撕开成若干的小蛋糕,然后里外汇合,形成一个个小的包围圈,只是这次换了对象。 红獒的人在里面,餮盟和凰盟的人在外面。 打!朝着脸上打! 砸!照着关节砸! 抽!轮着胳膊抽! 苏琉璃将身体藏在暗处,牙根咬紧,死死盯着五爷,不管是从一开始红獒占了上风,还是现在他的人已经损伤了大半,五爷的脸上一直都是淡然处之的表情,转头不时看一看现场的打斗情况,偶尔抬头将冲过去的人一脚踢开。 场面一片混乱,唯独五爷的身边,一块地方干干净净,像是从另外一个时空搬过来的一样,苏琉璃咬牙切齿的盯着五爷,脚边的一个人! 萧楠! 和苏琉璃白天看到的一样,萧楠手脚被捆起来,但是状态却和白天天差地别,他像是冷到不能控制四肢,蜷缩着匍匐在地上,双手双脚缩成一团,脑袋埋在怀里,整个身体不停的抽搐着发抖。 身边的打斗好像完全与他无关,偶尔抬起头来,看一眼周围的情况,又抽动着肩膀,双眼茫然地低着头往怀里钻。 “苏琉璃!你真的打算不出来吗?!”五爷笑着一脚踩在萧楠的背上,额角耶稣的打了几道褶子,“我们七爷和你们凰盟的创始人萧楠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难道你就没有过半点其他的想法?” 此话出,正在打斗之中的凰盟人愣住,他们虽然已经知道了今天要救出那个人,面容和萧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易容术在今天已经发展到一个水准,心狠手辣的红獒人让一个人重新整容成萧楠的模样,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此虽然人人心头都压着问题,但是却没有人提出来,他们想,自然会有一个人给他们答案。 苏琉璃屏住呼吸,盯着匍匐在地上的萧楠,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才让雷霄来把萧楠带回去,却没有料到,五爷守株待兔,雷霄撞进了网里。 如果苏琉璃没有猜错的话,厉傅曜应该也在这里! 可是刚才她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人! “苏琉璃!”五爷猛然一声大喝,不耐烦地把加重脚下的力道,只等苏琉璃现身,还有更加精彩地戏份等着她! 苏琉璃缓缓从藏身地地方走出来,目光稳稳地看着五爷,双手自然的垂下,一张脸上面无表情,“厉傅曜人呢?” 五爷一笑,弯腰一把从地上把萧楠提起来,他的手劲儿很大,萧楠被他抓着胳膊,两个人体型对比,萧楠像是个犯错的少年被教导处主人抓住。 “七爷,人家不是为你来的呢。” 五爷的声音一落,突然不知道从哪一个角落,响起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苏琉璃。” 苏琉璃身子一抖,双手握紧,眼眶之中蓦然浮现淡淡水意。 长孙封腾一个手刀劈在其中一个红獒人的后颈子上,抬起头,怔住,下手过重,那人软成一滩烂泥。 雷霄提着一个人的领口,拳头揍过去,扭头一看,硕大的拳头将人吓傻了过去,雷霄也傻了眼。 刚刚赶到的长孙晨哲等人还没有来得及加入群殴,一抬头,见到黑压压东倒西歪的人群背后,一个人黑色西装沉重如铁,衬托着那张万年不变高傲的脸,眼神透过人群之上,穿透一切,静静地注视着苏琉璃。 长孙晨哲“啊”了一声,顺便捂住了挤到身边的小女警的嘴巴。 沈牧南跟上前来,眼神也是一怔,脸上千万种复杂的情绪交替而过,终究松了一口气。 厉傅曜! 众人的情绪还没有来得及稳定下来,苏琉璃甚至还没有被笑话完完整整干干净净突然出现的厉傅曜这一事实的时候,从厉傅曜身后缓缓地走出来一个人。 “嘿嘿,苏琉璃……”那女人阴险地笑着。 众人脸色突然一变,颜倩! 猛地,苏琉璃似一个小炮弹突然从原地冲了出去,冲出去的动作没有任何的技巧,她横冲直撞,掀开拦在身前的人,目标锁定那个黑衣如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男人。 立刻有红獒的人反应过来,上前去拦,被雷霄抓住领口往地上一塞,哎哟一声没有了动静! 苏琉璃面前的路横七竖八的倒着人,她顾不上避开那些人的身体。 脸,踩上去! 胳膊,踏了再说! 胸膛,正好发力! 厉傅曜站在原地,目光笔直,半边银色薄如蝉翼的面具下,五官深刻的一张脸上面无表情盯着冲过来的苏琉璃。 深沉如海的眼神之中,没有半点的情绪,没有重新相见的喜悦,没有看见苏琉璃一身挂彩时候的心疼,没有看见苏琉璃毫不犹豫地冲过来,伸出手臂要接住她的动作。 他像是一尊雕像,站在那里,无喜无悲无欢无痛! 苏琉璃义无反顾,直冲厉傅曜的怀中! 160凶猛一吻 “不好!”长孙晨哲前身学医,此时此刻看见厉傅曜眼神之中一片茫然似的死灰,大叫一声,分开人群,直接冲过去要去拉苏琉璃。 可是小女警一只手拉着长孙晨哲的袖子,他的动作突然,猛然带动宋佳莹的身体,宋佳莹猝防不及,整个人突然朝着前面的台阶上扑过去,长孙晨哲又急忙转身去扶住宋佳莹,这样一个迟缓,苏琉璃已经又朝着前面冲出去了数十米的距离。 “拦住她!”长孙晨哲无奈,只能大声喊着,突然眼光扫到距离苏琉璃最近的长孙封腾,“哥!拦住苏琉璃!厉傅曜不对劲!” 猛然一声“哥”让长孙封腾愣住,想了想才明白长孙晨哲叫的是自己,也不问原因,立刻转过头去拉住苏琉璃,苏琉璃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长孙封腾的手在空中抓了两下,什么也没有抓到! 一声大喝惊醒了所有的人,这个时候,众人才从厉傅曜突然出现的惊喜之中回过神来。 厉傅曜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厉傅曜的身手也算佼佼者,为什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厉傅曜为什么会跟颜倩一起出现? 厉傅曜…… “琉璃!不要!”所有的人盯着苏琉璃冲的如小炮弹的身影,着急的阻止她。 可是已经迟了,苏琉璃已经越过了长孙晨哲,对面除了红獒的人,人群尽头,是身体站得笔直,目光笔直,盯着苏琉璃笔直的厉傅曜! 颜倩的目光里泛着冷意,盯着对面不怕死飞奔过来的苏琉璃,一双眸子里面燃起了诡异的神情,扑过来吧,苏琉璃,让你看看原本的厉傅曜,看看真实的厉傅曜,看看他怎么六亲不认把你的小身子骨撕得粉碎! 当初,厉姗姗把厉傅曜带到颜倩面前的时候,颜倩根本就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激动地望着戴着面具的厉傅曜,感激地看着厉姗姗,以为厉傅曜因为苏琉璃破相,回心转意,要把自己接回厉家。 谁知道,厉姗姗却以一种睥睨的姿态给了她一个白眼:“颜倩,你别痴心妄想了,他现在谁也不认识。” “那你们来做什么?来看我穷困潦倒的样子吗?”颜倩记得自己当时恨不得把厉姗姗那张脸扯下来扔进身后的垃圾箱。 “看在你差点成为我们厉家媳妇的份上,这两天,我把厉傅曜交给你,你给我好生看着他,任何人来找你,任何人来问你,你都不准给我说出去半句,知道吗?”厉姗姗冷哼着,看着周围的环境,若不是因为厉傅曜的人脉太广,将他藏在其他的地方,一定会被沈牧南或者是长孙封腾找到,她也不会想到落魄潦倒的颜倩。 “嘿嘿,什么条件?”生活环境完全改变的颜倩,面对昔日的情人,当然求之不得,但是却不会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她善于利用任何的手段牟利。 “条件?”厉姗姗像是听了一个笑话,抱着双臂打量一眼颜倩:“不要忘记当初是谁告诉我自己怀了厉家的孩子,从我这里敲诈走数万元,结果屁都没有放出来一个,我不和你计较,是我大度,颜倩,你别太把自己当人看。” 颜倩被她抢白地面红耳赤,余光瞟到旁边一言不发,表情冷然的厉傅曜,心中的算盘打的飞快,这对她而言,说不定是一次机会,只要能够接近厉傅曜,而且,厉傅曜现在的状态,跟平常完全不同,虽然是板着一张脸,但是眉目之间的茫然和呆滞还是能够看得出来。 假如趁此机会…… 颜倩表面上半是为难半是不情愿的答应了厉姗姗,心里却是一番计划完美。 厉姗姗自然不会让厉傅曜住在颜倩居住的环境之中,那两间屋子,一眼就能看透,她在附近的酒店租下房间,厉傅曜虽然神智不是很清楚,但是着装要求却十分严格,没有烫平的衬衣不穿,没有擦干净的鞋子懒得看,厉姗姗哪里耐得烦去坐这些,拉着颜倩,刚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第一天,颜倩把一切都布置妥当之后,从头到尾把自己洗干净,然后翻出之前在颜家时候的高档睡衣,晚上偷偷地溜进了厉傅曜的房间。 殊不知…… 沈牧南去找她的时候,那已经是她被厉傅曜从房间里面摔出来的第三天,浑身疼得下不了床,而颜倩当天晚上做的,不过是摸到了厉傅曜的袖子一个角。 后来颜倩发现,神志不清的厉傅曜对一切触碰到自己的东西,都极其反感,偶尔一次,颜倩没有来得及为他准备晚餐,厉傅曜一个人从房间里面出去,遇上酒店的服务生,对方不过是不小心碰撞到他,厉傅曜毫不犹豫地一脚就将人踹进了医院。 再后来,厉傅曜自己走路,不小心撞到了桌子的角落,然后桌子报废了…… 而现在———— 眼见着苏琉璃奔过来,颜倩冷笑的往后退了几步,这男人一旦动怒,她可保不准苏琉璃是腰杆被踹断,还是手臂被折断,亦或是一张脸被按进地面…… 苏琉璃手脚并用,前来拦住她的人,全部被她掀开,脸上的欣喜几乎快要漫了出来,她四天四夜没有合眼,她强忍着绞心之痛让自己旁无杂恋的去寻找他的下落,她以为他在爆炸之中身亡,而又固执地觉得他哪有这么容易就死去! 这个曾经折磨她,冷落她,伤害她,却又真真实实从头到尾一直深爱着她的男人,怎么舍得离她而去! 她收到他衣角碎片的时候,冲动地去用到琉可可的神奇感知力量,她刻不容缓地交代凰中云照顾好儿子,立刻带人飞回来,她甚至来不及伪造一个更加安全妥当的身份,就要从萧楠的口中逼问出他是否跟他失踪有所关联,她完全抛弃过去那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从容形象,一路紧逼将厉姗姗从二楼踢到五路,逼问她的下落,手段凌厉狠绝地让她自己都觉得残忍! 她做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找到他! 七年前,因为她的固执和天真,她曾经失去过一次,他们的生命因此遭受宿命的劫难,彼此折磨,不绵不休! 而现在,她不想再一次失去他! “傅曜!”苏琉璃的嗓子发出了这四天四夜时时刻刻在脑海中缠绕的名字,两个字里包裹着的深情,苏琉璃自己还不自觉,飞快的冲向厉傅曜的怀里,目光之中的欣喜,清晰可见! 旁边的人拦不及时,却已经默默地别开了目光。 五爷玩味的眯起了眼睛,等着一出好;颜倩桀桀地笑着,身子已经出去了足足五米有余。刚才一直低着头痛苦挣扎的萧楠此时也抬起头,双目之中大雾弥漫地看着那个冲出去的女子,冥冥之中仿佛感应到什么…… 厉傅曜冷冷地盯着朝着自己冲过来的那个女人,冷冽的眼角缓缓抬起,那女人不知死活的样子像是深深地刻在他脑子里面的一个人,关键是厉傅曜已经记不起来那个把脸刻在他脑子里面的人是谁了。 苏琉璃像是一抹流光,冲到厉傅曜的面前,伸出去双手,欢快地张开食指,纤细地指尖触碰到厉傅曜肩膀。 “滚……”厉傅曜眉间紧紧地皱成一团,和平常一样,厌恶任何来触碰自己,毫不犹豫快速地挥手拦截住苏琉璃绕上他脖子的手,手背碰到女子并不十分平整光滑的皮肤,他的声音突然顿住。 苏琉璃的手上有不少血迹和灰尘,脏兮兮地不像是个女人的手,那上面是厉姗姗的血,是红獒人的血,是一路寻找过来,没有时间洗干净的灰尘。 这个时候,救了苏琉璃一命。 苏琉璃趁着厉傅曜怔住的空挡,双手已经快速地擦过他双耳,“呯”的一声毫不犹豫地撞进厉傅曜的怀里,撞得胸口发麻,眼泪险些掉出来,整个人扑在厉傅曜的身上,双手捧住他的脸,双脚缠住他的腰,两只手肘固定住他的脖子。 一低头,嘴唇狠狠地压在了厉傅曜的唇瓣上! 苏琉璃这一系列的动作像是演练过很多次,行云流水,舒畅无比,天雷勾地火! 但是在场熟悉苏琉璃的人,人人都知道向来有原则的她绝对干不出这么豪迈奔放的事儿来! 一瞬间,人群都有些傻眼,沈牧南双眼发直,揉着眼睛,妈呀,这货是苏琉璃?! 小女警激动地拽着长孙晨哲的袖子,五个指头掐的长孙晨哲龇牙咧嘴喊疼,琉璃姐,好样的! 一脸淡漠的长孙封腾默默地接住自己的下巴,又默默地装了回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雷霄双目圆瞪,一双手掐住一个红獒人的脖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凶残的苏琉璃,这……这……这就是凰盟培养出来的女人!日光灯下,就这样上前扑进男人的怀里,把人给强……强上了?! 雷霄同志脑海之中又诡异的出现了一幕,一个身穿淡紫色的唐装的人,衣袖生风的冲过去,一样的姿势……瞬间,雷霄同志地脸和头发一个颜色,难分彼此! 161又摸又压 所有的人都被苏琉璃猛地这一下子震得反应不过来。 而震惊最大的,还是被苏琉璃八爪鱼一样紧紧地抱住不放,被强吻的那个人! 厉傅曜心中那股排斥的心理,因为这女人猛地的撞上来,早就被撞到九霄云外他姥姥家里去了,一时之间也忘记了依照自己的身手,把苏琉璃摔出去完全不在话下,被撞懵了的厉傅曜当下只剩下了一般人的正常反应。 他轻轻地伸出手,推开苏琉璃的肩膀。 苏琉璃好不容易才冲到他的怀里,哪里肯让他如愿以偿,双手一旋,就把厉傅曜的那只手压下,十指交缠在了一起。 被人这样又亲又摸又压,这一下,厉傅曜算是真的怒了,二话不说眉头一皱…… 怔住…… 苏小姐直接撬开了厉先生的嘴巴,一把滑溜溜地丁香小舌就这样闯了进去,熟悉的味道从鼻尖传来,本来要挣扎的厉傅曜皱紧地眉心松开,推出去手往怀里收紧,腾出一只手来环住苏琉璃的腰身,不让她掉下去。 天地大反差! 厉傅曜还不知道自己怀里这女人倒是是谁,只知道这女人的味道,是他日日夜夜牵挂的味道,也不挣扎了,也不推了,闭着眼睛开始享受着这女人带给自己舒适,喉咙之间滚出一个模糊的名字:“琉……璃……” 这一生轻唤,像是从三层天外传来,然苏琉璃心窝子一暖的同时,也把她一股子脑袋热的魂魄叫回来了那么一点点,慢慢地脑袋里面开始冷静下来。 她刚才冲过去的时候,又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厉傅曜的异常,可是发现了又怎么样,要她站得远远地,对他畏手畏脚,看着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苏琉璃做不到! 就算站在那里的他浑身长满了刺,她冲上去就会被扎得一个鲜血淋漓,那又怎么样,死不成就行! 总比把他弄丢了的好! 现在苏大小姐晃过神来,渐渐地好像明白自己刚才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她刚才好像直接撬开人家的嘴,就把自己的舌头伸了进去,这动作先不管恰当不恰当,正确不正确,乖乖啊,旁边这么多人看着呢! 苏琉璃浑身一个激灵,心虚地把舌头从人家的领域里面缩回来,四肢也慢慢地轻轻地从人家的身上挪下来,想着天雷滚滚地来,咱就静悄悄的走吧,好歹能够把最后一丝面子留住,不然前一秒钟刚指挥着一群人营救大作战还有条不紊呢,一见到人就丢了魂儿直接钻人家怀里去了,这说出去,不好听,实在不好听…… 她刚一动,厉傅曜就跟着一动,双手环住苏琉璃的腰身,往自己怀里一扣,这一下力气十分大,仿佛把将苏琉璃浑身的骨头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甚至弄得苏琉璃有些疼了,但是她心中却是暖暖的,他认得自己,他认得她是苏琉璃…… 可是,厉先生,咱们还是先分开……分开一点点…… 她自以为已经很小心了,两人的脸颊刚刚错开一点点,他就立刻跟上来,不肯罢休,哪里舍得她就这么简单的退出去,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叫这女人掌握了主动权掌握了节奏,于是,厉先生趁胜追击,趁着她缩回舌头的片刻,长驱直入,反客为主,侵入了她的领域。 苏琉璃一愣,傻了眼,欲哭无泪,这下好了,退无可退! 厉傅曜抱着怀里的人,不肯放开,眼睛都懒得睁开,周围的环境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他只知道现在怀里这女人是最重要的,怎么也不能放手。 “等……等……”苏琉璃慌了,厉先生,咱们慢……慢慢来,眼角已经瞟到周围不怀好意的笑脸,她两边脸颊唰的一下红透。 “尽管亲,慢慢亲,咱们断后路!”雷霄嘿嘿一笑,一声大吼,抓住完全被这诡异的场景弄啥了的红獒的人,两只手一合,拍西瓜一样。 “死兔崽子也不看看场合,封腾,掩护我,没人给他们开车。”沈牧南是现场唯一一个不会打架的,嘴里嘟囔一声,找到了自己该干的事儿。 “嗯。”长孙封腾淡漠地答应,眼角瞟一眼抱在一起亲的昏天暗地的两个人,又淡漠抬脚准备无误地踢在了扑上来一人的脸上。 “那个,长孙啊……要不咱们也……”小女警跃跃欲试,这场景下,多么劲爆,多么刺激啊,肯定永生难忘啊! “咱什么们!”长孙晨哲伸手把宋佳莹往前面一推,冷着一张脸:“你不是正义的警察么,这么多坏人放在眼前,你是不准备为国家立功了是不是?赶紧去!” “可是你看人家……人家……”宋佳莹小辣椒的性格一到长孙晨哲面前就没了辄,讪讪地缩回了脑袋,准备等着跟长孙少爷混熟一点了,再好好捯饬捯饬清楚这事儿。 于是,在长孙少爷那里受了憋屈的宋佳莹小女警当然要发泄心中不满,劈腿看见一个红獒的人从地上爬起来,上前就是一脚,“长成这幅模样,谁让你剪成圆寸啊!影响市容!” 长孙少爷眼角瞥见了,又忙不迭的去按住宋佳莹的裙子,恨铁不成钢:“不准踢人,你穿的裙子!” 宋佳莹愣了愣,就那样被按着少爷按住裙子好长时间,“哦。” 长孙晨哲这才放开她,忙着去收拾红獒的人。 两分钟之后,除了亲的天雷勾地火地两个人以外,所以的人都听见小丫头得意地声音:“长孙晨哲你是不是怕我走光啊!你怕我走光你就说呀!哎呀,我太开心了!” 长孙晨哲闷着一张脸揍人,只当自己一对耳朵聋了。 虽然现在局势呈现一面倒,颜倩早就趁乱溜走了,而五爷身手敏捷利索,纵然是雷霄,也不是那么好近他的身,幸好五爷身边还带着个萧楠,所以动作慢了一刻,被雷霄按住肩头,雷霄冷笑,一声脚尖绷直了朝着他的膝盖弯里面踢过去。 五爷忽然扭头,对着萧楠的耳边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萧楠的眼睛突然亮了亮,然后又恢复暗淡,接着身子被人往后一甩,雷霄伸手扶住萧楠,立刻扔给身后的人,上前去追,却已经迟了。 五爷身子几个起落,很快就诡异地从国安局里面消失。 现场总算是恢复了平静,到处横七竖八地躺着人,哎哟乱叫,设备窗户也被砸了个稀巴烂。 “现场处理还需要一些时间,你们先回去,我来。”长孙封腾立刻将人开始收拾,所有红獒的人反手绑起来扔到一边。 “不用不用!不用劳烦各位大哥,我来!”宋佳莹迅速的举起手,拉着长孙晨哲笑嘻嘻地往长孙封腾身边凑:“那个……大哥,这里就交给小妹吧,你赶紧带着你们手下都回去休息吧。” “谁是你大哥?”幽幽地身后传来一声冷冷地文化,宋佳莹打了一个寒颤,刚才分明听见长孙晨哲叫哥哥来着,这会儿翻什么脸。 好在长孙封腾十分识趣,不知道是之前长孙晨哲那句哥叫进了他的心坎里,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竟然点了点头,脸上莫名其妙的浮现了一丝的笑意,“好。” 一挥手,餮盟的人跟着老大走了,后面还剩下两个人在那吵吵嚷嚷。 “你准备怎么收拾!先收好,我不搬尸体!” “不用劳烦你搬尸体,一会电话里面我爸问起来,你只要承认你英雄救美就好了。” “你爸?你是说见家长?” “啊?你同意啊?” “你爸会相信么?”长孙少爷一时口误说错了话,赶紧转移了话题。 宋佳莹这个没头脑的一边拨打电话一边毫不在意:“没事,反正他的政敌多。” “喂,爸……我刚才在国安局啊……一群人突然袭击我……呜呜……” 长孙封腾走出去了老远,脸上还挂着一丝丝的笑意,手下有人凑过来,看着不远处的灯火灿烂,说道:“今天晚上揍人揍得爽快啊,兄弟们平常从雇主那里受的气都发泄出来了,痛快!” “嗯。”长孙封腾笑的浅浅。 “老大,您也觉得很痛快吧,哈哈哈。” “嗯。”依然笑意浅浅,是挺痛快,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听见从那死小子的嘴巴冒出来一句亲昵的称呼。 哥。 再看厉傅曜和苏琉璃这边,厉傅曜一吻上瘾,抱着苏琉璃从国安局的后面出去,苏琉璃眼尖,看见沈牧南跟了上来,急忙招手示意沈牧南帮忙。 可是,这忙,怎么帮?怎么下手? 苏琉璃气喘吁吁地终于把厉傅曜的脸分开一点点,手指触碰到他左脸上冰冷的银质面具,心中密密麻麻的疼,本来说好了是去做面部手术,然后一家团聚,一拖再拖,现在耽误了最佳手术时间,半片面具覆盖在厉傅曜的脸上,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恢复过来。 “傅曜……”苏琉璃的声音轻柔地可以滴出水来,她知道厉傅曜此时甚至不是太清晰,从那场爆炸之中逃出来,他四肢健全地完完整整站在她的面前,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苏琉璃不敢再奢望过多,她深情脉脉地望进厉傅曜一双墨色平静地眸子里,好声好气地同他打商量,“我们去车里继续,好不好?” 161成植物人 听着苏琉璃暧昧的语气,沈牧南脸色一红,立刻就想歪了,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跟上来真心不是个事儿,正要默默地从墙角根上退回去,给两个人留下足够的空间,一抬头,看见苏琉璃从厉傅曜的肩膀上一个劲儿的挥手示意。 原来是把厉傅曜哄到车上,好把人带回去。 厉傅曜朦胧之中,只认得苏琉璃的味道,她说的话轻声细语,柔柔软软的很好听,厉大少爷觉得听得很舒服,也觉得去车里这个意见还不错,竟然嘴角弯了弯,答应:“好,去车里。” 苏琉璃被塞进车后座,厉傅曜跟着也进来,沈牧南刚跟着靠近一点,厉傅曜却猛然转头,目光严肃地盯着自己的好友,眼中敌意十足,苏琉璃叹了一口气,果然最担心的还是出现了。 沈牧南立刻后退了几步,抬头望天,装作是不小心路过,他还不想被厉傅曜拆了骨头…… “傅曜……”她轻轻地开口抚摸着他的脸颊,柔软的指尖上的血迹灰尘和他干净地脸形成鲜明的对比,苏琉璃顿时害怕自己弄脏了厉傅曜的脸,殊不知正是这双不干净的手,唤醒来厉傅曜记忆深处的温暖,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将苏琉璃扔出去。 刚才苏琉璃扑过来的时候,一只脏兮兮血迹斑斑地手,从厉傅曜的眼前挥过去,记忆之中,不知道何时,他也曾经看见过这只血迹斑斑地手,那只手很细很小,但是却很有力道,手背上淌着血,手指之间全部是灰尘。 那只脏兮兮的手,就那样毫不客气的穿过他的衬衣,直接按上他的胸口,他记得那个时候他胸口有些痛,不知道被什么人弄伤了…… 那个时候的他并没抗拒这只手,低头正好看见哪只手心压在自己心脏跳动的地方,也就是在哪个时候,他闻到了鼻尖那股熟悉的味道…… 苏琉璃哪里知道自己在厉傅曜的脑海里面又经历了一次年少时候的回忆,才能够在他手底下捡回来一条命,她一门心思的只想要厉傅曜弄上车了,赶紧让沈牧南开车返回,不然的话,她不敢保证神志不清的厉大少爷在这月光化日之下,可以克制住自己,不做点什么! 苏琉璃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勺,脸颊亲昵地在他的下巴前缓缓地摩挲,吐息如兰,觉得要勾引一个男人,简直比四星任务还要难,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诱骗地厉傅曜缓缓进入车内,将他拉着靠近自己。 呯的一声! 苏琉璃无耻地利用厉大少爷对自己没有形成戒备心,用那只方才拯救过自己的手,直接将人敲昏了过去,沈牧南帮厉傅曜进了后座,打开驾驶座的门钻了进去。 “苏琉璃。你几天没有合眼了?”沈牧南转身看一眼躺在苏琉璃腿上的厉傅曜,问道。 “啊?”苏琉璃想了想,回答道:“大概三四天吧。” “嗯,那你过来看看这个。”沈牧南突然指着前面一样东西,示意苏琉璃去看。 “什么?”厉傅曜压住了苏琉璃的腿,她不好起身,只能探出半个身体,伸长脖子去看沈牧南指着的地方:“不就是正常的仪表……呃……” “你也好好的睡睡吧。”沈牧南越过驾驶座的后座,伸出手去对着苏琉璃的后颈就是一下,苏琉璃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发难,眼前一黑,倒在了厉傅曜的身上。 沈牧南这才转身发动身子,自言自语,“看着这家伙躺在你腿上,我该跟你聊什么好呢苏琉璃……” 所以,干脆两个人都敲昏了,免得没话找话聊的尴尬。 ======= 市中心医院里面,重症病房里刚被送进来一个从五楼摔下来的女人,那女人明显之前受过非人的虐待,身上到处就是青紫的伤痕,多处头皮发丝齐根被人扯下来脸上红肿,是被人连续扇巴掌所导致。 不过,最严重地还是后颈的骨伤,情况十分危急,如果当时送来救治不及时的话,可能这一辈子就会成为植物人。 手术室外面的红灯亮着,空荡荡地走廊里面一个人只有一个中年妇女守在外面,双眼红肿,很显然是哭过。 见到有小护士走过来,那中年妇女赶紧上前拉着人问,第一句话竟然不是手术室里面的病人病情是否严重,“谁送她来的?” 小护士认得这女人是里面手术室里病患的母亲,耐心的停下来,解释给她听:“厉太太,是我们的值班巡夜的保安在医院门口发现了厉小姐,不知道是什么人将她送到医院门口,上面留着你的名片电话,我们医院立刻就通知你来了。” 那护士小姐公事公办:“因为厉小姐的身上有多处伤口,可能是遭人虐待,近期许多富家千金被绑架遭致虐待的案件,医院已经接受了好几起,所以我们已经通知了警方,稍候应该会有警察来同你问话,你不用害怕,我们会尽量抢救回厉小姐的。” 说曹操,曹操到,那护士转头一看走廊那边过来三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于是轻声说道:“厉太太你同警察谈谈,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刚落,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厉姗姗躺在病架上被推了出来,简心梅立刻印上去,这才问道:“我女儿怎么样?” “我们已经尽力……”医生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重症手术室内外,早就已经习惯了生死,对着外面的人点点头。 简心梅突然一怔,只是一瞬间,她脸上闪过恍惚的表情,然后才双手捂着脸,抖动着肩膀,无声地开始哭了起来。 “厉太太你误会了。”那医生见到简心梅的反应,赶紧解释道:“厉小姐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颈部受伤,骨头伤及内颅组织,她的身体还存在生命迹象。” “医生你……能不能说的明白点?”简心梅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 “厉小姐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医生低头看一眼厉姗姗:“她的身体还存在生命迹象,表示她能够接受一些的治疗,但是,对于我们现阶段的治疗,她都无法感应到,而且我们无法预知她什么时候能够清醒过来,厉太太,厉小姐的症状已经是万幸,希望你能够振作一点。” 那医生说完,让人将厉姗姗转移到重症病房之中,并让简心梅跟着一起过去,办理住院手续。 简心梅精神恍惚地办理完手续之后,回到厉姗姗的病房前,看见那三个个警察还坐在病房的门口,整理一下仪容,简心梅走了过去:“警察先生,我的女儿现在的情况……” “厉太太,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其中一个警察对着简心梅伸出手,又说道:“在我们交谈的期间,我的同事要进入病房,对你女儿拍照取证她身上的伤口。” 简心梅立刻说道:“不能够拍脸……” “厉太太,我们心里有数。”那警察笑了笑,示意同事进去,这才和简心梅朝着走廊的另外一个方向走过去:“厉太太,据我们警方了解,你最近频繁出入各大赌场,平日有没有结下什么仇家……?” 简心梅脸色一冷,马上答道:“没有,”又补充说道:“我没有仇家。” 两个警察打开病房的门,脚步轻盈地走了进去,病床上面的厉姗姗脸颊红肿,身上插满了管子,但是依然还是能够看出来那张脸天生的娇气和骄纵。 “其实是个挺漂亮的女人。”其中一个警察笑着说道。 “所以五爷才会喜欢。”另外一个立刻答道,两个人说话的口气和笑容像是双胞胎。 “刚才医生说她的身体还存在这生命迹象,但是却对外界毫无感知,对吧?” “也就是说,就算现在我们剥下她的脸皮,她也感觉不到痛,这样既不会因为是死人,产生让人皮上看上去颜色不正常的问题,又不会因为是活人,被剥的过程中一直挣扎,造成面具扭曲的问题。”另外一个人回答清晰。 两人相视一笑,露出两张阴测测的脸来,异口同声:“所以说,我最喜欢植物人了。” “厉小姐,你的脸,我们收下了。” 两个警察从病房里面走出来,另外那个警察刚好和简心梅谈完,笑着将自己的名片递给简心梅,说道:“厉太太,关于你已经债台高筑的问题,我希望能够帮得上你一点忙,如果有需要,请打电话给我。” 说完,三个警察点点头,仪器离开。 简心梅捏着手心的名片,眼神呆滞,突然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请问是厉太太吗?我是高警官,关于你的女儿厉姗姗……” 简心梅突然转身,看见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官将证件亮在自己的面前,红章刺眼。 她一愣,猛然推开病房的门冲了进去,掀开被被子盖着严严实实地厉姗姗…… 看见平静地躺在那里,周围仪器数据正在的女儿,简心梅缓缓地舒了一口气,默默地将刚才那张名片塞进了口袋里面。 “厉太太,请问有什么问题吗?”那名高警官跟进来,在病房里面打量一眼。 “没有。”简心梅勉强笑了笑:“高警官,我们出去说吧。” 162严重癔症 苏琉璃熬了四天四夜,沈牧南那一下子给她后脑打的正是时候,休息一日,让她算是把精神力气都休息足够了,睁开眼睛的瞬间,清明神亮,从床上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下床开门。 她得去看看厉傅曜的情况怎么样,手刚搭到门把手,忽然外面传来一声不高不低的声音:“看不出来平常挺温存的一个人,原来关键时刻这么彪悍。” “是啊,直接就往人怀里钻,还抱着不肯放手,咋呼呼地就把人给按倒了,所谓的强吻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以前都只知道男人强吻女人,从来没有听说女人强吻男人的。” “苏小姐是我们的榜样啊,所以,姐妹们,别怕,有喜欢的男人就直接扑上去,压倒才是王道!” 苏琉璃听得背后冒冷汗,搭在门把上的手默默地缩了回来,准备回到床上装死,等着门口这三姑六婆聊完了,再偷偷地溜出去看看情况。 谁知刚退后一步,门就从外面被打开,迎面走进来几个护士打扮的小女生,看见苏琉璃了,暧昧一笑,纷纷伸出大拇指。 “呀,苏小姐,你醒了呀,好样的!”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苏琉璃赶紧溜出病房。 没有料到流言传播的速度,简直堪比流行病毒,一出病房,苏琉璃还在四面观看,找咨询处,对面走来一个五官端正的白大褂,对着苏琉璃呵呵一笑,食指朝着上面指了指,“苏小姐,厉先生在楼上精神科做脑部检查,你快上去吧。” 苏琉璃感恩不尽,点头道谢之后往二楼跑。 苏琉璃一边爬楼梯一边嘴里嫌弃着那一班人,“一个个的都没有良心,把人扔在医院不管……” 低头一看楼梯地台阶上,每一级的阶梯尽头都有一个大写的l形状,厉家姓氏的开字母,苏琉璃倒是没有想到这点,厉家的产业,将她丢在这医院里面,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儿。 再说那一票人也不是闲人,长孙封腾得整理跟人斗殴完的餮盟,这么多人光是伤口处理也够折腾人的,沈牧南要忙着为国安局群殴事件备案,上庭之后必须圆滑毫无漏洞地将事情从头到尾完完整整地用另外一个版本讲出来。 而长孙少爷和宋佳莹则是忙着见家长,家长见好了,沈牧南才有后续工作可以做。 至于雷霄,自然是要跟七爷斗智斗勇,从头到尾撕下萧楠的皮,把里面那只男狐狸精看清楚。 如此一来,少了那群人在耳根子旁边叽叽喳喳也好。 二楼的治疗师十分宽敞,只得两间房,一间挂着私人手术室的牌子,另外一间上面挂着精神放疗室的牌子,医学名字高深莫测,苏琉璃扫一眼却明白其中的意思,心中一个咯噔,推门进去:“厉傅曜……” 苏琉璃愣住,卡在门边不知道是该进还是该出,看着里头的人,僵硬在门口。 精神放疗室里面坐着三个人,医生,厉傅曜……还有林若青。 “琉璃,坐。”厉傅曜听见动静,转眼看见卡在门缝里的苏琉璃,抬手朝着她招了招:“过来坐。” 他的神情并没有任何异常,依然是傲然的五官,绷直的下巴,坐在那里,转过来的眼神冷而清淡,却给人一种莫名安心温暖的感觉,大片的白色墙壁为背景,一身黑色的他就格外的吐出,尤其地吸引人的眼球,苏琉璃睁着眼睛,把眼角的一点水意,硬是逼了回去。 松了一口气,笑了,太好了,他没事就好。 刚才在外面,这治疗室的名字,真是差点吓破了她的胆…… “他倒是个痴情的种,亲妈都不认识,叫你的名字叫得顺口。”林若青的语气,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是嘲讽。 自从厉傅曜后背受伤住院,而苏琉璃不辞而别之后,林若青对苏琉璃就没有一个好的态度。 苏琉璃心里明白着,这都是她自己找的。 林若青站了起来,推开椅子,也不等苏琉璃回答,对着那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小声地不知道交代了一句什么,然后看着厉傅曜,有些担忧又十分无奈,抬起脚步走向苏琉璃,苏琉璃十分自觉,退后一步,让开通道,让林若青过去。 至始至终,她一直都低着头。 “苏琉璃,进来吧。”治疗室里面传出来一声温柔的声音,把苏琉璃的魂魄和拉了回来。 听得这声音熟悉,苏琉璃突然抬起头,语气有些吃惊:“单医生?” 可不就是单海的姐姐,多巧,七年前,苏琉璃差点死在手术台上,是这温和的女人对她好言相劝,而现在,主角没有变,被治疗的对象却改变了。 苏琉璃上前打招呼,在林若青刚才坐过的那张椅子上面坐下来,隔着厉傅曜十分近,厉傅曜突然伸头过来,在她的颈子后面闻了闻,闻到熟悉的发香,微微一笑,然后又坐回去了身体,伸手把苏琉璃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面,两个人像小学生面对着老师一样坐着,脊背挺直,十分端正。 厉傅曜脸上的表情是一贯的冷淡,苏琉璃却十分坐立不安,从他手心里面又抽不回来手,只得任由厉傅曜拉着,尴尬地看着单医生,问道:“单医生,厉傅曜他……?” “癔症。”单医生双手交和,叠在下巴处,眼中情绪有些复杂:“苏琉璃,我以为你已经……” 单医生指的是七年前的那场大火,人人都知道厉家二少的妻儿在那场火海之中丧生,媒体对外宣称是意外火灾,单医生却了解苏琉璃当时在厉家的状态,她人好心善,之后一直过意不去,觉得是自己当初没有预测到苏琉璃的情绪,从此从妇产科转攻医学精神科。 “癔症是什么意思?”以前的事情,那是以前,别人不知道其中的缘由,苏琉璃也不想逢人就说一遍,目前最要紧地,是厉傅曜的病情。 “简单的来说,就是因为脑组织受到突然地冲击,而导致他潜意识里面将以前的所有记忆都封闭了起来,和失忆的不同之处,在于记忆还存在于他的反射端里,他要是愿意记起来的,一切正常,若是不愿意记起来……” “可是她还认得我!”苏琉璃的情绪十分激动,伸手按在桌子上,动作有些大,厉傅曜转头奇怪地看着她,笑了笑:“琉璃,怎么了?” “没事。”苏琉璃勉强笑了笑了,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团,不敢直视厉傅曜。 “你还想奢望什么?”单医生反问苏琉璃,一身白大褂的她,镜片之后反射出眸子的淡淡微弱的光芒,“他连亲生母亲都已经不认识,却还认识你,苏琉璃,你应该庆幸。” 单医生又说道:“他目前的状况,想要依靠医学技术来恢复,希望十分的渺茫,我建议你帮助他做心理康复,毕竟,现在你是他唯一亲近的人。” “谢谢你,单医生。”苏琉璃垂着眼眸,心跳十分不稳定,放在厉傅曜掌心里的手,轻轻地颤抖。 “琉璃,不用怕。”厉傅曜微微一笑,偏头安慰着苏琉璃,他并不知道自己目前的症状有多么的差,也不知道苏琉璃接下来即将面前是怎样的难关。 两个人从医院里面出来,手牵着手十分和谐恩爱的样子,惹着医院里的护士和病人都纷纷侧目,厉傅曜目视前方,手里牵着苏琉璃往前走,对耳边的议论充耳不闻,苏琉璃听到那些议论却是如芒在背。 “听说是癔症,这女人也真是厉害,这样一来,厉家的资产可不是就全部都被她纳入囊中了……” “七年前一场大火没有被烧死,现在回来,怎么可能让厉家好过,现在听说盛世集团是长女厉蔓云在打理,不管怎么说,嫁出去的女儿,总不能一辈子帮娘家不是,三小姐又重伤入院,按我说,这可是大好的机会……” “厉总裁受伤的起因,听说也是这个女人,我看八成就是故意的……” 苏琉璃像是被冷针扎了一背,脊梁骨寒凉生冷,疼得连背都险些挺不直,一张脸上却是笑意款款,任由人群议论纷纷,她全然接受。 这些议论里面,有多少是林若青让人故意中伤,她不得而知,厉傅曜又能听明白多少,她也无法知道。 两人出了医院,外面阳光明媚,医院寒冷的气氛被抛却在身后,苏琉璃的手心里面总算是回暖了一些。 “厉总,董事会请您回公司一趟。”医院门外整整齐齐停着三台黑色的汽车,站在一辆车车门附近的男人,看见两个人从医院里面出来,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对着厉傅曜点头弯腰,然后双手垂直放在身侧,站在了一旁。 厉傅曜冷傲地扫视面前的人一眼,眼神之中并没有的情绪,眉头却微微的蹙了蹙,像是很厌烦这样的阵仗,拉着苏琉璃的手,指尖在苏琉璃的掌心摩挲,侧头微微一笑,“琉璃,我们走吧。” 他没有认出来跟了自己八年的工作助理。 苏琉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面前这架势哪里有半分让人走的意思,嘴角弯了弯,摆出礼貌客气的笑容,她掌心渐渐地在厉傅曜的手心里收拢:“敬正,有什么事情吗?” 笑容温和,声音却是生冷。 163商场对决 敬正垂手站在一边,目光所触及到的地方,是苏琉璃黑色的鞋尖,他说道:“苏小姐,董事会请厉总回一趟公司,董事会高层的具体事情,我这个助理并不是很清楚。” 敬正不愧是在厉傅曜的身边呆了八年的时间,一句话回答地进退得当,既摆明了自己的身份,又提醒苏琉璃的身份。 厉家的事,连一直跟着厉傅曜的助理敬正都无法插手,苏琉璃更应该有自知之明。 敬正并不知道厉傅曜得了癔症的事情,看见苏琉璃的脚尖微微移动了一个方向,敬正嘴角噙着笑意,等着厉傅曜上车,他的任务完成,便就可以功成身退。 苏琉璃微微蹙眉,从外衣的口袋里面掏出电话,转过身去拨给厉蔓云,盛世的董事会突然摆出这样一副架势来,知道的人,以为他们是来接老板会公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道上的人办事呢! “大姐,你现在方便说话吗?”苏琉璃眉头拧紧,电话那端传来的死一样的寂静,让苏琉璃的指甲扎进了手心里。 苏琉璃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聊而又烦躁:“不方便说话就算了,我找不到狗粮放在哪里,你回来再喂吧。” 说完之后,苏琉璃直接挂了电话,顺着衣兜把塞进去,转身伸手朝前一勾,手指之间多了一条银灰色的宽带子,下面吊着个亮晶晶的方形东西,工作证。 手法快速利索,敬正微微吃惊。 “敬正,你跟厉傅曜几年了?”苏琉璃取过牌子,认真地看了看,照片上面的人大概是最近新照的,意气风发的面孔,早就已经不是早年青涩的模样。 据苏琉璃所知,敬正从学校毕业出来,被担保到盛世公司,成为厉傅曜的私人助理,而且八年期间,从来没有过任何不满或者是其他的想法。这男人,要不就是没脾气,要不就是善于隐忍。 苏琉璃觉得是后者,一般来说,对于一个善于隐忍的人,最直接把他眼前那块肥肉叼走,让他慌了神,挣破伪装的那层皮就够了。 “八年。” “嗯,从现在开始,你被解雇了。”苏琉璃食指勾住工作证边缘,把里面的工作照片和职位表拿了出来,眯着眼睛还给敬正:“作为你在职期间的最后一份工作,麻烦你尽快将我的工作证制作出来,在我和厉总回到公司之前,我需要看见我的总裁助理证。” “苏小姐,”敬正的脸色难看,盯着苏琉璃,“请你不要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苏琉璃从左到右扫了一眼面前的阵势,冷笑,“你们也没有想要跟我开玩笑的意思。” “苏小姐,我是厉总亲自面试上岗,在盛世集团服务八年,因为你的一句话,我便离开盛世,这恐怕,有些说不过去。”敬正微笑着抬头,目光在厉傅曜的身上停留片刻,即便厉总裁宠着苏琉璃,也断然不会拿工作的事情来开玩笑。 敬正脸色一变,目光渐渐地收紧。 “傅曜,从现在开始,我做你的私人助理,好不好?”苏琉璃挽着厉傅曜,仰着头,眼中含着笑意看他。 厉傅曜偏头,先是在敬正的身上扫了一眼,然后目光之中带着审视的态度,重新一一扫过面前的架势,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再低头看着苏琉璃仰着的那张笑脸,指尖温柔的拂过她脸颊,笑意盈盈说道:“好。” “厉先生!”敬正眉头皱紧,惊讶出声。 “你们都听到了,从现在开始,我是盛世集团总裁私人助理,”苏琉璃横在厉傅曜的面前,手指牵着厉傅曜的袖口,冷冷地扫过面前一群人,最后面对着敬正,声音冷然严肃:“敬正,我能够体会你的心情,你不愿意主动离职,我也不想强人所难,你把我的交接手续办完,去行政部那边报道,总裁室的大小事务,不允许你再插手干涉。” “可是……”敬正愤愤不平,觉得苏琉璃太过于刁蛮。 “没有什么可是!”苏琉璃脸色一冷,声音猛然提高,盯着其他的人,然后牵着厉傅曜的袖子,温和的抬头:“傅曜,公司有事,我们先去一趟公司,好不好?” 厉傅曜望着苏琉璃,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他都会答应,笑着点头,“好。” 对于苏琉璃跟着厉傅曜一起出现,盛世集团的董事会倒是没有任何的吃惊,这是一群老狐狸,早就习惯将任何事情藏在脸上的那片皱纹之下,静静地看着苏琉璃和厉傅曜走进会议室,会议室的另外一端,坐着厉蔓云。 会议室的气氛十分凝重,半环形的会议桌旁边,盛世集团董事会长老们表情严肃,目光齐刷刷地盯住从门口走进来的两个人。 厉蔓云看见苏琉璃走进来,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手指搭在面前的文件上,一直绷紧的后背放松了一点。 “各位董事会的老板们,是要有重要的事情找厉傅曜吗?” 苏琉璃走上前一步,先发制人,笑眯眯:“人我给你们带来了。” “你是谁?”董事会成员之中,有部分的人听说过苏琉璃,也见过她的本人,也有部分人并不知道她的存在。 “盛世集团总裁私人助理,苏琉璃。”苏琉璃走向厉蔓云的身边,厉傅曜跟在她的身后,他对这一切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是单纯地跟着苏琉璃走,苏琉璃在哪里,他就要在哪里。 除了厉蔓云知情以外,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看出来厉傅曜的异样。苏琉璃表面上镇定无比,心中却是七上八下。 这种纯粹的商业场合,是她从来没有遇见过的,而且,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董事会的成员不怀好意的虎视眈眈,盛世集团先前委托给厉蔓云暂时管理,很显然,她能力有限,终究还是被人制住。 精明能干的厉蔓云都处理不来的事情,苏琉璃感到心慌,偏偏厉傅曜现在又处于不大清醒的状态,除了她的话,谁都不爱搭理,冷着一张脸,虽说和他平常的形象符合,让人一时半会察觉不到,但是一旦真的开始商业论战,一定会露出破绽。 若是实战经验,让苏琉璃去暗杀一两个政要人物,又或者是解决一批地痞流氓,能用武力解决的问题,苏琉璃从来都不在话下,可是这需要高智商,考脑子的事情,苏琉璃虽然不笨,但是却是个外行,隔了三层山。 “总裁办公室的助理一直都是敬正,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经由他过手打理,什么时候换成一个外人了?”一个身形偏瘦,带着无框眼睛的男人,冷冷开口,细长的五指将手里的钢笔拍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厉傅曜蓦然转头,盯着那男人看了片刻,直到看得那男人讪讪地挪动一下身体,从桌面上捡起钢笔,捏在手心里,视线不敢和厉傅曜对视。 苏琉璃心中有了一个底,这班人虽然心怀不轨,但是却还是畏惧厉傅曜。 苏琉璃拉开黑色靠背的菱形松木架皮椅,点头示意厉傅曜坐下,位置正好在厉蔓云的左手边,苏琉璃靠着厉傅曜的左手边坐下,隔断他和其他人的距离,苏琉璃和厉蔓云两人,一左一右,刚好让厉傅曜处于一个独特的空间之内。 “这一次的金融事件事发突然,我们怀疑有人在公司与银行的账目上动手脚,公司的财政部门,一直用的都是我们自己的人,公司成立以来,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财政上的差错,这一次的事件,一定是内部人员……”董事会的成员大多数都是股东,从来说话都是斩钉截铁,毫不给人留下余地。 苏琉璃不动声色的将面前的文件翻了一遍,了解到一个大概,和董事会说明的一样,盛世集团在厉傅曜不能掌控大局的关键时刻,出了乱子,公司和银行之间的账目出现问题,造成公司亏损,欠下银行若干款项,若是不及时解决这个问题,整个盛世将面临着巨大的经济危机,甚至是,倒闭。 而董事会经过一直讨论之后,将目标锁定在当局者厉蔓云身上,十来年从未出现过任何差错的账目,在她代为管理的期间,出现了问题,她第一时间被怀疑。 另外,还有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厉傅曜和苏琉璃的面前,怎么样来解决银行账目的亏损,董事会的决议是让厉傅曜卖掉手中股份,也就是,让厉傅曜卖掉盛世集团…… 苏琉璃合上文件,伸手把耳边的头发塞到耳朵后面,抬起头,审视一番对面一个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们,轻轻呼出一口气,开口截断其中一人滔滔不绝的控诉。 “财政部是我们自己人,请问岑先生,我们自己人,指的是董事会,还是……姓厉的人?” 岑先生一愣,没有预料到苏琉璃会咬住这一点,面色沉了下来,很是不悦:“苏小姐,我们开会,你身为助理,做好记录就行了,这里还不是你说话的地方!” 164紧张对峙 “厉先生这段时间嗓子不适,我受他委托,全权代表他在各种场合发言。”苏琉璃笑吟吟,并不生气,这位岑先生,她是熟悉的呀,可是人家似乎不认识她。 厉傅曜点点头,因为苏琉璃在桌子下面狠狠地掐他的手背。苏琉璃说了,要跟他玩个游戏,掐手背就是点头,抓手指就是摇头,抠手心就要冷冷地看着刚才说话的人。 厉先生玩得正带劲。 “据我所知,苏小姐曾经是娱乐圈当红明星雷霄的经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代表雷霄在各种场合发言,后来如日中天的雷霄突然不见了踪影,成为了娱乐圈的笑话,”岑先生冷笑一声,讽刺苏琉璃:“苏小姐这是想让我们盛世集团,也成为一个笑话么?” 董事会一群雄性动物纷纷嗤笑,异样的眼光打量在苏琉璃的身上,说不来的鄙夷和猥琐。 “岑先生似乎对娱乐圈很熟,对我们雷霄的发展好像也还比较上心,我作为雷霄以前的经纪人,岑先生也算是肯定了我的事业,先多谢岑先生。”苏琉璃低头,眼角瞟到厉蔓云担心的眼神,微微一笑,示意她稍安勿躁。 “哼。”鼻子里一声冷哼,岑先生不屑地移开目光,手中钢笔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眉角抬了抬,暗示其他的人对这个不经一击的女人发难。 “说到我们雷霄,也还真是个麻烦的人,一夜之间退出娱乐圈,连累了不少人,其中影响最重的,就是当时拍戏的搭档,莫仙仙莫小姐,”苏琉璃说到这里故意停顿,原本她是来正儿八经地跟人家商业对战的,还有点小心虚,谁知道人家太八卦,非要跟她说娱乐圈的事儿,人人都知道,娱乐圈的那点事儿,商业人士没少蹚浑水,岑老头,别怪姑娘我手下不留情。 “说到这位莫仙仙莫小姐啊,本人是个花瓶架子,年轻貌美,据说是靠着金主一手打通关系,一路踩着其他人的肩膀爬上来,对了,莫小姐住在帝豪大厦三十七层,岑先生你家好像也在同一幢大楼对吧,三十八层还是三十九层来着?岑太太还好吗?哎,岑先生你上哪里去……?” 岑先生冷着一张臭脸,推开椅子气愤地离开会议室。 对面的森严的压力少了一个人,苏琉璃嘴角翘了翘,想到了办法,一只手伸到桌子下面,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按下几句话,很快发送出去。 要玩商业战,是么?来,姑奶奶好好跟你们玩玩,让你们知道什么才叫做笑话。 岑先生离开之后,其余的人对苏琉璃的态度并没有任何的放松,岑先生包养娱乐圈嫩模,那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平常大家心知肚明,都不做声,倒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被人拎到台面上说,有些难堪那也是无可厚非。 董事会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和岑先生一样,这不,那边会议室的门刚关上,这边就有人说话,却隔山打牛的,讲话题转移到了厉蔓云身上:“厉小姐,在你作为代理总裁期间,发现这样的经济漏洞,你打算怎么办?” “那个,不好意思,郑先生,我有个问题。”好奇宝宝苏琉璃举手发问,另外一只手在桌子下面拼命的抠着身边男人的手心。 厉傅耀手心里痒痒地,微暖的指尖在掌心里不停来回摩挲,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掌心里的那两只指尖上,一时之间忘记了和苏琉璃的游戏规定,嘴角不自觉的噙着微笑,看着身边这个容颜似花的女子,出神。 苏琉璃没有得到应该有的反映,再一看厉傅耀,这货双眼冒爱心,敢情是犯了花痴。 两指一用力,在厉傅耀的掌心狠狠一掐,伸脚在他铮亮的皮鞋上狠狠地踩了一脚。 厉傅耀眉头紧紧蹙起,不明白苏琉璃为什么要踩自己,不过倒是记起来和苏琉璃玩游戏的规则,他面色冷寂,傲慢地偏头,视线在郑先生一张方脸上停留片刻,尔后才冷冷收了目光,低下头,绷紧下巴,一连串动作完美如王者。 果然,那郑先生先是看见厉傅耀对苏琉璃笑,然后又绷着一张脸看自己,心中不免有些慌张,冷汗直冒。 他在董事会原本就处于一个中立的尴尬地位,这一次,若不是董事会集体对厉傅耀发难,他也不会坐在这里,好死不死,他坐着的位置,又是岑先生的旁边,不敢直接质问苏琉璃,只能围绕之前讨论的关于厉蔓云的错失。 却没料到,苏琉璃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没有搞清楚整件事情,就敢贸贸然的主动挑衅。 “厉先生有什么问题?”郑先生也是个老奸巨猾的人,不能在董事会的面前,对苏琉璃示弱,却又抵不住厉傅耀的逼迫,因此去问厉傅耀,以表示自己是因为厉傅耀的关系,才允许苏琉璃放肆。 苏琉璃才不管这么多,一群商场上的老狐狸,来欺负她一个弱女子,她难道会好心的让他们一个个上来用车轮战?? 一起来,快刀斩乱麻,向来是苏琉璃的风格。 “刚才我和岑先生讨论的那个问题,岑先生还没有给我一个答案,就走了,郑先生作为董事会的一员,对于这个问题,应该也比较清楚吧。”苏琉璃看见面前文件上财务部的人员名单:“财务部的人,是我们自己人,指的是董事会的人,还是厉家的人?” 郑先生额头上冒出一阵细密的汗珠,财务部的总监,是他的侄子。 “董事会不约而同把责任推到厉小姐的身上,我不知道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苏琉璃推开椅子站起来,面前的文件她已经全部浏览完了,分贝提高,冷笑一声:“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一次的金融事故,你们是拿厉傅耀当傻子,还是觉得他的智商和你们一样?” “潦草的追究一下事故的原因,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代理总裁的身上,不过问其中的细节,匆忙地召回人,探讨解决方案,这十多年来,你们董事会就是这样办事的?!”苏琉璃是个外行人,自然用外行的眼光看,抛开那些繁琐的专业名词,实际上,并不是太难。 她随手捡起一张纸,继续冷笑:“为了填补财政空虚,偿还银行漏洞,你们建议厉傅耀卖出手上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呵呵呵,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你们怎么不建议他把整个盛世全部给卖了!” “这一次的事故,厉傅耀会重新调查原因,至于空缺的财政问题,我建议各位董事会的长老,把自己的那些小三小四们清理干净的,再来质问其他人,否则,你们手上的那些股份,盛世集团想要收回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苏琉璃,你太狂妄了!”董事会之中,唯一一个女人一声厉喝,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从苏琉璃一进门,她的目光就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此时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厉先生,你怎么能纵容一个女人对我们无礼!” “狂妄?”苏琉璃侧目,冷笑,盯着那个上了年纪,妆容厚重的女人,“还真让你说对了,我苏琉璃没有其他的长处,狂妄是唯一擅长的,可惜,你们的厉总裁还就真允许我狂妄了!” 苏琉璃眼神冷锐地扫过董事会剩下的其余人,“盛世集团是厉傅耀一手打造,他敬重你们,才成立董事会,让你们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养着你们,高的桌子低的板凳坐着,你们嫌不舒服,非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那不好意思,你们在盛世集团捅出了多大的窟窿,我一定会在你们的身上,也捅出同样大小的窟窿。” “苏小姐,你不能这么任性,我们当前最主要的是解决问题。”郑先生凝聚着两道浓眉,语气低下了很多。 苏琉璃何尝不想解决问题,可是,当问题不能解决的事情呢,怎么办?只能稳住局势,然后绕着走。 “想要解决问题,你们就得拿出要解决问题的态度来,一份报告上,从一句话到到最后一句话,句句委婉建议坚持甚至是威胁厉傅耀卖掉盛世集团,我来猜猜,是有人在背后给你们比现在更大的福利?” 苏琉璃认真地盯着每个人的表情,冷笑,“比如说,假如盛世集团总裁换人,你们董事会每人将在原基础上,增加百分之多少的股份?” 有人没坐稳,脚踢到桌子,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 苏琉璃心中诧异,连上却强装镇定,没有料到自己竟然蒙对了,多么可笑,同甘共苦十多年的人,就为了那百分之几的利益,毅然设局出卖领导者。 她突然觉得疲倦,坐了下来,伸手在厉傅耀的袖口拉了拉,厉傅耀低垂着眸子,冷然出声:“今天的会议到此,散会。” 董事会的人虽然心有不甘,但是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他们还不敢轻举妄动,一个个额角发青,冷着脸离开,偌大的会议室里面,只剩下厉家兄妹和苏琉璃。 随着董事会最后一个人的离开,大门关上,苏琉璃整个人已经瘫软在椅子上,背后冷汗淋漓,片刻之后,她深呼吸,打起精神,“大姐,麻烦你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完完整整地告诉我。” 厉蔓云颓然,垂头丧气,“苏琉璃,这不是你熟悉的领域。” “我知道,可是,让我看着他的心血被毁,我做不到。” 165突然暴毙 董事会议结束之后,苏琉璃和厉家兄妹从公司回到别墅。 苏琉璃和厉蔓云各怀心思,一路无言。厉傅耀低着头,双手搁在腿上,宽厚的掌心之中,一只纤细的小手被他握着,厉傅耀半蜷着手指头,拨弄着苏琉璃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来回弹动。 至始至终,他的嘴角都噙着淡淡的笑容,俊美如铸的脸庞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让他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亲近,不再像之前那样,菱角分明,狠戾冷锐。 如果是以前,厉傅耀脸上的笑容超过半天,苏琉璃一定会觉得这男人哪根筋不对,或者是又在谋划着什么阴谋诡计,一定是忧心忡忡想着用什么方法来应付这男人。 苏琉璃现在更加觉得烦躁,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厉傅耀患了癔症,盛世集团出了这样的事情,厉蔓云撑得已经够久,如果再有没有一根有力的脊梁骨来接替她顶着这天大的责任,盛世集团破产之日,并不是很遥远的事情。 司机老王被东家之间沉默的气氛所感染,将车开得十二分的平稳,缓缓地转动方向盘,汽车驶入厉家大宅。 苏琉璃抬头一看,发现是厉家的老宅,并不是厉傅耀的那座新别墅,自从她回来之后,还从来没有踏进过这个曾经让她绝望的地方,探着头,疑惑地目光投向厉蔓云,双眼睫毛长长的眨了眨,无声询问。 厉蔓云似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还不等苏琉璃开口,便说道:“公司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是让家里的人知道比较好,毕竟,厉傅耀手中的股份,还有厉家其他人的参与。” 苏琉璃不明白,盛世集团是厉傅耀一手建造起来的厉氏帝国,即便是家族成员参与股份,那么也只可能微乎其微,总共占有额度应该不超过百分之一,对于盛世集团现在的危机,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我和厉傅耀同父同母,又是长女,本来也应该会有其中部分股份,但是因为嫁给我丈夫,为了支持丈夫的新公司起步,厉傅耀那个时候分出百分之十的股份给我,按照我父亲的吩咐,盛世集团一半的股份投放市场,另外一部分,家人平分,也就是说,迄今为止,厉姗姗和简心梅的手中,还持有盛世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也就是说,厉傅耀手上剩余的,不过是百分之二十五。 “为什么会这样分配,这对厉傅耀而言,并不公平。”倒不是苏琉璃偏袒厉傅耀,只是这样的公司建立制度,苏琉璃从未见过,而且,厉傅耀当初怎么可能会答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制度是我父亲定下来的,厉傅耀创业之时,创业基金是我父亲拿出来,一并提出来的,就是这个制度,”厉蔓云说到这里,苦笑一声:“否则,单单就是简心梅和三个孩子昂贵的赡养费,也足够让人头疼了。” 苏琉璃想了想,觉得事实如此,厉傅耀名下产业不少,简心梅和厉姗姗的吃穿用度都是一线品牌,家里死机和女佣一个月的薪资,就已经足够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 辛亏还有一个盛世集团作为靠山,养着他们。 “我并不认为简心梅和厉姗姗会通情达理的让出持有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况且,我也没有让厉傅曜卖掉手中股份的打算,这一次出现的问题,虽然从广义上而言,是公司方面的失误,可是若是追究到个人,我们不见得面临这样的危机。”苏琉璃沉吟片刻,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琉璃,我以前并不知道你懂得这么多。”厉蔓云佩服苏琉璃内心的强大,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这个纤瘦的女子。对于她所擅长的方面,她全力以赴,做到完美,对于不擅长的方面,她不畏艰险,敢于挑战。 “人总是在慢慢地成长过程之中,学得最多。”苏琉璃苦笑一声,厉蔓云以为她是铁人,殊不知她心底早就一团乱麻,撑不住了,可是,若是现在倒下,那盛世集团怎么样,厉傅曜辛苦十多年的心血,怎么办? 苏琉璃只能强撑. 她想到之前简心梅母女两人对自己的态度,况且那两人还并不知道厉傅曜的病情,“大姐,一会儿还麻烦你出面和简心梅详谈,我和傅曜避开一点,可能会比较好……” “呯!” 苏琉璃话还没有说完,汽车猛然一个急刹车,司机老王和厉蔓云坐在前面,系上了安全带,只是身体前倾,惊吓到了,苏琉璃和厉傅曜坐在后面,就没有这么幸运,两个人的脑袋齐齐地朝前撞过去,磕在前面的座椅后背上,苏琉璃心中一慌,第一反应是看厉傅曜,只见他一脸的茫然,额头上面红了一块,双眼之中的反应,与孩童无异。 这哪里是以前那个冷静淡然的在危险的时候,护住苏琉璃的男人,他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苏琉璃耳朵一动,听出了异常,刹车的声音怎么…… “老王!老王停车!” 司机老王盯着前引擎盖上面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发呆,一脸的惊恐,那女人一身名牌,嗓音却嘶哑地不像话,分明是痛哭过度,才会导致这种破锣般的嗓子,“掉头!送我去公司!快!快点!” “妈?”厉蔓云抚着胸口,诧异地盯着扑在引擎盖上的妇女,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要不是因为老王车技精湛,加上正要驶入大门,减缓了车速,按照简心梅这种不要命的扑法,她早就已经成为车下孤魂。 “是你!好,你来了就好,快点!快点带我去找傅曜!”简心梅看见副驾驶座上的厉蔓云,二话不说,踉跄着过来拉后面车座的车门,蓦然看见坐在后座上的厉傅曜,鼻子一酸,心中一痛,妆容惨乱的脸上,泪水狂涌而出:“傅曜,你妹妹……你妹妹她……” “姗姗怎么了?”厉蔓云赶紧推开车门,迈开腿下车拉开你简心梅,不让简心梅和厉傅曜直接接触,否则,若是被她发现厉傅曜的异常,指不定她又会动什么歪主意。 幸好,简心梅正处于悲痛之中,看见厉傅曜和平常一样冷着脸看自己,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她被厉蔓云拉着,脚下没有力气,几乎半个身体都靠在厉蔓云的身上,喉咙里面发出的声音,因为嘶哑和颤抖,听得并不是十分完全。 “姗姗……姗姗她在医院……” 苏琉璃皱眉,那天晚上,厉姗姗被她一路踢上了五楼,身上虽然有不少的伤口,但是那些都是淤青,一个关键的致命点都没有,倒是她原先受到了那些虐待的伤口,和最后坠楼的撞上,比较严重,不过,长孙封腾已经让人及时把她送到医院,经过抢救,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最严重的估计,恐怕也就是成为植物人。 苏琉璃听见简心梅哭得肝断肠绝,没有丝毫的动容,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作恶多端的人,就应该给一点教训,叫她闭上那肮脏的嘴,还给这世界一点宁静。 厉蔓云并不知道苏琉璃他们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听见厉姗姗住院了,心中讶异,又看见简心梅哭得惨烈,扶着她的身体,安慰说道:“没事的,会好的,现在医学技术发达……” “发达什么!再发达就能起死回生啊?!呜呜……”简心梅一声悲惨的吼叫,瘫软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泪水从她的指缝之中流出来,不像是伪装做作出来的。 “你说什么?”厉蔓云宛如被雷劈了一下,浑身一怔,下意识的转头去看苏琉璃。 苏琉璃也是一脸的吃惊,盯着简心梅,看着她像一个泼妇一样坐在地上,敞开着两条腿,双手捂着脸不停地抖动肩膀抽泣,低声问道“你说什么?” 她的惊讶不亚于厉蔓云,简心梅刚才的意思是……厉姗姗……死了?怎么可能! 简心梅双手捂着脸,大声地痛哭,全然不顾形象,她平日里虽然刁钻刻薄,但是那是正对别人,对于自己的亲生女儿,简心梅向来都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接到噩耗的那一瞬间,简心梅如同被人抽去了脊梁骨,浑身失去力气,在佣人的帮忙下,才勉强站稳,现在当着厉傅曜的面,想到女儿去世时候的惨况,更加是哽咽着抽泣。 面对两个人的不可置信的文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先扶她进去,我打电话给长孙封腾,问问厉姗姗在哪家医院救治,顺便再向医院问清楚情况。”苏琉璃迈开腿,从车内走出来,经过简心梅身边的时候,拉着厉傅曜,她踮起脚,在厉傅曜身边说了一句什么。 厉傅曜的脚步停了停,侧转身体,低头看着坐在别墅大门口的简心梅,那妇人浑身是灰,披头散发,烟圈青肿,他冷冷开口:“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进去再说。” 166噩耗传来 简心梅听见这冰冷的声音,先是一怔,哭声停止,继而像是得到了什么启发一样,哭得更加响亮,由抽泣渐渐地变成了嚎啕大哭。 厉蔓云耐心极好的扶着她朝着别墅里面走去,十五分钟过后,厉蔓云端着掺了安眠药的纯净水喂给简心梅喝下之后,简心梅总算睡着,厉蔓云吩咐刘妈好好地照顾她,然后才离开,朝着苏琉璃和厉傅曜所在的房间走过去。 厉傅曜坐在书桌面前,摆在桌子上面的,却不是文件,而是一叠白纸,他一只手无聊地玩弄着手中的钢笔,一边看着苏琉璃靠在窗户旁边打电话的背影,厉蔓云走过去,看见干净的白纸上面画了一个不悦的表情,一只电话,一个女人,和另外一个用虚线表示出来的男人,男人的旁边有注释,两个黑色的字体写的尤其的嫌恶,情敌。 厉蔓云心中压抑,看见这情境,苦笑,和林若青说的一样,他连自己有着血脉之亲的人都已经全部不认识,却单单记得苏琉璃,单单对她的一言一行,都能做出适当的反应。 苏琉璃结束了通话,转身过来,看见厉蔓云,叹了一口气,说道:“简心梅说的是真的,厉姗姗今天下午两点十分,在医院的病床上,没有了生命迹象。” “她为什么会在医院?”厉蔓云看见厉傅曜把表面那张白纸无声无息的抽开,揉成一团塞进了垃圾桶,转移视线,继续问苏琉璃:“厉姗姗入院,又和长孙封腾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以后有时间,我再慢慢地告诉你。”苏琉璃皱眉,拿了一架上面的外套,往外面走,“麻烦你帮忙看一会儿傅曜,我去医院看看厉姗姗的遗体。” “等等!”厉蔓云的声音猛然拔尖,走过去伸手抓住苏琉璃的,质问道:“苏琉璃,你为什么能这么冷静?” 苏琉璃的手腕被厉蔓云捏得发疼,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转脸看见厉傅曜正在低头用钢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并没有发现厉蔓云的动作,苏琉璃咬着牙,将手腕抵在身侧,不让厉傅曜看见,身子前倾,面无表情地在厉蔓云的耳边说道:“我受过的训练,远远比豪门之中森严的家教礼仪,还要严格百倍,我有冷静地理由。” “因为厉傅曜?”厉蔓云的手指放松,苏琉璃的所有举动和反应都在她的意料之外,换做是别人,厉蔓云早就已经心生警惕,不会让她再插手厉家的事情半分,可是对方偏偏是苏琉璃,这个女子天生有她的人格魅力。 “还有我自己。”苏琉璃淡淡接话,她并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如果盛世集团被人从外面搞垮,所牵扯到,不仅仅是厉家。因为苏琉璃的缘故,长孙晨哲的公司,还有单海,单家的家族事业,甚至还有那个女扮男装的小鬼头,莫笙琪,莫氏企业,都会受到大大少少的损失,苏琉璃作为这些关系链里的中心点,即便她能接受盛世的损失,也承受不起这些朋友们的损失,虽然他们不一定会追究。 厉蔓云看见她眼神之中一闪而过的坚定,缓缓地叹了一口气,“你至少要把厉姗姗的详细情况告诉我,这样一来,父亲那边,我也好跟他说清楚。” “所以我才要去医院看看,具体的情况,医院的人说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让我过去再说,你留在家里等我回来。”苏琉璃越过厉蔓云,双手立起外套的领口,又取了一顶帽子戴上,交代一声:“帮我看着厉傅曜,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 厉蔓云原本已经放开了手,转眼看见苏琉璃这幅打扮,哪里像是去医院的样子,下一秒又跟上去,再次抓住她,皱着眉头说道:“傅曜现在只认你一个人,还是你留在家里陪着他,你告诉我是哪个医院,我去看看就行了。” “不行!”苏琉璃拒绝地十分迅速,几乎是斩钉截铁,看见厉蔓云错愕的表情,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于激烈,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说道:“大姐,你现在又有身孕了吧?” 厉蔓云一愣,掌心抚着肚子,嘴角笑容虽不可自抑的往上翘起,但两道干练的眉毛却蹙在一起,“我好像并没有告诉你?” 苏琉璃一笑,将她朝着里面推了推,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太平间那种地方,阴气重,对人的身体不好,你就算不顾自己,也要顾一顾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我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苏琉璃刚走到门口,有人拦住了去路,一双强健修长的手臂横在门口,看着屋子里面的三个人,特别是厉傅曜的身上,十分不满,“苏琉璃你要去哪里?” “雷霄,你来的正好,我要去一趟医院,你陪我一起去。”苏琉璃看见雷霄,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着厉蔓云笑着点点头,宽慰她的担心,“我们很快就回来。” 说完,不由分说地,伸手拽了雷霄的胳膊,手指刚触碰到雷霄手腕的皮肤,背后一道锐利的视线扫过来,苏琉璃嘴角抽搐了一下,手指偏移到衣服的袖子上,“跟我来。” 两个人从屋子里面快步的走出去,司机老王正在客厅,看见东家要出门,连忙放下手中的水杯,拿了车钥匙跟上去。 “老王,不用了,把钥匙给我。”苏琉璃接过来钥匙,“我们自己开车,你留在家里,照顾好太太和少爷,一会儿太太醒来,可能会情绪不稳定,你要帮张妈稳住她。” 老王点头答应,目送着两个人走向车库的方向,转身朝着简心梅的房间门口走去。 “你俨然已经是这宅子里面的半个主人了,苏琉璃,你真的向往这种豪门生活?”雷霄笑容浅淡,说话的方式带着刺儿。 苏琉璃弯腰打开车门,自己先坐进驾驶座,然后开了车门,让雷霄坐在副驾,脸上的表情淡淡,笑了一声,说道:“怎么会?” “你还知道自己的目的就好。”雷霄意有所指。 “我当然知道。”苏琉璃回答地坦然自若。 两人打完哑谜之后,雷霄这才将话题转到刚才苏琉璃说的事情上面,他只听见“太平间”和“医院”这两个词:“我们去哪家医院?谁死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哪家医院都不去,出来说话是为了避开厉蔓云,她有了身孕,不适合听到这些内容,”苏琉璃发动车子,缓缓地将汽车从地下车库里面驶出去,冷静地说道:“你还记得厉家的三小姐,厉姗姗吗?” “知道,骄横跋扈,目中无人的一个女人,花瓶尚且还有几分姿色,她只能算陶罐。”雷霄点点头,回答说道:“她?” “嗯。”苏琉璃将车开出了别墅庭院,沿着道路行驶,将刚才发生的大致的情况告诉雷霄:“我刚才已经联系过医院那边,医院下的结论是谋杀,在被人杀害之前,她已经是一个植物人,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痛楚,这点对她而言,可能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谋杀?为什么?”雷霄并不知道那一晚苏琉璃和厉姗姗之间发生的事情,因此十分惊讶:“情杀还是仇杀?” “还不是很清楚。”苏琉璃叹了一口气,又把遇上厉傅曜那晚,上半夜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雷霄,“她的死状十分异常,医院那边仅仅对家属告知了具体的情况,我打电话过去问的时候,那边吞吞吐吐。” “这对你而言,不是难事。”雷霄相信苏琉璃的询问手段。 “是,可是我宁愿不知道。”苏琉璃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开始轻轻地颤抖:“她当天晚上入院,简心梅得知消息之后,赶往医院,当天晚上,有警方过去给厉姗姗做笔录,但是因为她昏迷不醒,所以问了简心梅几句,便就离开了,今天上午,医护人员去给病人更换营养液,查看病人情况的时候,发现厉姗姗的病床异常,被子将整个头盖住,护士觉得奇怪,于是帮她把被子往下挪了一些……然后……”苏琉璃十指捏进方向盘的海绵之中,手背上青筋暴起。 厉傅曜猜到结果,“发现她已经身亡?” “是。”苏琉璃强迫自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几乎是从胸腔里面挤出那几个字:“脸上皮肤,一寸不剩,被活生生剥下!” “oh,god!”雷霄双手掩住脸,发出一声惊呼。 “院方不敢让消息泄露,因为厉姗姗身前受过虐待性的伤害,在经过警方同意之后,医院方面对尸体进行了解剖,发现……”苏琉璃猛地一下踩下了刹车,额头上冒出细密的一层薄汗,手心已经全部湿了。 “慢慢说。”雷霄安慰她。 “她竟然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所以,苏琉璃刚才当着厉蔓云的面,尽管已经震惊地浑身绷紧,也不能泄露出一个字来,厉蔓云也刚怀孕,将心比心,她会承受不了这重击。 雷霄很显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个时候平静下来,冷静地问道:“厉家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166母女争执 苏琉璃简短的将厉家的情况说了一遍,提到厉傅曜癔症的时候,她喉咙几度哽咽,几乎要说不下去,最后索性让雷霄慢慢地将车开回去,她自己则是闭目养神,稳定情绪,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全部告诉了雷霄,只是,隐瞒了盛世集团面临的危急。 “也就是说厉家现在没有一个能够主事人,所以你要留下,把这一大家子的事情全部解决?”雷霄开着车,转动方向盘,缓缓问道,“据我所知,厉家的家主,也就是厉傅曜的父亲,应该还在人世,虽然从我们一开始接触厉家,就没有发现过这个人的任何痕迹,但是种种迹象表明,他至始至终都和儿子女儿保持着联系,现在厉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难道还不出面?” “厉傅曜从来没有跟我起过他的父亲。”苏琉璃仰着头,缓缓地睁开眼睛,“先回去再说吧。” 突然的,苏琉璃想到了一件事情,转头问雷霄:“萧楠的真实身份,你查清楚没有?” “已经做过dna检测,明天就能出来结果。” 话题转移地生硬,而且也不是什么轻松的话题,一大堆的麻烦挤在狭窄的通道面前,反而让人脑袋里面如同被灌进了浆糊一样,一团稀烂,苏琉璃干脆不再开口,等着雷霄把车开回厉家。 两人一下车,就看见佣人张妈匆匆忙忙地跑出来,看见苏琉璃了如同看见救星,着急地说道:“苏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快点进去劝劝大小姐和太太吧,她们险些打起来了!” 苏琉璃眉头皱成一团,又怎么了!脚下步子加快,嘴上也没有听着:“先生人呢?” “先生在书房里面看书,后来觉得吵,让我们关上书房的门,他一个人在屋子里面,不管不问。”刘妈急着直跺脚:“这么多年,太太和大小姐从来没有吵过架,就算是有两句争嘴,先生也会适当的阻止,现在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真是急死个人了,苏小姐,你赶紧去看看吧!” “他们已经把你当做是救世主,啧啧。”雷霄发出咋舌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喜欢苏琉璃在厉家越来越重要的地位。 “雷霄。”苏琉璃明白他的情绪从何而来,低低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示意他适可而止。 “当我什么都没有说。”雷霄撇撇嘴,整理一下领口,越过苏琉璃的身边,径直走进屋内,穿过客厅,朝着厉傅曜所在的书房走过去。 “张妈,太太和大小姐在哪里?”苏琉璃随着张妈进屋,客厅里面没有发现人,转头询问道。 “在太太的卧室里面,苏小姐,这边。”张妈脚步匆忙,一脸着急地带着苏琉璃朝着二楼的一间卧室里面走过去,别墅里面隔音极其的好,走廊之中竟然听不见任何的声音,直到张妈用钥匙打开被人从里面反锁住的门,刺耳的训斥声音才从里面传出来。 厉蔓云的声音十分严厉,和平常温和对待简心梅的态度,完全两样,“你太过分!厉家平常待你们母女两人不薄!现在到了这种时候,你不帮忙也就算了,竟然还过河拆桥!” “厉蔓云!你一个已经出嫁的女人,凭什么指责我!我这二十多年来,为厉家上上下下操心打理,你父亲也对我有三分的忍让,你一个后辈,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简心梅双手握拳,站在原地,狠狠地盯着厉蔓云,脸上残损的妆容和披散的头发,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恶毒的巫婆,哦,不对,恶毒的后母。 “你这样做,我父亲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你想要在这种时候,抽出你们母女两人的股份,想都不要想!”厉蔓云双眼通红,平常精干的模样消失无踪,换做以前,和家人争执,在她的眼中,是最不齿的,可是现在情况危急,她不得不争。 “哼。”简心梅冷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盯着厉蔓云:“大小姐,你在盛世集团的股份已经全权抽出,兑换成供你逍遥快活的金钱,你又有什么资格,不准我抽出股份兑现?” “你……”厉蔓云咬牙。 “现在姗姗不在了,她的那份按照道理来说,也应该归于我的名下,也就是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现在就要傅曜提出来,打入我的户头!”失去女儿,固然是心痛不堪,可是一想到那债台高筑的赌债,要是再不偿还的话,她自己都性命难保,简心梅不得不狠心。 “原来如此,女儿倒是成了你敛财的工具。”苏琉璃靠在门栏之上,不冷不热的声音打断屋内两个人的争吵,“简太太,你现在很需要钱吗?” 苏琉璃走进屋内,站在两个人的中间,转头对着厉蔓云笑了笑,说道:“看来你的怀柔政策不管用,有些人,就不能用人类的世界观来推断,看看,落井下石这一招,运用的多么熟练。” 苏琉璃说完,又面对着简心梅,脸上挂着的笑容很是客气,说道:“哦,对了,简太太,你应该还不知道盛世集团出现金融危机的事情吧,如果现在你提出要抽回股份的话,得到的数额,可能和你预想的有些差别哦。” “琉璃。”厉蔓云在苏琉璃后面着急地扯着她的衣摆。 简心梅只听见苏琉璃说可以抽回股份兑现,已经被赌债逼疯了的她眼神涣散,双目浑浊地靠近苏琉璃一步,“我要抽回股份,还有姗姗的那一份,我也要一起收回。” “不行!”厉蔓云皱着眉头,严厉的驳回。 “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我还有有一个问题,简太太,如果厉姗姗没有发生意外的话,你是不是也会提出自己手上的股份,要求盛世集团兑现给你呢?”苏琉璃伸手拦下厉蔓云,盯着简心梅的眸子,仔细地观察她的面部表情。 “我……”简心梅被问得转移视线,神情出现慌张,退后一步,“我……” 如果姗姗没有意外的话,她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即便是提出她在盛世集团的股份,也只能偿还那三分之二的赌债,要么一次性的偿还干净,要么一分钱都不还,不然的话,被那些追红眼的人发现她有能力偿还赌债,一定会紧咬着她不放。 之前,那些人看在厉家的面子上,还暂且可以对她宽容几日,可是也已经有人几番上门警告她,让她早日准备好钱,不然的话,就算是天王老子的面子,也别想能够欠赌不还,直到厉姗姗重伤入院,简心梅看出了一点端倪,才冒险走出这一步。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姗姗的死,和她也脱不了干系,她那天晚上发现第一批警察是假的,却没有告诉医院和警方,而是抱着一种罪恶的侥幸心理,惴惴不安地度过了一个晚上,然后,第二天,她就接到医院传来的消息,姗姗病亡。 简心梅安慰自己,这对姗姗而言,说不定也是一种解脱,与其就那样不死不活地沉睡着,占着大好的金钱资源不能享受,这叫她那个挥霍的女儿,心里不知道有多么的难受,既然如此,她这个做母亲的,就帮帮她,带着她一起逃离这禁锢人的苦海。 厉姗姗死了,股份权自然就转到她这个亲生母亲的手上,追债的人,也越逼越紧。简心梅心中有完美的计划,她早年在厉家的时候,经常出国,有多国护照,她将在最短的时间,从盛世集团拿到钱,然后携款出逃,至于那些追债的人,就让他们继续追着声势名望的厉家,一旦出国,她会找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带着巨款,衣食无忧地度过下半生。 “简太太?”苏琉璃的询问拉回简心梅的思绪,她猛然回神,警惕防备地盯着苏琉璃:“什么?” “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呢。”苏琉璃好脾气地站在简心梅面前,微微侧头,等着她的回答。 “会,我本来就打算提出股份……”简心梅说出心中一早就编排好的套路。 “你在医院的第一个晚上,警方曾经和你谈话,你还记得那警官是什么样子吗?他们一共几个人?”苏琉璃双手缓缓地抱拳,超前走了一步,给简心梅无形的压力。 “琉璃,你问这些没有关系的问题做什么?”厉蔓云不懂。 “大姐,你可不可以先出去,顺便帮我把门带上。”苏琉璃眼神一直盯着简心梅,头也不回。 “琉璃……”厉蔓云皱眉,本是不愿意,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却不自觉的迈开步子朝着门外走过去,伸手将房门关上。 房间重新恢复安静。 苏琉璃后退一步,挑了一张布艺的靠椅坐下来,双腿交叠在一起,双手交叉摆出尖塔的形状,撑在下巴的地方,温润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从头到脚,四肢百骸,一阵寒凉。 “简太太,现在没有别的人了,我们来讨论一下,因为你的自私自利,而导致你女儿身亡的详细过程吧。” 167书房打斗 “苏琉璃,你不要血口喷人!”简心梅浑身一个打了一个寒颤,像是被人从头到尾全部看得通透,防备地后退。 “那么,这是什么?”苏琉璃手中多了一张卡片,竖在鼻子前面,发现这张卡片纯属意外,可是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巧合,如果不是这张卡片,苏琉璃也不敢大胆假设。 简心梅盯着那张卡片,眼神怔怔,那张卡片是那个假警察给她的,她一时紧张,忘记拿出来放好,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就到了苏琉璃的手上。 “我之前在机缘巧合之下,上过两节刑侦科,所以,简太太,现在,我们来还原一下当时的情况,怎么样?”苏琉璃身子微微后仰,“当时你接到厉姗姗入院的消息,十分着急,于是赶往医院,接着遇到警察前来询问,你和他交谈的期间,他问你是否允许他的同事进入病房查看厉姗姗的情况,你允许了,然后他们离开……” “接着又来了一个警察,这个才是真的,可是你却对他隐瞒之前发生的事情,是这样吗?简太太?” “你……你怎么会知道……”简心梅的脚后跟抵住床脚边上,颓然的坐在床上,身子疲软。 “那你就是承认了。”苏琉璃按下掌心录音笔红色的按键,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简心梅,“假如我把这条录音交给警方,你应该会得到什么样的处置,你心中清楚。至于盛世集团的股份,我建议你暂时还是不要动念头,等到事情解决,该给你的,厉家会一分不少的给你,你大可放心!” “不可能!”简心梅突然一声厉吼,猛然站起来,像野兽一样的朝着苏琉璃扑过去,她五指尖利,涂满鲜红的丹蔻,这一动作完全出乎了苏琉璃的意料。 苏琉璃一边跟简心梅说话的时候,一边还在惦记着厉傅曜和雷霄刚才说的关于萧楠的事情,一心多用,等到简心梅快速的扑过来,她已经躲不开。 简心梅抱住她腰身,手臂使劲的往下拖,趁着身体冲过去的惯性,让苏琉璃失去重心,朝后仰过去,苏琉璃条件反射侧身,用手臂上端护住脑袋,另外一只手横在面前,缓冲力道。 简心梅猛地扑过来,目标是苏琉璃手上的录音笔,她怎么可能让苏琉璃拿着这证据,交给警方,一旦她落在警方的手中,她做过的所有肮脏龌蹉的事情,都会被警方顺藤摸瓜的盘查出来,她的计划毫无疑问的泡汤,而她本身,可能会遭遇更加可怕的待遇。 “啪!”简心梅按住苏琉璃的胳膊,两条腿固定住她的腰身,可怜苏琉璃受过的那些训练,竟然没有一招可以将骑在她身上的中年妇女甩出去,难怪人家都说女人猛如虎!特别是中年妇女! 很显然我们的苏琉璃同学搞错了这句话的真正的韵意。 很显然苏琉璃同学也没有时间去寻证这句话到底还有什么其他的意义,因为简心梅已经手脚并用的朝着刚才摔到一边的录音笔爬过去,速度迅速地像条恶心的蜈蚣。 “该死!”苏琉璃迅速的翻身而去,抢过去捡录音笔,可惜还是慢了一步,她转头,看见银白色的录音笔已经被简心梅抓在手中,抛出一道弧线,光线照射在笔身上,银光闪闪地穿过二楼的窗户,然后…… “噗!”的一声,简心梅的卧室后方,正是游泳池。 “哈哈哈!苏琉璃,我看你这下还有什么办法!?”简心梅大笑着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整理枯燥的头发,把歪掉的衣服领口扯正,冷笑道:“就凭你,也想淌厉家这趟浑水,不自量力!” 苏琉璃走到窗户旁边,看见沉下去的录音笔,脸上失望的神态尽显,好不容易才套出的话,就这样没了,叫她怎么不可惜。 “我现在就去找傅曜,白纸黑字的合同签下来,撤离股份,从此盛世集团与我没有半分关系!哼哼。”简心梅冷笑:“苏琉璃,你还太嫩了一点。” “是啊……”出人意料的,苏琉璃这一次没有反驳,竟然顺着简心梅的话,发出一声感叹:“姗姗应该也是和我一样,对人不设防备,所以才会落得这样可怜的下场。” “你住嘴!” “她年少无知,受人欺瞒,生前受尽虐待,死后还被亲生母亲出卖,这该是多么的心酸,”苏琉璃每说一句,就朝着简心梅的方向逼过去一步,句句生冷,“简太太,你女儿的死状,你应该也知道吧,虽然她全无意识,不难感受到身体发肤的痛楚,但是睁着眼睛被人活生生的剥下脸皮至死,腹中胎儿还未成型,就跟随母亲一起共赴黄泉,就因为你这外婆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偏袒杀人凶手!简心梅!你良心何在!” 苏琉璃的脸近在咫尺,简心梅毫无反驳的力气,特别是苏琉璃后面几句声色俱厉的质问,让她刚才恢复过来的嚣张气焰,顿时偃旗息鼓。 “录音没有了,我的确是不能拿你怎么样,厉姗姗的葬礼,厉家会给她足够恢弘的派头,至于你到底要不要现在从盛世集团撤股,并且一同拿走厉姗姗的那份,我希望你考虑清楚,我等着你的回答。” 说完,苏琉璃大步走到门边,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厉蔓云等着,一见她出来,迎上来问道:“怎么样?她怎么说,同意撤股吗?” “去那边说。”苏琉璃转头,瞥了一眼身后的门,里面毫无动静,她眉头皱起来,和厉蔓云一起下楼。 “依照她的性格,一定会抽出股份,特别是在她处境并不是很好的情况下。” “那怎么办?”厉蔓云着急地两只手交叠不停地握着,假如简心梅这个时候撤股,要拿什么补上这个窟窿,那边的大洞还没有添上一点点,这边又出了小窟窿,这样下去,盛世集团,非破产不可! “我回去跟我丈夫商量,让他把我们公司抵押,看能够筹到多少,先把这百分之二十的漏洞补上,另外的,我们再想想办法。”厉蔓云低着头算了算,若是抵押公司的话,应该可以补上简心梅撤走的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不用,厉傅曜的公司是他的心血,你丈夫的公司,也同样是你们的心血,再说,现在简心梅还没有下决定,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我们不能先自己乱了阵脚。” “可是你不是说,她一定会抽出股份吗?出现漏洞,这是迟早的事情呀!”厉蔓云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在危险还没有来临之前,先做好预防的准备,稳打稳扎的手段步骤,才是商界最重要的。 苏琉璃这才明白,为什么厉家姐弟接受同样的教育,为什么厉傅曜会出色那么多,因为他的性格天生桀骜,不像厉蔓云这样稳重地有些古板,“盛世集团出现经济亏损的消息已经放了出去,未来的五天之中,公司的股份会一直持续下跌,而且下跌的速度会让人措手不及,手中股份越多,遭受的损失越重。” “你的意思是……”厉蔓云吸了一口凉气,苏琉璃这是在风浪之中行驶帆船,随时都有被淹没的可能。 “简心梅那边,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但是五天之内,必须要把她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让出去,然后董事会那边……”两个人走到书房门口,苏琉璃推开书房的门,抬头,诧异地盯着屋内的两个人:“雷霄!你在做什么?!” 书房里面的混乱程度已经不足以用任何语言来形容,柜子、桌子、书架、茶几、沙发、甚至连窗帘,没有一样东西是完好的,站在一堆破损物品之中的两个大男人,气喘吁吁,面对面较着劲儿,彼此衣服都有被撕裂的地方,厉傅曜的又狼狈很多,衬衣的一只袖子上,胳膊偏上,肩膀的地方,点点血迹殷红。 “你要杀了他吗?!”苏琉璃气到不行,冲过去把两个大男人拉开,自己拦在中间,伸手护住厉傅曜,厉傅曜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距离,她如母鸡护崽的姿势,让雷霄撇撇嘴:“我就是想切磋一下,点到为止而已。” “都已经见血了还是点到为止吗?”苏琉璃气的喘着粗气,本来情况就已经够她头大了,一会儿没看见人,这两个人就开始惹乱子,哦,不,应该说是雷霄,厉傅曜癔症,被人攻击,只是自然的反应,这叫做正当防卫。 “喂喂,苏琉璃,我也受伤了好不好……”收到不公平待遇的雷霄觉得委屈,刚才他进书房,不过是想确认一下厉傅曜的癔症到底有多严重,谁知道这小子伸手就是给他一拳,打在鼻梁上,幸好他退得及时,否则的话,那引以为傲的高鼻梁早就被打断。 “他搞不清楚状况,你也搞不清楚状况吗?”苏琉璃扔了一个白眼给雷霄,转身找出医药箱子,开始给厉傅曜包扎伤口,皮外伤,应该是两个人在打斗的过程之中,被书柜的木屑扎到。 “明明是他先动……”雷霄正要反驳,突然抬头,看见厉傅曜面对着自己,缓缓地在嘴角牵着一个笑容,那笑容之中,竟然带着……炫耀? 雷霄磨牙擦掌,愤愤,这小子!谁他妈说他癔症来着! 168刻意挑衅 “疼。”嘴角挑衅的笑容还不够,厉傅曜低着头,小声地在苏琉璃的耳边旁边抱怨,伴随着卖萌小嘟嘴,苏琉璃抬头,看见这男人萌的一脸血,几乎是瞬间,扭过头去,对着雷霄又是一阵臭骂,噼里啪啦什么你以后要是再敢动他一个毫毛,老娘就把你骨头拆了寄给凰中云去做骨节牌之类的。 雷霄被骂的狗血淋头,再看厉傅曜一脸无害的博取同情,心中给自己找台阶下,老子是不想跟一个白痴计较,***。 经过一天的折腾,几个人都饿了,晚饭在厉家解决,只不过苏琉璃实在对厉家这座宅子没有什么好感,于是一行人决定去厉傅曜的别墅,雷霄另外开车去酒店接回萧楠,他出来的时候,不愿意带着那货,直接竟然用手铐将人锁在了洗手间的毛巾架子上。 雷霄带着萧楠到达的时候,萧楠原本时候蔫着个脑袋,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看见苏琉璃的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手铐还没有解开,就吊儿郎当的,迈开两条长腿,往苏琉璃身边蹭,雷霄一句小心还没有来得及喊出来,一记铁拳就从旁边飞过来,打得萧楠从哪里蹭过来的,就回到了哪里去。 “那女人身边有头野兽,劝你别靠近。”雷霄拎着萧楠的衣领,看着厉傅曜冷冷地收拳,点点头算是表示歉意,拖着他往屋内走去,将人直接扔在沙发上。 “喂,雷霄,你轻点儿。”萧楠被扔出的瞬间,人还没有挨着沙发,喉咙里面也哎呀呀地开始惨叫。 “他怎么回事?”苏琉璃拧着个眉头,看萧楠在沙发上扭来扭去,眼睛抽筋似地朝着雷霄一个劲儿猛眨,越看越是别扭:“雷霄,你滥用私刑把他打傻了?” 雷霄的脸黑得像锅底,咬牙切齿盯着萧楠,紧闭着双唇,什么也不说。 “琉璃,你不知道吗?咱们这位雷哥哥……喜欢的,可是男人。”萧楠阴测测地笑着,身为阶下囚,气焰却嚣张地厉害。 屋内一阵沉默,死寂地听不见一丝呼吸声。 良久,苏琉璃轻轻地动了动,迈开腿朝着沙发那边走过去,一只腿半跪在沙发上,直立着身体,扬起手,迅速的挥下去,“啪!” 一个巴掌扇得毫不犹豫。 萧楠的脸上挨了响亮的一个巴掌,错愕地转过脸,看着苏琉璃站直身体,退到原来的位置,她冷冷地盯着萧楠:“这一巴掌,是因为你说了不该说的话。” 萧楠躺在沙发上,脸上缓缓地浮起红色的五指印,苏琉璃这一巴掌完全没有在客气,扇得可是不轻,他冷笑,眯起眸子“是吗?是因为我说了雷霄喜欢的人是男人,让你觉得恶心了?” “不,让我恶心的,不是雷霄喜欢男人,而是你那肮脏的语气。” 萧楠不怒反笑,双手带着手铐,让他阶下囚的地位十分明显,却不掩他清秀出众的气质:“苏琉璃,我对你比对任何一个人都要宽容,可以你对任何一个人,都比对我好,你怎么能这么不公平。” “想知道什么是更加不公平的吗?”苏琉璃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双手放在身侧,“在你的身份被确定之前,我不想你被饿死,所以,才让雷霄带你来一起来吃饭,在我们国家古代,吃饭不能上桌,是对一个人莫大的侮辱,萧七,我相信你是个高傲而且有尊严的人,你可以用各种方法来抵挡我对你的侮辱,例如说咬舌自尽,或者是撞墙身亡,不过据说这种自杀方法是十大愚蠢自杀方法中的其中两种。” “我想,高傲如你,应该会有更加聪明的方法才是,例如说,老实交代你的身份。”苏琉璃想到在地道里面恶心的场景,在看萧楠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冒了起来,“我们去吃饭,雷霄,你弄一份给他。” “早就准备好了,”雷霄将饭菜端过来,弯腰,搁在萧楠的脚边,皮笑肉不笑,“你慢慢吃,不用客气。” 苏琉璃已经是十分客气,若是换做凰盟的任何一个人落在红獒的手上,所遭遇的绝对不止是这样的羞辱和折磨。 “喂,厉傅曜,”萧楠看了一眼脚边的菜,不以为意,突然抬头,双眸紧紧地盯住一直没有说话的厉傅曜,问道:“你喜欢苏琉璃吗?” 厉傅曜眼眸微垂,想了想,淡淡说道:“喜欢。” “傅曜,我们去吃饭。”苏琉璃不知道萧楠为什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但是厉傅曜的癔症情况,越少人知道越好,万一被萧楠看穿,还不知道这男人一颗狐狸心思,又想出什么歪主意来。 晚饭过后,厉蔓云开车回去照顾丈夫和女儿,雷霄暂时不回酒店,苏琉璃和他在阳台上面商议事情,问雷霄有没有认识的比较信得过的商业熟手,两个人思量了半天,这才发现凰盟在商业领域的人手几乎是空白。 “你找这样的人做什么?想要进攻商业圈子?”雷霄觉得奇怪,厉家的事业发展地如火如荼,难不成苏琉璃也想插一竿子? “没有,遇到一些小问题,想要问问人,你也看到了,厉傅曜现在这样的情况,公司上的一些事情,他根本不能亲自打理。”苏琉璃一带而过,并没有细谈,毕竟厉傅曜的事情,只与她个人有关,和凰盟没有任何的关心,她不可能将整个凰盟拉进来,和她一起承担风险。 “对了,厉傅曜人呢?”晚饭过后,没有看见厉傅曜的人,雷霄四处转头看了一眼,发现客厅也没有。 “洗澡去了。”苏琉璃抬头,从阳台上面仰望星空,不远处的城市灯火明亮,几乎映亮了半边天空,她突然想到一个人:“雷霄,白晓应该认识这样的人,他是律师,接触地大多数都是商业案件,快!联系白晓!” 像是在大片的黑暗之中,抓到光明一线,苏琉璃激动地拉着雷霄,从阳台一路小跑到书房里面,经过客厅的时候,她并没有发现萧楠眼中闪烁地诡异光芒。 厉傅曜从浴室出来,换了干净的睡袍,穿过客厅的时候,萧楠叫住了他,微笑,“厉傅曜。” 厉傅曜转身,疑惑地看着萧楠,在他的印象之中,这个男人的脸有些熟悉,但是他却不记得这男人是谁,只记得苏琉璃对自己说过,之所以记得苏琉璃,是因为他对她的印象太深刻,深刻到,就算是大脑里面有部分细胞不能活动了,还深深地刻着苏琉璃的影子,那么,他的脑袋里面,也刻了这个男人的影子吗? 可是为什么又不太清晰?像是有什么东西覆盖在上面一样。 “厉傅曜,你觉得苏琉璃喜欢你吗?”萧楠嘴角翘着淡淡的笑容,他脚边的那碗已经被收走,他虽然高傲,但是却十分懂得审视夺度,当年在黑暗的甬道里面,能够存活下来的人,脚边的一碗饭,又算什么侮辱,再说了,不吃饱,哪里有力气逃跑。 听到熟悉的名字,厉傅曜停下脚步,转身过去,看着萧楠,这男人双手被铐住了,没有什么危险性,厉傅曜想了想,坐在了萧楠的对面。 “你,认识她?”厉傅曜思维不是太清晰,说话一顿一顿地,简约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萧楠一笑,厉傅曜哪里是得了什么癔症,分明是那个有事没事整一些乱七八糟的药丸的老五,给他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才导致他思维混沌,出现意识不清的情况。 萧楠点点头,“当然认识了,她很小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了,那个时候,她一门心思的想要嫁给我,等等……你先听我说完,你既然喜欢她,也应该喜欢她的过去嘛,对不对,你听我慢慢告诉你。” 看见厉傅曜握紧地拳头慢慢地放松,萧楠笑着又说道:“后来,我们真的结婚了……” “呯!”一句话引发的血案! 厉傅曜猛然一拳揍过来,拳头扎扎实实地打在了萧楠的嘴角处,他下手狠重,拳头带着三分的怒气,加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隔着十分靠近,这一拳,将萧楠揍得趴在沙发上面,半天不能动弹。 “呸!”萧楠吐出一口血水,掺着半颗碎牙,在地毯上显得狰狞。 “玩突袭算什么男人,有种你他妈放开我,老子跟你好好玩玩,看看苏琉璃喜欢的人,到底是谁,你敢吗?”一张秀气的脸变得狰狞,萧楠动了真格。 厉傅曜左手覆盖在右手上,揉了揉指节,打量一眼身形较瘦的萧楠,记忆之中这男人的脸渐渐地清晰起来,上面画着一把硕大的红叉,他咧开嘴,笑了笑,信心十足地说道:“放你,打架,你我,苏琉璃,我,喜欢。” 厉大少爷的意思翻译成正常的意思就是,可以,没有问题,我放开你,你和我打一架,但是我会用实力告诉你,苏琉璃喜欢的人是我。 厉大少爷站了起来,走到餐桌旁边,取下雷霄刚才留下的钥匙…… 169移情别恋 苏琉璃和雷霄在书房里面,和白晓那个毒舌的家伙,足足讨论了半个小时,白晓才不情不愿地打着呵欠答应了帮苏琉璃找找看看这方面的人才,顺便让苏琉璃带话给沈牧南,他才是律师界的帝王。 “就一小受的样子,还帝王呢!”苏琉璃撇嘴,关了电脑,转身走出。 雷霄跟在她的身后,皱了皱眉头,问道:“琉璃,小受是什么意思?” “呃……”刚才和白晓唇舌大战三百回合的苏琉璃突然口吃兼哑巴了,“小受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雷霄充分发挥了不耻下问的好品质。 “就是……长得……”苏琉璃琢磨着怎么跟雷霄这一强攻属性的男人,解释这个腐女才能深刻体会到的词语:“长得比较清秀……然后时不时地带着一些小傲娇……也不是傲娇,就是偶尔会别扭……在某些方面……看上去比较柔弱一点……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解释完了,苏琉璃浑身大汗,如负释重。 “嗯。”雷霄重重了点了点头。 苏琉璃看他似乎对这个词语有着十分认同的感觉,随口就接了一句:“怎么了?” “我总是觉得白晓的气质和阿凰很像,刚才听你说白晓是小受,然后你解释之后,觉得阿凰更加符合你说的那些特点,他应该也是小受。”雷霄同学正儿八经地看着苏琉璃,一本正经的认真说道。 苏琉璃倒抽一口凉气,我的雷爷爷,你别这么吓唬你姑奶奶行么? “雷霄啊,尽管你觉得阿凰是小受,但是呢,你一定不能当着阿凰的面说出来呀……” “为什么?”雷霄同学继续不耻下问。 “因为……因为这个词语,它吧……”苏琉璃搔首挠头,“我这么跟你说吧,你一个男人,是喜欢别人夸奖你身强力壮,还是喜欢别人说你弱不禁风?” “当然是身强力壮。”雷霄蹙眉,这种白痴问题,还需要问么? “那小受的意思呢,就相当于说一个男人弱不禁风,懂了吗?”苏琉璃好老师当到底。 “可是阿凰除了占卜和中医,其他的方面的确是弱不禁风,他偏瘦,身体也并不强壮,而且有的时候反应也不怎么快,一旦离开他的骨节牌,就呆呆的,比别人反应慢半拍……” “打住!打住!”苏琉璃双手摸了摸胳膊,雷爷爷,虽然我看到你们两,但是也没有必要这么明目张胆的秀甜蜜吧…… “又怎么了?”雷霄还没说完呢,凰中云弱不禁风的地方多了去了,以前他没有教会他下厨的时候,不擅厨艺也算一项。 “没事!总之,你听我的,别在凰中云的面前,说他是小受就行了,至少,现在别说。”苏琉璃披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出了书房,抖抖肩膀,原来雷霄肉麻起来,是这种让人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的感觉,苏琉璃有些同情凰中云。 “我当然不会现在说,要说也是在适当的时候……呃,琉璃,怎么了?”雷霄跟在苏琉璃的后面出去,看见苏琉璃站在书房的门口,盯着客厅发呆,推开苏琉璃,雷霄走了出来,看见客厅的情况,也是微微一怔。 “人……呢?” 萧楠不见了。 厉傅曜转身,看见书房门口的两个人,不悦的目光在雷霄身上来回扫了一遍,雷霄主动朝着左边移动了三米,和苏琉璃拉开距离,厉傅曜这才和颜悦色地,弯弯嘴角,笑着说道:“走了。” “走了?”雷霄的下巴掉在了地板上,好不容易拼着性命弄回来的人,就叫这位少爷轻轻松松地两个字给打发了? “傅曜,发生了什么?”苏琉璃走了过去,问厉傅曜。 沙发的坐垫上有褶皱,像是有人挣扎过,地毯上面有血印子和半颗牙齿,照情况而言,不是厉傅曜的,他嘴角完好,没有受伤,那么就只可能是萧楠的,而厉傅曜一只手里拿着钥匙,另外一只手里捏着手铐。 苏琉璃问,“你放走了他?” 厉傅曜摇摇头,又点点头。 “那是怎么回事?” 据说得了癔症的人,说话都是一段一段,一截一截的,譬如厉大少爷现在,“他,我,站住。” 翻译过来就是,他叫我,然后我站住了。又或者是,他让我站住,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随便你们怎么听得高兴,就怎么听。 “然后呢?” “我,喜欢,他,喜欢,不行。” 我喜欢你,但是他说他也喜欢你,这样不行。 “你,结婚,他。” 他说你和他结婚。 “生气,我。” 这句话,长耳朵的都听得懂,少爷我很生气。 “那你也不能放了他呀,他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人质。”苏琉璃一着急,抓住厉傅曜的手腕直抖动,很是有些无奈。 厉傅曜摇头,继续说道:“打架,公平,赢了,喜欢。” 我们打一架,为了公平起见,放开他,赢了的人,才有资格喜欢你。 厉大少爷两手一摊,很是有些无辜,扁扁嘴,忽然有翘起嘴角,得意的笑了,“跑了,我,赢。” 萧楠跑了,他不战而败,少爷我,赢了,我才是最喜欢你的人! 苏琉璃气的头昏眼花,却拿厉傅曜没有办法,打也不是,骂也不是,一个神智不清醒,只知道争宠的男人,你要怎么和他讲道理! 幸好,厉大少爷还比较知趣,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瞅着苏琉璃垂着个脑袋,没精打采的,小心翼翼问道:“你,生气?” 苏琉璃摇摇头,低着脑袋,“没,我没生气。”我只是在想,癔症烧了你智商,怎么没把你情商也一并烧掉! “你,不开心?”厉大少爷也低着个脑袋,使劲地想看清楚苏琉璃的表情。 可惜苏琉璃只差将下巴戳进胸口了,垂着脑袋只顾摇头:“没,我很开心。”我还有些抓狂,少爷,你把那只狐狸放走了,我从哪里找回来呀! “你……”厉傅曜努力在脑海之中梳理着自己仅有的词汇,他放走了人,苏琉璃生气,人不见了,苏琉璃不开心,一个“你”字拖了半天,厉大少爷终于得出了结论,一顿一顿,用两句话说出一个成语:“移情,别恋。” 苏琉璃哭笑不得,苦着一张脸,硬是撑出了笑容:“大少爷,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移情别恋了?” “你,走了,不开心,我,在,不开心。”厉大少爷脸色有些垮下来,盯着苏琉璃,一句一顿,语速倒是加快了不少。他走了,你不开心,他在,我不开心。 请原谅苏琉璃没有听清楚厉大少爷这句语序颠倒的话,眨了眨眼睛,一脸的疑惑:“啊?” 厉大少爷的情绪正在慢慢地被苏琉璃往生气的份上逼,听见苏琉璃这半懂非懂的语气,自然的就当做苏琉璃是承认自己说的话,一气之下甩开苏琉璃的手,长腿迈开步子,朝着门口走过去。 “傅曜,你干嘛去?”苏琉璃被甩得往后一个趔趄,被雷霄及时扶住。 厉傅曜转头,看见苏琉璃在男人的怀里,更加是两眼冒火,冷哼一声,加快脚步,大步流星的离开,摔下鬼也理解不了的三个字:“走,离开。” 离家出走啊! 雷霄从头到尾看完这两个人的对话,看着厉傅曜甩手离开,不忘记揶揄苏琉璃:“行啊你,什么时候偷偷地多学了一门语言,改天教教我,我刚才可是一句话都没有听懂。” 苏琉璃翻了个白眼,眼看着厉傅曜已经走出出了,推开雷霄的手,自己站稳,“你有时间揶揄我,还不如赶紧出去找人,萧楠要是回到了红獒,对咱们没有半点的好处!” 雷霄耸耸肩,本来想顶嘴回去一句,人又不是我放走了,干嘛要我去找,但是转念一想,放走人那位,现在也走了,厉傅曜和萧楠,两者之中,他必然要去找其中一个人,权衡了一下,还是觉得找到萧楠那小子比较靠谱,因为厉傅曜刚才说的…… “琉璃,”雷霄迟疑着,叫住苏琉璃,一字一句说道:“厉傅曜刚才说的,该不会是……他要离家出走吧?” 苏琉璃一愣,呆在原地半天,才恍过神来,那么也就是说,厉大少爷不是去找萧楠?也就是说,在找萧楠的同时,她也还要找到赌气离家出走的厉大少爷? “是这个意思吗?”她眨了眨眼睛,呐呐问了一句。 雷霄认真的点头,虽然他一句也没有听懂厉傅曜说的什么,但是推测整个语境,“十有八九是这个意思。” 苏琉璃沉吟片刻,“那行,你去找萧楠,我去找厉傅曜,他们应该都还没有走远,咱们分头行动……” 雷霄额头出现黑线:…… 那请问,苏小姐,你刚才说让我去找人,到底是几个意思?难道不是去找萧楠么? 头一抬,眼前已经没了苏琉璃的人影,雷霄这才正了正神色,也赶紧冲到夜色之中,开始寻人…… 170半夜寻人 “厉傅曜!”苏琉璃冲出大门,别墅前面马路笔直,两边都是高高伫立的昏黄灯光,马路上灯影模糊,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一人走一边,找到人了就电话联系。”雷霄从别墅里面赶了出来,选择朝着山上去的那条道路走去,萧楠心思狡猾,并不见得会选择通往市中心的路。 “嗯!你自己注意安全。”苏琉璃点点头,走向通往山脚的方向。 “你也是。”雷霄举了举手里的电话,后退着转身跑进了灯影之后,夜间山上有雾,片刻就不见了人影。 苏琉璃叹了一口气,一边喊着厉傅曜的名字,一边沿着道路仔细的寻找过去,连路边低矮的灌木丛也不放过。 “厉傅曜!”她走上一段距离就喊一声,生怕厉傅曜听不见,还害怕他听见了不愿意回到,若是以前,别说厉傅曜离家出走,他就是上月球,她也懒的去理会他,反正他是打不死的小强,自我恢复能力又强,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是现在不同,他意识不清楚,表达不清晰,遇见威胁,也只能凭借身体固有的记忆动作来做出相对应的反应,连基本的自我保护都令人堪忧,夜黑风高,万一再一个走路不长眼睛,十足掉下山去,该怎么办…… “呸呸呸……苏琉璃你这乌鸦嘴,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厉傅曜!你在在哪里?”紧了紧上衣的领口,刚才出来一会儿不觉得冷,现在夜间雾气袭上来,凉意阵阵,苏琉璃的胳膊上起了一小层的鸡皮疙瘩,转头望了望来时的方向,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回去加衣服等于浪费时间,还不知道厉傅曜会发生什么事情。 转身继续朝着前面走着,昏黄的路灯照出她纤细的身影,投射在马路上,拉出一个细长细长的影子。 这一片山腰,除了厉傅曜的别墅,还有十来栋其他别墅,分散排列在附近,幸好都是沿着马路分布,不然的话,苏琉璃还得一个一个的去看,这不,她趴在人家庭院的栅栏上,朝着里面大声地呼唤:“厉傅曜!你在吗?” 别墅里面亮着灯,远远地看不清楚里面是否有人,苏琉璃不死心,踩在栅栏上,意图翻过去,在人家庭院里面仔仔细细的检查,看花圃和小喷泉后面有没有可能藏住人,蓦然,她的眼光扫到一个黑影,惊喜地抬脚越过栅栏,大声喊道:“傅曜!” “汪汪!嗷嗷!”猛然那黑影变成两道,迅速的朝着栅栏这边飞奔而来,雪白的牙齿在夜色之中闪着寒光,片刻之间,一股腥味在苏琉璃的面前弥漫开,她被这突然发生的状况吓得呆在原地,盯着那两条张着血盆大口的狼狗,关键时刻,心里竟然想着的是,这么大的嘴,这么锋利的牙齿,应该可以一口咬下我的脑袋,不至于太疼吧。 擅长于人搏斗的苏琉璃完全被这两只畜生吓傻了。 两条黑色的狼狗一前一后在她面前停住,伸着锋利的爪子在面前不停地刨地,口中涎水从雪亮的牙齿之间低落,宝石一样的眼睛盯着苏琉璃,吼间低吼真正。 两条狼狗颈圈上都拴着狗链,否则,苏琉璃很有可能成为这两只畜生的宵夜。 “什么人在外面?”栅栏附近的通话器之中,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男人声音。 苏琉璃小心翼翼地把脚收回来,警惕地盯着那两条不安分狂吠的狗,吞了一口唾沫。 “您好,不好意思……半夜打扰您休息了,我是住在这附近的人,我一个朋友刚才走失了,我正在找他,请问您看见一个个子偏高,穿着白衬衣,黑色西裤,头发梳的很精神,但是一直板着脸的男人的吗?”苏琉璃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那男人很醒目的,五官很立体,很好看。” “没有。”苍老的男人声音不耐烦,苏琉璃可以想象得到他说话的时候,一定很厌烦的挥了挥手,“大半夜的,别吵到别人休息,你再在这附近徘徊,我就要放狗了。” “嗷嗷!汪汪!”两条狗示威地朝着苏琉璃狂吠,扬着高贵的狗头,护着主人的领土。 苏琉璃瑟瑟的缩回探望的脑袋,对着那通话器点头道歉:“对不起,打扰到您休息了,我会尽快离开。” 临走时,望着那两条狗,苏琉璃依然心悸,接下来的动作就收敛小心了很多,不再大声呼叫寻人,而是一个地方一个地方耐心的查询,连叫人的声音也温柔了很多:“厉傅曜?” 她怕自己运气不好,下一家冲出来的狗,万一没有带着项圈,她就要成为食物链之中别人的盘中餐。 只是,大半夜的,她一个女人,探手探脚的在马路上走着,是不是地钻到旁边的灌木丛里面去看看喵喵,时不时地又围着路灯走一圈,然后有的时候,还趴在人家庭院的栅栏旁边,手脚并用地撑着身体,一边往里面瞅,一边嘴里不知道小声地喊着什么。 这样的人,不引人注目是不可能的。 就在苏琉璃趴在人家庭院里面,专心致志的扫过每一处可以藏身的花圃,树木,石头的时候,对面一栋略显小巧的别墅里面,装修精致的房间里面亮着灯,五官立体,身姿优雅的女人,一身吉卜赛长裙,齐腰的长发形成棕色的波浪,随着身体的动作,而浅浅起伏。 女人弯下腰,长裙拖曳在地,水晶灯的照射之下,让她优美的脸庞发出淡雅的光芒,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推到对面男人的面前,一口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外国腔调,不十分标准:“厉先生,你不常来我这里,今天晚上,怎么来了?有事吗?” 漂亮的女人是个混血儿,名字如人,简单而又美丽,叫做安娜,她学经融管理,是外语学校的在校大学生。 一年前,安娜搬过来的时候,曾经和厉傅曜打过几次照面,这个女孩很勤奋好学,也像厉傅曜请教过几次问题,其中暗暗含着多少的爱慕之情,她从来没有过分的表露过,也从来没有掩藏过。 厉傅曜半夜到访,令她欣喜万分。 厉傅曜不回答,坐在沙发上,视线并没有停留在安娜的身上,而过微微地抬着头,绷紧下巴,目光越过拉开的窗帘,一直延伸到别墅外面去。 对面,几乎是模糊不清的一个身影,手脚并用地趴在栅栏上,探着身体朝着庭院里面使劲地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那个身影还不时的伸出一只手,在半空之中挥了挥,像是将自己作为指向标,希望被人发现。 安娜发现厉傅曜的视线停留在窗户上,对于他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也并不介意,厉傅曜原本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半夜到访,不可能是来跟她彻底谈心的,她也不奢求他能够口若悬河。 “我去把窗帘拉上。”安娜起身,微微一笑,误解了厉傅曜的意思,她走到窗户边上,伸手拉窗帘,忽然看见对面一个人影,嘴里轻轻“咦”了一声,“半夜五更,一个女孩子,怎么还翻爬别人的围墙?”她的普通话不标准,将半夜三更,说成五更。 说完之后,摇摇头,这不过是出现在今夜的一个小插曲,安娜伸手,拉上窗帘。 “别关。”坐在沙发上的厉傅曜突然出声,短暂快速的语气让安娜愣了愣,尔后惊讶地看着厉傅曜,她是个聪明的女孩,一眼就看出来厉傅曜从刚才一开始,就已经注意到对面那个爬墙的女孩。 “对面是李先生的别墅,他经常带着一些女孩回来过夜,这个,应该也是一样。”安娜耸耸肩膀,挑眉,“那女孩很傻,不知道里面是狼窝。” 厉傅曜绷紧一张脸,沉默地盯着远处的黑影,一言不发。 身后发生的这一幕,苏琉璃当然不知道,她一门心思的找人,哪里还顾及到其他,双脚踩在栅栏上,朝着里面看,这家主人的庭院里面停了好几辆名车,每辆车里面都有可能藏着人,可是苏琉璃又担心和第一次一样,人家家里养着狗,一旦她越雷池一步,忠犬锋利的獠牙就撕破自己的喉咙。 正在苏琉璃左右为难,心中矛盾的时候,别墅的大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男人一身白色的西装,打着领口打着黑色的领结,很显然,那男人早在屋子里面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家的栅栏被人家爬了,远远地问话,语气里带着几分邪气的调侃:“大半夜的,你一个女人,爬人家的外墙,似乎不是一件好事呢。” 说话之间,那男人已经走了过来。 到底是苏琉璃先爬人家的栅栏,她点了点头,歉意的把说了好几遍的话,又说了一遍:“不好意思,半夜打扰你休息了,我是住在这附近的人,我一个朋友刚才走失了,我正在找他,请问您看见一个个子偏高,穿着白衬衣,黑色西裤,头发梳的很精神,但是一直板着脸的男人的吗?” “是不是不怎么喜欢笑,总是板着脸,像是跟人家有仇一样?”那男人笑了,伸手按了密码打开门,伸手邀请苏琉璃。 “你的运气真好,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你朋友一个人,就邀请他回来做客,他现在就在里面,你可以进来,吃点东西之后,和他一起回去。” 171误入狼窟 “真的吗?”苏琉璃高兴地双手握拳,十分兴奋。她担心厉傅曜茫无目的的离家出走,他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可以去,这会让苏琉璃寻找的困难度直线上升,不过,现在好了,他住在这里,附近的人应该也是他的朋友,总算是找到了人。 “嗯,外面的雾气重,你穿的少,赶紧进来喝一杯热茶吧。”李先生款款微笑,侧身让出地方,平摊着手,邀请苏琉璃进去。 “谢谢你。”苏琉璃松了一口气,朝前走了两步,又蓦然停住,转身抓住李先生的手,重重地握了两下,眼睛里面焕发着灿若星辰的光彩,“万分感谢你!真的!” 她穿着一件平口的上衣,一抹锁骨如展翅的蝴蝶贴服在颈子下面,勾勒出精美细致的弧线,宛若巧手能匠,精心打造磨润而成。脸上流露出来的自然欣喜,不娇柔不造作,让人从心底感受到她的真诚和感谢,这样的一个女子,让本就是花花公子的李少爷身心荡漾。 他克制住心中翻滚的欲望,心中明白,这样的女人,看似柔软,其实骨子里面却长着尖锐的刺,必须来点手段,才能征服她。 他十分有把握。 微微一笑,跟在苏琉璃的后面,示意她继续朝着里面走去,“不客气,我们进去吧。” 别墅之中,不止李先生一人,苏琉璃推门而入,客厅之中坐了不少的男男女女,个个都是衣着光鲜,纤细指节握着晶莹剔透的高脚杯,杯子里面的红酒颜色鲜艳,充满了诱惑力,让人垂涎。 看见苏琉璃进来,靠着沙发旁边的一个栗色头发的男人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液体溅荡,看似要泼出杯口,却被那男人控制在手心,冲着苏琉璃举杯,然后仰着脖子饮了一小口,那男人笑着问道:“李,这是谁?” 苏琉璃脸上保持着微笑,对着众人一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饱受饥寒逼迫,就有多少人享受着紫醉金迷。 这位李先生看上去家财万贯,又很是有些交际手段。屋内的人,无一不是俊俏男女,一眼看过去,不难猜测他们的职业,为了讨金主欢心,这些模特们半夜到这山腰里来狂欢,只为了取悦一个人。 当然,你也不能说他们并非自愿,看看,一个个脸上笑容自然,享受其中。 “还未请教小姐你贵姓?”李先生微微一笑,很是满意苏琉璃的出场引起来了这一群人中龙凤的注意力,的确,这女人妆容简单,甚至只能算得上清淡,衣着打扮也极其的普通,但是偏偏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气质,令她整个有了光彩,五官生动,瞬间成为人群之中的焦点。 “姓琉,”苏琉璃的目光在大厅之中细细地搜索一遍,没有发现厉傅曜的身影,转身小声的问道,“李先生,请问,我的朋友在哪里?” “刘小姐,抱歉,突然让你看见我的朋友们,让你尴尬了,是我的过失。”李先生十分有涵养,偏着头,一手放在左胸口上,点点头,绅士地道歉,“我和朋友们正在家中聚会,你那位朋友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我让他在另外一个房间里休息。” 说完之后,李先生转头,对着大厅里面的一群人,微笑:“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带着刘小姐去见她的朋友。” 大厅里,所有的人轻轻举杯,低头抿了一口红酒,然后各自开始聊天,和苏琉璃进来之时一样,欢笑阵阵,似十分开心的样子。 李先生递过来一杯温和姜茶给苏琉璃,笑着走在她的前面,微笑说道:“你先喝一杯茶暖暖胃,以免身体受寒了生病。” 水温温热,刚好适合入喉饮用,苏琉璃觉得贴心,幸好是这位李先生将厉傅曜带了回来,对一个陌生人都如此体贴,应该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谢谢。”她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刚才喊了那么长的时间,嗓子的确有些渴,而且这姜茶的味道十分好,润喉甘甜,苏琉璃索性捧着杯子,咕隆咕隆的一口气,全部喝完了。 “你还真是渴了。”李先生微微一笑,伸手拿过苏琉璃手中的空杯,随手放在走廊的窗台上。 “对不起,失礼了。”人家温文儒雅,绅士派头,苏琉璃也不能太随意,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十分淑女的回答。 “没关系,你高兴就好。”李先生又是绅士的笑容。 “那个……还没有到吗?我的朋友他……应该没什么……”苏琉璃走了两步,抬手扶着额头,觉得脚下的步子有些沉,头晕晕乎乎地,视线变得不太清晰。 奇怪,难道真的是夜风吹久了,现在四肢无力头昏眼花? “刘小姐,你没事吧?”李先生转身,眼疾手快地抓住苏琉璃的胳膊,另外一只手顺其自然的扶在她的腰上,掺着她往前面走了几步,用脚尖推开一扇门,里面灯光昏黄,墙壁上挂着一些东西,苏琉璃模糊之间,只看见有锁链和长鞭,她的意识混沌成一团浆糊,脑海之中,竟然冒出原来绅士也喜欢收集武器的念头。 苏琉璃昏迷之前,没有忘记自己要找人的初衷,视线模糊地转了一圈脑袋,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她扑了上去,抱住那人的腰,轻轻呢喃,放下心来:“傅曜……” 李先生正在转身关门,没有听见苏琉璃这声呢喃,否则的话,就算是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动那位冷血祖宗的女人…… 命运有的时候就是如此的巧合,苏琉璃扑到那充气娃娃身上的时候,李先生关上门,关门了声音掩盖了苏琉璃的那一声轻轻呼唤。 灯光昏暗,布置暧昧糜乱的房间里面,李先生弯腰,俯身在床边的一个床头柜子上面,找到一样黑漆漆的有点类似于话筒的声音,嘴角勾起邪恶的笑容,薄唇微动:“狂欢,开始。” 别墅大厅之中一阵欢呼声,方才还衣冠楚楚举杯聊天的俊男美女们相视一笑,心有灵犀默契地放在手中的高脚杯,大厅的巨大水晶灯地灯光渐渐微弱下来,暗色的光线,只能够让对方模糊地看清楚自己,轻缓带着女子难耐喘息的背景音乐适当地响起来。 昏暗的灯光,暧昧的音乐,彼此已经紧紧勾住脖子,缠住腰肢的男男女女们,女人如蛇一样的手指解开皮带,伸进男人的下体,紧紧贴着男人的身体,脖子后仰,修长的脖颈雪白诱人,脸上舒爽愉悦的表情,在昏暗之中,勾人犯罪,一声声从喉咙之中溢出来的呻吟,更是让人欲血沸腾。 迷乱的狂欢。 昏暗的房间里面,气息同样暧昧地让人身体紧绷,李先生半跪在床边,打量着抱着充气娃娃的苏琉璃,伸出纤长的食指,沿着她的脸颊缓缓下滑,一直延伸到下巴,来到脖子的地方,然后继续往下,经过那形状优美的锁骨,然后,停住…… “夜还很长,我会仔细的品尝你的,出现在黑夜之中的小妖精。”嘴角挂着邪肆的笑容,男人一手扣住苏琉璃的腰身,另外一只手分开她抱着充气娃娃的胳膊,将她平放在床上:“宝贝,你如此的香甜,如此的天真。” 他伸出长舌,扫一扫自己的唇瓣,目光贪婪而又邪恶。 床上苏琉璃突然动了动,脑袋沉重如铁,让她的意识模糊,可是身体的本能却无法抗拒,一股热气从小腹的地方升腾起来,迅速地袭上四肢百骸,吼间发出最真实的轻吟,她肩膀下沉,腰肢微微抬起,双腿紧闭,一张小脸上,布满了汗珠,似乎十分难受。 “啧啧……”男人发出两个色迷迷的音节,想到苏琉璃把那一杯姜茶,一饮而尽。他原以为这女人会有几分警惕,所以在茶里面下了两人分量的药。 “身子发烫,得不到纾解的感觉,很难受吧?”他俯身,伸手在苏琉璃的肩头轻轻地摩挲,吞了一口口水,邪恶的笑着:“你放心,我很快就会让你愉悦的……” 苏琉璃只觉得肩头一凉,身上的高温顿时降了一些,没有那么难受了,便扭着身子,朝着那寒凉的地方蹭了蹭。 男人邪佞一笑,眼中欲火更盛…… 对面别墅的灯光暗了下来,安娜耸耸肩膀,轻轻地拉上了窗帘,看见厉傅曜的视线还没有收回来,解释道:“每天到这个时候,就是他们鬼混的时候,第二天起来,人人有人来接,彼此装作不认识,见到面了还是温和有礼,谦谦君子。” 安娜难得的顺利流畅用运用了准确的词汇,下一句便颠倒:“那个女人,今晚狼入羊口,真倒霉。” 厉傅曜沉默地收回视线,安娜轻轻笑了笑,拉下窗帘,脚步轻盈地走过去,略带羞涩,说道:“傅曜,我们不同,你深夜来访,我接待你,我们是自愿的。” 这个不谙中文的姑娘故意含糊语气,厉傅曜是个聪明的男人,一定能够听出来她的意思。 172英雄救美 厉傅曜低下头,微微一沉吟,然后站了起来。 安娜高兴地差点拍手,他这是……明白她的邀请的吗? 厉傅曜迈开长腿,绕过茶几,穿过象牙白的房门,撩开这个喜欢吉卜赛风格的姑娘的门帘,然后,拧开银质的门把手,打开大门,离开了。 “傅曜……?”安娜追到门口,双手握在胸前,不能理解厉傅曜的行为,他一言不发的来,又沉默的离开,坐在她的房间里面,她亲手沏的咖啡,他一口都没有喝,只是盯着对面那个花花公子的别墅看。 而且……现在他竟然还朝着对面走过去? 栅栏不高,厉傅曜双手握住栅栏最上面的尖端,双臂用力,身子轻盈地像是一只黑燕,眨眼之间,身姿优美的翻过栅栏,落在对面别墅的草地上。 “天呐,中国功夫……”安娜双手捂住唇瓣,吃惊地瞪大双眼,盯着厉傅曜拍掉手上的灰尘,继续朝着别墅里面走,安娜愣了半天,扶着门,看厉傅曜一脚踹开对面别墅的大门,呆在原地,嘴里呐呐:“他该不是……该不是要行侠仗义……吧?” “噢,上帝!”安娜惊呼一声,急匆匆地转身跑进房间里面,找到手机,按下三个键,神色着急:“喂,你好,警察,我是安娜,哦,老天,我们这里很快就要有危险了,一个中国人,中国人会功夫……行侠仗义……总之……你们快点来!” 挂了电话,安娜快速的锁好了门,跑进旁边,半跪在窗户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拨开窗帘一条缝隙,露出一半的脸,偷偷的瞄着对面的情况。 李家别墅的大门本来没有关紧,厉傅曜一脚踹开,门被大力冲击,反弹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打断了暧昧的背景音乐。 大厅之中,衣着裸露的男男女女被这样的动静,吓得浑身一抖,愣了半晌之后,醒悟过来大门被人家踹了,急忙抱着身边的人,赶紧找地方遮住隐蔽的地方。 厉傅曜低着头,额前头发垂下,遮住一双漆黑的眸子,他的身后,苍黑的天空作为巨大的背景,几点星辰微弱的闪烁着,男人的颀长的身影投射在地上,彷如一柄利剑,直指人心。 “人,哪里?”他的声音嘶哑,仿佛隐忍地极大的怒气,冷冷地扫过屋内的人,没有发现想找的人。 “你……你是谁?私闯……民宅……你……你……啊!”说话的人一声惨叫,身边的女伴捂着身体,往后退了退,厉傅曜弯腰,坚硬的鞋底踩在那人的手腕上,渐渐地加重力道,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重复问题:“人……哪里?” “什么……什么人?啊!!啊!疼!!”一声清脆的声响,皮鞋底下的手腕骨折了,那男人疼着额头布满汗珠,另外一只手使劲地妄图掰开厉傅曜的皮鞋,可是他踩得扎实,任凭那男人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踩断一直手腕之后,厉傅曜对这男人失去了兴趣,转开视线,找到下一个目标,弯腰拎着那人的领口,那人一米八的个子,竟然被拎着朝前一扑,摔了个狗吃屎,下一秒,厉傅曜坚硬的鞋底又落在了人家的手腕上,脚下用力的同时,侧着脑袋想了想那女人的名字,温柔说道:“苏琉璃。” “咔嚓!”还没等人回话,厉傅曜已经把人的骨头踩断,那人抱着手,凄厉地惨叫,在地上来回滚着,痛不欲生。 他们平常都是摆着大架子的模特,连吃饭都有助理伺候,什么时候遭遇过如此凶猛凶残的待遇,在厉傅曜的铁鞋下面,一个个溃不成军,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击鼓传花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厉大少爷什么时候踩完了,什么时候停止。 “先生……先生……你要找的人,是不是穿着一件白色的上衣,头发齐腰……这么高……”一个衣裳还算完整的女人,颤抖着从沙发靠背后面站起来,她是今天晚上唯一一个没有嗑药的女模特,看见同伴们的惨烈状态,要是再不想点办法,她不敢保证这个面无表情冷血的男人,不会打女人。 “苏琉璃。”厉傅曜偏头,脚下用力,踩完了最后一根手骨之后,转身盯着那个女人,漆黑若深潭的双眸盯着那女人的眼睛,重复一遍:“苏琉璃。” “对……琉……对……”女模特吓得颤颤发抖,伸手指向刚才李先生带着苏琉璃去的方向:“她说她来找朋友,李先生带着她,去了那边……” 厉傅曜盯着那走廊片刻,移开鞋子,丢下一屋子打滚的男模特和吓得惊慌失措的女模特,朝着那女人指向的方向走过去。 走廊很长,厉傅曜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双脚交错的步子,几乎快要小跑起来,直到看见面前出现一扇门。 他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扇门,抬脚,准确无误地踹在门把手上。 “呯!” “嗷!谁他妈不要命了?!”和踹门声音一并响起来起来的是里面传来的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吼, 花花李公子已经脱得赤条条,浑身精光地拿着一根小儿手臂粗的蜡烛,他双腿之间的东西早就已经昂扬而起,本来是要玩些刺激的道具游戏,刚刚才开始,房门就被踹开,吓得他浑身一抖,手上的蜡烛也跟着一抖,蜡油……滴在了那玩意上面…… 花花李公子疼得五官挤成一团,那叫一个精彩纷呈,缤纷万象。 厉傅曜首先入目的,是姓李的光溜溜夹着腿跳脚的身体,然后迅速的将目光移到床上,看见苏琉璃虽然衣裳完好,可是双手双脚被麻绳捆缚绑在床上,她脸上布满了红潮,身体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横冲直撞地折腾着她,让她十分的痛苦难受。 厉傅曜怒了,掀开男人,直接冲到床边,手脚迅速的解开捆着苏琉璃的麻绳。 那边,李公子疼得哇哇直叫,蜡油顺着蜡身流下来,将他的手和蜡烛黏合在一起,无法丢掉,他着急之下,用力的甩手,结果,甩得越是厉害,身上溅起来的蜡油就更多,白花花的身体上,片刻之间,到处都是红花花的蜡油点点。 厉傅曜看得那白花花赤条条的身体在房间里面跳来跳去,碍眼的很,离开床边,抬脚一脚命中花花李公子的双腿之间,李公子睁大双眼,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踢向自己的一脚,要命的疼痛感瞬间从两腿之间,蔓延到大脑皮层。 “咚”的一声,李公子昏死过去,手上蜡烛一跳一跳的燃烧着。 世界瞬间安静了。 厉傅曜转身,继续为苏琉璃松绑,一边解开绳子,厉傅曜一边觉得生气,可是却又不知道这生气的心思从何而来,他不明白苏琉璃为什么会昏睡过去,不能质问她,只能闷闷地自己发泄。 于是,厉大少爷解绳子的动作,就粗鲁了一点点。 苏琉璃被捆在床上,浑身不能动弹,身体里面那股难受的火焰在她的皮肤上到处游走,让她十分的难受,现在,厉傅曜解开她的束缚,让她的身体可能自由地活动,苏琉璃吼间浅浅地呻吟一声,开始不安分的扭来扭去,娇喘难耐:“傅曜……” 她在喊他的名字。 厉傅曜心中暗暗欢喜,就因为一声轻轻的呼唤,他刚才的满腔怒意,消失的无影无踪,变成了满心的欢喜,于是,一欢喜,厉大少爷就希望快点解开绳子,带着苏琉璃离开这鬼地方,赶紧回家,他再也不来离家出走这一招了,一点都不好玩,明明离家出走的人是他,受苦的人确实她。 厉傅曜宁愿自己受苦,他舍不得看她难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快则乱。厉傅曜着急解开绳子,结果一个不小心,反而越弄越乱,绳子纠结成一团,打了一个死结,一时半会,难以再解开,而更加过分的是,苏琉璃上半身可以自由活动,竟然顺着他的手臂,柔软的胳膊缠上他的颈子,将他拉向自己,她滚烫的脸颊贴在他冰凉的面容上,满足地发出一阵呻吟。 “好舒服。” 厉傅曜虽然得了癔症,意识不甚清醒,可是同时,他也是个男人,有着男人最原始的冲动。 苏琉璃这一投怀送抱,让他浑身发烫,双手解着绳子,越发的解不开。 “傅曜……”苏琉璃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她一下子喝了两人份的春药,此时此刻,浑身炙热滚烫,快要燃烧起来了,猛地一下子抱住厉傅曜这个冰凉舒服的源泉,哪里舍得再放开,一边抱着厉傅曜的脖子,一边还觉得不够,双手顺着脖子朝下摸过去,摸到他宽阔的胸膛,隔着一层柔软的布料,脑海之中,一个诱惑人的声音鼓舞着她,摸下去!摸进去!那你有让你更加愉悦的源泉! 苏琉璃灵巧纤细的手指,钻进厉傅曜的衬衣,果然,没有了那块布料的遮拦,这里面的感觉更加的舒适,平滑的,冰凉的,让人身心愉悦的…… “哧!”厉傅曜解不开绳子,索性伸手,从旁边拿了一把锋利的小刀,一扬手,苏琉璃的双腿得到了解放。 173举起手来 她几乎是在双腿得到解放的瞬间,像一条灵活地八爪鱼一样,双手双腿立刻缠住了厉傅曜的身体。一旦缠上,就发出一阵满足的叹息。 厉傅曜他天生体寒,冰冷地皮肤正好给了苏琉璃纾解热浪的安慰。 可是,单单只是抱着,她又怎么能满足呢。 不知什么时候,她伸进他衬衣里面的一只手,顺着那冰凉的皮肤一路来到了更深处,细腻的掌纹与光滑的肌肤相互摩挲,游走到哪里,她纤细的指尖便留下一簇跳跃的火花,喉间发出诱惑的抱怨声,可爱地娇嗔着,“傅曜,我热。” 他被她主动抱住,四肢僵硬地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伙子,坐在床边一动也不动,只是跟着她的动作,在脑海之中,自然地描摹着她指尖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的记号,近乎贪恋的,他缓缓地伸出双臂,紧紧地拥住她,不想让她离开。 这正合她意,皮肤上滚烫的温度暂时得到缓和,身体里面绵延不绝的热浪紧跟着席卷而来,一波簇拥着一波,从骨头里,血液中,筋络之间,涌到皮肤之上,她口干舌燥,渴求着更多。 “离开,先。”厉傅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双漆黑的眸子之中,点点火光闪烁,转头看了一眼房间里面的情况,咬牙将苏琉璃抱起来,侧身过去,让她伏在自己的肩膀上,不用他伸手去托着她,她自己就已经严丝密缝地贴合上来,下巴抵着他的肩窝,摇着头呢喃着磨蹭,紧闭的双眸,睫毛卷翘,扫在他的耳廓周围,一阵细细密密的软痒。 他确定她不会从自己的身上掉下去,这才直起身体,伸脚把昏迷过去的李公子踢到墙角的地方,伸手从墙壁上,取下一长串的铁链,俯身将李公子捆了一个严严实实的,靠着墙角摆好,拿走他手中的蜡烛,找到烛台,倾斜四十五度角,固定在墙壁上,蜡油烧的噼里啪啦地斑驳,不停地滴溅在李公子赤条条的身体上。 做好这一切,别墅外面响起来警车的声音,厉傅曜警惕的抬头,拨开窗帘,朝着外面看去,只见公路上面,整整齐齐地听者五辆警车,三四个警察正在往安娜的别墅里面走,而剩下的人,则是守在警车旁边,十几双眼睛,盯着周围的动静。 “傅曜……”背后苏琉璃双腿圈住他的腰身,架在他的小腹上,不停地随着身体的本能,上下磨蹭,厉傅曜的一张脸,憋得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背着苏琉璃,迅速的离开房间,从长长地走廊回到客厅,路过百叶窗的时候,看见警察已经从安娜的房间里面出来,正在赶往李公子的别墅,而一屋子的模特,被连二连三的意外,吓得药效全部都醒了过来,换忙地满客厅跑着,找裤子的找裤子,找上衣的找上衣,踮着脚穿鞋的穿鞋,一个个像是从难民堆里面赶出来的一样。没有人注意到厉傅曜背着苏琉璃穿过客气,从后门离开。 打开别墅的后门,外面清凉的空气让苏琉璃的娇吟减缓了一些,她抬头,双手撑着厉傅曜的肩膀,朦胧之间,看见夜空之中灿烂的繁星,乐得大声叫起来,“啊!星星!好多的星星!” “嘘。”厉傅曜伸手,将苏琉璃从背上放下来,别墅后面是半人高的草丛,两个人蹲着,几乎看不见人影,厉傅曜伸手一摸苏琉璃的额头,滚烫滚烫地,她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吃吃一笑,顺着他的指尖,轻轻地啃噬,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离开,雪白的牙齿轻轻用力,调皮地在他的手指头上和掌心留下印记。 厉傅曜闷哼一声,喉咙之中发出浅浅的叹息,低头下去,吻住苏琉璃的唇瓣…… 别墅前面,警察已经持枪闯入,“都不许动,举起手来!” 因为安娜拨打电话的时候,一再交代,有人会功夫,因此前来的警察都带了枪,就在所有的警察闯进来,小心警惕地查看别墅里的情况之时,一个清脆的女声,伴随着小巧的人影跳进一群警察之中,手里持着新式手枪,正式的警装,娇喝道:“所有的人都不许动,举起手来!” “小师妹,这句话,师兄刚才已经说过了……”那小女警旁边的一个男警察咳嗽一声,小声告诉她。 “哦……那所有的人,双手抱头!”小女警看上去分外的眼熟,双手握着枪,接着下了第二道命令。 客厅的灯光大亮,衣裳不整的模特们纷纷改变姿势,收回高举着的双手,改为抱头蹲着。 “不许动!”站在小女警前面的一个警长,黑着一张严肃的脸,严厉的喝声,让蹲在地上半举着双手的模特们愣住。 长官,到底是举起手来?还是要抱头?还是维持现状不许动?麻烦你们商议好了,再给一个准信好吗? 于是,男模特纷纷举着一只手,另外一只手半举着,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姿势。而女模特们则是听从女警察的话,乖乖地抱着脑袋,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师妹,你不要再说话了,咱们这支扫黄小分队,向来都是师兄发号施令的……”男警察背着老大,又偷偷告诉小师妹队里的“潜规则”。 “凭什么?”小女警傲然一甩头,“男的举起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这些女人双手举起来,衣服短的可怜,能看的地方叫你们这些臭男人都看完了,岂不是被你们占了便宜?” “小师妹,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现在这样就听不错的,男的举手,女的抱头,哎,说你呢,没听见吗?男的举手女的抱头,一只手举着一只手抱着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人妖?” 小女警走过去,弯腰扣住一个男模特的手,硬是把人的手腕给掰直了,那模特疼得哇哇直叫,吓得她连忙后退了好几步,转头惊慌地看着领头的大师兄:“大师兄,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没有虐待他……” “我知道。”警长盯着这一群俊男美女,锐利的眼神扫过男人们的手腕,不冷不淡说道:“他们的手骨被人踩断了,要举也举不起来。” “这屋子里面还有其他人,所有的人,给我仔细的搜查!务必要找到知情人说的那个会功夫的男人,现场的这些人,全部蒙着头,带回警局录口供,你,去后门看看!”警长伸手一指,指向小女警,将她打发到边远地区,眼不见心不烦。 “哦……”小女警虽然不情愿,但是市长老爹说了,上次惹出的祸,还没有跟她好好地算账,现在把她分派到扫黄组,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不要惹出乱子,一定要听从上级的吩咐,不可再耍小性子。 “老大,前面的房间里面,发现一个人,经过面部认证,正是这座别墅的主人,李佑权。” “带他过来,盘问过后,带回局里录口供。”警长冷声说道,审视着屋内的环境,家具完好,杯盘整齐,并没有发生打斗现象,那么,那个会功夫的男人在哪里?” “录口供录口供,就知道录口供,要是换做长孙,一定有一百零一种办法,让他说出实话。”小女警嘴里嘟囔一声,撇来了脸,朝着后门的地方走过去。 “老大……可能……不太方便,李佑权他……一丝不挂,而且,而且……似乎被性虐……”那那男警察也是刚入队不久,结结巴巴地说完之后,双颊涨的通红,“还是请您亲自过来看一下吧。” “扑哧……”小女警想到一个大男人被性虐的画面,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转头一看,全队的人,都用一种怨恨地目光盯着自己,赶紧回头,收回了笑容,肩膀却还是颤抖个不停。 “过去看看。”警长拿她没有办法,谁让这霹雳小娇娃是被市长空调过来的,而且,她也没有其他的地方不好,就是有一点,令整个扫黄队的队友们窝火,这小妮子偏偏瞧不起他们这些大老爷们,每次他们出糗,她就置身事外,捂着嘴偷笑。 其实,这真的不能怪人家姑娘,见识过长孙、雷霄、以及厉傅曜这样的人,一般的男人,在人姑娘的眼睛里面,还真的不算男人…… 当然,这几个奇葩之中,在这姑娘的眼中,又以长孙宸哲的男性魅力为最大。 她晃着两条腿走到后门的地方,发现后门没有关紧,心中嘀咕一声,小心翼翼拔出手枪,警惕地打开门,然后一声短暂而又惊诧的呼声:“啊……”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米多高,大片大片的草丛,夜色之中,长草尖儿上,凝聚着夜间的雾气,山风一吹,悉悉索索地草尖摩擦着空气,青嫩的味道传到鼻尖,还带着露水的甘甜,星辰之下,碧绿的狭长的叶子上,泛着绿色青光,煞是美丽…… 而让她发出惊叹的,当然不止这一片碧绿的草丛…… 174中了魅药 “你……你们……”让小女警宋佳莹惊呼出声的,是滚在草丛之中的那两个人,她站在台阶上面,正好将苏琉璃满脸红潮不自然的样子全部收入眼底,在扫黄队里面混了几天,宋佳莹已经能够分辨出当事人是否已经被下了药,现在,苏琉璃的样子,和教科书上配的图片一模一样,虽然那教科书是她自己在网上下载下来,然后私人打印,全世界仅此一本。 宋佳莹跳下台阶,拨开身前的草丛,朝着那两个抱在一个的人走过去,一边在怀里掏着什么东西。 厉傅曜惊觉到身后有人,耳朵动了动,松开怀中的人,凭借身体最原始的反应朝着宋佳莹攻击过去,身体刚起来到一半,突然肩膀一沉,却是怀里的人把他拉住了。 原来,厉傅曜的身上沾了露水,更加的冰凉,刚好可以纾解苏琉璃的痛苦,可是现在,厉傅曜一起身,她失去了怀中那块抱着舒服的大冰块,当然不高兴,所以两手一勾,将人重新拉了回来。 厉傅曜被这样一带,身后脚步声已经慢慢地接近,他不能将苏琉璃至于危险的情况之下,唯一的办法,就是解决来人。 长腿横扫,压倒一片草丛,宋佳莹连忙后退一步,盯着他,刚要冲着她吼,又怕惊动屋子里面的其他人,不得不压低声音,低吼道:“是我啊,宋佳莹!长孙的媳妇!” 厉傅曜哪里管她是谁,按住苏琉璃,分开她抓住自己的手,半蹲着膝盖,身子一弓,这一次,横肘攻向宋佳莹的后腿弯。 “喂,姓厉的,你怎么了!苏琉璃中了魅药,你看不出来吗?!”厉傅曜从正面攻击她的后腿弯,让宋佳莹只能扯着长草往前面一窜,她在警校学习还算优良,在厉傅曜的手下过了两招,只手掌扯着草叶子,刮出几道伤痕,趁着厉傅曜被苏琉璃绊住,没有来得及转身的时候,宋佳莹快速的把刚才从怀里逃出来的东西撕开。 到处两粒黑不溜秋的药丸,伸手抹了一把露水,捏开苏琉璃的嘴,强硬地让她吞了下去。 厉傅曜一看,这女人竟然敢动苏琉璃,这还得了! 一声低吼,像是黑夜之中的饿狼,凶狠地朝着宋佳莹这边扑了过来,凌厉带风的手掌,直接朝着宋佳莹细柔的脖子横切过去! “傅曜……”躺在草丛之中的苏琉璃恢复了一点意识,睁开眼睛,看见宋佳莹,模模糊糊知道她是谁,伸手抓住厉傅曜的裤管,满脸通红,口干舌燥的说道:“别打,她是朋友。” 厉傅曜一怔,咬了咬牙齿,十分不甘心,但是却有不得不听从苏琉璃的话,乖乖地收了手掌,往后退了一步,半蹲下来,将苏琉璃扶了起来。 “听到了没有!叫你别乱揍人!怎么脾气比长孙还要恶劣!哼!”宋佳莹做了一个鬼脸,来到苏琉璃的身边,也半跪着,伸手去探看苏琉璃额头上的温度。 厉傅曜虽然答应了苏琉璃不打人,但是没有答应让这女人碰苏琉璃,快速的拍开宋佳莹的手,冷冷说道:“别碰。” “哎,我说你这人,我刚才救了她,是她的救命恩人,你知道不知道!你脑子有病是不是?她现在身体里面的药性还没有完全解除,我试试她的温度,万一高烧起来,烧坏了脑子,你就等着以后娶个傻媳妇吧!”宋佳莹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说道:“还是说,你想以身相许,为她亲自解除药性?我告诉你,你肯我还不愿意呢!你们自以为这种行为救了人,很高尚,女同胞还得对你感恩戴德是吧,我告诉你,这是趁着女同胞在昏迷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进行单方面自主式的性侵犯!这是犯法的!” 宋佳莹说完之后,又吼着加了一句,“我是警察,我说犯法就是犯法!” 厉傅曜充耳未闻,还是在宋佳莹伸手过去的时候,拍开了她的爪子,就是不肯让她碰苏琉璃一下。 宋佳莹疼得嗷嗷叫,这男人下手一点也不轻! “傅曜……”苏琉璃的眼睛睁开一道细缝,正如宋佳莹所言,药效还没有完全下去,她体内的那股灼热还存在,只是被她的意志力所克制住。 厉傅曜沉默着低着头,移开视线,看了一眼宋佳莹,算是默许了。 宋佳莹这才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伸手过来,放在苏琉璃的额头上,几乎一碰到她就叫了起来:“天呐,你到底服用了多少?” 从警局带来的解药,只能气到延缓地作用,不能彻底解除苏琉璃体内的魅药,除非……除非……宋佳莹一想到唯一的解决办法,两颊充血,比苏琉璃的脸还要红。 她气恼地站起来,望了望四周,总不能把这两人就扔在这里,那啥那啥吧,荒郊野外的,虽然能够添加情趣,但是…… “你们留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很快!”宋佳莹撒开脚丫子,拨开草丛,往回跑去,警帽一颠一颠的,着急地要命。 等到看不见宋佳莹的背影,苏琉璃扭头,睁着一双水蒙蒙的眸子,楚楚可怜,委屈抱怨:“傅曜……热……” 宋佳莹听到这句话,踏着台阶的最后一步差点扭到脚,伸手关上了门,深呼吸三次,恢复了平静。她轻轻松松的两手插在口袋里面,朝着客厅走过去,一边懒散的说道:“师兄啊,后门什么发现都没有,我说下次你能派个重要的地儿给我吗?比如说卧室捉奸在床,比如说,浴室激情啥的。” “注意你的形象!”警长一声训斥,怀疑这小妮子到底是不是大家闺秀,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她不要脸,他们扫黄组还要脸呢! “是是是。”宋佳莹忙不迭的点头。 警长后面的警员拖出来一个男人,皮肤白白嫩嫩额的,看上去年纪不大,就是一身的蜡油,看上去有点恐怖,关键部位被毛巾围着,毛巾上点点血迹,惨不忍睹,宋佳莹咋舌“啧啧”两声,看着警员用担架把人太了出去,摇头:“太可怜了……真是太可怜了……” 警长转头,觉得这小妮子鲜少有同情心,接口说道:“这人平常私生活就不检点,应该是遭人报复,下半辈子,恐怕再也没有机会靠近女人了。” “呃……师兄啊,我说的是咱们组员太可怜了,明明是扫黄的,出个任务,还要调来担架,负责把人送医院,这不都是刑事组干的事儿吗?”警长的脸更加黑了,他在扫黄组担任三年组长,原本是要调到刑事组的,结果因为宋佳莹的空降,上头指定他来带人,让他调迁延迟,还不知道这小祖宗什么时候走,一想就火大。 “今天的任务到此为止!下班!”警长帽子一压,懒得再看宋佳莹一眼。 “收到!”宋佳莹噼啪一个敬礼,弯了弯嘴角,巴掌脸上呈现出一种谄媚的笑容,“师兄,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什么?” “留辆车给我,嘿嘿。” 五分钟过后,全体人员撤散,宋佳莹将警车开到别墅门口,要不是因为外面打着封条,她恨不得直接冲到后门,把那两个家伙塞进车里,早点送回去,然后拍屁股走人。 而实际上,这种救人救一半的事情,宋佳莹同志很显然做不到。 宋佳莹同志开着警车,载着嫌疑犯,在半夜的山路上慢悠悠地开着,之所以慢悠悠地开,是因为宋佳莹同志心里慌张啊,为什么慌张? 你看吧,把人送回家之后,非要那啥那啥之后,那药性才能够解开吧,咱们宋佳莹通知不可能直接把两人扔在床上之后,就扬长而去吧,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情况,比如说厉傅曜趁机多欺负了苏琉璃几次什么的……她作为人民正义的保护神,保护不了广大人民群众,总得保护女性吧…… 从后视镜里面瞥到后座两个分不开的人,宋佳莹同志下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决定…… 她拨通了长孙晨哲的电话号码。 “那个……你在干嘛?” “半夜三点,你觉得我在做什么?” “那个……你能不能到厉傅曜的别墅来一趟?” “什么事?” “那个……我现在和苏琉璃还有厉傅曜在一起……” “然后?” “那个……我在开车,然后苏琉璃和厉傅曜在后座抱在一起,胶水似的,撕都撕不开……” “宋佳莹,我限你半分钟之内把事情有条理的整理出来,口述给我。” “好吧!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宋佳莹挠了挠脑袋。 “就是我们局里吧,刚才接到一个报警扫黄的电话,说厉傅曜住的那一片别墅区有一户人经常半夜三更地带女人回来做一些不正当的事情然后我们队长就带着我们扫黄小分队出动了,到了现场之后我阴错阳差的发现厉傅曜和苏琉璃在那户人家后门的草丛里面滚草地,然后据我目测苏琉璃脸颊红的十分不正常厉傅曜的行为也有些怪异我现在……” “喂?喂?长孙宸哲?喂?喂?人呢?” 175孤男寡女 厉家别墅门外,停着一辆警车和一辆跑车,两辆车都刚才熄火,排气管还是滚烫的。 一楼客厅里面灯火通明,佣人起来开了门,又睡下了,她们拿人薪资,只在规定的时间内工作,半夜起来开门,已经是看在东家的情义上。 宋佳莹载着厉傅曜和苏琉璃先抵达,把那两个人塞进房间里面之后,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面发呆,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样子,长孙晨哲到了,他一路飞驰而来,神色焦急。 “人呢?” 宋佳莹朝着屋子里面呶呶嘴,往沙发的另外一边腾挪出位置。 长孙晨哲朝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然后把目光重新放在宋佳莹的身上,胸口还喘着气,“站起来。” “啊?”宋佳莹吃惊,愣了愣,还是按照长孙晨哲的话,从沙发上面站了起来。 “双手举起来,与肩平齐,摊开,原地转一个圈。”长孙晨哲没有意识到,自从他认识了这个女人之后,他说话的语气,越来越简短,越来越带着命令式的口气,活生生像个教官。 宋佳莹照着他说的摊平双手,原地转了一个圈,眨着大眼睛,疑惑地盯着长孙晨哲:“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厉傅曜的行为怪异。”长孙晨哲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宋佳莹和厉傅曜正面交锋,这女人虽然有的时候火爆地像只小尖椒,但是面对厉傅曜那种吃什么都不吐骨头的男人,绝对不是对手,没受伤就好。 “是啊,他好像已经忘记我是谁了,我发现他们的时候,硬是不肯让我碰苏琉璃,但是,却又很听苏琉璃的话,等等……你刚才让我站起来是什么意思?”宋佳莹双眼放光,晶晶亮地眨巴着,不可置信地盯着长孙晨哲,直到把人一张秀气的脸上盯出来两朵可疑的红云。 “啊!”宋佳莹突然很是得意的跳了起来,神情喜悦地说道:“你刚才是不是为了看我有没有受伤?” “是!一定是的!”宋佳莹原地又蹦跶了几下,伸手搭住长孙宸哲的肩膀,兴奋地跳着,说道:“你在电话里面听到我说厉傅曜的行为有些诡异,你担心厉傅曜和我不熟,然后不小心伤害到我,对不对?” 宋佳莹被自己的推测感动了,双目热泪盈眶,“长孙,原来你从心底是如此的担心我。” 长孙晨哲不客气的翻了一个白眼,扭头看向另外一边,冷冷淡淡说道:“你想多了。” 就算是担心,作为一个男人,能这么坦白的承认吗?很显然,必须不能! “你不用狡辩了,我知道你担心我。”宋佳莹眯起了一直眼睛,俏皮地眨了眨,重新坐回到沙发上面,抱着长孙晨哲的胳膊,让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长孙晨哲适当的转移话题,可惜这孩子太实诚,话题找的不对,他问道:“厉傅曜和苏琉璃在房间里面做什么?” “呃……”宋佳莹一愣,是该说她家的男人思想纯洁呢,还是该说他脑袋转不过来弯? “刚才……电话里面,我不是告诉你,苏琉璃的脸颊红的不正常吗?然后我就从我们组里面拿了解药给她,不知道是解药的药性不够强大,还是苏琉璃服用的魅药过多,只是暂时纾解了她身体上的难受,接来下的事情,我一点对策都没有,所以就交给厉傅曜了……” “苏琉璃中了魅药?”长孙晨哲这才反应过来宋佳莹在说什么,瞪着她,脸上可疑的红云又浮起来,“那他们现在在房间里面?”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说,苏琉璃正在房间里面使用解药。”宋佳莹点点头,就是因为一个人在外面守着那两人,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声音,有些害羞太不好意思,所以才打电话让长孙晨哲来陪自己,明天等苏琉璃恢复正常了,她立刻就离开。 “那你为什么叫我来?”长孙晨哲黑着一张脸,难道这丫头不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更何况,一墙之隔的地方,还有两个人正在真人示范,难道不觉得更加的危险吗? “我一个人,有点怕,想着要是你在的话,有个人陪着,或许会好很多。”宋佳莹瘪着一张小嘴,在长孙晨哲面前,火爆的小辣椒,瞬间成为了腌茄子。 “宋佳莹,你脑袋里面是什么构造?”长孙晨哲确定她毫发无伤,语气就开始硬起来,态度也万分地嫌弃面前这女人:“一个人,你觉得害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就不觉得害怕了吗?” 不得不说,咱们的宋佳莹同志,虽然有的时候是个人精,但是关键时刻却时常犯二,比如说现在:“当然啊,多个人多个伴啊,这就是一个人在家,和养条狗在家的区别呀,一开门就有人迎接你,多么有安全感!” 长孙晨哲的脸立刻黑成一张锅底,从沙发上面站起来,拿了一个抱枕扔在宋佳莹的怀里,没好气的把她往客房里面推,“行了行了,我来守着他们,你进去睡觉!” “真的吗?”宋佳莹同志一次又一次的错失了和长孙宸哲同床共枕的最佳时机,竟然慢半拍的笑嘻嘻乐呵呵:“那辛苦你了,我先睡了,晚安。” “晚安。” 打发完宋佳莹,长孙晨哲重新回到沙发上,盯着那扇门看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叹气,扯了一床薄毯子盖在身上,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阳光从落地窗窗帘的缝隙里面射进来,佣人轻手轻脚的拉开窗帘,让阳光慢慢地铺满客厅。 天地之间,恢复明亮。 长孙晨哲许久没有睡过沙发,昨天晚上蜷着身子窝在沙发上面睡了一宿,脖子酸疼,眼睛还没有挣扎,便懒懒地打了一个呵欠,伸手去揉脖子。 “昨晚睡得好不好?”清润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长孙宸哲眯缝着眼睛,模糊之间看见是苏琉璃低着头在看自己,一张脸放在在他的面前,吓得他个激灵,条件反射的跳了起来。 身子一动,发现不对劲,双腿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死重死重的,动弹不得。 完了!看来不仅仅是颈椎睡歪掉了,双腿也睡麻木了。 苏琉璃站在沙发的扶手旁边,她穿了一件高领的衬衣,立起来的领子,刚刚把颈子的地方遮了一个严严实实,再一看,长衣长裤,能遮住的地方都遮住了,没有半寸多余的肌肤裸露在外。 长孙晨哲皱着眉头,坐起来,弯腰去按摩睡麻木了的双腿,青着一双黑眼圈,疲倦地又打了一个呵欠:“早上好,我的腿……” “早上好……”另外一个带着浓浓睡意的女声,模糊地从沙发附近传来,紧接着,长孙晨哲盖着的那张毯子突然自己动了动,长孙晨哲惊恐地挪动身体,后退一段距离,接着,毯子鼓起了一个小小的帐篷,然后,帐篷里面冒出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毛茸茸的脑袋位于长孙晨哲的双腿之间,带着一脸的迷茫…… 猛然,四目交汇…… 然后…… “啊!!!!!!” “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半山腰里宁静的清晨,一群飞鸟被惊吓的扑腾着翅膀飞向湛蓝的天空。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异口同声。 “这是我睡觉的地方!” “这是我睡觉的地方!” 不约而同。 “我呸,你睡觉的地方在卧房!” “我呸,你睡觉的地方是沙发!” 呀,不好,出现了不统一的答案。 长孙晨哲一把扯过毯子,把宋佳莹裹了一个严严实实,刚才他没有看错的话,这女人竟然没有穿内衣?! “姑娘,看清楚了,这是沙发!是我睡觉的地方,还不快滚回你睡觉的地方去,衣服穿上!” 宋佳莹刚醒来,思维不太清晰,被长孙晨哲吼得一愣一愣的,看了看沙发,哦,的确是人家睡觉的地方,再转身看看了被打开的客房房门,哦,那里才是自己昨晚睡觉的地方,再想一想衣服……不对呀,她衣裳好好的穿在身上,长孙晨哲还叫她穿什么衣服? 低头一看,中空! 啊啊啊啊啊!这死流氓!!!!! 等到几个人梳洗完毕,苏琉璃看宋佳莹穿着一身警察的制服,在屋内走来走去,佣人们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让宋佳莹显得有些不自在,苏琉璃向来有一颗玲珑心,拉了宋佳莹走进房间,打开衣柜,笑着说道:“这里面的衣服,全部都是新的,我从来没有穿过,佣人们已经洗了水,是干净的衣服,内衣和袜子也有一并齐全,你看看喜欢什么样的,换上吧,你和我身材差不多,应该可以穿。” 宋佳莹也知道自己在休闲的时候,穿着制服,的确有些怪异,而且还容易给其他的人造成心理压力,当苏琉璃打开衣柜的时候,她望着满柜子的衣服,语气之中有些艳羡:“琉璃,厉傅曜对你真好。” “小姑娘就是这样,看见满柜子衣服鞋子包包收拾,就觉得男人体贴用心。”苏琉璃像是对宋佳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的一样:“男人,还是要看清楚他们的心到底归属何处。” 宋佳莹吐吐舌头,十分识趣:“单纯的羡慕而已啦……”又自怨自艾,“哎,不像那睡睡睡睡,成天黑着一张脸,活像我欠他几百万似的!” 176爱情真谛 苏琉璃微微一笑,亲自选了一套米色的长裙给宋佳莹,搭配白色的荷叶袖上衣,再加一双素色的单鞋,一整套的搭配,清新脱俗。 “他以前对我,也不是如此,我们经历了多重痛苦,才走到今天一步,可是你看,老天还是不愿意可怜我们,他意识模糊,失去记忆,以往的朋友家人一个也不认识,我领着他,如带着一个巨童,要细心教导,慢慢替他找回记忆。” “可是,琉璃,你不觉得很辛苦吗?”同样生为女人,宋佳莹明白,苏琉璃强大的内心,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比拟的。 “我喜欢他呀,就算再辛苦又怎样,留一个念想支撑着自己,守在他的身边,再辛苦也值得。”苏琉璃低头淡淡的微笑,背过去身体,让宋佳莹换上长裙。 “琉璃,你真伟大。” “每个敢于追逐爱情的女人都是伟大的,不管她是十七岁,二十七岁,还是三十七四十七甚至是七十七,她们都有自己独特的魅力,她深爱的那个人,总有一天,会为她的爱情魅力所倾倒。”苏琉璃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她的一双手,虽然纤细,但是并不细嫩,这是吃过许多苦的表征,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够得到这足以支撑自己的力量。 “你也是一样,”苏琉璃突然把话题转到宋佳莹的身上,笑着说道:“别看长孙晨哲一天到晚对你黑着一张脸,实际上,他现在最在乎的人,就是你……” “怎么可能!”宋佳莹一说到长孙晨哲,就是一脸的嫌弃,作为一个女生,她已经把自己的意思表达的足够明显了,可是那个男人从一开始的吊儿郎当的样子,到现在成天黑着一张脸唬他,性质上没有提高,反而质量下降了,“我看他是讨厌我才是,我也真是拧巴,全世界这么多好男人,谁不喜欢,偏偏喜欢一个从火场里面冲出来,烧的焦黑的男人!” 说到火场,苏琉璃低下头去,暗暗地叹了一口气,长孙晨哲幸运,从礼堂的爆炸之中出来以后,立刻就医,脸上伤痕及时治疗,现在已经看不出来异样,可是厉傅曜却,想到厉傅曜的脸上现在贴着的那一块薄薄的金属细网,苏琉璃一阵落寞,就算是人皮面具的工艺再高超,揭下来那一块面具,他脸上还是疤痕纠缠。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事情太多,厉傅曜恢复面部肌肤的事情,只能朝后推迟。 苏琉璃的思绪在脑海之中转了一遍,转头看见宋佳莹已经换好了衣服,这小妮子还别扭着一张脸,嘟着嘴,为长孙晨哲而生气呢。苏琉璃笑了笑,过去帮她整理领口和袖子,说道:“我认识长孙已经八年了,他从一开始的少年,成长为现在的模样,过程之中,对平常接触的人,人人都是客气有加,而对于他不喜欢的话,他向来是一句话都懒得说,他之所以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你,大概是爱情方面,他还不够成熟,不知道怎么用正确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你的喜欢,你难道没有发现,他即便是黑着一张脸,也只是对你一个人吗?” 苏琉璃笑了笑,觉得自己的口吻像是嫁女儿一样。 宋佳莹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全世界的人,活像只有我得罪他一样,对我就是没有好脸色。” “所以说呀,并不是每个人示爱的方式,都是像你这样真诚热烈,长孙晨哲独特的表达方式,才是他对待你的态度,不过你放心,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 “啊,为什么为什么?”一听说长孙晨哲独特的表达方式不会持续太久,宋佳莹反倒是慌了神:“为什么不会太久,他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总不能这一辈子都对你黑着一张脸吧,他的感情总是要慢慢地变成熟,不会持续太久,是因为他会找到更加适合对你的方式,或许是体贴有加,又或者是温柔照顾,又或者是默默关心,这是他对待感情的方式,我们谁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是喜欢你的。” 宋佳莹先是兴奋地两眼放光,然后又有些恹恹的表情:“可是……我怎么还是感觉他是讨厌我的……” “你要是不相信,那我们做个试验好了。”苏琉璃笑着,附耳过去,在宋佳莹的耳朵旁边轻轻地说了几句话。 “那我试试,琉璃,谢谢你!”宋佳莹高兴的搂住苏琉璃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苏琉璃被她抱得紧紧地,差点呼吸不过来,松了一个口气,姑娘,姐姐也有姐姐的难处啊,要是不把你和长孙的注意力移开,一会儿四个人面对面用餐,你们丫的两只眼睛一直盯在我们身上,怎么办? 毕竟,苏姑娘还有点自知之明,昨晚和厉少爷昨晚做的事情,还蛮能引发人类的好奇心…… 宋佳莹从房间里面出去,苏琉璃跟在后面,刚好厉傅曜走到客厅,趁着长孙晨哲还没有说话的时候,苏琉璃把宋佳莹拉到身边,问厉傅曜,“怎么样,她穿这一身好看吗?” 厉傅曜盯着苏琉璃盯了片刻,自然而然的把那身衣服和苏琉璃结合在一起,完全忽视了宋佳莹的存在,半晌之后点了点头,“好看。” 宋佳莹美滋滋,提着长裙有意无意的走到长孙晨哲的对面,弯腰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茶,长孙晨哲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语气淡淡:“不是自己的衣服,穿着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 按照平常,宋佳莹这个时候已经双眼冒火,直接和长孙开战了,可是她却笑盈盈地说道:“那我去把我自己的衣服换过来?” 长孙晨哲的目光又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小会儿,转开目光,还是那样不冷不热的语调,声音却小了很多:“苏琉璃好心让你换的,将就穿着吧,换来换去的,也不嫌麻烦。” 宋佳莹嘿嘿一笑,苏琉璃说的果然没有错,长孙绝对不会称赞她穿衣服有多好看,但是对比之下,他觉得没有必要换回来,那就是表示他喜欢她现在身上的这一套衣服。 第一回合,她胜。 佣人准备好了早餐,四人在二楼的餐桌边上用餐,长孙晨哲将一早发现的问题提了出来,他不问厉傅曜,却问苏琉璃:“他怎么了?” 苏琉璃手里的勺子顿了顿,低着头喝汤的动作停止住,长孙晨哲和厉傅曜从小就认识,虽然关系不见得有多好,但是对彼此的性格却是了如指掌,厉傅曜超过三个以上的异常动作,长孙晨哲便能看出来。 “癔症。”苏琉璃放下勺子,在瓷汤盅的边缘发出清脆的响声,“记不清楚以前的人和事,和失忆不同的是,他有可能在某一天一下子便就全部记起来了,也有可能,这某一天,永远都不会来到。幸运的是,他还认识我。” “哦。”长孙晨哲点了点头,他的前身作为医生,在这方面的涉略比苏琉璃更加广一些,实际上,癔症的突发状态,比苏琉璃说的要严重多倍,极有可能,厉傅曜会在某一天,连苏琉璃的记忆也完全清除掉,这种清除的方式,比现在的任何一种都要来的可怕,他或许对癔症之后重新接触的人和事有印象,但是关于从一开就深刻记住的那个人,她以前的,之后的,全部都会被他的潜意识所消除地一干二净,换句话说,到了那个时候,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是厉傅曜认识的,熟悉的人,唯独苏琉璃,对他而言,是完完全全陌生的人。 餐桌上陷入一种绝对的宁静,就在没有人重新找到一个新的话题的时候,佣人走了过来,“苏小姐,你的电话。” “哦,谢谢。”苏琉璃看见电话上面的来电显示,迅速按了接听键,起身从椅子上离开:“雷霄?” 昨天晚上,苏琉璃去找厉傅曜的时候,雷霄也在寻找萧楠,整夜未归,苏琉璃正准备餐后打电话过去问他情况,谁知他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找到人了吗?”雷霄先问的是厉傅曜。 “嗯,找到了。”苏琉璃一只手抱着胸口,一只手拿着电话贴在耳朵边上,背对着餐桌上的三个人,问道:“萧楠呢,发现人了吗?”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良久,雷霄才说道:“苏琉璃,这件事情,我们必须见面谈。” “你现在人在哪里?” 雷霄却说道:“明天吧,明天我过来找你,顺便带个人和你见面。” “嗯,好。”苏琉璃点头答应,雷霄说要见面说的事情,重要程度就一定得当面说,电话里面问再多,也说不清楚。 苏琉璃挂了电话,佣人过来接她手中的电话,她却笑了笑,“不用了,我自己拿着就好了。” 餐桌上,厉傅曜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吃早餐,长孙晨哲盯着宋佳莹,眼神里很是有些无奈的表情,而宋佳莹低着个头,不知道在干嘛,时不时嘴里嘟囔一句。 苏琉璃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宋佳莹把小碟子里面的荷包蛋,用叉子戳得四分五裂,她只吃蛋清,蛋黄统统盛着,推到一边。 177殡仪队伍 长孙宸哲面无表情地把蛋黄推回到宋佳莹的面前,语气淡淡:“麻烦你尊重一只鸡蛋。” “我吃我的,又没有不尊重你的鸡蛋,你管我吃什么。”宋佳莹不以为意,继续拨开面前的蛋黄。 “不准挑食。”长孙晨哲有些无奈,想了半天又想不出来什么话说,硬邦邦地扔出这四个字。 “……”宋佳莹干脆采取不理会政策,叉子伸到其他的碟子里面去了。 “一只鸡蛋,基本的蛋白质和维生素都在蛋黄里面,对人体的……”长孙晨哲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宋佳莹突然嚷了起来,叉子一横,几个动作下来,蛋黄全部到了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扭头看苏琉璃,比了一个赞的手势。 苏琉璃说的,一个男人要是不在乎你,管你吃什么不吃什么,与他有什么关系。 第二回合,宋佳莹,胜。 餐桌上的气氛和谐起来,即便是苏琉璃不愿意破坏这难得的气氛,但是她的目光从二楼的窗户外面,看见几辆车上挂着黑色的横幅,上面印着白色沉重的字体,朝着厉家别墅驶进来。 这样的阵仗,苏琉璃熟悉,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餐桌旁边,拉起了厉傅曜,“有客人来了。” ===== “厉二少爷,我们受厉先生所托,前来和你商议厉三小姐厉姗姗的葬礼仪式。”一行人在客厅里面坐定,佣人上了茶,苏琉璃和厉傅曜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长孙晨哲和宋佳莹分别坐在单人的沙发上,看着那十二人的殡仪理事队。 厉傅曜坐在苏琉璃的旁边,低着头沉默着不说话。 “厉二少爷,我们知道三小姐去世,你的心情十分沉重,生老病死,乃是常情,希望你节哀顺变。”殡仪理事神情沉重地说道。 厉傅曜依然沉默,低着头不说话。 茶几下面,苏琉璃狠狠地踩着他的脚。 那殡仪理事一看正主不搭理自己,而其他的三个人像是看猴子似的,看着自己的殡仪理事队,沉吟了半刻,转向和厉傅曜坐地最近的苏琉璃,“这位应该是厉二少爷的朋友吧,不知道你……” 苏琉璃等着就是这句话,挪开了脚,脸色也是十分的沉重,嘴角抿直,眼光之中闪闪有些泪花:“我是厉二少爷的私人助理……” “那你和厉二少爷这么交好,而且又是他的助理,我想厉三小姐和你的关系应该也还不错,那么请问您贵姓?”那殡仪理事松了一口气,有个说话的人就好办事了。 “姓苏。” “那么苏小姐,是这样的,我们接到委托,要给厉姗姗小姐准备葬礼仪式,要和亲人家属商量,看在哪里举行比较合适,另外,关于葬礼的隆重程度,以及邀请出席的客人……” 苏琉璃苦笑,这哪里是举行葬礼,分明是当做喜事在办,她打断那殡仪理事的话,问道:“你们怎么不去找厉姗姗的生母,简心梅女士?” “啊?”殡仪理事诧异,原以为苏琉璃是个好说话的,“您的意思是,不愿意举行葬礼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琉璃眉头皱起,对这殡仪理事毫无好感,“我只是想知道,厉姗姗的生母简心梅女士尚且还在,你们为什么要来和她同父异母的兄弟商量,而不是去找简女士。” 殡仪理事愣住,盯着苏琉璃看了半晌,招手让人拿了一个文件夹过来,打开之后,找出名单,顺着那名单仔细的往下看,抬头说道:“厉先生的委托之中,没有简女士这个人,而且,出席人的邀请函里,也没有一位姓简的女士,您确定,这位简女士,是死者的生母吗?” 不仅仅是苏琉璃吃惊,连长孙晨哲和宋佳莹的眼中也闪过惊讶的神色,厉家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琉璃揉着眉心,“我知道了,既然你们已经有了名单,那么就按照你们的方法做吧,地点,定在厉家老宅,一会儿会有人把地址给你,我有些头痛,就不送你们了。” 下达了逐客令。 殡仪理事这一下倒是十分知趣,他们前来,其实也不过是走一个商议的过程,现在这种快节奏的社会,死人是正常事情,特别是在这种豪门世家,亲属掉两滴眼泪算是仁至义尽,更有全权交给殡仪理事队,连哭丧都请毫不相干的人来演戏这种事情,他们已经见怪不怪。 殡仪理事队的动作十分快,第二天早晨,厉家的朋友和厉姗姗的朋友们已经接受到了邀请函,苏琉璃看着桌子上面的那张邀请名单以及特别制作给厉傅曜的黑色邀请函,皱着眉头,任由佣人拿着一条黑色的拖地的长裙和面纱在她的身上比划来,比划去。 她看见名单之中有林若青,却没有简心梅,更加疑惑。 到达葬礼的现场,已经有不少的人到达,先来的大多数是苏琉璃认识的人,他们听说厉姗姗突然去世的消息,匆忙赶来。 其中长孙封腾是唯一了解详情的,但是他三缄其口,任凭其他人怎么猜测,也不说一句话。 此时看见苏琉璃和厉傅曜到达,一半的人涌过去,围住厉傅曜,另外几个人跟在苏琉璃的后面一起进入悼念堂,单海最先说话,简单的四个字,“命运无常。” 算起来,他和厉姗姗算有渊源,厉姗姗生前年少时候爱慕他,曾经多次跟他表白,被他拒绝,后来上门提亲又遭忽视,一段未成的孽缘,直到单海出现在厉姗姗的葬礼上面,心中才对她生出一丝同情,虽然知道她骄纵恶劣,脾气不好,但是若是早知道她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他或许对她的讽刺,会少那么一两回 “琉璃,我们接到的消息是她因病身亡,盛世集团的所有员工,每年一次体检,前不久,她的体检结果才出来,一切正常,怎么会突然因病身亡?”沈牧南皱着眉头,一身黑色的西装,俊秀的面容上,弥漫着疑惑。他是盛世集团的法律顾问,盛世出现纰漏的事情,他正在紧锣密鼓的在法律上想办法解决,同时又多了一个心眼:“据我所知,厉姗姗持有盛世股份,会不会是有人暗中动手脚,趁机……” 沈牧南噤声,若是这样,那盛世集团面临的危急将会加剧,而且让他奇怪的是,以往出现任何的小问题,厉傅曜都会立刻出面解决,而这一次,他却按兵不动,难道是在等待一个更加好的时机? 想到有厉傅曜,沈牧南刚刚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 厉傅曜被人群拥着,葬礼上是大片大片的的黑色,无论他的视线转到哪里,都是黑压压的一片,让人心中烦闷,他按照苏琉璃所说的,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任凭其他的人怎么说话,他依旧保持沉默。 名单上,厉姗姗的朋友人数不少,而实际上到场的,却是厉家以往有些交情的世家以及商场上的合作人,厉姗姗平常的那些狐朋狗友,一个都没有来。 厉傅曜正是被一群长辈围着,和苏琉璃的距离越拉越远,无法脱身。 “傅曜啊,听说你的公司最近出现了财政危急,现在这种时候,姗姗又因病去世,对你而言,这是双重打击,你一定要停住啊。”这是打着安慰牌,趁机打探情况的。 “是啊,你和姗姗虽然同父异母,但是你父亲对待你们子女三个人,一直都是一视同仁,难得你有心为妹妹举办这么隆重的葬礼,但是公司的事情,你自己也要好好的斟酌,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呀。” “你父亲有你们三个孩子,真是好福气,三姐弟妹一条心,现在姗姗先走了,你和蔓云也要好好的检查一下身体,千万要小心了,哦对了,听说蔓云前段时间在帮助你打理公司,有这么一回事吗?” 这一群老狐狸,只差问出厉傅曜你的公司股票跌得厉害,是不是快要破产了,快要破产了你早点说出来,千万别撑着,我们这些叔叔伯伯们,一定会帮助你尽快的吞并掉的。 “各位叔叔,不好意思。”厉蔓云突然插了进来,双眼通红着,黑色手帕上沾满了泪水:“姗姗去世,我们全家人都承受着无法言喻的悲痛,特别是傅曜,他平常最疼这个妹妹,你们还是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家属已经说得悲痛欲绝,其他的人再也不好意思谈论别的事情,纷纷附和:“是啊,姗姗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老天对她真是不公平啊。” “我记得她小时候算术得第一,两颗小虎牙,可好看了,长了也是个美人啊,可惜了……” 厉蔓云忍住心中怒意,虽然厉姗姗品行恶劣不讨人喜欢,但是这些她们平常叫着叔叔伯伯的人,也太不上心了,从看着厉姗姗从她妈的肚子里面出来,厉蔓云就不知道她还有两颗小虎牙,更加别说从小学一年级就跟同学一起逛时装杂志的厉姗姗什么时候算数还得过第一名了! 178葬礼意外 “傅曜,琉璃在那边,你跟我来。”厉蔓云把厉傅曜从一群人中拉了出来,领着他朝着悼念堂里面走过去,悲哀伤心的音乐背景下,殡仪理事已经开始准备念悼词。 一声沉闷的钟声响起,打断音乐,全场内外恢复平静,生前和厉姗姗熟悉的人,全部站在悼念堂里面,其余的人全部在外面。 即便如此,追悼堂里放眼望去,也不过只有苏琉璃、厉傅曜、沈牧南、长孙兄弟、单海、以及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宋佳莹这几人。 场外的人,黑压压一片,看不到尽头。 到头来,却是这些平常和厉姗姗争锋相对,让她厌恶的人,从真正意义上,出席了她的葬礼。 追悼文写的声色并茂,自然也是出自殡仪理事队之手,苏琉璃听着那些名不副实其实的华丽赞美洋溢的词汇,从心里为厉姗姗觉得心酸,一个人,死后得到的那些悼念,竟然都不是为她真正本人而去,他们悼念的,是那个厉家高高在上的三小姐,悼念的,是厉家烟消云散的一部分势力。 幸好追悼文不长,还不至于让人被埋在那一堆堆唯美的词汇里面,找不到自我。 这一个追悼文的过程结束之后,就是专门为葬礼定制的宴席,让前来悼念的人吃好喝好,然后各回各家,第二天起来,不知道前一天死的人究竟姓谁名谁。 一声昂扬的宣号结束了追悼文。 突然,场外一阵喧哗,苏琉璃转头,朝着外面看去,当目光落在来人那张脸上的时候,目光一沉。 只见黑压压的人群后面,几个衣着光鲜亮丽的人,朝着追悼堂这边走过来,一群黑压压的人群之中,鲜艳的颜色格外显眼,几个人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一阵喧哗,周围的人,像是见到鬼一样,纷纷后退几步,为那几个人让出位置来。 除了苏琉璃和厉傅曜还有长孙封腾,追悼堂内的其他人,也是一脸的惊讶,不可置信地盯着走过来的几个人,脸上沉重地表情变得凝重警惕。 那几个人像是一把利刃,所到之处,似乎没有人可以抵挡着他们尖锐的气势。 “我几天没有回来,难道这是你们为我准备的欢迎会吗?”其中一个穿着石榴色连衣裙的女人走在几个人的前面,鼻子里面冷哼一声,目光扫了一圈, 殡仪理事队的理事长看清楚形势之后,吓得不轻,扭头看了看追悼堂之中,挂在一片白色鲜花里面的那张黑白照片,再转头看穿着石榴色连衣裙朝着这边走进的女人,额头上出了一层冷汗,吓得不轻:“她……她……我……我……” 苏琉璃皱着眉头,这理事长说话的声音不小,面前又是话筒,全场的人几乎都能听见他颤抖的声音。 “好好说话。” “你你你……”理事长手指颤抖着指着后面的遗照,又指向面前穿着石榴色连衣裙的女人:“她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苏琉璃视线朝着全场扫了一眼,大多数人眼睛里面都是同样的怀疑的目光,她心里清楚,眼前的这个人绝对不是厉姗姗,厉姗姗的面部皮肤被人完整的剥走,只要找一个身形气质相似的女人,带上那张面具,装出一幅典型的千金大小姐的脾气,就和厉姗姗没有两样。 “她的确是死了没有醋,你就当她是她的孪生姐妹。”苏琉璃的声音不大,刚好追掉堂里面的几个人可以听见,这些人和苏琉璃相交匪浅,听见她说这话,知道其中必然有蹊跷。 戴着人皮面具的厉姗姗却发出一声带着不屑和骄傲的冷哼,“孪生姐妹?苏琉璃,你睁着眼睛说瞎话要说到什么时候,厉家一共三个孩子,大姐二哥都在这里,什么时候我又还多了一个孪生姐妹?” 人群一阵喧哗,意乱纷纷,一部分人的目光停留在礼堂内和厉傅曜交好的那些人身上,另外一部分的人,目光在厉姗姗和她身边的一个女人身上久久的扫视。 两拨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一场沉重的葬礼,瞬间变成了闹剧。 “琉璃,同样作为女人,你的行为真的是让我觉得不耻,你抢我的心上人在先,勾引他,迷惑他,千方百计的让我从他的身边消失,你抢姗姗的哥哥在后,你竟然用一场假的葬礼来欺骗厉家的亲朋好友们,你意图抹去姗姗的存在,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说话的人是颜倩,声色俱厉,表情生动。 要不是当事人是自己,苏琉璃几乎要相信这女人说的每一个字。 这时,有人渐渐地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原本厉傅曜要和颜倩订婚,结果半步杀出来一个苏琉璃,不仅没有让人家订婚结婚,还把颜倩真实的身份公之于众,让往日高高在上的颜家小姐,转眼之间成为了市井小民。 而颜倩在以前,一直与厉家三小姐厉姗姗交好,现在两个人一起出现,几乎没有人怀疑厉姗姗到底是真是假,纷纷将质疑的目光齐刷刷地盯在苏琉璃的身上。 苏琉璃在这种关头,竟然想起来一个人,简心梅! 厉姗姗死的时候,医院通知了简心梅噩耗,按照一般的流程,接下来的步骤就应该是让简心梅去医院确定遗体,厉姗姗死之前,见过她最后一面的人是简心梅,也就是说,是简心梅确定了厉姗姗的死亡。 可是现在,简心梅却不在场! 这到底是因为厉家父亲不忍心让一个母亲参加女儿的葬礼,害怕她悲痛欲绝,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苏琉璃不得而知。 “她不是厉姗姗,”礼堂之内,长孙封腾突然开口,薄唇抿成一条线,背后黑色的绸幕比他面无表情的脸,更加地死气沉沉,“厉姗姗生前,我曾经见过她一面,就在几日前,她面部被人打肿,身上有多处外伤,被送往中心医院进行治疗,请问,一个身上多处伤口,而且脸上有重伤的人,短短的几日时间,怎么可能恢复到这种程度?” 长孙封腾又加了一句,“如果你要否认,我不介意取出医院的入院证明。” 厉姗姗停住脚步,刚刚好站在追悼堂的门口,一伸手,她取过一个话筒,声音和厉姗姗毫无差别,“长孙封腾,以前,我看在你是颜倩的表哥的份上,一直对你有三分的尊敬,却没有想到,除了我哥以外,就连你这样清高自傲的人,竟然也和苏琉璃同流合污,让我猜猜,难道你伙同苏琉璃一起陷害我,让大家以为我已经去世,是为了和她瓜分我手上所持有的盛世集团股份?” 众人哗然,说到重点了! “苏琉璃,”厉姗姗转身,带着笑容轻蔑地看着追悼堂的人,目光蔑视:“你平常不是很能说会道的吗?怎么,被说戳中了痛处,哑口无言了?” 苏琉璃缓缓地朝前走了一步,目光平静,“你说你是厉姗姗,那么我问你,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呵。”厉姗姗冷笑:“简心梅。” “你父亲是谁?” “厉盛。” “你的生日是何时?” “九月十三日。” “平时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草莓奶昔。” “衣柜之中,什么颜色的衣服最多?” “没仔细数过,但是大多数都是亮色系。” 苏琉璃点点头,看着厉姗姗得意的表情,平静地目光不变,说道:“那我又问你,你今年多少岁?” “二十六。” “上一次生日收到最喜欢的礼物是什么?” 厉姗姗十分得意,扬着下巴,说道:“一艘游艇。” “你与男友恋爱几年?” “四……”厉姗姗突然噤声,真正的厉姗姗并无男友,一直都是上流社会之中出了名的名媛交际花。 苏琉璃笑了,不紧不慢,继续追问:“你男友姓谁名谁?哪家公子?可有在现场?” 戴着面具的厉姗姗哑口无言,没有想到背熟了的资料,竟然栽在男友这一项上。 “我想,但凡是姗姗的朋友都知道,她的眼光极高,一般的男人,难以入她的眼,所以一直都是单身,我倒是很奇怪,什么时候,姗姗有了一个交往了四年的男友?” 假冒的厉姗姗大可说出自己交往思念的男友,但是下一秒,苏琉璃就会派人去查,若是说出真正的男友,顺藤摸瓜,她的身份立刻被揭穿,若是说出一个假的,不用怀疑,被揭穿的速度只会更加的快而已。 “苏琉璃,你口齿伶俐,我们人人都说不过你,为了公平起见,你让厉傅曜出来说一句话,问问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妹妹被人陷害,还要被逼着参加这样的荒唐的葬礼,到底是怎么想的!” 众人的目光,这一次又齐刷刷的转移,这才惊讶的发现,以前那个不管是走到哪里,都能吸引所有人视线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将那卓越的气质隐藏住,从刚才的葬礼到现在的闹剧,竟然一直保持着沉默。 179 葬礼意外2 颜倩的话音一落,人群之中顿时炸开了锅。 “是啊,傅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出来说一句话呀。” “你们兄妹之间,就算是是有矛盾疙瘩,也不能拿人的生死来开玩笑,再说,现场这么多的叔叔伯伯们,不像你们这些小辈一样,整天玩玩打打,我们还有正经的事儿做呢。” “大家一个个抽空来出席葬礼,结果却是一处闹剧,你们这是把我们当做三岁小孩哄着玩儿呢?” “各位叔叔伯伯,你们稍安勿躁,哥哥之所以不说话,肯定是有他的原因的,他一直都很疼爱我,听到我的噩耗,一定是悲痛欲绝,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才好,不过现在,我好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他一定能够认出我来。” 听到厉姗姗这口气,苏琉璃心中暗暗一惊,莫非这冒牌货,已经知道厉傅曜现在失去意识,不能认清楚人?但是,即便是挑明了这一点,对她们又有什么好处? 苏琉璃思绪转动之间,厉姗姗已经穿过追悼堂的大门,进入到里面,高跟鞋在地面叩出清脆的声音,红唇轻轻一动,动情地喊了一声,“哥哥。” 厉傅曜目光下垂几公分,视线在厉姗姗妆容精致的脸上,停留了大约半分钟的时候,然后转过了头,看向苏琉璃。 “哥哥,你再也不要被这个女人骗了,你难道不认识我的吗?我是姗姗啊,厉姗姗啊,你的妹妹呀!”厉姗姗双手握拳放在胸口,下巴颤抖着说道:“哥哥,你到底怎么了?” 一出悲伤欲绝的戏份虽然粗制滥造,而且假的过分突兀,但是外面围观着的人群之间议论的声音却一波接着一波,不能平息。 “到底怎么回事?” “从一开始到现在,傅曜就没有说话,难道真的要任苏琉璃为所欲为?” “自己的妹妹就站在面前,他都不愿意认,难怪人家都说豪门之中,人心似狼。” 就在人群之中的议论如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的时候,厉傅曜突然开口说道:“你,不认识。” 苏琉璃一急,连忙伸手去拽厉傅曜的袖子,谁知道厉姗姗却比她抢先了一步,首先抓住了厉傅曜的两只胳膊,整个人几乎是扑到了厉傅曜的身上,隔断了苏琉璃和厉傅曜之间的距离。 “哥哥,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么?~?”厉姗姗不可置信地摇头,一副极度伤心的模样,心有不甘,圆润的指甲指向另外一个人,几乎是质问,连声音都在颤抖:“那她呢,你还认识她吗?她是你曾经的未婚妻呀!” 厉姗姗指向颜倩,厉傅曜顺着她的手指,视线投过去,三秒钟之后,摇摇头:“不认识。” 苏琉璃的脸上出现了不自然的表情,她已经猜测到厉姗姗接下来要说什么,若是不能阻止厉傅曜,这场葬礼就真的要成为一出闹剧了! 苏琉璃朝前迈了一步,伸手抓住厉傅曜的袖子,正要往后扯扯,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不能踩脚的时候,扯着袖子就是让闭嘴,现在这种场合,说多错多。 突然一道凌厉的掌风由上而下,直接拍在苏琉璃的手背上,“啪”的一声,清脆悦耳,苏琉璃白皙的手背上顿时多了几个红色的印子,她咬牙吃痛收手,这种力道和速度,根本就是厉姗姗能够做到的。 竟然在她警惕的情况之下,还是发现了她的动作,这女人不得了。 “苏琉璃,你偷偷摸摸的扯我哥哥的袖子做什么,你又有什么歪心思!我警告你,今天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你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够瞒得住大伙!”厉姗姗一声厉喝,加上她本来就骄纵凌厉的表情,很是有些杀伤力。 厉姗姗又伸手指向另外的一个人,转头问厉傅曜,声音温柔,楚楚动人的哀婉,“哥哥,这个人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你难道也忘记了吗?” 长孙封腾直视着厉傅曜的双眼,发现厉傅曜平常那双精光锐利的瞳孔之中一片茫然,视线在自己的身上停留片刻,他绷着下巴,摇了摇头。 长孙封腾的双眸倏然收紧,厉傅曜! “不认识……” “啊!”全场哗然。 厉姗姗但笑不语,还是那种温柔的声音,圆润的指尖又指向另外一个人,问道:“那他呢,刚才那位的弟弟,你们拌嘴的次数,可也不少。” 长孙晨哲冷着一张脸,秀气的五官已经生出淡淡寒意,连他身边的宋佳莹都感受到了,却无能为力,这群人的以前,她从未参与,她不知道他们曾经经历过怎么样的悲欢离合,经历过怎么样的痛苦折磨,又有着什么样让人敬仰艳羡的故事,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紧紧地握住长孙晨哲的手。 手中传来温热的触感,长孙晨哲绷紧的一张脸渐渐地缓了缓,神情平复不少,既来之,则安之。 厉傅曜依然是三秒钟的打量,然后摇了摇头,一脸的陌生:“不认识。” “是吗,这就巧了,哥哥,这些人平常都是和你走的最近的人,包括你旁边的这位大律师沈牧南,还有咱们赫赫有名的慈善家单海单少爷,难道你竟然一个都不认识了?” 厉姗姗的嘴角翘起骄傲的弧度,冷笑一声,面朝着追悼堂外面的人群,把话筒拿到嘴边,“那不如这样,哥哥你看看在场的人,有哪些人是你认识的,哪些人,是你不认识的,让大伙的心里都有个数,行不行?” 她把话筒递给到厉傅曜的面前,厉傅曜面无表情的扫过场外的人,然后视线往后移,找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微微一笑,心情愉悦:“苏琉璃。” “哗————”又是一阵嘈杂的议论纷纷。 厉姗姗冷笑,最后一句话,彻底了结束了这一切:“那么,你知道今天是谁的葬礼吗?” 厉傅曜望着苏琉璃,看着她脸上有些悲哀的表情,心中隐隐作痛,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可是面前这人的回答,他又不能不说话,因为这一切根本就不受他的控制,他微笑着望着她,肯定地摇着头:“不知道。” “哗————” “苏琉璃!!!” “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一声厉喝仿佛从九天之外,伴随着惊雷劈下来,惊得苏琉璃一声的冷汗,双脚发软。 早在厉姗姗发出那一连串的质问的时候,苏琉璃就觉得事情变得蹊跷,好像是从一开始,就有人张着网,等着他们一步步地踏进死亡,从在多伦多市,厉傅曜在去机场的途中发生意外,离奇失踪,到后来掌握到消息,厉姗姗一步步地引诱他们走进圈套,再到成功营救厉傅曜,却被查出他得了癔症,神识模糊,最后厉姗姗在医院离奇去世,面部容貌被人完整剥去,而葬礼上,她又带着久未谋面的颜倩,再度出现,并且,指责苏琉璃心怀不轨! 到底是苏琉璃哪一步出了问题,才让他们有机可趁,能够完成这一连串看上去毫无相干的步骤。 实际上,苏琉璃哪一步都没有错,只不过是因为对方设下的圈套,比她的防备更久远一点,狩猎的时间也长了更多。 突然,厉蔓云跨出去一步,苏琉璃心中又是一惊,伸手去拉,却发现两个人之间距离太远,她根本就不可能阻止厉蔓云。 厉蔓云被这个假的厉姗姗气得浑身发抖,厉家的家事,简心梅亲口确认厉姗姗去世不说,苏琉璃从头到尾,一心一意为了傅曜着想,从没有动过半分的歪念头,什么时候厉家变得如此没有权威,竟然连一个冒牌货,也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玩弄心机,挑拨离间。 “傅曜得了癔症,医生说他脑部细胞受损,潜意识里将以前的人和事,都封闭起来了,所以他才对好友们没有印象,这一点,有医生可以亲笔作证,而绝非你所说的,是苏琉璃从中作梗,我警告你,你别以为披着一张人皮,你就真的是厉家的三小姐,脸可以改变,基因总是不可以改变的吧,有本事,你现在就同我一起去医院,我们去做鉴定!” “哼,真是好笑!”厉姗姗双手抱在胸前,仰着头骄傲的偏向一边,不屑说道:“大姐,我知道你自从嫁给你丈夫之后,日子没有在厉家过的这么舒坦,但是好歹你也是厉家的长女,即便是你已经出嫁,若是有什么需求的话,只要开口,我和哥哥也不会让你难堪的,毕竟,你嫁出去了,不仅仅是有你这个人,还有咱们厉家的面子……” 厉蔓云的脸上一阵红一脸白。 “但是,哥哥信任地把公司交给你代为管理不过半个月,公司就出现了银行方面的纰漏,那笔不翼而飞的款项,到底是公司本身的失误,还是有人中饱私囊,谎报实情?” “哗……”这大概是世界上有史以来,惊叹次数最多的一场葬礼了。 “盛世放出消息,只说是为了回报股民,并没有说是因为公司财政内部出了问题呀……” “是啊,虽然那小丫头说话咄咄逼人,但是却也都是实话啊……” “大姐,你这么着急着否定我,又为二哥的异常行为找借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听到人群的议论声,厉姗姗妖艳一笑,低头看自己磨得圆润的指甲,脸上神情,自信满满。 180猖狂逆袭 “难道,你也和苏琉璃,同流合污?”厉姗姗的咄咄逼人的声音响遍全场:“想当年,你执意要嫁给姐夫,当时,二哥让你抽出股份,给你嫁妆,让姐夫自己成立公司,这些年,因为没有大量的资金投入,姐夫的公司一直处十分稳定的状态,多次失去上市的好机会,难道大姐你,是为了打娘家的主意,所以和利用二哥对苏琉璃的态度,想要从中牟利?” 这个假的厉姗姗学的模样十足,而且思维调理清晰,一句句假设推断,几乎快要让人信以为真。 琉璃怎么会对厉家不利?她一直都在照顾傅曜,傅曜癔症的事情,我妈和医生都知道,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医生!”厉蔓云想不到假的厉姗姗竟然能够如此巧言令色,很是有些生气。 厉姗姗却不以为意,冷哼一声,抱起双臂,横在胸口:“事到如今,你怎么说都行,林若青是你和二哥的亲生母亲,谁能知道她是不是会刚正不阿的说出真实情况,而至于医生,我想,只要你们愿意,单海的姐姐一定也十分愿意给你们做伪证吧,你口口声声让我去取证,你让我向谁去取证?你们的朋友?对你们言听计从的家人?” 人群之中又是一阵喧哗。 苏琉璃抽了一口凉气,的确,为厉傅曜的病,做出诊断的人,正是单医生,而可以作证厉傅曜的确是癔症的人,又只有厉傅曜的生母,林若青。谁会相信这两个人能够公平公正? 苏琉璃自己都不相信。 思绪拉开片刻,厉姗姗已经将话题重现落在了苏琉璃的身上:“关于苏琉璃,这个女人,大家也一定有印象吧,曾经嫁入我们厉家,后来因为心思毒辣,而且又十分嫉妒他人,见不得别人比她好上三分,在坏了我哥的孩子之后,竟然以死要挟,让我哥给她一笔巨款,否则的话,她就要杀掉那个孩子,我哥实在是无法容忍这个女人,提出离婚,可惜最终还是迟了一步,这个女人竟然就真的放火烧死了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还伪装成母子双亡。而她本人,则逃到国外……” 厉姗姗编排着苏琉璃的过去,编得十分的顺口,接着愤然说道:“七年后,她重新回国,带着报复的恶毒心肠,第一件事情就是破坏了我哥和未婚妻的婚礼,她利用我哥对死去孩子的愧疚,一步步顺利的实施自己的计划,打入我哥的生活圈子,结交他的朋友,这个女人分明就是有备而来,她要摧毁我哥多年来的心血,她要毁掉盛世集团!” 激情昂扬的指责结束,人群一阵愤愤不平。 “苏琉璃,你太过分了!” “最毒女人心,这句话果然没有说错!” “苏琉璃,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场面在厉姗姗的扇动之下,已经渐渐的失控,人群之中不乏和盛世集团有生意往来的人,若是盛世集团出现意外,也将会波及到他们的公司,因此着急着讨一个正确的说话。 一时之间,全场竟然已经成为了一个庞大的记者招待会,而不是庄严肃穆的葬礼现场。 至于殡仪理事队的人,在“死者”亲自到场的一瞬间,就已经吓傻了。 难得可贵的是,苏琉璃在接受全场声讨的时候,竟然还有闲心顾着他们,微微一笑,转身问他们:“你们要不要跟委托人如此汇报一下现场情况?” “不……不用了……”殡仪理事结巴的摆手说道:“厉先生已经打过招呼了,说让我们……淡淡……淡定。” “是吗?”苏琉璃笑着点点头:“那就好,的确是要淡定一点。” “琉璃,要不然你们先离开,耗在这里对我们没有任何的好处,我们稳住现场,你跟厉傅曜先走。”长孙封腾沉吟片刻,眉头蹙在一起,低声说道。 苏琉璃摇头,笑着说道:“这怎么可以,我们出席人家的葬礼,问心无愧,又不是杀了人,为什么要半路潜逃。” 她双手垂在身侧,给了周围朋友们一个安慰的眼神,朝着追悼堂的门口走去,厉姗姗似乎很是有些畏惧她,当然,按照苏琉璃的性格,当面扑过去把她脸上的那张人皮面具撕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很明显,苏琉璃暂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极度不淑女的动作,她十分有礼貌的站在厉姗姗的旁边,朝着她伸了伸手,食指微曲,点了点厉姗姗手里的话筒。 被人当做傻子一样的,又是质问又是怀疑,苏琉璃也有话想对这一群雄心勃勃而又胆战心惊的叔叔伯伯们说,至少,她得问个好。 “喂喂……”轻轻地喂了两声,试试话筒声音。苏琉璃的姿势坦然自若,相比之下,厉姗姗警惕小心的动作,就显得心怀叵测。 “大家好,我是苏琉璃。”她自我介绍,对着黑压压的人群点了点头,像在做校园时期的演讲一样,微微一笑,继续说道:“经过我身边这位小姐的口述,和你们脑袋之中丰富的联想,想必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我是一个心如蛇蝎的恶毒女人,这一点我就不再强调了。” “关于我身边的这位小姐刚才所说的话,有几点我必须要更正一下。”苏琉璃转身,竟然对着厉姗姗微笑。 “第一,厉傅曜到底是不是得了癔症,我的回答是,他身体健康,思维清晰,没有任何的疾病,也没有任何显示他失忆又或者是认不清楚人的征兆。那么,为什么在这位小姐指着大家给厉傅曜认的时候,他却认不出来自己熟悉的亲友和朋友们?为什么厉家的大姐要说厉傅曜得了癔症,认不清楚人了呢?你们,是不是十分好奇?” 苏琉璃脸上的笑容不深不浅,客气礼貌的笑容让全场保持着安静,刚才还喧哗的人群,静静地等着从她的嘴里说出答案来。 “琉璃……”厉蔓云一声轻呼,担心地望着台子上面的那个身形纤瘦的女人,她到底想说什么? 苏琉璃一摊手,语气之中听不出来真伪,笑着说道:“和你们一样,我刚才也觉得十分吃惊来着,为什么厉傅曜不认识身边的人呢,为什么厉家大姐非要说他得了癔症,认不清楚人了呢?不过和你们又不同,因为我不说的话,你们永远都不知道真实的答案,你们运气十分好,我刚才想到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不用猜测了,答案当然是……因为我呀。”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种药,有部分不入流的人将它称呼为迷魂药,拿到大街上去迷惑那些年轻的女子,趁着对方意识不清晰的时候,拿走对方的钱包或者对那些漂亮的女子做一些下三滥的事情。” 最近这种迷魂药被曝光的频率阶级升高,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不少人点头。 “所以说,”苏琉璃耸耸肩膀,笑容很是猖狂,“我若是说,我手上有这种加强版的药物,持续时间长达二十四小时,只需要每天早晨放入清水之中,让厉傅曜喝下去,接下来一整天,他都听我支配,自己还察觉不到,你们认为,怎么样?” 人群哑然,她这是……询问意见吗? 宋佳莹听着苏琉璃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渐渐地心里开始不安起来,双手紧紧地握住长孙晨哲的手,看着台上的那个人,呐呐说道:“她到底在说什么,她到底要干什么?” “第二,关于我是不是雄心勃勃,哦,不对,野心勃勃,我是不是野心勃勃的想要掌握盛世集团的股份,从而接管整个盛世集团,然后摧垮它?” “当着盛世集团总裁的面,我想告诉你们,刚才这位小姐说,我们意图将她置于死地,然后和谁谁谁瓜分她那百分之多少的股份,又和谁谁谁觊觎她那百分之多少的控股权。” 苏琉璃转头,微微笑,眯着眼睛:“这位小姐,你把我想的太善良了,这种一步一个脚印让对方有缓冲机会的报复手段,怎么可能是我这个歹毒女人会选择的呢,绝对性的侵占和完全毁灭,才是我的风格呀。” 苏琉璃微微笑,脸上表情甜美无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胆战心惊,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啊,先是承认自己使用不法手段控制了厉傅曜,现在又公开自己想要吞并盛世及软团的野心。 “在这里,我想告诉各位和盛世集团有生意上往来的人,也想告诉各位和盛世集团没有任何交情的人,从今天开始,盛世集团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盛世集团了,或许我会不定时的抬高和你们之间一定稳定的某种价格,又或者我心情一好,免费赞助你们部分商品或是广告……不要慌,或许你们可能会表示怀疑,觉得我一个女人说得话,不太可靠。” 苏琉璃笑了笑,并不觉得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是怎么样嚣张和张狂,反正她也不是没有干过这种放肆的事儿,“那么想告诉你们,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盛世集团的总裁已经被我控制,现在,盛世集团,除了董事会的那些糟老头手上的股权,我没有全权收回来,其他的股份,已经全部在我手中……” 181绝地反击 “不可能!”厉姗姗的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团,突然厉声打断苏琉璃的话:“我在盛世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并没有签字移交给任何人!” “是吗?”苏琉璃不以为意,耸耸肩,眯着眼睛微微笑:“可是小姐,很遗憾,正如你所看到的,你的遗照挂在那上面,你已经死了,所以,你的股份按照遗产法,已经归于你母亲简心梅的,而简心梅……今天你没有在现场看见她的出现,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苏琉璃手心紧了紧,脸上的表情依旧完美无暇,笑容无懈可击:“你自己的母亲,难道你还不够了解吗?” 厉姗姗的双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她只是被紧急训练出来的替代品,纵然能够一字不漏地记清楚她的关系网,能够完全背下关于她的所有资料,能够知道她平常往来的人的性格,可是至始至终,她都是一个冒牌货,不能够准确的推断别人的真实是想法,比如说,简心梅的想法。 据她接触到的资料,厉姗姗的母亲是一个尖酸刻薄的妇人,曾经在苏琉璃加入厉家的那一年里,对苏琉璃百般羞辱,而且同时,简心梅还十分嗜赌,随着年龄的增加,这种嗜赌的情绪只能在加重筹码的同时,让她找到存在感,所以,简心梅到底把手中的股份有没有全权拿出来交还给苏琉璃,以换取对她更加有力的形势,假冒的厉姗姗不敢胡乱猜测。 走错一步,她的人生就完全颠覆,她说的不是带着人皮的厉姗姗,她说的是她本人,作为红獒的一名底层的技术工作人员,这一次成功了,报仇丰厚,足够让她和男友出国享受二人司机,不用每日兢兢业业的在那吃人心的组织里面卖命。 “我刚才说的,你们可都是听清楚了,需要我再强调一遍吗?”苏琉璃冷笑,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说道:“两个重点,第一,厉傅曜现在全权听我的,第二,盛世集团有一半的股份在我手上。” 她伸手取下话筒,很客气的点点头:“我要说的说完了,葬礼举行到这里,也告一段落,没我们什么事情了,剩下来的流程,大家吃好喝好完好,麻烦死者本人,对,就是你,继续主持你自己的葬礼吧。” 说完,苏琉璃将话筒扔给厉姗姗,她一扬手,厉姗姗伸手去接,却没有料到苏琉璃半路之中改变了抛出去的线路,沉重的铁质话筒砸到了颜倩的脑袋上,瞬间疼得颜倩眼泪直流。 苏琉璃冷笑一声,只差送颜倩一句自作孽不可活,厉姗姗是有人不怀好意冒充,前来闹事,她颜倩算什么,难道也是被人顶着一张人皮,如果不是,那么这一下子,苏琉璃还真得得往死里砸,不为别的,就为那句厉傅曜以前的未婚妻,妈的,她家厉傅曜的未婚妻,从头到尾都只有苏琉璃这么一个人! 而颜倩才是那个差点害死人家儿子还抢人家丈夫打着一张楚楚可怜牌装受害者的歹毒女人!算什么东西,苏琉璃迟早叫她生不如死! 眼见颜倩的额头被砸出了血,和这两个女人一起来的其他两人连忙弯腰去扶颜倩,厉姗姗站在旁边,盯着苏琉璃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任务不完成,她要怎么回去交差! 突然,转身走到一半的苏琉璃突然停下来脚步,扭头看着在这葬礼的“主角”,好心的笑着说道:“要是不完成任务,应该很难以回去跟你们上头的人较差吧,我虽然不知道红獒跟厉家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但是看在你今天费劲心思还演得不错的份上,我教给你一个办法,说不定,你用厉姗姗的身份,还可以从我的手中,弄回那百分之十的股份。” “什么办法?”厉姗姗心中一急,连忙问道。 刚巧苏琉璃砸过去的那个话筒,被人递到她的时候,开关还没有关掉,厉姗姗着急的询问响遍全场,让所有的人都惊诧地抬头,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 苏琉璃却再也没有兴致陪着她把这一出恶劣蹩脚的戏份演完,笑着说道:“我想为了这百分之十的股份,你上头的人应该不会介意多花一点精力和我斗智斗勇,我在商业这一块,是个外行人,要打败我,易如反掌。” 厉姗姗的双眼之中,燃起了一丝的希望,吼间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唾沫,看看,即便是剥去了人家的皮,关键时候,还是露了馅,厉姗姗纵然是骄纵蛮横,但是她从小被好生教养着,享受不尽的荣华尊贵,从来没有任何的场合,能够让她做出这样一个浮夸的贪婪动作。 “等你们部署好了一切,你再来找我,试试能不能赢过我这个外行人,怎么样?” 厉姗姗沉默不语,双眸之中燃起地点点火焰却让苏琉璃一眼看清楚她的跃跃欲试,她淡淡地笑了,转身随着众人,在厉姗姗的遗照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厉姗姗,死者为大,愿你安好,不受叨扰。” 一行人从追悼堂后面离开,殡仪理事队的人,这才晃过神来,继续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都一样,招待留在现场的人,实际上,留下的人已经不多,在听了苏琉璃那一番狂妄的发言之后,不少人迅速赶回公司,立刻切断和盛世集团的所有商业来往。 在他们看来,损失能够减少一分,便是一分。 几个人从偏门离开,上了一早就等候在那里的汽车,苏琉璃,厉傅曜,沈牧南一辆,这是苏琉璃要求的,其他的人分别乘坐两辆车,三辆车前后离开。 汽车一发动,沈牧南便将刚才心中所有的问题一个连着一个的抛了出来,十分不能理解苏琉璃刚才的那一番行为。 “琉璃,你刚才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你给厉傅曜下药,光是一条触犯他人人身安全罪,就能拘留你十五天!” 沈牧南心有余悸,若是现场有人录音或者录影,那么他就得准备给苏琉璃做辩护律师,关键是,这种时候,光是盛世集团和银行之间的矛盾,就足够让他焦头烂额,他哪里能够分心来做其他的事情? “我并没有承认有多厉傅曜做过什么,我只是问他们相信不相信,他们觉得我是蛇蝎女人,潜意识里自然是相信的,但是拿到法庭上,我们不讲潜意识,我们讲究证据。”苏琉璃垂着头,淡淡地回答。 “那你掌控了盛世集团百分之五十股份的事情?” “也是子虚乌有,为了吓唬那个假冒的厉姗姗,也为了让盛世集团的股市跌到最低,逼一逼董事会的那些老狐狸。”苏琉璃的语气之中有些无奈,转头看厉傅曜,他低着头一直不说话,似乎明白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安安静静地坐着,也不吵苏琉璃和沈牧南说话。 “我不懂得商业界的游戏规则,我只知道,若是我们想要改变一样东西,只有两条途径,一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慢慢的修改填补,让它逐渐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靠近,还有另外一种方法,就是把那样东西,全部打散捶烂,将它原有的形态完全摧毁,然后再重新塑造出自己的期望状态,一般情况下,不到万不得已无可挽救的情况下,没有人会这么做,沈牧南,我已毫无办法……” 苏琉璃的笑容苦涩,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轻微的颤抖,刚在当着众人的面,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她不知道脑子里面在想着什么,她对商业毫不熟悉,她做的,只是根据自己的本能,反击敌人,而这样以牺牲自我为代价的反击,到底能够撑多久,她不知道…… “若是他的思维清醒,一定会相处更好的办法,一定会让那群人心服口服,不敢再打盛世集团的主意,一定会好好的维护好他多年来的塑造的心血,而不是像我这样……”苏琉璃的声音有些哽咽,伸手在真皮座椅上,掌心覆盖在厉傅曜的手背上,心中一阵酸楚。 厉傅曜感受她掌心的温度,转头看见苏琉璃眼中水意泪花,闭上眼睛,伸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安慰着她,威胁:“别怕,我在。” 苏琉璃埋头,这四个字,已经足够。 沈牧南只觉得鼻子泛酸,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好像任何的话,在此时此刻都显得多余,他沉默了半晌,说道:“苏琉璃,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比我们陪在他身边的人,都做的要好,十倍,二十倍,不止。” 苏琉璃苦笑:“可是事情还是被我弄得一团糟。” 沈牧南微微一笑,“没事,我们都在。” 苏琉璃自顾自的叹息,有些后悔,“其实刚才真的应该忍住心中的愤怒,不去挑衅那个假冒的厉姗姗,万一她真的从我手中拿到了股权怎么办?这可是一个多亿的损失啊,都是钱啊钱啊,一个多亿就被我这样砸在了人家的脸上,该打……” “额,实际上,她要拿回股权,第一个要证明是她的身份,第二个实际上也就是在第一个通过的情况下,才可以实施,交接需要按手印,每个人的指纹不同……” 苏琉璃听到这话,突然紧张起来,推开厉傅曜的胸膛,坐直了身体,神色认真的问道:“难道她真的有可能把股权拿回去?如果弄到了厉姗姗的指纹,那我岂不是……” 沈牧南的额头划过几条黑色,这女人,因为这一系列的突发事件,神经已经紧绷到一定的程度,他清了清喉咙,提醒她:“厉姗姗的遗体已经火化……” 苏琉璃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然后认真问道:“所以呢……” 沈牧南:“……” 182小厉傅曜 从厉家大宅回到厉傅曜别墅的途中,苏琉璃疲倦的睡着了,厉傅曜在沈牧南的示意下,将她横抱到房间,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才轻轻地掩上门,走了出去。 几个人刚坐下喝了水润嗓子,门铃突然响了起来,佣人前去开门,看见来人,笑着打招呼,将人迎了进来:“雷先生,您来了……” 苏琉璃的朋友,已经逐渐变成厉傅曜的朋友,别墅之中的佣人,对于上过一次门的这位客人,记忆深刻,经常私下底火热的讨论着,哎哟那一头火红的头发,再加上深刻的五官和挺拔的身材,跟那个影视明星真的是长得一模一样呀,扫射一片师奶们呀。 那佣人笑呵呵的招呼雷霄,打开门,看见雷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探着身子顺便看了一眼,这一看,佣人一脸的笑意顿时便就凝固住,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只得片刻的时间,只听见玄关的地方,发出一声拼命压抑住的惊叫声。 佣人没有忘记,苏琉璃正在睡觉,即便是惊讶地恨不得仰天长啸三声,她也死命的忍住,咬着自己的手背,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雷霄身后的那个人,眼眶之中,微微湿润。 这种别墅里的佣人,都是之前在厉家大宅用习惯了的那一批人,厉傅曜把人从那边带了过来,正好让简心梅肆无忌惮的随意折腾。 这些人,一部分人是看着厉傅曜长大,另外一部分人,是看着厉傅曜结婚,那佣人突然看到眼前和雷霄一起出现的这人,顿时欣喜的捂着嘴,转身快速的穿过客厅,连门都顾不上关上,直奔佣人的卧房,虽然已经尽量的控制了音量,但是还是让客厅里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是小小少爷!是个孩子!”那佣人因为激动和欣喜语无伦次:“这么高,一模一样,眼睛、鼻子、嘴巴,神情也是……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 长孙晨哲最先反应过来,双眼睁大,心中暗想,不会吧,雷霄现在把人带来,这群人肯定会把人给玩坏掉的啊! 念头刚转完,又生出一丝小邪念,反正他以前被厉傅曜给虐惨了,现在把人虐回来也好报当年之仇! 雷霄进来看见屋内的众人,愣了愣,似乎是没有想到屋内会有这么多的人,在这样的场合,把人带来,让一直大大咧咧的雷霄的心中有了一些小忐忑。 这一群经常被厉傅曜虐的死去活来的人,要是看到了小两个号的厉傅曜,应该第一反应就是把受过的非人待遇一口气在这孩子身上发泄出来吧,那个,苏安……要不雷叔叔带着你避一避,等人走了,咱们再偷偷地来看你娘? “你们都是妈咪的朋友吗?”雷霄身后响起一个清润冷冷的声音,那一头黑发秀气的孩子低着下巴,鞠了一躬:“初次见面,你们好,我是苏安,一直以来,妈咪承蒙你们照顾了。” 小号的厉傅曜! 小号的懂礼貌的厉傅曜! 小号的懂礼貌而且很清秀的厉傅曜! 客厅里面,见过大风大浪的几个男人吃惊地扶着自己的下巴,盯着突然出现的那个孩子,眼中不可置信的目光在那孩子身上上上下下的扫视一遍,这是什么新技术?能照着一个人的模子,凭空制造出来一个小号来?基因克隆? 雷霄无言仰望着天花板,自从这孩子治好了双腿之后,说话的次数变得频繁了,但是……也恶毒了…… “我已经做完了自我介绍,按照社交礼仪,你们应该也一一告诉我你们的名字,难道妈咪没有告诉你们,这样才能讨人喜欢,并且成为一个有礼貌的人吗?” “那个……苏安啊,这些人呢,是你妈咪的朋友,按照社交礼仪,你怎么也要叫一声叔叔。”长孙晨哲笑眯眯地盯着孩子,这孩子双腿痊愈之后,那小眼神,那小语气,简直和小时候那个让人讨厌,自傲自大的厉傅曜一模一样啊,这样虐起来,才有成就感啊! “长孙先生,难道你是他们的代言人吗?”苏安转过头,看了一眼长孙晨哲,浅浅一笑,把他那句拉近关系的叔叔当做耳边风,吹过了,就散了。 “苏安,你好,我是你妈咪的学长,单海。”单海天生是个温和的性格,看见苏安的片刻,已经猜到这就是让苏琉璃疼爱到骨子里面的孩子,微微一笑,伸出了手。 苏安仰着尖下巴和他握手,点点头,脸上表情认真镇定:“你好,单先生。” “长孙封腾。”难为向来很少开口的长孙封腾第二个开口,他坐在沙发上,把豆芽似的苏安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你父亲从小就没有打赢过我。” 客厅里面一阵静默,每个人的额头上齐刷刷地出现三条黑线……长孙封腾这是……在炫耀?!向一个孩子炫耀他曾经打过人家亲爹? “我知道,”苏安点点头,两只小胳膊背在身后,像个小大人一样,“不知道长孙先生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长孙封腾冷了一张脸,嘴角抽搐了片刻,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扑哧……”宋佳莹终于上和尚一直长大的嘴巴,捂着嘴巴笑出了声音。 这孩子打哪里冒出来的,真的是太可爱了,她从长孙晨哲的身边起来,跑到苏安的面前,笑嘻嘻的弯下腰,伸出一只小手,很是认真的做自我介绍:“苏安你好,我叫宋佳莹,是一名人民警察,和你妈咪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也是好朋友,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 苏安点点头,绅士地握住宋佳莹的手指尖,低头轻轻在自己虎口的地方吻了吻,一双眼睛黑亮的看着满脸笑容的宋佳莹:“宋小姐,你和性格和我妹妹很相似,你们一定会谈得来。” “你还有妹妹?”宋佳莹吃惊地,难以想象,眼前再来一个缩小版的苏琉璃,那该是怎么样的一副场景呀! “嗯,我妹妹叫做琉可可,两日后抵达,到时候我为你们做介绍。”苏安说着,目光移到一脸不屑的长孙晨哲的身上,微微一笑:“苏小姐和长孙先生的婚礼,介时可以请我和妹妹去做花童,我们十分乐意。” “谁要跟他结婚!” “谁要跟她结婚!” 异口同声的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鼻子里面冷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看对方,继而,脸上都浮现可疑的红云,再也没有见过比这两个人还别扭的情侣了。 苏安越过宋佳莹的身边,走到沙发的另外一边,睁着黑亮的眸子,盯着坐在沙发上的沈牧南,伸出去手:“你应该就是沈先生吧,我听白晓提起过你,他说你是除了凰叔叔,他最佩服的人之一。” 沈牧南看见这孩子的一瞬间,几乎像是连锁反应,记忆深处,七年前,这个孩还是苏琉璃肚子里面小小的一团,几经波折,早产出生,紧接着就传来夭折的噩耗。而导致这一系列事情发生的,正是当年年少自负的他们,如今看见这孩子好端端的站在面前,沈牧南有一种不真实的愧疚感。 “沈先生?”苏安偏着头,看沈牧南脸上的表情,好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他微微一笑,手又往前面送了送,“我现在很好,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真诚的笑容,绽放在沈牧南的面前,他从未见过哪个孩子的脸上有这样明净而又清亮的笑容,握住那只小手,沈牧南的声音有些嘶哑:“你好,我是沈牧南,你父亲曾经在课堂上,一脚踹在的我的脸上还被老师夸奖,你可千万别学他。” 苏安微微一笑:“沈先生请放心,我不会像他那样鲁莽的。” 看着苏安娴熟的一一找过招呼,雷霄目瞪口呆,他和苏琉璃不在凰盟的一段时间,凰中云到底把这孩子训练成什么样的人了,这和以前那个沉默寡言,偶尔会清冷地笑笑的那个苏安,完全判若两人了呀! “厉先生,你看到我妈咪了吗?”苏安最后才走到厉傅曜的面前,双眸平视,看着厉傅曜的,他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自从苏安出现之后,视线就没有离开过孩子的身上,现在一大一小两个人面对面,让人觉得思维产生了错乱感,像是小时候的厉傅曜穿越过来了一般,而让他们更加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孩子虽然承认厉傅曜是他的父亲,但是却还是对他以厉先生尊称。 “谁,你是?”厉傅曜的喉咙之中发出警惕的声音,黑色的眸子,盯着苏安,皱着眉头,脸上神情十分的不悦,这是他发怒的潜意识动作。 你是谁?他并不认识之前被当做宝贝一样的儿子。 苏安皱眉,小嘴一鼓,和刚才冷静小大人的样子形同两人,抬脚去踢厉傅曜的皮鞋,他听从凰叔叔的劝告,不计前嫌到这里来,结果他竟然装作不认识自己? 183你中毒了 “苏安,过来过来。”宋佳莹连忙将孩子往后面拉了拉,指着房间说道:“你妈咪刚睡着了,我们先不要打扰他,那个……你爸……不对,厉先生他的现在的状态可能和你之前见他的时候,有一点点不同。” “他的这里目前出了一点点的小问题,不太认得清楚你是谁。”长孙晨哲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努嘴不忘记挑拨离间,说道:“而且,他好像对你有很深的敌对意识,你自己小心点,别靠他太近。” 等到厉先生清醒的时候,长孙晨哲一定会送上一份大礼,礼物的名字叫做:父子不和。 想着这两个人大眼瞪大眼,彼此谁也不肯服输的样子,长孙晨哲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只是你一个人,我们也是一样,”单海是个老好人,安慰苏安:“只要不触犯他的底线,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长孙封腾冷冷接了一句:“那可不一定。”虽然这孩子的出现让他们欣喜欣慰,但是现在情况特殊,雷霄带着这孩子来,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不制造麻烦,不拖后腿,是基本准则。 “没事,反正我也不是来见他的,我来找妈咪。”苏安无所谓的耸耸肩膀,转身重新站在雷霄的身后,神情清淡的脸上只差写着,我已经出来亮相,后面没什么事儿了,我就等着我妈咪醒来,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吧。 一瞬间,众人的心中齐刷刷地闪过一个念头……被虐了! 被一个装深沉的死孩子的狠狠虐了一把!而且还是虐心不留痕的类别。 客厅之中一片沉静,一行乌鸦整齐的拍着翅膀飞过,嘎嘎嘎…… 最后,还是长孙晨哲开口打破了沉静,对着雷霄说道:“你先带着苏安去客房休息一会儿吧……” 长孙晨哲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身边的宋佳莹脑袋里面有什么光芒一闪而过,转头不解地看着长孙晨哲,问道:“长孙你为什么要支走雷霄?” 宋佳莹的话一说出来,雷霄眯了眯眼睛,他不知道他们刚才在进行什么话题,现在想一想,也觉得长孙晨哲让自己带着苏安去休息,有点不正常。 “我没有。”长孙晨哲转头无奈地盯着宋佳莹,一个劲儿的眨着眼睛暗示着她。 雷霄虽然的苏琉璃关系交好,但是他们现在讨论的是到底该怎么拯救盛世集团,换句话而言,这是商业机密,让雷霄回避一下,也十分正常。 宋佳莹个性单纯,觉得雷霄和苏琉璃关系要好,而苏琉璃迟早都会厉家的人,那么,苏琉璃的朋友一定也就是厉傅曜的朋友,既然大家都是朋友,多一个人就多了一份力量,长孙晨哲为什么非要把人支走? “你怎么了?眼睛抽筋吗?我帮你看看!”宋佳莹双手捧住长孙宸哲的脑袋,半跪在沙发上,一张脸送上去。 “别闹了。”长孙晨哲挥挥手让她坐好,转头去看其他的几个人,人人脸上的表情都看不出来有什么特殊的意思。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正在讨论什么,我会带着苏安回避一下,但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们,”雷霄脸色严肃几分:“萧楠不见了,前天晚上,他利用厉傅曜逃走了,当天晚上,苏琉璃去找厉傅曜,我去找萧楠,萧楠心思诡异,我没有能找到人,提醒一声,他对我们的事情,知道的不少,你们自己小心。” “你们自己看看,人家也没有瞒着你们什么,你们却什么都不说,这难道也叫做朋友吗?”宋佳莹站了起来,代表几个男人发言:“雷霄,今天我们去参加了厉姗姗的葬礼,结果一个假的厉姗姗来捣乱,苏琉璃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控制了厉傅曜,而且还控制了盛世集团的股份,现在,恐怕整个城市里,人人都把目光盯在苏琉璃的身上,想吞并盛世的企业!专门进行诈骗的诈骗公司!甚至那些街头的小混混,我以我警察的名义做担保,他们一定都在打着苏琉璃的主意!” “企业富亨,被莫名残杀的案件,警署里面多得是,几个档案柜都装不完!”宋佳莹的声音清脆,视线在几个男人的身上游走一遍:“现在这种时候,多一个就是多一份力量,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什么也不说,难道不说就能解决事情吗?” “等等,”说话的人是雷霄,他神色紧张,打断了宋佳莹,问道:“你刚才说,苏琉璃在睡觉?” “是啊,回来的路上,她觉得累,就睡着了,我们怕打扰她,就让她独自休息一会。” “不好!”雷霄突然叫了一声,同时,长孙晨哲的长孙封腾还有沈牧南,一起站了起来,齐刷刷叫道:“不好!” “怎……怎么了?”宋佳莹被弄得莫名其妙,并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言,让这几个男人心生警惕,只见几个人飞快的冲向苏琉璃睡觉的那间卧室,二话不说,打开门直接冲了进去。 厉傅曜也迅速的站起来,飞快的从沙发上一个利索的翻身,却被跑在最后面的沈牧南一把拽住:“不想苏琉璃死,就好好在这站着!” 厉傅曜一愣,放开了手,规规矩矩站好,他当然不想让苏琉璃死。 “苏琉璃!” 先进去的长孙兄弟看见床上的人,只见苏琉璃脑袋歪向一边,嘴角流出颜色淡灰的液体,这是氯化物中毒的最初症状。 长孙宸哲暗叫一声该死,连忙伸手将苏琉璃从床上拖起来,按住她的脑袋靠在床边,一只手在她和后背猛拍,另外一只手伸到苏琉璃的嘴巴里面,按住她的舌头根部,往下用力一压,让她把残留的毒素吐出来,一边说道:“赶紧通知医院,她需要洗胃!” “呕……”苏琉璃一声干呕,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扣住长孙晨哲的手你背,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撒……手……” “她刚才回来之前,有没有吃过什么?”长孙晨哲食指指尖紧紧的压着苏琉璃的舌尖,不理会她的要求,转头问沈牧南。 沈牧南想了想,摇头:“没有。” “长孙……!呕!放手!”苏琉璃被压着舌根,喉咙里一直有翻江倒海难受的想吐的感觉,抓着长孙晨哲见他没有反应,改为用手使劲地拍着,“放手……呕……” “如果是氯化物中毒的话,患者不可能有这么清晰的思维,长孙先生,麻烦你放开我妈咪。”门外一道凉凉的声音响起来,苏安从雷霄的背后冒出来,看见屋内这一幕,眼神在几个男人的身上扫过,露出一丝鄙夷。 “呼……”舌根得以放松,苏琉璃总算是喘了一大口气,恶狠狠地盯着长孙晨哲:“你是要杀了我吗?” 长孙晨哲眨了眨眼睛,看着苏琉璃生龙活虎,不对呀,她明明嘴角流出淡灰松褐的不明液体,和氯化物中毒的反应一模一样,难道是他这个骨科医生判断错了? “妈咪,你刚才睡觉之前吃过糖吗?”苏安抬头,望着床上的人,一个月不见,妈咪似乎又瘦了一点,和以前的妈咪出任务的时候一样,每次任务完了,苏安总觉得苏琉璃变瘦了,这孩子的一颗心,除了操心苏琉璃,就没有为其他的人操心过。 “安安!”苏琉璃刚才就听见声音,还以为自己是幻听,现在看到儿子,高兴的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鞋子也顾不上穿,兴奋的把儿子一把搂在怀里,“安安,你怎么来了?” “雷叔叔昨天说带一个让人来让我见面,是不是说的就是你?”苏琉璃半跪着抱着怀里的小人儿,这些天经历过的那些苦难的疲倦,顿时有了安慰,她近乎贪婪地享受着怀里孩子身上的香味,抚摸着苏安的头发。 苏琉璃从来没有以这样的姿势拥抱过儿子,以前,苏安要么是躺在恒温室里,要么是坐在轮椅上,苏琉璃就连拥抱的姿势,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害怕将脆弱的他伤害,而现在,儿子真真实实的站在她的面前,温温暖暖的贴着她的胸膛,她半跪着,几乎要仰着头,才能看见儿子那小巧的下巴。 “安安……”苏琉璃的声音颤抖着,双手圈住苏安的双腿,紧紧得将他圈在双臂之中,漆黑的眸子之中,泪光轻轻闪烁,突然意识到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思绪失控,有些不太合适,苏琉璃擦去眼角晶莹的水意,笑着说道:“安安,你都和叔叔们打过招呼没有?” 苏安点了点头,伸手在苏琉璃的眼角按了按,拭去她眼角晶莹的泪水:“已经打过招呼了。” 苏琉璃欣慰了笑了,搂着儿子抱在怀里,笑着笑着又有想哭的冲动,抬头只见,突然看见人群后面,依然还站在客厅里面的厉傅曜,笑着招了招手:“傅曜,过来。” 厉傅曜听见,迈着步子朝着卧房里面走过去,在看见苏琉璃怀里的苏安的时候,脚下步子顿住,刚才那股警惕的目光又浮现在眼底,摇了摇头:“不。” 这是他第一次拒绝苏琉璃,隔着三米的地方,不近也不远,三米之外,是他的女人和儿子。 184 一家团聚 “傅曜?”苏琉璃的双眸之中,略带着微微吃惊的表情,不敢相信他刚才拒绝了自己和儿子。 所有的人转头,盯着厉傅曜看,他自从得了癔症以后,任何人的话都不听,只听从苏琉璃的话,而现在,他却拒绝了苏琉璃。 厉傅曜的目光落在苏安那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盯着苏安看了片刻,竟然转身朝着客厅走去,不再看卧室里面一眼。 苏安却不以为意,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厉傅曜突然对自己敌视,但是无所谓,他来只是为了妈咪,而这个男人,虽然对他救治自己的双腿怀有感激的心情,但是却不代表苏安接受了他的全部。 “妈咪,你刚才睡觉之前有吃糖吗?”苏安很快的转了话题,掉过脑袋,双手捧着苏琉璃的脸,让她的目光直视着自己,认真的问苏琉璃。 苏琉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厉傅曜转身离开的背影,心中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些心酸,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嗯,吃过一颗咖啡糖。” 没有等到苏安继续说话,苏琉璃突然站了起来,从房间里面走了出去,“安安,你在这你等着,我出去一下。” 苏安刚要转身,跟着苏琉璃也一起走出去,突然听到长孙晨哲在身后呐呐自言自语:“怎么可能呢?” 苏安扭头,瞅了一眼长孙宸哲,算了,就当是是他大发散心吧,省得这位长孙先生晚上睡不着觉。 “妈咪睡觉之前吃过咖啡糖,糖还没有完全融化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睡觉的时候,唾沫自动分泌,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流口水,因为嘴里有糖,所以流出来的口水是的灰褐色的。” “你怎么发现她嘴里有糖的?”长孙晨哲不服气,想着自己一个拿了医学领域各种证书的成年人,竟然输给了一个七岁的孩子,心中越想越觉得自己似乎被默默地又虐了一遍。 “屋子里面有咖啡的味道。”苏安耸耸肩说完,转身,继续朝着客厅里面走过去,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苏安抬头,发现是雷霄,不明所以然:“雷叔叔?” “让他们单独谈谈。” 客厅之中,厉傅曜坐在沙发上,双手合十,放在膝盖上面,身体朝着倾斜,整个人的身体压在膝盖上面,双手缓缓的摆成一个塔尖的形状,然后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尖,愣愣地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琉璃走到他身后,轻轻地将双手搭在厉傅曜的肩膀上,厉傅曜的肩膀微微颤抖一下,让她的指尖也跟着轻轻地颤抖,苏琉璃心中一酸,刚想收回来,厉傅曜的肩膀重新恢复平静,低着头,发出一个沉闷的音节:“坐。” 苏琉璃叹了一口气,绕过沙发,走到他的身边,靠着他坐下,双手扶着他的胳膊,柔声告诉他,“傅曜,安安不是坏人,他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最亲的人。” 厉傅曜点点头,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嗯。” 苏琉璃看出他眼神之中的不确定感,试探着问道:“傅曜,你以前很喜欢安安的,现在,不喜欢了吗?” 厉傅曜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危险。” “安安是危险的人?”苏琉璃皱眉,厉傅曜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你喜欢,抢走你,我,不要了。”厉傅曜不高兴地说道,双手交叉在一起,皱着眉头,不愿意直视苏琉璃的目光。 你喜欢他,他抢走了你,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安安是我们的两个人,我们都很喜欢他,我怎么会不要你呢?”苏琉璃淡淡地笑了,还以为他有什么别的原因,原来是和儿子吃醋。 她挪动身子,趴在沙发上面,招手让苏安过去。 不似厉傅曜,用情绪表示自己的不满,苏安倒是很乖,听话了走了过去,依靠在苏琉璃的身边,鼓着一张小嘴,看着厉傅曜还是有些不情愿表情,将头扎进苏琉璃的怀中:“妈咪……” 苏琉璃微微一笑,一只手圈着苏安的肩膀,将他搂在怀中,另外一只手牵着厉傅曜的手腕,将头靠在了厉傅曜肩膀上,三个人以苏琉璃为中心,拥抱在一起。 卧房里的几个人看着沙发上面拥抱着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嘴角朝上翘了翘,这一幕,不知道被期盼了多久,才期盼而来,而且,在这样一个情况下,这样出现的偶然的甜蜜,似乎变得格外的可贵。 长孙晨哲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转身问雷霄:“雷霄,苏安怎么会突然回来这里?” 雷霄愣了愣,他的性格大大咧咧,从机场接到苏安的时候,虽然问了几句,但是苏安几句话打发了他,说了等于没说。 “不知道。” “刚才苏安说,琉可可过两天也要来,雷霄,你要不要打一个电话问问凰中云,看看凰盟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长孙晨哲今天似乎显得格外的警惕。 “能发生什么?”话说如此,雷霄还是掏出电话,拨通了凰中云的电话号码,走出房间,越过客厅,走到走廊里面,“喂,阿凰?” “嗯?”电话那段传来凰中云的声音,似乎有些疲倦。 雷霄转身,看了看苏琉璃怀中的苏安,又看了看那拥着的三个人,问道:“凰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没事,我就顺口问问,”听见电话里凰中云的声音,雷霄的嘴角不自主的的翘起了弧度:“苏安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现在过来和苏琉璃团圆,两天后可可也过来,只剩你一个人留在凰盟,这不是怕你不喜欢吗?” 电话那端,凰中云沉默片刻,微软的呼吸声音,从听筒里面传来,轻柔的声音弄得雷霄挨着话筒的那只耳朵有些发痒,雷霄心中泛起一股不自在的感觉,像是有人在挠着他的脚板心,细细密密的痒从脚下一直蔓延到后脑勺。 “咳咳,”雷霄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那个……你在听吗?” “嗯。”凰中云低低地答应了一声,嘴角微微笑:“白晓还在,没事。” “那魂淡能跟我们比吗?一天到晚不见人影,能像我们这样贴心的照顾你吗!?”雷霄一声不成器的低吼,咬牙切齿,不知道是气的没有人照顾凰中云,还是气的凰中云拿白晓来跟他对比。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轻微的笑声,雷霄可以想象得到凰中云微微翘起嘴角,半眯着眼睛,一只手拿着电话,另外一只手心里握着骨节牌来回抚摸的模样,那骨节牌被他摩挲地光亮可鉴,“你是不是说错了,一直以来,好像都是我在照顾你,你什么时候照顾过我?” 不轻不重的声音,微醺的笑声,通过无线电传过来,雷霄的脸突然红了红,“谁说我没有照顾过你,你那厨艺不就是我给训练出来的吗?” 实际上,雷霄并不是一个挑食的人,当初随着凰盟一起在非洲出任务的时候,丛林里,队伍带着的粮食很快吃完了,雷霄作为队伍的老大,主动将自己的那份分给了队伍里受伤的队员,而他自己,则是在丛林之中寻找那些可以补充蛋白质的动物。 就在那一次,雷霄的味蕾被毒液侵蚀,再也分辨不出来味道。 之所以让那样挑剔着,非要吃凰中云做的菜,是因为看着那个平常清清秀秀傲气的男子,穿着一袭紫色长袍,失去平常从容淡定的模样,手忙脚乱地在厨房里来回穿梭,袖子溅上水,长袍被熏黑。 而雷霄则抱着双臂,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凰中云在厨房里面忙碌,指导着他要加盐加醋,渐渐地,凰中云也练得一副好手艺,菜色让雷霄赞不绝口。 “呵呵。”电话里凰中云的笑声不知道怎么的,听上去似乎格外的柔软,雷霄只觉得脸上烧红的更加厉害,朝着走廊里面又走了几步,声音放低下来,沉沉地问道:“你还好吧?” “嗯,挺好的。”凰中云一手拿着电话,偏着头接听,弯着腰,另外一只手拿着笔,在地图上圈出红色的点,凰盟其他部门责任人,看着凰中云在地图上圈出的越来越多点,眉头也随着那红色的点布满的地区越来越趋近凰盟,而深深地皱成一团。 “凰老大……”会议室里面有人忍不住出声,凰中云及时做个一个噤声的手势,红笔的笔帽压在嘴唇上,无声地闭紧。 “你和羽部的欢子在一起吗?”雷霄听见了声音,笑着问道。 凰中云点点头,“嗯,今天加国的天气不错,他让我出去晒晒太阳,我种的那些花,已经抽芽散枝了,我得去看看。” 温柔的说完,然后垂眸,手中红笔继续在地图上圈点着红獒的根据地。 “那就好,我们不在你身边,你自己注意身体,不要经常熬夜,现在没有苏安烦着你,你自个儿多出去走走,透透气,要是有缘分,看见了喜欢的……”雷霄说到这里一顿,嗓音有些枯涩,要是看见了喜欢的人……就如何呢? 要是看见了喜欢的人,那我怎么办? 要是一直没有喜欢的人,那你,又怎么办? 185葬身海底 雷霄一句话凝噎在喉咙里面,始终没有能够说完,眼梢瞟到苏琉璃从客厅的方向朝着走廊这边走过来,于是神色自若的挂上了电话,“那就这样,有时间,我们再聊。” 电话挂断,那端,凰中云温柔笑着的表情立刻褪下,神色紧绷,缓缓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来看红獒的下一个据点,这里距离凰盟,仅仅五百米的距离……” “雷霄。”苏琉璃站在雷霄的身后,看着他挂上了电话,“阿凰让苏安过来,是凰盟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有点担心。” “刚打了电话,没有事。”雷霄轻松地笑了笑,视线越过苏琉璃的肩膀,看见客厅里面的几个男人,伸手拉着苏琉璃,往走廊的尽头走了几句,雷霄才说道:“前天晚上,我没有找到萧楠,但是却发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苏琉璃疑惑,雷霄那天晚上是顺着山上去寻找,能发生什么事情? “琉璃,厉家和红獒有关系,而且,关系匪浅。”雷霄这句话说得十分迅速,肯定。 “什么?”苏琉璃掩唇,不敢相信。但是她立刻转念想到葬礼上出现的假的厉姗姗,十有八九是红獒的人,一双秀气的眉毛也紧紧地皱起来,漆黑的眼眸之中,闪闪浅光,仔细的在脑海之中,厉家和红獒之间的关系。 想来想去,发生在以前的事情,也只有萧楠挟持着她,去威胁厉傅曜,这一点,又似乎是萧楠和厉傅曜之间的私人恩怨,不能算到红獒的旧账里面。 苏琉璃沉吟片刻,左手横搁在胸前,右手手肘压在左手手背上,拇指和中指捏着下巴,低头想了想说道:“这样说来,红獒盯上了盛世集团,这一次盛世集团和银行之间出现的纰漏,很有可能是红獒的人从中作梗?” “苏琉璃。”雷霄的眉头蹙得更紧,低垂着眸子,看着一脸严肃的苏琉璃,他不愿意打断苏琉璃的思维方式,但是当她的思维与现实出现逆向的时候,他不得不提醒她:“厉家和红獒之间的关系,远远不是你想象之中的那样,甚至,他们并不是敌对的关系。” “你说什么?!”苏琉璃一声惊呼,心脏呯呯地快要跳到心口来,大脑里面突然一阵空白,雷霄及时的上前,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捂住苏琉璃的嘴,朝着客厅里面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才说道:“苏琉璃,你是一个理智的人,你也知道我在你面前从来都不说半句假话,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的眼睛所看到的,你相信与否,都可以根据你自己的经验和思维做出相应的判断,但是我唯一要求你的是,这件事情,不能让和厉家有关系的任何人知道,长孙兄弟,沈牧南,单海,都不可以,知道吗?” 苏琉璃被捂着几乎断气,狠狠地点点头,雷霄放开她,她才喘了一口气,连着呼吸三口,喘息着:“说吧,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加糟糕的事情了,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就好。”雷霄点点头,开始回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当晚,他和苏琉璃分别冲进夜幕去找人,雷霄的直觉并没有错,萧楠心思狡诈,不会像正常人一样,得到逃跑的机会,就往人群多的地方跑,那样的话,在他还没有融入人群之前,就会被雷霄重新抓回来。 萧楠一出厉家的别墅,便往山上的地方去,厉傅曜的别墅所在的半山腰是别墅区,山的背后濒海,独特的地形形成一个半月牙的形状,让这片别墅区,与整个城市,隔着一小片的海域,灯火相望。 过了山腰,再往上去,就没有了路灯,路也渐渐地变成山间小道,崎岖陡峭,雷霄顺着小道,发现两边树木有被人折断过的痕迹,于是更加肯定,萧楠一定是往山上去了。 谁知道,那折断的痕迹只到一半,突然在某一个地方,便消失地无影无踪,夜色灰暗,雷霄仔细的在原地寻找,很快找到一个被草木掩盖住的山洞,石门附近的植物布置得栩栩如生,即便是在艳阳高照的白天,若是偶然经过这条小道,绝对不会发现,在这荒无人烟的山上,竟然藏着一个这样隐秘的石洞,雷霄因为跟着被折断的树木,一路追到这里,所以才发现这石洞的奥妙。 想着萧楠很有可能在这石洞的某一处的躲着,雷霄拔出腰上的手电筒,调到最微弱的光芒,弯腰抽出小腿上的匕首,侧身进了石洞。 让雷霄觉得十分意外的是,洞里的空间远远比他想象之中的要大上很多,而且从进去的第一步开始,整个洞穴就呈现着一种往下倾斜的趋势,雷霄感觉自己是在洞中下了山,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他从进洞,竟然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有到达尽头不说,就连萧楠的半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正当雷霄心中隐隐产生一些不安的时候,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点点昏暗的灯光,他迅速的隐匿住身体,贴在墙壁上,背后传来湿润的水意,从墙壁上冒出的水滴瞬间打湿了雷霄的衣服。 “怎么会有水?难道石洞附近有水源?”苏琉璃十分诧异,按照雷霄的描述,那绝对是一条密道,在水源的附近挖密道,这绝对不是一件聪明的事情,若是真的有这么一条密道,那么只有一个原因,这水源带过于庞大,避不开。 “我也觉得奇怪,问道那水的味道有些异常,于是用指尖沾了一点,尝了尝,”雷霄仿佛想到当时自己诧异吃惊的模样,依然心有余悸:“是咸水。” 苏琉璃紧紧地皱着眉头,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冷静地说出三个字:“是海水。” “对,而我看见的昏暗光线,正是海底深水折射出来的微光,他们在海底下建造了一条透明通道,穿过海洋,翻越高山,打通和这座别墅的最短路径。” 苏琉璃有疑惑:“你怎么知道这条密道一定是红獒动的手脚,可能是早期的政府工程。” “厉傅曜买下这座别墅的时间是六年前,而密道的建造时间是三年前,整个密道的竣工,庞大的工程量,至少需要三年以上的时间。时间和地点都已经吻合,也就是说,当我们在加拿大和红獒的人往捉迷藏的时候,这条通道已经存在了。” 苏琉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气,然后重重地吐出,似乎不能接受这一事实,但是雷霄说的话,每一句都有道理,推断过程毫无纰漏,苏琉璃找不到任何的话来反驳,只得接着问下去:“那萧楠呢?顺着那条通道回到红獒了?” “不能这么说,”雷霄接着回忆说道。 雷霄尝出海水的味道,又看见不远处的昏暗光线,再加上周围突然变冷的空气和沉闷的气压,瞬间就想到了自己身处何处,他一个人,不能贸然而行,否则的话,只能打草惊蛇,正在雷霄想着先退回去,再与苏琉璃商议计划的时候,身后那微弱的光线之中,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这呻吟的声音,已经不似人类,而是像某种动物的哀嚎。 这密道之中,深海之下,哪里来的动物,分明就是人类被折磨到极致,发出的本能求救低嚎叫。 雷霄性格直爽,向来胆大,于是当即就转身,蹑手蹑脚的朝着那团昏暗的光线靠近,才走了几步远,就问道一阵淡淡的血腥味,紧接着传来一个女人吃吃低笑的声音:“七爷,老板说这是给你的小惩罚,他老人家仁慈,你动了心,倒是没有叫我挖出你的心来喂鱼,只叫我砍了你一双手,当做警告,叫你以后记得自己是谁的人。” “呵呵。”昏暗的光线之中,看不清楚人,只能模糊的看见几团影子,一个瘦长的身影,看上去是个女人,后面跟着的几个人,看上去也是女人,透明的抗压材料上,匍匐着一个人,那人右手被人从手腕处齐刷刷的切断,潦草的缠着纱布,白色的纱布上,很快染上殷红的血液,黑暗之中看上去,恐怖极了。 一声模糊的冷笑声音,正是从刚才哀嚎的男人嘴里发出来。 不知是因为疼得浑身抽搐,还是其他的原因,那男人的嗓子像是火燎烧过一遍,吐出来的几个字生硬嘶哑,却是带着轻视的笑意:“小三儿,枉费哥哥我平常这么疼爱你,你下手,可是一点也不留情呀。” “对你这种背叛老板的叛徒,有什么情分可以讲,我劝你老实一点,按照老板的吩咐去做,否则的话……呵呵。”女人一声轻盈的笑声,摆头朝着通道外面示意了一下,嘴角勾起冷笑。 只见站在那女人身后的一个人,在透明的通道上面摸索着什么,然后透明的墙壁上,蓦然打开了一个正方形的小缺口。 雷霄紧紧地咬住牙根,盯着那女人的动作,心中紧张,在这样巨大的压强之下,她难道不怕海水涌进来,冲爆这条通道,若是这样,几人必然会葬身海底! 186 我要救他 透明的墙壁被打开一个小缺口,并没有出现雷霄所担心的海水全部涌入的爆裂状态,原来,透明的圆形墙壁一共有两层,两层墙壁之间的夹层之内,空间大的足够容纳一个人活动。现在内壁被打开一个正方形的小缺口之后,那女人伸手拿出来一个透明的四四方方的盒子,然后弯腰从地上捡起来一截东西,装进那盒子里面,和拿出来时候一样,原封不动地重新塞回那个小缺口里面去。 透明墙壁的夹层之间,有点点微弱的灯光照亮,那盒子在夹层里面,仿佛失去了重力一般,漂浮在半空之中,缓缓地朝着外壁飘过去,雷霄看清楚,那透明的盒子里面,装着一只断手,想必是刚才从萧楠的胳膊上切下来。 那女人笑了笑:“最近不知道怎么的,组织里面人人听话,害的我的这些小可爱们还要自己去觅食,都饿瘦了。” 几乎是快的不允许人眨眼,那装着断手的小盒子,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所吸附住,瞬间从夹层之间,被硬生生地拽到了海水之中,透明的盒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造而成,遇水即化,断手上的血液在海水之中漂浮开,丝丝红色的液体在暗黑的海底,给人的视觉感官上,一阵战栗。 “小三儿,你当真是狠心,狠心的女人呐……呵呵。”萧楠被人切了手,扭着头看见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浸泡在海水之中,他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把一截血粼粼的肉,扔进一群食肉动物之中,想也不用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萧楠低头看着自己的断手,无暇顾及被扔进海里的残肢,心中想的竟然却是苏琉璃。 只剩下一只手,恐怕是很难再配得上她了,那女人固然也是心狠手辣,但是从来也都是嘴皮上说说,即便是动手,也是避开重要部位,哪里像这些人,十多年的友情,竟然比不上老板的一句吩咐。 “小三儿,老板让你找我的时候,你有没有帮我求情?”萧楠低低的伏着,他身后突然浮现一个巨大的阴影,倏然一闪而过,海水被搅动地水波翻滚,白森森的牙齿在昏暗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尤其可怖,一口吞下浮在海水之中的断手,那巨大的阴影明显不能满足这点只能够塞牙缝的东西,狰狞地血盆大口,竟然朝着透明的墙壁冲撞而来。 “嘘!!!”尖锐的哨声猛然响起,雷霄立刻抬手捂住双耳,这不是人类的耳朵可以接受的频率,果然,只见那巨大的阴影动作一缓,摇着尾鳍拍打着海水,缓缓地退了下去。 翻滚着地海水重新恢复平静,那女人才缓缓地收回了目光,低头看着匍匐在地上的萧楠,轻轻一笑,声音妩媚:“当然有,好歹我们也认识了十多年,七爷,要是你没有变心,喜欢上那个女人的话,说不定,刚才被小可爱吃掉的那只手,也能够留下来。” “是吗?”萧楠嘶哑着嗓子,抱着断臂,趴在地上,清秀的脸上满是污浊的血迹,眸子里的冷光闪动,讽刺道:“在那老鬼的床上滚一个晚上,就能换我一只手臂,小三儿,难怪人人都说你拿那老鬼最有办法。” 萧楠嘿嘿一笑,吐出一口污血,笑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被叫做小三儿的女人,实际上是在红獒老大手下七个重要成员之中,排名老三,此时她听见萧楠讽刺自己,脸上神情不悦,牙根咬紧,冷笑一声,从牙齿缝里逼出三个字来:“为什么?” “因为咱们七个人之中,就你一个女人啊,哈哈哈。”萧楠放声大笑,声音却是嘶哑无比,突然一声闷哼:“唔!” 老三一脚踹在萧楠的肚子上面,一张略带风尘的脸上,冷艳无比,冷冷说道:“取个大一个点的盒子出来,把他装进去,放在夹层之中。” “三姐,老板说暂且先留着七爷一条性命,以后还有用处的。”老三的身后,有人出声阻止。 萧楠趴在地上,听着这几个女人的对话,一动不动,冷笑着盯着漆黑的海洋,这倒像是老板的风格,不把人利用地连残渣都不剩,绝对不会让人死得痛快。 “关起来!”三姐一声带着怒气的厉喝,让那几个人锁着脑袋再也不敢出声,“我没说现在就杀了他,我们七爷不是向来都有一张会哄人的巧嘴吗?把他关在夹层里,让他哄哄我们的小可爱,免得他一个人在这里寂寞无聊的厉害。” 那几个人低着头,默默的从夹层里面取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大小刚好可以让一个人抱膝坐在里面,几个人抬着萧楠塞了进去,关上盒子,和刚才一样,将他放在了透明的夹层之中。 “七爷,忘记跟你说了,小可爱最近正在发情期,所以情绪可能会比平常都激动,要是它撞外壁的话,你不用怕,这个月它也就不过才撞坏了两个地方的外壁,然后不小心吃了一个原本要被拿来做实验的死囚。”三姐轻哼着笑了两声,领着人朝着海底那端走过去。 雷霄看着这一幕,刚才一直屏住呼吸,现在看着人转身离开,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空气之中,蓦然发了一点难以觉察到的小改变。 已经迈开步子的三姐突然停下脚步,扭头朝着后面看了看。 雷霄暗想不好,赶紧又屏住呼吸,靠近墙壁,几乎要将整个身体塞进墙体之中,手中的手电筒紧紧地按在腿上,将光线完全隔断,他不能按开关,怕声音暴露位置,另外一只手心里握着匕首,全身防备。 三姐走了两步,停在夹层里的萧楠面前,嘴角勾起冷然的弧度,鼻子里轻轻地发出一个可笑的音节,道:“七爷,你就放心地在这里面呆着,我每天都会来看你一次,不会让你饿死的,不过呢,万一有一天我来的时候,你却不在了,你也不用担心,我自然会让老板报告你的去处,和你说的一样,睡一个晚上,保你一条手臂,大不了我多跟老头子睡几天,早日送你归西。” “他们要杀了萧楠吗?”苏琉璃听到这里,眉头越皱越深,虽然萧楠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但是一想到那张熟悉的脸,又要在这个世界上,重新消失一次,苏琉璃心中说出来的难受。 “他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雷霄收回思绪,说道,沉吟片刻,又加了一句:“如果那道外墙足够坚硬的话。” “萧楠的检验报告出来了没有?”苏琉璃又问道。 “应该快了,报告出来之后,医院会送过来。” “你们两个人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呢?大家正在商量怎么尽快让厉傅曜的癔症恢复,这样的话,盛世集团还有一点转机。”宋佳莹突然出现在两人的伸手,伸手一拍苏琉璃的肩膀,一脸好奇地看着雷霄和苏琉璃在这里窃窃私语,举起一只手,晃了晃手中的牛皮纸袋子,对着雷霄微微一笑:“你的东西,医院刚送过来的!” “你先过去吧,我们马上就来。” 宋佳莹吐吐舌头,一蹦一跳地离开,重新回到客厅的沙发上,靠着长孙晨哲坐好,紧张地转头看一眼那两人,哎,琉璃啊琉璃,其实我是担心厉大少爷的怨恨地视线,把雷大爷的身上烧出几个洞来呀。 雷霄拿着牛皮纸袋子刚要打开,苏琉璃已经提前一步拿了过去,从袋子里面抽出那张白底黑字的检验报告,上面一系列的熟悉数据让苏琉璃双目睁大,手指捏着锋利的纸张边缘,轻轻的颤抖,指尖泛青。 “不,苏琉璃,不要。”雷霄也看见了那一系列的数据,这些数据曾经在凰盟里,被每个人耳熟于心,他们曾经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来寻找关于他的一切可能,而现在……雷霄伸手去拿苏琉璃的手上的报告单,摇头:“琉璃,可能是医院搞错了,我一会儿再去医院看看。” 苏琉璃手指一动,闪开雷霄伸过来的手,盯着那张报告上面的数据,两眼发直,一字不漏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雷霄带着萧楠去医院检查的时候,一并拜托医生查找的资料,全部都一一打印在那张纸上面,薄薄的纸张仿佛承受不了这让人心情复杂的重量,颤颤发抖。 苏琉璃的目光在那一行行为数不多的字上面,一一扫过。 出生地、出生日期、出声医院,父亲、母亲,籍贯,家庭成员,这简直就是照着萧楠的资料一模一样影印出来的一份! 雷霄头疼的揉著太阳穴,一个劲儿抓乱自己的那一头红发,只能一遍一遍的说道:“苏琉璃,不要,千万不要……” “琉璃,你听我的,就这一次,你听我的……” 苏琉璃不语,听着那张纸,背对着客厅里的众人,语音低的近乎呢喃般的颤抖:“难道你不想救萧楠吗?一点儿都不想吗?” 对面,雷霄满脸愁容,堪忧地抱着脑袋,惆怅着地看着苏琉璃:“琉璃,咱们不要冲动,这不是萧楠,你看见这报告了,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他不是萧楠!” 苏琉璃抬头,一双眸子静静地望进雷霄的双眼之中,淡淡说道:“我知道,可是我还是要救他。” “因为他是萧木北,是萧楠一母同胞的兄弟。” 186她需要他 苏琉璃一夜未眠,所有的时间都被安排的满满的,每一件事情,除了需要时间之外,还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盛世集团剩余股份的回收需要大笔的资金,长孙兄弟表示可以凑出,厉蔓云可表示可以尽一点绵薄之力,沈牧南也表示律师事务所的业绩十分可观,甚至就连宋佳莹也表示,要把她市长老爹从小到大给她买的奢侈品拿去义卖。可是,面对盛世集团以亿作为单位的大窟窿,这些完全不够。 既然不能解决问题,那又何必将每个人都拖下水,拆了东墙补西墙的做法,不是苏琉璃的风格。 她婉言拒绝了所有人,刚让自己从一堆杂乱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佣人敲门进来,告诉苏琉璃,太太到了。 厉家的太太,自然只有简心梅。 几日不见,简心梅的气色大不如从前,她双眼深深地陷进眼窝之中,眼眶下面一片青紫,似乎是遭人殴打过,脸颊嘴角的伤口刚刚结疤,一说话扯动伤口,简心梅露出一个老妇人应该有的表情,她不再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妇人,开口的语气几乎是接近哀求:“我需要钱,这两天盛世的股票一跌再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苏琉璃,你将我手上半分之二十的股份兑换成现金,汇入我的账户,一共是两亿。” 苏琉璃从一堆文件里面抬头,这些艰涩的商用专业术语,她要一一学会,中文还能理解,可以一份文件,几个版本,法文,德语,英语,苏琉璃应付不来,熬了一个晚上,也是两眼发青。 抬头看见简心梅脸上的伤痕,苏琉璃一愣,立刻抓了一副眼镜戴上,遮住自己的黑眼圈,清了清嗓子,说道:“简太太,你刚才自己也说,盛世集团的股票一跌再跌,现在几乎跌了一半,即便是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也才一个亿,大打折扣。” “那就一个亿,这是我的账号,尽快汇入!”简心梅匆匆站起起来,提着手袋,从里面翻出一叠文件给苏琉璃:“我找不到厉傅曜的人,他们说现在你接手盛世,我给你股权,你给我钱,很简单的事情,签字按押就结束了。” 苏琉璃微微一下,伸手抬了抬眼镜,正色厉声说道:“简太太,两天前,在你女儿的葬礼上发生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吗?” 果然,简心梅一头雾水,她这两日突然被人疯狂的追债,自从葬礼的前一天离开厉家大宅,一路被人追的走投无路,有听人说盛世集团的股票跌了,这才匆匆回来,找到苏琉璃。 “我说过,厉家会给厉姗姗办一个隆重的葬礼,而且,简太太,你亲口告诉我说你的女儿死了,但是请问,为什么你的女儿会在葬礼上面出现?”苏琉璃侧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叠照片摔在她的面前。 简心梅双眼猛然精光闪过,盯着桌子上面的照片,照片上面有时间显示,正是在厉姗姗死亡之后的第三天拍摄,而照片之中,神情尖锐的厉姗姗傲然逼人,“不可能……这不可能!姗姗已经死了!姗姗早就已经死了!她是假的!一定是……一定是!” “简太太,所有厉家的亲朋好友们,都在葬礼上见过你的女儿,现在你来跟我说她是假的,我怎么知道你说的又不是假的,故意拿了你女儿的文件来欺骗我签字画押,你好携款潜逃?”苏琉璃微微一笑,双手平放在桌子上,客气的说道:“在你没有证据证明你女儿是假的之前,我只能给你百分之十的股份,按照现在的市场价,也就是五千万。” 和预料之中的期望数字相差太多,简心梅的双眼之中,光芒消失,蓦然变成死灰,五千万……还去赌债,几乎所剩无几,那她的后半辈子,要怎么过? 对于简心梅的表情,苏琉璃早有应对之策,接着又拿出一份地图,身子前倾,在某一处圈出一个小红点:“这座岛,知道它的人很少,位于东南方向,气候条件和本市差不多,岛上所有的设施一应俱全,不比你现在差,而且,这座岛最大的好处是,入住的人,每人缴纳二十万元的居住金,就可以享受终生永久居住权。” 简心梅眼前一亮,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就是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欣喜的拿过地图,极力掩饰住自己的兴奋,问道:“在哪里?” “签完合同,有人带你去。”苏琉璃直起来脊背,戴着着眼镜的脸上表情严肃,盯着简心梅,淡淡回道。 若不是形势逼人,苏琉璃不会出此下策。她本不想为难任何人,奈何老天非要为难她,那么,她也只能为难那些该被为难的人。 签合同的过程一共花了五分钟不到,苏琉璃将两份文件收好,一份是简心梅已经签字的,一份是厉姗姗尚未签字的文件,她目送着简心梅出去,看着那妇女已经有些佝偻的后背,微微出神。 房间的门重新关上,原本是书柜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扇门,沈牧南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苏琉璃笑了笑:“你做的很好。” 苏琉璃低头沉默不语,他一直都说她做的很好,但是,要是她真的已经做的很好,那为什么还会遭受到这样的困境之中,原因只有一个,她还不够好。 看着苏琉璃的表情,沈牧南以为她在为简心梅的事情担心,于是说道:“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找不到的地方,她前脚刚到,后脚警方就会在那里蹲守。” 苏琉璃苦笑,“是啊,她签下的那些千万债款,也会尾随而至,各种社会败类,用各种方法逼迫她还债。她到时候一定会气的大骂我是个蛇蝎女人,终生不得好死,下地狱必定是十八层以下。” “有警方蹲守,她不会有生命危险。”沈牧南皱眉,这是他们商议好的计划,从简心梅的手中拿到股权,然后将她交给警方,她除了嗜赌,还染上了毒瘾,警方将把她带到戒毒所,由厉氏出资,帮助她戒赌,而她欠下的那些非法赌债,警方会顺着那些追债人,顺藤摸瓜,捣毁非法赌博的场所,到时候一笔勾销,五千万的巨款,完璧归赵,重新回到厉家,而苏琉璃收回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顺利的和她昭告天下的一样,她已经有了盛世集团的一般股权。 无人伤亡,接近完美。 苏琉璃本还想说什么,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想说,警方定然只会顾着围剿那些追债人,哪里顾得上简心梅的死活。 可是,她简心梅,何时有担心过苏琉璃的死活,她们甚至,三番两次想要害死她…… 人待她如何,她便待人如何。苏琉璃对简心梅,已经是仁至义尽。 “厉傅曜的康复训练怎么样?”苏琉璃皱着眉头问沈牧南,经过昨天的一番讨论,他们决定让厉傅曜接受强制恢复的训练,那种训练过程简直是要人命,脑袋上面贴满各种电线,用电磁波强制性地拉出过往的记忆。苏琉璃看过之前的纪录片,受治疗的人额头和颈子上面的青筋暴起,满头大汗,像是要一头快要变异的野兽,双眼通红,血丝密布,谁也不认识。 苏琉璃早上去医院,还没有走到门口,听见厉傅曜难受痛苦的声音,逃也似的匆匆掉身回来。 她怕看见那双求救般的眸子,她怕在他的眼睛里面看不见自己。 她心疼,却无能为力,这种非常时期,她别无选择,靠着她一人,力挽狂澜,怎么可能…… 她需要他。 “短时间内,看不出来什么明显的效果。”沈牧南安慰她。 苏琉璃低低地嗯了一声,重新埋头钻进文件里面,研究盛世集团这一次和银行合作的文件,到底是哪里出现了漏洞,以至于让人钻了空子。 沈牧南叹了一口气,走过去,绕过桌子,拿起一份苏琉璃手肘下面压着的一份法语文件,指着那一连串的蝌蚪,对比这中文合同,说道:“你看,这里和这里实际上是同一个意思,对方加强了两遍,可能是需要我们着重注意……” 苏琉璃诧异的抬头,望向沈牧南的目光充满了惊喜:“你懂法语?” “一个优秀的律师,最好能够掌握至少四门以上,最好是八门的外国语言。”沈牧南微笑,细长的指节接着在文件上移动,优美的法语发音从他的唇瓣之间溢出来,汇成能够纾解人心的调子,苏琉璃顿时觉得压力小了很多,有了沈牧南帮忙翻译文件,那么应该会轻松很多。 她自然地朝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半的椅子,“你过来坐下,再帮我看看这个,这个的中文翻译上,我一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很是别扭,你看看啊,上面说在我方的经济基础以及对方的……” 沈牧南看着那空出一半的椅子,黑色的转椅够大,而且扶手被降下之后,又多了很多空间,足够容纳两个人,他脸色微微一红,抿嘴坐下,拿过她手上的那份文件,“我看看,这是的原文是……” 187竟是误诊 苏琉璃和沈牧南从书房里面出来,解决完了一大堆的文件,虽然没有找出有漏洞的地方,但是看着桌子上少了那么厚厚地一叠,苏琉璃总算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而且,股权收回来,也让她感觉到轻松不少,接下来就是盛世集团董事会的那些老狐狸了,他们一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商业高手,不再像假的厉姗姗这样,经不住考验,也不像简心梅这样,走投无路。 前两者,是苏琉璃的运气好,后面,运气不再管用,拼的是实力。 傍晚,苏琉璃去医院探望厉傅曜,只不过是一天的时间,他突然之间像是老了好几岁一样,睡着的时候,头上也贴着各种电线,眉头紧紧皱着,仿佛陷入深层睡眠,意识不受自己控制。 因为接受强制性恢复的病人思维和行为都有危险性,所以,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接受这种恢复疗程,厉傅曜是唯一一个,苏琉璃到达恢复室外面的时候,看见不少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围在恢复室外面,朝着里面张望。 苏琉璃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挤到前面,望着安稳地睡在病床上的那个男人。 手术室里,夕阳的斜晖从窗户外面洒进来,落在地板上,细碎的光芒像铺了一层金子一般,缓缓地顺着地板,慢慢地爬上床脚,然后钻进那人的被窝里面,一寸寸地温暖着他的身体,最后从颈子处钻了出来,跳跃在他的脸庞上,弥漫着一层细腻而又柔和的碎光。 苏琉璃看着那人,手心贴在玻璃窗户上,顺着他的眉眼,一点点在玻璃上绘画着他的轮廓,嘴角翘起微笑。 傅曜……你的小猴子来看你……你一定要挣点气,早点记起来,不要只记得小猴子一个人,还要记得小小猴子,记得小猴子和她的朋友们…… 你快些好起来,你再不好起来的话,小猴子怕她自己撑不住了……她怕她不能像小时候保护你那样,保护住你的心血…… 傅曜……傅曜……小猴子需要你……你听见了吗? 窗外夕阳斜晖偏转移动,房间里的光线也随着慢慢地改变,那一抹碎光,从他的眉梢缓缓转到额角转到鼻梁,转到嘴角翘起的那个微妙的弧度,睡在床上的人,像是听到了苏琉璃发自内心的期望,嘴角翘了翘。 “我怎么觉得这病人有点奇怪,这么好的气色,哪里像是病人了?”苏琉璃身边突然有人开口说话。 苏琉璃一愣,转头看过去,那人穿着一身白大褂,头发花白,鼻子上架着金丝边框的眼睛,正和苏琉璃一样,趴在玻璃上面,还张开嘴对着玻璃哈气,用白大褂的袖子擦干净玻璃,眯着一直眼睛,另外一只眼睛认真地瞅着病床上面的厉傅曜。 苏琉璃看他的行为举止虽然有些怪异,但是一般情况下,医院里面上了年纪的老医生里面,经常卧虎藏龙,忍不住开口问道:“不好意思,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是谁瞎了眼睛把人小伙子扔在这里的,没病都得被一群庸医迟早整出病来!”那老医生哼哼两声,又哈了两口热气,凑上前去趴在窗户上面蹭着袖子,使劲地擦着,瞄着床上的厉傅曜的脸,两眼放光,啧啧两声:“哈哈,那玩意不错。” 苏琉璃并不是没有听见老医生说的话,她再问一遍,只不过是为了更加确定,“您刚才说他有点奇怪,气色很好,不像是病人?” “哎呀,你这丫头不是已经听到了吗?为什么又要重新问我一遍,你烦不烦烦不烦呀!”老医生挥着袖子嫌弃的朝着苏琉璃甩过去,偏头瞟了一眼,继续趴在窗户上面往里面瞅着。 苏琉璃勉强笑了笑,看着病床上面的厉傅曜,说道:“您一定看见他的右边脸上的气色很不错,所以才误会了,觉得十分奇怪,其实他的右边脸颊上,覆盖着一层细网金属编织物,请了高级化妆师在上面着色,平常看起来,与正常人的脸色差不多,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不能察觉那边的脸颊是假的。” “你这丫头你这丫头是不是瞧不起人呀,我当然知道,当然知道了,我说的是这男的气色,你知道不知道我们中医里面的望闻问切是怎么来的,望,就是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人有病没有病,看脸看脖子看手看整体气色!” 那老医生吹胡子瞪眼,鼻子上面架着金丝边的眼睛,特别的滑稽。 按照苏琉璃的经验,知道此时此刻是遇上了高人,连忙问道:“那您觉得他的气色哪里不对了?” “哪里都不对!庸医!”老医生一挥白大褂的袖子,趴在窗户上面指着厉傅曜。 “所谓的癔症,实际上就是我们中医里面说疯病,得了疯病的人,精神情绪不能自己控制,行为能力也会受到损害,智商和三岁孩童无异,因为脑袋里面思维不清醒,患者本人经常陷入几种自我矛盾当中,一般人的生活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不停地穿梭在各种不同的时空,你说,一个人要是得了这样的病,就像是吸毒过久一样,早就阳气衰损,怎么可能还这么精神奕奕。” 虽然苏琉璃看不出来厉傅曜到底哪里精神奕奕了,但是听完这老医生的话,她也觉得有些疑惑,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刚才还围在这里的一群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默默地走开了。 苏琉璃目光下移,看见那医生白大概上的挂着的牌子,眨了眨眼睛,只见那块小小的名牌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看邓医生,先等一生。” 真是奇怪的人。 “那个,邓医生,你觉得他不是癔症的话,那他是……?” “我要是告诉你了,你能不能把他脸上那块调色板给我?”邓医生双眼睁大,金丝眼镜边后面充满了期待,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整的像个十八岁的怀春少女一样,精神奕奕地盯着苏琉璃,一脸的渴望。 “你要他脸上的那块细网金属面具?”苏琉璃疑惑,“可是这面具是按照他的脸型定做,你要是有朋友需要的话,可能脸型不太符合,如果你需要的,我可以帮你定制一块新的。” “不行不行,就这一块,就这一块。”邓医生摇头像是拨浪鼓,双手跟着一起摇晃。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在自己面前撒娇,苏琉璃这是出生以来头一次遇见,眼见着过往的病人医生都好奇地看着他们,想了想,蓦然伸手按住那邓医生的肩膀,点了点头答应说道:“好,面具我可以给你,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好机灵的丫头片子,骗不过骗不过!”邓老头嘿嘿一笑,盯着厉傅曜脸上的那片面具,双目熠熠发光,不以为意的挥挥手,说道:“你说你说,什么要求?” “您既然能够看出来她不是癔症,应该也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导致这样的,你答应我,治好他,我就把那块面具给你,怎么样?” “切!”邓医生不屑的撇了撇嘴,“你这丫头真是好重的心机,好重的心机呀!谁告诉你我能看出来就能治好的,这种病,只能靠他自己,否则,一辈子这样,谁也救不了他!” “我不管!”苏琉璃索性在人家医院里面耍起横来了,拉着邓医生的袖子,不肯放手,学着他的口气说话,“老人家你就行行好,帮帮我,帮帮我吧!” “哎呀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烦,我不要了,不要了还不行吗?!治不好就是治不好!”邓医生一脸无可奈何厌烦的甩在书琉璃的手,朝着她的身后一指,“你要真想治好他,就去找那个科室的大夫,说不定还有希望。” 苏琉璃一愣,继而惊喜回头,转身过去望向邓老头指向的方向,“真的?哪个科室?我这就让人转过……” 苏琉璃视力极其的好,远远地看见一块方方正正的牌子上面,蓝底黑字,画着箭头,指向朝右的方向,几个工整硕大的黑字。 妇产科! “你……”气的转过头来,苏琉璃一句话堵在喉咙里面,愣愣地看着面前。 半个人影都没有! 苏琉璃立刻吐了两口热气在玻璃上面,擦着袖子,趴上去看,还好,厉傅曜脸上的那块面具还在。 “那个,护士,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一个忙?”苏琉璃想了想,拦下刚好从身边经过的一个护士,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您好,什么事?”那小护士微微一笑。 “我是这里面病人的家属,我想让你帮忙,帮我转个科室……” 小护士点点头,笑道:“好的。” 半个小时之后,厉傅曜被从强制康复训练时转移到神经放疗科,医生重新为厉傅曜做了全面的检查,将所有的结果拿给她看,疑惑地说道:“你们入院之前,说病人得了癔症,需要强制性的康复恢复,可是现在的检测结果却显示,病人的神经细胞完好,并没有任何受损的情况,不需要做任何的康复训练啊!” “刚才那老头也是这么说的。”苏琉璃拿着结果,半身的冷汗,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喃喃自语。 188起死回生 “老头?”医生摸着下巴想了想,问道:“你说的是不是一个头发花白,带着金丝边框眼镜,说话总是喜欢重复其中某些词语的医生?” “对,刚才在康复训练室的外面看见他,他说我的朋友根本就没有病。”苏琉璃点点头:“您认识那位老先生吗?” 医生呵呵一笑,说道:“当然认识,他是我们这里的医手顽童,好多疑难杂症,病人家属都指明要让他去给人家瞧瞧,他呀,也是我们医院的活宝,不领工资,给人看病都是看心情,往往是他看上了人家病人的一个什么东西,他就要给人家治病,完了让人家用东西来付给他诊金。” “那……”苏琉璃想到厉傅曜的第一次诊断是单医生,皱着眉头迟疑说道:“为什么我们第一次诊断的结果是癔症,给他做检查的那位医生我也认识,是我的好朋友,她没有可能会骗我。” “这个问题,你不必往心里去,也不用怪你的那位朋友,若是你提前一个礼拜,来我们医院做诊断,我们可能也会误诊为癔症,因为这种情况和癔症太相似,但是经过康复训练之后,你朋友的情况才显现出和一般人得了癔症接受康复训练的不同之处,这样我们才能够得到现在准确的结果。” 医生从桌子上拿了一张处方单子,伏在上面写了几行字,递给苏琉璃,笑着说道:“既然邓医生已经跟你说过你朋友的症状,表示他还挺上心的,你就拿着这个去找他吧,这是他的联系方式,说不定他能帮助你。” “谢谢。”苏琉璃带着厉傅曜,对着那医生点点头,谢过之后,两人走出了医院。 厉傅曜经过一整天的折腾,整个人疲惫不堪,苏琉璃扶着他进入车内,他便睡着了。 苏琉璃照着医生给的地址,一路开车过去,厉傅曜的状态刻不容缓,不能再拖了,尽早恢复正常,盛世集团尽早能够走上正轨。 副驾驶座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苏琉璃拿过手机,低头一看,发现是陌生号码。 “喂,你好?”她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装上蓝牙耳机,接听电话。 “喂,苏琉璃是我,单医生。” 苏琉璃一愣,从后视镜里面瞟到厉傅曜正躺在靠椅的背后睡觉,几乎是同时,皱起来了眉头,语气之中,警惕而又小心的问道:“什么事情?” “我有一件紧急的事情要找你,厉傅曜现在和你在一起吗?”单医生的声音十分急迫,着急地说道。 “有什么事情吗?”苏琉璃反而镇定了,问道。 虽然苏琉璃的心中清楚,单医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绝对不可能来害厉傅曜,可是,万一呢……万一……一切关乎于厉傅曜的生命健康,苏琉璃信不过任何人,包括她自己,也是走一步看一步,瞎子过河,投石问路。 “上个礼拜我给厉傅曜做的细胞分析,发生了变化,厉傅曜他不是癔症!” 单医生看着手上的化验单子,皱着眉头,继续说道:“上个礼拜,我给厉傅曜做了一个脑部细胞的透析,那个时候,他绝大部分的大脑细胞呈现的状态是昏迷的,不能够正常运作的。” “当时,我让助手按照他的身体情况,模拟了一个生命状态,就在今天早上,助手尝试着对那个生命状态进行强制性的恢复训练,结果发现,那些脑部细胞全部都是正常的,之前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就连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也被蒙骗了!” “你说的这些,我刚刚已经得知了,”苏琉璃想了想,将之前的过程长话短说,道:“盛世集团现在需要他,我必须尽快将他治疗好,虽然发现不是癔症,但是他的精神状态不正常,却是事实。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从这种状态之中脱离出来?!” “苏琉璃,或许真的跟你在葬礼上说的一样,他可能是被下了药,但是……那个人绝对不是你。”单医生已经从新闻之中,知道了苏琉璃当天在葬礼上的发言,“你回想一下,厉傅曜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正常的,在你们被送进医院之前,他的神智是清晰的吗?” 苏琉璃猛然一愣,思绪飞快的在脑海之中游走,回到进入医院之前是……呯! “我知道了!单医生谢谢你!” 苏琉璃猛然加快油门,带着厉傅曜去找邓老头,看那医生对这白头发老头的称赞,他应该会有办法,就算是没有办法,那么至少也能看出厉傅曜到底是怎么了,而苏琉璃自己,则是要去核实厉傅曜进医院的前一天发生的事情。 “等等,苏琉璃,关于之前误诊的事情,我很抱歉,”单医生歉意的说道,放下手中的检测单子,转身,眼眸转了转,耸耸肩,拿着电话:“你今晚有没有时间,我想找你谈谈……关于盛世集团的事情。” 苏琉璃又是一愣,呆了呆,缓缓的减慢车速,问道:“谈……什么?” 单医生却微微一笑,道:“见面了你就知道了,就这样,你先忙。” 电话断了线,苏琉璃大约猜到单医生要跟她谈什么,心中忐忑了片刻,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加快车速赶往邓老头那里,苏琉璃嘴角无奈地挑了挑,去,为什么不去? 本市唯一的慈善世家,凭借祖上积累下来的财富,足够延续好几代人衣食无忧的生活,单家的财产,不可小觑。 而盛世集团现在,缺的,正是钱呐。 晚上八点。 华灯初上,城市的街道上,红色车灯长龙徐徐游走,璀璨的灯火迷乱了人的眼睛,繁华而又迷醉的城市夜晚,像是一口巨大的陷阱,张大着紫醉金迷的大嘴,引诱着人们高歌前行,然后趁着人们不注意,闭上那血盆大口,瞬间吞噬人类。 苏琉璃为自己这种消极的思想感到心情烦闷,看着前面堵车的长隆,双眼转开了视线投射道道路两边的高楼大厦上,本市最高的两座双子建筑,巨大的led屏幕正在滚动着当日的新闻,看着一张脸猛然被放开了铺开在那高耸的建筑物上,苏琉璃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浑身发冷。 那是她的脸。 新闻主持人正在侃侃其谈,用无限夸张的语气描述着苏琉璃在葬礼上面的大放厥词,原本是一场沉重的葬礼,被媒体渲染成她的夺权宣告会,背后幕布上挂着的那张厉姗姗的黑白照片,正幽怨的盯着她的后背。 主持人皱着那可以夹死苍蝇的眉头,制造着没有悬念的悬念,“到底苏琉璃是何方神圣,为什么频频要和厉家和盛世集团过不去,这一次,男人与女人的交锋,倒是谁能站在主导的地位?” 苏琉璃坐在驾驶座上,扶着方向盘发笑,原来是一则娱乐性质的报道而已,在本市最昂贵的的广告地段,有名的行政司法大楼,打着这样的宣传手段,呵呵,这个世界早就已经乱掉了,捡不起了,无所谓了。 单医生定下的位置很容易找,金钱的地标,永远都最醒目。 苏琉璃泊车之后,服务员领着苏琉璃进去,气氛融洽,环境十分优雅。 单医生早到了一会儿,正等着苏琉璃,此时正转头望着玻璃窗户外面正对着的那栋大楼上的led滚屏,刚好又回放到苏琉璃的那张巨大的脸上。 苏琉璃走进包厢里面,看见这一幕了,笑着自嘲:“人人当我是洪水猛兽,唯独只有这个娱乐节目保持公允,坐山观虎斗,看我能不能收了盛世集团。” 单医生回头望见是她,笑了笑,让服务员上菜,笑道:“这栏节目是林若青的,在本市的行政司法大楼的广告位,播放娱乐性质的新闻,也只有她才有这个本事。” 苏琉璃坐下来之后,单医生又说道:“林若青是一个好母亲,琉璃,她纵容着你。” “很可惜,她也只是厉傅曜的好母亲,等到盛世集团毁在我的手里,她会笑吟吟地叫他的儿子看清楚我的嘴脸。”苏琉璃自嘲,林若青对她的敌意,她能察觉得到。 “可是盛世集团不会毁在你的手里。”单医生微微一笑,双手交合,撑在下巴上。 苏琉璃适当地保持沉默,这是单医生今晚邀请她共进晚餐的目的,她不能妄自开口。 “琉璃,单家愿意帮助你。”单医生直截了当的开口。 “单医生,你知道我今天晚上为什么会来赴约吗?”苏琉璃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说道:“厉傅曜的办公桌上面,还有数不清的文件等着我的去看,盛世集团董事会的成员,我还得去一个个查清楚他们的身价来路,面对银行的追问,我还要想要措辞,一一应对,说实话,实际上,我没有时间坐在这里和你聊天吃茶。” “你知道我会提出这件事情?”单医生微笑,苏琉璃一直都是个聪慧的人,一点即通,她喜欢这个的女子,聪明,但是却不狂妄,美丽,却不骄纵,明明有着让世人艳羡的资本,她却甘愿平凡生活,做好自己的本分。 “单家像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本市人人都想入赘单家,又或者是嫁入单家,所有面临倒闭的企业公司,都希望单家能够伸出援手,用金钱的力量起死回生。” 苏琉璃笑得有些无奈,“我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189三人夜行 单医生却换了话题,她低头喝了一小口茶,说道:“这两天,单海一直跟长孙兄弟在一起,进进出出忙碌的都是厉傅曜的事情,我想,我那个死心塌地的弟弟,应该也不止一次跟你提出过,想要伸出援手,拉厉家一把吧。” “我哪里有这个胆子,欠下这么大的人情债,以后,怎么还?”苏琉璃并不否认,但是却摇摇头,想着自己拒绝了单海,却来接受单医生的援助,若不是因为心中那固执的要命的坚持,她又何必要这么麻烦。 “你这人,难道就不怕欠下我的人情了?”单医生喝了一口茶,把服务生端上来的甜点朝着苏琉璃的面前推了推。 苏琉璃也毫不客气,她现在忙得屁股都不能停下来,抓紧时间能一边谈论事情一边吃饭,那是再好不过了。 苏琉璃吞了一口点心,喝了一口水,擦了擦嘴巴,笑道:“单医生你让我欠下你的人情,我倒是不怕,我就是怕有的人不肯,这个人情我想欠下,都欠不下。” “你是聪明人,苏琉璃。”单医生叹了一口气,“实际上,是林若青让我来的,早年期间,家父曾经欠下她一笔人情债,现在盛世集团陷入困境,林若青上门找家父商议,希望单家能够伸出援手,帮助你一把。” “什么条件?”苏琉璃警惕地朝着周围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林若青的身影。 单医生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我说没有条件,你信不信?” 苏琉璃皱眉。 “厉傅曜的病,是经过我的手确认的,现在出现误诊,他的甚至不能及时恢复,和我也有关系,林若青让我用这个理由说服你接受我提出的帮助。” 单医生也伸手拿了一块点心,放在嘴里咬了一口,两个人神色自在,好像是真的在吃茶,聊着女人家家的事情一样:“她还说,你一定会问有什么条件,让你自己开一个适当的条件,许诺给家父就行了。” 苏琉璃咬牙沉思,一小块甜点在舌尖渐渐地融化,厉傅曜的病、盛世集团的危机、萧楠面临的危险,随着那一小片的甜腻消失在她的舌尖。 苏琉璃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没有犹豫的余地。 半晌,她睁开眼睛,点点头答应:“好。” 单医生如负释重,舒了一口气。 皆大欢喜。 苏琉璃想笑,笑到嘴角却化成苦涩的抿唇,她苏琉璃到底是谁,轻轻松松的一个许诺,竟然就能够换回巨额资金,这些天焦头烂额,食不下咽堵在心口的事情,竟然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解决了,苏琉璃看着这灯红酒绿的世界,如同在梦中一般。 回去的路上,停在红灯前面许久,不能缓过神来,直到后面的司机长按喇叭,她才醒悟过来,将车发动开走。 回到家之后,她依然还是呐呐地问自己,这样,算不算把自己卖了? 苏琉璃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之后,单医生的电话来了,笑道:“资金今晚到账,你明天一人上阵,可以杀得那些董事会的老古董们片甲不留!” “琉璃,今晚好好休息,祝你明天好运。” “嗯,谢谢。”好像片刻之间,关系角色已经迅速的转变,从朋友变成了站在同一利益上的合伙人,苏琉璃再也找不大其他的语言和单医生多聊几句。 虽然她知道,单医生也是出自于好心。 她转身,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一声黑色的劲装,齐腰的长发高高地扎在头顶,整个人显得干练利索,武器和匕首都装在大腿两侧的口袋里面。 她有什么资格休息?萧楠还被困在海底。 雷霄连着两个晚上去海底通道里面查看了情况。原来红獒老三嘴里的小可爱,竟然是一头食人鲨,那鲨鱼经过驯化,不仅仅是闻得到血腥味,而且眼睛还能分辨出血液的颜色,这两天,一直不停地撞击着关着萧楠的那外壁,雷霄担心,过了今天晚上,那外壁会支撑不住。 这个时间点,刚好是红獒的人给萧楠送过饭,食人鲨还没有游过来的时间,他们必须要抓紧。 装备准备齐全,苏琉璃深呼吸一口气,转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当看见出现在客厅里面一大一小两个人的时候,她双眼瞪圆,在黑乎乎的客厅里面压低声音吼道:“雷霄,你搞什么鬼!” 雷霄无奈的耸耸肩膀,苏琉璃下午打电话来说已经安置好厉傅曜,不用担心厉傅曜今晚会像尾巴一样跟着,正好腾出时间来去救萧楠,结果他电话刚挂,就看了抱着个超薄笔记本电脑,站在门口的苏安。 一张酷似厉傅曜的脸,瞪着雷霄,很是淡定地提出了几个原则性的问题:“你们知道夹层之间的密码是多少吗?” “你们知道装人的盒子是什么材质的吗?” “你们知道食人鲨的攻击速度是多少吗?” “你们知道……” 于是,原本只有两人之行的营救小队,多了一个抱着电脑的小不点,和雷霄与苏琉璃一样,苏安一声黑色的劲装打扮,只是双腿上特意加了一层防湿呼吸,以及背上多了一瓶便携式的氧气罐。 换做平常,带着儿子一起出任务,对于苏琉璃而言,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看到苏安现在的打扮,苏琉璃竟然想的是,如果安安不是她的儿子,那么当她看到这孩子的时候,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他带回到凰盟,让他接受最好的训练,假以时日,绝对不会比凰中云和雷霄任何一人要差。 但是正因为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呢?就要用溺爱来淹死他吗? 开什么玩笑?! “我们下山的时间必须保证在半个小时之内,山路崎岖,我们的脚程可以自己应付,苏安你有代步的工具吗?”苏琉璃严肃的问道。 苏安点点头,举止之间,十分老练,拍了拍伸手的背包:“两套代步工具,一套是我的,一套给伤者用。” “ok,出发。” 于是,夜色之下,两大一小,三个人飞快地朝着山上前进。 “前面就是山洞,一条直道,倾斜而下,我算了一下,最快的话,需要二十一分钟。”雷霄推开外面的草木伪装,扭凉了手里的手电筒拿着,朝着里面照了照。 苏琉璃刚伸手要拿手电筒,突然袖子那边亮起了一道光,光亮的程度和手电筒在黑夜之中的效果相差无几,苏安微微一笑,抬手平伸,衣服袖子处也是一道光射出来,比起手点筒,更加方便快捷一点,笑道:“妈咪,我把你的夜行衣做了一点小升级。” 雷霄看着那两个人空着两只手,挥手之间就是一片光明,气的挤到苏安的身边:“你怎么没有把我的衣服也升级一下?” 苏安耸耸肩膀:“凰叔叔教我说,要照顾女人和孩子还有老人,妈咪是女人,我是孩子,难道雷叔叔你是老人吗?” “死孩子,说什么呢,本大爷身强体壮!” “那不就是了,身强体壮,拿个手电筒,应该不会觉得吃力吧。” 雷霄语塞,这小兔崽子的一张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而且,这不是问题的主要好不好,为什么这死孩子要区别待遇,而且,就他那技术,安装一个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苏琉璃笑了笑,摸了摸苏安的头,牵着儿子往下走,一边安慰雷霄,“好了,抓紧时间。” “雷叔叔,你确定这旁边一路下去都是倾斜的下坡路?”苏安一边问着,一边带上氧气面罩,在雷霄身后黑色的包里面开始掏东西出来。 “大约四百五十米的倾斜面,我用步子量过,不会有错。” “确定?”苏安狐疑地盯着他看。 “确定!”雷霄压低声音,恶狠狠地盯着苏安,眼睛鼻子皱成一团,琉可可那个小丫头平常喜欢戏弄他也就算了,为什么安小子的身体好起来了以后,也渐渐的变得对他没大没小起来。 苏安吐了吐舌头,从雷霄身后的包里面抽出来一个暗灰色的长条状物体,看上去有点类似回旋镖,两头偏尖,像个破折号的形状。 苏安又拿出一个小巧的遥控器,按下开关,回旋镖立刻从两端伸展出更多的暗灰色的类似翅膀一样的平面,一层层递进地铺开,后面一层和前面一层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看不到一丝的缝隙。 苏安将东西放在地上,解释说道:“这是最新下山用的滑行器,高度限制在五百米之内。” 苏安把遥控器递交给雷霄,“雷叔叔,我和妈咪在前面,你在后面控制速度和长度。” 雷霄把东西接过来看了看,做工精细的程度堪比任何武器厂出厂的产品,上面有速度和长度的选择,遥控器的最顶端有一个结实的八爪钩子,下端拉出来大约半米的距离,是另外一个勾子,用来连接滑行器。 纵然早就对苏安发明的一个稀奇古怪的东西不以为意,雷霄一边组装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嘟囔了一声:“你脑袋里面都装着一个什么,正常的七岁孩子现在可是在学拼音汉字,抄写生字n边都还记不全课文呢。” “雷叔叔,我已经快要九岁了,”苏安一本正经地看着雷霄组装好,最先站在滑行器的最前端,然后拉着苏琉璃半蹲着,严肃的扭头。 “而且,我在网路上看了,像我这种天资聪明的人,他们管我们叫做……技术宅。” 190深海惊魂 “扑哧。”看着儿子一本正经的表情,苏琉璃笑出了声音,搂着儿子,心中溢满地都是幸福,苏安呐,她的宝贝苏安。 “准备好了吗?我开始了!”雷霄一声低喝,伸出手臂把苏琉璃和苏安母子两人护在身前,稳稳地站在滑行器的脚印感应器上。 “走吧!” 一道淡蓝色的光从上而下,匀速的朝着海底前进,苏琉璃护着苏安,担心他的身体不能承受逐渐变低的气流,低头一看,发现苏安带着氧气面罩,放下心来,转身问雷霄:“还有多少?” “还有两分钟。”雷霄看了一眼身边飞快往后退的歪歪扭扭的阶梯,扭头看遥控器上的计时表,他们用滑行器在台阶的一端的平面上滑下,速度比徒步下山,要快了许多。 “到了!” “嘘!” 三个人稳稳地停了下来,距离海里的那段还有大约一百米的水平距离,海底模糊,只有夹层之间的朦胧的灯光。 三个人的视力都十分的好,依稀看见夹层之中关着一个人,那人的一只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姿势,另外一只手抱着膝盖,蜷缩在一个看不见的空间里面,漂浮在朦胧的灯光之下,乍然一看上去,像是个没有生命力,被丢弃的人体模型。 海底通道中静悄悄的,沉寂地让人举得心慌烦闷,苏琉璃牵着儿子的手,跟在雷霄后面,缓缓地朝着关着萧楠的地方靠近。 “等等。”苏安突然出声,按了按苏琉璃的手心,氧气面罩里面,两只乌黑的大眼睛盯着面前泥土和透明的管道材质交接的地方,“雷叔叔,扫描仪。” “隐形红外线?”雷霄吃惊,他这两天前来,都没有越过雷池一步,此时心中暗暗心悸。 苏安点了点头,走到通道的一边,用扫描仪在管道上面扫射了一边,渐渐地,透明的内壁上出现了一个数字输入键盘,其中几个键盘上面指纹印子明显,这一点小手段,还拦不到苏安,他打开自己的电脑,输入程序,飞快的计算出概率,求出最终的和值,“雷叔叔,三三二五八四一。” 雷霄点点头,按照苏安电脑屏幕上面显现的数字输入,当他按下确定键的时候,透明的内壁之间,出现大约五米距离的红外线密集的网,雷霄看了一眼分布的状态,舒了一口气,这个密集程度,对于他和苏琉璃而言,完全不成问题。 “雷叔叔,你和妈咪一起过去吧,把我的电脑带过去,我在这里远程操作。”苏安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掌上电脑,打开,上面的界面和笔记本电脑上的界面一模一样。 苏琉璃和雷霄相互对望一眼,红外线的程度虽然不太难,但是也并不简单,带着苏安穿过这一片,分分钟都有可能灼烧皮肤,而且还会惊动对方的红外线网,他们谁都没有这个把握。 “安安,你就站在这里别动,等着我们。”苏琉璃弯腰摸了摸苏安的腿,还好,海底的湿气都被呼吸抵挡在裤子外面。 “嗯,雷叔叔,妈咪,你们自己小心。”苏安点了点头,握着掌上电脑,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了一些。 “雷霄,走吧。”苏琉璃接下背上的背包,从下面扔了过去,动静惊动了被关在夹层里面的萧楠,他只听见背包摩擦着地面的声音,看不见人,也无法自己转身去看到底是谁,干脆沉默着不作声,闭上眼睛装睡觉。 苏琉璃的身体灵活地像是水里的一尾鱼,平展开的双臂滑过红色的线条,扬起的颈子白嫩如雪,绷紧的尖瘦下巴微收,翻身侧飞,身子跃动在半空之中,脚尖刚落地,她眼观八方,立刻收起手臂,紧贴在大腿一侧,另外一只手朝上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单脚站立,腰后仰,手掌撑在地面上,整个身体想成一道优美的弧线。 宛如优雅舒缓的舞蹈,随着最后一个动作止住,苏琉璃已经越过红外线网。 和苏琉璃的优雅从容不同,雷霄的姿势略显得凌厉,他多利用半空翻身,像是一只翱翔的兀鹰,在众多的阻碍之中,找到自己的猎物。脚尖几个起落和身子在空子的翻滚,雷霄也顺利的通过了红外线网。 雷霄一落地,看见被关在夹层中的人,冷冷出声,叫出他的真实名字:“萧木北。” 萧楠浑身突然一个轻微的颤抖,这个名字从记忆的深处,猛然被人一把狠狠地抓住,连根扯起,带起无数肮脏而又不堪的回忆,他几乎是立刻警觉的睁开眼睛,双眸之中,寒光闪过:“谁?” “是你们……”看见眼前的人,萧楠非但没有任何的吃惊,反而吃吃一笑,表情冷冷道:“能一路跟着找到这里来,你们到还真的是有几分本事。” 苏琉璃懒得听他阴阳怪气的讽刺,反正这个人永远都是一副不是好歹的样子,和他们一起,好吃好穿伺候着,他不愿意,被人剁了手掌,关在这按不见天日的海底,他还一副十分享受的表情。 “先把人弄出来再说。”苏琉璃沉吟片刻,盯着面前光滑无一物的透明内壁,对着耳朵里面的微型耳机说道:“安安,密码锁在哪里?” 苏安透过电脑上面的微型摄像机,看清楚内壁的情况,想了想说道:“在那个人的正下方,用扫描仪搜一下,应该就会出现。” “安安?”萧楠吃吃的笑着,一只断手在空中比划着,扭着头,想看清楚后面的是谁,但是从他的角度,什么都看不见,反而让姿势看上去很是有些恐怖:“你们的新朋友?怎么不让他过来见见我这老朋友?” “妈咪。”苏安厌恶地皱起了眉头,嘟着小嘴说道:“我讨厌这个人。” 听着儿子略带着怨气的声音,苏琉璃笑了笑,站直身体,盯着被关在夹层里面的萧楠,一字一句,清晰地冷笑着说道:“我也讨厌这个人,可是奇怪,为什么这么讨厌他,还要来救他呢,干脆我们把外壁打开,让他被鲨鱼吃掉好了。” 雷霄十分赞同地点点头,“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倏然,萧楠突然脸色一变,蓦然扭头,双眼紧紧地盯着外壁。 同时,苏琉璃的耳朵里面,传来一声苏安呐呐的惊叹:“妈咪……” 苏琉璃抬头。 幽暗地看不见任何光线的深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停的涌动,深蓝色的海洋底下,模糊的浮游生物和沙子被水流搅动成一片浑浊的天地,萧楠身侧刚才还平静雾气的海水突然像是被人架在高温炉火之上,煮的沸腾了,沙子里面冒着气泡,不停地咕噜咕噜朝着海水之中翻滚而去。 “安安,快!密码!”雷霄知道随着这种涌动,席卷而来的是深海里的王者,以前,雷霄都是站在远处看着食人鲸疯狂的撞击外壁,那种撞击的频率和力道,是人类的力量望尘莫及的。 苏琉璃顾不上仔细的看深海的情况,眼角瞟到萧楠脸上惊慌却拼命的强作镇定的表情,那种诡异的表情让他的一张脸扭曲得十分狰狞,萧楠将双手双脚收缩在方盒子的角落里面,偏着头,双眼之中,瞳孔渐渐地放大,盯着深海之中翻滚沸腾的黑暗,浑身绷紧。 他这样的人,竟然也还会有害怕的感觉,苏琉璃突然替萧楠觉得心酸。 苏琉璃用扫描仪扫描过后,和刚才输入红外线的地方一样,萧楠正下方的内壁上,缓缓地浮现出数字密码输入键的形状,但是和进来的红外线输入键盘有所不同的是,这键盘上面干干净净地,看不见任何的指纹。 “安安,上面没有指纹。”苏琉璃皱着眉头,看着电脑上面繁复的程序,牙根咬了咬。 “妈咪。”苏安一直盯着深海的地方,八岁大的孩子,对着世界的许多危险还是未知,但是这不代表他不知道危险的降临,苏安眨了眨眼睛,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呐呐说道:“退后,往后退……” 苏琉璃以为是脚下有什么机关,低头看了一眼,问道:“退几步?” “能退几步就退几步!妈咪!快!”苏安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苏琉璃的耳朵里面声音猛然增大,几乎震穿她的耳膜,身子也以为这突然而至的声音,连着往后倒退了好几步。 “呯!”随着一股猛烈的水流席卷而来,海底的沙子和藻类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翻了一个底朝天,水流冲撞地水底通道剧烈的晃动一下,苏琉璃脚底下踉跄几步,伸手扶着雷霄,两个人抓住彼此的手,同时抬头,看见了这世界上,最让人恐惧的一幕…… 密集的长尾鱼群之间,一头巨大的鲨鱼摇头晃脑的缓缓游了过来,银白色的庞大鱼群肚皮闪着银色的光芒,围绕在鲨鱼的周围,用肚皮上银白色的光芒,将中间凶恶的鲨鱼通体照射得清清楚楚! 190救出萧楠 尖锐密集的牙齿,阴森森的插在红白相间的肉上,三角形的脑袋是它最坚硬的武器,在银白色的鱼群的照射下,能够看见那头青灰鲨的头部已经伤痕累累,那是它以往的丰功伟绩! 随着鱼群疯狂的拥护而至,像是巨人的一只脚,从天而降,踏在这一池浅水之中,银白色的鱼群是皮肤是血液是筋络,正中间青灰色的鲨鱼则是骨骼是支撑着这一只巨脚的主要力量,这股力量支撑着周围的所有一切,砂石翻滚,海水涌动,整个昏暗的海洋之中,只剩下那一股力量的席卷横行。 一瞬间,仿佛时间被谁按了加快的按钮,猛然,庞大密集地让人心头发麻的鱼群仿佛是受到了惊吓,纷纷扭着银白色如同小剑细长的身体惊慌失措的仓惶四窜。 刚才还像是一块巨大的银白色幕布的鱼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一样,而随之而来的是,青灰鲨也猛然加剧变得凶残的动作! “嘭!” 海底通道猛然经受剧烈的一击,苏琉璃脚底下缓缓一动,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她感觉通道几乎快因为被这猛烈的撞击,而挪动位置。 抬头一看,尖锐的三角形头撞在透明的外壁上,阴森发亮的白色獠牙贴在外壁上,两只凶狠地眼睛盯着通道里面的人,青灰鲨的牙齿之间红白相见,依稀还能看见让人作呕的东西。 萧楠所在的夹层和身形庞大的青灰鲨之间,只隔着透明的外壁,而且,随着撞击的加剧,萧楠所在的夹层之中的稳定性也减弱,他所在的那方块,左右摇摆,从苏琉璃的这个角度看,他几乎要把自己送进那头鲨鱼的血盆大口里去! 萧楠的脸上,前所未有的,血色全无,双眼发直,一片死灰。 “密码!苏安!密码!”雷霄一边大叫着稳住身形,一双手紧紧地抓住苏琉璃,两个人半蹲在通道之中,对面透明的的墙壁之后,就是深海嗜血怪物的血盆大口和森森獠牙,那畜生跟发疯了一样,尾鳍一摇,硕大的身体往后面退了过去,青灰色的身影片刻消失在混浊地海水之中。 “程序正在核算,还需要一分半钟!”苏安低头,两只小手飞快地在屏幕上面滑动,分解着每一个密码的组合形式,氧气罩里,他额前黑色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被白色的屏幕照射出来,白皙的额头和黑色发际线交接处,汗水涔涔。 “这畜生去哪里了?” 海水缓缓地恢复平静,仿佛潮起时,席卷而来的巨浪突然凭空消失,这种不可捉摸到的平静,让雷霄的身后出现了一层密集的冷汗,扶着苏琉璃,一只手端着手上的电脑,雷霄盯着被关在夹层之中的萧楠。 萧楠紧紧地咬着牙根,一双狭长的眼睛,惊恐地睁着。 “害怕就把眼睛闭上,你个龟孙子,现在还逞什么能!”雷霄超前跨过去一步,趴在透明的内壁,冲着萧楠狠狠地吼着。 “不是他不想闭上眼睛,他眼睛根本就闭上。” 雷霄一愣,他还从来没有听说人的眼睛不能闭上的,又不是死了。定睛一看,雷霄这才发现了蹊跷。 萧楠的眼帘已经十分用力的往下阖,但是那黑长的睫毛下面,一双黑色的眸子却只能惊恐的睁着,眼眶之中,红色的血丝明显浮现,一条条像是染了血飘进去的蜘蛛网。 很是恐怖。 雷霄身边猛然传来一声低喝,他赶紧收敛心神,稳住下盘,将自己死死地钉在脚下。 苏琉璃扯着雷霄的手臂,端稳手中的电脑,“来了!” “轰隆!” 这一下的撞击来的猛烈而又狂躁,青灰鲨巨大的身子在海水之中灵活地翻身,露出白色肥硕的肚皮,随着一个俯冲,它三角形的脑袋狠狠地又撞击在透明的外壁上面,仿佛不知疼痛。 苏琉璃一抬头,心中暗叫一声,糟糕! 青灰鲨撞得太狠,三角形头部被撞出血来,丝丝血迹在外壁上凝固片刻,随着海水的动荡,在海水之中漂浮开,很快化成腥味,随着暗波涌动。 这刺激的味道,无疑是让青灰鲨更加明确了它的目标。 白森森的牙齿距离萧楠只有半米的距离,这头海底的猛兽突然像是找到了诀窍一样,不再像刚才一样远远的退后,然后再冲撞过来,它硕大的尾鳍不停的摆动着保持着平衡,刚才惊慌失措地消失的那块白色的幕布,又缓缓地重新围绕在它的周围。 不知道什么时候,银白色的鱼群覆盖上来。 雷霄松了一口气,前两天也是这样,青灰鲨撞击几次,不能得逞,离开的时候,和来时一样,会被这白色的幕布覆盖簇拥着离开。 雷霄握着苏琉璃的手腕放了放,手底下一片汗水润湿,吞了一口喉咙里的唾沫:“它要走了。” “不,”苏琉璃反手抓住了雷霄的手腕,盯着青灰鲨摆着尾鳍摇头晃脑,张着森然血口的模样,“海水里面的血腥味刺激了它嗅觉,雷霄……你身上有没有带麻药?” “带那玩意做什么!”雷霄一听血腥味刺激了鲨鱼,一句粗口随之而出,扭头看一眼正在计算密码的苏安,突然想了起来,伸手从身后背包里面扯出一袋东西,“带了!” 苏安学着凰中云做的,新产品,从来没有使用过,不知道效果如何。 “等一下苏安算出来密码,你把萧楠拉出来,就把这玩意扔出去!”苏琉璃盯着变化着形状的那块银白色幕布,嗓音变得紧张尖锐:“我怕外壁撑不了多久了。” “密码出来……”几乎同时,两个人的耳边响起苏安的声音。 眼前猛然亮起来一阵强烈的光芒,从外壁外面直射过来,幽暗的海底深处,骤然变亮的光像是一道利剑,笔直得朝着通道里面的三个人直射而来,那刀光缓缓地聚拢,有分散的光亮,凝聚在一起,汇成一股尖利的刀刃,自深海伸出,劈开一道光亮的裂缝。 整个海底被这道笔直的光亮照射得一清二楚! “三五二……”苏安的小脸也被那道璀璨宛如九天之下降下的光芒照亮,他的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盯着被亮光包裹而来的那柄尖锐的刀刃,“妈咪,小心!” 苏琉璃自然也知道危险,可是外壁一旦破裂,夹层里面的萧楠首先被海水卷出去,瞬间就会成为鲨鱼的盘中餐。 而且,外壁的破裂,很有可能还会惊动红獒的人,若是被发现苏安能够破解海底通道密码,苏安的性命也盛世堪忧。 苏琉璃还来不及细想,倏然那道光已经到了面前,她连忙伸出一只手来护住脑袋,另外一只手死死地将电脑抱在怀中。 才做完这个动作,苏琉璃背后一黑,雷霄用自己的身体将她保护的严严实实。 “轰隆隆!” 银白色巨大的撞击在海底动荡,仿佛一块璀璨的银白色宝石骤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庞大的鱼群蜂拥而至的速度和力量根本就不容小觑,这一次的撞击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来的猛烈。 以至于海底那端的红獒基地都有了感觉。 “海底通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红獒老三不屑躺在沙发上面,转换电视节目,在动物世界的频道停下,看着屏幕上的那头巨大的白鲨,无所谓地摇摇手:“还能发生什么,小可爱逗着咱们的叛徒玩儿呢。没事。” 苏琉璃只觉得突然之间,天地仿佛都被这一下的撞击,震得挪动了位置,从胳膊下面望着浑浊的深海,刚才猛然炸裂开的白色银光,又缓缓地汇聚在一起,而通道的附近,不少银白色的光芒微弱地亮着。 是刚才大力冲击之下,打头阵的那一批银色小鱼,翻着肚皮,只剩下微弱的生命象征。 眼前一黑,巨大的阴影瞬间闪过,再抬头,已经没有了银色小鱼的尸体。 青灰鲨一口全部吞掉了。 “苏安,三五二多少?”苏琉璃喘了一口气。 苏安赶紧将密码告诉她。 “雷霄,现在我输入密码,你立刻把萧楠从里面拽出来,知道了吗?!” “知道!”雷霄盯着翻滚地海水,额头一层汗珠密布。 青灰色的鲨鱼咧着森然白牙,像是嘲笑着通道里面人类的渺小,贴着外壁缓缓地游荡着,蓦然,停在萧楠所在的地方,一双斗大的眼睛,盯着萧楠的半只断臂,回味到前几天尝到的血腥味道,血盆大口咧得更大,尾鳍一摆,瞬间又消失了。 “趁现在,快!”苏琉璃浑身已经被汗水濡湿,她盯着外壁上出现的一道细微地几乎看不见的小口子,语气加急。 苏琉璃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按动,雷霄弯腰守在内壁旁边,半伸出手去,抚在内壁之上。 雷霄的脸色突然大变。 “苏琉璃!” 苏琉璃已经输入一半的密码,头也不抬,继续输入剩下的密码,“怎么了?” “内壁的材质……”雷霄语音一落,苏琉璃的脸色也随之变得严肃。 191生离死别 原来,随着苏琉璃输入密码的同时,内壁的材质突然发生了转变,原本坚硬的脚底下,变得柔软,仿佛一伸手就能戳破这一层薄薄的摸一样。 两个人瞬间想明白,如果内壁的材质不改变的话,那么萧楠不可能从夹层里面出来。 假如是正常的情况,那倒是无所谓。 可是现在,眼看着外壁的那一条小裂缝缓缓地蔓延,像是有人用重重的榔头在冰面上敲击了一下,顺着那个重力落下去的点,裂纹一路不停的蔓延过去,速度逐渐变快,裂痕逐渐变多! 苏安从微型摄像头里面也发现了内壁的变化,急得只能干跺脚:“妈咪,雷叔叔,快一点!” 通道里面的两个人何尝不想快,现在,雷霄也发现了外壁上不停蔓延的裂痕,在深海底下压强的紧迫挤压之下,裂痕蔓延的速度,比平常快了不止十倍,而深海的不远处,正是龇牙咧嘴,双目放光的青灰巨鲨。 这畜生刚才一定也发现了外壁上面的动静,现在张着血齿獠牙,飞快的移动硕大的身体,快速地朝着外壁撞击过来。 “快!”几乎是异口同声! 苏琉璃按完最后一个数字键盘,雷霄及时把手伸进夹层之中,修长有力的五指抓住装着萧楠的盒子,让雷霄心中一凉的是,那方盒子的材质触感,竟然和内壁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内壁和那方盒子一样,遇到水,片刻就会融化。 没有比这更加糟糕的事情了! “琉璃,你先过去,带着苏安上滑行器,我把萧楠拽出来,立刻就过来!”雷霄扭头,双眼血红地冲着苏琉璃吼道。 苏琉璃从雷霄抓着那方盒子的手感,似乎也知道了什么,咬着牙坚定地摇头:“来是一起来的,要走一起走,雷霄,别跟我玩神情这一套!” 夹层之中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平常雷霄看见红獒的人给萧楠送饭,也是三四个人将它拽了出来,也就是说,这夹层的设计,根本就不是为活人设计的,不然的话,怎么可能进入容易出来难! “妈咪!它又来了!”苏安双手紧紧地捏住手中的屏幕,已经无暇管上面不停跳跃着的危险的红色大字,后退了两步,盯着那恐怖的海底生物,一张小脸上,苍白着。 他即便再懂事再聪明,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面对危险,心中自然的恐惧,无法用智商抵挡。 “放……开我……” 两个人几乎已经将萧楠从夹层里面拉出来一半,耳边突然响起萧楠毫无生气幽幽的声音。 萧楠睁着一双无神的眸子,整个身体因为空间狭小和恐惧,蜷缩成最本能的自我保护姿势,扭头盯着两个拼命拽着自己的人:“放开……我,不然你们……谁都活不了……” 青灰色巨鲨就在五米之外,两秒钟地时间,海底的王者就会冲过来,撞开那脆弱的外壁,将三个人吞进腹中! “雷霄,麻药准备好了没有?!” 雷霄猜出苏琉璃的意图,两个人相视一笑,雷霄嘿嘿冷笑:“在这儿,叫这畜生好看!” 苏安模糊之间,看见雷霄从背包里面拿出一袋东西,他看的不太清楚,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索性将氧气面罩脱了,刚一脱掉,强烈的压强席卷而来,叫他呼吸困难,他连忙又戴上,片刻之间,已经看清楚雷霄拿着的是什么。 不行!那东西绝对不能现在使用! “雷叔叔!不要……” 说那时迟那时快,苏安尖锐阻止的声音刚才雷霄的耳机里面想起来,青灰色巨大的鲨鱼以不可抵挡的势力冲破了外壁,浑浊的海水汹涌而至…… 瞬间,苏安像是看了一长拍摄过程缓慢的电影,双目呆呆地盯着距离自己不到十米的海底,双眼通红。 青灰色巨鲨撞破外壁的那一刻,海水疯狂的从破裂的外壁涌了进来,片刻之间撕烂了装着萧楠的那一层透明的膜,同时,内壁变软的材质也被海水瞬间吞噬,整条海底通道之中,瞬间充满了浑浊的海水,是啥翻滚,绿幽幽的海藻仿佛鬼影一样,在海底不停地来回飘荡。 苏琉璃站在雷霄的后面,拽着最外面那层薄膜,因为海水突然的涌入,膜遇水即化,让她失去了整个身体的中心,腰上一重,翻滚着的海水,像是巨人拳手的重重一击,将苏琉璃冲出去老远。 她一个趔趄,身子不受自己控制,被冲击地撞在了还残留的外壁附近,急中生智,双手紧紧地扣住外壁,不让自己被海水冲走。 谁料到,通道外壁被撞击的瞬间,破裂的碎片到处倒是,参杂在海水里面,被巨大的力量席卷着。 原本是保护着他们的内壁,一瞬间之间,成为了海底下最要人命的暗器。 苏琉璃的手背和脸上,被隔出了不少的小伤口,伤口遇到海水,刺啦啦的疼,更要命的是,伤口流出来的血液,在腥咸的海水里面,简直就让苏琉璃成为了最大的攻击目标。 雷霄拽着萧楠,扭头看见苏琉璃咬紧牙根攀在外壁上,而刚才冲撞过度的青灰鲨已经正闪动着尾鳍,调动他那肥硕的身体,只要等他转过来,苏琉璃无意是第一个它攻击的目标。 “琉璃!” 整个海底似乎都在晃动,雷霄拖着萧楠已经快速的游到靠近山脚的地方,转眼看见苏琉璃深陷困境,弯腰从腿上抽出匕首,拉起萧楠的另外一只胳膊,匕首一横,朝着萧楠的胳膊上面嗤啦开一道扣子。 更加多更加迅速的血液涌出来。 萧楠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惊得浑身一抖,神智回归,怒然盯着自己胳膊上面的伤口,气的牙齿打颤:“你……” “你闭嘴!”雷霄转头,一把将萧楠甩到岸上,把从他胳膊上面流出来的血,往自己身上胡乱摸了一通,伸手从背包里面翻出两个氧气罩,自己戴上一个,将萧楠推给苏安。吼道:“苏琉璃要是有事!我他妈救了你也可以杀了你!” 又冲着愣在原地,双目通红盯着海水里面的苏安吼道:“先带他离开!我和你妈马上就来!” 苏安氧气面罩里面的泪水拭不掉,顺着眼角滚落下来,声音嘶哑吼回去:“我不!我要等妈咪一起!” “不想害死你妈咪,就带上这残废,赶紧给我滚!越快越好!”雷霄一张脸上青筋浮现,怒然吼道。 苏安噤声,咬着苍白的下唇,盯着雷霄。 面罩里面,苏安整张脸上披满泪水,唇瓣微微发颤:“雷叔叔,你要带我妈咪一起回来。” “雷叔叔答应你!”雷霄咬咬牙,又从萧楠的胳膊上抹了一把血,擦在自己脸上。 刚刚调过头来的青灰鲨,晃动着肥硕的脑袋,在海底嗅着血腥味道,左右摇晃着,这头智商与身材不相符合的海底王者迟疑着,游动的身形变缓,徐徐朝着残破的甬道这边靠过来。 “带他走!” 雷霄身子猛然一跃,重新扎进海底,一手使劲地搓着脸上的血迹,让血腥味浓郁地诱惑着那头青灰色白鲨。 果然,青灰鲨嗅到了血腥味,朝着雷霄这边游了过来。 雷霄转头一看,苏琉璃双手紧紧地攀住外壁,脸色已经开始变得青灰苍白,她憋气的时间已经快到极限,接下来,就算是没有成为鲨鱼的口中餐,苏琉璃也会因为缺氧而身亡。 雷霄的身体在水中灵活的扭动,凰盟的成员,个个能够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他盯着那头傻愣的鲨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今天晚餐,让苏琉璃做一个全鲨宴,“你是想被烤,还是想被清蒸,红烧酱卤,随便挑一个,你雷爷爷今天成全你!” 话一说话,雷霄滑动身体,不退反进,游动着四肢,迎面朝着青灰鲨的面前游过去。 雷霄满脸的血迹,无疑是最有力的诱惑。 青灰鲨看见他挑衅不知死活的动作,瞬间被激怒,森森白牙咧开,双目怒然瞪着雷霄,尾鳍剧烈的拍打着海水,身子猛然一窜,直接张开獠牙,朝着雷霄飞快的游过去。 青灰鲨在身形上面占了足够的优势,一窜便是十米的剧烈,还未等人反应来过,一张血盆大口,已经长牙咧嘴的到了雷霄的面前,巨口一张,将雷霄齐腰咬断! 昏暗的海底视线不够明亮,苏琉璃意识模糊之间,只看见雷霄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整个身子快速的和青灰鲨迎面而上,鲨鱼血盆大口张开,雷霄的瞬间不见了踪影。 “雷霄……”苏琉璃喃喃,大惊之下,憋气到了极限,喝了一大口海水。 朦胧之间,苏琉璃只觉得身子突然被一股力量强烈的卷起来,脸上被人强制性的压住,覆盖上什么东西…… 苏安听从雷霄的话,和萧楠两个人踩上滑行器,他准备把萧楠弄上去之后,再下来救雷霄和苏琉璃,滑行器刚上去到一半,身后猛然传来一生巨响。 从海底卷起来的气流,直追两人而去,冷风扯直了两个人的衣服,苏安回头,萧楠一伸手,将他的视线挡住,死死地按在怀里,不让他挣扎出去。 192她最重要 第二天是礼拜一,盛世集团董事会照常举行,本来是一个平凡的日子。但是今天,盛世集团大楼外面,却挤满媒体和记者,手里的长枪长袍对着盛世集团的大门。 他们在等着今天的主角。 “苏琉璃的电话无人接听,怎么回事?”长孙晨哲挂了电话,神色焦急的站在盛世集团的大厅内,目光掠过一群记者的时候,森冷。 “昨天晚上九点左右,她发了信息告诉我,今天的董事会议不用担心,她有应对之策,而且还特意让我早晨打电话通知她。” 沈牧南也是急的满头是汗,俊朗秀气的脸上,平时玩味的表情不见,盯着外面干干净净的马路,只觉得头顶上的中央空调开的不够大。 “你们有谁看见雷霄了吗?”突然有人问到。 大厅之中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最后宋佳莹说话了:“不是说今天苏琉璃的女儿,琉可可要来,雷霄要去接人吗?” 长孙晨哲转头,目光停在坐在大厅里面一动不动的厉傅曜身上。 厉傅曜表情凝重,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双手摆成塔尖的形状,撑在下巴底下,身子略微的前倾,深刻的五官上,冷冷地写着生人勿进四个大字。 他依然意识模糊,指望不上。 长孙晨哲按照苏琉璃昨晚发的短信,早上找到邓老头的位置,刚把厉傅曜从那里带回来。 突然外面一阵喧哗声音,媒体记者手中的相机摄影机纷纷开启。 “您好,请问您作为董事会的一员,听到了苏琉璃在葬礼上面大放厥词,表示自己将要吞下盛世集团,您有何感想?” “董事会绝对不会让步,具体事情,我们将会在今天的会议上面进行协商。” “您好,听说你曾经和娱乐圈的小明星关系暧昧不清,请问您认为苏琉璃会拿这件事情来攻击你吗?” 岑先生一愣,盯着那记者的脸,他最近正被那小明星闹得心烦意乱,家里价家外忙的不可开交,听到这个问题,像是突然被人点了火一样,五十多岁的老头子竟然当场就跳起来,手里的咖啡直接朝着人记者的脸上泼过去。 “你说什么呢!你哪家媒体的,你才跟小明星关系暧昧!你全家都跟小明星关系暧昧!” 那娱乐记者身后灵活,一杯咖啡当头照下来,竟然没有泼在他的身上,拿着手里的麦克风,往旁边一朵,嘴上仍然不放过,“你是在替莫仙仙觉得不公平吗?是不是觉得她已经和一起出道的小明星脱离了队伍,成为偶像级人物,很抱歉岑先生,我可以换一个词……” “请问你和莫仙仙是什么关系?” “莫仙仙演艺事业一帆风顺,也是你一手提携的吗?” “岑先生,请你回到我们的问题,岑先生,那是我的同事的咖啡……哎,岑先生……” 几乎是蜂拥而上。 最先挑起时段的那名记者,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记者群里挤了出来,拍了拍被挤皱了的衣服,撇撇嘴,偷偷地溜进了盛世集团的大厦。 长孙晨哲啼笑皆非,转头问沈牧南:“你的人?” “为了拖时间。” “暂时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苏琉璃的电话打不通,雷霄的电话也没有人接,会不会是凰盟出了什么事情?”长孙趁着低头皱眉,自言自语。 其他人并不知道苏琉璃和雷霄身后的凰盟,于是问道:“什么?” 宋佳莹却突然惊叫起来:“啊!我有办法了” “前天苏安刚到的时候,我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我手机里面有他的电话号码,我打电话问问!” 外面有是一阵轰动,岑先生已经突破重围,狼狈不堪地从记者群里面挤了出来,踉跄着进入大厅,瞥一眼,沙发座群这边的沈牧南等人,鼻子里面冷冷哼了一声,冷着一张脸,架着公文包走进了电梯之中。 宋佳莹的电话拨通。 “喂喂喂,苏安,是我宋佳莹呀,就是你长孙叔叔的那个……”手中电话一空,原来是长孙晨哲把电话拿了过去,冷冷开口:“苏安,苏琉璃人呢?” 对面,厉傅曜听到这个名字,眼神一紧,倏然从沙发上面站起来,让众人都吃惊地看着他。 厉傅曜盯着长孙晨哲手里的电话,半晌,眼中光芒闪了闪,消失,又重新坐下。 大厅里面静的连掉下来一根针的声音都听得见。 所有的人,清晰地听见电话里面苏安镇定却带着嘶哑的声音。 “长孙叔叔,你让厉傅曜在公司等我,我马上就来。” 八岁的孩子避而不谈苏琉璃,红肿地眼睛接了电话,快速的说完话之后,将电话挂上,看向别墅里面另外一个人,萧楠。 他的伤口已经做过了处理,半截断臂隐藏在西装的袖子里面,垂在身侧,那里空空地一截,什么都没有。 萧楠低头,看着果断挂上电话的苏安,半晌,移开了视线,双眼湿润。 昨天晚上,苏琉璃和雷霄去救他,他一直以为他们嘴里的安安是个实力不容小觑的搭档,等到雷霄将他甩在岸上,让苏安带着他离开的时候,他分明清清楚楚地看清楚这孩子眼中厌恶的情绪,但是他却对自己半句讽刺的话都没有,等到他站上了滑行器,苏安一言不发的按下了开关。 滑行器行走在半山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音,海水一张十几米,冷风从山洞里面狂烈的自后面席卷而来,萧楠一愣,刚刚扭头,就听见身前这孩子撕心裂肺的叫声。 “妈咪!” 苏安不顾正在快速上升的滑行器,撒手就要跳下去。 萧楠眼疾手快,一把捞住这孩子,入手软软的身体,让他又是一愣,只不过是片刻的时间,苏安已经挣脱开他的手臂,这一次,萧楠清楚的听见苏安悲惨的叫声:“妈咪!妈咪!!你回来!!” 山洞里面光线昏暗,萧楠身子一仰,拦住苏安的去路,反手一拽,将人重新抓住,按在滑行器上面,不让他动弹半分。 苏安是个孩子,伦力气,当然平不过萧楠。 挣扎之间,萧楠看见氧气罩面具下面一张秀气却扭曲成一团的脸,愣了愣,这是……苏琉璃儿子……这五官,和厉傅曜几乎一样! 当下心中做了一个决定,萧楠面色一沉,加快滑行器的速度,几乎是连拎带抱的,才制住一直要跳下去找人的苏安。 等到海底爆炸渐渐地恢复平静,两个人才重新下去,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番,昏暗的海面上浮着青灰鲨巨大的尸体,一片海域几乎被染红,雷霄和苏琉璃的身影,却不知所踪。 半夜三点左右,萧楠终于带着哭累了,嗓音喊嘶哑了,昏睡过去的的苏安,回到了别墅。 早晨,沈牧南的电话打在了苏琉璃的手机上面,留言信息刚好被萧楠听见,于是,把哭的死去活来的,昏睡过去的苏安从被子里面拎了出来,面无表情的丢给他几个字:“起来,换衣服,先救你爸。” “怎么样?” 电话被挂断,长孙晨哲拿着电话,眼神发冷,望着旁边好友一张张着急的脸,顿了顿,说道:“苏安说,让我们等着,他马上就来。” “他来做什么?苏琉璃人呢?苏琉璃怎么不接电话,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回答他的,是一片静默。 “别问了。” 能够站在这里的,人人都是聪明人,苏琉璃和雷霄的电话打不通,苏安接电话时候语音里面的哽塞,谁都猜的出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行,我去找苏琉璃。”长孙封腾想了想,觉得不对劲。 “慢着,”沈牧南却伸手拦住了他,狭长的双眼盯着对面沙发上面的厉傅曜,伸手缓缓地将长孙封腾推向了厉傅曜的身边。 迈开长腿,走到厉傅曜的面前,经过昨天一天的治疗,厉傅曜似乎已经能够分辨出来眼前的几个人,但是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从刚才开始,除了猛然站起来的那一下,一直都没有动静。 “事有轻重缓急,现在这种时候,缺谁都不可以。” 沈牧南盯着厉傅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厉傅曜,今天的董事会议,苏琉璃不会出现了。” 厉傅曜双眸一眯,盯着沈牧南,眼神之中尽是不满的神色。 “但是苏安会来,我们希望你能在会议上,证实苏安的身份,这样,就算没有了苏琉璃,我们依然还有些胜算。” 厉傅曜目光一冷,仿佛听不懂沈牧南的话一眼,紧紧地盯着他,半晌,冷淡的吐出三个字:“苏琉璃。” 她不来,他不在。 “她有事耽误了,一时半会来不了,等一会苏安来了,我们需要你全力支持苏安,知道吗?”沈牧南缓缓的叹息一口:“苏安和苏琉璃,在你的生命之中,是一样重要的存在,相信我,” 厉傅曜固执的不肯,朝前逼进一步,鼻尖几乎抵住沈牧南的鼻尖,嘴里只知道重复三个字:“苏琉璃。” 无论别人说什么,他的世界里面,只有苏琉璃第一重要。 厉傅曜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的到来,他的世界,每个人都在原来的位置,不移分毫,唯独少了,苏琉璃。 193让你陪葬 大厅里面正僵持着,大楼外面又是一阵喧哗。 一辆亚光黑色的汽车稳稳地停在众多媒体的面前,眼尖的记者认出来,这是苏琉璃经常坐的那辆车,几乎是同时,所有的镜头对准了汽车,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将所有的小细节都捕捉在镜头之内。 车内,萧楠伸手替苏安拿下眼睛上面消除红肿的冰敷水袋,伸手拿了墨镜架在鼻子上面,又扣了一顶礼帽,“等一下出去了该怎么说,知道吗?” 苏安咬着牙,墨镜后面一双眼睛盯着萧楠的脸,充满了厌恶,点点头,“知道。” “知道就好,说你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句话都不要说,懂?”萧楠取了墨镜为自己带上,对着后视镜照了照,确定镜片够大,出现在镜头下面,也不怕自己被曝光,这才转身打开车门。 苏安突然直着身体,扑了过去,按住车门锁。 “三天之内,找不到苏琉璃和雷叔叔,我一定会让你去那片海底,给他们陪葬。” 萧楠不可置否地一笑,伸手把萧楠的帽子摆正,“刚才不是告诉你的吗,不该说的话,一句话都不要说,没听懂吗?” 他捏了捏苏安的小脸。 苏安移开手,挥手打开萧楠的手,冷冷地收回目光,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疯狂的记者,“所以,我才没有当着记者的面说,懂?” 萧楠一愣,微微一笑,垂着断臂,打开了车门。 刺眼的灯光几乎是同时,险些闪瞎萧楠的眼睛。 男人清瘦但是挺拔的身材,无疑在一瞬间就吸引了所有媒体的目光,也不管这人和今天大家要抢的头条有没有关系,快门按下去的声音,此起彼伏。 萧楠在闪光灯下面,每一个动作都优雅而又高贵,他脸上架着一副墨镜,一身淡灰色的西装低调地衬托着嘴角的浅笑。萧楠下车,绕到另外一边,弯腰作势开门。 媒体一愣,几乎是同时,纷纷将手中的镜头转向了那扇车门,等着苏琉璃出现的一瞬间。 每个人甚至都想好了报纸的头条标题,就叫做,“苏琉璃高调现身,身边陌生男子作陪。” 车门被打开一道缝隙,萧楠姿势优雅的拉开门,然后伸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声音温柔说道:“苏先生,请您下车。” 俨然一副管家的模样。 萧楠开门几乎没有半点要掩藏的意思,车门拉开,坐在副驾上面的那个人,缓缓地曝光在媒体面前。 一瞬间,听不见任何的快门声音。 大厅之内,长孙等人看着这一幕,沈牧南轻轻叹了一口气,认出那人是萧楠,也忍不住说道:“真是个人才。” 让苏安高调的露面,无疑是给董事会重重一击。 若是之前,还有人质疑苏琉璃的野心,那么现在,苏安的出现,就让他们看清楚,苏琉璃从来都不怕有人质疑,她只怕他们,看不清楚她的野心! 萧楠了解苏琉璃,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 面对一个孩子,记者们根本就没有半点怜惜之意。这是这个行业的悲哀,你若是有一点不忍,那么饭碗就被人抢走,你若是有半分善良,那么良心就被人踩在地上,你若是不狠,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就等着被吃。 “你是谁?” “你和苏琉璃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使用苏琉璃的车?” “厉傅曜是你什么人?” “你今天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吗?” “你能说话吗?” “八年前,厉家对外宣布,死在火场里面的那个孩子是不是你?” 长孙晨哲气结,转身推开大厅的门,准备质问这一群没有底线的记者。 沈牧南眼疾手快,拉住了他,“你干什么去?” “他还只是一个孩子,换做你,你愿意祖宗十八代被人挖起来问吗?”说到底,长孙晨哲还是心疼苏安。 “长孙晨哲,他们没有过问他的祖宗十八,他们只是按照职业本能,问他的父母是何人,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激动!”沈牧南也心有不忍,但是,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还是个孩子!只有八岁!”长孙晨哲双眼泛红,咬着牙,脖子上面青筋暴出:“你们没有见过他无助地连吃饭都需要人帮忙的时候,你们不知道他曾经有多么的脆弱,你们不知道他这八年是靠着怎么样的意志力活下来的,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就因为他装出一副早熟老成的样子,和你们一一握手,你们就以为他有一颗多么成熟的心!” “他躺在床上,连翻身都需要人帮忙的时候,你们没有看见!他看着外面美好阳光,却没有资格走出去享受的时候,你们不知道他的心情!他刚回来,你们给了他一个神智不清晰的父亲,现在连母亲也下落不明,你们以为他是铁打的能够撑多久!我他妈看不下去了!”长孙晨哲甩开沈牧南的手。 他拉开反锁着的大厅的门,冲了出去! “宸哲!”宋佳莹冲上去拉住长孙晨哲,手指在门缝边上,触碰到一片冰冷。 “是长孙晨哲!” 长孙晨哲的突然出现,让媒体转移了一部分的焦点,一部分的摄相机转移了目标。 苏安抬头,看见出现了大门口的长孙晨哲。 除了苏琉璃厉傅曜这两个不能推脱的血脉之亲,除了凰盟里面一直维护着他的所有人,苏安在外界最熟悉的人,也不过是长孙晨哲,他曾经为了他的病,焦头烂额,曾经和凰叔叔一连好几天不睡觉,关在实验室里面研究能够治好他双腿的办法。 甚至可以说,比起厉傅曜,苏安更熟悉的,是这个嘴巴有一点坏坏,但是心肠却很好的男人。 “长孙叔叔。” 隐忍了一整个晚上的泪水,憋在眼眶之中,看见突然出现的长孙晨哲,苏安努力维持着声音平静。 “苏安。”萧楠在苏安的身后,不悦的出声提醒,现在可不是打悲情牌的时候。 “我知道分寸。”听见身后的声音,苏安的声线很快冷淡下来。 “长孙先生,请问你和这孩子是什么关系……” “长孙先生,这孩子是苏琉璃的孩子吗?” “长孙先生……” 萧楠翻了一个白眼,他最见不得这种重逢的场合,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位置给长孙晨哲,跟在两人的身后,缓缓地朝着大厅移动。 长孙晨哲俯身,将苏安抱在了怀中。 “别怕,照着他告诉你的那样做,就行。” 萧楠的重新出现,绝对不是一个意外,但是,他能够把苏安带来,说明这一刻他的立场足够坚定。况且,从沈牧南刚才的一句夸奖,想来他已经猜出来萧楠到底要做什么。 媒体将三个人团团围在中间,长孙晨哲首先开口:“有什么问题麻烦你们一个一个问。” “长孙先生,你怀里的这个孩子……” “长孙先生,你出现……” “长孙先生……” 长孙晨哲闭嘴,冷淡地目光一扫众人,怀里的苏安和他一样,紧抿着嘴角,没有半分要说话的意思。 媒体尝到苦头,乖乖排队,一个个的发问,最好奇的,当然还是苏安的身世。 “小朋友,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当先发问,便来者不善,避开圆滑巧舌的长孙晨哲,那名女记者将话筒伸到了苏安的面前。 苏安戴着墨镜,帽子压低,众人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孩子奶声奶气的说道:“厉苏安。” “果然是厉家的孩子!” “是厉傅曜和苏琉璃的孩子!” 一阵轰动之后,下一个话筒上来:“请问,你知道自己在八年前,曾经被报道过身亡的消息吗?”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长孙晨哲的脸色也是大变。 苏安却十分冷静:“难道你现在看到的我,是鬼魂不成?” “请问,苏琉璃对外宣称要吞并你父亲的事业,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这一次,长孙晨哲却笑了,这孩子,远远比他想象之中的出色,他不担心有任何的问题难道他。 果然,苏安绷着一张脸,反问那名记者:“本来就是自家的东西,何来吞并一说。” “厉苏安,你知道不知道厉傅曜和苏琉璃并没有结婚,从法律上来说,你属于私生子,是见不得光的,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嘶…… 全场倒抽一口凉气,好尖锐的问题。 “从法律上来说,你问出这个问题,我会告你诽谤。”苏安墨镜后面的一张脸上面无表情,盯着那名记者,“厉傅曜和苏琉璃曾经在八年前结婚,我属于合法产物,这位先生,请你等着收厉家的律师信。” 嘶…… 全场冷气倒抽的声音更加,这孩子……是正常的孩子吗? 有人突然想到厉傅曜年少时候的那些惊人风光伟绩,再看苏安的冷静应对,片刻也释然,虎父无犬子,大约说的就是他们了。 “为什么苏琉璃没有出现?” 苏安一怔,小手圈着长孙宸哲的脖子,想到昨晚的海水疯狂漫上来一幕,和那海底一片猩红,眼眶之中,缓缓水意弥漫。 半晌,只见镜头下的,那孩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认认真真地说道:“男人的事情,何必让女人费心。” 193父子默契 就在萧楠带着苏安在盛世集团下车的同时,距离盛世集团的大楼不远处,一座商务写字楼里,单海正匆匆的走进单家的专用电梯,一边低头说着什么。 “先把人送到我姐那里去,对,私人医院……恩,好。” 出了电梯口,迎面走来一人,看见单海,恭敬地点头,两人四目交汇,错身而过。 “嗯,先不通知,今天上午他们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你们把人送过去之后,等我过来,我们再详谈,好。” 单海挂了电话,俯身进了门口早就准备好的汽车内,吩咐司机:“回家。” 汽车一路飞快的行驶,单海握着手中的电话,车内的直播视频正好转到财经节目,出人意料的,现在这个点不是那些专家正儿八经地谈论哪只股票将要大跌,什么交易将引发全球性经融危机。 自打单海对电视节目有印象起,就没有哪个财经节目像今天这样精彩。 盛世集团的大楼外面,无数的话筒几乎占满了整个电视屏幕,话筒后面,一张戴着帽子和眼镜小脸出现在镜头前面,只看得见抿直的嘴角几乎和那个人一模一样。 单海盯着电视,不知道在想什么,经过某栋商业大厦的时候,司机突然问道:“先生,您今天还去厉家吗?” “不去,回家。”车窗外的喧哗和电视里里面的吵嚷几乎是在同时进行着,单海低头,温和的五官透过车窗,氤氲成一团雾气,看着电视上面,那孩子一板一眼的说辞。 单海微微一笑,盯着电视屏幕上,苏安一张一合的嘴角,“男人的事情,何必让女人费心。” “那我们直接回家了。”司机再次确定一遍,手里方向盘旋转,汽车开往另外一条道路,正是通往单家的通达。 “嗯。”单海点点头,靠在靠背椅子上面,闭目养神,“告诉管家,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老爷和夫人都不可以。” 司机并不知道单海说的是什么事情,但是先生的话,只要听就好了,点点头,应答到:“是。” 汽车很快开往单家,将盛世集团大楼门口的喧哗吵嚷丢在后面,单海独自一人坐在车内,看着外面方才还是晴朗的天空,这会儿已经阴霾蔓延,高耸如云的楼顶掠过一层层厚重的云层,风雨欲来。 不一会儿,天开始渐渐的落了小雨。 挤在门口的记者出门都看了天气预报,没有预告今天有雨,于是几乎没有人带上防御的设备,眼见着问题问的差不度了,虽然还有不满足的,但是因为这天气原因,也没有办法再继续追问下去。 长孙晨哲抱着苏安,趁机进入盛世集团大厦,把身后的记者甩掉。 “你的手……”刚进来,就听见宋佳莹一声惊呼,指着长孙晨哲的身后,掩唇。 萧楠的一只袖管里,空荡荡地。 “你们今天不是还有会议要开吗?还不去?”萧楠转身看一眼屋内的几个人,这几个男人,都是人中龙凤,也都是苏琉璃的朋友,厉傅曜的左膀右臂。 而他萧楠,是他们的敌人呢,曾经为了能和苏琉璃顺利的举行婚礼,他大费周折,让人绊住长孙封腾和沈牧南,却没有想到,还是被长孙晨哲从总阻拦,没有能够圆梦,最终还让自己陷入囫囵之境。 出了宋佳莹,其他几人都要一起参加会议。 “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长孙晨哲警惕的看了一眼萧楠,又看一眼宋佳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把苏安放下来,站在地上,拍了拍宋佳莹的肩膀:“你自己小心。” 落在肩膀上面的重量刚刚始终,宋佳莹微微一笑,笑容晶莹璀璨,从未有过的明媚:“放心,没事的。” 几人转身进了电梯,宋佳莹挥挥手,送他们进去。 电梯的门一关上,沈牧南开始分配任务:“厉傅曜带着苏安进去,傅曜你不要说话,苏安,刚才那个断手的男人有没有告诉你,一会儿该怎么说话?” 厉傅曜点点头,苏安点点头。 父子两人频率一致。 “那么封腾,和宸哲,我们见机行事。” “叮”的一声,电梯停止,电梯门打开。 “总裁早上好!”声音震耳欲聋。 公司职员在两边站得笔直,弯腰迎接厉傅曜进来,仿佛知道今天是一个重大的日子,每个人看往厉傅曜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安。 苏安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心中一惊,朝着身边的厉傅曜身上靠了靠,伸手顺着厉傅曜的裤腿,网上摸索住他的手,用小指勾住他的指尖,紧紧地捏了你。 苏安很紧张。 厉傅曜的手掌心里传来温暖的触感,他低头一瞥,看见一张小巧熟悉的脸,孩子仰着头看着自己,虽故作坚强,但是眼神之中的怯意和轻轻发颤的手心,还是出卖了他心中的恐慌。 厉傅曜笑了笑,自然地抬头,揉了揉苏安的头发,将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他们两个人站在电梯的最里面,这个动作自然没有被人看见,沈牧南已经早一步走了出来,不悦地盯着门口长成两排的员工,冷哼一声:“都不用工作吗?” 沈牧南是盛世集团的法律顾问,虽然一张面容看上去妖孽的很,但是工作起来,嘴角拉直,锐利的冷眸还是让人心生惧怕,盛世的员工对这位法律顾问是又爱又恨。 ”沈先生,是董事会……”有员工抬头解释。 “董事会?”沈牧南双眸一米,微笑着靠近那位说话的女员工,一张俊脸逼到人的面前,嘴角勾起的笑意让人心神晃荡,他食指一勾,把女员工的名牌勾在自己的手上,玩味地低头看了看:“夏云女士,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是董事会解散的日子嘛?” “啊……不……知……”那可怜的员工原本要照着老实的话,说不知道,扭头一看,电梯里面正陆陆续续地走出来长孙晨哲,长孙封腾,以及厉傅曜和一个小号的厉傅曜。 可怜的女人舌头上打的结巴立刻屡直了:“知道!知道!” “四杯咖啡,两杯少奶多糖,一杯多糖不要奶,另外一个多奶少糖低温,另外再要……苏安你喝什么?” “蓝莓汁。” 沈牧南点点头,“多奶少糖是长孙家两位少爷的,多奶不要糖是我的,最后一杯你们总裁的口味你应该知道,蓝莓汁要鲜榨恒温,两分钟之内送进来,谢谢你。” 沈牧南低头看手中的名牌,完整的念出上面的全称:“设计部的助理设计师夏云,麻烦你把我刚才说的转告行政部负责泡咖啡的员工。” 悲催的助理设计师目瞪口呆,转头望着同事,完全没有注意都沈牧南说话的内容,“沈先生刚才……刚才叫了两遍我的名字?!” 一行人直接进入会议室,选好了位置坐下来。 对于苏安的出现,董事会的成员们交头接耳了片刻,被沈牧南眯着一双眼睛打量,指尖在会议室的桌子上面敲了敲:“各位,讨论完了没有,讨论完了,我来给各位做一下介绍。” “这位是厉家的小少爷,厉苏安。” 苏安摘了帽子,墨镜还架在鼻子上面,透过灰色的镜片,看着对面坐着的十来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这孩子从来没有离开过凰盟,现在离开了凰盟,打交道的人,还总是这几个人中龙凤,此时皱着一双好看的眉毛,用自以为别人听不见的声音,跟身边的厉傅曜交谈:“妈咪以前总是说心由相生,我还老是不相信,原来,真的有这么坏这么丑的人啊。” 三个男人一愣,目光随意的朝着董事会里的几个人看了一眼,继而别开视线,忍住了笑声,但是也不过是一秒钟的时间,就破功了。 因为厉傅曜竟然点了点头,同样用自以为别人听不见的声音,认真的问道:“那现在呢?” 苏安摇摇头,撇嘴:“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眼见为实。” 对面一排人,被“窃窃私语”的一对父子,气的七窍生烟,这厉家到底是什么家教,虽然他们岁至中年,平常应酬极其的多,没有注意自身的保养,但是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正大光明的就以貌取人! “咳咳。”沈牧南最先收起笑容,手指在会议桌上又敲了两下。 “继续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分别是长孙家的两位公子,这位是长孙封腾,相信在座的各位前辈,家里用的保镖都是从他手下培养出来的。” “这位呢,是长孙宸哲,哦,以前他是医生,邓先生你家千金的断掉的胳膊,就是他接回来,当然,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沈牧南一笑:“他现在从商,做文化传播事业,专门和政府有关部门打交道,同时也在跟咱们市长的千金交往。” 长孙晨哲脸色一黑,盯着沈牧南,谁他妈叫你说这个了! 他虽然长得是好看,但是不代表他是靠女人吃饭的!就不能说说他手底下的员工最近又学了一项“拆骨头疼地你哭爹喊娘”的绝活吗?! 沈牧南耸耸肩,会给他一个白眼,你们家市长千金说的,不能亲自出面,好歹也好占个名额…… 这边两个人在打着眼战,对面董事会的一排人已经坐不住了,“长孙家的财力……” “沈律师手上还从未有过失败……” “市场的千金据说……” 沈牧南满意地看着对方的表情,这才慢悠悠地添油加醋,低头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下时间:“对了,单家的少爷,可能要晚一点到。” 194重伤入院 单家别墅,偌大的别墅庭院花枝修剪整齐,暗灰色铁栅栏打开,笔直的通道尽头是一座小型的人工喷泉,喷泉两边的道路均可以通车,佣人看见进来的汽车,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面对着车内的人,微笑着点头打招呼。 “少爷。” “我姐回来了没有?”单海没有抬头,垂着颈子闭目养神。 “大小姐刚刚到。”司机从耳机里面听见管家的汇报,恭敬地说道。 “嗯。” 单海下了车,迈开长腿,朝着屋内走去,光亮可鉴的十步台阶上印出温润的面容,他微微一笑,推开门,看见正在脱外套给佣人的单医生。 “姐。” 单医生听见弟弟的声音,转身,吃惊地看着单海:“小海,你今天不是要去盛世集团,参加董事会议吗?” “她的人不在那里,我去做什么?”单海的反问相当于回答,两只厚实的肩膀往后轻轻一诺,将西装外套脱下来,立刻有佣人上前,拿去挂号熨平。 单医生的眉头皱了皱,“小海,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是通知厉家比较好一点,而且,要是长孙兄弟知道了,到时候解释起来,也比较麻烦。” 单海微微一笑,温润的五官仿佛浸泡在水中一样,清爽透亮:“姐,你看我像是怕麻烦的人吗?而且,只要关于她的事情,我从来都不觉得是麻烦。” 单医生不再作声,看着自己唯一的弟弟,的确,八年的时间,用来专心致志的做一件事情,想要不成功,也难。 “她现在状况怎么样?”单海靠着沙发坐下来,仰面躺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之中,整个人放松,徐徐从胸腔里面吐出一口浊气。 “早晨被出海的渔船打捞起来,幸好救她起来的渔船是自家的人,认出她来,于是就给你打了电话,人已经送到我的医院了,还是昏迷当中,你要去看看吗?” 单海微微一笑,盯着单医生,语气之中带了几分感激:“姐,这些年一直让你在厉家的产业下做事,委屈你了。” 单医生两只手插在兜里,耸耸肩,倒是无所谓:“学医本来就是要到处走动,累积经验,再加上我本身又不喜欢专一在一行里面,能多接触一点就毒接触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 单医生又说:“倒是你,苏琉璃醒来之后,一定会立刻返回厉家,迟早厉家都会找到她,你何必不现在告诉他们,还能做个顺水人情?” “这些年的顺水人情,我已经做够了,自从她嫁入厉家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一路在退让,”单海笑了笑,温润的面容上,浮现与他平视温和气质不像符合的笑容,有些冷。 “论家世,厉傅曜虽然是豪门世家,但是却比不上我出生在名门望族,论缘分,我和苏琉璃国小便认识,他比我迟了足足十年。” “但是我尊重她的决定,厉傅曜不能给她一个豪华的婚礼,于是我在她结婚的当日,赞助另外一对恋人,举行了盛世婚宴,厉傅曜不能给她一个安稳的家庭……” “小海,别说了。”单医生皱眉,打断他的话,她何尝不知道弟弟的苦痛。 苏琉璃险些流产的那一日,单海从慈善晚会上抽身赶来,足足陪了她半夜,直到天亮,厉傅曜前来,他才离开。 单海却站了起来,说道:“这一次,我依然尊重她的决定,等到她醒来之后,她若是要回厉家,我会立刻送她回去。” “你这又是何苦?”单医生叹气:“而且,爸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你喜欢苏琉璃,一定会……” “所以我才让管家瞒着爸妈嘛……”单海眨了眨眼睛,向来稳重的人,脸上有了几分俏皮:“至少在她醒来之前,我可以一直陪着她。” “姐,一会儿如果沈牧南打电话来,你就说我有事耽搁了,迟一点再过去,我先去医院看看她。” 单海说完,伸手套进佣人送上来的西装外套,转身大步走出客厅。 外面下起了细密的小雨,佣人赶紧撑伞,举在单海的头顶,单医生看着弟弟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单海平常最讨厌下雨的天气,但凡下雨,从来不会出门,可是现在,他脚底下的步子,和雨水一样,欢快的快要飞了起来。 光明私立医院的二楼,墙壁雪白,地板干洁,空气之中没有平常一般医院里面充斥着的浓重的药水味道,反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外面下着小雨,天气阴霾,医院的地板上面却看不见一丝的雨滴和污渍,走廊里面的灯光透亮,整间医院里,护士门交错走过的时候,偶尔耳语轻声交谈,比起其他的医院,其中区别最大的是,光明私立医院里面,比较少看见病人。 苏琉璃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想动,浑身酸痛地仿佛被重锤从头到脚大力敲过一遍一样。意识之中,四周静悄悄的,听不见一丁点儿的声音,鼻尖传来浅浅的香甜味道,很像小时候吃过的某种花瓣的味道。 脑袋里面一片混沌,苏琉璃意识模糊之间,脑袋里面浮现出来一幕幕让人压抑的情境,深海黑暗的通道之中,男人扭曲而又僵硬的身体,像一具被抛弃的牵线木偶,胡乱的丢弃在那里。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音突然响起来,有人飞快的捂住她的鼻子,往她的脸上套着面具一样的东西,下一秒她胸腔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胸前一痛,整个人顿时被抛出去数十米的距离。 画面突然一转,方才还是黑压压让人压抑的深海幽闭突然豁然开朗,腥咸的海水仿佛浪潮瞬间褪去,片刻之间小师弟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热浪袭人,火焰高涨的陌生环境。 周身的热气烘干了她被海水浸湿的衣服,紧接着,便开始吞噬她的皮肤,她看见火苗在自己面前猛然一下窜高,嚣张地几乎要把这眼前的一切,吞噬的一干二净。 灼热的刺痛感,让苏琉璃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天花板的线条笔直,墙壁洁白,窗帘的颜色让人心情和缓,鹅黄色的窗帘后面,婆娑隐约,可以看见枝叶不停翻覆被冲刷的影子。 窗外沙沙的声音,仿佛是一首轻缓演奏的无名曲调,没有人知道这调子是什么时候开始,也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苏琉璃喉咙之中轻轻地啊了一声,下雨了呢…… 这场景有几分熟悉,苏琉璃一时之间,却忘记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又或者是经历过。 “你醒来了。”站在病床边的男人,一直注视着病床上的苏琉璃,眼见她睁开眼睛,那双黑色的眸子,在房间里面打量了片刻,最终将视线移开,放在窗户边上。 最初,苏琉璃雪白的脖颈落在男人的视线之中,几缕青丝散乱的垂在锁骨上面,晶莹柔软的耳朵后面,一弯雪白的印记,仿佛夜色之中,露出俏脸的月亮,男人看得心神动荡,虽然很想忍住,但是心中对她的关切还是打断这难得美好的风景。 “喝点水。”单海微微一笑,弯腰拿过受伤的水杯递过去,将苏琉璃躺着的病床调节成半躺的状态,水杯喂到她的唇边。 苏琉璃伸手去接,手指动了动,发现胳膊酸疼地动弹不了。 “我帮你。”单海进来之前,已经看过她的身体检查报告,苏琉璃身上多处软组织受伤,最严重的是左胸上面的一处伤口,伤口深可见骨头,尖锐锋利的透明亚克力材质插在血肉之中,如果不是有巨大的外力,根本不能造成这种伤口。 单海已经听码头上面的工人说过,今天早晨起来,发现海水一片猩红,一头八米长的巨大鲨鱼尸体浮在水面上,腹部不知道被什么炸出来一个大洞,海洋动物保护部门已经派人来将尸体运走。 紧接着,单家在码头上的工人就发现了同样漂浮在海面上的苏琉璃。 单海不敢想苏琉璃和那头鲨鱼之间发生了什么,她此时此刻,能够脱离危险,真正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谢谢。”苏琉璃嗓子里面干涩地像是被火燎烧过一样,听着窗户外面的雨声,更加觉得干渴地难受。 她低下来头,顺着单海的手,将一大杯水,几乎喝了一半。闭上眼睛休息了一小会儿,大约清楚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四肢暂时还不能动弹。而胸口的伤,呼吸稍微重一点,都会扯着剧烈的疼痛,真是要人命,脸上和手臂上都传来火辣辣细密的刺痛感,看来也受了伤。 她到底怎么了,竟然弄成这样一副狼狈的样子。 苏琉璃蹙眉,睁开眼睛,黑色的眸子若夜间繁星,点点光芒映跃在其中,她抬头,问道:“我现在是在哪里?” 单海看她还算安稳,至少没有一醒来就挣扎着要去盛世集团,开口也没有提及厉傅曜,想着大概是她身上伤的严重,所以暂时没有那个精力闹腾,“你身受重伤,在医院。” 苏琉璃低头想了想,发现他说的没有错,自己浑身上下,的确受伤严重。 打量了一眼床边的单海,苏琉璃两道好看的秀眉又蹙了蹙:“那你是谁?” 195绝对压倒 盛世集团六十二层,董事会的成员们面对对面四个优秀的男人,一筹莫展。 沈牧南这个法律顾问在各个方面的质问,让他们无言以对,在加上长孙兄弟时不时流露出来想要收购董事会股份的意思,更是让他们坐立难安,于是,董事会成员在会议休息的十分钟时间之内,做出了明智的决定。 “让我们退出股份可以,但是我们要求款项现结,所有的款项今天到账,我们董事会所有的人签下合同,将盛世集团剩余的股份卖给你们。” 这正是今天的目的,按照现在的市场价格买断董事会的股份,盛世集团的损失,比预想之中,少了一大半。 “不愧是一帮老狐狸,眼看着盛世集团的股票一跌再跌,你们终于忍不住了。”沈牧南收起面前的文件,点头答应,耸耸肩,转头象征地问厉傅曜:“厉总,你觉得如何?” 按照计划,厉傅曜这个时候,只要轻轻地点点头,表示同时就可以了。 一场看似惹得媒体们争相报道,想要挖出猛料的商业对峙,即将因为双方最终利益点一致,而画上句号。 何乐而不为?真是皆大欢喜。 长孙兄弟和沈牧南都松了一口气,这个结果是苏琉璃想要的,至少先保住她想要的东西,再看后路如何走下去。 “我反对。”一致沉默着,只是偶尔转头和苏安说说话的厉傅曜突然开口说道。 “傅曜?”沈牧南蹙眉,这和之前商议好的不同,“你刚才说什么?” 厉傅曜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地撑着手心,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轻俯着身体,朝前倾斜着,以一种王者的姿态,双眸冷冷地扫过对面董事会的成员,锐利的眸子和森冷的眼神让人心中发凉。 他重复着自己刚才的话,语气冰冷:“我说,我反对收购董事会的股份。” 表达清晰,声音洪亮,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与此同时,盛世集团一楼大厅里面,萧楠和宋佳莹,各自坐在靠边的沙发上面,面对面着,面前的咖啡已经换了好几杯,终于,还是宋佳莹忍不住开口。 “苏琉璃总是有她独特的魅力,所以她的身边才有这么多的朋友一直维护着她。” 萧楠撩起眼角,瞟了一眼这娇俏的姑娘,这姑娘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摆明了是想挖了坑,让自己往下跳,于是撇了撇嘴角,没作声。 “你知道苏琉璃今天为什么没有来吧?”宋佳莹从自己坐着的那个沙发上面起身,挪到靠近萧楠沙发的左侧,问道:“不然的话,你怎么可能带着苏安来?” “你不会想知道原因。”淡淡的回答,不想谈论太多,萧楠垂眸,缓缓地闭上眼睛,浮现在眼前是的幽暗的海底,和充斥在鼻尖的腥味,他又喝了一口咖啡,逼退喉间的腥甜味道。 “我怎么不知道?”宋佳莹兴致勃勃地往前靠了靠,狡黠的一双眼睛眨了眨,片刻,说道:“别以为你瞒得过我,我知道,你喜欢苏琉璃!” 萧楠的手一顿,舌尖被咖啡烫起了泡。 “所以我才说苏琉璃总是有她独特的魅力,长孙欣赏苏琉璃,你喜欢苏琉璃,那个单家的少爷,每次看苏琉璃的眼光都不一样,还有沈牧南,人人都自以为用朋友的心态在对待她,可是我看的出来,看的出来你们男人眼中闪烁的意图。” 宋佳莹咂了咂舌:“按照道理来说,同样身为女人,我应该羡慕嫉妒恨死苏琉璃,因为她实在是太耀眼了。走到哪里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可是对着这样的一个女人,我又偏偏嫉妒不起来,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争取而来,包括,厉傅曜对她的的爱。” 宋佳莹又说道:“其实,也不能说你们不优秀,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不管放在哪一个位置,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可是苏琉璃遇见厉傅曜在先,遇见你们在后,凡是都有一个先来后到不是。” 萧楠听到这里,饶有兴趣的翘起了嘴角,断臂撑在沙发靠背上面,另外一只手在大腿上面打着拍子,眉角轻挑:“这可不见得。” “怎么不见得?”宋佳莹不满,瞪了萧楠一眼:“厉傅曜忘记了所有的人,偏偏还记得苏琉璃,这难道不是因为他心中有苏琉璃,将她放在最前面,所以后面的人,才会忘记,不是吗?” 萧楠笑了,原来这小丫头说的先来后到是这么一个意思,道理是歪着说的,但是话却没有错。 “只有你们女人,才会觉得这是一件浪漫感动的事,厉傅曜之所以记得苏琉璃,不过是因为药物作用下的结果。” 宋佳莹一愣,警惕地盯着萧楠,“你说什么?” 萧楠放下架起来的两条腿,身子超前挪了挪,取了玻璃茶几上面的白色糖盅,倒在玻璃面上,画出来一个圆形,又在大圆里面画了一个小人。 “这是厉傅曜的大脑,”萧楠指着玻璃面上的大圆,看了宋佳莹一眼,又指着大圆里面的小人说道:“这是苏琉璃。” “有人用特殊的药物,侵入厉傅曜的大脑,”萧楠不知道从哪里从来一支笔,除了小人存在的空间,其他的大圆里面的地方,被他用黑色的笔涂满:“厉傅曜忘记了原本装在脑子里面所有的东西,只记得苏琉璃一个人。” “这只能说明厉傅曜对苏琉璃的印象深刻!”宋佳莹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坚持自己的观点。 萧楠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既然是药物,那么,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药效会渐渐的消退,然后,厉傅曜的大脑自然而然的,会根据现有的记忆情况作出适当的调整……” 宋佳莹看着萧楠的动作,脸上一片迷茫:“你什么意思?” “原本不记得的事情,会慢慢的重新回忆起来,”萧楠伸手,掌心抹去大圆里面的黑色,“但是原先记得一清二楚的事情,就会被……” 萧楠一掌拍在玻璃桌面上,掌心里面是装着小人的那一块位置,他面无表情,移开掌心,玻璃面上一片黑色模糊,苏琉璃小人已经看不清楚:“抹杀掉。” “不可能!”宋佳莹激动地站了起来,昨天长孙晨哲还跟她说,苏琉璃找到了一个怪老头,可以治好厉傅曜的病…… 萧楠耸耸肩膀,挑眉:“你可以当我没说。” 言罢,继续端起咖啡,架起双手,低头抿一口,目光却穿透落地窗外的雨幕,苏琉璃,你,现在在哪里呢? 盛世集团大楼六十二层。 厉傅曜清晰的反对声音传进会议室里每个人的耳朵里面,不仅仅是董事会的成员目瞪口呆,就连沈牧南和长孙兄弟也有片刻的惊愕,扭头看着厉傅曜,沈牧南再次不确定的问道:“傅曜,你说什么?” “我反对收购董事会议的股份,”厉傅曜转头,看一眼身边的好友,再看一眼坐在另外一边的苏安,对着苏安柔声说道:“安安,你先出去。” 沈牧南又是一愣,这个时候怎么能支走苏安,正是因为苏安在这里,才表明他们手中掌握着苏琉璃手上的那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苏安可以说是代表苏琉璃出席。 “麻烦你,带小少爷下去找宋小姐,告诉她,我们片刻就来。”几个人发愣期间,厉傅曜已经牵着苏安走出会议室,交给外面的行政人员。 “傅曜……” “盛世集团在我不在的期间,有厉蔓云任职总裁,期间出现了一笔经济纠纷,是与银行之间发生的。这是所有公司企业的大忌,连还没有上市的小公司都知道,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银行,更加别说是扯起金融案子。请问,董事会的郑先生,盛世集团自从成立到今天,一共走过了十二个年头零八个月,一个已经长成起来的公司,为何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而导致公司的信誉度锐减?” 条理清晰,咄咄逼人! “这个……这个……” “董事会要求代理总裁也就是厉蔓云承担起在职期间所发生的所有责任,也就是间接性的指责,这是总裁室的失误造成,请问吴女士,你将一份法文合同,交给一个学德语专业的人去签字,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 控诉事实,厉声质问! 被指明的那位女士额头冷汗淋淋。 “无非有三个结果:第一,当事人不明就里,智商不足一百,傻里傻气自愿签合同,第二,有人用强制性的手段去威胁当事人签合同,第三,当事人是个正常,拒绝签下一份自己不熟悉的合同。” “于是,在厉蔓云拒签合同的基础上,有人从中作梗,周旋于银行和公司之间……岑先生!这让你耗费了不少钱财吧!” 指名道姓,一口咬定! 厉傅曜的口气突然一缓,竟然挑唇微微一笑,问道,“所以,你们凭什么以为,我会为你们的阴谋买单?” 196记忆康复 会议室里的空气都为之一滞,冰冷的话语丢出来,让对面董事会的人坐立纳兰,他们已经一推再推,继续往后退的话,已经没有路可以走,厉傅曜这是要活生生地逼死他们呀。 “你们手中的股权,我不会买,但是你们要转卖给别的人,我也不介意,我说过,盛世集团里面,我不会垄断专权,这是我为自己留的后路,也是为你们留出来的退路。” 董事会的人,刚松了一口气,厉傅曜又接着说道:“公司的银行之间的案子,我会查清楚,劝你们先把一些要藏着掖着的肮脏事儿先收拾好了,洗干净脖子,等我找上门。” “散会!” 说完,厉傅曜当先离开会议室,看也不看其他人一眼,转身走出了会议室。 “怎么回事?”跟在后面的长孙晨哲第一个扯着沈牧南的脖子,皱着眉头,问道。 “我哪里知道!”沈牧南也是一头雾水,厉傅曜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哦,不对,应该是说,他变回了以前那个厉傅曜。 沈牧南心中一亮,甩开长孙晨哲的手,快步走过去,赶在厉傅曜的面前拦住电梯,双手撑在门口,不让厉傅曜进去,挑了挑眉,问道:“傅曜,傅曜,我是谁?” 厉傅曜不悦的皱眉,一只手揣在口袋里面,另外一只手垂在身侧,绷着下巴看了一眼,“沈牧南你吃错药了?” 长孙封腾这时候才微微一愣,盯着厉傅曜的背影也默默地看了一眼,走上前去,挤走了沈牧南,和厉傅曜面对面,面无表情,问道:‘那我呢?” “死面瘫,就算打架打不赢你,我一样有办法整死你!”厉傅曜厌烦挑了挑眼角。 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一个跟有病似的,往自个儿跟前冒,要不是看在这两人从小玩到大的面子上,厉傅曜早一脚把他们踹进电梯里面,送进负五楼的垃圾输出站。 “那我呢?”长孙晨哲和厉傅曜的关系,不及那两个这么铁,但是看见这游戏进行的让人还挺开心的,于是也凑了一脚热闹。 厉傅曜闻声转过身体,一只脚支撑着重量,另外一只脚虚空点着,盯着长孙晨哲那张帅气迷人的脸,大约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咧嘴,给了长孙晨哲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私生子也有春天,改天一起喝酒。” 电梯面头的其他两人愣住,目光盯着长孙晨哲那张有红转白又转绿的脸。 虽然没有人介意过长孙晨哲的身世,但是也没有人会像厉傅曜这样拿到台面上来说,因为你不介意,不代表人家本人不介意,长孙晨哲最恨人家拿这说事,只听一声怒吼,四个英俊帅气的男人挤进了电梯里面。 于是,一路从六十二楼降下来,都听得见电梯里面乒乒乓乓的声音。 “厉傅曜,你他妈脑袋好了嘴巴开始就开始犯贱!你妹的!”长孙晨哲狂怒。 “我说错了吗?你不是私生子?”厉傅曜淡定:“难道是抱养?喂,封腾,以后别疼这小子了,跟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半点都没有。” “呃……傅曜……” “你们能不能消停点!斗嘴就斗嘴,能别砸电梯吗?!”沈牧南气急败坏。 “看你挺闲的,帮你弄起电梯官司打打。”某个恢复过来的人,无耻的声音:“权当是我送你去进修了。” “厉傅曜!” “牧南,你也在砸电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靠!长孙你他妈干嘛打我!” “哥,沈大律师叫你呢……” 无辜的长孙封腾一脸黑线,抱着胳膊站在角落里面,默默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数楼层,三个神经病,关老子屁事。 电梯停在一楼,长孙晨哲第一个被摔了出去,接着被踹出来的是沈牧南,然后长孙封腾斯条慢理的抱着胳膊走了出来,最后厉傅曜才整理好被两人拉扯着的衣服领口和袖子,施施然的走出电梯。 方才苏安下来,已经跟宋佳莹把上面发生的情况,大约说了一遍,宋佳莹此时一看见人下来了,立刻冲了上去,冲着厉傅曜猛然一声大吼:“苏琉璃!” 下来的几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萧楠已经说话:“宋佳莹,你先带苏安过去接人,我来跟他们慢慢说。” 宋佳莹原本对萧楠有些隔阂,但是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她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于是转身叫苏安:“苏安,我们去接琉可可。” 等到宋佳莹带着苏安离开之后,萧楠朝着厉傅曜身边走了两步,才迈出步子,便就被长孙封腾拦住。 “我现在算是半个残废,你们以为我能对他怎么样?” 长孙封腾往后退了一步,警告:“劝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 萧楠微微一笑,面对着三个人,轻轻一鞠躬,十分的绅士:“首先,恭喜厉先生你终于从老五给你下的药里面摆脱,恢复正常,恭喜!” “别猫哭耗子了,说吧,你去而复返,断了一只胳膊,又想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其次,”萧楠直起身体,目光徐徐在三人的脸上扫过:“你们难道不想知道今天苏琉璃为什么没有现身吗?” “和你有关!”长孙晨哲一个箭步冲过来,提起萧楠的西装领子,一张俊颜险些逼到萧楠的鼻子上面去,“苏琉璃要是因为你有个什么意外,我他妈现在就把你这只胳膊也卸了!” 萧楠被拎着脖子,但笑不语,一双黑色的眼睛,只顾着盯着厉傅曜看。 沈牧南从萧楠的神情里面敲出了蹊跷,目光也落在了厉傅曜的身上,余光仍然在萧楠身上停留。 “苏琉璃……”厉傅曜开口,说到一半,语气一顿,两道远山一样的眉毛蹙起来,眉宇之间充满了疑惑,问道:“是谁?” …… 瞬间, 长孙晨哲的拽着萧楠衣领的动作僵硬住…… 沈牧南脸上的表情凝固在萧楠和厉傅曜之间,双眸之中,尽是不可置信…… 长孙封腾是最稳重的一个,饶是如此,也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苏琉璃……”长孙晨哲一只手拉着萧楠的衣服领口,另外一只手还掐着他的脖子,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转过来,盯着厉傅曜:“你不知道苏琉璃是谁?” “厉傅曜你装什么疯!” “他的确不记得了!”萧楠冷哼一声,费力的掰开长孙晨哲的手,你们自己问问他,“苏琉璃这三个字,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在他的脑海之中,还有没有半点的印象!” “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着面前三个男人的逼问,厉傅曜比他们更加火大,他不认识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他们都一副理所当然他要认识那个叫做苏琉璃的人的样子,听名字似乎还是个女人,关他毛线的事? “明星吗?”厉傅曜皱着眉头很是不悦,看着自己的好友:“你们看上的女人?很难搞?长得漂亮吗?没事,我打电话给林若青,再难搞的女明星都给你们弄到手。” “不是明星。” “的确有点难搞。” “长得还马马虎虎,不算漂亮,但是气质还不错。” “那你们还争?”厉傅曜更加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的两个好友再怎么说,也是人之中龙,看上个马马虎虎不算漂亮的女人,还畏手畏脚的,竟然还是两个人同时看上? “厉傅曜,苏琉璃是你的妻子。”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前妻。 长孙封腾的一句话,让大厅里面的空间冻结,长孙晨哲缓缓地放开了萧楠的脖子,视线在厉傅曜身上来来回回的审视,没有打断放过他一丝小表情。 沈牧南也是一样。 “我从来没有结婚,哪里来的妻子,你们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厉傅曜觉得这玩笑开的有些大了,举步就往外面走:“我还有事要去一趟银行,要疯你们自己去疯,我不奉陪。” “你没结婚,那你哪里来的儿子!”沈牧南不肯放弃,盯着厉傅曜的背影大声质问,怎么能这样,厉傅曜忘记了谁,都不能忘记的苏琉璃,现在偏偏他谁都记起来了,偏偏又把苏琉璃给搞丢了。 厉傅曜迈开的步子顿了顿,沈牧南看见他的动作缓下来,心中舒了一口气,还有苏安,不管他记不记得苏琉璃,他是记得苏安的,没有苏琉璃,哪里来的苏安。 厉傅曜在印象之中仔细的搜寻了一遍,只记得自己去孤儿院领带孩子的时候,人人都说这孩子和他长得像,有缘分。 也难怪沈牧南有此一问,以前厉傅曜做什么事情,都把沈牧南带在身边,偏偏那个时候领养苏安的时候,没有把人带着,但是他比谁都清楚,他没有结婚,孩子是领养的。 厉傅曜不想再跟这一群无所事事的公子哥们瞎扯,脚下的步子加快,拉开大厅门,头也不会的离开,“懒得跟你们说!” 大厅里面重新恢复一阵沉默,良久,久到每个人的呼吸渐渐地地弱下去,长孙晨哲才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倒在沙发里面,顺势把萧楠按在沙发上,膝盖顶着萧楠的断臂,不让他动弹。 “现在,说说苏琉璃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197金屋藏娇 单海赶到盛世集团的时候,会议已经圆满结束,单家拿出的钱财,厉傅曜没有动用半分,他一边着手让公司的业务走向正规,用他向来在商场上的铁血手腕,稳定住老的客户,也趁着这一次的曝光,拿到了不少的新客户。 长孙兄弟已经接受了厉傅曜遗忘苏琉璃的事实,唯独沈牧南不信这些邪,跑到厉家老宅里面,把整间屋子翻了一个天翻地覆,想要找到厉傅曜和苏琉璃的离婚证拿给厉傅曜去看,结果,沈牧南把花园的边边角角挖地三尺,也没有看见那离婚证。 厉家现在少了一个厉姗姗,走了一个简心梅,清净了不少,长孙兄弟一边找人打探着苏琉璃的下落,一边把自己的私人用品慢慢地往厉家的别墅里面挪,美其名曰帮助照顾厉傅曜领养的两个熊孩子,实际上却是三天两头的,时不时就从嘴里蹦出一两句苏琉璃,听得厉傅曜头大。 不仅赶不走两兄弟,而且似乎每个人都已经习惯把厉家大宅当做了根据地,一来就是两三天,直到被家里佣人嫌弃了,才不情不愿的回一次,第二天大清早又提着早餐你好你好萨瓦迪卡! 唯一正常一点的人,也就只有单海了,每天早上按时来问过好,和大家一起商量一下寻找苏琉璃的计划,以及确认正在寻找之中的进度,用过晚餐之后,立刻就离开,最近也很少看见他在公共活动之中露面。 这天单海离开的时候,正好宋佳莹被她市长爹一个电话叫回去,不情不愿的上了单海的车,两人家住的近,顺路。 “你送我到路口就行,我自个儿打车回去,省的你麻烦。”和本市出了名的慈善少爷说话,宋佳莹还是比较本分,毕竟家虽然住的近,但是不太熟,平常接触也不如和沈牧南多,说话也就膈应了一些。 “没事,我送你到家。”单海微微一笑,神情温和。 宋佳莹也不好再拒绝,再拒绝就是矫情了,于是点点头,无聊都靠在窗户上面,一双眼睛在单海的车内飘来飘去,视线飘在脚下的垫子上面,宋佳莹突然眼睛眨了眨,她向来都是八卦小天后,此时此刻,既然被她看见了,哪里有不八卦的道理。 “单海,你经常开车送女生回家吗?”宋佳莹看了看自己的平底鞋,再看看那地毯上面的两个高跟鞋印子,不动声色问道。 “怎么会,我孤家寡人一个,哪里像你和长孙,整天浓情蜜意。” “啧啧,不老实了啊,”宋佳莹挑挑眉:“地毯都踩出印子来了,还说没有送女生回家。” 宋佳莹挤眉弄眼的戳了戳单海正在开车的手:“说说看,是谁家的千金小姐,我告诉你,不是我夸下海口,本市的大家闺秀们,一个个的底子,我都摸得一清二楚,谁看上去端端正正的,实际上每天泡夜店,钓凯子,谁人前冷冷清清,人后却是疯疯癫癫,真的,你说说看我认识不,说不定我还能给你把把关。” 单海随着宋佳莹的话,视线下移,看见地毯上面的确有两个高跟鞋印子,他笑了笑,声音醇厚温和:“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开车送我姐上班。” 宋佳莹突然记起来,单海好像是还有一个姐姐,点点头,兴致有些讪讪,“果然还是我太八卦了。” “哪里,”单海好脾气的微笑,竟然主动说道:“你身边若是有好的女生,可以介绍我认识认识。” “真的?”宋佳莹兴奋地只差跳了起来,当媒人是她从小到大的愿望,只可惜后来阴错阳差的考了警察,相隔十万八千里。 “嗯。”单海点点头,看了看地方,正是宋家的别院:“你到了。” “谢谢谢谢!”宋佳莹忙不迭的道谢,倒不是因为单海送她回来,而是因为人家拜托她介绍女生,拎了包包下车,还不忘记挥挥手:“等我消息!” 单海无奈地摇摇头笑了,想到家里的那个女人,嘴角泛起甜蜜如丝的笑意,低头再看副驾驶座下面,地毯上的高跟鞋印的时候,又笑了笑。 单医生从来不会穿高跟鞋上车,这鞋印,是苏琉璃留下的。 从宋家的别院离开,单海回到距离市中心不远处的一栋公寓里面,这里的地段虽然比不得外郊的别墅区,但是交通方便,一般的白领都会在这里居住,每天晚上从厉家离开之后的单海,回到这里,扮演的正是一个正常的白领。 出了电梯口,单海拿出钥匙,熟稔的开门。 “你回来了?”听到门口的动静,厨房里面传来一声温润的女声。 “今晚吃什么,真香!”单海放下车钥匙,脱下西装挂在玄关处的衣架子上,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亲自做过,但是现在做起来,却觉得得心应手,算一算,苏琉璃自从清醒那一日,到现在,已经足足有了半个月。 她脸上的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只剩下胸口的伤,恢复地比较慢,在知道单海只是普通的白领之后,苏琉璃强烈要求出院,在家你养伤,而且,每一次单海提出要带着她出去用餐,她都毅然拒绝。 让人家替她出治疗费用,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里还敢吃别人的,住别人的,总要付出一点劳动来换回。 所幸苏琉璃被海水泡得失忆了,但是还记得做菜。 单海走到厨房门口,看见苏琉璃围着围裙,一只手上套着隔热手套,另外一只手上锅铲不停在锅里面翻动,嘴角翘起弧度,笑了笑:“香,真香,原以为我救起来了一个麻烦,没有想到却还是个贤惠的田螺姑娘。” 苏琉璃被夸得脸皮发红,转眼看单海,白色的衬衣领子衬托着一张温润帅气的脸,这男人的双目之中,永远都有暖意流淌,让苏琉璃看一眼就觉得温暖,“马上就好了,赶紧去洗手,准备吃饭。” “遵命,我的田螺姑娘。” 公寓的房间不算很大,两个人坐在靠近厨房的餐桌上吃饭,苏琉璃舀了一勺汤给单海,“我今天看电视,说这个季节,喝这种汤下火,于是下楼去买了材料,你尝尝。” “你一个人出去了?”单海手中的筷子一顿,脸色也随之一变。 苏琉璃点点头,想到单海交代她注意安全,不要独自外出,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单海的肩膀:“没事的啦,我还不至于有这么脆弱,再说了,超市就在楼下,也不远。” “你伤口还没有痊愈,最好还是不要出去……” “知道啦知道啦……”苏琉璃歪着头眯着眼睛笑,一头乌黑的头发披在身后,穿着家居服,笑眯眯地看着单海:“快喝汤喝汤,降降火降降火……” “哦,对了。”吃到一半苏琉璃又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说道:“今天有人打电话来了……” 单海立刻绷紧神经,抬头问道:“谁?” 苏琉璃正在舀汤,没有注意到单海的表情,伸着脑袋,撅着嘴吹汤,回答道:“是医院的医生,说让我明天去做一个复查,要是可以的话,明天就可以拆线了。” “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单海想也不想的回答道,纵然是单家私人医院,他还是不放心。 “咦,”苏琉璃抬头望了望日历:“明天是礼拜三,你不用上班吗?” “我向公司请了假。” “噢……”苏琉璃点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单海这才意识到自己回答的有些过于迅速,连忙又补了一句:“医生也跟我打了电话,说是让病人家属一起陪同。” 晚上,苏琉璃洗完澡,穿着睡衣从浴室里面出来,经过客厅的时候,看见单海正在阳台上面打电话,阳台露天,没有窗户,晚上的风挂起来,还有些凉意,苏琉璃从沙发上面拿了一条薄毯子,打开阳台的门。 “嗯……明天有事情,来不了了,嗯,你们到时候电话联系我……” 苏琉璃只听见电话那边有人说道:“你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吧,这边有我们,长孙他们又扩大了寻找的范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是萧楠一直肯定她还活着,所以我们没有出动海上搜寻队……” 单海听得认真,苏琉璃不想打扰他,张开手臂,将毯子披在了他的身上,却没有料到,这个动作让单海惊慌失措,手上的手机险些掉下楼去。 “你……你怎么出来了……”单海第一反应便是捂住电话。 “我看你在外面,晚上风有点凉……”苏琉璃指了指她手里的手机,眼睛睁大了一些:“是不是没有没有请假,现在正在编理由呢?” 苏琉璃又说,“其实我可以一个人去的,路我也认识,没有关系,你就告诉你同事说你明天可以照常上班就可以了……” “你先进去吧,”单海背后惊出了一声冷汗,伸手推着苏琉璃进去:“我打完电话,马上就进来。” 苏琉璃耸耸肩,不再打扰他,回房睡觉。 电话那段,沈牧南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隐约有女人的声音,他最初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后来想了想,觉得实在是没有可能,于是调侃道:“好了,单大少爷,大晚上的,不打扰你金屋藏娇的兴致了,等有消息,我再跟你联系。” 单海应付了几声,转身进屋,看见苏琉璃的房门已经关上,他站在门口良久,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另外一个房间。 199母子相遇 第二日清晨,单海起床的时候,苏琉璃已经准备好早餐,正盘腿坐在沙发上面看电视,早间新闻跟踪报道半个月前,海面发生的鲨鱼被残杀的事件。 镜头突然拉进,投放在一艘渔船上,床上的人正在从海里面打捞起来什么东西,依稀是个人形。 单海抓起餐桌上面的遥控器,立刻调换至另外一个频道。 苏琉璃转头,脸上的笑容灿若繁花:“你起来了?桌子上面有早餐和牛奶,医生又打电话来,说时间提前了,八点半就要过去做检查。” 单海一愣,“哦,是吗?我去刷牙。” 他把电视频道调换到购物台,才放下遥控器,转身拿了手机,进了洗手间。 苏琉璃点点头,等到转过头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被转台了,轻轻地咦了一声,光着脚踩在地毯上面,一蹦一蹦地跳到餐桌附近,拿起遥控器,又把频道转回到刚才看的新闻台。 海面出现鲨鱼尸体的报道已经播完了,画面上是一栋光鲜亮丽的大楼,大门口被记者围得严严实实,人群的最中间,一个带着礼帽和墨镜的男孩,被一个容貌出众的男子,抱在怀中,正一板一眼的对着镜头说道,“男人的事情,女人何必操心。” 苏琉璃看着那孩子的表情,哈哈大笑,再细看一眼下面的标题,“盛世集团董事会议,神秘少年现身,竟是八年前火场还生。” 苏琉璃笑容蓦然一下就止住,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好好的财经新闻不报,去挖人家的隐私,干脆做成娱乐台算了。 她又看了一眼画面,那孩子已经被人抱走进入了大厅,主持人还在啰啰嗦嗦的制造悬疑,苏琉璃听得没劲,转了台。 单海进了卫生间,立刻拨通电话给医院:“姐,怎么回事,不是说到了九点半过去的吗?怎么时间提前了?” 电话那端,单医生也无可奈何:“早晨才接到通知,厉家的两个孩子要来体检,九点半到医院,虽然门诊不同,但是以防万一,你还是带着苏琉璃早点来吧,我怕撞上了,你知道……” “姐,这里没有苏琉璃,只有苏苏。” “行行行,总之你早点带人过来,厉家的预约,你知道,我推不掉。” “好了,我马上就带人过来。” 单海匆忙吃完早餐,半个三明治还在嘴巴里面没有吞下去,就带着苏琉璃出了门,刚巧对面的邻居也出门,看见两个人从屋里出来,老人拎着垃圾袋,打了一个招呼:“年轻人,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单海应付了两句,拉着苏琉璃进了电梯。 电梯里面,苏琉璃想了想,觉得奇怪:“明明你一直都住在这里,为什么她还要问你住的习惯不习惯?” 单海一愣,没有想到苏琉璃会注意到这么小的细节,想了想,说道:“对面的人家才搬过来不到一个月,可能是她自己住的不太习惯吧。” “哦。”苏琉璃点点头,恍然大悟。 两个人到达医院,单医生立刻给苏琉璃安排了单独的病房做检查,苏琉璃不愿意,嫌贵,单家姐弟拗不过她,又担心会和厉家的两个孩子撞上,只好顺着苏琉璃的意思,在普通病房里面给她进行复查。 因为单医生的刻意安排,原本需要一个多小时的复查时间,省去了程序,统共下来,不到半个小时。 苏琉璃和单海坐在普通病房里面,等着拿复查的结果,看什么时候可以拆线。 门被打开,却是单医生一脸严肃,盯着单海:“请病人家属过来一下。” 苏琉璃心中突然就掉了一个节拍,条件反射的抓住单海的手,紧紧地握住。 “没事的,我马上就回来。”单海拍了拍苏琉璃的肩膀,视线落在苏琉璃抓住自己的手背上。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接触他,但是单海却不得不推开:“在这里等我。” 苏琉璃这次意识到自己紧紧地抓着单海的手背,心中又是一跳,赶紧放开,低头转移视线:“你快去快回。” 说是普通病房,实际上和特殊病房没有什么两样,因为医院的人少,所以原本要住三个人的普通病房,现在只有苏琉璃一个人,正在苏琉璃无所事事的,到处张望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小孩的声音。 “厉傅曜真的是烦死人,我们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来医院做过体检,也从来没有上过学,为什么偏偏一到这里来了,快乐的时光才不过半个月,就要送我们来医院,送我们去上学!”女孩子的声音娇俏可爱,虽然是抱怨的语气,但是一副小大人的穆妍却让人听了忍俊不禁。 “他糊弄我们说上学就能找到妈咪,当我们是三岁的小孩子,他分明就不愿意找妈咪。”男孩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熟悉,听上去比女孩大一些,却也是一副少年老成的语气。 苏琉璃听着这两个孩子说话,从床上下来,穿上鞋,走出病房,从门缝里,偷偷看着走廊里面的两个孩子,她几乎一眼就认出来,那个大一点的男孩,分明就是今天早上在电视里面看见的那孩子。 “安安哥哥,我们在家的时候,什么都是凰叔叔为我们准备好,为什么现在来到了这里,来医院还要我们自己去交钱?”包子脸的小姑娘嘟着嘴,十分的不情愿。 “厉傅曜说要训练我们的适应能力。” “哼,我知道,那个坏人就是自己懒得管我们,反正他也不要妈咪了,我也不想要他!” “可是凰叔叔说让我们好好的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你难道不听凰叔叔的话了吗?”苏安看着妹妹,一本正经地说道。 “呜呜。”包子脸姑娘嘤嘤两声,委屈地抱着那男孩的胳膊,扬着一样小脸:“安安哥哥,我想妈咪,想雷霄了,安安哥哥,妈咪在哪里呀!凰叔叔骗人,凰叔叔说把可可送到妈咪的身边来,可是安安哥哥,为什么妈咪不见了呀!为什么呀!” 包子脸姑娘说到后面,忍不住小声的抽吸,终于大声哭了起来:“妈咪啊!你在哪里啊!妈咪啊!” “琉可可!”苏安咬咬牙,双眼通红地盯着妹妹,一双小手死死地拽住她的肩膀,“不许哭!” “我要妈咪!妈咪啊!妈咪妈咪啊!”包子脸姑娘哭得泪水滚滚,哪里还听得见别人说话,两只小手抹着泪水,一个劲儿往男孩身上擦。 “你要是再哭,当心我也不要你了!”苏安被她哭得厌烦,索性不耐烦的吼道。 他们两个人是避开了沈牧南,偷偷留到这里来的,谁让他们三天两头的敷衍他们,总是说在找妈咪,可是都已经找了半个月了,还没有一点儿线索。 他带着琉可可偷偷地躲一会,让他好找,这也不为过! 果然,苏安小脸一绷,话一出口,琉可可原本断了线的珠子立刻停止住,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脸颊滚下来。 还没有流出来的泪水,硬是被憋在了眼角,嗓音里面还夹杂着哭腔,浓浓地鼻音让人听了心中一阵可怜,“我不哭了,妈咪不要我们了,安安哥哥你别不要我。” “别瞎说,妈咪不是不要我们了,她只是迷路了,她怎么可能不要我们呢?”看着琉可可包子脸上的连珠,苏安也心软下来,他何尝不想苏琉璃。 苏安亲眼看见苏琉璃消失在海底,被誉为天才的他,看着最至亲的人在自己面前消失,却无能为力,这种难以言表的委屈和痛苦,八岁的他已经能够清楚的明白。 他也很想放声大哭,可是,应该找谁去哭? 他没有人可以去哭,厉傅曜对妈咪漠不关心,长孙家的人虽然在寻找,但是却迟迟没有下落,就连凰叔叔,最近的电话也越来越少,听说雷叔叔失踪的消息之后,就再也没有音讯。 琉可可还有安安哥哥可以抱着撒娇哭诉,可是他苏安,又有什么资格掉眼泪。 憋住眼眶里面的泪水,苏安用袖子替妹妹擦去脸上的泪水,一只手拍着她的背,替抽噎的琉可可顺气,一边安慰她说道。 “可可这么可爱,安安哥哥又这么听话,我们两个人这么乖,妈咪最喜欢乖孩子了,只要我们不哭,妈咪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一定会的!” “你们……”苏琉璃看见两个孩子可怜兮兮的蹲在墙角边上,心中一阵心酸,推开了门。 “你们两个孩子什么时候跑到这里来了?”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小护士突然从走廊的那端走过来,看见这边的两个孩子,着急地说道:“沈先生没有看见你们的人,都着急死了,整个医院都在找你们的人呢,乖,跟着阿姨一起去找沈先生号码?他可担心你们了。” 两个孩子顿时收起脸上难过的表情,绷着小脸,摆出坚强的样子来,妈咪说过,不能让自己软弱的一面给别人看,这样只会让人瞧不起。 小护士弯着腰揽着两个孩子转身朝着会诊部走去,转身之际,看见虚掩门后的苏琉璃,知道她是单医生交代的贵客,微微一笑:“没有吵到您吧?” 苏琉璃颔首也点头笑了笑,摇头说道:“没有。” 旋即,退到病房里面,关了门。 200她的抉择 回去的路上,苏琉璃坐在副驾驶座上,突然想到刚才在医院里面,单海被叫过去了,回来的时候也没有说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带着她回家了。 “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拆线?”苏琉璃听着车内舒缓的调子,整个人放松地躺在靠背上,目光威胁,看着开车男人的侧脸。 “三天之后。”单海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从医院出来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的凝重,一路开车,话也不多,听见苏琉璃问他,也只是简单地回答着,没有再说任何的话。 “哦。”苏琉璃点点头。 “等伤痊愈了,我想出去找一份工作,这两天我在网上看了一下,想找一份家政的工作,这个要求不高,我会做饭,应该可以做的来。” 苏琉璃眯着眼睛想着以后,找一份工作,赚来的钱,先还给单海为自己出的医疗费用,等时间长了,手头上宽裕点,然后再从单海那里搬出去。 至于以前的事情,以她现在的状况,想要努力回想起来,也是强求不来。 再说了,若是真的有人担心她的下落,就算是她失忆了,他们应该也会费劲心思的找到她。 若是根本就没有人关心她,就算能够记起来以前的事情,又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呢。 “你说什么?”单海很显然才回过神来,听见苏琉璃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脚下突然踩下刹车,盯着苏琉璃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苏琉璃条件反射的稳住身子,皱眉诧异单海的反应,惊讶地转头,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等伤口痊愈了,就去找一份家政的工作,这样的工作要求不高……” “不行!”单海严厉拒绝。 “啊?”苏琉璃更加觉得奇怪了,“为什么?” 单海不说话,只是低着头,重新发动车子,抬头看着前方的路,黑色的眸子里面,神色复杂。 心中却是苦笑。 刚才姐姐叫她过去,给她看了苏琉璃的身体检查结果,其中一栏上面的两个字,让他当场愣住,他盯着那两个字,像是不认识一样,好半天才晃过神来,直到等心情平复了,才装作若无其事地收起诊断的胆子,走进去病房之中,带着苏琉璃离开。 而现在,苏琉璃说她要去工作?去做家政?带着清洁手套去给人家洗盘子扫地擦完晾衣服? 单海的心中一千万个不是滋味,苏琉璃是什么人呐…… 她曾经是豪门少奶奶,是凰盟里面伸手了得的得力干将,是天王巨星雷霄的经纪人,是放言要吞并盛世及软董事会的狂傲女子,而如今,她却温软地在他身边,同他商量,要不要去做一个家政? 开什么玩笑!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出去工作万一又发生一个好歹……” “所以我都说了啦,等到伤好了之后,再去找一份工作。”苏琉璃温软的笑了笑,低着眸子看向自己的五指。 虽然还算是纤细莹润的女子的手,但是,掌心和食指的地方却有厚厚的茧子,右手虎口处更加磨砺的厉害。 想来,她原本也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人,做些粗活,也是习惯了的。 单海看她眼神飘向自己的手指头,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什么,苏琉璃那双手,以前是拿刀拿枪拿的多了,才生出茧子出来,和她想的洗碗扫地完全是两个概念。 但是因为男人的私心,单海什么都没有告诉她,他生怕她想起来以前,想起来厉傅曜。 “随你。”单海皱了皱眉头,在脑海之中飞快地想着给苏琉璃弄一个能打发时间,又不被那群鼻子尖的男人发现的工作。 “嗯。”得到了允许,苏琉璃心情愉悦起来,转头看向车外,刚好看见盛世集团的大厦。 和那天在电视里面看见的不同,这里恢复平常的冷清,孤傲的大厦门口,偶尔有拿着文件踩着高跟鞋走出来的职场精英女士们,除此之外,看不见任何的闲杂人等。 苏琉璃想到刚才在医院里面看见的那两个孩子,“这家公司的老板是谁?” 单海正在开车,闻言转头一看,目光落在盛世集团四个银光闪烁的巨大字体上面,喉咙之间顿了顿,后颈处一阵细密的冷汗,不答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刚才在医院里面,看见两个孩子,好像是这家的少爷和小姐,两个孩子哭着喊着要妈妈,怪可怜的。” 单海没有接话。 苏琉璃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有钱人家的小孩,没有亲情,穷人家的孩子,又羡慕人家有限,这世界上,当真是没有一件事情能够两全的。” “苏苏,假如是你的孩子,你是愿意他以后过一般普通人的生活,还是希望他一旦出生,就享千万家产,受万人羡慕?” “我?”苏琉璃哑然失笑,不知道单海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她有着女人天生的敏锐,眼角瞥见单海眼梢里面的意味深长,顿时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单大哥,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说这事情还早着呢。” “我是说,假如……”单海坚持,“假如你有选择,你会怎么选择?” 苏琉璃看出他脸上认真的表情,偏过头,窗外的风景飞速的倒退着,从医院到市中心的距离还远,她不可能一路上沉默着不说话。 从这半个月的相处,苏琉璃不是没有看出来单海对自己有意思,可是,她连自己到底是谁,从哪里来,是什么身份,都一无所知,哪里又有这个闲工夫,来谈论这奢侈的选择。 与其明确拒绝,不如…… 苏琉璃明媚一笑,俏皮的偏着头,说道:“当然是选择条件好的那个啦,毕竟人人都为子女着想,再说了,我若是身为人母,又怎么舍得我的孩子受那样的委屈,哭得那样的悲惨……” 单海有些后悔自己挑起来的这个话题,面对一无所知的苏琉璃,想到失去母亲的苏安和琉可可,单海心中的愧疚慢慢地扯成一个大洞…… 他虽心有不忍,但是…… 他微微一笑,遮住眼中暗光闪烁:“这倒也是。” 厉家的两个孩子不过去了学校三天,学校的老师便频频打来电话,邀请厉傅曜去学校参加家长会。 厉傅曜刚处理完公司里的事情,前一段时间出现的漏洞,被他雷厉风行的速度,以及完善的后期处理做了一个完美的收尾,总算是恢复了正轨。 因此,厉傅曜的心情还算是不错,接到学校老师电话的时候,厉傅曜正带着两个孩子正在餐桌边上吃晚餐。 “厉先生,我们希望您能够亲自来学校一趟,参加我们定期举行的家长会,许多学生家长投诉您的一双儿女。” 厉傅曜目光微微一睨,停留在正在吃饭的苏安和琉可可身上,充满磁性厚重的声音,让对方一怔:“我儿子女儿犯什么事儿了?” 苏安和琉可可所在的学校,当然是当地最好的私立小学,学校里面老师一个个平常受尽了家长们的拥戴,出来都是昂着鼻孔走路,什么时候听到过厉傅曜这样语气。 对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只听见厉傅曜又说道:“我们现在正在用餐,这位老师,我想告诉你,打扰别人用餐是很不礼貌的行为,麻烦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联系我的律师,就这样,再见。” “等等!”对方很显然觉得自己受了羞辱,大凡是搞文化的人,总是觉得自己有几分清高的薄面,纵然是一个小学老师,也是如此,听到厉傅曜如此敷衍的语气,气的青筋直冒。 “厉先生!虽然你出生豪门,懂得一流的礼节,但是你的儿子和女儿,根本就是没有一点教养的孩子!” 厉傅曜脸色一沉,手中的叉子在瓷盘上,碰撞出清脆的声音,他嗓音发冷,甩出几个字:“你再说一次。” “我……”对方听见电话里森冷的语气,愣住了,一时之间,竟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只听见“哐”的一声,厉傅曜突然抬手,手臂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手掌心的手机准备无误的扔进了垃圾桶里面。 苏安和琉可可面面相觑,埋头吃饭,知道自己犯错,不敢招惹厉傅曜。 “说吧。”厉傅曜端坐直身体,斯条慢理的重新拿起刀叉,优雅的切下来一块牛排,分到琉可可的盘子里面,“你们在学校里面都做了什么?三天之内,这是你们转的第四所学校,再这样下去,我可能要专门请家教来家里亲自教管你们。” “你可以请长孙叔叔来教我们拆骨术,我们很乐意学!”苏安从盘子里面抬起头来,看着厉傅曜切好了牛排给琉可可的动作斯文儒雅,两只眼睛里面冒出嫉妒的意味。 “我还可以请沈牧南来教你们背诵我国法律条款,想必你们也会十分愿意。”厉傅曜看了一眼儿子盘子里,一块牛排上落着乱七八糟的牙印,苏安并不善于用刀叉。 “只要不去学校!”琉可可点点头,叼着一块牛肉,尖着嗓子表示反抗,她曾经去过一次,那里简直就是地狱,这一次和安安哥哥一起,总算是好一些,但是他们好过了,并不代表那些老师们喜欢,这不,都在厉傅曜面前告了好几次状了。 厉傅曜看着两个孩子,想到电话里面那个不知死活的老师的语气,突然来了兴致:“你们在学校,到底都做了什么?” 201合适的人 苏安耸耸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低头和盘子里面的牛排作斗争:“我去的第一天,刚巧二年级的同学上劳作课,老师让我们自由发挥,我看大家的水平都不怎么样,于是花半个小时做了个小型的机械手,结果老师说我作弊,还像校方举报我携带管制刀具。” 苏安皱眉,转头不懂就问:“请问,管制刀具是什么玩意?比机械手更加厉害吗?” “还有我还有我!”琉可可听见苏安说,也举起胖嘟嘟的小手,嘴里含着牛肉,模糊不清的要发言。 “吞干净,再说话。”厉傅曜耐心地听着一双儿女说话,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心中从未有过的一种满足感,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竟然开始迷恋这种简单的幸福感。 话说,当初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把这两个孩子领回家的? 时间太久,好像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看着这一双儿女,厉傅曜的脑海之中竟然冒出一个念头,现在这屋子里面,就差个女主人了。 琉可可把嘴巴里面的肉嚼烂了吞进去了,才乖乖地开始说话:“老师讲课很无聊的,没有苏琉璃讲的故事好听,不好听的故事,我当然就要睡觉啦,结果老师就生气啦,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让我回答她提出的问题,可是她的问题都很简单,我也都答对啦,然后……然后老师就更生气啦!” 听见苏琉璃的名字出现,苏安朝着厉傅曜看了一眼,见他没有任何的反应,又和琉可可对看一眼,异口同声说道:“我们觉得苏琉璃是最好的老师,你可以不可以找到苏琉璃来叫我们?这样我们一定会乖乖的听话,!” 苏琉璃,又是苏琉璃,这个名字几乎像个噩梦一样缠绕着厉傅曜。 长孙兄弟的嘴里挂着的是苏琉璃,沈牧南偶尔和他一起审查文件,中途泡咖啡的过程之中,也会加行一句,还挺想念苏琉璃泡的咖啡的。 苏琉璃,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身边的每个人都对你念念不忘,偏偏我又记不得你! 正在厉傅曜脸色变了变,两个孩子识相的闭嘴时候,佣人前来汇报:“少爷,前天打电话说要来面试司机的人到了,您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说到厉家司机一职,实际上,是厉傅曜为两个孩子专门聘请的司机,平常除了接送两个孩子上学以外,还要兼顾和老师的沟通,确保两个孩子真的在学校里面乖乖听话。 要不然的话,若是请私人教师到家里教学,这两个孩子把家拆了的可能性都有,特别是哥哥苏安。 厉傅曜看苏安和琉可可都吃的差不多了,拿过餐巾擦了擦嘴,两个孩子照着他的手法,一个动作不漏地做下来,同样优雅迷人。 厉傅曜才吩咐佣人:“带小少爷和小姐下去游泳池,每天十个来回算是锻炼身体。” 琉可可倒是无所谓,苏安却脸色一变,想到那海水的腥咸味道和幽暗水中让人窒息的感觉,淡淡道:“我有些消化不良,先去休息了。” 厉傅曜看了一眼他盘子里面只咬了两口的牛排,再看看苏安有些惨白的小脸,也不勉强:“随你,一会儿饿了,自己去厨房弄吃的。” 听到这话,苏安咬牙。 厉傅曜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一点,琉可可就给她切牛排,喂汤什么的,样样服务周到,轮到自己,什么都得亲自来,行,不就是凰叔叔亲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么,女儿要富养,儿子要穷样。 厉傅曜把这话贯彻的真是透彻到底! “我知道了!”丢下一句话,苏安牵着琉可可离开。 看在厉傅曜富养的人是他未来的媳妇,苏安暂时不跟他计较。 厉傅曜拿开腿上的餐布,站了起来,移步到一楼的会客厅,那里已经有一个女子正在等着,厉傅曜看见来人,齐腰的长发,背影看上去还不错,符合他最基本的要求。 司机必须是女人,这样才能和学校良好的沟通,全权的负责两个孩子。 “厉先生,人在那边等着。” 厉傅曜走过去,在那女人的对面坐下,首先便开口问了名字,简单交谈不过几句,只看见那那女人猛然一下站了起来,盯着厉傅曜看了半天,然后抓着手边的包包,气愤的跑了出去。 苏安和琉可可刚刚下楼,看见那女人捂着脸跑出去,苏安的眼角往上撩了撩,丝毫不意外的说道:“又一个被气走的。” “少爷,小姐,这边请。”佣人看见厉傅曜不悦的目光,赶紧招呼着两人离开。 厉傅曜躺在沙发上面休息了一会儿,想到刚才自己说出口的要求,暗黑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光芒,他之所以这样挑剔,无非也是为了一双儿女,至于能不能找到适合的人选,只要他开出的条件足够丰厚,就不担心没有人上门应征。 迟早能够找到合适的,不是吗? 苏琉璃打车到到厉家别墅的时候,刚好看见从里面冲出来一个人,她付了车费,和那女人擦肩而过,只听见女人嘴里犹自愤愤不平:太过分了,仗着自己家有钱,怎么可以提出这样的要求! 苏琉璃一愣,想到自己在网络看上看到的应征条件,要求的确是足够严格,但是出人意料的,薪资也的确十分的高。 看着冲出来的女人,刚好坐着自己来时的计程车离开,苏琉璃踟蹰了一小会儿,上前按了门铃,同时对着门口的可视电话,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佣人接通电话,从视频里面看见清楚她,愣了愣,转身目光放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上,这…… 否认苏琉璃的存在,在这栋别墅里面,已经逐渐成为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你好,我是来应聘司机的,请问有人在吗?”苏琉璃从栅栏里面往里看,分明看见里面人影晃动,有人在家。 佣人愣了愣,看着苏琉璃的脸,左右为难,最终,还是转身,对着沙发上仰躺着的那个男人说道:“厉先生,又有人来面试小少爷和小姐的司机一职。'' 厉傅曜冷然一笑,头也不抬,挥了挥手:“让她走吧,她做不来的。” 厉傅曜考虑让宋佳莹来帮忙照顾两个孩子,只是不知道长孙晨哲肯不肯放人。 佣人心有不忍,但是东家已经放话,而且,外面的这个女人,现在正是这栋别墅里面的禁忌,领人家的薪水,就要为东家干活:“小姐,你走吧,我们先生说你做不来这份工作。” 苏琉璃一愣,丝毫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种待遇,她是瞒着单海出来,明明之前在电话里面已经讲好了条件,东家开出的条件,她一一具备,现在可好,人都还没有见到,就让她打道回府,哪里有这样的事情! “她都没有见过我,怎么就知道我不胜任这份工作!”苏琉璃冲着视频电话里面喊道:“是骡子是马,也总要溜溜才知道!” 她的声音很是有些大,通过佣人手中的听筒,传来厉傅曜的耳朵里面去,让沙发上的男人不满地蹙了蹙眉头。 佣人窥见厉傅曜不满的情绪,又看见门外苏琉璃一脸的怒意,夹在中间不好做人,但是…… “先生,既然这位小姐前来面试,你要是真的不满意的话,见一面打发人走,也……” 佣人说到一半,呆住,不知道什么时候,厉傅曜已经从沙发上面起身,站到了身后,从可视电话里面盯着外面的女人,森冷的一双眸子里面不含任何的感情,面容神情淡定,打量着正站在别墅外面,顶着太阳的女人。 “让他进来。” 厉傅曜冷冷开口,哼,这个女人。 佣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厉傅曜站在后面,像是一座寒窖,让她后背满是汗水,回过神来,连忙动身出去开门。 苏琉璃听见对话里面传来男人冰冷的声音,先是皱了皱眉头,这声音,好像有几分熟悉,不知道在那里听到过,但是抬头看了看眼前别墅的豪华程度,又摇了摇头,她哪里认得这样的豪门少爷。 要是真认得的话,他们也不会放任着她失忆,寄人篱下,也不管不问。 礼貌使然,苏琉璃按压住心中怒意,规规矩矩说了一声谢谢。 出来开门的佣人态度十分的好,和电话里面的那男声不同,苏琉璃几乎怀疑,主人是那样森冷的一个人,手下做事的人,竟然能够整天都面带笑容? 那岂不是演布袋戏! 面对佣人们热烈的笑容,苏琉璃也裂开嘴笑了,入乡随俗,想要在这里工作,必须先拥有群众基础,这些佣人才是她以后要打交道的人,一定要关系和谐才行。 于是,端坐在客厅里面的厉傅曜,抬头一眼,便看见客厅大门之外,两扇檀色的大门之间,那女子一脸笑容的仿佛被众星拱月一般的拥了进来,站在一群佣人之间,她脸上的笑意毫无客套虚假,仿佛天生就是一个随和的性子,但是厉傅曜还是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长相一般,不属于倾国倾城的类型,只是让人看一眼,便就记忆深刻,不像是个普通人。 厉傅曜审视的目光,将苏琉璃从头打量到脚,一头黑长的乌发齐腰,没有做任何的工序,就那样任由那海藻一样的头发,在身后散漫的披着…… 苏琉璃弯腰,打断对面男人对自己的审视,微微笑:“厉先生,你好。” 202暧昧动作 苏琉璃走到面前,伸出一只手,平平地放在厉傅曜的面前。 厉傅曜的目光沿着她的肩膀,一路移动。 肩膀端正,打的很开,看的出来平常经常运动,手臂结实很有力道,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她使用两只手的频率几乎一致,左右手都能灵活使用,五指纤细莹润,比一般姑娘家的手稍微粗糙一点,但是指尖细长,分外的好看。 虎口处有茧子,食指第二个指节上也有,掌心靠下和手腕接近的地方,也磨出来一些厚茧。 厉傅曜目光一转,停在在苏琉璃的纤细小巧的五官上,语气照样森冷:“现在我们见过面,你不合适,可以走了。” 此话一出,苏离离伸到半空之中的手,就显得十分的尴尬,杏眸微张,看着沙发上半躺着的男人,这男人天生有一种王者的尊贵气息,即便是坐着,视线矮人一截,也没有让他的气质打半点的折扣。 俊美的五官比起电视上面那些五官深刻,阴晦着一张脸走秀的男模特,更加的阴沉冷漠,有过之而不及,苏琉璃相信,这男人一旦站起来,也一定是个天生的衣架子。 单单从外表看,再加上身后财势,坐拥这样的豪宅,不可否认的,这男人平常一定是被惯坏了,才会天生如此傲骨,拿着下巴对待人。 苏琉璃微微一笑,并不介意他冷淡的态度,径直说道:“请问厉先生,能不能让我见见那两个需要被照顾的孩子呢?” 厉傅曜眉头皱起,这女人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样,他都已经说得如此清白,让她走人,她还一副笑脸好像跟他关系很好的样子,赖在这里不走,开口跟他聊孩子,是很熟还是怎么样? “张妈,送客。” 佣人站在一边,第一次没有立刻按照东家的吩咐做事,反而是开口说道:“先生,不如就让这位小姐试试。” “哟,”厉傅曜一看人没动,不怒反笑,放下架起来的双腿,从沙发上面站了起来,他高出苏琉璃一个头,两个人就隔着一张茶几站着,对苏琉璃而言,很是有些压力。 苏琉璃眉心皱紧,愣是忍住想要往后退一步的想法,双脚仿佛被定在原地一样,冬夜不动。 厉傅曜就那样嘴角翘着,不阴不阳地笑。 “张妈,这姑娘是你远房亲戚不?你在厉家这十几年,也没见你为谁求过请,今天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老竟然开口了,怎么,看上这姑娘要给您儿子做儿媳妇呢?” 厉傅曜平常很少跟下人有过多的交谈,但是别墅的佣人都知道,这位少爷平常人钱一副冰冷的样子,实际上嘴巴也毒的很。 “先生,我是为了小少爷和小姐着想,你若是真的不喜欢着这位苏小姐,我送人走就是了。”张妈最近正在为自己儿子找媳妇的事情闹心,一听厉傅曜那这事儿开玩笑,哪里还敢接下去,指不定这祖宗那天恢复记忆,想起来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拿她儿子开练,那吃亏的还是他们张家。 “既然都来了,也就先别着急着走。”厉傅曜一下子来了兴致,绕过来,把苏琉璃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个遍,这女人不知道是什么诡异的磁场,看他家里一群佣人眼巴巴地盯着她,像是生怕他把人赶走的样子,他倒是想看看,她能有什么本事,让他有理由留下她来。 “叫什么名字?”厉大少爷身子一歪,又躺在对面的沙发上面,两只脚伸直,交叠放在茶几上面,一副世祖的模样,歪着头,不放过苏琉璃脸上的一丝小动作。 “苏苏。”苏琉璃淡然开头,目光平视。 “苏苏?”厉傅曜眯着眼将这两个字放在嘴里过了一遍,又从舌尖底下吐了出来,突然脸色骤然一变:“你再说一遍!” 苏苏,叔叔,这女人胆子挺大的,他的嘴上便宜也敢占! “苏,苏州的苏,苏,也是苏州的苏,姓苏,单名一个苏字。”苏琉璃撇撇嘴,对厉傅曜全无好感,如果不是因为那巨额的薪资,她也不会对这男人一再忍让。 “家住在哪里?”厉傅曜盯着一众佣人,个个捂着嘴吃吃的笑,冷冷地瞟一眼,所有人立刻噤声。 苏琉璃报出一个地名,是单海的公寓,最后加了一句:“朋友的房子。” “住得起那种地方,何必要来我这做一个司机,可不是委屈你了,”厉傅曜阴阳怪气调侃一句,末了也加上一句:“男的?” “这是我的隐私,我有权保持沉默。” “呵,还没有上岗就开始跟我耍起了花枪,这种人,我怎么敢养在在身边。”厉傅曜懒洋洋地扬了扬手:“张妈,送客。” 苏琉璃咬牙,这东家分明就是针对她! 如今她寄人篱下,不得不退避三尺,苏琉璃朝前走了一步,仰着头,下巴绷紧:“女的!” 不知为何,她不想让人知道她和单海同居,总觉得……不好。 苏琉璃的退让让厉傅曜有了成就感,看看嘛,女人就是用来驯服的,你狠她就弱,你弱她就狠,弱肉强食,能者生存,说的也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你们都下去吧,我和这位苏小姐谈谈具体的要求。”厉傅曜微微一笑,嘴角噙着的笑意有些不怀好意,挥手遣散了佣人。 苏琉璃看他架势,知道自己有戏,一颗悬着的心,缓缓地放了下来。 “知道要照顾的是怎么样的孩子吗?”厉傅曜歪着脑袋,脸上笑容带了几分邪气,不如平常出现在人前那般正经,视线落在苏琉璃那张脸上,几乎有一个瞬间,脑海之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还不容他细想片刻的,快的不容人反应过来,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厉傅曜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转眼又恢复雅痞的样子,两只胳膊枕在脖子下面,抬头看着苏琉璃。 这女人的皮肤很好,颈子上面看不到一丝的细纹,下巴连接脖颈的一道优美弧线,像是舞台剧里面,那最初出现的一抹幽光剪影,只一眼,便动人心弦。 厉傅曜的喉头动了动,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压下心中冒出来的一丝小悸动,不耐烦的用脚后跟点了点桌子:“喂,问你话呢,哑巴了?” “我在等你看好了,欣赏完了,认真听我说话的时候。”苏琉璃不卑不亢,坦然接受厉傅曜打量自己的目光,她身正不怕影子歪,被他看两眼,也不怕掉两斤肉,叫他看,看够了,她再跟他交谈工作。 厉傅曜闻言,嘴角弧度又往上挑了挑,不娇柔不做作,除了脾气有点倔,倒是个好姑娘,也不用担心对两孩子造成什么负面影响,薄唇一张,他也大方承认:“看完了。” 说是看完了,实际上目光还在苏琉璃下巴以下,腰部以上流连。 苏琉璃气结:“厉先生,你对每个上门应征的女人都是这样大胆吗?” 厉傅曜挑挑眉,耸耸肩,大方承认:“哪样?哦,你说看胸部?不,只对你。” 他又说:“别的女人都脸皮太薄,我叫她们滚蛋她们就乖乖的滚了,撑不到这一关。” 要照顾那两熊孩子,必须要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这点倒不是因为厉傅曜苛刻。 苏琉璃无言以对,这到底是在夸她心理承受力强大,还是在讽刺她脸皮厚。 厉傅曜眉峰一压,继续又说道,“还有几个要求。” “厉先生请说。”苏琉璃一听,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就是肯定能够让她胜任工作了。 “第一,一天之内,必须熟悉孩子们喜好什么,厌恶什么,一旦孩子们排斥你,你立刻收拾包袱走人,大门在那里,走到时候轻点儿摔,这不是考验,是规矩,懂?” 苏琉璃点点头,为了那巨额薪资! “第二,接送孩子们上学,同时还要负责他们的功课,一天之内,有超过两个以上的学校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你也时刻准备好滚蛋,懂?”厉傅曜眯着眼睛,两熊孩子最高纪录是创造了一天二十四的个电话,平均一人一节课,两个电话。 苏琉璃继续点头,她会和学校协商! “第三……”厉傅曜突然拖长尾音,语调上扬,从沙发上面站起起来,一只手插在裤兜里面,另外一只手伸到苏琉璃的颈子后面,隔着茶几将她拉着靠向自己。 他手臂的力量极其的大,苏琉璃被扣住了颈子,一时之间惊讶的没有反应,就那样任由他拉着自己靠近他,两个人几乎鼻尖对着鼻尖,距离近的苏琉璃可以看见他脸上细小的毛孔,忍不住心中暗暗腹诽,这男人,皮肤未免太好了! 厉傅曜原本是只是要吓吓苏琉璃,眼见她半点反应都没有,原来只是个看上去性子刚烈的,被陌生男人这样搂着,都不懂得拒绝,看来厉傅曜要重新考虑一下,这女人到底能不能用了。 薄唇一动,微弱的气息吐在两人之间,生出几分暧昧之色,苏琉璃的鼻尖突然一热,睁着一双大眼睛,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被人给占了便宜,几乎是条件反射下的动作,右手伸到脖子后面,拧住那只狼爪,反手使劲,同时沉肘弯腰,往下狠狠一压! “唔……”厉傅曜没有料到这女人不是没反应,而是反应慢了半拍,手腕一疼,痛的脸色难看,跌回了沙发里面。 203惊喜相见 “第三点是什么?厉先生,我耳朵好使,听得见,不必隔这么近。”苏琉璃反应过来厉傅曜刚才动作里面带着的挑逗,正了正神色,这男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鬼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她若是上纲上线,他又来一句这是考验,足以把她吃得死死的。 “第三点……”厉傅曜手腕疼得要命,这女人好狠的手段,险些就让他骨折,从眼睛缝儿里看着苏琉璃一本正经地站在面前,另外一只手挥了挥,迅速说道:“第三点明天再说,今天到此为止,明天早上八点过来报道,我带你见孩子!” 苏琉璃点点头,忽略厉傅曜脸上那一阵青一阵紫的难看脸色,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找到工作了。 不过,最好还是先瞒着单海,否则,以他的性子,一定是不会同意她在这样一个无耻的男人手底下工作的。 “厉先生,告辞。”苏琉璃点点头,转身离开。 苏琉璃刚从客厅里面消失,厉傅曜抱着手腕,脸色铁青,一声怒吼:“张妈!拿药箱来!快点!!嗷!” 当天晚上十点左右,长孙封腾过来同苏安和琉可可说苏琉璃的下落,两个孩子抱着枕头,不免又是一阵失望:“长孙叔叔,你说,这么多天没有找到妈咪,她是不是……真的……” 苏安早已懂得人情世故,若是苏琉璃还活着,怎么可能这么久都不会来找他们。 琉可可躲在被子里面,听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说话,小手里面拽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圆润石头,那石头在被子里面发出淡淡的光芒,琉可可捏了捏石头,往心窝的里面靠了靠。 这石头是妈咪送给她的,每次妈咪在的时候,晶莹的石头就会变成白色,现在石头发着淡淡的光芒,说明妈咪没事。 等到长孙封腾神色复杂的走了,琉可可看着给自己掖着被角的苏安,大眼睛眨了眨,小声说道:“安安哥哥,我有一种预感……” 苏安皱了皱眉头,小手摸着琉可可的脸颊,不悦说道:“不是跟你说了,不要乱用能力。” 琉可可摇摇头,从被子里面伸出小手,对着苏安招了招,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悄悄说道:“难道,你不想知道妈咪现在在哪里吗?” “你知道吗?”苏安惊喜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的声音过大,压低嗓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在哪里?” “石头一直淡淡发光,妈咪肯定就在我们附近。” “那你怎么不早点说出来,告诉长孙叔叔和沈牧南,这样我们可以就找到妈咪了呀。”苏安一急,掀开琉可可的被子,脑袋伸进去看琉可可胸口挂着的那块石头。 刚一伸小手,忽然想到男女有别,脸颊一阵绯红,讪讪地又收了手。 琉可可额把脑袋埋在枕头上,没有注意到苏安的表情,“妈咪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可可不想把这个秘密告诉大人,他们找到妈咪了,一定会一直烦着妈咪,妈咪又会和以前一样,很忙很忙的……没有时间陪可可和安安哥哥。” “那我们自己去找妈咪!”苏安双眼猛然一亮,只需要一台电脑,他就能够制作出各种精准的搜寻系统,而可可靠着胸口的那块石头,能够感知妈咪的存在。 两个小家伙在房间里面密谋了大半夜,倒是凌晨三点到时候,终于扛不住困意,苏安就着琉可可房间里面的地毯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琉可可一见苏安睡在地上,于是干脆光着两个小脚丫子下了床,拽着被子抱着苏安,两个钻在了一个被窝里面。 这直接导致第二天早晨起来,两个熊孩子————华丽丽的生病了! ===== 清晨,闹钟的指针才走到六点半的地方,单海听见客厅里面有动静,模糊之中起床开门了去看,发现苏琉璃正围着围裙从厨房里面端出早餐,蔬果沙拉放在餐桌上,热食搁在微波炉里面。 “你要去哪里?” “你醒了……”苏琉璃两只手在围裙上面擦了,微笑着转身,身体刚转过来,整个人僵硬住,脸色瞬间涌上一阵潮红,一路蔓延到耳根。 单海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四角内裤,慵懒半醒未醒的站在房间的门口,一只手撑着门栏,另外一只手搭在铜色的把手上面,结实健劲的肩膀分别顺着九十度直角,蔓延出性感诱人的曲线。 他半眯着眼睛,睡眼惺忪,懒懒地撑在门栏上,四角内裤拉的有些低,两道人鱼线清晰地在胯部招摇,一路朝下延伸下去,最终汇合在鼓胀的某一处。 苏琉璃和单海同居这半个月来,两个人一直礼貌有加,彼此客气,犹如房东和租客。 现在猛然看见这赤果果的身体,苏琉璃控制不住自己视线,盯着单海,结巴:“你……你能不能……穿……衣服……先……” 单海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朦胧之中爬起来,还没有来得及穿睡衣,就打开了门。他虽然是喜欢苏琉璃,但是从小良好的家庭教育,告诉他平白无故,不得占女性的便宜。 不自觉的脸也一红,迅速的把身体退回到房间里面,“呯”的一声关上了门。 关上门之后,单海又觉得不对劲,他赤果果的出现,被占了便宜的人是他,怎么他还一副欺负人了的样子。重新穿上衣服,打开门,却发现客厅里面没有了苏琉璃的影子。 餐桌上,水杯下面压着一张留言字条:“有事外出,傍晚回来,勿要担心,另,身材不错哦。” 最后,加上一个略带羞涩的笑意。 单海拿着纸条,嘴角不自觉的翘了翘,想到苏琉璃那张柔和的脸上,露出俏皮的笑意,他心中一阵满足。 因为前一天和主人家约定的时间是八点,苏琉璃早早就起了床,从市中心到近郊别墅区,车程刚好一个半小时。苏琉璃到的时候,别墅里面闹翻了天。 “小少爷和小小姐身子烫的厉害,怕是病了,赶紧叫司机过来,送去医院。”佣人们乱成一团,厉傅曜姐弟两人从小身子就跟铁打的一样,很少生病,就连发烧感冒都没有过,现在面对房间里面两个浑身滚烫孩子,佣人们好一阵的手忙脚乱。 “苏小姐你总算是来了。”佣人打开门,看见苏琉璃,如同看见救星,连忙将她迎了进来,“厉先生不在家中,两个孩子病了,现在就在房间里面,我们准备送去就医,司机马上就来,苏小姐你能不能陪同两个孩子一起去医院?” “感冒发烧吗?”苏琉璃一进门,来不及换鞋,立刻就问道:“两个孩子的房间在哪里?我去看看。” 不知怎的,一听到孩子病了,苏琉璃心中一阵焦虑。意识到心中奇怪的感觉之后,苏琉璃安慰自己,这两个孩子是自己以后的饭碗,她当然会担心。 “厉先生人呢?”孩子病了,作父亲的,怎么不见踪影? “昨日晚上,林小姐到访,约厉先生出去了,整夜未归,刚才打电话过去,也无人接听,我们正在想办法联系。”佣人嘴快,一边走着一边说,等到反应过来,急忙将自己的嘴巴捂住,苏小姐若是知道厉先生昨晚和女性出去…… 苏琉璃全然没有反应,只嘴巴里面轻轻哼了一声,表示不满,立刻跟着佣人进了孩子的房间。 这种男人,想也不用想,必然是社会败类,子女生病,不管不问,反而带着女伴出去逍遥快活,真是该死。苏琉璃心中腹诽,但是转念一想,还是问了一句:“两个孩子的母亲呢?” 也不管不问? “这……这个……”佣人支支吾吾,转头艰难地看一眼苏琉璃,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天呐!”一进屋子里面,风从窗户里面灌了进来,冷的苏琉璃打了一个寒颤,再一看,床上的床单绉绉歪歪,却是没有人,两个孩子裹着被子,睡在地毯上面,只露出两个毛茸茸的脑袋。 “怎么不将窗户关上,这样下去,没有病也会冻出病来。”已经是十月的天气,早秋冷风一吹,凉意从皮肤钻到骨子里面去,苏琉璃责备一声,举步跨进了房间里面,越过两个孩子,先去关了窗户。 “本来是关着的,小少爷和小小姐觉得热,我们才打开。” “热还裹着被子做什么?”苏琉璃关了窗户,走到床边,弯腰蹲下来,伸手去掀那裹得严严实实的两个孩子。 “苏小姐,别……”佣人站在门口,看着苏琉璃的动作,阻止她:“还不知道会不会传染,等司机和家庭医生到了,再……” 苏琉璃一愣,原本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传染?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领薪水的,而且今天才是第一天上岗,如果真的这么倒霉,被传染上了,先不说这传染病,是否能够治愈,不得不考虑的,又将是一笔开支,这对苏琉璃而言,太不划算。 秀眉紧蹙,苏琉璃停在半空之中的手———— 204母子亲情 一双秀眉紧紧地蹙着,苏琉璃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之中,顿了顿,俯身下去,轻轻地掀开了两个孩子捂住的被子,“哪里不舒服,让我看看好吗?” 门口的女佣根本就不敢踏进房间里面一步,看着苏琉璃掀开被子,更是往后连连退去:“我去等医生过来。” 被子掀开的同时,苏琉璃整个人也愣住了。 被子下面,两个孩子双颊通红,面对面蜷缩着睡着,小手握在脸颊旁边,四肢手背上,冒出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泡,有的像是米粒大小,有的跟黄豆差不多大。 两个孩子的脸上,额头上,鼻尖上,下巴上,脖子上……凡是苏琉璃的目光所能触及到的地方,倒是都是一片晶莹的水泡,两张幼稚的脸颊,还处于熟睡之中,大概是那些水泡让人有些不适,年纪稍微长一点的男孩,忍不住伸手去抓。 苏琉璃心中一跳,立刻伸手抓住那孩子的手,不然他去碰脸上的水泡。 男孩的身上的水泡比女孩身上的更加多一点,也更加密集一些,苏琉璃看着两个孩子像是得了天花一样,心中呯呯地剧烈跳动,这家的家长,到底是干什么的! “请迅速联系厉先生回来!”苏琉璃放开那男孩的手,用毯子把女孩裹着,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等到苏琉璃弯腰去抱男孩的时候,发现那孩子长手长脚,已经有些重量了,苏琉璃担心自己在移动的过程之中,碰到孩子身上的水泡,于是转头,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女佣,转头对着那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说道:“能不能请你过来,帮我一起把他移到床上去,地上冰凉,睡坏了身子骨,对他发育成长不好。” 那女佣是新来的,一听苏琉璃说这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才不要进来,万一是传染病怎么办?” 苏琉璃转身,突然就满腔的怒意,吼道:“那你就去给我把厉先生找回来,十分钟之内,人要是还没有回来,你就等着被炒鱿鱼!现在就去!” 怀里的孩子被她惊动,苏安模糊的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滚烫奇痒无比,来不及想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安急忙地抓住苏琉璃的休息,生怕她离开:“妈咪,是你吗?” 苏琉璃一愣,摇头否认:“不,我不是你们的妈咪,我是你们以后的司机。你身上起了水痘,可能会有些痒,你忍一忍,不要用手去抓,知道吗?” “妈咪,是你,就是你。”苏安睁开一双清澈的眼睛,这个一直坚强得想块石头的孩子,双眼之中泛起泪花,滚落腮边:“妈咪,我怎么了?我是不是又生病了?” 苏琉璃看着怀里的孩子,认出来正是出现在电视上面,那个口齿伶俐的男孩,心中忍不住一阵酸楚。 这孩子现在躺在她怀里的可怜样子,哪里还有电视上面的半点光鲜,被人众星拱月的光辉褪下,现在起了水痘,竟然连佣人都害怕地不愿意踏进房间。 “妈咪,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让你和雷叔叔一起去的。”苏安紧紧地抓住苏琉璃的袖子,伸手想去抚摸苏琉璃的脸,伸手却触及自己手背上的水泡,浑身一颤,急忙将手收了回来,大声叫道:“你放开我,这是什么病?会不会传染?你放开我,我要不传染给你!叫凰叔叔来给我治病!” 苏安自苏琉璃的怀中转头,看见另外一张床上的琉可可正在昏睡之中,圆滚滚地小脸上,也有几颗冒出来的水泡,更是在苏琉璃的怀中不断的挣扎:“你放开我!我已经传染了可可!你放开我!” 看着孩子的反应,苏琉璃心中难受,他小小年纪,得知自己身体异样,第一反应竟然是不要传染给别人,跟那些心智成熟的大人相比,这孩子的心善良的多。 那样品行败坏的男人,竟然能够教出这样好的孩子,这一点倒是放苏琉璃觉得敬佩。 “不用担心,没事的!”苏琉璃小心地安抚着怀里一脸惊恐的孩子,这孩子已经和他父亲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这不是传染病,也不是什么严重的症状,我已经让人去请你的父亲回来,你别怕。” “你快点离开我,那为什么我已经传染给可可了!”苏安不相信苏琉璃,转头就看见琉可可的额头上又冒出一颗水泡。 这到底是什么病!病菌竟然繁殖的这么快! 苏琉璃转头一看那小女孩,幸好她还在熟睡之中,身体上的感知不是太清晰,因此也乖乖的睡着,没有伸出手去在身上到处乱抓,否则,小姑娘家家,以后在身上留下疤痕,就难看了。 苏琉璃转移话题:“她是你的妹妹吗?叫做可可?那你又叫作什么?”苏琉璃找来枕头,把孩子的头枕着靠在上面:“我先自我介绍,我叫苏苏,是你们兄妹两人,以后的司机,管接送你们上下学。” 苏琉璃伸出手去,脸上的笑容温和而又恬静。 苏安身上纵然是痒的难受,但是他是男孩,从小经历过不少病痛之苦,这点养对他而言,还能忍受,只是看见自己手背上那丑陋的水泡,心中觉得异样,更加让他觉得异样的,则是苏琉璃的话。 “妈咪,你说什么?我是安安啊,你是我和可可的妈咪,怎么会是司机呢?”苏安想了想,顿时又焕然大悟:“是厉傅曜见我们不肯上学,所以才让你来扮演司机,是不是?” 苏琉璃见苏安一口一个妈咪,再联想到这两个孩子在医院的时候,也是一口一个要找妈咪,莫非是认错了人,还是说,她和他们的妈咪长得有几分相似,所以他们误认了? 正在苏琉璃思考的时候,旁边小床上,琉可可一声难受的呻吟,让苏琉璃的心思转移,她还要安慰这位小姐,不比苏安是男孩,而且年纪又稍微长一些,身上长了水痘这件事情对琉可可而言,简直就是折磨。 “痒……呜呜……”琉可可伸手便去抓脸上的水泡。 苏琉璃吓得赶紧冲过去,抓住那只胖乎乎的小手,俯身对着孩子的脸上轻轻地吹起:“呼呼就不痒了,呼呼就不痒了……” 琉可可听见声音熟悉,缓缓地睁开眼睛,朦胧地看着苏琉璃,一双大眼睛里面充满了惊喜:“妈咪?” 苏琉璃额角划过冷汗,这两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看见人了就叫妈咪! 厉傅曜正启动车子,车外,林瑶笑吟吟地挥手同他道别,转身进了另外一辆车,厉傅曜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响了,他看见来电,眉头皱了皱,伸手去拿了电话。 是别墅里面的电话,一般情况下,他在外,若不是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家中佣人不会拨打他的电话。 猛然想起起来,昨天似乎是约了那个脾气暴躁的女司机,今天早上八点,他答应带着她去和孩子们认识。 电话一接通,你傅曜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电话那边就传来一阵哭腔,梨花带雨,厉傅曜认识这声音,是家中新来的女佣人:“厉先生!您在哪里呀!您快点回来呀!苏小姐说,您要是十分钟之内,没有回来的话,她就让我收拾东西走人!” 厉傅曜一愣,眉头皱的更加紧,苏小姐?才来一天,就敢在他的家里作威作福? 这女人!找死! 直接挂了电话,油门踩到底,厉傅曜将车开回了山腰的别墅,已经过去半个小时的时间,刚进门,迎面张妈看见厉傅曜回来,急忙松了一口气:“厉先生,小少爷和小小姐病了,医生已经赶过来,您要不要上去看看?” “怎么回事?”厉傅曜脱了外套,随手递给佣人,一个说姓苏的女司机在家中作威作福,一个说两个孩子病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厉傅曜上了二楼,看见两个孩子的房间外面围着一群人,脸色一冷,走上前去:“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小少爷和小小姐病了,还不进去帮医生准备要用的东西!” “厉先生……我……我们……”四五个年纪稍轻一点的女佣挤在门口支支吾吾。 “你们都不想要这份工作了是不是!”厉傅曜脸色一沉,拨开女佣们,走进去,查看情况。 “厉先生,是传染病!”其中一个女佣突然对着厉傅曜说道,眼神之中多了一丝关切的神色,“您还是等医生出来之后,宣布安全,然后再进去吧……” 这一群女佣,平日里看长孙兄弟和厉傅曜来来往往,一颗心总是挂在这几个优秀的男人身上,这个时候看见厉傅曜要进去,年轻的女生自以为很关心的阻止厉傅曜。 厉傅曜冷笑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才抬腿朝前走了一步,厉傅曜伸出去的手搭在银质的把手上,看着房间里面的一幕,脸色冷笑渐渐凝固,眼神之中生出一丝莫名的情绪,蹙着的眉头缓缓放松,望着房间里面忙碌的医生,和另外一个女人…… 205见面争吵 晨光从朝南边的窗户之中钻了进来,通过透明的玻璃,折射在房间里,铺上一层细绥柔美的颜色,窗户打开了一条小缝隙,微风吹进来,为封闭的房间添加了一分流动的感觉。 苏琉璃站在两张床的中间,拧干手上的毛巾,递给穿着白大褂的家庭医生,医生接过来之后,转身弯腰,小心地帮床上的苏安擦着身体。 苏琉璃又拧干盆中的另外一个毛巾,小心地掀开琉可可的被子,用柔软的毛巾小心地拭檫着身上捂出的汗水。 琉可可睁大着两个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苏琉璃,鼓着一张小嘴不说话,偶尔脸上的水泡痒的难受,她伸出手去挠,苏琉璃察觉出来她的意图,立刻拦截住那只偷偷摸摸的小手,眼神做了一个禁止的动作,然后俯身,小声地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 琉可可嘟着嘴,朝着脸上的某一个地方指了指,苏琉璃微微一笑,俯身下去,撑着床边,薄唇微微扬起,细细地帮琉可可吹着脸上发痒的地方。 她帮孩子打理的那么出神,连房门口什么时候进来了一个人,都没有觉察,身上披着淡淡的晨光,微笑着安慰着琉可可。 还是家庭医生先看见厉傅曜,转身扶了扶鼻梁上面的眼睛,对着厉傅曜恭敬地点了点头,汇报两个孩子的情况:“厉先生,两个孩子生水痘……” “你总算还知道回来!”苏琉璃抬头一看见厉傅曜,心中憋着的那股怒火,立刻就窜了出来,二话不说,手中的毛巾往医生的手里一塞,就往朝着厉傅曜冲过去。 厉傅曜皱眉,这语气,他很不喜欢! 但是看在她如此细心的照顾孩子的份上,他就…… 厉傅曜的脖子突然被人狠狠地掐住,他猝防不及,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想到要反抗,盯着眼前的女人,两颗眼珠子因为喉咙被掐紧,险些掉了出来。 “你怎么做父亲的!”苏琉璃冲上去,两只手掐住厉傅曜的脖子,大力地把人往房间外面拖出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能够拖着一个这么高的男人,将他给拽出房间去。 房间门口有人,苏琉璃扫了一眼,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尴尬,这男人是屋子里面的主人,不管他作什么都应该与自己无关,关不关心孩子,那是他的事情,而她只要听从他的吩咐,照顾孩子就可以了。 但是苏琉璃这姑娘,不管失忆还是没失忆的时候,都有一股蛮牛一样的倔脾气,不然的话,当时她也不会想着要去把萧楠从海底通道里面给救出来。 眼看着把厉傅曜推出在门口,在一群佣人面前,丢了面子不好。苏琉璃十分贴心的将人一路拉着,直接拽到了二楼的走廊尽头,直到厉傅曜的后腰抵住了半人高的景泰蓝瓷花瓶。 “你干什么!”厉傅曜印象之中何时被人这样这样拽着领带,像牵狗一样的牵着,立刻甩开苏琉璃的手,刚生出几分暖意的脸,立刻变得冰冷如霜。 “我干什么?”苏琉璃像是听见了一个笑话,鼻子里面嗤笑一声,“你在干什么?说!昨天晚上你去做什么了?” 厉傅曜眯眼,身上散发出来危险的气息,这女人,以为自己是谁? “管你什么事情?” “怎么不管我的事情!”苏琉璃双手叉腰,活生生像是个长的标志,气质出众的泼妇,“你晚上和女伴潇洒玩乐,夜不归宿,将两个孩子丢在家中,无人看管,两个孩子在地板上面睡了一夜,相互传染又生了水痘,你怎么做人父亲的?” “我若是在家,难道我还能阻止他们生水痘,能扼杀细菌不成?!”厉傅曜气急,索性甩开领带,解开,一改平常冷静的模样,冲着苏琉璃吼道。 连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为什么从这女人的嘴里说出来,他奉林若青之命和林瑶通宵赶制方案,就显得这么邪恶了,再说了,孩子都佣人看管,他难道还要时时刻刻不移开眼睛不成? “至少不会让两个孩子都感染细菌,水痘人过人,肯定是有一个先生了水痘,两人同睡一个被窝,才会相互传染,难道你以为你没有责任吗?”苏琉璃愤怒地盯着厉傅曜,这么一个成年人,竟然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厉傅曜动了气,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何时被人这样指责过,看着苏琉璃,心中一股气涌上来,怒道:“那是我的孩子,病死都是我的事情,我聘请你,你只需要做到自己的本分,接送他们……” “啪!”一记清晰而来闪亮的巴掌,甩在了厉傅曜俊朗深刻的脸上,将他后面没说完的话,生生地扇散在了空气之中。 苏琉璃冷静的收回手,胸膛仍然因为愤怒而不停地起伏,双眼凶狠地盯着厉傅曜,通红:“不要以为你有钱有权,就能为所欲为,那是两个孩子,是两条人命,不是你一时的兴趣养的猫猫狗狗,你要是做到不一个父亲的责任,就不要让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上!” 厉傅曜的一边脸颊上迅速的红肿起来,可见苏琉璃的手劲不小,他牙根咬紧,半边脸被苏琉璃抽的生疼,若不是因为从小家教让他不能打女人,他早就将这放肆的女人从二楼扔下去! “你知道不知道,今天要不是我早点过来,两个孩子不仅生了水痘,还会被冷风吹凉身体,病上加病,而这里的佣人呢,人人以为是传染病,怕的连房间都不敢进来,厉先生,我知道你是一个成功的生意人,掌心翻覆之间,就能令一个企业起死回生。但是我也送给你一句忠告,别在商界里面混久了,只知道自己是令人佩服的商业奇才,而忘记你还是个人!” 苏琉璃说完,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觉得委屈,好不容易找到这一份薪水高的工作,能够赚一点钱,不用一直麻烦单海,总是寄人篱下,现在倒好,上岗不到两个小时,就把东家给得罪了! 心中想来想去,又觉得不服气,脚下步子停下来,走了回去,掌心朝上平摊,伸出手去,平放在厉傅曜的面前:“虽然我得罪了你,但是我们之间的雇佣关系在昨天就已经生效,算下来,今天我也工作了一个半小时,麻烦你给我结算佣金!” 忍住喉头里面委屈的苦涩,苏琉璃低着头,又加了一句:“现金就行了,我没有银行卡。” 厉傅曜冷眼看着这女人打的爽的,教训地痛快了,转身走了,现在还敢回头找她要钱,咬牙冷笑,抬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红肿五指印:“那请问苏小姐,你对我的人身侵害,怎么算?” 苏琉璃一愣,片刻呆住,手掌心里还有轻微的麻意传来,这一巴掌实在是不轻,换做一般人,不避不让,恐怕早就已经被扇的嘴角流血。 要是真的让人验伤,像厉傅曜这种从小娇生惯养的,苏琉璃那一个半小时的工资,是绝对不够付的。 “还有,你说我们的雇佣关系从昨天就开始生效,那么现在你不仅仅是动手殴打辱骂你的顶头上司,还擅自意图离职,按照劳动合同法,这属于……” “我什么时候意图离职了?”苏琉璃不服,扯着嗓子冲着他叫嚷。 她脸红脖子粗,这个时候理智回归,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时冲动做了什么,也是,人家的孩子,人家怎么养那是人家的事情,关她苏琉璃什么事,她连自己都顾不来,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人家的家务事。 厉傅曜看着她脸上表情瞬间转换,不知怎么了,心中想到刚才在房间里面,她弯腰俯身,细心耐烦的照顾琉可可的模样,而且,可可看她的时候,那双眼睛里面流露出来的渴望。 心中缓缓地像是被什么东西慢慢地填满。 厉傅曜向来都是行动派的人物,在对待人的和事上,对于有把握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犹豫半分,手指一动,立刻扣住了苏琉璃的手腕:“你要离职,也是我亲自解雇你,我现在就带你去算你一个半小时的薪资,另外,趁着医生在这里,验伤之后,你赔偿我的医疗费用,若是赔偿金额我不满意,那么,”厉傅曜的脸上拉出一个冰冷地笑容:“我们法庭上见!” 苏琉璃一听慌了神,她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正常的身份都没有一个,怎么可能跟着厉傅曜上法庭,再说了,一旦这件事情闹大,被单海知道了,他一定会看得她紧紧地,不再让她出来工作,相比之下,倒是她的损失最大。 “你放开我!”苏琉璃的手腕被扣得发疼,心中恼怒之下,狠狠地朝着厉傅曜的胸膛推过去。 厉傅曜被她推得后退一步,冷笑一声,趁势将她也往自己这边拉了过来,谁料,脚下铺着地毯,厉傅曜步子一个不稳,整个人朝着身后墙角仰过去,苏琉璃趔趄扑在他的胸膛之上,而两人后面,是那只半人高的景泰蓝花瓶! 206暧昧姿势 苏琉璃眼疾手快,迅速地伸出手,拽紧厉傅曜的领带,朝着自己的方向,拼命地一扯,想要把厉傅曜扯回来,不然两个人这幅样子摔下去,指不定会狗血的来个某某地方的亲密相处! 苏琉璃完全是一颗红心坚持着扇了人家巴掌,怎么样也不能再去占人家便宜的心思去拉领带的。 岂料,厉傅曜的领带被苏琉璃这样一拉,整个人的重量靠着一根领带支撑着,脖子一下子被锁紧,不能正常的呼吸。 铁青着脸,恶狠狠地盯着苏琉璃,人还没有摔死,就已经被她勒死了! “放……”一哭话还没有说出来,苏琉璃突然心有灵犀的猛然一下放开厉傅曜的领带,她不可想再被人诬告一个意图谋杀罪,电光火石之间,苏琉璃的身体做出自然的反应。 她一只脚朝着身后平平伸出去,勾住被两个人撞得摇摇管管的花瓶,一只脚站在地毯上面,维持着平衡,身子前倾,整个人像是一只展翅的鸿雁,手尖之处,准确无误的抓住厉傅曜的衬衣。 苏琉璃轻吁了一口气,身后景泰蓝花瓶贵,眼前这男人的命更加贵,总算是两样都保全,接下来和他好好商量,巴掌的事情,她道个歉什么的…… 一抬头,之间厉傅曜身子后仰着,被苏琉璃抓着胸前的衬衣,这个姿势,让他前也不是,后也不是,往前一步,苏琉璃会失去平衡,指不定牵一发而动全身,发生什么事情出来,而往后一步,他自己就会失去平衡,脑袋在墙上撞出一个大包出来,厉傅曜当然不会吃这个亏,正在思索着怎么结束这个尴尬的姿势,突然两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迅速的低头,却已经来不及—— “扣子……” 苏琉璃拉哪里不好,偏偏是单单拉着厉傅曜身上衬衣覆盖在扣子上面的那一边,这样一拉,几颗扣子只得一会儿,就撑不住厉傅曜身体的重量,全部绷开! “啊!”厉傅曜身体失去平衡,手忙脚乱的去抓苏琉璃。 “啊!”苏琉璃身子被厉傅曜一拽,一只脚本来就站不稳,这样一来,顾不上身后的花瓶,眼见着厉傅曜手忙叫乱的抓自己,反射弧一时之间没有调整过来,也伸出手去,慌忙去抓厉傅曜。 你抓我,我抓你,肯定要抓住一点意外出来,这不—— “呯!”两声不约而同的闷哼。 片刻的安静之后,随后是诡异而又无法形容的气氛,紧接着,一声冷冷地抽气声音响起来,苏琉璃咬牙切齿:“厉先生!请你自重!” 厉傅曜被压在下面,脸色一阵铁青,听见苏琉璃这话,身为一个男人,顿时意识到问题,这不,苏琉璃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厉傅曜的身体作出了适当的反应:“你闭嘴!” “你你你……”苏琉璃话音一落,胸口某处的东西更加高昂,气的她话都说不连贯。 相较之下,厉傅曜的情绪还算稳定,冷着一张脸,“苏小姐,能不能麻烦你把手移开一点点。” 苏琉璃的脸上顿时划过三条黑线。 刚才一阵手忙脚乱之中,厉傅曜的衬衣扣子被苏琉璃扯掉,他整个人失去重心,想着不能在这女人面前摔倒丢脸,伸手就抓住了苏琉璃的衣领……的下面,呃,对,没错,就是和你们想的一样的那个地方。 而苏琉璃的胸口突然遭受到袭击,条件反射之下,就要推开面前这男人,岂料原本就已经抓着人家衬衣,现在失去了平衡着力点的,惯性之下,苏琉璃的双手只能顺着厉傅曜的腹部往下滑,幸好,下面还有东西可以抓住……呃,这次你们想多了,苏琉璃只是抓住了她家男人的皮带而已,不过,嘿嘿,也离某个部位不原就是了。 关键这两人这姿势摔了下去,你抓着我的胸部,我揪着你的皮带,要是能好好打个商量,各自让一步,两个人利索一点爬起来,也不算什么,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摸一下就不会少一块肉。 关键是,百来斤的浇铸瓷花瓶压在最上面,两个人别说起来,就连动弹一下也费劲。 苏琉璃下面压着厉傅曜,上面又是花瓶压着背,最不好受,一听厉傅曜的话,瞬间火又上来了:“你倒是先把你的手拿开,我再拿啊!” “要是能拿开的话,你以为我愿意抓着吗?自以为手感很好吗?!”厉大少爷被人这样压着某个部位,而某个部位还有了反应,被气的脸红脖子粗,真正应了那句话,丢脸丢到家了! 苏琉璃被呛的不作声,她的胸口刚好压在厉傅曜的双腿之间,而双手被压在厉傅曜的手下,厉傅曜的双手被夹在她的胸部和双手之间,两个人,四只手,就这样以一个诡异而又扭曲的姿势困在两人之间,谁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去管最上面沉重的花瓶。 苏琉璃偏着头,尽量不让自己的脑袋靠在这人的小腹上,刚才一不小心把他的衬衣撕破了,六块腹肌的小腹结实的摆在苏琉璃面前,充满了诱惑力。 “等等。”苏琉璃把努力朝上仰了仰,两个人之间空出一丁点儿的缝隙出来,“我的手好像可以挪动一下。” 苏琉璃的双手,位于厉傅曜的敏感部位附近,闻言厉傅曜想到这女人刚才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的狠毒劲儿,皱着眉头,盯着自己小腹上的那颗黑乎乎的脑袋,视觉上一阵刺激的冲击,赶紧挪开眼神,冷声提醒一句:“你小心一点动。” “我知道。”苏琉璃咬牙切齿,要不是这男人一开始拽着自己,两个人至于弄成现在一副惨样吗? 厉傅曜偏过头去,索性不看,以免这画面暧昧的诡异,让人不能控制自己。 苏琉璃仰着脖子,努力的提高肩膀,想要把手从两人之间抽出来,小拇指突然动了动,找到了可以移动的空间,苏琉璃心中一喜,慢慢的移动指头,朝着那地方缓缓地挪了过去,想挖掘更加多的空间,好方便将两只手,都抽了出来。 说实话,苏姑娘不应该这么心急的,假如慢慢来,说不定还能顺利的将手拿出来,而现在,她刚移动了还没有一厘米的剧烈,就听定头顶传来一声似乎十分忍耐着的声音。 “你往哪里摸呢!” “当然有有缝隙的位置啊!”苏琉璃理所当然。 “谁让你往下摸的!”厉傅曜受不了这女人了,那一双小手摸进裤子里面,在他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每个指尖的移动,对他而言,都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煎熬,柔软而又温热的手指,触碰在小腹下面,那坚挺着的附近,若不是以为两个人这种姿势纯属偶然,厉傅曜几乎要怀疑,这脾气火爆的女人,在床上,一定是个缠死人的妖精! 念头思绪至此,厉傅曜一愣,他在想什么?难道是因为太久没有碰过女人,所以被这女人随便一摸,就引起了情欲之火…… 而苏琉璃仿佛还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实际上她的目的也十分的纯洁,不耐烦地吼了一声,“我不往下摸,怎么能起来啊!” 她想着两个人之间,毫无着力点,她肯定也不能按在厉傅曜的身上,挣扎着起身,与其这样一动不动,还不如从厉傅曜的身上,慢慢地把两只手挪下去,撑着地面,这样她好着力。 苏姑娘想着,只要她能坚持一会儿,让厉傅曜抽出双手,先腾出一双手来,然后再想办法在身上的花瓶挪开,这样两个人就能起身了。 事实证明,苏姑娘想多了,想的太过了。 到了某一处,她的手根本不能再往下移动半寸,否则,否则…… “厉傅曜!你个色胚!”苏琉璃气急,连名带姓的叫出他的名字,一双眸子盯着那人的下巴,恨不得一口咬上去! 咳,我是说,咬下巴,别想歪了…… 面对苏琉璃的怒气冲冲,厉傅曜反而淡定了,被这姑奶奶该摸的也摸的差不多了,叫她别往下,她不肯听,现在遇到了障碍,反而还怪起他来了,不急不缓地说道:“谁色胚了,我要是不有点反应,你觉得能有咱俩之间能有缝隙吗?它在中间起着多么重要的作用,你知道不知道?” 这语气,要多轻浮,就有多轻浮,啧啧。 苏琉璃的双手处在尴尬的地位,进不得退不得,偏偏她还要一直仰着脖子,避免两个人之间更多的亲密接触,比起厉傅曜安安稳稳的躺在地上,她辛苦的多。 不到一会儿,就支撑不住,脖子发酸,用下巴戳了一下厉傅曜的小腹,算是打招呼:“喂,你倒是想个办法啊!” “我能想到什么办法,双手被你压得死死的,偏偏这走廊的尽头又不易被人发现,你倒是会挑地方。”厉傅曜斜倪一眼苏琉璃,突然发现这姑娘咬牙切齿的表情,还有点意思,心中突然冒出一个主意,一挑眉头,问道。 “你动不了,要不,我动一动试试?” 207真不要脸 苏琉璃只差大吼一句“快点!” 但是人家的双手放在她的那啥地方,要是她真吼出来,说不定人还以为她迫不及待,好歹算是把那句快点给忍住了。 只是可惜双颊还是跟蒸虾子一样,红的通透,索性双眼一闭,大有无所畏惧的意思:“只要起来,你来吧!” 厉傅曜嘴角挑起一丝笑容,带着几分邪恶几分奸诈,可惜苏琉璃闭着眼睛没有看见,不然的话,她是绝对不会让剩下这禽兽动手的。 “你往上再仰一点点。”厉傅曜双手被压得死死的,还没有动,先吩咐起来了。 偏偏他语气正经,说话又有一种让人不自觉就想服从的感受,苏琉璃顺从他的意思,上身艰难的起来了一点点。 “嗯,不错。”厉傅曜偏头头,从上面看见来两人之间紧密的贴合,点了点头,问道:“腰功不错,以前练过?” 分明是一句正儿八经的话,偏偏两个人的姿势暧昧,对话尴尬,所以不论是说什么,都不自觉的往哪方面想,她的脸又红了几分,反驳说道:“你腰功才不错!” 厉傅曜仗着她闭着双眼,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双手没动,嘴角倒着又网上扬了扬,狭长的眸子眯起来:“你又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 “你!”苏琉璃气结,索性闭嘴。 “你别紧张啊,心跳太快,压着我,我不好抽动。”厉傅曜故意说着暧昧的字眼,好整以暇地盯着苏琉璃,这野兽一样的女人,扑上来就扇了自己一巴掌,也有她尴尬不敢动弹的时候。 “你快点!”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快点,我倒是想快,就是怕你有意见,到时候快了,你又不满意。”厉傅曜看着她仰着实在是辛苦,忍不住心中有些联系,又说道:“真的想要我快点?” “快点!” “要我快点?” “快!” “那好,你放松,我尽量快点。”嘴角藏着暧昧的笑容最终没有瞒过身上的人。 苏琉璃听见头顶上传来的闷笑声,终于猛然一下睁开了眼睛,眸子里面撞进来一张弥漫着暧昧笑容的好看的脸,先是一愣,然后才怒不可歇,吼道:“你耍我?!” “哪里敢,这不,你让快点就快点,你让慢点就慢点,你说什么,我尽力配合,怎么敢耍你?”厉傅曜倒是理直气壮,好不害臊。 “那你双手怎么还在原处,一丁点儿也没有移动!?”苏琉璃银牙都咬碎了,等她起来,一定叫着男人好看,管他什么人身伤害,她还可以告他猥亵呢! “你确定要我移动?”厉傅曜皱皱眉,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双手突然往上抽了抽。 于是———— “你找死!不准动!”苏琉璃胸口传来细密的痒,浑身仿佛被电击,一阵燥热从小腹传来,脸红的可以滴出血来。 厉傅曜的神情顿时就变了,从一开始他恶意调戏苏琉璃,到现在苏琉璃的身体有了最真实的反应,实际上,吃亏的人,还是厉傅曜。 他被压在下面,两个人之间紧密地没有丝毫的缝隙,苏琉璃只要有一丁点儿的动作,就会不小心触碰到他那里,再加上从厉傅曜的视线看过去,两个人的姿势,的确是让人血脉喷张,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暧昧的界限。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动也不行,不动也不行,到底我是东家,还是你是东家,这么难伺候!”厉傅曜皱眉,也有了脾气,他大少爷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女人这样压着,还毫无反击之力过。 “叫人来吧,上面花瓶不搬走,我们谁也别想起来。”苏琉璃抬头,恶狠狠地盯了一眼厉傅曜,这厮一定是故意的,句句话都能气死人。 “你把我拽到这里来,走廊的最里头,要叫你叫吧,我在自家可丢不起这个脸。”厉傅曜纯粹是跟苏琉璃杠上了,睨着眼角冷哼一声。 “你!”苏琉璃再度气结。 正在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说要叫人,却谁也不愿意开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咦,这花瓶怎么……啊!你……你们……厉先生!” 苏琉璃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被人发现了,她脖子都仰酸了,要不是因为面对着这男人的某个部位是她的脸,她真的很把那顶小帐篷给碾碎了! 一口气还没有完全松完,只听见后面那声音尖锐地又叫了起来:“苏……苏小姐,你当真是不要脸!” 苏琉璃愕然,扭头去看到底是谁这样开口便侮辱自己,谁知道扭头到一半,下巴擦过某个坚挺的部位,身下的男人,发出一阵闷闷地哼声,声音不大,刚好在两个人之间暧昧的弥漫开来。 听见那半是难受半是舒服的声音,苏琉璃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这男人塞进去,早知道她宁愿摔死他,也不会拉着他! “去叫管家过来,把花瓶搬开,不然的话,当心下个月无人发你们薪资。”面对女佣的尖叫,厉傅曜倒是不以为意,淡淡地吩咐。 年轻的女佣纵然是看着这两人的姿势暧昧,心中悔恨当初自己怎么就没有跟厉先生来这么销魂的一跌,心中暗暗地把经常到这别墅里面的几个优秀男人,在心中过了一遍,选定了人选,这才嘟着嘴,不情愿的去找管家了。 “听见了没,苏小姐,你还当真是不要脸呢。”厉傅曜嘴角含着笑意,竟然恶意地又动了动手,不知是讽刺还是调侃。 苏琉璃冷笑,索性尖下巴戳了下去,“是吗?那也比某位先生高高支起的帐篷强,看来昨晚你的女伴还有把你伺候舒坦。” “啊!你这死女人!”嚎叫响遍了整个别墅。 半个小时之后,苏琉璃坐在客厅之中,接受着别墅里面,所有佣人各种一样的目光,她捧着杯子抬头偷偷地瞄了一眼,发现这些目光里面,包涵的情绪,实在是复杂。 有欣慰的,有高兴的,有暗暗窃喜的,有愤怒的、有不甘心的、有鄙夷的。 苏琉璃眼观鼻,鼻观口,捧着热茶,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面。 两个孩子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生水痘不是什么大事,但凡是孩子,都要生一次水痘,只要不抓不挠,吃几粒药片,过几天,自动痊愈,到时候,又是一双粉琢玉雕的一双儿女。 厉傅曜人品不好,子孙福要是很会享受。 坐了好一会儿,苏琉璃忍不住,抬头朝着一个还算和蔼的中年妇女问道:“管家,厉先生他,想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厉先生正在沐浴,请苏小姐稍微再等一会儿。”管家微微笑,很是有礼貌。 苏琉璃还想说什么,客厅里面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管家对着苏琉璃歉意一笑,走过去接电话:“喂,你好。” 苏琉璃听到电话里那人的声音熟悉,但是一时半会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见过,她不是刻意要偷听厉家的电话,而是电话那边,那人的声音实在是在太大。 “告诉苏安和琉可可,今天上午我们就不过来了,公司有点事情,等晚上再来陪他们吃晚餐。”长孙晨哲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路口红灯突然一转,长孙晨哲被被身边的人狠狠拧了一把。 “长孙宸哲,你开车敢看着点路吗!迟早叫你在路上被车撞死!”是个泼辣尖利的女声,带着几分小女生的娇俏,话是恶毒了点,但是语气却是担心的。 “疯婆子,有本事你来开,到底是谁一连闯了十五个红灯,开车跟骑自行车一样!”长孙晨哲一双大眼睛盯了回去,末了加上一句:“知法犯法!” 宋佳莹不干了,两个卫生球白眼抛给长孙晨哲:“我那开的是警车,你懂个什么,再说了,那不是以因为着急着要找苏琉璃,我才公车私用的吗!” 那边又嘟囔说了几句,苏琉璃没有听清楚,只觉得那个和自己一样姓氏的女子真是幸福,竟然有人这样这样担心牵挂着。 管家瞥见苏琉璃低头微微淡笑的表情,不敢多说话,听着电话里面长孙晨哲和宋佳莹的争论告了一段落,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长孙先生,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我一并帮你转告。” 宋佳莹自长孙晨哲手中夺了电话,问道:“两个小家伙怎么样?今天有没有老实上学?” 管家垂眸,看了一眼苏琉璃,回答道:“小少爷和小小姐早上生了水痘,幸好新来的女司机好生照顾了,现在厉先生已经回来,”管家顿了顿,突然对着电话那端说道:“宋小姐,请问你要不要和新来的女司机说两句话?” 宋佳莹一愣,呐呐问道:“厉家的司机,关我什么事?” 虽然和厉家走的近,但是雇佣一个司机,她也去插一竿子,似乎不太好吧。 “这位女司机照顾了小少爷和小小姐,几人很有些缘分,我想着宋小姐你也喜欢两个孩子,所以想让你交代几句。”管家回答的波澜不惊,目光却是迎接着苏琉璃诧异的目光。 宋佳莹想了想,点点头,“行,你把电话交给她,我跟她说两句。” 208他的心思 “我吗?”苏琉璃惊讶地站起来,不知道管家卖得什么关子,听起来对方似乎是厉家的朋友,她不过是一个司机,领人薪水,根本没有想过要和其他的人打交道。 管家点点头,把电话递给苏琉璃,只要宋佳莹认出苏琉璃的声音,那么长孙先生和沈先生一定会立刻知道,这样一来的话…… “你要做什么?”突然一把声音横空插了过来,一只修长的手,赶在苏琉璃的前面,握住了话筒,转头斜睨一眼管家:“是谁?” “长孙先生同宋小姐。” 厉傅曜冷哼一声,接通电话,放在耳边:“长孙小鬼,带着你的小女朋友,哪里好玩哪里呆着去,尽量少来我这里带坏安安和可可。啪。” 挂了电话,手法好不利索。 苏琉璃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之中,目瞪口呆。 厉傅曜披着一件浴袍就出来了,露出胸膛结实的皮肤和性感的腹肌,浅蜜色的光色在晨光的照射之下,流转晕开。 苏琉璃听见自己的喉咙之中,滚动一下。 厉傅曜挥了挥手,遣散了一群佣人,这才斯条慢理的合拢浴袍,在腰上打了一个结,一头浓黑的头发,发尖儿上垂着水珠,摇摇欲坠,他双手插入头发,拢了拢,漫天的水珠溅开,带着晶莹剔透的流光和属于男人特有的浓郁香味。 接着舒展了身体,长腿迈向沙发,在苏琉璃的对面坐下,架着双腿,从茶几底下抽出一瓶水,拧开递给苏琉璃。 苏琉璃的鼻尖被溅上一滴他头发上的水珠,她接了水,伸手悄悄的抹去鼻尖上的水,眼神却再也不敢往厉傅曜的身上瞟,只觉得这人好奇怪,竟然和自己有一样的爱好,爱把瓶装水塞在茶几下面。 “你有什么要说的?嗯?”厉傅曜靠在沙发上,一只脚伸直,另外一只脚架起来,浴袍刚好遮住他的大腿以上,手里浴巾搭在脖子上面,时不时拿起来揉一把头发。 “我们这是……谈判吗?”既然是谈判,那么当然就的面对面直视着,才不能显得自己底气不足,苏琉璃喝了一口水,壮了壮胆子:“我承认我一时气愤,打了你是不对,但是……但是我也不觉得我有哪里做错了,要解雇我要告我,都随便你……” “哦?”厉傅曜眼光一瞥,落在苏琉璃有些委屈的脸上,这女人不狠的时候,倒像是只猫儿,让人看着心情舒畅,鼻子里面轻轻地哼了一声:“那你差点让我断子绝孙的事情,我们怎么算?” 苏琉璃想到自己怒火攻心,用下巴狠狠地撞人家的事情,禁不住皱了皱眉头,抬头问道:“你该不是因为这事儿,所以洗个澡才用这么久吧?” “你!” 苏姑娘单纯地想的是厉大少爷可能是在浴室上药。 厉大少爷却想歪了,眯了眯眼睛,以为苏姑娘暗示他忍耐不住,在浴室里面打那啥来着…… “说正事儿。”厉傅曜脸色一沉,想到两个孩子生水痘,“这几天,你就在这里住下来,照顾两个孩子的身体,直到水痘全部消褪完全,再恢复你司机一职,至于薪资,我会按照当初的两倍加给你。” 不管怎么说,苏琉璃对两个孩子的上心,让厉傅曜觉得放心。 “你的意思是不会开除我?”不可置信地盯着厉傅曜,苏琉璃以为扇了人家巴掌,还撞了人家的命根子,一定落不到一个好下场,没有想到不仅不被炒鱿鱼反而还加了薪水,这男人是不是有受虐的倾向。 “你很想我开除你?”厉傅曜眯缝着眼睛,身子后仰,因为这一动作,导致他胸口处浴袍打开,露出里面性感的肌肤和一块有些狰狞的疤痕。 那道疤痕,苏琉璃早就看见过,只是一开始注意力不在那块,没有细看,现在看见,只觉得那疤痕有些熟悉,不知道是在哪里曾经见过,伸手忍不住捂上自己的肩膀,仿佛那里隐隐作痛,回答地有些心不在焉:“不是。” 转头看过去,穿着外套的肩膀没有任何的异常,苏琉璃也十分清楚,自己的肩膀上什么都没有,可是为什么偏偏刚才,却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灼痛感。 视线从厉傅曜的身上移开,苏琉璃回过神来,认真的想了想刚才厉傅曜说的话:“照顾孩子可以,但是我不能在这里过夜,我的……” 她若是夜不归宿,该找什么借口去告诉单海?苏琉璃潜意识里面觉得,单海不会允许自己做这样一份工作。 “因为和你一起住的那个男人?” 苏琉璃之前说过,她和朋友一起住,厉傅曜把这句话记得格外清楚。 苏琉璃还没有找到恰当的话来反驳,厉傅曜又开口,神情有些疲倦,说道:“随便你,只要白天能够照顾两个孩子就行了。” “那学校那边……” “你去跟校方请假。” “我?”苏琉璃吃惊。 “嗯……”打了一个呵欠。 “我又不是孩子的监护人,我怎么说……” “随你……” 苏琉璃气的嘴歪,再抬头的时候,看见男人依然是那副优雅的姿势,只是眼眸已经闭上,脸上的表情慢慢地变得平和,肩膀放松的窝在沙发上面,浅淡安稳的呼吸,竟然已经睡着。 厉傅曜昨晚跟林瑶两个人,通宵拟定新的企划方案,若不是因为两个孩子病了,又被苏琉璃这样一闹,早就应该是陷入睡梦之中,现在洗澡了放松下来,躺在沙发上面,跟苏琉璃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渐渐地觉得困意上来。 他从来没有在人前熟睡的习惯,即便是长孙封腾和沈牧南,也很少看见他的睡相,可是这一会儿,不知怎么了,厉傅曜却对苏琉璃生不起来半点的戒心。 朦胧之间,他招了招手,对面人影模糊,厉傅曜睡梦之中仍然眼疾手快,拉了一个什么东西过来,垫在了自己的脑袋下面,挪了挪位置,挑了一个舒服的睡姿。 ==== “王叔,谢谢你送我回来。”苏琉璃被当了半天的人肉枕头,临近傍晚,终于被醒来伸懒腰的厉傅曜放了,让司机送她回家,第二天再接她去别墅,照看孩子。 “苏小姐,你不用这么客气的,叫我老王就好了,以前你和少爷……”司机老王突然噤声,看了一眼苏琉璃,眼神之中露出为难之色。 “以前?什么以前?”苏琉璃疑惑,推开车门出去,但是最终没往心里去,摆摆手和司机道别,微笑“王叔,谢谢你!” 上了楼,一边掏钥匙,一边看时间,发现还来得及给单海准备晚饭,苏琉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情,哼着调儿开门。 钥匙刚插进去,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苏琉璃整个人突然被一股大力拽了进去,撞进一个怀抱里面,她一声惊呼,身体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手肘刚要往后攻击过去,双手被人紧紧地圈在怀抱之中,头顶上传来声音:“你去哪里了?” 苏琉璃原本挣扎着的胳膊放松下来,扭头过去,心中一阵一样的感觉升起来:“单海,你干什么?放开我。” “你去哪里了?” 单海早晨不见了苏琉璃,哪里还有心思出门敷衍她,打苏琉璃的手机,才发现她把手机落在家中,根本就没有带出去,开车出去找了天,毫无下落,他刚回家,脱了外套,听见客厅传来钥匙扭动门的声音,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打开门,看见门外苏琉璃的身影,不由分说地就把她拽进了怀中。 这女人,害的他差点担心死! “你先放开我再说,好不好?”苏琉璃被他圈在怀中,不知怎么了,脑海之中竟然闪过厉傅曜穿着浴袍的样子,面色一红,在单海的怀中挣扎。 听见苏琉璃的抵触,单海这才发现是自己着急了,双手松开,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没有看见你的人,你的手机也没有带,我一时着急。” 苏琉璃这才皱眉,抬头看了看时间:“你没有去上班吗?” “我……”单海语结,原本早出晚归,就是为了让苏琉璃对自己的身份不起疑心,现在被苏琉璃一问,他硬着头皮解释,说的却也是实话:“我见你不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思上班。” 一颗心思全都系在她的身上,她不在,他便丢了魂儿。 两个人隔着近,傍晚的夕阳从阳台上面洒进来,铺射到沙发上面,为薄荷色的布艺沙发镀上一层流转的金光。 男人高大的身躯站在门后,面前女人紧紧地贴在门上,一只手靠在背后握着冰凉的把手,仰着头,一双黑色的眸子,因为这让人陶醉的光线,闪烁着金色的光彩,她娇小纤细的五官显得柔和,望着身前男人温润的面孔。 房间里的场景变得模糊,苏琉璃的耳朵里面嗡嗡地响着,单海的一句话穿透她的耳膜,让苏琉璃愣在原地。 你不在,还有什么心思…… “单海,我……”苏琉璃低下头,眸子闪缩着,不知道往哪里退才好。 209温柔一吻 “单海,我……”苏琉璃低下头,眸子闪缩着,不知道往哪里退才好。 “苏苏……”单海一只手抬起来,撑在门上,不仅没有后退,反而身体朝前倾了倾,身子靠上前去,他平常从未这样靠近过苏琉璃,换做一般男人做了会显得猥亵的动作,在单海做来,却只能让人感受到他的真诚。 “我喜欢你。”单海忽然张唇,轻轻地说道。 苏琉璃一惊,双眸之中水意闪动,抬头望着单海,不经意之间,便望进了一双深情漆黑的眸子里面。 单海看着那一双眸子,只觉得心脏逐渐变得温暖起来。 他认识她数十载,从国中和她的一次偶然相遇,得知她的名字,琉璃、琉璃……多么的晶莹剔透,一如她本人明媚,还未等得及他去向这个小学妹表达好感,两个人的交情也不过是图书馆里面共坐一桌,单海帮助她解决难题。 苏琉璃却突然消失了。 校方说是转校,但是单海却不相信。 他从未见过苏琉璃有任何的家人,在学校,也因为她那个时候总是不爱笑,所以朋友并不多,当时,几乎无人知道她的下落。 再后来,他看见她,便是在报道厉傅曜的婚礼上,一场寒酸的婚礼,是厉家对她深刻的讽刺。他不明白,她这样一个晶莹剔透的人,为何会喜欢上厉傅曜,他更加不明白,为何她这样一个坚强倔强的女子,要任凭简心梅母女,对她羞辱,仍旧不还手。 他从她的双眼之中看见了她的隐忍,他是心疼的。 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出身丝毫不逊于厉傅曜的单海,有着严格的家教,他总不能像那些放荡的公子哥一样,和厉傅曜光明正大的抢女人,厉家丢不起这个脸,单家更加丢不起这个脸。 直到八年前,那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单海偶然得知苏琉璃的下落,得知她未丧生,这才费心思,重新叫他产生了希望,可是那段时间的苏琉璃,整日忙碌的连电话都不曾接一个,单海看也见了那个孩子的照片,几乎是和厉傅曜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 那个时候,他畏惧了,胆怯了,他尊重苏琉璃,不会意图去改变她的任何想法。 七年的时间,小心翼翼的陪在她的身边,站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苏琉璃有需要,只要苏琉璃一伸手,只要她愿意,她就能触碰到单海。 可是她没有,七年的时间并没有把她磨得平凡,反而,重现归来的她,带着一双儿女,让她更加的耀眼,身后支撑她的那些人物,足够供她任性放肆。 单海再一次胆怯了。 而现在,在相处了半个月之后,半日不见她的踪影,单海心慌地不知所措,终于在她开门的一瞬间,再也忍不住…… 这一次,他不再畏惧。 苏琉璃忘记了厉傅曜,而厉傅曜也已经全然不记得自己的生命之中,曾经出现过苏琉璃这一号的人物。 这是老天给单海的机会,老天将苏琉璃自海上给他送来,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这一次,他再不勇敢,此生再无妄想。 “苏苏……”单海俯身低下头去,撑在她的身后,温柔的含住她的唇瓣,唇上的湿润让她心中一惊,但是心中却没有半点的排斥,只觉得这人的吻温柔细腻,一寸寸地仿佛要她的心脏缓缓的吞下去,放在身体里面存着,暖着。 半个月以来,若说苏琉璃对这温润的男子没有一丁点儿的动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救了她,他细心的照顾她,他担心她,他关爱她,他给她的一切,足以用爱情两个字来囊括。 双手的防备渐渐地卸了下来,她垂着的双手,撩拨开空气,缓缓地圈在他的腰肢之上,他的吻温柔缠绵,一如他的为人那般叫人身心舒适,在今天之前,他不曾对她有过任何的非分动作,她以为他是无心的,所以即便是当心中冒出一点点妄想的时候,她便立刻跳起来,将那恬不知耻的想法,紧紧地扼杀在萌芽之中。 他是如此优秀的男人,她怎么敢奢望他会对她动感情。 可是现在,他却说他喜欢她。 苏琉璃心中突如其来的便是一惊,双手放开他的腰肢,从那温柔的吻中,抽离出自己,动作轻缓地推开身前的男人。 他的唇从那美好的花瓣上离开,夕阳微光之下,颜色殷红的花瓣染上酴醾的颜色,在她轻微喘息的动作下,更加的蛊惑人心,他不想离开,他想把这女人一辈子圈禁在身边,不让任何的人看见她的美好,不让她颠沛流离。 他想给她一个家,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苏苏……”撑在门上的手收起来,顺着她的颈子,掌心贴住她的后背,将她扣住,按向自己的胸膛,他没有再去吻她,怕自己唐突了她的美好,他双手拥抱着她,宽厚的掌心在她的背脊上细细的勾画出她坚硬的脊骨,什么时候,这脊梁才不会生出尖刺,什么时候,她能为他温柔成一池春水…… “我喜欢你……喜欢的……想要爱你……”他俯下侧脸,紧紧地拥抱着她,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每一个字都仿佛被镀上一层晶莹的流光,随着那耀眼的夕阳,掠过她如蝶翅一般的眼睫,钻进她的耳朵里面。 喜欢的……想要爱你。 这半月以来,所有的隐忍住的情绪,被这一连串的词语撩拨起来,再也无法掩藏,也无处可藏。 再这样隐藏下去,他此生不会原谅自己。 她被紧紧地拥在他的怀中,并不是那种想要把对方融入彼此血肉之中的力道,他的力量刚好,足够将她拥住,又让她轻易的逃开,她几乎是贪恋着这怀抱。 苏琉璃一身的硬骨头,在这个时候,软成了唇瓣之中的吴侬软语:“今天这是怎么了,说什么胡话呢。” 娇嗔的语气,来的不经意。 “我担心失去你,若是再不告诉你我的感情,我怕自己被逼疯。”单海拥着她,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胸膛之上,结实有力的心跳传入她的耳膜,一阵踏实的安全感环绕着她。 “我们认识不过半月……会不会……”苏琉璃担心地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不可否认,她对单海亦有好感,可是,他喜欢她,喜欢她什么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他喜欢她,从何处开始喜欢…… 单海很想扶着她的肩膀,对着苏琉璃大声的喊,不!我们远远认识不止半个月,我已经认识你足足十六年有余,我见过你青春懵懂的模样,见过你美好如花绽放的容颜,你怎么可以说我们认识才半个月! 单海肯定不会这么做,他扶着苏琉璃的肩膀,认真的看着她的双眸,说道:“半个月已经足够,苏苏,相信我,我爱你。” 若是再扭捏,苏琉璃反而觉得自己不够大方。 爱情这回事,本来就是如此简单,若是喜欢,上前大方的拥抱住他的肩膀,柔声告诉他,我也爱你,正好。 若是不喜欢,大可以挣脱开他的怀抱,板着脸呵斥他,你别痴心妄想了,我怎可喜欢上你。 苏琉璃抬手扶了扶额头,她垂眸,只觉得脑袋里面突然一阵疼痛,“单海,你容我想一想。” 单海微笑,温柔体贴,他说,“苏苏,我不会逼迫你,我只想告诉你我的喜欢,你若是也喜欢我,那是我的荣幸,你若是不喜欢我,我会努力争取,迟早有一天,你会答应我,同我交往。” 只要没有厉傅曜,苏琉璃的世界,谁都能跻身进去。 单海对自己有把握。 苏琉璃点点头,嘴角含着感谢的笑意,她深深地知道单海对自己的吸引力,也知道像这样的男人,不趁机抓住,下一秒就有更加美丽的女人对他抛出橄榄枝,可是苏琉璃要如何应对他的感情? 万一她是国际杀人通缉犯,她岂不是连累了他,叫他优秀的一生,因为她染上污点? 万一她已经结婚,身为人妻,和他恋爱,岂不是道德败坏,丧失伦理? 苏琉璃心中闪过一千万个万一,她唯独没有想到的是,若是真爱一个人,管它是否杀人犯,爱情的力量永远无敌。 归根到底,还是不够爱。 苏琉璃再也没有心思做晚餐,从单海的面前走开,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身子抵在门上,脑海之中,乱哄哄地像是一整片林子的麻雀在叫。 她靠着门缓缓地蹲下来,双手圈住自己的膝盖,将头埋进双腿之中,只觉得前所未来的寒意,缓缓地从四肢百骸传来,这是怎么了…… 门外,单海看着苏琉璃关门进房间,眼眸之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转身进了厨房,卷起袖子,准备晚餐。 单海刚踏进厨房门口,客厅桌子上面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单海的手机。 他拿围裙的手一顿,走过去拿起电话,是家中的电话,“喂?” 单医生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喂,单海,那件事情,你告诉苏琉璃了吗?” 210温柔一吻 单海的脸色变得凝重,拿着电话走到阳台上面,夕阳在他温润的五官上,洒上淡淡的金光,从客厅里面望过去,他像是一尊俊美的铜像。 电话里,单医生的声音温和之中带着无奈,“喂,单海,那件事情,你告诉苏琉璃了吗?” 单海蹙眉,望着远处天边厚重的云彩被夕阳勾勒出金边,太阳的光芒迸放,所向无敌,他有些不耐烦地低下了头:“没有。” “不如由我来告诉她。”单医生听见弟弟的声音,知道他心中想着什么。 若是告诉了苏琉璃,她一定会锲而不舍地要去探究一个结果,刨根到底。 而单海现在最不愿意触及的,就是苏琉璃的过往,他甚至将她藏在最危险的地方,放在厉傅曜的眼皮子底下。 “姐,这件事情不用你管,我自己会处理妥当的。” “你处理妥当?你想要怎么处理妥当?”单医生的声音猛然拔高:“单海,你别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苏琉璃不会饶过你的!” “姐!”单海很是不悦,声音也提高了。 电话里面沉默了片刻,半晌,单海说道:“姐,我向苏琉璃表白了。” “你打算?”单医生多少知道单海心中想的是什么,不禁惊讶的捂住嘴,余光瞟到父母从客厅里面瞟过来的目光,声音小了很多:“单海,你想要做什么?” “我要娶她为妻。”男人的面容平静,目光深远。 “你疯了!”单医生握着话筒,按捺住自己不断飙高的声音:“苏琉璃是厉傅曜的妻子,他们有一双儿女!你不能做出这种毁坏人家家庭的事情来!” “他们八年前已经离婚,至今为止,苏琉璃是单身,儿子苏安是厉傅曜亲生,但是厉傅曜却对外宣布是领养,女儿琉可可则是苏琉璃领养,等到结婚那日,我会同厉傅曜说明,让他把一双儿女交给单家,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协商。” 单海已经想好了一切。 单医生突然觉得自己小估了这个从小一起张大的弟弟,嗓子里面仿佛被呛过一样,声音嘶哑:“那苏琉璃现在呢,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呢?单海,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也是厉傅曜的孩子!” 单海突然沉默。 那日在单家的私立医院里面,单医生脸色沉重地叫单海过去,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当天单海什么也没有说,收起那张有孕的胆子,若无其事的带着苏琉璃离开。 苏琉璃腹中胎儿,刚满一个月。 自然不是单海的。 一个月前,厉傅曜受萧楠蛊惑,离家走出,苏琉璃连夜去找,找到的时候,厉傅曜中了媚药,幸好宋佳莹及时赶到,将两人带回厉家别墅,后面发生的事情,没有人详细的告诉单海。 不用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单海发音困难:“那又怎么样,我爱她,能够接受她的全部。” “那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苏琉璃恢复了记忆,想起来一切,她定然会很你的!”单医生捂着话筒,尽量不让客厅里面的父母,听见这边的声音。 “所以我给她选择的权利,我不会逼着她,她接受与否,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单海坦言。 “那厉傅曜呢,厉傅曜一旦记起来他的生命之中,有苏琉璃这样一个灿若繁花的女子,而现在,你摘走了他生命之中,最重要的那一抹颜色,他会怎么样?!”单医生觉得肺部要被气爆。 “姐,我不曾怕过他。”单海冷笑。 这个温润一直带着清淡笑容的男人,一旦嘴角藏了冷意,是一直凉到心底的那种,夕阳余晖也温暖不到他的眼角眉梢:“当初之所以看着苏琉璃嫁进厉家,是因为苏琉璃愿意嫁,我不去争取,是因为尊重琉璃的选择,而不是畏惧厉傅曜!” “父亲这边,你准备如何交代?”单医生的询问之中没有了半丝的力量,“他不会让你娶一个结过婚的女人。” 单海突然又笑了,这一次是暖暖的,仿佛是看见苏琉璃嫁给自己的那天,他温和的说:“姐,你知道我是孝子,从来不会惹父母生气,所以,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他们,也麻烦你帮我保密。” “阿海……” 单海挂了电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身打开阳台的门,把电话随手放在了桌子上面,一抬头,看见客厅正对着的门突然打开,苏琉璃捂着嘴从里面冲了出来,直接奔进了卫生间。 单海心中一跳,赶紧跟了上去:“苏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苏琉璃一时半会,哪里能跟他说清楚哪里不舒服,刚才她只觉得四肢冰冷,抱着膝盖靠在门脚,习惯性的用一种防御的姿态让自己暖和一些,坐着不到一会儿,就觉得胃中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立刻爬起来,扭开房门,就冲了出去。 “呕……”趴在洗手间的马桶上,一阵干呕。 单海心中一紧,赶紧拿了干净的杯子接温水,给她漱口,伸手替她抚平背后的颤抖,细声安慰问道:“可是夜里没有盖好被子,着凉冻着了胃?” 苏琉璃干呕一声,脑袋里面晕晕的,还没有缓过神来,也没有多想,“可能是。” 一直关心她身体的单海,这一次却没有提出要带她去医院,而是慢慢地扶着她,走出了卫生间,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坐下来,“你先休息一会儿,晚饭我来做。” 苏琉璃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抬头看单海,看见他一脸的体贴,想到刚才这男人俯身轻吻自己的时候的那一份小心翼翼,心中一阵暖意,点点头,乖巧的回答:“嗯。好。” 等到单海将晚饭从厨房里面端出来,苏琉璃正坐在客厅里面的餐椅上发呆,她一只手撑着下巴,透过阳台上的落地窗,望向天边那一抹被渐渐吞噬的金边。 无论什么时候,黑色的力量都最强大。 “单海。”等到单海在对面坐了下来,苏琉璃轻轻地舒出了一口气,小心翼翼试探地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单海一怔,他没有料想到苏琉璃会主动重新提起这话题,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当然。” “那么……”苏琉璃吞了一口唾沫:“这一生,你能做到小心的将我收藏好,不让我四下流离,不让我无枝可依吗?” 单海高兴地点点头,将盘子放在桌上,分了筷子给苏琉璃,双眼之中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当然,苏苏,我这一声,当然能够将你的一颗心妥善保管,绝对不会让你颠沛流离!” 苏琉璃点点头,抬起尖瘦的下巴:“那么,我能放心地将自己交给你吗?” “纵使我可能是一个被通缉的杀人犯,又或者以前可能是一个品行不够端正的女人,纵使你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你也愿意接受这样的我吗?” “苏苏,你不可能是一个坏人,没有哪一个坏人能够像是这样善良,相信我,我爱你,是我这一辈子,最想告诉你的话。”单海举起一只手发誓,表情庄重肃穆,十分诚恳认真。 “好了好了。”苏琉璃嗤笑,拿了筷子的顶端去敲单海的手背,眼角眉梢却露出平淡幸福的笑意:“我相信你就是了。” 单海激动的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俯身靠近苏琉璃:“那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答应什么?”苏琉璃一头雾水,睁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盯着单海,茫然。 “你不是说……”单海的表情突然僵硬掉,难道,是他误会了她的意思,可是,她刚才不是跟他说…… “答应了。”苏琉璃笑眯眯地咬筷子,眼角瞥到单海失望的表情,这才狡黠一笑。 刚才他的脸上表情,是真的失望呢,若是没有爱一个人到深处,是不会有这么剧烈的情绪落差,苏琉璃偏着头看单海,吃吃地笑着。 单海兴奋地离开桌子,愉悦的心情不可言表,在客厅里面握拳高兴地转了好几个圈之后,才重新走到餐桌边上来,一把打横抱起苏琉璃,高声欢呼着穿过客厅。 他抱着苏琉璃,来到阳台上,两人并肩站在视线辽阔的阳台,单海偏头笑着看了一眼苏琉璃,双手合成喇叭状,对着远处即将消失的最后一抹金光,大声喊道:“苏苏,我喜欢你,喜欢地想要爱你,爱到想要娶你为妻!” 洪亮的声音在半空之中回荡,隔壁有青葱少年听见,探出半个头,对着两人吹了一声口哨,伸出大拇指:“哟呵!” 苏琉璃羞得双颊通红,黑色的眸子被天边的金光点亮,整个灰暗的天幕为巨大背景,单海站在那一抹金黄光线之中,像是一座神祗,给她无限的安全感。 她微微一笑,也学单海的模样,双手合拢成喇叭状,对着跳进黑幕之中的夕阳大声喊道:“单海!我也喜欢你!喜欢得以后会爱上你!爱得能够嫁给你!” 真是畅快人心! 211深夜来电 深夜,厉家别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佣人忙碌的身影在楼梯之间不停的穿行,手中端着的热水和干净地毛巾完全不够用,一批送进两个孩子的房间,立刻又要准备下一刻要用的温水和干净毛巾。 苏安和琉可可半夜突然发烧,难受地不停地要用手挠破身上的水泡,两个孩子根本就不让佣人近身,一个劲儿嘴里只嚷着要妈咪,管家束手无策,只得惊动在书房里面的几个男人。 “好好的,怎么突然发烧了?”厉傅曜闻言,从文件里面埋头起来,不悦皱起眉头。 “医生说是正常情况,孩子体温高,生水痘又不能见风,需要有人在身边不停地用手扇疼痒的地方。”管家着急地双眼都快要红了:“小少爷和小小姐根本就不能让我们近身,一个劲儿只要妈咪。” 房间里面其他的三个男人一阵沉默,苏琉璃失踪已经大半个月,雷霄也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下落,两个大活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就连原本还参与搜寻的萧楠,也不见了踪影。 动用凰盟和餮盟的人,竟然无法找出两个人来,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那两人故意躲着。其二,两人已经不在世上。 “去看看吧。”长孙晨哲素来最心疼苏安,宋佳莹又喜欢琉可可,两个人对两孩子特别的伤心,听见这话,顿时就坐不住,“你们接着讨论,我去看看。” 其他的人哪里肯,四个男人立刻离开书房,到二楼去看两个孩子。 医生还没有离开,正在为两个孩子测量体温,转头看见四个大男人进来房间,只重重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怎么回事?” 房间里,不见孩子闹腾,只是嘤嘤地从嗓子里面发出难受的声音,身体不停在床上扭来扭曲,像是有一百只虫子在身上爬一样的难受,苏安睁开朦胧双眼,看见面前的人,一张秀气俊朗的脸上,是极度忍耐住的难受:“长孙叔叔,妈咪在哪里?妈咪又走了吗?” 长孙宸哲听得这话觉得奇怪,什么叫做又? 潜意识里,他一直觉得是苏琉璃故意躲着他们,此时立刻上前一步,警觉的问道:“苏安,你是不是见过苏琉璃,她偷偷地来见过你们兄妹,对不对?” 苏安的双脸烧的通红,左右看了两眼,没有看见苏琉璃的人,只好将祈求的目光,放在厉傅曜的身上。 “今天早晨我们见过妈咪,我和可可保证,以后一定乖乖地听你的话,你让我们上学,我们一定好好的上学,我们努力不生病,不,我们生病了也会听话去学校,求求你了,把妈咪还给我们好不好?” 苏安和厉傅曜一样,从小便是倨傲的性格,纵使是不会用刀叉,吃不饱晚餐,肚子饿的咕咕叫,他也是咬一咬牙,便挺过去了,从来不会开口让厉傅曜帮忙。 他的骨子里面留着和这个男人一样血,但是他的自尊,却不允许他向他屈服。 而现在,苏安毫无其他办法。 妈咪分明在早上来过,适才可可醒过来,不见苏琉璃的人,又看见胸口石头发出的光芒和原先一样淡,吓的失声痛哭,拼命爬起来,要去找苏琉璃,苏安比她懂事,知道两人生了水痘,不能见风不能乱跑。 好不容易两兄妹安静下来,想出对策,他们不让女佣靠近自己,引得管家去告诉厉傅曜,看见厉傅曜,这才开始哀求。 “厉傅曜?”长孙晨哲紧紧地皱着眉头,转头看向厉傅曜,苏安说见过苏琉璃,到底怎么回事。 “你别看他了,即便是苏琉璃来过,他看见了也不完全能够记得起来,张妈。”长孙封腾较为理智,转身去唤管家:“今天家里有没有来过什么客人?” 沈牧南比这两兄弟更加直接了当,拎过来一个资格比较老的佣人,就问道:“苏琉璃今天来过吗?” 不知怎么的,厉傅曜突然想到了今天早上来的那个司机,刚开口:“上午来了个司机,到两个孩子的房间里面……” “来过。”佣人低着头,一声轻轻地回答。 厉傅曜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立刻被人拎住了领口,大声的质问,“苏琉璃今天来过?” “苏琉璃到底是谁!” 看着眉眼之间有着深深的厌烦的厉傅曜,三个男人心中憋着的那一股闷气,不知道到底该往哪里发泄才好。 苏琉璃到底是谁? 曾经忘记了全世界,连自己亲妈都不认识,只记得这世界上有个人叫苏琉璃的人,现在,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苏琉璃是谁! 长孙封腾较为理智,立刻派人在别墅的管理处,取得苏琉璃到访的联系方式,一边安慰两个孩子:“别担心,妈咪马上就来。” 苏安瞧出端倪,再加上厉傅曜对着他们兄妹两人的态度,小心翼翼的问道:“他是不是不记得妈咪了?” 长孙封腾微微一笑,难得脸上露出和谐的表情:“只要妈咪还记得你们就好了。” 不顾现在是凌晨两点,沈牧南从封腾手中取了号码,立刻下楼,拨通苏琉璃留下的公寓电话号码,正巧苏琉璃睡得迷迷糊糊,晚上从床上起来,去客厅里面喝水,听到电话铃声,半梦半醒的接了电话:“喂。” 电话里传来的熟悉声音,让沈牧南一愣,继而双眼放光,暗暗地捏住拳心,声音里掩不住的激动,“琉璃,你在哪里?” “请问你找谁啊?”苏琉璃打了一个呵欠。 沈牧南又是一愣,瞬间,他伸手掩住话筒,转头快速地问管家:“苏琉璃来的时候,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什么?” 管家摇头:“没有,她像是不认识厉先生一样,和厉先生两个人,还险些在二楼走廊打起来,幸好我带着老王过去,搬开压在他们身上的花瓶。后来厉先生就让苏小姐回去了,说是让她明天再来。” 沈牧南吞咽了一口唾沫,握着话筒的手,轻微的发抖:“请问是苏小姐吗?” “请问你是?”苏琉璃又打了一个呵欠,顺便伸了一个懒腰。 沈牧南抽了一口气,客厅的水晶吊灯将光线分离割开在他的脸上,让他像一个失真的人,小心翼翼地报出自己的名字:“我是盛世集团总裁厉傅曜的私人法律顾问,沈牧南。” 说完,沈牧南屏住呼吸。 “哦。”苏琉璃伸手捏了捏鼻子,不知是不是感冒了,鼻子有点堵塞,轻松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沈牧南瞬间像是被点击,愣在原地,手里拿着话筒,一动不动地将视线在面前三个男人的身上一一扫过,呐呐说道:“她竟听不出来我的声音,也不知道我是谁?” 长孙封腾眼疾手快,脑袋里面迅速转了一圈,伸手过去,抢在苏琉璃挂掉电话之前,冷静地说道:“苏小姐,厉家的两个孩子半夜突然身体发烫,高烧不止,医生开药之后,两个孩子的情绪依然不是很稳定,医生说你早晨过来的时候,曾经稳定过孩子的情绪,能不能麻烦你现在过来一下。” 长孙封腾说话的语气向来短暂而又有力,第一次说完这么长的一段话,他顿了顿,放软语调:“两个孩子喊着要母亲的关心,麻烦你了,苏小姐。” “啊……”苏琉璃一听两个孩子发高烧,心中一下子担心起来,那两个孩子的模样迅速的浮现在脑海之中,转头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略微焦急着迟疑道:“明天可以吗?明天我可以早点过去,现在太晚了,我担心拦不到计程车。” “你现在在哪里,我们可以过来接你。”长孙封腾几乎是用最快的语速,说完这句话。 “可能有些不方便,厉先生的别墅在市郊,我住在市中心,距离比较远……”苏琉璃踟蹰着,其中最大的原因,还是担心被单海发现,她私自出去工作。 长孙封腾咽了咽喉咙,脸上的表情无以言表,市中心到市郊,夜晚道路畅通的情况下,不过是一个小时的车程,苏琉璃竟然开口说距离远…… 他们几人,差点翻遍了整个城市,只差没有一家一户敲门去询问是否看见苏琉璃。 他们在她出现过的每一个地方去寻找,厉家的大宅,当年纵火的老宅,包括她年少时曾经读过的学校,呆过的孤儿院,他们每一处都掘地三尺…… 甚至,根据凰盟那边透露出来的消息,长孙封腾手底下餮盟的人,也试图接触红獒的人,看是否有苏琉璃的下落。 而现在,她却说她在市中心,就在离他们直径不到一百八十公里的地方,而且她还说,太远…… 这个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大约也不过是我在茫然的寻找你,而你却就在我的身边。 “你可以告诉我地址,我们把孩子带过去,两个孩子需要你……”长孙封腾咬紧牙关。 他倒是要看看,是谁如此大胆,在他们如此严密的搜查之中,还将苏琉璃藏得如此光明正大。 “不行不行……千万不行……”苏琉璃在电话这边,连连摆手,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恨不得立刻逃得远远的。 212事迹败露 “不行不行……千万不行……”苏琉璃在电话这边,连连摆手,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恨不得立刻逃得远远的:“我和男友一同住,他不希望我出去工作,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长孙封腾这边的电话开着扬声器,听见苏琉璃支支吾吾地说着男友,脸上表情都是一变,特别是厉傅曜,一双狭长的眼睛眯起。 上午还说是朋友呢,晚上就成了男友,这女人,看来不是只是对他一人耍了那看上去毫无心机的手段呐。 好一个城府深厚的女人! “对不起啊……我尽量明天早点到,你们看,怎么样?”苏琉璃打心底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拿了人家两倍的薪水,再者,那两个孩子着实是可爱的,她喜欢的要紧。 蓦然,客厅和房间的玄关处,传来一声模糊的声音。 “苏苏,你在跟谁打电话?” 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格外的清晰,从电话筒的这边,传来了另外一边。 听见这声音,别墅里面的几个男人脸色又是一边,统统沉了下来,当然,除了厉傅曜。 苏琉璃拿着话筒吓了一跳,没有料到自己吵醒了单海,一只手后知后觉的捂着话筒,支吾着说道:“我……我有点饿了,点,点外卖……” 单海微微一笑,看着她一袭睡衣站在客厅里面,像一只被惊吓到的兔子,忍不住心中一阵柔软,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听筒:“想要吃什么,我帮你叫……” “不……不用了!”苏琉璃哪里敢让他听见对方说话,连忙一把按住电话:“我……我打错了。” “等一等!”这边苏琉璃慌张的要挂电话,那边长孙封腾耳尖,已经听到了动静,大声阻止苏琉璃。 他的分贝过大,几乎连自己都吓了一跳,胸口起伏着,一只手紧紧地捏着手机,几乎快要捏得变形:“苏小姐,能不能让你的男友接听电话,我只需要十秒钟,谢谢。” 不知道是因为被长孙封腾猛然一声大叫吓住了,还是因为单海脸上交替而过的复杂感情,让苏琉璃有些心虚,她把手里的话筒重新提起来,对着单海递了递,说道:“要和你说话。” 单海冷着一张脸,他已经听见长孙封腾的声音。 自从苏琉璃从昏迷之中,睁开眼睛,看见这个温润的男人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一双漆黑的眸子仿佛沉浸在更加漆黑的夜里,晦暗地看不见一丁点儿的光亮,他的薄唇紧紧地抿者,坚硬无比。 冰冷的五指接过苏琉璃手中的电话,单海的声音冷若寒风:“什么事?” 对方的声音却比他的更加寒若冰窖。 “给你一个小时,把人毫发不损的带来,苏琉璃的男友,”对方冷哼一声,“就凭这一点,你将永远失去在她身边的资格。” 单海捏着电话,五指青灰发白,牙根咬紧。 对方似乎仍旧不满意,换了一个人说话,冷冷的哼声和先前那一人的语调差不多,“单海,朋友妻,不可欺。” 单海一言不发。 对方又换了一人说话,这一次,却是沈牧南轻微的叹息和同情。 “她是一个优秀的女子,足以吸引每一个男人的目光,但是趁人之危这种肮脏事,我干不出来,单少爷,你过分了。” 电话被挂断。 苏琉璃惴惴不安,双手绞着衣角,蹙着眉头小心翼翼的观察单海的反应。 单海僵硬地挂了电话,眉角寒冷地能挂上冰霜,他并不是在为苏琉璃误打误撞,联系上了长孙封腾,而生气。 他是在气,他们凭什么认为,苏琉璃的身上,就一定要打上厉傅曜的标签! “琉璃……”单海狠狠地呼出一口气,用来平缓自己的呼吸,一只手按在电话上面,转身,一双温润的眸子里,弥漫着漆黑的深意,望着苏琉璃。 “啊?”苏琉璃并不知道他在叫自己,唇瓣微张,有些错愕。 “我在叫你,苏琉璃,你叫苏琉璃。”单海拉起苏琉璃的手,他的手指冰凉,按在苏琉璃的手腕上,凉意从皮肤入侵,钻入她的血肉之中。 “我?”这个名字听起来,陌生。 “是,”单海低头坐了下来,两只手插进浓密的黑发之中,五官埋在双臂里,苏琉璃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听见他模糊的声音。 “你是厉傅曜的前妻,半个月前,你本来应该出现在厉家企业盛世集团的董事会议上,力挽狂澜让盛世集团起死回生,董事会议召开的前一晚,你和雷霄两个人莫名失踪。紧接着,厉傅曜恢复了正常的意识,在董事会议上进行了漂亮的反击,再后来,长孙兄弟和沈牧南派人搜寻你的下落……” 单海说的模糊不清,断断续续,苏琉璃去已经听明白了一个大概。 她缓缓地在单海的面前蹲下来,双手握住他的手腕,轻轻一笑:“所以现在,你舍不得把我还给他们,是吗?” 单海埋着头,肩膀微微地颤抖。 “你不是说,我已经和厉傅曜离婚了吗?我现在是单身一人,我们为什么要听从他们的话呢?”苏琉璃双手加重了力道,仿佛要把自己身体里面的力量,传送到单海的身上。 “琉璃?” “你几个小时前才说过的,你说你喜欢我,你爱我,你想要娶我。”苏琉璃看着面前这男人深深埋下去的面容,心中忍不住一阵酸楚,他爱她,爱的如此的小心翼翼,叫她怎么不心疼。 “我们刚才的山盟海誓,难道就因为这一个电话,都不作数了吗?” 单海缓缓地抬起头,他已经接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震惊,双手反握住苏琉璃的双手。 长久以来,他把对她的爱,一直藏在心底,因为她是厉傅曜的妻子,因为她从来没有对自己表达过除了朋友之外的任何好感。 单海小心翼翼维护着心中的那一份悸动,他不敢越雷池一步,害怕将一颗真心暴露在阳光下,倾刻成灰,最终,和苏琉璃连朋友都没得做。 而现在,苏琉璃却说。 “单海,你难道不想要我了吗?” 单海几乎是下一秒接口,眸子里欣喜若狂,“我怎么会不要你,我只是、我只是……” 他语不成句。 苏琉璃牵着单海的手,微笑地踮起脚,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俯身,印上一吻:“那现在,我要去见我的前夫,照顾孩子,请问单先生,你愿意和我一同前往,斩杀他人的流言蜚语吗?” 她仰着头,脸上荡漾开轻松浅淡的笑容,眯着眼睛,征求着他的同意。 单海终于轻松,卸下了所有的负面情绪,坦然的展开臂膀,将苏琉璃揽入怀中,在她的头顶,印上了挚爱的一吻:“当然愿意,未来的单太太。” ===== 所有正在寻找苏琉璃的人,都曾经想过找到苏琉璃那一刻的场景。 在沈牧南的构想之中,苏琉璃应该是一声帅气的回归,一边进屋一边端杯子喝水,嘴里还嘟囔着:“都怪雷霄那个才艺不精的,害的这一次的任务这么久才回来,热水呢,我得洗个澡!” 而在长孙封腾的思维意识里,应该是某一个早晨,门铃被人按响,外面站着从容出众的女人,微笑着看着他,脸上笑容,如晨光一样灿烂,“我回来了,没出什么乱子吧。” 长孙晨哲则是觉得,找到苏琉璃下落的那一刻,他一定会和宋佳莹买上百来束鲜花,聘请无数群众演员,对苏琉璃夹道欢迎,顺便跟她商量把她女儿借给宋佳莹玩两天。 谁都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幅场景。 苏琉璃从容的进屋,径直去了两个孩子的房间,留着五个大男人在客厅里面,她笑容浅浅,说话的时候,只是看着单海的一双眼睛:“我上去看看孩子,你们好好的聊一聊。” 说罢,才对着客厅里面其他的四个男人说道:“绅士们,君子动口不动手,单海已经把以前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我了,请你们尊重我的决定。” 然后,又抬头望向厉傅曜,十分有礼貌的轻轻点点头,问道:“厉先生,我可以去看看孩子吧。” 厉傅曜很显然对于单海和苏琉璃之间的关系,还有些费解,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却是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苏琉璃一离开,客厅里面立刻就炸开了锅,沈牧南首先冲着单海扑了过去,将他按到在沙发上面,眼镜后面的双眼盯着单海,好不恼火:“单海,你到底有没有我们当做是你的朋友!我们辛辛苦苦的找人,你却把人藏起来,看见我们急的乱窜,看着两个孩子要母亲,你心中很爽是是不是!” 他掐住单海的脖子,让他没有机会反抗,继续压低声音吼道:“你他妈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你从苏琉璃嫁进厉家的那一刻起,就对苏琉璃心怀不轨了是不是!” 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手劲,双腿按住单海,死命地掐着单海,单海挣扎不过,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望向其他的两个人。 长孙兄弟侧过脸,视若无睹。 213留下过夜 最后还是厉傅曜出声,蹙着眉头阻拦两个人扭打在沙发上面,不成体统的男人:“松手,有话好好说。” “跟这种趁人之危的小人有什么好说的,我警告你单海,你别想打苏琉璃的主意!”沈牧南按着单海,掐着他的脖子,犹自还不解气,“你也就趁着苏琉璃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你欺人太甚!” 单海使劲地掰开沈牧南掐着自己的手,用力的挣扎起来,终于叫他能够正常呼吸,双臂用力地把沈牧南从身上摔了下去,一直温文尔雅的男人,脸上也有了愤怒的表情:“我怎么欺人太甚了?!我哪一点对不起厉家,对不起苏琉璃了!” “你夺人所爱!”沈牧南眼镜后的一双眸子,愤怒的充血。 “夺谁所爱!?”单海掀开沈牧南,从沙发上面站起来,顾不上整理被压皱的西装的,食指一一指着面前的其他四个男人,怒吼道,“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沈牧南牙根咬紧,长孙兄弟两人,蹙眉看着单海,没有说话。 厉傅曜眉宇一直紧紧地皱着,不知道在想着一些什么。 “他厉家遭人窥觊,董事会发难,公司即将面临倒闭,在厉傅曜的神智没有清醒之前,是谁拿出巨额财产资助?”单海偏头,目光直视厉傅曜,温润的双目,露出厉色:“厉傅曜,你扪心自问,我可有半点对不起厉家?” 厉傅曜皱眉,摇头。 “苏琉璃失踪失忆,厉傅曜记得所有的事情却不记得苏琉璃,你们把这种情况放在自己的身上想一想,若是你们遇见失忆的苏琉璃,你们捂着自己的良心问自己,”单海冷哼一声:“你们会乖乖地把她送回到这个人的面前来吗?” 沈牧南不敢想自己遇见失忆的苏琉璃,会发生什么事情。单海说的没有错,换做他们之中除了长孙晨哲的任何一个人,但凡是遇见失忆的苏琉璃,都会藏着私心,不会乖乖地拱手让出。 他们有什么资格来责怪单海?不过是因为嫉妒而已。 嫉妒他遇见了,而他们没有。 “我不否认自己对苏琉璃的感情,我喜欢她,从她还没有嫁入厉家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她了,我一退再退,至始至终,都尊重她的选择,”单海面对四个沉默的男人,微微一笑,从这场短暂的战斗之中获得了胜利:“她现在的选择,是我。” 客厅里面重新恢复平静的时候,苏琉璃正好从楼上下来。 “你们谈完了吗?”她迈着步子,走到单海的身边,看见他身上褶皱的西装,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抬头盯着他,似是娇嗔:“不是跟你说了,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吗,怎么还把衣服给弄皱了,一会儿又得让我熨平。” 沈牧南闻言,酸酸地冷笑一声开口:“难道苏小姐不知道贵男友家财万贯,是本市出了名的慈善世家,一件小小的外套,怎么能劳你亲自动手,我们单少岂是这么不心疼女人的人。” 苏琉璃一愣,抬头望向单海,只见他牙根咬紧,却没有辩解。 单海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家世,是觉得还没有到可以提的时候,还是他刻意不提,苏琉璃不知道。 她低下头,心中立刻明白,沈牧南说的是实话。 而单海之前说的什么上班,什么邻居,什么公寓,都不过是欺骗她的。 她淡淡一笑,没有转身,只是低头替单海整理着衣角,“别人做的,始终没有自己做的放心,单海的衣服,一直都是我亲自打理,不劳沈先生操心。” 沈牧南被堵得脸色青白,气的只能叫苏琉璃的名字:“琉璃!” 苏琉璃却没回头,牵着单海的手,语气愉悦说道:“孩子已经安顿好了,睡着了,我们回去吧。” 单海嘴角漫上幸福的笑容,点点头,揽着苏琉璃离开。 “等等!”突然一人出声打断两人,回头一看,却是刚才一直皱着眉头,冷眼像是看戏的厉傅曜:“能不能麻烦苏小姐今天晚上留下来,当然,单海你如果愿意,也可以让管家准备客房。” 众人回头,不知道厉傅曜打的什么主意,分明从刚才开始,他就不曾对苏琉璃有任何的上心,现在却出言挽留,着实有些奇怪。 “两个孩子高烧反复,我担心他们睡不到两个小时,又会醒来大吵,到时候再打扰苏小姐,恐怕有些不好,所以想请苏小姐留下来。”厉傅曜双眼盯着两个人紧紧牵着的手,眉角不可察觉的跳了跳。 苏琉璃想了想,的确刚才两个孩子的意识一直不是很清醒,说实话,她也放心不下,转头看向单海,试探着问道:“可以吗?” 单海原是不会答应,但是这样一来,未免显得太过于刻意离间苏琉璃和厉傅曜,他日若是苏琉璃回忆起来,心中必然也会有隔阂,温柔地点了点头:“你愿意的话,当然可以,那就麻烦管家多备一间房出来吧。” 随后,管家安排了房间,因为担心两个孩子晚上醒来,医生和苏琉璃分别睡在两个孩子旁边的房间,厉傅曜的房间在二楼,隔着中空的大厅,和两个孩子的房间面对面。 剩下的四间客房,两间在一楼,两间在三楼。 沈牧南选了一楼的,长孙兄弟习惯睡三楼,一楼剩下来的一间,于是就留给了单海。 分配好房间,苏琉璃和单海说了几句话,上了楼,她和单海原本住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更加亲密的行为,更不可能当着几个人的面表现地有多么的亲密。 换了一个地方过夜,苏琉璃也不觉得有什么不习惯,进了房间,连灯都没有打开,直接上了床睡觉。 房间里面,窗套和被单,都散发着淡淡地熟悉的香味,和她身上的味道很是类似,将头埋在枕头里面,鼻尖的香味像是深夜诱人心魂的一抹幽香,挑弄着苏琉璃的嗅觉系统,让她无法入眠。 就在苏琉璃辗转难以入睡的时候,旁边房间里面突然传来动静,她原先听着,以为是两个孩子醒来了,本就睡不着,立刻从床上起来,扭开房门,房门被打开一道缝隙,苏琉璃看见两个孩子的房间门口站了一个颀长的人影。 那人隔着门,似乎在说着一些什么。 苏琉璃听得不大清楚,于是开门走了出来,她蹑手蹑脚,走廊里面的感应灯并未被惊动亮起来。 两个孩子所在的房间,那扇门也开了一条小缝,黑漆漆的房间里,两张长满了水痘的小脸挤在门缝之中,在房门口的灯光照射下,乍然一看,有些吓人。 两个孩子的脑袋上面都打着毯子,尖尖的,像个帐篷。 苏琉璃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喜欢,看清楚门口是厉傅曜之后,转身进自己的房间,人家父子深夜长谈,关她什么事情。 “你们说苏琉璃是你们的妈咪,一直说的都是真的?”厉傅曜低低的声音从门边传来,苏琉璃听见自己真实的名字,身体一愣,搭上门把手的手心,缓缓地移开,侧着身体,站在门口。 “我们骗你做什么?”说话是琉可可,说完还咳了两声,苏琉璃听见苏安让她把毯子拉紧,口吻比一般的兄长多了一丝溺爱。 “当时,你和妈咪一起去凰盟见我们,为什么你现在不肯承认妈咪是我们的妈咪?”靠着门坐着,盯着外面厉傅曜的投影,这个男人突然来他们的房间,说要谈谈妈咪的事情,苏安于是拖着琉可可,坐在门口,和他隔着门交谈。 “我可能忘记了一些事情,关于苏琉璃的,你能不能和我说说苏琉璃?”厉傅曜表面上波澜无惊,实际上心底早就已经翻江倒海,原本他以为正常的生活,竟然是失去一个人之后换来的,如今这人在他的面前,他却还不能当着她的面,去亲自问她,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连一开始知道苏琉璃的名字都是假的,两人面对面,你不认识我,我忘记了你,从何谈起。 若是去问沈牧南等人,厉傅曜自问这不是一条好的途径。 幸好还有两个孩子。 “妈咪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她?”琉可可觉得奇怪。 “我……”面对着两个孩子,厉傅曜竟然语塞,半晌说道:“我想,她应该已经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你们是谁。” “你骗人!妈咪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们是谁?你骗人你骗人!”琉可可伸出一只小胳膊,从门缝里面,使劲打着厉傅曜的肩膀,若不是苏安拉着,她可能整个人都要从门缝里面爬出来。 “可可,别闹了!”苏安拽住琉可可的脚踝,沉声说道:“他说的没有错,你碰到妈咪的时候,应该也感应地出来吧,妈咪其实已经忘记了我们。” 琉可可被说中了心思,顿时泄气,小小的身体,靠在苏安的旁边,闭上小嘴,抿着一脸不悦。 苏安伸出胳膊,揽住可可,替她掖好毯子,这才说道:“这半个月以来,你从来没有担心过妈咪的下落,为什么妈咪一回来,你就开始想知道妈咪的事情?” 苏安说话一直沉稳,像是一个小大人,条理分明:“再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214阁楼谈心 厉傅曜很显然没有想到这小子半个月来装的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现在反而和他犟嘴,“我是你的父亲,苏琉璃是你们的母亲,我想知道她的事情,有什么奇怪的吗?” “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苏安抿着嘴,倔强的说道:“难道你要和妈咪结婚吗?” “即便是我们结婚,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吧,我们原本就是夫妻,后来离婚,现在有了一双儿女,复婚也是正常的。”厉傅曜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跟八岁的儿子,在正儿八经地讨论要不要跟儿子他妈结婚的问题。 “可是妈咪现在喜欢的人不是你。”苏安把可可搂在怀中,是可可感应出来的,“妈咪现在喜欢单叔叔!” 厉傅曜挑眉,不想从好友那里讨到答案,竟然在儿子这里,也吃瘪:“你们想看着她嫁给单海?” 他双手弹了弹,耸耸肩,皱眉盯着黑乎乎的房间里面的孩子:“世界上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子女,希望母亲嫁给别的男人,莫非我还要替你们找一个后母不成?” “世界上也没有你这样的父亲,偏偏把自己的亲生儿子说成是领养的!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可立刻就可以跟着妈咪走,离开这里!”有了苏琉璃在身边,苏安的身板也挺直了起来,说话铿锵有力。 琉可可听着两个人的对话,有些词汇太高深,她听不懂,靠着苏安昏昏欲睡,一听见声音,立刻跳了起来,连忙举手:“还有我,还有我,跟着妈咪走!” 厉傅曜一头的黑线,敢情这两个孩子,是他白养了? “把话说清楚,是个男人就别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的!”厉傅曜索性拿男子汉的那一套,来激将苏安。 原本冷静的孩子,一听这话,立刻就激发了斗志,冷哼一声,说道:“本来就是,凰叔叔说,拜你所赐,我差点就不能来到这世界上,我出生的时候,你差点害死我跟妈咪,抛弃我们不管不问七年的时间。” 厉傅曜皱眉,有这么一回事?他曾经如此残忍?转念一想,按照他的性格,若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这种残忍的事情,冷血总裁,这个名号,说的不仅仅是他在商场上,也有平常为人的手段。 “后来呢?” “后来我立志,一旦见到你,我一定会让你双腿残疾,因为你让我在轮椅上度过了整整七年的时间。”苏安想到那段时光,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去回忆,“直到有一天,妈咪把你带到我的面前。” “那人,我听了一个和童话故事有些不同的故事,你抽出骨髓,在凰叔叔和长孙叔叔的帮助下,我恢复的很快。” “而你,却失踪了。”苏安语气淡淡,很难想象一个八岁的孩子,能够把一件事情如此清晰完整的说出来,“我听凰叔叔说,妈咪和雷叔叔回来找你,于是我想,我也要尽快好起来,帮妈咪一起找到你。” 苏安笑了一声,声音里带了一丝的哽咽:“还没有等我和妈咪呆上三天的时间,妈咪就和雷叔叔,为了救一个坏人,在海底下不见了!” “我以为你会去找妈咪的!就想当初妈咪着急着找你一样!可是你却不管不问,你只知道你的公司,你只知道把我和可可送去学校,长孙叔叔找人,你还不让,你说根本就没有妈咪这个人!你骗人,你就是一个大骗子!分明你之前都还记得妈咪的,分明你之前和妈咪都还好好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妈咪不想认我们?!” 苏安的情绪激动,这半个月来的压抑,让他此时得到宣泄:“是不是妈咪喜欢上别人,不愿意我们当拖油瓶,所以妈咪才不要我们了!” 他语无伦次,上一秒还拉着琉可可,不让她扑过去打厉傅曜,现在自己整个人都扑到了厉傅曜的面前,揪着他的领口,满脸的泪痕:“你这个坏人,你为什么不要妈咪了!你去让妈咪回来啊!你不要让她和别人结婚!我们不要成为没人要的孩子!呜呜呜~~我们不要!” “你去啊……让妈咪回来,妈咪不会不要我们的……” 厉傅曜沉着一张脸,表情复杂。良久,他缓缓地站了起来,推开门,把靠在门边哭累了入睡的两个孩子一一抱回床上去,出来的时候,眼角瞥见旁边的房间门口有动静,眉头一皱,叫出一个名字来:“苏琉璃?” 苏琉璃刚要进去,听到厉傅曜发现了自己,有些尴尬的转身回来,看着厉傅曜,耸了耸肩:“我睡不到,想起来看看两个孩子,刚好你抱着两个孩子进去,”她画蛇添足的加了一句:“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厉傅曜轻轻地关上了孩子房间的门,偏头,苏琉璃一抹纤细的身影,在夜色之中,显得柔弱,和白日那个凶悍地直接上来就给她一个巴掌的女人,判若两人。 厉傅曜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颊,经过一天的冰敷,脸上还有些钝钝的疼。 苏琉璃看见他的动作,想到自己的恶性,心中虚了虚,“白天的事情,对不起,我一时冲动,希望……”她慌张的想要找一个合适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一张口,苏琉璃听见自己说:“希望你不是第一次被女人打。” 厉傅曜微微一笑,嘴角扬了扬,两人之间的气氛,因为这句话而有了一丝的缓和。 厉傅曜转身,走到走廊的一处,推开墙壁上的一扇活动门,里面竟然隐藏着一个三层的冰箱,他拿了两罐啤酒,走过去递给苏琉璃一罐:“刚才孩子说的话,你应该也听见了不少,聊聊吧。” 啤酒拿在手心里,寒凉刺骨,苏琉璃跟着厉傅曜,从走廊的另外一端,顺着镂空的楼梯,不经过三楼,直接倒到了别墅最顶层的小阁楼上。 苏琉璃清醒过后,从未见过如此震撼的景色。 阁楼有温室花房,透明的玻璃房里面,各种季节的花卉争相怒放,被园艺师打理修整过后的花朵,格外的娇媚。 花房的旁边,安置着一架竹藤编织的秋千。 茶几小椅,一应俱全。 抬头,便是浩瀚星海,璀璨星子在夜幕之中熠熠发光,映着远处都市彻夜的灯光,这一片星空,显得格外的珍贵。 低头,树影婆娑,半山腰淡淡雾气飘渺,朦胧醉人。 苏琉璃忍不住赞叹一声:“真是个好地方。” “安安和可可白天最喜欢在这里玩耍。”厉傅曜拍了拍秋千,示意让苏琉璃坐下。 他又说:“白天的事情,我应该向你道歉,我没有做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苏琉璃在秋千上坐下来,双腿支撑着,轻轻地来回荡着,耸耸肩,接过厉傅曜打开的一罐啤酒,喝了一小口,伸出舌头舔了舔泡沫,说道:“一个巴掌拍不响。” 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如果是八点档的电视剧,一定是男主或者是女主,其中一人失忆,另外一人深情等候,又或者是想方设法地帮助对方恢复记忆,默默地守在对方身边,用温情感化。 放在厉傅曜和苏琉璃的身上,这下倒好,一个对以前的事情,一丝片段都记不起来。另外一个更是奇葩,什么都记得,偏偏不记得苏琉璃。 倒是省事了。 “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那些都是以前,现在的我,在乎的是我以后的生活,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谅解。”苏琉璃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她追根到底,欠厉傅曜的也只是一个巴掌。 厉傅曜点点头,看着苏琉璃一只手勾住秋千的绳子,另外一只手将啤酒放在胸口,平静地问道:“若是以后记起来了呢,你准备怎么办?” 苏琉璃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不知道。” “他们都说,我和你原本是夫妻,后来离婚了,想必我们之间也曾经是有过感情的,但是这段感情一定并不持久,否则的话,我们也不会离婚,你说,是吗?”苏琉璃抬头,黑色的眸子,比星空之中的辰子还要闪亮。 厉傅曜靠在秋千的架子上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受酒精地影响,他脑袋里面渐渐地变得有些模糊,隐隐约约有什么影子,正在从脑海深处冒出去,但是只要他仔细去想,却想不起来那到底是什么,微微一笑,点头,“你说的没错。” “所以呀……”苏琉璃靠着秋千,喝了一点小酒之后,困意袭来,抱着罐子,打了一个呵欠:“就算是以后想起来,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我们两个人之间,注定没有缘分。” “不然的话,哪里会发生这种狗血的事情,你忘记我,我忘记你的。”苏琉璃笑了笑,抬头,展开双手,拥抱夜空:“这是老天要拆散我们呀!” 她松开双手,身子一个不稳,整个人朝着秋千后面仰过去,慌张之间,手里的啤酒瓶摔出去,脚尖勾住一块东西。 咚! 咚! 两声! 215阁楼谈心(2) 夜色正好,星辰稀松,微风拂过树梢,吹着暧昧的小曲,在半山间盘桓。 苏琉璃仰面躺着阁楼的木地板上,脑袋下面,是厉傅曜的手臂,双眼之前,是一双深若古井般漆黑的眸子,那双眸子之中,层层的幽黑下,似有光华滟滟,流光波转,穿透层层黑幕,瞬间便就让苏琉璃深陷其中,无可自拔。 厉傅曜被苏琉璃勾住了裤脚,单脚靠在秋千上,重心不稳的他,心思又被苏琉璃那一句“这是老天要拆散我们”绕了进去,心绪纷杂,根本无暇顾及到苏琉璃会突然勾住自己,导致两个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就在不久前,他们两人刚刚这样摔过一次,只不过姿势不同。 那一次,她在上,他在下,她在他身上,有花瓶压着,起不来。 这一次,他在上,她在下,他在她身上,没有东西压着,他不想起来。 身下的这张脸,像是已经出现过无数次,又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厉傅曜的脑海之中,始终只有模模糊糊一个类似的影子,等到他真的开始想的时候,却是今天第一次见到苏琉璃的模样。 那个时候她恨凶悍,不想现在这样娇媚迷醉,双眼之中仿若含了秋水,盈盈的水意,在昏黄暖调的灯光照射下,仿佛蒙了一层汽水,如翅般的长睫掠过眼帘,轻轻地发着颤儿,洒下一片阴影。 她双颊粉红,被酒意熏的神情慵懒,懒懒地摊着双手,就放在脑袋边上,半偏着脸,嘴唇微微嘟着,迷蒙地皱着眉心儿,打量厉傅曜。 厉傅曜喉结滚动一下,撑着身体的胳膊动了动,倾着身体,缓缓地靠上去。 四唇交接,两人皆是神智一顿,从彼此的唇瓣之间闻到酒香味弥漫。 仿佛连神经末梢都被熏醉,厉傅曜刚触碰到那柔软的唇瓣,便抑制不住自己,一发不可收拾,他含着她的唇,无比熟悉的伸出舌尖,在她的唇瓣上缓慢的游走,刻画每一道可爱的唇纹,细腻柔软的舌尖挑拨着她的感觉,温柔的,缓慢的,磨人的。 对苏琉璃而言,他的吻也熟悉地让人疯狂,他似乎知道她什么样的姿态才是最美好的,舌尖绕过唇瓣,轻扫贝齿,轻盈一撬,长驱直入,迅速侵占住她的所有领地。 湿润热烈的动作在两人的唇齿之间上演的荡气回肠,趁着酒意,她半眯着眼睛,神情魅惑,舌头在口腔里面调皮的躲来躲去,避开他霸道而又温柔的侵袭。 厉傅曜岂会让她得逞,这女人的一举一动,早就刻画在他的脑海之中,他甚至知道,他轻吻她的舌根,她便会发出让人按耐不住的娇喘。 跟随着心中最原始的欲望,他的双手绕上缓慢的移动,绕上她的背,两处肩胛骨的突起,像是一对要展翅而飞的小天使。他的手,从她的颈子处绕进去,食指和中指勾住她高领长裙后的拉链,往下轻滑,抚过那一对让人喜爱的骨头,厉傅曜仿佛是回到自己熟悉的领地之上,他灵巧的手指勾住拉链,一路滑到底。 她的唇被他含住,细腻地来回平常,这男人仿佛知道她需要着什么,极其耐心的一步步诱引着她,让她跟随他的动作,一点点地进入那让人欢愉的世界。 唇瓣之间,湿润和暧昧的味道伴着酒香,两人都不愿意从中抽离,厉傅曜的手,已经来到她的腰际,腰间的皮肤最为敏感,她忍不住在他的怀中一阵战栗,贪求更多欢愉一般的,双手蜷缩在胸前,往他的怀中蹭了蹭。 她闭着双眸,被吻过的唇瓣上晶莹剔透,还有他的味道。 厉傅曜还有半分清醒,不过也紧紧只有半分,他向来酒量惊人,很少有喝醉的时候,只不过这一次是个例外,酒不醉人人自醉。 靠着这半分的清醒,抬头望了望四周环境,花房璀璨,温馨诱人,星辰稀松,夜色正好,若是换做平常,格外有几分情调。 只是现在,怀中的女人似是有点冷,闭着眼睛双颊通红的蜷着,将他当做唯一的温暖源泉。 厉傅曜半跪着,脱下西装,套在苏琉璃的身上,两手将她打横抱起来,顺着来时镂空楼梯,原路返回,到了苏琉璃住的那个房间。 这房间原本就是苏琉璃的,所以被子整套上面才会有她的味道,若是苏琉璃刚才一进来,便打开灯的话,应该会更加辗转难眠,墙壁上挂着的画像,全部都是她璀璨的笑容。 屋里的其他生活用品,家居,也都是按照她喜好的风格布置。 厉傅曜醉眼熏熏,抱着苏琉璃打开门,两人径直扑到了床上,谁也没有伸手去开灯。 他摸索着,去脱苏琉璃外面套着的西装,谁知西装却被苏琉璃压住,厉傅曜拉不动,只好推推苏琉璃。 谁知这一推,苏琉璃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捂着嘴,直接冲向洗手间,半醒之间,她的速度快的厉傅曜来不及抓住衣角,只见一道人影冲进洗手间,随即,从洗手间里面,传来翻天覆地的一阵干呕。 厉傅曜跟着进去,抱着胳膊站在门边,半眯着眼睛看着苏琉璃趴在马桶上面,半跪着干呕。 眉心蹙了蹙,这才转头朝着房间里面看了一眼,借着卫生间里面透出去的光线,厉傅曜这才看清楚这间屋子里面的装饰摆设。 自从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之后,他从来没有进来看过这间位于两个孩子房间旁边的屋子,佣人没有在他的面前提起来,他忙碌着公司的事情,也很少去询问每个房间的功能,这个时候趁着微弱光线看清楚。 厉傅曜倒抽了一口凉气。 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自己曾经有一个妻子,曾经跟一个人亲密的生活过的感觉,和这种事实摆在眼前,用最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那些琢磨不定,仿佛飘在半空之中的尘埃,的确存在的感觉,完全是两种极端不同的心情。 房间里面不落一点儿的灰尘,可见有有佣人每天都来清洁打扫,墙壁上面挂着的照片,分别是不同时候的苏琉璃,并非有人特意拍摄,大多数都是不经意的角度,然后这些照片,被人精心的装裱好之后,挂在这里。 从这些角度来看,拍照的人一定是十分的喜欢照片里面的女子,每一张的侧脸,都带着明媚的笑颜,即便是灰色的背景之中,照片上的人也如阳光洒满颜面。 厉傅曜缓缓地从卫生间的门口,支起了身体,朝着最靠近房间与卫生间槅门的那扇墙壁走过去,墙上挂着的照片之中,女子偏着头,撑着下巴,似乎正在倾听着谁说话,嘴角牵着的笑容,让人舒心。 厉傅曜靠近去,仔细的顺着照片的四周进行寻找,修长的指头抚上去,禁不住的轻微颤抖,照片的一角,有熟悉的字迹,钢笔书法,写的行云流水,摄于二零零五年,初夏,五月,二十日。 厉傅曜映着微弱的光线,念出上面的一行小字:“摄影人,厉傅曜。” 他浑身仿佛被电流击过,亲眼看见自己同身后女子的亲密关系,这样的震撼对他而言,比从任何人的嘴里听来的都要强烈,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听见身后苏琉璃正扭开水龙头,哗啦啦地捧着水漱口,冲洗喉咙之间的难受感觉,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脸太烫,她漱完口,又捧了水,拍打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 转身大步走进洗手间,厉傅曜抽出干净的毛巾递给苏琉璃,胡乱的将她身上被水溅湿的地方擦干净,又转身折回房间里面,拿过床上的西服,盖在她半露在外面的背上,一只手拽住她的胳膊,另外一只手小心地圈着她的身体,不由分说的把人往房间外面拖。 他手上的力气很大,苏琉璃被他拽的几乎几个踉跄,差点站不稳,摔在了地上,不悦地甩开厉傅曜的手,不满嘟起嘴,一手护住小腹的位置,皱眉问道:“你要干什么!?” “你走错房间了,这里是我的房间,请你出去?”厉傅曜收敛神色,俯身继续去抓苏琉璃的手,将她往门外塞。 苏琉璃胃中难受地干呕后,酒意并没有完全醒来,顺势靠在厉傅曜的手臂上,双手缠住他结实的肩膀,迷迷糊糊说道:“你少骗我,我们刚才喝酒来着,你……” 厉傅曜皱眉,低头看因为脚软无力,半依靠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她双颊若桃花一样红艳,嘟着的唇瓣晶莹粉淡,黑长的睫毛遮住眼睛那一片的阴影,叫他看不清楚那一双诱人心神的眸子。 趁着厉傅曜出神之际,苏琉璃挠了挠后脑勺,艰难的回想刚才的情节,突然一拍手,说道:“你还亲我来着!” 说罢,踉跄着推开他,走到墙壁附近,伸手要去打开房间的灯,酒意朦胧的醉醺醺说道:“我看看,我看看你是谁,敢占我的便宜,不要命。” 216剑拔弩张 厉傅曜怎么可能让苏琉璃打开灯,他看着这一屋子里面的照片,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更别说是苏琉璃。 索性一只大掌捏住苏琉璃的手肘处,往前一推,将她推到墙边,按住不让她动弹,另外一只手伸过去拉上她身上长裙的拉链,最后才把西装从她身上扯了下来,打横将人抱起来,走到门边,用脚打开门。 整个过程之中,苏琉璃一直不安的扭来扭曲,两只手不肯老老实实圈住厉傅曜,在半空之中挥舞着,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厉傅曜将人抱进对面自己的房间之后,脱了鞋子,替苏琉璃改好被子,这才轻轻地吁出了一口气,转身轻手轻脚的打开门,退出去房间里面。 “傅曜。”身后蓦然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 厉傅曜的心情还未平复过来,被这突然的一声吓得心中一慌,分明已经关上房门,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苏琉璃在里面,他竟然不由自主的来了一句:“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知道。”突然出现的人是沈牧南,他看着厉傅曜把苏琉璃从那边的房间,抱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就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叹了一口气,问道:“是不是看到了那间房间里面的照片?” 厉傅曜点点头,见是沈牧南,心情平静下来。 他本来就是稳沉的性格,现在发现了苏琉璃曾经是自己妻子的事实摆在面前,不只是几个人说说而已故事,纵然是想不起来过去和苏琉璃的点点滴滴,但是此刻此时的心境已经完全变了。 在此之前,不管苏琉璃是喜欢单海也好,还是身边的几人对苏琉璃都有着高度的好感也好,他一直都是站在三尺之外的距离,用客观而又警惕的心情,打量苏琉璃。 而现在……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沈牧南点燃了一支烟,青烟缭绕之后,两片眼镜上反射出淡淡地蓝色光线,“不让她看见房间里面的照片,是因为不想强迫她想起来任何事情,是这样吗?” 沈牧南狠狠地抽了一口,吐出烟圈,“这不是你的性格,傅曜。” “嗯。”厉傅曜从沈牧南的手上接过烟,两个人离开房间的门口,靠在另外一端的楼梯处,打开窗户点燃香烟,星星光火在夜黑之中一闪一闪。 “我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强迫她想起来所有的事情,强迫她去面对和我在一起时候的愉快和不愉快,甚至我应该用两只孩子当做筹码,让她回到我的身边,做到一个前任妻子的本分,”厉傅曜笑意淡淡,说的毫不在意:“当然,前提是我爱她。” 沈牧南拿着烟的手抖了抖,他们都一意孤行的认为,苏琉璃是厉傅曜的所属物,苏琉璃深爱着厉傅曜,厉傅曜也深爱着苏琉璃,这两个人在一起是理所当然,天造之和。 却没有想过,失去记忆的苏琉璃,忘记了过往的所有爱恨情仇,命运的轨迹改变,让她先遇上了对的人,而对于厉傅曜,那一份深刻到骨子里面的爱意,已经随着记忆,沉到了海底。 而对苏琉璃毫无印象的厉傅曜,这人孤冷清高,又怎么可能轻易开口承认爱上了谁。 沈牧南想通其中的原委,依然是不肯放弃,固执的抬头,捏着烟嘴,问道:“那你爱她吗?” “沈牧南,你我都知道,她不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她比许多出身名门的优雅女人,更加有吸引力,但是你现在来问我,我爱不爱一个才认识了一天的女人,你期望得到我什么样的回答?” 沈牧南低下头去,青烟淹没了他俊朗的脸,他淡淡说道:“我知道了。” “时间不早了。”厉傅曜抬头看了看时间,“你也早点休息。” “傅曜。”沈牧南站在楼梯转角处,走廊微弱的灯光只照亮他半个身子,一半的容颜掩藏在黑暗之中,厉傅曜看见他捻熄了手上的香烟。 “既然你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我也想告诉你,我的想法。”男人缓缓地从阴暗之中走了出来,双目直视着厉傅曜,他曾经因为和苏琉璃之间,暧昧的几句话,惹得厉傅曜大为光火,两个人险些在洗手间里面打起来。 “我喜欢苏琉璃。”沈牧南双目认真,从容地看着厉傅曜:“当然,比起记得苏琉璃的你,我一点机会都没有,你不会给我机会,苏琉璃也不会给我机会,但是和现在的你相比,我了解她更多。” 厉傅曜蹙眉,没有说话,但是眉目之间的不悦之色,明显可见。 “你说你不会喜欢一个才认识了一天的人,但是相信我傅曜,爱情不是你商场上的生意往来,受不得你控制。我之所以说这些,是希望我们可以公平竞争。” 厉傅曜的脚步一顿,回头过去,看着好友,眼眸之间暗暗华光一闪而过,很快敛起,他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淡淡的丢下一句:“从商业的角度出发,这没有竞争性可言。” 绕过长长的圆形走廊,厉傅曜走到对面,进了那间挂满了照片的房间。 幽黑微光的走廊之中,只剩下一人独自伫立,渐渐的,沈牧南修长的身影也缓缓地消失在灰暗之中。 ====== 第二天清晨,厉家别墅里蔓延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从单海清晨起来敲门开始,苏琉璃的房间里面出来的人当然是厉傅曜,厉傅曜也当然不会让单海闯进去看见屋子里面的照片,于是两个人在房门口冷着两张脸对峙,谁也不让过谁。 长孙宸哲和长孙封腾过去看了一眼,稍微劝说了几句,两个人没有反应,还是大眼瞪小眼,一个非要闯进去看,一个死活不让。 “怎么回事?”长孙封腾从佣人的手里接过来烤好的面包片,转头问在餐桌边上吃早餐的沈牧南。 沈牧南正在吃三明治,垂着眼眸翘着眼角,不知道在高兴什么,懒懒的抬头,幽幽地瞟了一眼走过来的长孙两兄弟,说道:“两男争一女,要不要下注?” “大清早就这么重口味?”长孙晨哲端着小米粥在餐桌旁边坐下来,目光还忍不住往楼上瞟:“怎么下?” “我做庄,一人一个要求,赌苏琉璃还在不在她昨天进去的房间里面。”沈牧南咬一口三明治放下,两手在半空之中轻轻地拍拍,咽下食物,微笑着看着两兄弟:“快,三秒钟之内给我答案,还在不在?” 长孙封腾狐疑的朝着楼上望了一眼,别墅的家居分布设计好,从一楼的餐厅里面,一眼就可以看见二楼的格局,长孙封腾看见两个人影僵持在苏琉璃昨天睡下的那间屋子,收回目光,狐疑的看一眼沈牧南:“你下哪一方?在还是不在?” “当然是和你们不同的哪一方,你们觉得在的话,我当然觉得不在,你们要是觉得不在的话,我当然就堵她在啊,”沈牧南挑挑眉:“我要是输了,输给你们兄弟两人一人一个愿望,你们要是输了,一个答应我一个要求,怎么样,公平吧。” “你赢了,一下子就可以拿到两个要求,我们赢了,一人才一个,这也算公平?要是我和我哥猜的不同,又怎么算?”长孙宸哲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粥,想到自家的那枚小辣椒,笑了笑,说道:“要不这样,我退出,不参加,就你们两个人玩,这样也公平。” 沈牧南耸耸肩,就知道从长孙晨哲这奸诈小子身上,占不到什么便宜,转头对着长孙封腾笑了笑:“我随意。” “哥,”长孙晨哲不参加赌注吧,他话还特别多,“看厉傅曜和单海在那站了都有十分钟了,我觉得苏琉璃应该是在她那间屋子里面,要是不在,有什么不能让单海看的。” 沈牧南沉吟了片刻,说道:“今天早上,厉傅曜是从苏琉璃那屋里出来的时候,被单海堵了一个正着,两个人才僵持在房门口,照你这么说的话,难道苏琉璃和厉傅曜昨天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长孙封腾垂着眸子,咬一口面包,视线投向对面厉傅曜的房间。 “共处一室也没什么吧,他们之前共处一室的次数也不少了,我刚才看了,二楼冰箱里面,我带来的啤酒少了两罐,乖乖,那可不是普通的罐装啤酒,度数比一般市面上的罐装啤酒不知道要高多少,你说这两人万一昨天晚上喝了一点小酒什么的,那还不得什么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长孙晨哲现在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从有了一个宋佳莹之后,这两活宝凑在一块,一天比一天无节操。 沈牧南点点头,似乎赞同,“这倒也是。” 他的眼色瞟到长孙封腾的脸上,长孙封腾一直都是喜怒言于色的人,一般涉及到重要的人,为了不让对方从自己脸上看出来蹊跷,他就会绷着一张脸,漠然。 而现在,长孙封腾脸上就是这个表情,等了片刻,他微微一沉吟,开口说道———————— 217携带女伴 而现在,长孙封腾脸上就是这个表情,等了片刻,他微微一沉吟,开口说道:“我弃权认输,什么要求,你提吧。” 沈牧南的脸上一阵失望,这本来就是他的一点小心思,若是长孙封腾猜测的是苏琉璃在房间里面,那么,就意味着,从他的角度出发,他至始至终,都觉得苏琉璃是厉傅曜的人,他不曾动过一点的歪念头。 若是他猜苏琉璃在其他的房间里面,那么,从很大的程度上面,就表示他对苏琉璃有个一定的希冀,所以才不希望苏琉璃重新回到厉傅曜的身边。 “喂喂喂,哥,怎么还有弃权一说。”长孙晨哲现在一颗心,都在宋佳莹的身上,自然不了解沈牧南和长孙封腾两个人之间的小心思,不满的吃着早餐,一边歪着头往二楼上看:“我倒是觉得苏琉璃在她那屋子里面,喂,苏琉璃!” 他蓦然一声大喊,没想到竟然真的从二楼传来了声音。 厉傅曜和单海僵持着的对面的那间房间打开,苏琉璃穿着昨天的长裙,身上衣裳完好,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脑袋里面昏昏沉沉,还有几分酒意:“干嘛?” “琉璃!”看见苏琉璃从厉傅曜的房间里面出来,单海不仅没有放松,反而眉头皱的更紧,“你昨晚怎么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面?” “啊……”苏琉璃呆呆的看着对面僵持着的两个人,在看一眼站在一楼拿着早餐一边吃,一边看好戏的三个男人,然后又转头卡呢一眼自己身后的房间,脑袋里面乱七八糟一团麻线,“昨天……昨天……” 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 昨天晚上她在房间里面睡不着,听见旁边孩子的房间里面有动静,然后就看见了厉傅曜,然后两个人拿着啤酒上了阁楼,然后阁楼的风景很美,酒很容易醉人,然后她从秋千上门摔了下来,然后有人压上来,然后亲吻…… 她双颊突然一阵通红,说话都开始结巴:“昨天晚上我……我……” “昨天晚上苏小姐说这个房间里面久未住人,有股味道,她谁不知道,刚好我起来看孩子的状况,看见她在门口,于是就和她欢乐房间,为了帮助苏小姐睡眠,我拿了一罐啤酒给她,让她喝一点好入睡。”厉傅曜看见苏琉璃从对面走了出来,这才从鼻子里面轻轻地哼了一声,让开房门,接着说道。 “你不是想看这房间里面有什么吗?随意。”说完,双手负在身后走开了。 苏琉璃一脸的莫名其妙,心中明白厉傅曜隐瞒了昨天晚上的一部分事实,但是为什么大清早的,单海的脸色会这么差,抬头想了想,转身看了看身后的房间,在回想一下刚才两个人对峙的画面,苏琉璃心中咯噔一下,她在厉傅曜的房间里面睡,在厉傅曜昨天在哪里睡? 看两个人刚才的姿势,厉傅曜似乎是从对面的房间出来,而单海好像是正要敲门。 莫非单海以为她也在那房间里面。 楼上的气氛有些僵硬,身边两个人也都沉着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长孙封腾端着小碗,用调羹捧着碗沿,打破这尴尬的气氛:“苏琉璃,你看看两熊孩子醒来了没有,药片一日三餐得按时喂呢。” “噢,好。”苏琉璃一听孩子,立刻醒悟过来,走过去探往孩子。 走到房间门口,单海在站在苏琉璃那间房门口,看见苏琉璃要推门进去,单海迟疑地喊住了苏琉璃,“琉璃。” 是他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父,以为苏琉璃昨天晚上和厉傅曜…… “赶紧下去吃完早餐,我看看两个孩子,马上就来。”苏琉璃璀璨一笑,并没有往心里去。 等到苏琉璃安顿好两个孩子,其他人早就已经用完早餐,苏琉璃吃着自己的那一份,看几个男人看报纸的看报纸,和女朋友打情骂俏的打情骂俏,疑惑地问道:“你们都没有事情要做的吗?” “有!”长孙晨哲第一个举手,搂着宋佳莹,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几个男人之间打量一遍,说道:“颜爷爷六十岁的大寿,邀请我们几个小辈去凑热闹,请柬在我这里,我正寻思着找一个合适的时间跟你们说呢。” “长孙晨哲,你一张大嘴巴又说了什么?”沈牧南微微蹙眉,手里的报纸一抖,刚好翻开到另外一页,报纸的夹缝之间,刊登着寻人的消息,沈牧南说着话,并没有注意到那则消息,报纸翻了过去。 “我发誓我什么都没有说,我就说了苏琉璃好像失忆了,而且跟厉家的二少爷离婚了,最近好像又和单家少爷打的火热,然后颜爷爷斩钉截铁的表示,他要马上要过六十大寿,邀请我们去参加,给他热闹热闹。” “我们?”厉傅曜冷冷哼了一声,颜老爷子向来又几分高傲,思想古板,很难得跟年轻人谈得来,之前因为颜家孙女的案件,厉傅曜曾经在其中周旋,和那老头子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思绪想到这里,厉傅曜的眼神突然一顿,当时颜家孙女一案,颜倩并不是颜家真正的孙女,那么真正的那人是谁? 厉傅曜觉得奇怪,分明这事是经过他的手,为什么会想不起来那人的模样。 不自然之间,视线投放到了正在吃早餐的苏琉璃身上,她正认真的喝着豆浆,自从问了一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话。 “当然是我们……”长孙晨哲拖长尾音,伸出食指,下巴搁在沙发靠背上,把现场所有的人指了一遍,一一用食指点到,“我、我、我、我、我、我们了!” 忽然感觉几道视线投射到了自己的身上,正在喝豆浆的苏琉璃一愣,“我?” 长孙晨哲点点头:“对,不仅有你,而且你还是主角。” “什么意思?” 长孙晨哲耸耸肩,双手一摊:“不解释,去了你就知道了。” 除了厉傅曜和苏琉璃,其他的人当然都知道颜老头子打的是什么主意,当初知道颜倩是假冒的孙女,而苏琉璃才是颜家真正的孙女的时候,颜老头子按兵不动,硬是没有让苏琉璃认祖归宗,是因为苏琉璃性格犟,脾气倔,而颜老头子又不待见厉傅曜,所以一拖再拖,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时候。 现在,偶然从长孙晨哲的嘴里说出来苏琉璃失忆的事情,颜老头子自然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时机,别的不说,就冲着苏琉璃跟单海打的火热,而单家和厉家相比,身份背景,又还胜出一筹,颜老爷子拼了老命,也要趁着现在,让苏琉璃认祖归宗。 当然了,六十大寿什么的,只要老爷子愿意过,一年过个两三次,也不是什么问题,就算没有六十大寿,也会有其他的由头。 至于长孙晨哲到底是不是真的大嘴巴这件事情,实际上却是长孙晨哲和宋佳莹两个人的主意,这两个人打打闹闹修成了正果,现在看着厉傅曜和苏琉璃两个人这样隔阂着,心中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痛快。 于是干脆以毒攻毒,想到苏琉璃的另外一个身份来,要是是现在的苏琉璃,上面有亲爷爷施压,又和单海走得近,说不定两个人真的会走到某个地步,而到了那个时候,至于厉二少爷怎么做,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反正他们小两口,不管怎么做,都是促成人家的一段姻缘,这种好事,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它白白溜走呢。 “颜爷爷还说了,要我们这些小辈,都带上女伴,只为图个热闹,凡是不带的,就是不给他面子。”长孙晨哲把手中的请柬拿出来,一人分别给了一张。 沈牧南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叫出声音来:“明天晚上?长孙晨哲你确定你没有搞错?” 长孙晨哲也无可奈何,只怪老爷子太着急了,想着刚才宋佳莹来的时候,还说老爷子心急想直接定在今天晚上,以免夜长梦多。 宋佳莹一双笑眼一眯,盯着沈牧南看:“沈律师,你不是找不到适合的女伴,我手里可是有很多货哦,要不要我给你牵线搭桥,当然了,劳务费肯定是要收的,哦,你要是想要也是可以的,这样你就去不了颜爷爷的生日寿辰了,哎,这可怎么办啊,我琉璃姐可是一定会去的啊。” “算你狠。”沈牧南气的咬牙切齿,一看长孙晨哲护着自家小女人的样子,于是也只好咬牙切齿。 “厉少爷,要不要我也给你顺便准备个女伴,你长眼睛也看到了,苏琉璃现在肯定是不会跟着你一起出席的,她得跟着单海一起啊,我看你平常社交圈子里,也没一两个谈得来的女性,我给你介绍介绍,一定保准你满意,就算不是我琉璃姐这样的,肯定也差不了太远,七八分相似一定有的!” “宋佳莹。”长孙晨哲突然很正经地叫了一声。 “哎,干嘛呢,你也想要?”宋佳莹转头顺便应了一声,看见是自家男人,阴测测地瞟了他一眼:“你没得选。” “不。”长孙晨哲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你要是不是市长千金,其实做一个人贩子,也还蛮有前途的。” “你找死!”宋佳莹扑过去,要殴打长孙晨哲。 就在两人动手之际,一道冷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厉傅曜放下手中的杯子,淡淡说道,“我就不用了,到时候我会带女伴出席,你们也都认识,林瑶。” 218寿宴争吵 颜老爷子在的生日宴会前夕,表示很想要跟苏琉璃见上一面,至于见面之后的具体内容,猜也能够猜的到一个大概,无非就是让苏琉璃回颜家。 当天,苏琉璃到达颜家的时候,由单海陪同。 苏琉璃和颜老爷子在书房里面谈论了足足有四个小时,单海便在客厅里面等了四个小时,财经报纸看了不下四十遍,茶也喝了足足有四壶。 苏琉璃和颜老爷子一起从书房里面出来的时候,神情平淡,丝毫没有认祖归宗的热泪盈眶。 颜家虽然目前只剩余颜老爷子一个人支撑着,但是毕竟之前家大业大,人脉还有不少。 要为颜老爷子举办寿宴的消息一放出去,前来恭贺的人不在少数。 小一辈的,自然都是为了在这样的场合,找到门当户对的对象,进场之后,女客们的一双双眼睛纷纷在场内搜索,不一会儿就锁定了几个优秀的男人。 只不过片刻,眼睛就都纷纷收了回来,那几个男人身边都有了女伴,其中有三对看上去格外出色,有人认得出来,那三对分别是慈善世家的少爷单海,身边的女人很是有些眼熟,在有人惊呼出一个名字之后,宴会上瞬间热闹了起来。 “那不是苏琉璃吗?她怎么和单海在一起,以前不是跟厉傅曜结过婚吗?” “是啊,啊啊,那边厉傅曜也在场,怎么颜家的人这么不注意,让人这样碰面,多尴尬啊,咦,厉傅曜的身边也有人,呀,是林瑶,那个海派美女,最近很是受人追捧呢,我听说你哥也在追她来着。” 说话的人摇摇头:“看看人家林大美女搂着厉傅曜那叫一个亲密,我看你哥恐怕是没希望了。” 后面那人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丢下一句,“我去找我哥。” 片刻不见了人影。 议论声并没有因此而停止。 “沈律师也来了,当初颜家真假孙女的事情,还是他打的官司,据说是他第一次没有打赢对方,喂,他身边那个女人不怎么样,你要不要上去试试?” “他不是我的菜啊,我喜欢长孙封腾那样的,不说话,冷着一张脸,光是看着就性感啊,你想想他开口的样子,冷漠地对着你说着这世界上最柔情的话,啊,多么霸道啊。” 长孙封腾无端端地打了一个寒颤,转头在人群之中看了一眼,发现长孙晨哲和宋佳莹两个人正围在颜老爷子身边,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他刚要走过去,身边两个年纪稍长一点的男人走过来,其中一人看见长孙封腾,伸手拍了拍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封腾啊,颜家近些年,人越来越少,老爷子一个人也孤单,你小时候,颜老爷子很喜欢你的,有时间多陪陪老人家。” “是啊。”另外一个人也拍了拍长孙封腾的肩膀,叹一口气说道:“人一旦年纪大了,就特别容易寂寞。” 长孙封腾正觉得奇怪,那两个人已经走开了,犹自还在小声的说着。 “我记得颜老的寿辰明明是年关的时候,怎么提早到现在呢?” “还不是没有儿孙福,只得拉些旧朋友,来热闹热闹。” 长孙封腾顿时脸色一黑,避开前来找自己的女伴,直接冲到颜老面前,伸手把长孙晨哲一把拽开,“你干什么呢!老爷子年纪大了记不得自己的生日,你也跟着瞎凑合!” “哥!”长孙晨哲转头,瞟一眼会场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单海和苏琉璃,厉傅曜和林瑶也没了踪影:“你还看不出来吗?颜爷爷想趁着现在,让苏琉璃认祖归宗。” 长孙封腾生性刻板,不如沈牧南那一颗脑袋瓜子滴溜溜的转,现在听见长孙晨哲这句话,瞬间像是被人从头到尾浇了一盆冷水,“你说什么?” “我说颜爷爷想让苏琉璃认祖归宗,没听见前天宋佳莹那小嘴有多甜吗?一口一个琉璃姐,喊得我心肝都一颤一颤的,生怕她冲着哪位哥哥喊出一声姐夫来。” 长孙封腾麻木地盯着长孙封腾,摇摇头,“不可能。” “哥,你接受现实吧。”长孙晨哲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苏琉璃是颜家的孙女,这是事实,只不过苏琉璃之前一直抗拒,所以没有人提起这件事情来。” 长孙晨哲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其实你心里也是一直知道的吧,当然了,你也只能是害怕而已,害怕苏琉璃真的是姑姑的女儿,是我的表姐,你的表妹,所以你纵然是喜欢她,也从来没有表达过你心中的想法,不是吗?” “哥,颜爷爷一会儿就会宣布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够有心里准备,要是你不舒服,我现在就让人送你回去。”长孙晨哲顺手招来两个人,正是餮盟手下的保安,“送大少爷回去。” “是,二少爷。”两人点点头,照办。 “滚开。”长孙封腾冷着脸,面无表情的扫过面前的两个人,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乐呵呵的颜老爷子,又看了一眼长孙宸哲:“我自己会走。” 长孙宸哲轻轻叹气,“你和沈牧南,身在局中,看不清苏琉璃,我们却看得很清楚。” “今天晚上,要么是单海,要么是厉傅曜,颜爷爷将为苏琉璃定下终身,这一点,他们之前见过面,也已经讲好了。”长孙晨哲挥手让两个保安离开:“让你们带女伴,是希望你们看在女伴的份上,能够控制自己的言行,不过现在看你这样,我估计一会儿沈牧南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去找他,让你们两个人一起离开。” “长孙晨哲。”长孙封腾突然出声,一个利索的伸手,扣住了长孙晨哲的的手臂,一双黑色毫无波澜的眸子,紧紧地盯着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我问你,自从你独自一人,回到长孙家,父亲忽视你,佣人不理你,我妈排挤你,但是我呢!我曾经有半分对不起你吗?” 长孙晨哲默然,从他十岁被送回长孙家,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从来都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他在父亲的面前说自己的好话,在他母亲面前倔强的维护自己,呵斥佣人不准对二少爷无礼。 “哥……”艰难的从嗓音里面吐出一个字,长孙晨哲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长痛不如短痛,为什么哥哥就是不明白。 不管苏琉璃以后的选择如何,封腾和她之间,都隔着一条血脉沟壑。 “我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出卖啊!为什么什么都瞒着我!啊!”瞬间的怒气激发出来,长孙封腾将长孙晨哲重重地摔了出去,大厅里面顿时一阵喧哗,以他们两个人形成中心,围成一个圆形。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 “好像是长孙家的两兄弟打起来了。” “啊?为什么啊?” 议论的人群迅速交换着意见,小声的窃窃私语,原本以为单家的少爷会和厉傅曜干起来,却没有想到,竟然被别人还抢了先。 “哥!你冷静一点!”长孙晨哲后退了几步,也怒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明明心中就一直忐忑着不能确定,为什么不主动去寻找答案呢,为什么等到别人揭晓答案的那一刻,又不能好好的接受呢? “冷静。”长孙封腾冷笑一声,鼻子里不屑发出一个音节,双手负在伸手,抬头,下巴绷直,视线穿透人群,直接和台上的寿星对视,他脸上表情,和衬衣领口一样坚硬。 “颜爷爷,封腾先祝您寿比南山,福如东海,您的身子骨硬朗着,再活个几十年都没有问题,何必又要如此匆匆忙忙,趁着人家意识不清醒,就要把人带回去,既然如此想要为颜家找继承人,又何必非要挑中苏琉璃,随便找一个不也是一样吗?!” 人群之中一阵哗然,纷纷交头接耳,此起彼伏的声音比刚才更加的严重。 “不是说是颜老爷子的寿宴吗?怎么回事?” “以前苏琉璃就和颜倩打过官司,她才是颜家真正的女儿。” “莫非是现在想回去颜家?” “颜家和傅曜的关系一般,颜老爷子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对厉傅曜的看法一直不好。” “可是刚才苏琉璃是和单海一起进来的,应该和厉家没有什么关系吧?” “说不定,看看呗……” 一群人打定了主意要看热闹,自然是没有人敢出声的。 那边颜老爷子面对长孙封腾的质问,眼眸微微一睨,长辈的尊者之气散发出来,让四周的人禁不住还是忌惮的后退了几步。 “颜家找回继承人,向来还轮不到别人来插手,更别说你一个小辈,对我指三道四。封腾,我看你死去姑姑的份上,不想同你见意思,宸哲,送客。” 长孙晨哲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又不能违背老爷子的意思,皱着眉头朝前走了一步,上前去拉着长孙晨哲的袖子,低声轻轻说道:“哥,我们先出去吧。” “放手!”长孙封腾向来是个脾气倔的,目光在场内搜索一遍,并未看见苏琉璃等人,冷笑一声,目光却是盯着高台子上面的颜老爷子:“我倒是没有想到,你们一个个在苏琉璃面前,有模有样装的是那么一回事,背地里却做着这样欺人太甚的事!” 老爷子脸色变了变,封腾一直都是个知晓分寸的孩子,从来不会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而今天却格外反常,还没等颜老爷子发怒的时候,蓦然一道冰冷的冷哼声音从众人的身后传来。 “封腾,你过分了!” 219陌生来客 “封腾!你过分了!”一道威严的冷哼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转身过去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孙靳出现在大厅之中,不悦的皱着眉头,盯着长孙封腾,“这是你对颜爷爷说话的态度吗?!” 说罢,转身吩咐身边两个年级稍微长一些的保镖模样的人:“请大少爷回去。” 长孙封腾就算再如何不愿意让苏琉璃回到颜家,单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就不能改变任何的事实。 正如长孙晨哲所说的那样,苏琉璃是颜家孙女,已经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不管是他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必须接受这个铁打的事实。 而父亲长孙靳的命令,长孙封腾不能违背。 “苏琉璃长着一颗人心,不会被你们当成提线木偶一样玩弄,你们好好看着,看着你们今天的欺人太甚,会换回来怎么样的恶果!让开!”长孙封腾从未说话如此大声过,甩下一句话,推开人群,朝着酒店的外面走过去。 大厅里面争吵的这一幕,当然没有影响到单海和苏琉璃,他们两个人离开大厅,走到角落的一处阳台上面,后面有重重的窗帘和玻璃门隔着,大厅里面的喧哗全部隔断。 苏琉璃捏着手心里的电话,颜爷爷说等到何时的时候,就会电话通知她,让她出去应付一下场面。 “说实话,一开始听到颜爷爷说我是颜家的孙女的时候,我是有一点高兴的,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亲人存在。”苏琉璃把玩着手里的手机,说话时候低着头,整齐的刘海遮住了眼帘,看不见她双眸之间的表情,只能看见她嘴角挂着有些苦涩的笑容。 无奈和失望,又带着淡淡地自嘲。 “我们也一直以为你是颜家的人,毕竟,那场官司揭穿了颜倩,所有的人都认定,你必定是颜家的孙女无疑,可是谁又知道,颜爷爷竟然从头到尾,都一清二楚的知道,颜家的孙女,并不是你。” “昨天下午,他和你在书房在书房里面谈的,应该就是这件事情吧。”单海靠在栏杆上,一只手伸展出去,像是揽着苏琉璃,而实际上,他和手臂,和她的腰身,有着冰冷的铁栏作为阻隔。 苏琉璃点点头,“嗯。” “颜爷爷说,要是一开始就确定我是颜家的孙女的话,他一定不会等这么久,最近颜家的产业开始走下坡路,他年纪又大了,心中又不愿意将颜家的产业,交给长孙家代为打理,觉得心有不甘,但是眼睁睁地看着颜家就这样衰退下去,他也是一百个舍不得和不愿意。” “所以他才想到了你吗?” “是啊。”苏琉璃又点点头,她今天穿着的是一件简单的连身洋装,白色的裙装小礼服裁剪大方优雅,露出她一边曲线优美的香肩,充满了诱惑,另外一边则是用一指宽的同款布料斜拼接,让颈子和肩膀之间,多了一抹遮掩,一对肩膀被这样半遮未遮的装饰,勾勒地更加精致动人。 单海的目光从苏琉璃的眉间,一路顺着延伸到鼻尖,到嘴角,到下巴,再微微偏移一点,到了小巧玲珑的耳垂上,最后停止在苏琉璃的一对肩膀上,再也不敢往下移动。 苏琉璃身上的小礼服是平口,胸前,不可避免的,露出诱人心惑的风景。 当然,若不是这样,单海也不会着急着将她先拉出来站在这小角落里面,就是担心她美好风光被别的男人看了去,叫他心中不舒服。 她如此的美好,应当只给他一人看才是。 苏琉璃并不自觉自己今天有多么的动人,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了下去:“颜爷爷说我以前和颜倩打过官司,给人印象深刻,大家都自然而然的认为,颜倩输了官司,不是颜家的孙女,那么,当初自称是颜家孙女的我赢了官司,都必然是颜家的人,但是实际上,我倒是谁,我都不知道。” 苏琉璃顿了顿,解释说道:“我是说,就算是恢复记忆的我,可能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单海突然沉默,想了起来,似乎以前,也从来没有听苏琉璃说过她父母的事情,而凰盟之中的人,根据单海的情报网汇报,那里面的人,大多数都是由最先创办凰盟的人,一个个自孤儿院里面找到。 正在他出神之际,苏琉璃突然低低地唔了一声,连忙转身,把手里的杯子搁在栏杆上,急着道歉:“单海,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半杯红酒,泼在了单海的胸前,白色衬衣,顿时变色。 单海因为在想事情,只觉得胸口一凉,再一看苏琉璃一脸的惊慌失措,微微一笑,从西装口袋里面掏出手帕,将衬衣上面的红酒汁液按了按,笑着安慰苏琉璃:“没事,是我不小心,没注意到,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你就在这里等我。” 苏琉璃点点头,还是觉得抱歉,嘴角笑容为难尴尬:“要不我陪着你一起去吧。” 单海看一样苏琉璃的打扮,这样一幅诱人的样子,他哪里愿意她跟着出去,受人从头到脚的打量,当即摆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你就在这里等我就好了。我马上就回来。” 苏琉璃似乎有些焦急,不忘记叮嘱一句:“那你快去快回。” 单海听见这句话,心中有些暖意泛了上来,她说这话的时候,半靠着栏杆,身子往后轻轻地扬着,肩膀以上的线条半悬空在阳台之外,顺着单海看上去揽住她的姿势,两个人之间,说不出来的暧昧。 单海轻轻地俯身,这样的场景,让他忍不住———— “你的——”苏琉璃身子又往后面扬了扬,伸出食指指着单海沾满红酒的衬衣,微微眯着眼睛一笑。 “抱歉。”单海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了佳人,笑了笑,停止住动作,收回往前倾斜的身体,“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嗯。”苏琉璃点点头,却再也不敢说出快去快回这样的话,免得惹得人遐想连篇。 单海刚推开阳台的玻璃门,穿过大厅,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过去。 苏琉璃还没有来得及舒出心中一口气长气,玻璃门下一秒立刻被人重新打开,重重的帘子被人从两边拨开,这人拨开两只的手法有些奇怪,一只手五指修长无比,比女人的手还好看,另外一个手却藏在袖子里面,看不见五指。 “从刚才就在外面盯着我们,我还以为单海是你的目标,现在看来,原来我才是。”苏琉璃警惕的后退,却发现后面就是栏杆,根本没有地方可以退后,转身厉声冷哼一声:“你是谁?” “人人都在说你苏琉璃失忆了,我原本是不相信的,现在看来,倒是真的。”来人一身休闲的西装,与其说他不像外面的宾客那样打扮正式,倒不如说这人气质独特,一身好好的西装,硬是被他传出了邪邪痞痞的样子。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要叫人了!”苏琉璃瞥见那人看不见手的袖子,只见靠近下端腰间的那一截袖子里面竟然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配上这人一张斯文秀气的脸和清瘦的身形,不免就有些怪异。 苏琉璃看着他,心中竟然冒出的想法是:这样好看的一个人,气质出众,偏偏是个残疾,可惜了。 “呵呵。”来人轻笑两声,咕噜咕噜的声音从喉咙里面冒出来,像是开水沸腾的声音,他说道:“换做以前,你要是怕我,早就一个过肩摔,把我给扔到楼下去了,要是我再过去,你就要叫人了,这是什么俗烂的台词,苏琉璃才不会这么没有个性。” “你认识我?”苏琉璃皱眉,这人到底是谁! 单海应该把她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详细地告诉了她。但是从来没有听到单海提起过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 苏琉璃从那人一脸邪气,却有像是带着几分无辜的脸上,瞧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看着你这么害怕的,我还真是欣慰,不自不觉的,就很想虐一虐你呀,苏琉璃,”那人又是咕噜咕噜轻轻地笑了两声,语气之中透着浓重的失望,“把你这身端庄的衣服扒光了,换上你的紧身夜行衣,再拿上你的小皮鞭,咱们在床上,大可战上三百回合。”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算是朋友,苏琉璃也会翻脸。 手中红酒杯轻轻的握紧。 “怎么?想像刚才赶走单海一样,用酒把我泼走?苏琉璃,这可真行不是你的性格,泼酒这种事情太秀气了,不适合彪悍的你。”那人啧啧嘴,摇着头。 苏琉璃气急,索性手中的杯子带着酒,直接朝着那人的身上扔过去。 她虽然失去记忆,但是印象之中,还是有隐隐约约有几分身手,力道和准确度丝毫没有差错,扔出去的片刻,看着杯子的去势,苏琉璃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她不过是想要吓吓这人,万一真是的扔到了人见血,就不好了。 心中这样一想,下意识的已经伸出去一只手,朝着那人伸过去:“小——” 一个“心”字还没有说出来,苏琉璃看着眼前的一幕,呆住—————— 220惩罚奖励 那人完好的一只手隔空接过红酒杯,大拇指和食指,用一个漂亮的姿势捏住酒杯靠近下端的位置,他的姿势优雅仿佛被放慢了一样,顺着液体荡漾的轨迹,身子朝前倾斜,顺势将胳膊往后压,整个身体顺着液体抛出去的轨迹,伸出手臂,远远的举着,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那半截袖子里面的胳膊,刚好将苏琉璃扑过去的身子,稳稳的接在怀中。 每一个动作都细腻的无可挑剔,像是上个世纪优雅慵懒的欧洲贵族爵士,有着最高傲的自尊,不允许别人侵犯自己一丝一毫,可对待女士,却有着天生的忍让力。 杯子里面的液体在半漏斗形的杯子里面轻轻的晃荡着,红酒的泪珠顺着杯壁缓缓地留下来,一滴也没有溅出。 那人低头嗅了嗅,鼻子在酒杯上端轻轻地来回挪动,呼吸一口,然后举着酒杯,顺着那酒杯上面隐约一个红色的唇印,印上一个吻,轻抿了一口,很是享受:“五十年代的葡萄,阳光充沛,正是酿出最甜最香的一批酒的好原料,啧啧,怎么能浪费呢。” 苏琉璃立刻从那人的身边挣扎了起来,顺手夺走了他手上的酒杯,确定自己目前打不过这男人,也没有他一张嘴皮子会说,关键还是,这男人对自己知根知底,和单海也认识,自己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苏琉璃明显占了下风。 占下风的时候,就要离敌人远远的,一是为了可以更好的逃跑,二是为了,可以有更加,绝妙的攻击机会。 “别防着我跟防着狼一样,要是我真想对你怎么样的话,你现在早就已经不可能还好好的站在这里。”那人趁着苏琉璃拿回被子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折了一张纸片,往那酒杯里面扔进去。 “按照道理说,我是不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因为我们是敌人,但是看在你曾经救过我的份上,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知道比较好一点,虽然你很有可能接受不了,不过我想现在你应该也觉得无所谓。” 那人耸耸肩,似是自嘲:“我也只能趁着现在告诉你,要是等你清醒,指不定要把我的骨头都拆了,拿去喂鱼。” 说完,拨开帘子,打开玻璃门,转眼之间消失在大厅之中。 苏琉璃疑惑,伸手去拿折成一小块,扔在酒杯里面的纸条,从材质上来看,似乎是张照片,尺寸还不小,也难为他能折成这样塞进来。 慢慢地打开,苏琉璃皱着眉头,盯着那张小小的相片纸,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这一次心跳的声音格外的大,震得她的耳膜都有些疼。 她的手指发颤,揭开那张照片最后的一层,上面有一行小字,苏琉璃先读了小字,最后去才看照片。 灯光模糊,上面的字也是写的七歪八扭,苏琉璃辨认了好半天,才勉强认出上面几个字:“厉……药……死……结果……摧毁……” 正在苏琉璃要拿着纸条,更加靠近光源的时候,阳台上面的玻璃门再次被人打开,已经换过一件备用衬衣的单海推门走了进来。 苏琉璃抬头,微微笑,“这么快就回来了?” 手掌心里,捏着那张了四道的相片纸,出了一整薄汗。 “不是你说让我快去快回的吗?”单海语气十分亲昵,笑着伸出一只手,搭在苏琉璃的肩膀上面,另外一只手替她拢了拢垂在耳朵侧边的头发。 “嗯。”苏琉璃答应的心不在焉,手心之中,那张薄薄地相片纸抵住掌心的纹路,硌得她掌心发疼。 “刚才我过来的时候,颜爷爷已经开始说话了,我们差不多要过去了。”单海顺着苏琉璃的肩膀,滑了下去,掌心握住苏琉璃的手,却发现她的掌心握住得死死的。 单海皱眉,疑惑地看着苏琉璃。 她眼神转移开,不动声色的从单海的手里抽回胳膊,低头看了一眼另外一只手上面的手机,说道:“颜爷爷还没有打电话给我。” 话音刚落,苏琉璃的电话屏幕亮了起来。 单海微微笑,又去牵着她的手,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说不出来的溺爱,“看吧,难道我还能骗了你不成。” “怎么会。”苏琉璃轻轻笑,再一次从单海的手中抽回了手,主动半握着拳,穿过单海的胳膊,笑着说道:“我有点紧张,手心里面全部都是汗,牵着不舒服,就这样出去吧。” “没事,有我在,不用紧张。” 苏琉璃望着单海出现的片刻,聚光灯刚好打在他们两人的身上,照出两个人的面带微笑,温馨的表情。 人群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厉傅曜,和身边的林瑶并肩站着,隔着人群,远远地看着苏琉璃,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林瑶这个时候还是第一次见到苏琉璃,看见他挽着单海,这姑娘向来心直口快,两只手一圈,也挽住了厉傅曜的胳膊,一口不地道的普通话,高兴的地说道:“那个不是你的前女友吗?” 厉傅曜皱眉,他和苏琉璃到底有过什么样的纠缠,竟然连林瑶也知道? “她已经找到了更好的人吗?”林瑶兴致勃勃,圈着厉傅曜的手臂收了收,偏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反正她已经找到了好的,你干脆就接受我好了,我那么的喜欢你。” 厉傅曜一声不吭,拂开身边的林瑶,穿过围观苏琉璃和单海的人群,独自走向一边。 听说刚才封腾已经离席,现在看来,他应该也离开才对,省的…… 厉傅曜的脸冷的像一块寒冰,省的看见那个女人情绪不稳定。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心跳速度和频率和平常完全不一样,再呆下去,他怕是要呆出病来。 “众位,刚才我已经说过了,苏琉璃才是我颜某人的亲生孙女,也是我颜家的继承人,将合法继承我的所有财产。大家欢迎!”雷老爷子话音一落,大厅里面响起来了噼里啪啦的巴掌声。 “在这里,颜某人特意给大家准备了一份薄礼,以此来感谢大家参加到我的生日宴会。”颜老爷子言语之间十分地高兴:“这份礼物,将由我的孙女,苏琉璃为大家揭晓。” 苏琉璃诧异,之前并没有准备礼物这一项啊,正在疑惑之际,单海已经顺着颜老爷子的意思,将苏琉璃朝前推了推,让她走向颜老爷子:“去吧。” “颜爷爷,什么礼物?”苏琉璃刚走过去,有穿着旗袍的礼仪小姐捧着一个红色的箱子上台,摆在苏琉璃的面前。 颜老爷子并未回答苏琉璃,而是笑吟吟地说道:“要是单单只有礼物,未免太让大家扫兴了,现在,我让琉璃从宾客们的名单里面,抽出一个幸运儿和一个嗯……怎么说,接受惩罚的人。” 宾客们一听,来了兴致,宴会上有奖励名单,这是正常事儿,可是没听说过,还有东道主要惩罚人的。 苏琉璃第一个皱起了眉头,悄悄的拉颜老爷子的袖子,说道:“颜爷爷,这恐怕不好吧,我们之前并没有说有这个环节啊。” “没事,呵呵,没事没事。”颜老爷子拍了拍苏琉璃的手背,笑眯眯的安慰着她,说道:“无伤大雅的惩罚而已,你们年轻人,玩得起,不会介意的。” “可是……”不知道怎么了,苏琉璃的心中便浮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小姐,请您抽取今晚的幸运儿。”礼仪小姐谦谦温和的示意苏琉璃,台下人群也一脸兴致盈然的盯着她的动作。 按照颜老爷子好面子的脾气,拿出来的奖励应该不少,至少是名车亦或者巨额支票之流。 苏琉璃轻轻的深呼吸一口,将手伸入红色的盒子里面,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抽出了一张宾客的名单,低头看见上面的宾客号码,苏琉璃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念了出来:“三二八九号女士,请问是谁?恭喜你。” “是我!是我吗?!”人群之中传来一声惊呼,聚光灯迅速地顺着声源发出的地方,转了过去,当的一声,打在了一个举着手兴奋跃跃的女人身上。 苏琉璃倾身,靠近麦克风,拿过礼仪小姐面前的奖励条子,按照上面的念了出来:“恭喜你获得由颜家提供的敞篷跑车一辆,并且附赠全家海外任何地点十五日游,这位小姐,恭喜你!” 震耳欲聋的掌声。 人群之中有人认得那中奖的女人,在本市不算有名气,家道一般,这种奖励,对别人来说,可能是锦上添花,但是对她而言,可能就是意外的惊喜。 人群之中,有聪明人心机的人发现,得奖的女人,似乎是今晚到来的来宾之中,家世最为平常的一个,颜老爷子不愧是过来人,老辣姜,懂得如何用最低的成本,造就最高的舆论气氛。 “琉璃,还有一项要抽取了,看看今天晚上谁的运气不好,又是什么惩罚。”颜老爷子微笑地看着众人的反应,提醒苏琉璃。 “是,颜爷爷。”苏琉璃微笑着答应,既然奖励都是随即的人,那么惩罚自然也不用担心,不熟悉的人,颜爷爷还不至于有很过分的惩罚。 苏琉璃笑着抽出另外一张名单,低头念了出来,脸色突然一变———— 221当众热吻 台上的苏琉璃脸色变了变,低头盯着手中的那张纸条,是张贵宾席位的邀请函票根,金色的烙印压印出三个熟悉的字。 苏琉璃深深呼吸一口,念出被抽出的那一张上的名字:“厉傅曜。” 全场哗然,厉傅曜人前冷锐的模样深入人心,别说是什么惩罚,就是同他开一个玩笑,他都会冷冷地看得你背夹冷汗直流。 而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有人已经开始好奇那惩罚是什么。 聚光灯打在那男人的头顶上,强光耀眼,黑色的西装勾勒出他结实的背影,背对着苏琉璃所在的台子,厉傅曜缓缓地转身过来,隔着人群和她对望。 苏琉璃深呼吸一口,伸手放开一张纸条,看到上面的内容,反而是轻轻的舒了一口,微微一笑,“请和今晚陪同你一起来的女伴,热吻一分钟。” 话音一落,心口仿佛有重鼓敲击,呯呯呯地牵引着四肢都开始轻微的颤抖。 苏琉璃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伸手扶着额头,再次深呼吸,让自己的冷静下来。 人群已经开始起哄,厉傅曜今天带来的女伴是林瑶,看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模样,似乎是已经认识了好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是备受关注的人,若是亲在一起,明天媒体又不愁没有话题。 厉傅曜本来已经转身准备离场,突然被点到名,隔着人群望着苏琉璃,薄唇微微一动,似笑非笑说道:“不是说是惩罚吗,怎么我听着倒是对我的奖励。” 苏琉璃愣了一下,没有觉察到他说话时候语气之中的不悦,低头看一眼手上的单子,说道:“上面就是这么写的,三个惩罚,我随便挑的一个,刚好抽中是这个。” “哦,是吗?”厉傅曜嘴角又扯了扯,视线转移到旁边的颜老爷子身上,冷笑一声,这算是什么,激将法吗? 大方从容的转身,厉傅曜拍开身前的人,走向另外一张聚光灯映照下的林瑶,她在听见惩罚之后,显得格外的兴奋和期待,一双神采奕奕的大眼睛,望向厉傅曜,又怀着一丝忐忑和不安,双手握拳放在胸前,很难想象得到,这是在工作上干净利索的林瑶。 厉傅曜薄唇轻动,微微一笑,“来吧。” 倏然便是一吻! 厉傅曜俯身,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当着众人的面,伸手扣住林瑶的后脑勺,他一只手环住林瑶,将两个人的面容都隐藏在了手臂之后,挡住了大部分人的视线,偏偏他空出面对着苏琉璃的那一面。 聚光灯下,俊朗如斯的男子,霸道而有热情的吻,落在了一脸惊喜的貌美女子的唇上,他双眼微微合着,五官深刻的侧脸,因为灯光的映照似乎更加的立体,远山般的长眉,也因为这热烈的吻,而变得愉悦起来。 林瑶被厉傅曜拥在怀中,唇上的吻引下来的瞬间,她是欣喜的人,众人和东方人追求的浪漫不同,但是此时此刻,厉傅曜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她,就表示厉傅曜心中还是有她的一块位置。 否则,以他的脾气,应该冷哼一声,不屑走开才是。反正厉傅曜从来不会害怕得罪了任何的人。 但是,当他的唇瓣压在她唇瓣上的下一秒,林瑶却觉得不对劲,她并不是初次接吻的朦胧少女,厉傅曜的吻看上去热情,动作霸道,但是实际上,林瑶从这男人的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的热情,他将两片唇瓣压在她的唇上,麻木僵硬的像是两块木头压了上来。 林瑶疑惑地半眯着眼睛,却看见厉傅曜双眼合上,似乎是十分享受这个为时一分钟的热吻。 她不满,故意从唇瓣之间,伸出舌头,努力的要去挑逗他的唇瓣。谁知道,厉傅曜好像是要全部的力气,都用在了双唇之上,林瑶动他不了丝毫。 再次不悦的蹙眉,林瑶不是一个能吃得了亏的人,说好的热吻,只是看上去的热吻,那怎么能行! 赌气的把脑袋往后仰了仰,厉傅曜的一只大手立刻发力,控住她的后脑勺,不然她离开。 这样一来,看上去更像是两个人的激烈缠绵! 林瑶抑郁不过,索性睁开一双大眼睛,狠狠地盯着厉傅曜,这样一来,是谁都知道他们并不是真的在拥吻了吧! “眼睛闭上!”快速而又短暂的声音传来,厉傅曜很快闭上嘴,仿佛刚才说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林瑶心中堵着气,但是又不愿意当众就这么拆穿厉傅曜的把戏,这样一来,也显得她的脸上无光,不满的哼了一声,闭上眼睛,心中数着如何度过接下来的三十秒,这样思绪一往别处去,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在伴着他们计时。 林瑶哭笑不得,无奈的闭上眼睛。 蓦然,眼角扫过一道身影,她微微的眯了眯眼,在聚光灯的强光之下,看清楚那人。 苏琉璃! 苏琉璃站在台上,从她的角度,正好将两个人的拥吻看的一清二楚。 与众人的表情起哄看热闹穷开心的表情不同,她脸上更多的是惊讶,又并不全部都是惊讶。诧异,矛盾,挣扎,各种表情在她一张秀巧的脸上不停的变幻。 林瑶瞬间明白,厉傅曜是在做戏给苏琉璃看。 “十!九!八……四!三!二!一!哇唔!哈哈哈!”倒数计时完毕,厉傅曜在众人的掌声之中,轻轻地放开了林瑶,还意犹未尽的翘一翘嘴角,伸手在林瑶的嘴角轻轻一拭。 最后,挑衅一般的目光,望向台上的苏琉璃。 苏琉璃被他这目光盯得浑身颤了颤,心中说不出来的苦涩味道涌上来,慌忙转移了目光,“颜爷爷,接下来……” “琉璃,刚才的一切,都是爷爷为了送给你一份大礼,所做的铺垫。”颜老爷子哈哈哈大笑,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场内的灯光瞬间变化,由明到暗,一阵灯光交替打过之后,整个大厅突然变成黑暗一片,同时,场内响起了优雅而又舒缓的轻音乐曲调。 随着音乐声音的响起,一束柔和的聚光灯,射向台阶之的某一处,身穿白色西装的男人,优雅的拾阶而上,目光远远地望着苏琉璃,一片深情若大海般浩瀚。 单海手中捧着一束鲜花,在众目注视之下,缓缓地走向苏琉璃,他每一个步子,都踏得十分的认真,温润的五官,在灯光的照射下,更加柔和。 场内一片掌声响起来,这场景,这舒缓的背景音乐,大家已经能够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人群之中,厉傅曜盯着渐渐靠近苏琉璃的单海,目光森冷。 “琉璃……”单海面对着苏琉璃,倾身拉住她的一只手,掌心并拢,拖着苏琉璃的掌心,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一声神情的呼唤之后,单膝缓缓地靠近地面。 白色的骑士在众望所归的期盼下,单膝跪地,手中胜利的鲜花,伸向了对面美丽的公主。 聚光灯骤然扩大了范围,将两个人的身影照射得朦胧而又唯美。 苏琉璃低着头,看着面前的单海,他一脸的深情诚挚,双目之中,含着点点的期待。 这是之前商量好的情节。 自从单海向苏琉璃表白过后,他一直隐约表示,想娶她为妻,像是为了给目前这种不太稳定的状态,一个顽固的保护罩一样,单海希望能够用婚姻来保护苏琉璃。 “琉璃,你愿意嫁给我吗?”单海单膝跪地,手中的鲜花递过去,另外一只手,用西服的内侧口袋之中,掏出一枚精致的钻石戒指,他微笑着,期待着,幸福地看着苏琉璃。 按照他们之前约好的,苏琉璃此时此刻,应该弯腰接过花束,感动地伸出手,然后让单海将戒指套入她的中指之中。 这样皆大欢喜。 可是,苏琉璃此时此刻心中翻滚的厉害,低头看着跪在面前的男人,第一次有人半跪着,真心诚意地跟她求婚,虽然她已经提前预知,但是这其中的感动,并未减少半分。 单海是个谨慎的人,若是苏琉璃不答应,他没有那个勇气,来开口求婚。 “苏琉璃!嫁给他!”人群之中突然有人起哄,紧接而来的是大片的高声呼喊,“苏琉璃!嫁给他!嫁给他!” 苏琉璃偏了偏头,双眼望向暗中的某处,不让众人看到她眼中突然浮现出来的点点泪花,吼间微微的发涩,胸口像是有大片的潮水,止不住的要涌上面孔。 “嘘!”单海看见苏琉璃脸上的表情,做了一个让众人噤声的表情,微微一笑,再次递出手中的鲜花和钻戒:“琉璃,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琉璃突然笑出了声音,抬头在眼角按了按,垂手之际,接过单海手上的鲜花,另外一只手伸出去,屋子纤细,手心朝下,平放在面前,嘴里笑骂一声:“也就只有你不觉得这种求婚方式老套!” 钻戒落入中指之中。 单海欣喜起身,紧紧地拥抱住苏琉璃———— 台下掌声涌动,人潮欢呼之际,一道身影,默默地从人群之中退了出去,昏暗的灯光,照出他冰寒的面容。 222女更衣室 颜老爷子的宴会结束,苏琉璃疲倦的来到休息室,外面单海和颜爷爷还在和宾客们周旋客套。 她从随身的手拿包里面拿出钥匙,打开自己的衣柜,钥匙放回之时,瞥见包包里面的那张被折起来的照片,蹙了蹙眉头,五指一动,将照片平展打开,上面是个英挺的男人,气质粗狂,一头火红的头发嚣张的很。 苏琉璃不曾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过这个人,但是转念一想,说不定是以前的朋友,随手将照片放在包中,搁在一边,从衣柜里面取出便服,换上。 她伸手拉开身侧的拉链,苏琉璃面对着的地方,刚巧是放着落地镜,镜子之中,她的身材凹凸有致,该瘦下的地方不长多一丝的肉,该突出的地方也不少一点儿的肉。 苏琉璃下意识的,眼梢看向镜子之中的自己,凝视了片刻,镜子之中的那个人五官纤细,双眉之间透露着一股淡淡倔强,眼睛不算很大,但是却很有神,一双乌黑的眸子,仿佛能够看头人心一样,小巧的鼻头和略薄的嘴唇,搭配在一起,算得上是一张讨喜的脸。 蓦然,她眼神一转,锐利的光芒在眼眸之中一闪而过,目光紧紧地盯住镜子里面的一个角落:“谁!” 同时,伸手迅速地拉上腰上的拉链,同时拿起随身的包包,当做防身的武器,转身背靠着休息室的衣柜,警惕的目光在休息室里面一扫而过,最后目光定在靠近最里面的一个地方。 那边有一扇布帘子,淡粉色的厚重帘子遮住后面的风景,苏琉璃低头,看见了地上的一双黑色皮鞋。 她再次大喝一声:“谁在帘子后面!” 帘子被人从里面撩开,从里面出来的厉傅曜看见苏琉璃在会议室里面,蹙了蹙眉头,转身四处看了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苏琉璃手指上的钻戒上,冷哼一声,笑着问道:“你现在不是应该被围着,接受大家的恭贺吗?到这里来做什么?” 话语里面的酸味,只要是长了耳朵的人,都能够听得出来。 苏琉璃咬了咬牙,看见厉傅曜的姿势坦荡,当然也听出了他说话的敌意,捏了捏手中的包包,“应该是我要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才对吧,厉先生,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女休息室。” “哦,是吗?”厉傅曜头皮也没有抬,说话的语调也没有一丁点儿的吃惊,双手插在口袋里面,从苏琉璃的身边经过,走了出去:“那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站住!”苏琉璃皱着眉头,叫住厉傅曜离开的背影。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这男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她心中便是一阵难受。在她抽出接受亲吻惩罚的瞬间,她以为他绝对不会理会这种无理取闹的游戏,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和林瑶亲吻的这么热情。 “还有什么事情吗?未来的单太太,哦,不对,应该已经是单太太了。”厉傅曜转身,脚步蹲在原地,并没有回头,他不想让苏琉璃看见他脸上那种难以形容的落寞。 他分明已经不记得这个女人是谁!分明跟她一点接触都不曾有过!分明他们之间的交际并不多! 可是看见她将中指套进戒指的时候,他竟然心中一阵酸楚,他难道不是应该感到骄傲才是的吗?单海也不过是捡了他的破鞋穿,可是为什么,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不停的收缩,捏死。 厉傅曜呼吸艰难。 “没事。你快点走吧,省的一会儿有人进来看见你出现在女休息室内,影响不好。”苏琉璃分明是觉得自己有话要跟他说的,但是那句话话到了咽喉处,卡在那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厉傅曜嗤鼻冷笑,脚尖在地上旋转了一个角度,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更加朝着女会议室里面重新走过来,他的步子很快,走到苏琉璃的面前一尺的距离,站定,两个人之间隔着微妙的距离,苏琉璃退无可退,不禁表情微微一变。 厉傅曜将她脸上的变化收入眼底,冷笑更甚:“影响不好?到底是什么影响不好,我影响不好,还是对你的影响不好,怕别人看见你和前夫单独共处一室,闲言碎语影响你和新欢的感情吗?” “厉先生,你说话别太过分了!”苏琉璃两道秀气的眉毛蹙起来,盯着厉傅曜,伸手隔在两个人中间,手背不经意碰到他的胸膛,像是被火灼伤一般,急忙闪开。 “呵呵,”厉傅曜不怒反笑,食指和拇指捏住她的下巴,做出轻挑的神情:“你倒是说说,和抛弃一双儿女的女人相比,我哪里过分了?嗯?” 吊长的尾音慵懒邪气的拖长,吐息如兰地喷在苏琉璃的脸上。 苏琉璃脸色一阵绯红,恼怒地双手推了出去,“谁抛弃子女了?你以为我会放心让你抚养安安和可可吗?等颜爷爷的寿宴一结束,我就会让单海把安安和可可接过来!” “苏琉璃,你休想!”厉傅曜盛怒之下,伸手扣住苏琉璃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怀中一拉,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扣住苏琉璃的下巴,指尖捏的发青:“我警告你,你别想打苏安和琉可可的念头!” “唔!”下巴被捏的青紫发疼,苏琉璃双手拍打着厉傅曜,使劲地想要挣脱,“你放开……” 正在两个人挣扎之际,休息室的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嬉笑的声音,苏琉璃心中一慌,几乎是祈求地望着厉傅曜,希望他赶紧放开自己。 苏琉璃不怕别的人怎么想,她是担心和厉傅曜在这里纠缠的事情,传了出去,单海心中不好想。 厉傅曜却无所畏惧,他向来在人前,从来不懂得给别人留退路,冷笑一声,身子作势贴近苏琉璃,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怎么,单太太,你这是心虚吗?” “混蛋,你放开我!”苏琉璃挣扎的身子轻轻地颤抖,声音不敢放大,只能低声愤怒的抗议,却依然无法跳脱他的禁锢。 “你叫啊,声音再叫大一点,最好把你未婚夫叫来,让她看看你是怎么勾引前夫的!”说罢,厉傅曜俯身,以绝对性的力量,强迫压倒苏琉璃,蛮横霸道的吻,瞬间封住了苏琉璃的两扇唇瓣。 苏琉璃双眼突然睁大,不可置信地使劲用双手拍打着厉傅曜的肩膀,休息室门口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已经隐隐约约能够听见女人娇笑着的声音:“真的还是假的啊……你怎么知道……” 厉傅曜炙热的吻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和刚才在聚光灯下亲吻林瑶截然不同,他品尝到唇齿之间那美好的味道,原本只是想要给这女人一点颜色看看,谁知片刻之间,便一发不可收拾。 若是说上一次两人是在醉酒的情况下,迷迷糊糊亲吻之间感觉到彼此的熟悉,那么这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这种无法形容的熟悉感,像潮水一样汹涌而至,瞬间将苏琉璃淹没。 双唇被人强制性的侵入,灵巧的舌尖霸道地在她的唇齿之间,疯狂地汲取着她美好的芬香,仿佛极度地渴求这让人疯狂的味道,男人压上来的力道也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他只知道,这女人惹怒她了。 她和其他男人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的时候,他恨不得上前去,用力的劈开两个人挽着的胳膊,然后…… 然后该死的把这女人禁锢在他的身边,他得不到人,谁也别想得到! 苏琉璃的背脊几乎都要被他按在柜门上抵得发疼了,可是这种足以刻进骨子里面的疼痛,偏偏引诱着她身体里面的那一股不安分的因素,双手不自觉的从胸前拿开,缠上了男人的脖子,喉咙之间发出让人热血沸腾的浅淡呻吟:“傅曜……” 厉傅曜浑身一怔,这一声,仿若是从长久的记忆里面,破空而来,穿透一切障碍,直达他的心底! 苏琉璃等着就是这一刻! 趁着厉傅曜发愣之际,她快速的勾住他的脖子,往下压去,同时抬起膝盖绷直,压肘抬腿,一击猛烈的攻击,直接朝着厉傅曜的小腹袭去。 预期之中的呼痛声音不仅没有出声,苏琉璃的膝盖反而被一双大手紧紧的控制在手掌之中,他两只手捏着她的膝盖骨,顺着她抬起来的姿势,再往上提了提。 一只腿猛然被提高,苏琉璃脚上穿着高跟鞋,一个没有站稳,两只手紧紧地抓住厉傅曜后颈的衣领,银牙咬得蹦蹦响。 厉傅曜显然不会让苏琉璃太好过,提着她的膝盖,往旁边轻轻一拨,苏琉璃的两只腿被分开成一个不雅的姿势,而厉傅曜则又把两个人之间近的不能再近的距离,拉短了许多,这一次,他腹下的某处,几乎是毫无间隙的贴在了她被拨开的双腿之中。 门口的脚步声已经踏进了女休息室的门口,纷纷议论的声音顿时传入休息室内两个人的耳朵里面。 “这苏琉璃到底是什么来头,先是嫁了厉家,现在又被单海宠得跟后宫里的娘娘似的,本市的几个优秀的男人,尽是被她占去了,这还让我们这些人,怎么找乐子啊!” “可不就是,刚才长孙家的大少爷,不就是因为她,被自家老爷子给赶出去,要我看,她就是个狐媚子!哼!” 223你狠敏感 门口的三个女人走进了会议室,纷纷把手中的包包放在桌子上面,对着镜子开始补妆,嘴里也不闲着。 “不过我刚才看见厉傅曜和林瑶两个人吻得这么激烈,敢情厉傅曜也没有把苏琉璃放在心上,要是真的喜欢的话,怎么会让她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接受单海的求婚。” “豪门之中的尔虞我诈,谁能知道呢,前一段时间不是还说厉家的三小姐厉姗姗意外去世,结果葬礼的当天,厉姗姗竟然亲自到了现场,你说,换做一般人家,哪里能整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就是。听说盛世集团前段时间出事,苏琉璃和厉傅曜还同心协力来着,这片刻就要嫁给单海,可见这人心呐……啧啧!”三个人在空无一人的休息室里面议论的十分带劲。 休息室角落的一袭帘子后面,轻轻地动了动,并没有能够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就在刚才三个女客走进休息室的瞬间,厉傅曜迅速的抱起苏琉璃,躲在了一休息室用来简单沐浴的帘子后面,刚才他的袖口沾染了上蛋糕的奶油,就是在这里清洗。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女休息室内,只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这一辈子,走错一两次男女厕所,也是正常。 后来苏琉璃进来,两个人遇见,纯属偶然。 但是现在在这帘子里面的情况,就不是偶然了。 厉傅曜本来可以趁着那三个女客进来的时候,迅速脱身,按照他的性格的脾气,就是他把这女休息室立刻改成男休息室,也没有人刚说半句不是。 但是他偏偏没有,而且,和苏琉璃两个人之间的姿势,还是像刚才进入帘子之前那般暧昧,不,应该说,由于帘子后面的空间十分的狭隘,装下两个人,已经是勉强,所以两个人站在里面,只要稍微有大一点的动作,都有可能被投射到对面的那张镜子里面去。 “小狐媚子,听见了没有?”厉傅曜紧紧地压着苏琉璃,附在她的耳边,恶意的挑弄说话。 他还在为苏琉璃在众人面前答应单海求婚,而心中抑郁,非要看着苏琉璃难堪了,他才能够得到一丝的发泄。 殊不知,偏偏是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爱意,往往在一个不小心的情况下,变成了让人误解的恨意,从而造成两个人之间更加巨大的沟壑。 苏琉璃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说她是狐媚子也好,说她会勾引人也好,那都对她的生活造成不了任何的影响,偏偏厉傅曜不能,他有什么资格说她! “厉先生刚才不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林小姐相拥热吻吗?这种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恶霸行为,厉先生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苏琉璃银牙都咬碎了,却偏偏不能有所动作。 一来她担心两个人被外面的人发现,二来,她的确也是,动不了。 “我一直都是个恶霸,难道苏小姐你以前和的同床共枕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一点吗?哦,对了,我差点忘记了,你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厉傅曜盯着苏琉璃,存心讽刺她,眼中戏谑,说话一句比一句狠毒:“这招挺好用的,不知道苏小姐你和单先生,能维持多久,会再来一次失忆,下一次,不如试试当众为你狂怒的长孙封腾,怎么样?” 最后一句质问,仿佛要泻出心中怒火,厉傅曜狠狠地又把身子往上一顶,小腹下的坚挺,抵着苏琉璃私密花园的那一块,突入起来的一阵无法言喻的舒适感和难受一起涌上四肢百骸。 苏琉璃拼命地咬住下唇,死死的不然自己发出半个音节。 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一旦开口,便是按耐不住的轻声呻吟。 厉傅曜已经觉察到她的动作,两个人所在的狭隘空间里面,温度渐渐地身高,仿佛连空气都夹杂了无限的暧昧,帘子外面还隐隐约约传来女人讨论八卦的声音。 他邪恶一笑,似报复一样,松开举到胸口的她的膝盖。 苏琉璃忍不住舒了一口气,一颗蹦到嗓子眼的心脏,往回收了一点点。 还没等她的那只脚踩在死地上,厉傅曜的大手自她的群里下面探索着,摸了进去,食指准确无误的来到大腿的内侧,毫不费力力气的,伸手一挑,指尖在她的敏感地带轻轻地摩挲,嘴里一边在她耳边吐出让人骨头都快要燃烧的邪恶话语:“小狐媚子,这前夫在这种地方偷情的感觉如何?嗯?” 不知道是因为外面有人的缘故,还是厉傅曜的手段真的太过于高超,苏琉璃只觉得自己小腹一阵灼热,像是有无数股暖流从那里,源源不断的流向四肢百骸,而他食指触摸摩挲的敏感地带,更是受不住这样的引诱,不自觉的,她急忙将得到自由的另外一只脚踩在地上,来不及做出思考,已经跟着大脑之中最真实的反应,倏然一下,两腿交叉,夹住。 “唔……”厉傅曜一声压低的闷哼,在苏琉璃的耳边响起来,伴随着他陡然变得急促的呼吸声音,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似乎是没有料到苏琉璃会突然来这一下子。 她紧紧地夹住的双腿之间,是他的……手指。 真的是……太……舒服了! 忍不住地,手指不退反进,很是有技巧的在苏琉璃的大腿内侧来回轻轻的挪用,那一块的皮肤本来就敏感,再加上她的小礼服里面除了内裤,什么都没有穿,整个空荡荡的,和厉傅曜的手掌直接接触,那个触感,是最真实的。 厉傅曜的手指勾到了一片薄薄地小布,趁势往前一窜,指尖传来晶莹水润的感觉,他先是一愣,然后斜着嘴角说道:“莫非是因为外面有人,你才这么敏感,啧啧……湿了哦……” 苏琉璃脸红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进去,嘴里可以说谎,但是身体却骗不了人,的确因为厉傅曜各种狂狼动作,挑拨得她的身体,有了正常女人应有的反应。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苏琉璃咬着下唇,一双眼睛里面,因为身体的反应,而变得迷蒙起来,明明说出来凶狠地话,从两片晶莹玲珑的唇瓣之间溢出来,几乎快要变成呻吟。 “我想看你迷失在情欲之中的样子,让你看清楚,再凶猛的老虎,在我手中,也乖乖变成猫儿一样驯服。”傅曜舔着她的耳垂,身下的灼热已经硬的发胀,但是他去却克制住了自己,殊不知,这般的行为,只会让两个人更加的辛苦。 苏琉璃迷蒙之中,听见这句话,顿时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彻底的醒了。 猛地一下推开厉傅曜,将他从帘子后面使劲的撞了出去,苏琉璃捂着心口剧烈的喘息,他不过是要报复她的强硬! 这一下的大动静,惊得休息室内的三个女人纷纷惊叫起来! “谁!谁在哪里!” “这里是女休息室!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厉傅曜!” 三声惊叫之后,三个女人认出来面前的男人,真是被誉为商业天才的冷血总裁厉傅曜,再看一样他领带被扯到一边,衬衣的扣子也散开了一颗,外面的西服更是被蹂躏地一片凌乱,脑袋之中顿时各种过分暧昧的场景跑马灯一样的掠过,然后,三个女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停留在了帘子后面。 异口同声:“还有谁在里面!” 苏琉璃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刚才只顾着把厉傅曜推开,一时之间忽略了两个人所在的处境,这可怎么办好,要是现在被人认了出来,就凭自己脖子上被厉傅曜掐出来的红印,和身上凌乱不堪的衣服,说他们两个人是清白的,也没有人会相信。 “滚。”一身不高不低的声音在休息室内响了起来,厉傅曜低着头,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低头斜睨着那三个因为惊吓而呆愣在原地不动的女人,眼神危险的眯起来。 语气虽然虽然恶劣,帘子后面的苏琉璃却松了一口气,只要不被人发现,她还有可以挽救的办法。 “我……我们……”三个女人结巴了,拿着手上的化妆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反应不过来。 “出去,把门锁上,任何人都不准放进来。”再次出声,厉傅曜捏了捏手骨,犀利的眸子锋锐斜挑,“还是说你们想打扰我的好事?嗯?我想你们应该没有听说过我不打女人这一说法吧,嗯?” 三个女人这才慌张的将手上的化妆品塞进包里,瞒着点头,“出……出去!我们出去!” 片刻的时间,会议室里面重新恢复成空无一人,苏琉璃这才怒气冲冲地掀开帘子,直接冲向门口,开门就要出去。 再跟这畜生呆在一个房间里面,她怕自己忍不住要杀了他! “站住,你要去哪里?”厉傅曜一只手插在口袋里面,掩饰着自己身体的异常,看着苏琉璃满脸通红的往门口冲,幽幽出声:“我刚让她们出去锁上门,你猜,按照她们大嘴巴的程度,厉总裁在女休息室内和人快活的消息,能够传多快?” 冷哼一声,厉傅曜反而闲闲地挑了一张椅子坐下来,点燃香烟,“要是不想你的未婚夫误会的话,你就尽管出去好了。” 224不让进去 三个女人从休息室里面出来之后,立刻锁上了休息室的门,站在门口弯着腰喘气。 她们不知道厉傅曜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她们背地里说的那些话,厉傅曜又听见了多少。这几个女人尚且还有自知之明,要是因为自己一口最快,惹得厉总裁不高兴,到时候连累到了家中的父兄,她们简直就是罪大莫及。 “欢欢,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其中一个长发女子背靠着休息室外面的墙壁,盯着另外一个女人手里的东西,疑惑的问道。 “什么东西,我的化妆包,手机还有……咦……”那叫做欢欢的女人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皱了皱眉:“这不是我的手机,是你们的吗?” “拿在你手上的东西,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另外两个女人异口同声的拒绝,而且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惊恐,“该……该不会是厉总裁的吧……” “我看放在镜子旁边,以为是你们的,我哪里知道……” 话音未落,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欢欢拿着手机如同烫手山芋,连看都不敢看,像是生怕被电话屏幕吸进去一样,慌张地问两个同伴:“怎么办,接还是不接?” “看……看看,看是谁打来的?” 三个女人凑上去一看,只见电话上面显示的是一串陌生来电,没有任何的提示,几个人啊啊啊地叫着跳开,“怎么办!怎么办!” 几人惊魂未定,被厉傅曜那样冷眼一瞪,本来就心有余悸,现在拿着从里面带出来的手机,又还是个陌生来电,接又不敢接,不接电话声音又闹腾,已经有路过休息室的人,朝着她们投过来异样的阳光。 欢欢拿着手机,和两个同伴慌慌张张的在原地转圈,嘴里不停地嚷嚷着,蓦然肩膀被人突然搭住,吓得她又是一声尖叫,看清楚是同伴之后,她才定下神来,几乎是欣喜的问道:“你知道这是谁的手机了?” 长发女子摇了摇头,一脸的同情地望着她,悲壮地拍了拍欢欢地肩膀:“现在就算知道是谁的也没用了。” “为什么?” 长发女子朝着缓缓高高举起的手中轻轻一指,摇头依然是同情:“你刚才已经把手机————” 一边说着,一边在半空中画了一道弧线,朝着休息室附近的一座小型的室内许愿池指了指,“咚——的一声,扔到那里面去了。” 一枚精致的新手机,躺在许愿池的池水里,水波荡漾,顿时没了声儿。 单海皱着眉头,把电话从耳边移开,重新拨通了号码,这一次,手机里面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您好,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 “还没有联系上琉璃吗?”颜老爷子从酒店的门口转身回来,他刚刚亲自过去送走了几个比较重要的客人,剩下的大多数都是谈得来的年轻人,享受着免费的酒水食物和女伴,没有离开。 “打了电话,没有人接听,可能是在换衣服,我去休息室那边去看看。”单海微微一笑,攥紧了手里的电话,苏琉璃刚才说要去休息室换完便装立刻就回来,现在过去了半个小时,也不见人影,他有点担心。 “好的,你去看看,我年纪大了,就不陪着你们一起闹腾了,你们年轻人好好玩。呵呵呵呵。”颜老爷子今天的目的达到之后,心情十分的好,由司机陪同着离开。 单海将老爷子送到门口,目送着老爷子上了车,这才转回来,重新穿过大厅,朝着休息室的方向走过去。 没还有走进,就看见休息室外面围着一群人,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着一些什么。 “麻烦让一让。”单海伸手,绅士的排开身前的人,穿过人群,往休息室的门口走,伸手去敲门。 “单先生,请你等一等!” 单海蹙眉,回头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女人跑了过来,他礼貌性的笑了笑,问道:“程欢小姐,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这……这里面……”刚把苏琉璃的手机扔掉了的程欢看见单海冲着自己一笑,顿时三魂飞了七魄,抓都抓不回来,呐呐:“单海他……他对我笑哎……” “又不是长孙封腾对你笑,白痴个什么劲儿!好好说话!”一个长发女子在背后推了一把程欢,她们商量好了,既然是厉傅曜让她们守着门,不然任何人进来,那么她们就必须要尽忠职守啊,这不,干脆就推出肇事者程欢出来打头阵。 程欢一想也是,单家少爷温文儒雅,对谁都是一副笑脸,被同伴一巴掌拍在腰上,醒悟了过来,立刻收敛神色,大声说道:“单先生,你不能进去!” 单海歉意的笑了笑,后退一步,伸手绅士的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耸耸肩:“很抱歉,我知道这里是女休息室,无意冒犯,但是我的未婚妻在里面,可不可以请你们帮忙进去告诉她,就说单海在大厅等她。” “你的未婚妻?”欢欢一头雾水的懵了,呐呐说道:“可是刚才是厉先生让我们出来的,他在休息室里面那个……然后叫我们出来,不准任何人进去啊。单先生,你是不是弄错了?” 欢欢刚一说完,腰上立刻被人掐了一把,吃痛扭头回去,拍掉长发女子的说,不满说道:“你掐我干嘛,我又没有说错,本来就是厉先生叫我们出来,说他正在里面办事,不让人进去的嘛!” 这小妮子说话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听得围观的人纷纷对视一眼,交换彼此眼神之中的意思。 除了厉傅曜,还有哪个厉先生刚如此嚣张的封锁休息室,让一干女客在外面等着,独自霸占更衣室! 而单海刚刚求婚的未婚妻,除了厉傅曜的前妻苏琉璃,还能有谁! 一瞬间,几乎是所有的人,脑袋上面都冒出打着巨大的感叹号的横幅,厉傅曜和前妻在女休息室里那个啥!!! 至于是啥,所有的人都将目光,同情地投向了单海。 单海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他毕竟性格大方圆滑,不会因为这莫须有的事情而动怒,微微一笑,说道:“既然是厉先生在里面,我想我的未婚妻可能走错了休息室,我再去其他的地方看看,就不打扰厉先生了。” “等等!”那名叫程欢的女子突然出声叫出单海,偏头想了想,问道:“单先生,你的手机号码是不是一五三……唔……” 单海皱眉,转头疑惑地看着程欢,他们之间的交情并不浓,还不至于到知道手机号码的地步,这个女人怎么会突然提起他电话,而且,前面三位数,并没有错。 长发女子及时捂住程欢的嘴,把她往后拽,一边笑着跟单海打招呼:“不好意思单先生,这丫头喝多了满嘴胡话呢,你别跟她一般见意思……” “我没喝酒……唔唔……刚才电话……唔唔……放开我……唔……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单海看着其他两个女子把人拽到一边,再看一眼空出来的休息室门口,有女客胆大地上去扭了扭把手,却发现门被人从里面锁住了,抱怨了几句,一群人纷纷相互约着离开,离开的时候,在酒店处说明了一声,等着酒店将她们的东西第二天送回府上。 单海盯着那扇紧闭的休息室门,片刻,他也转身离开, 经过休息室附近许愿池的时候,眼角瞟见里面银光闪过,踟蹰片刻,走了过去,在许愿池的台阶附近站定,目光锁定紧紧地躺在一片白花花的硬币上面的某个物体。 单海弯腰,穿过许愿池旁边围着的红色警戒线,又靠近看了看,良久,他鞋子也没有脱,径直抬脚跨进了许愿池,池水冰凉,瞬间瞒过脚背,灌进鞋子里面,打湿了裤腿。 单海再次弯腰,五指探入冰凉的水中,拾起池底的那部手机。 这部手机,他再熟悉不过,号码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苏琉璃经常带在身边,只要翻出通话记录,就会发现,上面的通话显示,全部都是来自一个一五三开头的陌生号码。 单海固执的没有在手机里面输入自己的名字,是希望苏琉璃记住的,不仅仅是单海两个字,他希望她能够记住他的联系方式,纵然是某一天,他不在她的身边,她却还需要他的时候,也能够用最快的方式联系上他。 进了水的手机,屏幕一片漆黑,像是一个人失去了生命,被扔在冰冷的水底。 单海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从池水里面走了出来,不顾两只裤腿全部打湿,他走到酒店的服务处,找服务生拿了毛巾,先小心翼翼的将手机表层全部擦干,然后拆开,细细的将里面擦了一遍之后,这才问服务员要来电吹风,调到冷风最小档,认真地吹着手机内部进水的位置。 等到手上的手机差不多快要吹干的时候,他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单海的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团,向来脾气温和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克制住脸上恼怒的表情,按下通话键:“喂?” 电话那段,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那个……单海吗?我是苏琉璃……” 225激烈争吵 苏琉璃站在休息室的门口,出去也不是,进来也不是。 出去吧,外面堵着一群人。进去吧,厉傅曜双腿交叠着搁在休息室内的沙发上,半躺着,一只手枕在脑袋后面,眯着眼睛看她窘迫的样子,似乎很是享受。 苏琉璃在门边走来走去,来回磨蹭了大约十多分钟,隔着门听见外面的议论声音渐渐变大,越听越是觉得烦躁,索性大步走向沙发边上的厉傅曜,“你到底想怎么样!?” 厉傅曜斜睨她一眼,她生气的样子,像一头小母狮子,恶狠狠地皱着眉头,双拳不自觉的握紧,摆出一副要和人决斗的表情。 “我要是想怎么样,你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吗?”淡淡地视线从苏琉璃的身上扫过,他眸子里面不带任何的情色,但是苏琉璃却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被这男人用眼神扒光了一样。 “你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要离间我和单海,我不知道,你这样破坏别人的感情,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苏琉璃冷静下来,索性也不跟他讲狠,既然是大家都是人类,那就用人类的方法来解决,她同他讲道理,她万万不能因为这男人的劣行,就把自己也降为野兽的等级。 “别说的你跟那个男人之间有多么深刻的感情一样,据说所知,苏琉璃,打你失忆开始,算上你被救起来的日子,你认识他也不过才大半个月吧,大半个月就跟我谈感情,你凭什么!” “半个月的感情就不算是感情了吗?厉傅曜,你别以为全世界都跟你一样,是头冷血动物!”苏琉璃额头青筋直跳。 “我是冷血动物怎么了,那也比某些人把所有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抛弃一双儿女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要另寻他人嫁掉的强!”厉傅曜双目冷光四射。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说的跟你好像记得起来我是谁一样!!”苏琉璃声嘶力歇。 “至少我没有像你这样慌不择路的找一个男人一样,去迫不及待的找一个女人!!我没有!!”厉傅曜吼起来,音量不比苏琉璃的分贝小。 讲道理还没交谈超过十句,苏琉璃宁愿挽起袖子跟这男人打一架,扶着胸口喘着粗气,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了起来,都是面红脖子粗。 苏琉璃冷笑,点着下巴往后退,牙根咬紧,“是,我是答应了单海要嫁给他,那是因为这半个月来,他片刻不离的照顾我,他怜惜我,我们两个人自愿在一起,不是有人拿枪指着脑门逼着我们在一起,我喜欢他,我爱他,我觉得他能够给我安全感,让我安稳的度过下半辈子,我凭什么不嫁给他!” “而你呢,人人都说你是我最爱的人,人人都觉得我应该站在你厉傅曜的身边才是最合理的,可是你给了我什么,我失踪的时候,你不管不问,我生死未卜的时候,你不理不睬,就连我站在你面前了,你都认不出我来。就算我们以前再爱的死去活来,那又有什么用!你告诉我!有什么用!” 厉傅曜双目通红,盯着在自己面前失控的女人,他脑袋里面轰隆仿佛轰炸机呼啸而过,他何尝不想记得苏琉璃到底谁,他何尝又不想知道她过的好不好,可是呢,他翻遍了所有的记忆,都无法从中找到有关这个女人的一丝一毫,这种感觉就好像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将她从他的记忆之中生生地割走。 他看不见伤口,但是却知道那疼痛这一辈已经地印在了他的骨子里,剔都剔不走! “苏琉璃。”他艰难的张开口,这辈子从未觉得说话是如此艰难的一件事情:“假如我说,我能够记得你,能够记得我们曾经患难与共,你会不会……” 苏琉璃几乎害怕听到后面的语句一样,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嘴角拉出一个讽刺的苦笑,“好,你说你记得,那我问你,我们几年几月几日结婚?” “……” “我们的孩子几年几月出生?” “……” “我们第一次吵架是因为什么事情?” “……” “我们几时离婚?苏安几时身体好转?” “……” “我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失去了记忆!?” “……” “你不是都记得吗?你说话啊,说话啊!”苏琉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嘶力竭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心中仿佛是千万只蚂蚁在吞噬着心脏,一寸一寸,一丝一丝。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你在地球的那端,我在地球的这端,我们遥遥相望。 而是,我们明明面对面,却已经记不得彼此。 两个人争吵起来,几乎失去理智,毫不留情的揭开对方的伤疤,往上面撒着盐水,揉着沙子,不讲对方逼到绝境,不肯松口。 这一次,苏琉璃赢了。 可是她的心底却高兴不起来半分,心中仿佛被人挖了一个巨大的洞一样,往里面填进去任何东西,统统漏了出来,什么也装不下。 苏琉璃转身,走到衣柜附近,打开柜门,拿出随便的包包,她在这里耽误这么长的时间,看样子一时半会也离不开,必须跟单海打一个电话,以免他担心。 低头翻遍了包包,也没有看到那只手机,苏琉璃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好像随手放在镜子旁边了,眼光投过去,镜子旁边的桌子上面,干干净净地,什么都没有。 皱了皱眉头,不确定自己到底把手机丢到哪里去了,苏琉璃咬咬牙,重新走回到厉傅曜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朝前平摊着,“把你的电话借给我用一下。” 厉傅曜抬头看她一眼,见她表情认真,也不想再和她吵,掏出了电话递给她。 苏琉璃接过电话,低头熟练的拨通了一串号码,电话里面传来嘟嘟的提示音,她心中渐渐有了一些紧张,终于电话那端有人接通:“喂?” “那个……单海吗?我是苏琉璃……” 单海听见电话里面小心翼翼的声音,目光下垂,落在手中的另外一只白色电话上,沉默了片刻,他淡淡地问道:“怎么是用别人的电话打给我,我给你的手机呢?” “唔……好像是刚才不小心忘记放在哪里了……”苏琉璃小心的掩着话筒,一边防备的盯着厉傅曜,眼神里只差没写着“别出声”三个字! “嗯,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找你,颜爷爷已经回去了,我们差不多也该走了。”单海偏头,目光穿透稀疏的人群,目光落在休息室紧闭的上。 “啊……那个,我已经离开酒店了,刚才刚好换了衣服,就和别人一起出来了,那个,单海,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在外面逛一逛,自己会回去的。”苏琉璃皱着眉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平缓。 “你在哪里逛,我过来陪你。”单海嘴角动了动,目光笔直,未曾从休息室门口离开。 “啊……”苏琉璃愣住,没有想到一向温和的单海,今天突然会这样紧追不舍。 单海垂下目光,静静将手中的另外一支电话翻了一个面,屏幕朝下,放在桌子上面,递给酒店的服务员:“我开玩笑呢,你自己在外面小心一点,我在家等你。” “嗯嗯……”苏琉璃还没有点完头,单海已经挂了电话。 他低头看着手机上面来电显示的“厉傅曜”三个清晰地大字,发出一声讽刺的轻哼,把苏琉璃的电话留在了酒店:“麻烦你们送到苏小姐的手中,就说是被好心人拾到的。” “好的,单先生。” ======= 苏琉璃和厉傅曜在酒店的休息室里面,足足呆了三个小时,等到外面没有任何的声音之后,厉傅曜才起身,从里面打开了会议室的门,坦然的穿过空荡荡的大厅,出了酒店。 苏琉璃一出来,冷的浑身一个哆嗦。 “我开车过来了,送你回去。”厉傅曜把车从地下车库驶了出来,停在苏琉璃的身边。 苏琉璃迟疑着,抱着光溜溜的两条胳膊,不说话。 厉傅曜冷哼一声,“放心吧,刚才我们两个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三四个小时,我也没把你怎么样,还不至于在这短短的三十分钟车程里,能把你怎么。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给你三十秒时间考虑。” 苏琉璃抬头四周望了望,这个点了,街上计程车很难拦下,站上冻一会儿,指不定明天早上起来,头昏脑涨流鼻涕。 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苏琉璃坐在后座。 三十分钟的路程,厉傅曜果然和他自己说的一样,不仅没有把苏琉璃怎么样,就连一句简单的交谈都没有。只是没有开空调,叫苏琉璃把后座上的一件西装套上。 当然,苏琉璃要是不肯穿,正在开车的厉傅曜,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他顶多开个天窗,冷风灌进来,苏琉璃哆哆嗦嗦地乖乖穿上西装。 一路再也没有多余的话,到达目的地,苏琉璃下车,说了一声谢谢,转身就朝着公寓走过去。 “等等。”车内厉傅曜皱眉,突然出声叫住了苏琉璃,隔空指了指苏琉璃身上的西装,开口说道:“衣服,还给我。” 226你抱抱我 苏琉璃一愣,转头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披着厉傅曜车上的那件西装,连忙取了下来,递过去给厉傅曜。 厉傅曜却不接,只是坐在驾驶座上,透过打开的车窗看苏琉璃,问道:“苏琉璃,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苏琉璃低下了头,不知怎么了,厉傅曜这一路上的无言,让苏琉璃觉得心慌,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让她为难的话来。 “你可不可以,等到记忆恢复之后,再嫁给单海?” 厉傅曜说完,四周一阵沉默,苏琉璃低着头,手中抱着他的西装,双手绞在衣服底下,纠结成乱麻。 厉傅曜说只有一个问题,当真只有这一个问题,问完之后,也不催促着苏琉璃让她回答,只是静静地等着,等着那个决定性的答案,从苏琉璃的嘴里说出来。 “为什么?”苏琉璃沉默了片刻,问他原因。 苏琉璃有一种直觉,若是恢复记忆的话,她应该就不会选择嫁给单海,而是会跟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吧,可是,有的时候,时机和缘分,就是那么一回事,单海一直以来,照顾苏琉璃,贴心贴肺,她苏琉璃不能忘恩负义。 “我只想听到一个答案,可以,还是不可以。”厉傅曜双目紧紧地盯着苏琉璃,不放过她脸上任何思维的表情,她若是有片刻的迟疑,厉傅曜必然不会放弃。 可是,苏琉璃微微一笑,似乎是如负释重,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我和单海很快就会结婚。” 一口凉气,从鼻腔一直闯进肺腑,五脏六腑片刻之间,一片冰冷。 厉傅曜一言不发,捏紧方向盘,油门踩到底,两道红色的尾灯,像是狂怒的野兽,飞驰而去。 汽车扬起的旋风,吹动苏琉璃的裙摆,她手上还拿着厉傅曜的西装。 在原地站了片刻,苏琉璃低着头转身,走进公寓,按下电梯键,走了进去,刚要合上电梯的门,有人接着闯了进来,进和苏琉璃同一层楼,出去打牌晚归的一位太太。 进了电梯,看见苏琉璃手中拿着的西服,笑着打招呼:“这么晚了,还去帮你先生拿衣服,你先生真是好福气呀。” 苏琉璃这才看见,西服上面挂着的干洗牌子还没有摘掉,胡乱点点头,应付了几句。 楼层到了,那位太太出了电梯,掏开钥匙开门,跟苏琉璃摆摆手,进了屋子。 苏琉璃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带钥匙。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西服,想了片刻,从电梯门口,绕道另外一边的楼梯间,将西服胡乱的往垃圾桶里面一塞。 这才整理好心情,走了回来,嘴角往上翘了翘,伸手敲开自家的门。 公寓的门铃声音响起来,单海站在窗户边上,放下紧紧地捏在手中的窗帘,一点一点的抚平,讲视线从楼底下收了回来,这才从房间里面走了出去,穿过客厅去开门。 苏琉璃站在门外,一脸笑容满满的看着穿着家居服的单海,嘴角里有些歉意:“不好意思,我忘记自己没有带钥匙,吵醒你了。” “没事,我也还没有睡觉,正在看电视,等着你回来。”单海让出了房间门口,侧身让苏琉璃进来,顺口问了一句:“逛到什么东西了吗?” 苏琉璃进了屋,伸手撩了一下头发,在玄关处换下高跟鞋,单海弯腰将拖鞋送到她的脚边,弯腰坐在地板上面,伸手握住苏琉璃的脚踝。 脚踝上传来的温度让苏琉璃一愣,下意识的想要收回脚,却不料单海看似松松的握着,却没让她把脚从手上移开。 “别动,我帮你揉揉。”单海说完,握着苏琉璃的脚踝,在手上轻轻地揉着她被高跟鞋磨得酸疼的地方。 苏琉璃扶着墙,脚掌附近传来单海纤长十指轻柔的的按压感觉,她低着头,从高处的角度看上去,单海宽厚的肩膀,显得格外的温馨。 “单海。”苏琉璃突然出声,轻轻地讲脚踝从单海的手中抽了回来,弯着腰,伸手拉住单海的手心,让他站了起来。 “怎么了?穿了一天的高跟鞋,难道不累吗?热水我已经放好了,一会去泡泡脚。”单海站了起来,他比苏琉璃足足高了一个头,扶着苏琉璃的手肘,让她站稳。 “抱抱我。”苏琉璃只觉得身心无比的疲倦,伸长双臂,圈住单海的脖子,低头深深的埋进了他的肩窝之中,闭上眼睛,只希望能有一个人在她疲倦的时候,给她足有的温暖,让她安慰,“比脚更累的是心,单海,心若了累了,怎么办?” 单海拥着她,这是苏琉璃第一次主动拥抱他,单海来不及消化苏琉璃突然提出的问题,只听见耳朵侧旁,苏琉璃又说道:“单海,你能不能帮我去把厉家的那份工作辞掉?” “琉璃,怎么了?”单海伸手轻轻地拍着苏琉璃的后背,若是刚才没有看错的话,送琉璃回来的车,应该是厉傅耀的车。 “对不起。”只拥抱片刻的时间,苏琉璃从单海的怀抱里起来,快速的拭去眼角的泪水,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只是突然之间,觉得心情很难受罢了,我没事。” 单海叹了一口气,拉着苏琉璃的手,缓缓地把她重新拉回自己的怀中,帮助她舒缓情绪:“你不愿意去厉家,我去解决就好了。” 他微微一笑,说道:“厉傅耀虽然有的时候霸道了一些,但是他其实并不是坏人,他要是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你别望心里去,毕竟那都已经是你的过去,和我们的未来无关,好吗?” 被单海的一番话安慰,苏琉璃片刻之间觉得心里的难受好了一些,下巴搁在单海的肩膀上,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记不住他是谁,偏偏却有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单海……” 苏琉璃双手紧紧地捏住单海的衬衣两侧,或许是一直以来一个人习惯了坚强,此时此刻,一旦有人安慰,更加引发了她心中难以控制的悲伤情绪。 一方面,苏琉璃不愿意和厉傅耀有任何的瓜葛,那个男人相对于单海而言,太过于危险。 可是另外一方面,那个男人的一言一行,像是毒药,一旦沾染上,顺着皮肤,侵入血液,深深地渗入骨子里面。 单海拥着她,心情复杂,等她在他怀中喃喃自语累了,将她送回房间,哄着睡下。 这一天晚上,苏琉璃做了梦。 梦境真实地让她无法分辨出来,到底是自己进入了梦境,还是原先的那个,才是让人备受折磨的梦。 梦中,她从未爱上过除了厉傅耀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他们从年少时候的相遇,到分离,到误会,到矛盾升级,他甚至残忍的将她腹中的胎儿取走,只为了救下他心爱的女子,可是她苏琉璃爱着的人,始终只有那个尊贵如王者的男人。 她为自己不值,可是那个男人却像是恶魔,紧紧地拽着她的心脏,不肯放手。 次日,苏琉璃被一阵刺耳的铃声惊醒,睁开朦胧的眸子,这才发现已经天亮,伸手摸一摸床单,幸好,还没有惊出一身冷汗,只是外面的门铃不停,不知道被谁按的狂响。 她起身披上衣服出去开门,却听见客厅里面有动静,微微一迟疑,手指之间有硬硬地东西硌收,低头一看,精致地白金戒指套在中指上,璀璨夺目。 这才记起来,昨日单海已经同她订婚。 披了衣服走出房间,苏琉璃看见单海已经先她一步去开门,索性停下了脚步,抱着双臂在门口站着,斜靠在卧室的房门上。 看着单海走到门边的背影,清晨的阳光从阳台洒进来,铺在地板碎成一块块斑驳的影子,单海踩着那些碎片,一身亚麻色的简单休闲服,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给人温润的感觉。 苏琉璃的嘴角翘了翘,眼角含满了笑意,和窗外洒进来的阳光融为一体,昨天烦心的事情顿时消失地一干二净。 不管昨日遇上怎么样的阴霾,今天阳光明媚,那便是好的生活。 单海惺忪着睡眼去开门,并未意识到苏琉璃站在房门口看着自己,从猫眼里面往外面看,“谁呀?” 女人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有人在家吗?昨天你家太太把你的衣服落在外面了,这还是挺贵的牌子呢,我看着她拿在手中出的电梯,怎么走到家门口了还会落在外面呢。” 单海开了门,看见邻居太太站在门外面,手中拿着一件藏青色的对襟休闲西服,西服的款式简单大方,硬朗之中不失傲气,单海只看一眼,就知道这西服是谁的。 “不好意思,这衣服不是我的,你可能弄错了。”单海拒绝收下那件衣服,关上门。 邻居太太奇怪了,伸脚卡住门,一脸疑惑疑惑地往房间里面瞅:“你不是跟你太大一起住吗?昨天我问她,她都还说是她先生的衣服呢!” 227你胆敢娶 单海脸色一变,听见邻居太太说出的那一句“先生”,眉头不自然的皱了起来,伸手从邻居太太的手上接过衣服,“是吗?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啊。”邻居太太看见他接过去衣服,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我看你们小两口收入虽然还不错,但是也不兴这样浪费的呀,这可是牌子货呢,好几个月的工资一件,我们家的那个,之前死乞白赖,想要我跟他买着,都没舍得。” 单海捏着西服上等的质感,温润地眼睛朝着邻居太太看了一眼,忽然笑着问道:“你家先生身高体重如何?” “个子中等,体重也一般,买衣服的话,大概也是和你一个码吧,只不过没有你穿起来好看就是了,像你们这种模特身材的男人,又能找得出来几个呢!”邻居太太送完了衣服,也没有离开,呵呵笑着看着单海。 “既然如此,那这件衣服就送给你先生吧。”单海将手中的西服递出去,苏琉璃从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说话的声音里面,微微带着笑意。 “真的吗?真是谢谢……”那邻居太太欣喜若狂,转眼就把西装又重新抱进了怀里。 单海嘴角原本挂着的笑意,在邻居太太转身的瞬间,消失地一干二净,薄唇抿直,他迅速的关上了房门,关门的声音大的,像是带着很重的怨气一样。 关上门之后,单海转身,望着空荡荡的客厅,最后目光落在苏琉璃的房间,紧闭的那扇门上。 他只看了片刻,眼神平静地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然后取了围裙,进厨房做早餐。 苏琉璃背靠着房间,不知怎么,心跳加速快的厉害,刚才单海摔门的瞬间,她条件反射的闪身进了屋,不想被他发现。 是因为担心看见了自己,单海就会对那间西服的处理态度有所差别吗? 一开始本来就是她扔在外面,为了不让单海多想。难道现在,她还奢望着单海微笑着接受,然后敲开房门,温和笑眯眯地说,苏琉璃,这好像是厉傅曜的西服,应该是昨天晚上他送你回来的时候,你穿在身上的,看看什么时候有空,给人送回去吧。 单海是个温和大度的男人,但是不代表他没有男性的尊严,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披着别的男人外套回家这种事情,至少他是不高兴的。 所以才索性送了人。 等到清晨,两个人吃早餐的时候,面对面的坐着,苏琉璃首先开口,提到了两人订婚的事情,问道:“我们就这样仓促的订婚了,你家里,没有意见吗?” 单海笑眯眯地夹了一块荷包蛋给她,摇摇头,说道,“没有。” 苏琉璃一边吃,一边若有所思,点点头:“哦。” 过了一会儿又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办理结婚证?” 单海一愣,似乎没有料到苏琉璃会如此放在心上,办理结婚证,需要各种证件,苏琉璃大多数的证件都在凰盟里,必须联系到凰盟才行。 端起汤喝了一口气,单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轻轻说道:“我们先把婚礼办了吧。” 苏琉璃点点头,两个人在早餐方饭桌上面讨论着婚姻大事,像是讨论等下中午吃什么一样随性简单。 苏琉璃觉得,既然两个人已经订婚了,那么最好就是赶紧结婚,省的夜长梦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仓促。 而单海觉得,苏琉璃毕竟是过来人,现在不知道肚子里面已经孕育了一个生命,再过上一段时间,难保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知道自己怀着厉傅曜孩子的苏琉璃,是绝对不会再嫁给自己的,单海要赶在苏琉璃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前,和她结婚同房。 这样一来,即便是苏琉璃知道自己怀孕,到了那个时候,只可能是她和单海两个人的孩子,而怀了单家孩子的苏琉璃,绝对不可能在和厉傅曜有任何的瓜葛。 早餐过后,单海从市中心的公寓,开车回到了郊外单家的别墅。 前一天晚上,因为颜老爷子寿辰的事情,单家两老已经知道了单海和苏琉璃订婚的事情。 因此,单海刚刚将车停在庭院里面,管家已经匆匆地从屋内出来,迎了上来:“少爷,老爷请你去书房。” “我知道了。”单海点点头,深呼吸一口,温润的脸上从未出现过的严肃,将车钥匙交给管家,穿过大厅,进了书房。 书房的格局布置沉重,两排中式传统大书架分别立在两边,单老爷子一身中式的长衫,站在偌大的梨花木书桌后面,提笔悬臂,正在为一副仿真古画附上新词。 “坐。”老爷子呼吸平稳,听见单海推门而入,神色并没有任何的异常,浑厚地声音从胸膛发了出来,最后一口气提在喉咙尖上,顿笔,伸手拿干净的白色毛巾擦手。 单海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爸。” “我还以为这些年你翅膀硬了,不知道是谁生你养你抚养你长这么大,任意妄为!平常我都是怎么告诫你的,你可还记得?”老爷子往明清时代的圈椅上面轻轻一倚,眉目严肃,和之前在客厅里面陪着老伴看电视的模样,完全是两个模样。 “为人谦和,凡事礼让三分,不惹人,不恼人,不逼人,淡薄心境。”单海背着从小就记忆深刻的家教。 “那你呢,你又是怎么做的?” “爸。”单海双眸垂下,双手无声地握紧:“这辈子,我从头到尾都听从你的教育,认可你的任何处事方式,也让自己成为你期望之中的儿子,可是,就只有这件事情,我不得不违背了你的意愿,爸,我要娶苏琉璃为妻。” 话音一落,书桌后面的单老爷子蓦然一抬手,打翻了一台墨砚,一副山水淡泊的古画,瞬间吸收満了墨汁,画面上黑乎乎的一片,单老爷子及时抽手,手背上面不沾染一丝墨汁,不冷不淡的扔出两个字:“不行。” “爸!” “我们单家的儿媳妇,必须是门当户对,苏琉璃是厉傅曜的妻子,你同厉傅曜走得近,我且不说你,你现在竟然还想娶一个二婚的女人进门,单海,你是拿着什么胆子回来和我谈条件?”单老爷子冷哼一声,拂开桌面上的古画,下面一叠宣纸上,已经印满了墨汁,完全作废。 单海并未理会父亲的怒意,低着头,只是淡淡的吐出两个字:“红獒。” 单老爷子脸色微微一变,但是枯瘦的手指依然还是平静地一页页翻着作废的宣纸,这种纸,最大的坏处就在在于,渗透力太强,只要一丁点的黑色墨汁滴上去,片刻就能穿透厚厚一叠。 “你应该知道,我们家从来都不喂养任何的动物,你说的这个什么獒,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 “那萧楠呢,萧楠这个名字,您应该耳熟能详吧,一年前,萧楠带着苏琉璃威胁厉傅曜,要求他分出集团最重要的部门,并试图瓦解盛世集团,结果并没有成功,我记得,那段时间,您似乎每天都在书房里面,不知道忙着什么。” “国安局的那起事件,您也是拿着报纸看了好几天的吧,若不是因为林市长出面安抚下来,我不知道您又打算动什么念头呢?” “盛世集团董事会倒戈相向的事情,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也有您在其中搀和的一份子吧,您跟姐姐说,是因为我们单家曾经欠过林若青的人情债,所以才让姐姐出面帮助苏琉璃,而以此为代价,苏琉璃必须答应单家的一个要求,” 单海站在偌大的书房里面,声音清晰:“既然是人情债,那就用人情还,为什么还要让苏琉璃给单家一个空的承诺?” “还有……厉傅曜的父亲……” “住口!你有完没完!”一声严厉的呵斥从书桌后面传来,单老爷子冷着一张脸,严肃的面容上,五官绷紧,不难看出年轻时候,也是个俊朗的男人。 单海冷笑:“爸,您这是承认的吗?” 他并不妥协,声音一寸寸的变冷,“厉家的三小姐厉姗姗的死,也是您一手策划的吧,其中的原因是什么?我猜猜,因为厉家曾经要想和单家联姻,厉姗姗爱慕您唯一的儿子?还是因为你早年安放在厉家的棋子,已经渐渐地开始不受你控制,所以你索性处之而后快?” “一边顶着宅心仁厚的慈善家光辉,一边冷血无情的成立杀手组织,爸,是害怕自己双手沾满了鲜血,送出去的那些善款,都是沾染着死者鲜血的,所以你才沉浸于作画练字,以此来安抚自己吗?” “混账东西!我叫你住口!”单老爷子盛怒之下,抄起手边刚才打翻的砚台,朝着单海扔过去。 砚台撞在单海的肩膀上,疼得他一声闷哼,倒退几步,肩窝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看着盛怒之下的父亲,捂着肩膀,冷笑,“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和凰盟和厉家作对,但是我知道,在我明白你是一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刽子手的时候,你就已经不配做的父亲,而我要娶谁,你也没有资格过问!” “你娶!”单老爷子双手撑在书桌上面,双颊涨红成猪肝色,气的大声吼道:“你娶回来,你最好让她知道!” “是你父亲一手创办起红獒!” “是你父亲将当年昌盛的苏家逼的节节败退!” “是你父亲逼死她的双亲,让她成为孤儿!” “你胆敢娶她试试!” 228他的身份 单海从家中离开的时候,全身发抖,双手握着方向盘,五指紧紧地陷入黑色的海绵之中,指节青灰。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知道的事情太过于残酷,宁愿隐忍着憋在心中,谁也不告诉,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殊不知,天下没有只能知道一点点的秘密,当洞悉了那庞大而让人惊骇的事实之后,单海宁愿自己一无所知。 这样,他看起来,就没有这么肮脏。 踩下刹车,单海停车等红灯,电话响了起来,是苏琉璃的来电,单海猜想她一定是正靠在阳光正好的飘窗上面,打的这个电话。 因为苏琉璃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了几分慵懒:“婚纱公司打电话来,让我们去试婚纱和礼服,你什么时候回家。” 单海的脸色苍白,窗外的阳光从车窗的缝隙处洒落在他温润如玉的面容上,他像是个剪纸人儿一样,坐在驾驶座上。 “单海?”苏琉璃没有听见声音,又叫了一声,问道,“你有事情吗?” 单海五指捏得手机发紧,看着红灯的秒数在自己面前不停地跳动,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苏琉璃站在这样一个敌对的对立面,她嫁给厉傅曜的时候,他是她的学长,关心她,担忧她,她和他虽然算不上多么的亲近,但是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离开厉家,回到凰盟,她半夜会打电话给他,小声地抱怨最近过的不怎么好,苏安的病情又加重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安慰着她,陪着她聊天度过失眠的异国他乡的冷清。 他虽然知道父亲和红獒之间有所联系,但是却也只是隐隐猜测而已,他想,不管是单家造了多大的冤孽,都由他单海来承担,来给苏琉璃一个完美的后半生,叫她再无忧愁。 可是,杀父之仇,他如何承担,又怎么承担得起。 将来若是她知道,他是竟然是无恶不作的魔鬼的儿子,还是她的杀父仇人,她那一双眼睛里面饱含的恨意,该是多么的冰冷。 单海打了一个寒颤,捏着电话,用十分平常的声音,轻轻地说道:“我现在正在开会,你先过去看婚纱吧,注意安全,我迟一点过来。” “哦,”苏琉璃放下书本,懒懒地打了一个呵欠:“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从起来就开始犯困,我换身衣服出门。” “嗯。”单海点点头,看着红灯跳转到黄灯,嘱咐一声:“你自己小心。” 苏琉璃笑话他的谨慎:“婚纱店就在家对面,不必这么担心。” 单海不再说话,径直挂上了电话。 ======= 与此同时,厉家别墅。两个孩子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被允许不用去学校,双双跑到顶层去玩耍。 厉傅曜从别墅的顶层下来,便看见沈牧南坐在客厅里看着报纸吃着早餐,皱了皱眉头,走过去,拿过他面前的一份土司,“你的律师楼今天没有事情吗?还是说因为苏琉璃要结婚,但是对象却不是你,你伤心过度,来找我吐苦水?” “要吐苦水,也应该是你找我吐苦水才是。”沈牧南抬头瞟他一眼,“抱歉,我忘记你根本不记得苏琉璃是你深爱之人这回事,把牛奶递给我。” 厉傅曜的动作一愣,依言照做,将牛奶递给沈牧南,随口问道:“那你今天来做什么?” “本来应该是长孙封腾来的,但是他被长孙靳禁足在家里,长孙晨哲又因为其他的事情,不能分神,所以只有我这个闲人来了。” 沈牧南递过来一份文件,接着说道:“这是在寻找苏琉璃的过程之中,从萧楠的嘴里说出来的事情,后来封腾让餮盟的人,跟着这条线索往下面查了查,却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厉傅曜皱眉:“什么秘密?” “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沈牧南说完低头喝牛奶,话题回到苏琉璃身上“我要是你,就觉得不会让苏琉璃嫁给单海。” 厉傅曜翻开文件,还没有开始看,斜着眸子看了一眼沈牧南,接口说道:“当初你还反对我娶苏琉璃。” 沈牧南一怔,嘴唇缓缓从习惯旁边挪开,“厉傅曜?” “嗯?”咬一口土司,厉傅曜看见文件的开篇,皱眉。 沈牧南眉头皱的比他更加的厉害,说道:“谁告诉你我当初反对你娶苏琉璃了?” “苏琉璃还在孤儿院的时候,你说这女孩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其实是一身傲骨,不好惹……”厉傅曜说到一半,闭上嘴。 客厅里面顿时一片安静。 沈牧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里的牛奶搁在桌子上面,抬头静静地看着对面站立的厉傅曜,“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些事情,厉傅曜,你已经记起来了是不是?” 厉傅曜抬头,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问:“记起来什么?” 沈牧南突然一动,身体从椅子上面挪开,冲过去拎着厉傅曜的领口,将他整个人往身后一推,胳膊压下,两个人中心不稳,倒在地板上面,瞬间扭打成一团。 “你他妈已经记起来了苏琉璃,你还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别人,厉傅曜你是不是个男人!”沈牧南毕竟是律师,是个文人,长期在写字楼里面,加上他本身又不喜欢运动,自然是打不过厉傅曜,只能掐着他的脖子,吼得脸红脖子粗。 厉傅曜迅速的翻身,两三招数就将沈牧南反手按在了地上,顺便将昨天晚上的怒气也一并发了出来,“我记得又怎么样!她苏琉璃不记得我是谁,有什么用!” 是,昨天晚上颜老爷子的生日宴会上,厉傅曜撞到一人之后,觉得脑袋里面一片眩晕,他当即觉得不对劲,转身要去抓住撞到自己的那人,却只看见那人的背影。 等到脑袋里面眩晕消失,走马灯似的记忆,仿佛被人按下了播放键,苏琉璃的种种,全部在他的脑海之中放映。 于是,他立刻去找苏琉璃,本想是在人群之中找到她的人,却不料一位女客不小心将蛋糕沾在了他的袖口上,他去休息室清理的时候,刚巧苏琉璃走进来。 两个人见面,预料之中的深情场面没有出现,倒是火爆的吵了一架,彼此的眼神,都像是活生生的要把对方刺的千疮百孔才行。 她说,她和单海有感情,她说厉傅曜你是个冷血动物! 她说你能记得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吵架什么时候生孩子吗? 厉傅曜纵然是恢复了记忆,但是一时之间让他去回忆七年前发生的时候,依然还有些困难。 最后,他不死心,他央求她,说,你能不能等到记忆恢复,再做出决定。 她冷漠的回答,我和单海马上就要结婚了。 马上……呵呵,像是为了着急着逃离他身边一样,她用了这样一个迫不及待的词语。 厉傅曜的脑海之中千万种思绪纷杂,沈牧南却不知道,趁着他发呆的片刻,奋力从地上挣扎起来,双手抓住厉傅曜的胳膊,将他掼到地上,翻身按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搁着他的脖子,不让他有力气反抗。 然后抓过刚才厉傅曜正在看的那份文件,摔倒他的脸上,指着他的心口,怒声喝道:“所以你就让苏琉璃嫁给单海,所以你以为这就是你给她的幸福,所以你就什么都不做,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吃早餐!?” 他大吼,“厉傅曜,我是没有这个资格,我要是有爱她的资格,我宁愿是死,就要把她夺回来,死在她的身边!” 厉傅曜的目光停留在那份文件上面,锐利的目光快速扫了一遍,很显然他自动忽略了沈牧南对他前妻的告白,问道:“这份文件你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昨天。” “封腾让人交给你?”厉傅曜皱眉。 “嗯,昨天晚上宴会结束之后,有人拿给我。” 厉傅曜皱眉:“难怪封腾那样冷静的性格,也会在宴会上面大闹一番。” 沈牧南不知道昨天长孙封腾在宴会上和长孙晨哲差点大打出手的事情,愣了愣,问道:“什么?” “没什么。”厉傅曜伸手掀开沈牧南,从地上站了起来,将文件夹里面的纸张抽了出来,一张张的摆在面前,然后抬头,指向其中一张,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苏琉璃和雷霄失踪的那个晚上,根据萧楠所说,苏琉璃和雷霄是因为要去救他,所以才去会海底通道,而安安也说,海底发生了爆炸,萧楠带着他回去看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雷霄和苏琉璃。” “不,”厉傅曜皱皱眉,指着文件上面的某一处标注,冷声问道:“我是说,海底通道的那一端连接的是单家的私人医院,这件事情,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昨天。”沈牧南皱眉,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厉傅曜,在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浓重的疑问之后,他才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说道。 “我们怀疑,之前一直和凰盟作对,而且几度和餮盟交锋的红獒,可能和单家有关,极有可能,单海本人就是红獒里的核心人物。” 229突然爆炸 苏琉璃刚挂了电话没有多久,换了衣服出门,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气,这会儿瞬间阴霾了下来,丝丝乌云里面,伴随着天光,飘落起来了小雨,她已经走到楼下,伸出手朝着外面接了接,雨点还有些大,于是返身走回公寓,回家拿伞。 大抵是因为这雨来的迅速,人们没带伞,纷纷到地方避雨,苏琉璃踩着湿润的水泥地面,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站在路口等绿灯。 隔着一条街的距离,对面就是一会儿要去试婚纱的婚纱店,听说这家店,店主留学法国,拍摄手法浪漫唯美却又不娇柔做作,很是受年轻人的喜欢,不大的门面,每天前来拍照的新人,挤满了繁华的店。 因那店主和单海是朋友,所以苏琉璃和单海才能插队提前去试穿婚纱和礼服。 大概是因为苏琉璃心中渴望着能看看自己穿上婚纱的样子,所以心中有些按捺不住的小焦急,撑着伞,站在人行道的边上,等着绿灯亮起,成了一个漫长的过程。 她白色的鞋面被雨水溅到,打湿了一点点,苏琉璃连忙缩回脚,往路边站了站,她移动的姿势带着小女生的俏皮,撑着伞站在细雨之中,显得格外的可爱。 眼看着那红灯的秒表正好跳到零的地方,苏琉璃微微一笑,将伞骨从肩膀上离开,撑直了过马路。 倏然,一辆汽车带着雨水,飞快行驶而来,直冲往苏琉璃所在的位置,苏琉璃耳朵尖,听见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十分迅速,大有不会停下的趋势。 赶紧后退一步,险险地重新回到人行道上站好,看着那辆飞驰的汽车,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呼,好险。”因为这一动作,撑着的雨伞倾斜了一点,肩膀上落了一些细雨。 那辆汽车本是飞快的行驶,眼见着要撞到苏琉璃刚才所站的位置,闯过红灯,突然吱呀一声长长的刹车声音,车轮溅开一阵带着泥水的雨水,苏琉璃白色的鞋子被污水溅到,土头土脸。 心情顿时变得不好,苏琉璃皱着眉头,看着那辆车在自己面前降下车窗,从里面伸出来一个黑乎乎带着帽子的脑袋,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请问是苏小姐吗?这是你昨天落在我们酒店里面的手机。” 苏琉璃想了起来,昨天自己的手机的确是不见了,今天给单海打电话,用的是家里的电话,还没有注意到这回事。 她探头瞧了瞧,从外表看上去,的确是自己丢失的那支手机,苏琉璃撑着伞,不去接,“你是哪个酒店的,工作证我看看。” 单海说,出门在外的话,防人之心不可无,特别是送你东西的陌生人,虽然那东西是你自己的也不例外。 汽车里的人憨厚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工作服,又掏出工作牌子,递给苏琉璃看:“心悦酒店的,这是我的工作证。苏小姐请过目。” 苏琉璃确定无疑之后,这才点了点头,收下了自己的电话,和声悦语的跟酒店的工作人员道谢。 汽车重新驶走,苏琉璃抬头一看,经过这样一耽搁,刚才还是绿灯的斑马线,又变成了红灯,她又要等上两分钟了。 雨细细密密地下着,等待红灯的这两分钟,苏琉璃无聊地用脚蹭了蹭地面,手里胶袋沾到了水,苏琉璃索性伸手,把电话从胶袋里面拿了出来,然后将胶袋扔进了垃圾桶里面,拿着手机打开平常玩的小游戏。 街道上人群稀少,下雨天的,对面婚纱店的牌子,似乎都因为这阴雨的天气,暗了许多,苏琉璃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以免错过红灯。 事实证明,她这个做法是多余的,因为这样一个漂亮美丽的女子,在人行道上站着,看到绿灯还不通过,难以就会让人以为她是在等车,或者是在等人,并不是在等灯。 “小姐,你要去哪里,要不要载上你一程?”有司机停下来搭讪,苏琉璃抬头一看,咦,汽车齐刷刷地停在斑马线的后面,人行道的红灯转为绿灯。 她撑着伞,暂停了手机上的小游戏,抬脚过马路。 那司机看见苏琉璃没搭理自己,刚要接着又戏谑几句,视线随着苏琉璃过马路的声音移动,只见那女子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拿着手机,刚走了两步,似乎是有人打电话过来,那女子低头,去看手机的屏幕———— “呯!”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得停在路边的汽车纷纷一抖,按响了喇叭,纷纷探头,朝着斑马线上看过去。 因为下雨的原因,人们都躲在周围的建筑物下面躲雨。只有苏琉璃一个人,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在被细雨洗刷的干干净净的街道上面行走,她白色的鞋面有些泥水,脚踝处露出光洁的皮肤,灰色的裤脚遮掩住小腿,那只脚突然一个踉跄,随着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似乎是被惊吓到,左脚绊倒右脚。 浅灰色的裤脚被雨水打湿,苏琉璃的身体颓然像是一具白色还没来得及上颜色的木偶,手上撑着地透明雨伞跌落在湿润的道路上,捡起一连串的水花,黑色的头发在半空之中扬起一道秀丽的弧线,那弧线先是后仰地轻轻一抛,然后片刻失去了活力,瞬间铺开在湿润的地面,被雨水润湿,像一条条黑色的小蛇,顺着雨水的打湿,显出张狂的模样。 苏琉璃的脸色如白纸,紧紧地闭着眼睛,倒在了人行道的中间,她的四肢诡异的扭曲着,原本应该握在手里的手机,和雨伞一样甩出去老远,黑色破损的屏幕上,一个冒着青烟烧的焦黑的洞,兹兹的响了片刻,最后在雨水的润湿下,最终恢复平静。 天地之间一片青灰色的死寂,仿佛每个人的动作瞬间都人按了缓慢播放的按住,整个世界在苏琉璃的面前倾斜倒转了过来,人们慌乱的脚步在她面前踩着雨水,惊慌失措的逃离来,她努力的睁开眼睛,想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过马路就突然倒下了,眼前却渐渐地被浓郁的红色覆盖,那红色汹涌而来,势不可挡。 苏琉璃伸手去抹开眼前猩红的一片,却发现四肢无力,无法动弹。 意识模糊之间,一道强光从那猩红之间,挤了进来,她努力的伸出手,做个一个求救的姿势,喉咙之间哽咽着吐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傅曜……救……救救……” 世界归于一片黑暗。 ****** “假如单海真的是红獒的人,他有很多时间可以对我们动手,比如说在萧楠威胁你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又比如说在你失去意识的时候,潜入盛世集团内部做手脚,盛世集团防得住外人,绝对防不住自己人,但是,为什么,他却没有做?” 厉傅曜蓦然转头,盯着沈牧南,皱眉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历来和红獒处于地对面的,都是凰盟,单海为什么要对盛世集团下手?” 沈牧南也想不明白,“可是萧楠是红獒的人,他分明直接威胁过你,让你交出盛世集团的重要部门,而且,盛世集团这一次与银行之间的漏洞,事实证明,也是有人在背后搞鬼,种种证明,都表明是红獒的人,傅曜,你会不会是什么时候得罪过单家。” 厉傅曜摇摇头:“单海是慈善世家,厉家却是走商业模式,在遇见苏琉璃之前,我和单海,并没有交情。” “那也就是说,主要的原因还是苏琉璃?”沈牧南咋舌:“单海竟然为了苏琉璃,想要一脚把你踩到谷底,而将你踩到谷底最好的方式,就是弄垮盛世集团,让你一无所有。” 厉傅曜皱眉眉头不语,觉得事情远远沈牧南想象的这么简单。 果然,沈牧南思考了一会儿,又自问自答,说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在盛世集团面临危机的时候,他又主动提出要出资帮助你,这样一来,岂不是自己打自己巴掌吗?损失的可是单家的钱……” 沈牧南正说着话,只见原本在楼顶上玩的两个孩子匆匆下了楼,苏安和琉可可脸色苍白,肩膀上面都落了雨水,头发上也湿漉漉的凝聚着水珠。 看见厉傅曜的一瞬间,苏安牵着琉可可的手,朝着她的胸口指了指,张了张唇瓣,却因为嗓子干哑,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厉傅曜迅速低下眸子,看见琉可可胸前淡淡发光的石头,那石头原本的白色变成了浅浅淡淡的红,像是进了一丝血一样,只一眼,他便方寸大乱。 琉可可曾经说过,胸前的这块石头是她和苏琉璃之间的羁绊,现在石头变红…… 厉傅曜突然转头,问道:“打电话给单海,问她苏琉璃现在在哪里?” 沈牧南一愣,觉得奇怪,这男人不是前一秒都还在逞强,装作一副苏琉璃跟他无关,只要她幸福就好了,他伤心不伤心实际上无所谓的表情吗?怎么变脸转眼跟变天一样快了,问道,“现在?” 厉傅曜脸色凛然,咬牙吐出两个字:“立刻!” 230你娶我吗 市中心的第二军区医院里面,急诊科被送进来一名伤者,伤者四肢健全,乍一眼看上去,没有表面伤害,她躺在担架上面,被医护人员七手八脚的人抬了进去。 “快!送往手术室!” “需要病人家属签字,才能动手术!”医生带上白色的手套,掀开白色的单子,看了一眼上面躺着的人。 “这人我认识,是单海单少爷的未婚妻,厉傅曜的前妻,您放心好了,就尽管救吧!”助手里面有人认出苏琉璃,着急地说道。 医生略一沉吟,手一招,“推进来!快!” 半晌,一个小护士满头大汗的从手术室里面冲了出来,大声叫道:“快,通知妇产科,来两个经验丰富的一声,病人随时可能小产!” 厉傅曜和沈牧南赶到医院,刚到苏琉璃所在的手术室门口,就听见小护士冲着外面喊了一声,然后快速的缩回了脑袋。 他眼疾手快,及时抓住那小护士,一双眸子盯着人,手上力道大的将那小护士的手腕上都勒出了青紫色的印子,语气焦急,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病人双眼被爆炸物的碎片溅入,医生正在进行手术,谁知道手术进行到一半,病人的下体突然开始出血,这才发现原来病人是个孕妇!该死的,送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说清楚!医院里面也没有记录!” 那小护士匆匆说完,挣脱开厉傅曜的手,横眉一挑:“你是谁?是病人家属吗?是的话,就赶紧去签字!” 手术室的门重新关上,厉傅曜手中一空,冰冷的空气随着呼吸进入到肺部,他五脏六腑仿佛都像是泡在冰水里面一样,转头看着沈牧南,语气僵硬,牙根寸寸咬紧:“她刚才说谁是孕妇?” 苏琉璃和单海在一起的时间,才大半个月,即便是睡在了一张床上,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了身孕。 那么…… 沈牧南不敢回答。 七年前,苏琉璃和孩子在手术室里,沈牧南厉傅曜在手术室外面…… 七年后,依然是苏琉璃和孩子在手术室里,沈牧南和厉傅曜在手术室外面…… 时隔七年,心境已经完全不同,若说那个时候是心脏隐隐作痛,那么现在,厉傅曜把自己的心脏扯出来安在苏琉璃的身上的心都有,他听见小护士那焦急快速的语气,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眼前白色的墙壁和沈牧南的影子变得恍恍惚惚,他伸手按住自己的左胸,只觉得人生从来没有如此难受过。 直到走廊那段传来一阵脚步声,厉傅曜猛然抬头,彷如一头被激怒的野狼,快速而又准确的朝着来人扑过去,钢铁般的手臂紧紧地箍住单海的脖子,脚下连连前进,把人按在墙壁上,铁拳朝着单海的脸上砸了过去,一声怒吼惊得走廊的灯光都在颤抖。 “你他妈到底要把她怎么样!” 单海脸上吃了一拳,眼角顿时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他盯着眼前暴怒的厉傅曜,脖子被他掐出,脸色点点变得青紫。 他五指已经捏的发青发白,但是却没有还手。 这一拳头,他该受。 没有人敢上前拉架,因为厉傅曜的第二拳立刻接了上去:“昨天晚上,我把好端端的人送到你的楼下,衣服完完整整干干净净地看着她进了你的门,还没过一天,你就把人弄成这样,你要折磨她,有本事你冲着我来啊!” 沈牧南怕厉傅曜盛怒之下,将他们推测单海是红獒的人,说了出来,打草惊蛇,于是上面拉厉傅曜:“傅曜,或许单海也不是故意。” “不是故意也不行!”厉傅曜盛怒之下,哪里还听得进去,一拳头又揍了上去。 “我的女人,我放在家里疼着,宠着,舍不得打,舍不得骂,舍不得大声说话,当宝贝一样宠着的女人,不过是一个不注意,你就把人给我弄走了,你说你喜欢她!好!我不拦着你!你说你要跟她结婚,行!我也不拦着你!可是现在算怎么回事!” “我也……”单海吞一口血,他也没有想到老爷子的动作会这么快。 “你也没有什么!?”厉傅曜狠狠地将单海抵在墙壁上,雪白的墙壁溅上鲜红的血液,和单海青灰色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厉傅曜一口牙齿咬出血来:“你也不知道,她的身上为什么会有爆炸物是不是?!这大半个月来,她是跟畜生住在一起吗?!” “我警告你,姓单的!”就在单海最后一口气上不来的时候,厉傅曜突然松开手,单海全身瘫软在地上,满脸的血,他蹲下来,和单海的双眸直视,眼睛里的恨意若飞刀,“要是苏琉璃在里面有个好歹,我一定拿你偿命。” “眼睛瞎了,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当鱼泡踩,孩子没了,我就让你们单家,从此绝后!” 单海突然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垂着眼皮看厉傅曜那张张狂狠戾的脸,他缓缓地握紧手心,指甲扎进掌心之中,先是睁开了被血糊住的双眸,然后嘴角翘了翘,脸上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厉傅曜……谁说……孩子一定是……你的。” “呯!”的一拳,厉傅曜这一次直接揍在了单海的脸颊之上。 路过的实习护士被这一幕吓得战战兢兢:“医……医生……有,病……病人。” ****** 手术室的灯,足足亮了四个小时才熄灭,苏琉璃被医护人员从手术室里面推了出来,送进加护病房,看护出来之后,面对着病房外面三个男人,视线转了一圈,皱着眉头问道:“谁是单海?” 原本坐在地上,刚清理完伤口的单海突然眼睛一亮,连忙举起手来,说道:“我!” 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从地上爬起来的姿势狼狈。 刚起来到一半,一只手横过来伸直到单海的面前,将站起来的他,重现按回到地上,颀长的身影站了起来,是按压住怒意的厉傅曜,面对着看护,他冷着一张脸:“告诉苏琉璃,厉傅曜要见她。” 看护的一张脸比厉傅曜更加冷,病人双目受损,腹中胎儿差点不保,都是这些男人惹出来的事,抬头重现扫了一眼面前的三个男人:“单海,厉傅曜,沈牧南?” 三个男人点头。 看护双手背了起来,冷冷地瞧着厉傅曜,说道:“病人说了,只见单海一个人。” “你!”厉傅曜怒然,刚要动手,看见对方是个女人,硬生生地将拳头从半路上收回来。 “我怎么样?”那看护不屑的看了一眼三个男人,“不是挺狠的吗?在医院打人毫不顾忌,有本事一拳头揍死我,我立刻就进去把里面那小美人的氧气管子给拔了,要死大家一起死。” 厉傅曜脸上表情顿时变幻万千。 一边还算冷静的沈牧南,肩膀抖了抖,佩服地望着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白衣天使。 厉傅曜担心苏流离,眼看着苏琉璃宁愿见单海也不愿意见自己,气急攻心,没注意到苏琉璃只是双目受损,腹中胎儿已经保全下来,就不用依靠机器呼吸,那看护只是吓吓他而已。 沈牧南看见那看护的名片牌,上面写着胡吓两个大字,看上去是这看护的名字,果然与众不同。 伸手拉了拉厉傅曜,沈牧南对着看护胡吓姑娘点点头,两人退后一步,胡吓姑娘这才傲气的一侧身,让单海一个人进去了。 病房里面十分安静,外面的动静,一丁点儿也听不到,单海走近,看着病床上躺着的苏琉璃,眼眶里面微微湿润:“琉璃……” 苏琉璃从手术室里面出来,麻醉渐渐消失,手脚都能自由活动,只是双眼被纱布蒙着,听见声音,她朝着床边伸了伸手,试探地摸了摸,嘴角微微一笑:“你来了。” “对不起,要是我陪着你一起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明知道是有人故意伤害心爱之人,却又不能发泄心头之恨,单海此刻心情,比脸上受的伤口,还要鲜血淋漓。 “话不是这么说,你要是跟我一起去了,说不定,现在你也要躺在这里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双眼,问道:“医生怎么说?” 单海语塞,苏琉璃一出手术室,医生便告诉他们,碎片扎入眼眶,破坏了视网膜,除非是找到合适的视网膜,否则的话,她这双眼睛,算是废了。 单海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拉住她的手,眼眶湿润,安慰着她说道:“医生说,只要治疗得当,很快就会恢复的。” “是吗?”苏琉璃反手握住单海的手指,轻轻说道:“谢天谢地,我还可以看得见,真好。” 她的手指摩挲到单海手背上的伤口,轻轻的咦了一声,细腻的指尖小心翼翼地碰着那个地方,问道:“你跟谁打架了?” 单海从她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犹豫了片刻,没有回答苏琉璃的问题,而是将掌心轻轻地覆盖在苏琉璃的小腹之上,缓缓说道:“琉璃,有一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231大婚当日 厉傅曜在病房门口,几番表示要进去探望苏琉璃,可是偏偏那个叫做胡吓的看护是个母老虎,死守着不让进,说是病人没想要,就不给见。 就在厉傅曜冷着一张脸,不停地来回走来走去的时候。单海在病房里面,掌心放在苏琉璃的小腹之上,轻轻说道:“这里有一个生命,是属于你的,但是却不是属于我们的,琉璃,即使是这样,你也愿意嫁给我吗?” 苏琉璃顺着单海的手,一寸寸地下移,她摸到他结实的胳膊,触碰到他修长的骨节,她顺着他掌心的温度,摸索到那一片温暖的海洋,然后覆手,食指与他轻轻地握住,将那一片温暖的海洋包裹在手心之中。 她说,“单海,即便是我的身体里面有一个小生命,那并不是我们爱的结晶,即使是这样,你也还愿意娶一个双目失明的新娘吗?” 单海眼角的泪水堆积起来,明知道苏琉璃看不见,可是他依然还是快速的擦干,声音里,欢喜地哽咽:“愿意,我当然愿意!” 苏琉璃微微一笑,放开他的手,伸进被子里面,声音温软柔和:“那不就好了,我当然也愿意。” 这一个晚上,所有的人都关心着苏琉璃的双目失明,关心着苏琉璃腹中的小生命。 却没有人问过她,琉璃,你可曾想起来了过去的事情? 既然没有人问,苏琉璃也不想主动说,以免,惹出更多的麻烦。 ***** 十月的天气,加拿大也飘起了细雨,凰盟总部不像平常一样热闹,每个人走路都低着头,厚重的军靴在水泥地上,踩不出任何的声音。 凰中云的房间里面,电脑屏幕十天没有换过,那是一份很短的邮件,邮件的内容只有短短地几行字:“雷霄在红獒,若要救回,拿苏琉璃换人。” “别看了,再看上面也不会出现你凰中云三个字。”白晓靠在房间的门口,这段时间,凰盟从上到下,士气不振,凰中云无心任何事务,一天到晚,只顾着捏着他的骨节牌,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远远地坐着,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那一封红色邮件。 “出去。”轻飘飘的话,从凰中云的嘴中溢出来,他已经好几天都是滴水未进,本就瘦长的身体,显得更加的突兀。 “我出去了,你最好是饿死在这间房里,也省的一天到晚想着到底是拿苏琉璃去换雷霄,还是和对方协商,拿自己去换人。”白晓白了他一眼,招来两个医部的人,给凰中云输入葡萄糖维持体力。 “你说错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苏琉璃去换雷霄。”凰中云任由医务人员将给他输入葡萄糖,双目顶着屏幕,喃喃道:“再等几天,再支撑着几天就好了。” 白晓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雷霄落到了对方的手里,他们也是心急如焚,但是就算是急的火烧了眉毛,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真的把苏琉璃往狼窝里面送,再说了,凰盟和苏琉璃失去了联系,根本就找不到人。 而琉可可和苏安的联系方式,又只有凰中云一个人有,他不愿意惊动苏琉璃。 “你该不是想……”白晓说道一半,徒然紧紧地抿直了唇角,想道刚才从试验室那边过来的时候,里面有人正在裸身接受严格的身体扫描,他的表情沉了下来:“凰中云,你知道不知道,要是对方发现,过去的人,并不是苏琉璃本人,他们会怎么做?” 凰中云淡淡的接口:“杀了雷霄,然后伪装成意外事故,弃尸荒野,尸体会被切成一块一块,不会被我们找到。” 白晓看着他冷静地说出这些话,却眉头也没有动一下,跳了起来:“那你还要让人伪装成苏琉璃去换人?!” 凰中云这一次总算是转过头来,紫色的长衫衬托下,他的一张连上毫无生气,双眸无神地盯着白晓,面无表情道:“不然呢?带上银白色的假发,同他们打官司吗?” 白晓恨得直咬牙,他就是见不惯凰中云这副没了雷霄,天就塌下来的样子,要是对方的恐吓邮件上面写着,用凰中云来换雷霄,白晓打包票,凰中云一定会把自己切得整整齐齐的摆好了,欢欢喜喜的给对方邮寄过去! “懒的管你!”白晓扔下一句话,摔门而去:“你最好继续不吃任何东西,等着雷霄回来之后,给你收尸!” 门摔的震天响,凰中云微微叹了一口气,抽出自己手臂上面的针管,淡淡说道:“让厨房准备点吃的,你说的没错,我总不能让他回来后担心。” ===== 苏琉璃因为手机爆炸一案,再次登上了报纸头条,与此同时,更加让人惊讶的消息传出来。 手机爆炸案发生之后,有知情人士透露,苏琉璃双目失明,需要移植眼角膜,而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厉傅曜第一个站了出来,要求移植自己的眼角膜给苏琉璃,可惜厉傅曜一番毛遂自荐,被单家和医生驳回。 单家摆出的态度是,单家财力雄厚,不愁找到不合适的眼角膜捐赠者,若是真的用了厉傅曜的眼角膜,本来苏琉璃和厉傅曜之间的关系就已经十分纠葛,不用再多出一层共用器官的亲密关系,因此,单家少爷单海表示坚决不会接受厉傅曜的眼角膜。 而厉家的私人医生则表示,厉傅曜现在身为厉家的合法继承人,若是此时此刻失去宝贵的双眼,厉家的老爷子一定不会允许,所以这样一番算下来,即便是厉傅曜挣扎着大喊了三声,“这是我欠她的!” 终究还是被人按了回去。 换做一般人,厉傅曜肯定不会听,但是要是这个人是苏琉璃,那就另当别论了。 苏琉璃躺在医院里面,听说了这件事情,淡淡的笑了,一句:“我与厉先生一场孽缘,倒是叫他为我这么费心,怎么过意的去,我的病情,自然有未来的丈夫为我张罗妥当,不劳厉先生费心了,琉璃担待不起。” 无论如何,厉傅曜的眼睛还是没有挖成,苏琉璃的眼睛也没能治好。 转眼到了单海和苏琉璃大婚的那一日。 因为苏琉璃没有娘家,而且大病初愈,于是,单海娶妻,开辟了国内有史以来,第一次去医院接亲的盛景。 当日,白衣天使们纷纷手上拿着粉色的气球,按照安排,理当由平常照顾苏琉璃的两名看护扶着她,将她亲手交给单海,然后送进了婚车,朝着市内最高级的酒店驶去,然后一路花瓣纷飞,祝贺这一对新人白头偕老,子孙万福。 岂料,当身穿粉色护士服的两名看护进入到病房的时候,却发现房间里面空荡荡的,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更加别说是眼睛上面蒙着纱布行动不便的苏琉璃了。 倒是床上有张清秀的纸条,上面行云流水写的一行字,“等我一个礼拜,回来即刻完婚,落款,苏琉璃。” 据说厉傅曜听说了这个场景,当即抱着两个孩子在媒体面前冷笑出了声音:“苏琉璃岂是你想娶就能娶的女人,乖乖地等一个礼拜吧,她若是心情好,说不定回来就同你结婚了,她若是心情不好,回来上赏你两巴掌也说不定。” 媒体记者纷纷追问,“请问厉先生,苏小姐曾经赏过你巴掌吗?” 还未等厉傅曜说话,他左手抱着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毫不犹豫地伸手在厉傅曜的两边脸上分别拍了两下,一脸认真的问着媒体记者:“叔叔,你说的是这样吗?” 被女儿当众拍脸厉傅曜一张脸顿时铺满了黑线,一把将儿子女儿塞进车内,驾车扬长而去。 当天晚上,午夜十二点,市中心机场,一个头戴鸭舌帽的年轻人站在报架旁边,认认真真地看着一份报纸,空荡荡的候机室内没有几个人,当指针转向数字十一和十二之间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从候机室的另外一端响了起来。 年轻人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刚刚好,等到那穿着黑色外套的人走近,他伸手压了压帽檐,轻轻问道:“孩子都睡了?” 穿黑色外套的男人点点头,“大的研究了一会儿了超轻射程器,让我把这个东西带给你,小的什么都没有说,睡得很沉。” 年轻人接过来一看,和以前一样,是一件新奇的玩意,永远都是以方便和实用作为最主要的功能,收进口袋里面,年轻人伸出手,牵住那黑衣外套男人的手,两个人朝着登机入口走过去。 一边还不忘记小声议论。 “这件事情,你没有告诉其他人吧?” “我宁愿天下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你恢复记忆了,怎么舍得告诉别人,这可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年轻人瞅了他一样,很是鄙夷:“看着前妻嫁给别的男人,心中有何感想?” 黑外套的男人不满地撇撇嘴,“你不知道,当他们告诉我说,病房里面竟然只有一张纸条的时候,我有多么的吃醋,你离家出走从来没有给我留过纸条。” 年轻人诧异,“咦,没有吗?” 黑外套的男人紧紧地握着年轻人的手,语气肯定坚决:“一次也没有。” 年轻人无奈,耸耸肩,踏上飞机:“那好吧,下次我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定记得给你留张字条,然后带着三个孩子出走。” 黑外套的男人磨牙:“你敢试试。” 半晌,又骄傲的伸手摸了摸年轻人的肚子,语气之中无限的得意,“说真的,这个来的还挺意外的……” 232要他回来 苏琉璃和厉傅曜的空降,让凰盟里所有的人欣喜鼓舞,总算是可以不用面对凰中云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了。 但是片刻的欣喜鼓舞之后,所有的人又陷入了无限地低迷之中。 难不成真的要用苏琉璃去换雷霄回来,这样的事情,凰盟里没有哪个人做的出来。 苏琉璃瞥见一屋子人死气沉沉,冷哼一声,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目光最后在凰中云的身上定住,说道:“他们说要拿我去换,就真的要拿我去换吗?我像是这么没有骨气,能在对方的淫威之下,卑躬屈膝的人吗?” 众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面面相觑之后,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是。” 苏琉璃气急,连声骂道:“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知道不知道我差点死了眼镜还差点瞎了,幸好我看见那汽车里面后面黑压压地坐着人,察觉到那手机有鬼,所以装模作样的拿着手机的时候,其实早就护着了重要的部位,这才避免了双眼被炸瞎的可能,要不然你们现在看到的人就不是苏琉璃,而是瞎子阿苏了!” 凰盟的人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难道一个经受了凰盟多年熏陶的人,这点事情也好意思拿出来炫耀吗? 厉傅曜看着众人的表情,再看一样苏琉璃高涨的兴致,于是将苏琉璃和雷霄半夜去海底通道营救萧楠,然后发生意外爆炸,以及苏琉璃失忆的事情,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众人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纷纷表示了对苏琉璃的赞美之情,虽然多半仍然还是在敷衍。 最后还是凰中云一脸冷静地提出了问题所在,“苏琉璃,你打算怎么救出雷霄?” 他说,你怎么救出雷霄,而不是,苏琉璃,你打算怎么去换雷霄。 苏琉璃嘿嘿一笑,拍了拍手,顺手从桌子上面扯了一张地图过来,那是红獒的人在多伦多市的分布地图。 苏琉璃伸手指着一个地方,“刚才我听说了,雷霄被关在这个地方,他们要求拿我的去换雷霄,虽然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但是至少,给了咱们突破点,我和厉傅曜从这里进去,他扮成凰盟的人,在接到雷霄之后,立刻将人带回来,然后我再想办法出来。” 苏琉璃迟疑了片刻,说道:“可能出来了不会直接来这里,说不定就是回国出现在某场婚礼上,总之,我有办法救出雷霄就是了,凰中云,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凰中云看着她纤细笔直的手指在地图上面来回画着,手法熟练,颇有上位者的风范,一瞬间,几乎是凰盟所有的人,都被苏琉璃严密谨慎的计划所吸引,大气不出地听着苏琉璃将一副营救的蓝图绘画在众人面前。 凰中云打断他,说话的时候,目光盯着厉傅曜:“你能够保证他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你落入敌人的手中,而带着雷霄回来吗?” 苏琉璃转头,望向厉傅曜,她本来是准备一个人来的。 原本,手机爆炸的时候,苏琉璃不仅护住了眼睛,还及时将手机扔了出去,只不过她姿势做的完美,看上去就像是被炸得脱手一样,她料定下手的人不敢近距离的检查她的伤势,爆炸的瞬间,巨大的轰隆声音震得她脑子里面发麻,却没有料到,这一振,竟然将她忘记的那些事情全部都给震出来了,一一清晰地呈现在她的眼前。 于是下意识的,第一句话就喊出了厉傅曜的名字,等到人们手忙脚乱地围过去的时候,她念头快速转过,第二句话就念出来宋佳莹她爹的名字,于是,她被顺利的送往了市中心的第二军区医院。 至于手术,当然也是假的,不过在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苏琉璃还是震惊不小,特别是当想起来在颜老爷子的宴会上,萧楠曾经来找过她,给了她一张雷霄被关住的照片的时候,她心中矛盾了,怀孕出任务,这种事情,她没什么把握,但是后来知道了对方的要求之后,苏琉璃立刻就有了主意。 就在她在医院“休养”的某一日,正好躺在床上看着一本军事书,正好那天胡吓姑娘被沈牧南约去看电影了,正好厉傅曜一进来,就看见苏琉璃手里拽着一截白纱布,兴致勃勃地打着世界上最复杂的十大著名死结之一。 苏琉璃要回凰盟,不带厉傅曜都不行。 因为他恶狠狠地威胁,他说,苏琉璃,你要是再敢装幺蛾子独自行动,我就把你女儿嫁给你儿子! 苏琉璃就慌了,这怎么可以,这不是乱伦么,不行不行! 此时此刻,凰中云盯着厉傅曜,问出最关键性的问题:“你能保证重要时刻,丢下苏琉璃,带着雷霄平安回来吗?” 厉傅曜淡淡地看了一眼凰中云,目光平静:“不能。” “厉傅曜!”苏琉璃着急了,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 厉傅曜没理会她的表情,只是看着凰中云,接着说道:“就好像如果换成是你前去,你一定会丢下苏琉璃带回雷霄一样,若是苏琉璃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我也一定会抛弃雷霄,去救她,这是肯定的。” 苏琉璃连忙在两个人之间打圆场:“这种事情不会发生,我一定会确保自己的安全。” 凰中云移开目光,没有说话, 苏琉璃接着又大致讲了一下计划之中的细节,只不过因为参与计划的人,只有她和厉傅曜,而要一本正经地对着一个男人,认认真真的去讲营救另外一个男人的计划,这显然不能维持多久,特别是在这个计划已经万无一失的情况下。 于是,苏琉璃还没有撑到半个小时,就窝到厉傅曜的怀里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晨,在凰盟所有人的注目礼下,厉傅曜和苏琉璃两个人前往红獒的基地。 两个人离开之后,白晓将一份报纸摆在了凰中云的面前,语气里的声音听不出来意味:“厉傅曜肚子里到底打着什么主意,知道苏琉璃意识恢复,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另外一个男人举行婚礼,他们两个人这是折腾个什么劲儿,苏琉璃这厮带着自己的老公私奔了,居然还给人新郎官留下纸条,说一个礼拜之后,回去结婚。” 报纸扔在凰中云的面前,苏琉璃缠着纱布的一张脸,几乎占满了整个版面,凰中云看着上面的中文报道,再一看新郎的样子,似乎又几分眼熟,皱了皱眉头:“白晓,你把三年前,我们拍到红獒组织某高层人物的档案拿出来给我看看,全部是照片的那份档案。” 白晓一边去找档案,一边问道,“怎么了?和苏琉璃结婚的这小子长得还不赖,两个人似乎一直是朋友来着,凰中云,你说,厉傅曜真能让他们俩结婚吗?” “不会。”凰中云盯着那报纸上面的两张拼接在一起的照片,说道:“但是他们两个人却又不得不结。” 白晓找到了档案,吹去上面的灰尘,打开摆在凰中云的面前,挥手扇着鼻子问道:“为什么?” 凰中云将档案连着翻了好几页,找到一张黑白发黄的照片,用手中的骨节牌压住页面,他指着照片里面,被红色圆圈圈起来的男子,说道:“你看看这两个人像不像?” 白晓疑惑,从桌子那边饶了过来,看见照片上面的人,又看一眼报纸上面的人,两个人的侧脸角度照的十分相似,所以即便是三年前的照片,依然还是能够清晰的辨认出来模样。 “我记得这张照片,是我们根据情报,在一个意外场合拍到,那个时候,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这个男人是红獒的首要人物,但是因为容貌和特征实在不像,而且这人是国内有名的慈善家,所以这条线索就断掉了,这张照片,是他携带次子参加某个慈善活动的时候,被我们拍到,莫非……” 凰中云点点头,伸手拿过笔,在那红色圆圈圈住的人旁边一人的侧脸上,画了一个正方形,“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苏琉璃说的营救方法应该就是这个,用自己换雷霄,然后再通过这个男人的关系,让自己脱身。” 白晓皱眉,“所以,苏琉璃和这个男人,是假结婚?” 凰中云再次点点头。 白晓却说道:“我觉得苏琉璃这一次的做法,太过于冒险了一点,看上去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可是后患无穷,比如说脱身之后,真的要和这个男人结婚吗?若是不结的话,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又或者,这个男人知道苏琉璃不过是利用了他的感情,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我们都猜测不到。” 他说着说着,突然一顿,猛然抬头望着凰中云转过去的脸,眼中光芒颤颤,隐了隐,才缓缓地开口,吞一口唾沫说道,“凰中云,你比我聪明,是我们之中的智者,你没有可能想不到这个问题,你……” 凰中云接下去,语气波澜不惊:“我只要雷霄回来。” 233你这贱人 厉傅曜和苏琉璃到达目的地,这里是一处外表看上去再正常不过的建筑物,周围是普通华人小区,小区内设有中文学校,听到耳朵里面的,都是正宗地道的中文发音,苏琉璃和厉傅曜泊车之后,望着周围的环境,几乎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怎么可能会有人将人质安置在这种地方,时时刻刻被人发觉,都有可能报警投诉。 可是电子地图上面显示正是这里无疑,厉傅曜将苏琉璃拉在自己身后,当先走进了大楼,一进大楼,苏琉璃立刻明白,为什么这群人这么胆大,敢让他们来这里交换人质。 大楼里面每一处都有摄像头,从推门进去的瞬间开始,所有的摄像头都是红热点追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将闯入者观察了一个透彻。 厉傅曜上前,苏琉璃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按照点子地图上面的指使,按了电梯直达二十一层。 大楼二十一层,其中一个房间里面,一整面墙壁的监视显示器,将两个人的一举一动放大到无数倍,然后进行解析。 “男的身上有一把手枪,在腰上,脚踝处有匕首,手腕处有短刀,两边分别各一把,鞋底经过改良,厚底能够同时存放五把长度为十公分的刀片。” “咦……”查看两人动作的监视员轻轻咦了一声,重新将苏琉璃浑身上下看了一个透,回头对着一个面容妖娆,头发利索绑起来的女人说道:“三爷,这女人身上没有武器。” “再仔细搜查一遍!”凌厉的女声从另外一个地方发了出来,监视员看了那人一眼,重新检视了一遍苏琉璃浑身上下,直到身后的三爷冷笑一声,说道:“行了,放人进来吧。” 三爷一转头,看向刚才说话的那个女人,“颜倩,你把人带出来,准备交换人质。” “可是……”颜倩好不容易从烂泥堆里面爬来,眼看着爬到今天的位置,在红獒之中有了一席之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报复苏琉璃的机会,她怎么舍得放弃。 “一会儿有够你玩的,带人出来!”三爷媚笑一声,弯腰卷起贴身皮裤上的长筒靴子,“打开电梯的对话器。” 三爷看着监视器里面的画面,盯着苏琉璃那张脸,瞧了又瞧,看了又看,最后笑了:“我当是怎么样的一个可人儿,让我们七爷整天惦记着,丢了一只手,还不忘记去给你通风报信,啧啧,苏琉璃,我要是你,我就没这个胆子来。” 电梯里面响起女人的笑声,听上去有些骇人,苏琉璃倒是有些意外,没有想到今天的对手竟然是女人,女人嘛,总是比男人麻烦一点。 苏琉璃抬头,往后微微退了一步,仰头望着电梯里面的监视器,学着对话器里那女人的口气,笑的十分客气:“你们点名让我亲自来,我哪里好意思不来呢。不来你们盼着我,来了你们又嫌我,倒是让我为难了。” 颜倩听见苏琉璃的声音,瞬间咬牙切齿,双手狠狠地握紧,脸上无关扭曲,恨不得直接把苏琉璃生吞活剥地吃了才好,“三爷,你看看!这女人就是这样尖牙利齿!” 听见颜倩的声音,苏琉璃和厉傅曜两个人都是一愣,没有料想到颜倩竟然出现在在此处,但是转念一想,颜倩既然能和假的厉姗姗出现在葬礼上,想必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跟红獒的人勾结在了一起,她女人虽然没有什么威胁,但是有的时候心思毒辣,苏琉璃还是不怎么想惹恼她。 可是不惹恼她,苏琉璃心中又是在是憋得难受,“颜倩,你对我知根知底,我倒是没有想到,一个多月不见,你某些方面的取向竟然都已经换了,看来天下男人可以太平了!” “苏琉璃,你这个贱人!”颜倩一听,怒火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直接扑到监视器面前,恨不得将苏琉璃拽出来,狠狠地扇两巴掌,一些心头之恨。 三爷及时拉住颜倩,一把将她的人从监视器的屏幕后面拽了回来,嚣张地一扬下巴,厉声呵斥道:“让你去带人出来,没听见吗?!” 苏琉璃站在电梯里面,暗暗皱了皱眉头,看来颜倩在红獒的根基并不是太稳,想要利用她的话,可能还需要等一些时候,况且,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救出雷霄。 电梯里面一阵嘈杂,像是被电磁波干扰,电流嗤啦尖锐的声音响起来,苏琉璃趁机转头,飞快地对厉傅曜说道:“进去之后,看见雷霄,立刻带他走。” “你自己小心。” 两人话音一落,电梯里面的对讲器立刻恢复正常,传出三爷气急败坏的声音:“刚才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好像是被电磁波干扰了。” 苏琉璃捏着手心里的竹炭小方块,笑吟吟对着对讲器说道:“是不是你们设备太差,出现故障了。这样可不好,万一到时候我救了人,突破你们的防线,你们岂不是要气的跳脚,不然这样,我这个人呢,还擅长点工科,要不要帮你们看看哪里出了问题?” 苏琉璃的讽刺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三爷掀开身旁的监视员,冷哼一声:“好你个苏琉璃,果然是伶牙俐齿,我倒是没有料到,你生龙活虎的来,没做好交易的打算,反而倒是想要救人回去,是我太高估了你,还是你太低估了红獒?” 苏琉璃微微一笑,目光下垂,看见电梯上面显示的楼层,淡淡说道:“我从来都不会低估对手,当然,说得出的话,我自然也做得到,你们要是害怕的话,就别让我看见雷霄,否则的话,我一定会把他完好无缺的带回去。” “大话先别说的太满,别救不了人,反而把自己和你身后的那个男人搭进来了,所谓的赔了男人又卖了自己,好像说的就是这么一个道理吧。” 苏琉璃身后的男人,三爷自然也是知道的,颜倩对那男人虎视眈眈,就连在厉姗姗的葬礼上,也为了能够看那男人一眼,毛遂自荐陪着假冒的厉姗姗一起去,殊不知任务失败,上头一怒之下,让她跟在自己身边,若是那苏琉璃属于手段阴狠的那一类人,指不定会做出让那个男人色诱颜倩这种事情来,三爷还得提防着颜倩。 想到这里,她一个头,两个大,看见颜倩和其他几个人拖着绑着雷霄的椅子进来,皱了皱眉头,弯腰关了对话器,对着颜倩说道:“你先去另外的房间,事情结束之后,你再出来。” “为什么?”颜倩讶然,这对她而言,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只要苏琉璃一死,没有了这个女人作为阻碍,厉傅曜迟早都会爱上自己,他以前就曾经爱过自己,难道不是吗? “没有什么为什么,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只有绝对的服从!还不走!”三爷更加烦躁,手上的鞭子甩得一个隔空脆响,颜倩到底不是和她们一类的人,吓得往回缩了缩,纵然是千万个不愿意,但是一想违抗命令之后,所要遭受到的痛楚,咬了咬牙,离开了房间。 楼层到达之后,厉傅曜按住苏琉璃,自己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整个楼层空荡荡的,有许多个房间,格局和一般的公司格局类似,办工作和宽大的墙柱,成为了能够隐藏敌人的最佳位置。 苏琉璃抬头在墙角沿线的几个地方仔细看了看,发现几个闪烁着的红色小点,伸手拍了拍厉傅曜的肩膀,朝上指了指,让他看。 又是监视器。 毫无疑问,按照红獒处事严谨的风格,有监视器的位置,一定会有扩音器。 苏琉璃拉着厉傅曜站定,两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厅,脚下是残破的玻璃,不知道是何时留下的,上面蒙着厚厚的一层灰,也不顾及踩在玻璃上面,发出了巨大的声音,苏琉璃问道:“三爷,你让我们来交换人质,总得要告诉我们,你在哪个房间啊,不然的话,这怎么……啊!” 苏琉璃话音刚落,脚下的玻璃碎片猛然一个颤动,厉傅曜听见声音,及时的转扑过去,毫无犹豫地伸手抱住苏琉璃的腰,两个人还来不及有多余的反应,脚下踩着的玻璃碎片很有规律的朝着两边飞快的移动,地板从中间裂开一道笔直的口子。 两个人的身子突然失重,朝着下面坠落。 一声闷哼,苏琉璃先是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这才触碰到冰冷的地面。 齐刷刷地脚步声音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刺眼的光线让苏琉璃无法瞬间睁开眼睛,半眯着眼眸,视线范围之内,整齐一致的厚底军靴,大约二十来人,将她和厉傅曜围着严严实实。 手上的长步枪,整齐一致的斜下四十五度,对准着两个人的脑门。 苏琉璃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没有料到红獒的人,竟然来这一招,明着指定的地点设有机关,下面一层,才是他们的大本营。 这下好了,直接掉到狼窝里面,被人拿枪管指着,别提救人,就是自己想要脱身,都是难上加难! 234阴毒陷阱 苏琉璃的头被人用枪管指着,紧紧地压在地上,视线一直只能看见对方的厚底黑色军靴,以及地面上扑腾起来的大量灰尘。 她试图着转头过去查看厉傅曜的情况,刚一动脑袋,压在后脑勺上面的枪管便往下按了按,不让她有半分挪动的空间,身后的厉傅曜却是传来一声闷哼,似乎是被人重击。 “厉傅曜,你怎么了!你没事吧!”这种时刻,怎么可能没有事,苏琉璃双手无声地握紧,鼻尖呛人的灰尘味道让她心焦意乱,视线被敌人鞋底踩出来的灰尘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 作为一个经验老道的杀手,苏琉璃深刻的明白,这种时候最好是迁就对方,先示弱,然后伺机行动。 可是从背后传来的一声厉傅曜的闷哼,的确十分地诡异。况且,自从这一声闷哼之后,厉傅曜就没有再发出任何的声音,苏琉璃甚至听不到他的呼吸。 不管脑袋是不是被人压制住,苏琉璃双手撑在地上,两条腿灵活地蹬起来,一个动作漂亮的剪刀腿,夹住附近其中一人手中的步枪,腿弯用力内收,两只腿上夹住的步枪飞快地朝着按住她脑袋的那个男人的头上撞过去。 “呯!”的一声闷哼,压住苏琉璃脑袋的男人没有料到苏琉璃还有这样一手,被步枪的枪托撞到了下巴,步枪的重量和速度,足以撞碎他的两颗门牙,脖子后仰,红白相间的牙齿飞出来,整个人失去重心,朝着后面仰倒过去。 苏琉璃冷笑一声,趁着其他的人还没有从这迅猛的变故之中反应过来,一个鲤鱼挺身,纤瘦的身体弓成一道秀丽的弧,猛然翻身跃起。 “啪!啪!啪!”三个冷钝的巴掌声音响起来,颜倩站在人群的背后,嘴角翘着冷笑,一双眸子得意的斜视着苏琉璃:“不愧是从小就身手极好的苏琉璃,当初你救厉傅曜的时候,我就在想,这女人这么好的身手,我一定打不赢她,那怎么办呢,只好用别的法子除掉她才是呀。” 苏琉璃站起来之后,周围拿枪的壮男围得更加紧,手里步枪开了保险,齐刷刷的瞄准苏琉璃,将颜倩保护在包围圈的外面。 苏琉璃对颜倩的挑衅充耳未闻,敏锐的眸子迅速打量房间里面的格局,房间很空,四周的窗户都拉上了窗帘,这样一来显得光线有些不足,颜倩双臂抱在胸前,逆光站在窗户旁边,她身边有一张深红色木纹漆的椅子,厉傅曜垂着头,应该是昏厥过去了,任凭颜倩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也无动于衷。 “雷霄人呢?”除了这屋子里面的人,苏琉璃再也听不到第三者的呼吸声音。 “你放心,雷霄还在我的这里,刚才弄出去给三爷的,只不过是我让人弄的一个假冒的。”颜倩转身从窗台上面拿过来一个细长的盒子,鲜红的指尖抽出一根烟,在唇边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极为享受地吐出烟圈:“你该不会以为,我人在红獒,就真的要跟这些下三滥的人同流合污吧。” 苏琉璃的眼光瞥见房间一个角落的异样,眼神一紧,立刻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淡淡一笑,说道:“你当然不会跟红獒同流合污,你在红獒,只会脏了红獒这一碗水。” “有种你再说一次!”颜倩虽然和红獒的人在一起,但是从心底是瞧不起红獒的,不,不对,换句话说,她瞧不起任何人,在她的眼里,红獒是一群只会仗势欺人的走狗,而她,要做其中的驱狗人,看看,现在的局势不就是这样吗?只怕现在,那个三爷还在疑惑怎么不见苏琉璃和厉傅曜的人呢。 “你要我再说几次都没有关系,你天生就是个阴险小人,红獒虽然不堪,倒还不至于背叛自己人,你倒好,这招绝地反击窝里反,可是把红獒玩了一个团团转,你就不怕三爷的一鞭子抽下来,抽烂你这张嘴吗?!”苏琉璃的声音猛然拔高,眼神往门的方向瞟了瞟。 既然刚才在电梯里面的时候,还能听见三爷和颜倩在一个屋子里面说话,那么肯定也都离的不远。 三爷若是此时发现异常,听见了声音,一定会来查看。 “苏琉璃,你别做那些无用功了,这个房间原本就是用来关押雷霄的房间,隔音效果和防御系统就相当的好,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有人能听得见,”颜倩双手顺着厉傅曜的脖子,往下缠绵的抚摸下去,一张妖艳的脸上却扭曲着狰狞的笑容:“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让你们单独到这个房间里面来吗?” 苏琉璃看着颜倩那双干枯的手,眼神飞射过去,恨不得将她那十根指头剁掉,嘴里却是冷哼:“你这么变态,谁能猜到你的想法。” “你说我变态也好,说我无耻也好,我都无所谓,”颜倩收回手,仰天吐出一个烟圈,朝前走了一小步,走出逆光的窗户边上,苏琉璃这才看清楚颜倩的脸,她像是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老了十岁,暗黄的脸上,皮肤松弛,不知是用的哪一种化妆品,妆容脏乱,两片睫毛刷地像黏上去的苍蝇脚。 而颜倩自己却未知觉,自我感觉良好,缓缓走到苏琉璃的面前,推开那些拿着步枪的壮汉,对着苏琉璃喷出一股呛人的劣质香烟的味道,她牙齿发黄发黑,指尖也已经有了黄斑。 “事到如今,我也已经想的很清楚,我颜倩穷极这一生,都斗不过你苏琉璃,但是,我不会认输,我落到这个下场,也是多亏了你苏琉璃,他日等我下了地狱,我一定要想阎罗王禀报你的恶性,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苏琉璃越过颜倩的肩膀,看坐在窗户旁边垂头丧气的厉傅曜,“怕是阎罗王嫌弃你这一副臭皮囊,看不上你,不受你贿赂,叫你永远也看不到我进十八层地狱的样子。” 苏琉璃尽量争取多一点的时间,等着厉傅曜醒过来。 “啪!”颜倩扬手就是一把巴掌,狠狠地抽在苏琉璃的脸上,打得她脖子一歪,半边脸瞬间麻了,口腔里面还涌出了腥甜的血液味道。 “小贱人,别跟我的呈口舌之快,我警告你,你要是让我心情好一点,我说不定还能放你一马,叫你拿厉傅曜换了雷霄回去。”颜倩双目怒然瞪大,看着苏琉璃咬得死紧的牙关。 苏琉璃一开口,便是一股腥甜涌上来,冷笑:“在你们眼里,人到底是算什么,一个叫嚣着拿我来换人,一个叫嚣着要拿厉傅曜换人,颜倩,当真不是我污蔑你,你也别说我口齿尖锐,我就问问你,你说叫我拿厉傅曜换雷霄,你也不怕厉傅曜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情就是掐死你!” “你!”颜倩在口舌上跟苏琉璃斗,永远都占不到上风。但是她此时在大局上占了上风,眼角傲慢的在苏琉璃的身上打量了一遍,缓缓绕着圈子,说道:“对付厉傅曜,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就算把他舌头剪了,双目弄瞎,耳朵割掉,只要是能够让他永远呆在我身边,我统统都会试一遍,哦,对了,你也别心疼,我还有让你选择的余地。” 颜倩一招手,让人将苏琉璃围得更加紧密了一些,不让她有半点的行动空间,来反抗。 “还是那句老话,要么留下厉傅曜,你乖乖地带着雷霄离开,要么,你和雷霄都留在这里,我……带着厉傅曜离开。”颜倩的喉咙之中发出咯咯的小声,古怪而又阴毒。 她走到窗户旁边,一只手勾住厉傅曜垂着的镜子,另外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强迫着将自己塞进厉傅曜的怀中,坐在厉傅曜的大腿上,摆出一个亲密暧昧的姿势,挑衅地望着苏琉璃:“嗯,怎么样,我给你三分钟的考虑时间哦。” 苏琉璃盯着颜倩的动作,眉头皱的死紧死紧的,想着要是等厉傅曜醒过来之后,告诉他曾经被这么恶心的一个女人坐过大腿,他一定会胃酸翻滚,能省下下好几顿的饭钱了。 转头看了一眼恨不得把枪管当做刺刀使的七八个壮汉,当真是听从颜倩的话,把自己围着死死的,就连脑袋转一个小角度,都有可能碰到枪管。 “雷霄人呢?”苏琉璃沉声问道,语气之中十分的纠结:“你要我做出选择,至少也要让我先看到人吧。” “等你做出选择之后,我肯定会把人好端端的送上来给你。”颜倩似乎已经笃定苏琉璃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斯条慢理的从厉傅曜的身上起来,依依不舍地拍了拍厉傅曜的脸颊,想着要是苏琉璃看到雷霄的瞬间,一定会感谢她的恩德的。 “怎么样,苏琉璃,你现在能做出选择了吗?是留下来等着被红獒抓住呢,还是拿厉傅曜换雷霄?若是后者的话,我还可以给你们提供通道,让你们顺利离开哦。”颜倩啧啧了两声:“哎,我真是个好人呐。” 235雷霄死了 果然,正如苏琉璃的意料的那样,颜倩的话音一落,房间里面那个异常的角落里面,墙皮突然颤抖了一下,像是一整块的墙面和整片的墙壁分割成了两块一样。 那墙皮从墙壁上面剥落下来,没有看见石灰粉末往下掉,反而是像人整整齐齐地裁剪下来的一样,苏琉璃定睛一看,发现所谓的剥落,只是从人类的视觉上产生的一种错觉而已。 从一开始,那一个角落里面就呈现出一种异常的状态,明明是位于房间里面的第四个角落,可是角度却跟第二个一模一样,苏琉璃进来的片刻,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现在看见两个壮汉举着一人多高的镜子走出来,露出里面被绑在椅子上面的雷霄的时候,苏琉璃几乎是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雷霄!” 她顾不上齐刷刷的对准自己的枪口,扭转身子,奋力的掀开围住自己的壮汉,将包围圈撕开一道口子,毫不犹豫地朝着雷霄所在的角落里面扑过去。 壮汉见苏琉璃突然发力,更加紧的围住她,他们没有得到可以伤害苏琉璃的命令,不敢真的开枪,竟然将步枪横摆在面前,拦住苏琉璃的去路。 可是苏琉璃在看见雷霄的瞬间,早就失去了理智,想到在海底的时候,要不是雷霄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把自己圈在怀里,以至于爆炸时候,那鲨鱼的尸体重重地撞击在他自己的身上,当场就吐出一口血,造成重伤。 若不是雷霄,苏琉璃早就已经葬身海底,更加别说现在还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 只要她苏琉璃想要过去的地方,任何的阻拦,都从来不是障碍! “雷霄!”苏琉璃的喉咙里面发出野兽一样的低声狂吠,看见那个孤零零的角落里面,雷霄一头火红的颜色,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耷拉着脑袋,双手双脚都被帮助,手臂上和脚踝露出的皮肤上面,还有被海水泡过的伤口。 “哗啦!”包围圈被苏琉璃撕开一道大的裂口,她脚下踉跄,几乎是借着这股冲出去的惯性,直接冲到雷霄的身前,一旦触碰到雷霄的身体,她的泪水便再也忍不住,想到这大咧咧的男人,平常总是拍着胸膛说没事,只要是有一丝的力气,也能顶天立地站起来的男人,现在像是一具木偶一样,捆在这里,任人宰割。 “雷霄!没事了……没事了……我来救你了!你再忍忍!”苏琉璃扑过去,半跪在椅子旁边,双手颤抖着去解开手指粗的绳子,一边解,她一边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了你……他们有没有虐待你?” 雷霄垂着头,红发遮住一半的脸,看不清楚表情。 “我知道,他们一定对你严刑拷打了是不是,没关系,真汉子总是得遭遇一些不入流的折磨的,你放心,我一凰盟的名医担保,一定交折磨你的人,生不如死。” 苏琉璃麻利的解开雷霄脚上的绳子,手指碰触到那伤口,之间颤抖地避开,生怕弄疼了雷霄。 “雷霄,你说说话啊,你告诉我你想回去,你告诉我你很想可可和安安啊,雷霄,阿凰说,他很想你,他很担心你……”雷霄手上的绳子也已经被解开了,苏琉璃转头,一双泪眼之中透出凌厉的光芒,望向颜倩,声音宛如炸雷巨响:“你给他下药了?” “没有。”看着一动不动的雷霄,颜倩也心生疑惑,抓过来两个壮汉拦在自己的面前,缓缓道走了过去,打量着雷霄,“雷霄,我警告你,苏琉璃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带你走,留下厉傅曜,你不要还想耍什么花样!” “雷霄……”苏琉璃解开了全部的绳子,手指颤抖着顺着他的指尖,紧紧地握住雷霄的手心,可是雷霄似乎是因为被绑着太久了,手指僵硬,没有半点的反应。 “雷霄……”苏琉璃脸上的表情被长发遮住,看不太清楚她眉目之间的神情,只能听到那呼喊声之中的悲伤和缱绻,还压抑着一种紧绷到极点的情绪,她把身子伏得更加低了许多,双手握着雷霄的手,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靠在雷霄的怀中。 “雷霄……”这一次,苏琉璃的声音里出现了颤抖的音节,她低伏着的身体也随着声音开始轻轻的抽动,仿佛抑制着某一种极其庞大的情绪。 这情绪从云霄之上而来,穿透厚重乌黑的云层,钻过稀薄飘渺的空气,从九天之上,带着电光花火,直接撞击到漆黑的大地之上,瞬间劈开万里沟壑,宛如巨兽的牙齿,阴森地插在这一片焦黑的土壤上,瞬间破土而出,形成这天地之间,独一无二的两个大字。 “雷霄!” 苏琉璃直立起上半身,她的脊梁挺直地像是一根屹立于悬崖边上的银杏树,与九天之上的愤怒交接,将自己的身体化成这愤怒的本源,一声爆破的声音,从她青筋凸起的喉咙之间片刻响彻天地。 苏琉璃仰着头,双眼血红,狂怒之下,海藻一样的黑长头发竟然无风自动,根根拉直,尖锐的刺向外围,她像是浑身是刺的荆棘,怀里拥着此生最重要的人之一,心若狂风抽鞭,粗砂磨砺而过,疼得滴血。 “雷霄!”这一声喊出,苏琉璃再也压制不住心口里的那一股腥甜,哇的一声,吐出一股浓稠的鲜血,整个人扑在雷霄的身上,鲜血溅在雷霄逐渐冰凉的身体上,苍白的皮肤衬着鲜血,格外的刺目。 “喂,该不是……”颜倩紧张的步步后退,看见苏琉璃这种模样,禁不住心底开始心生胆怯,拉着身前两个人的肩膀,把自己完全隐藏在那两个人的后面,只露出一双狡诈的眼睛:“苏琉璃,你不要激动……你……” 分明刚才还在五米开外的人,顷刻之间,就到了眼前,苏琉璃食指如钢铁一样,撕扯开拦在颜倩的两个男人,她手背上青色的筋骨根根爆起,每一根都清晰地能够看见力量与愤怒,纤细而又有力的手指分别按住那两个男人的脖子,双手在面前凶狠地分开,两个巨石一般的壮男,竟然被她这样四两拨千斤的一分,分别撞上了两边的墙壁,撞出两个深深的凹陷出来。 “苏……苏琉璃,你别乱来啊,你要是……要是乱来,我……”身前没有了人来阻拦,颜倩语无伦次,脚下步子急忙地后退,一边挥舞着着首,叫声惊叫。 苏琉璃此时的样子,很是有些骇人,一头黑发遮住一半的脸颊,双眼之中,血丝泛滥,乍一看上去,像是连黑色的瞳孔,也变成了充血的鲜红色,一张脸上,因为愤怒和绝望悲伤,额头上暴起青筋,脸色苍白,唇瓣却是鲜红,嘴角的血迹颜色浓烈地刺眼。 她一身黑衣,再加上此时失控的情绪,整个人像是从地狱里爬起来索命的阿修罗。 颜倩尖叫着后退,一旁的几个壮汉,本是红獒里最下层的打手,眼见着苏琉璃一招就解决了两个人,也不敢上前,纷纷退到一边,看着苏琉璃一步步地逼近颜倩。 “苏……你!你别过来!”颜倩嗓子叫嘶哑了,脸上的恐惧之色难以掩饰,只顾着尖叫:“我不知道他已经死了,三爷说他还剩一口气,三爷本来就是打算你们把人带回去,还没有到凰盟,就已经是死人了,雷霄反正都是要死的!你不能怪我,要报仇你就去找三爷去!” “呵呵。”苏琉璃一步一步地踩着颜倩的脚印上前,逼的她到窗台边上,无路可走,冷笑的声音让她看起来更加恐怖,窗台的光线打在她的脸上,苍白的层层银光,不仅没有像传说中恶鬼见光的那样让她灰飞烟灭,反而让那染血的红唇更鲜艳夺目:“颜倩,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是什么样子?” “你不要过来!”颜倩根本就听不见苏琉璃在说什么,身子抵到墙角,双手撑在窗台上,胡乱的摸索,她记得这里有一把匕首的,是苏琉璃先不仁,她才不义的,苏琉璃再走过来一步,她就……她就…… 摸到了! 颜倩的表情瞬间变化,恐惧的表情扭曲成凶恶的神情,双目骤然睁开,明晃晃地刀尖伸直,朝着窗台旁边靠着过去,伸手抓住一个人的脑袋,闪着冷厉光芒的刀锋横在那人的脖子上面,颜倩得意的抬头,咧着嘴角:“你再走过来试试!你再走过来一步,我就杀了他!” 厉傅曜从一开始被电击棒击昏之后,就没有醒过来,此时此刻,颜倩退到窗台旁边,拿到了匕首,将刀锋横在他的脖子上面,威胁苏琉璃。 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枯的唇瓣,颜倩的眼光之中已经闪现出胜利的神情,她说得出做得到,苏琉璃要是胆敢伤害她,她一定在她之前,割断这个男人的喉咙。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死在面前,不知道苏琉璃会作何感想? 哈哈哈哈哈哈! 至于她颜倩面对喜欢的男人死在自己的手上?开什么玩笑,这个世界上,她颜倩爱的人,始终都只有她自己! 236欠我一命 颤抖着的刀刃锋利的横搁在厉傅曜的脖子上,颜倩的手若是一个不稳,手上的刀子随时都会割开厉傅曜的喉咙,刺进他的血管之后。 果然,苏琉璃前进的脚步顿了顿,一双猩红的眸子之中,血色缓缓地消褪下去,黑色瞳孔在厉傅曜和颜倩两个人之间,来回移动,像是分不太清楚此时此刻的情况。 颜倩见苏琉璃的动作有犹豫,笑容更加夸张扭曲,像是已经嗅到了胜利在望的味道,鼻子抽动一下,桀桀地笑道:“从现在开始,听我的命令,否则的话,我就杀了他!退后!” 苏琉璃浑身的动作被雷霄死亡的讯息所控制着,所有的动作和思绪根本就不经过大脑考虑,方才的一顿,只是因为看见颜倩手中匕首的寒光一闪,自幼受训的经验让她警惕地避开这一类锋利的冷兵器,所以才有了刚才的防备动作。 若是颜倩不说话,说不定苏琉璃和她两个人会陷入一种僵持的状态。 老话说的没错,性格决定命运,颜倩天生张狂的性格,注定她不会有好的下场。 这一声得意的笑吼,听在苏琉璃的耳朵里面,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她浑身的神经绷到最高峰,双眼看人几乎已经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状态,但是意识却还是清醒着的,知道对面颜倩手里握着厉傅曜的性命,她若是———— 苏琉璃的一生之中,最遗憾的便是年幼时候的那个错失的假设,所以,自此之后,她不会允许自己的生命之中再次出现莫须有的假设。 压低身体,身子往后弓着,一只脚撤到身后,拉直,下巴绷直,双目咄咄,紧盯着颜倩手中泛着寒光的匕首。苏琉璃将自己的身体当做一柄最寒凉的兵器,保持着搭在弓箭上的箭矢姿态,用最冷静傲然地姿势,冷锐冰寒地盯着颜倩。 颜倩被苏琉璃这样的目光,惊得浑身一抖,手上的匕首也跟着轻轻抖动一下,锋利的匕首没入皮肤之中,往下一毫,顿时见血。 电光火石之间,就在白色的寒刃上染上滚烫的鲜血之时,苏琉璃动了! 她像是一头矫捷的野豹子,从大草原的那头而来,脚下的黄沙磨砺着大草原鲜嫩的草尖,她优美的身姿带起飒爽的凉风,拂去空气之中弥漫着的血腥味,不过是三尺一丈的距离,她迅猛的爆发力像是已经储蓄了一个世纪那么救援,抛出的动作快准狠,带着毁灭之姿,玉碎之势! 苏琉璃的动作不可能比颜倩手上的刀更加快,她唯一能够做到的————是拿自己的纤细双手去抵抗那锋利的刀刃。 手指带着拨弄琴弦的动作挥洒出去,在触及刀锋的时候洒出一串高音音节,毕竟是苏琉璃主动去撞击刀刃,比起活生生地受敌人的一刀,她心中压抑着的那种恐惧和绝望,更加的汹涌! 雷霄死了!雷霄死了! 她的心脏上面仿佛有几百个小人在齐刷刷地踩着整齐的正步,敲着虎皮鼓,大声地踢踏在她的胸腔之内。 雷霄死了!雷霄死了! 死了!死了! “啊————!”苏琉璃往前扑到的姿势,宛如一柄锋利的剑,她以手背为剑尖,用光滑的皮肤,柔软的血肉,坚硬的骨头,挑开那横在爱人吼间的冰冷匕首! “哧!”雪白的手背瞬间被扯开一道鲜血凌厉的口子,滚烫炙热的鲜血一半洒在苏琉璃的手臂之上,另外一半洒在厉傅曜的脸上,他毫无感觉,只因为那一半边的脸,覆盖着寒凉的仿真面具。 匕首被苏琉璃从厉傅曜的喉咙之间挑开,刀尖却因为这突然撞上来的力量,插在了苏琉璃的手背之上,她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得到那手骨之间,那刀尖插进去的位置,正是卡在两根骨头之间,一动,便是扯着心尖,揪着头皮的疼! 颜倩何时见过这样的血腥场面,雷霄的死,在她看来,是个意外,并不是她直接造成的,而刚才,若不是苏琉璃吓她,她也不会伤害道厉傅曜,归根到底,都是苏琉璃的错!她眼前根本就没有错! “疯子……疯子……”颜倩沿着墙角跟,哆哆嗦嗦地移像门的地方,可是方才为了防止三爷从外面进来,她可以将门反锁住了,而钥匙……钥匙在窗台上。 苏琉璃咬着牙,心一横,毫不犹豫的拔掉插在后背上的匕首,由于她此刻情绪并不稳定,导致动作偏差,拔出来的瞬间,刀尖挑到手骨后方的一根神经,疼得她的额头上冒出一阵冷汗,牙根剧烈的发抖,耳朵两边的黑色长发,被汗水打湿,合着血水蜿蜒而下,格外的让人心生恐惧。 “颜倩……”苏琉璃站稳身体,扶着厉傅曜坐下的椅背,冷笑着逼向颜倩,刘海黏在眉宇之间,看不见她眸子里面的表情:“我跟你无冤无仇,我不欠你的,不差你的,你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夺走的我的挚爱!?” “在孤儿院的时候,你说你喜欢洋娃娃,我把萧楠买给我的娃娃送给你,结果隔天就在院子里面发现她们尸首异处!萧楠说的没错,他叫我远离你,他说你这孩子戾气太重,迟早有一天要毁了我。” “呵呵。”苏琉璃每走一步,手背上的鲜血就沿着足迹滴下来,匕首握在手中,越发像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厉鬼,“颜家说我和去世的颜母长得相似,想要领养我,你倒好,知道消息后,偷偷地跑去院长的房间里面换了牌子,我不与你计较,我有萧楠,我有凰盟,我有雷霄和阿凰,我不与你一个可怜的小女孩计较。” 颜倩听见苏琉璃开始算以前的旧账,双手抱着脑袋,连连后退,一边声嘶力竭的吼道,“这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凭什么我们长得那么相似,颜家就要选中你!分明我的个头比你高,长得比你好看,气质也比你优雅,凭什么颜家就要选中你,不选中我,我不服!早在我被抛弃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人生在世,根本就是弱肉强食!你不计较,你活该!” “啪!”的一声脆响,苏琉璃已经逼近颜倩,一只手若钢爪一样抓紧她的肩膀,让她不能动弹,另外一只手带着鲜血,在半空之中扬起一道带着血珠的弧度,狠狠地闪在了颜倩的脸上。 顿时,五个鲜红的血印浮现,煞是骇人! “这一巴掌,是报你好心邀请我去颜家,一个小时不到,便污蔑我偷东西,巧言令色哄骗颜家长孙家族人将我在大雨天里轰出家门之仇!” “啪!”不等颜倩反应过来,苏琉璃又是凶狠的一个巴掌扇过去,喉咙里的声音凌厉逼人。 “这一巴掌,是报你冒充我,自称是厉傅曜的恩人,顶着我救人的恩情,带着伪善的面具居心叵测的接近我心爱之人之仇!” “啪!” “这一巴掌,是报你在我怀孕七个月之时,将我从海边别墅两米多高的台阶下阴狠推下,害的我腹中胎儿早产之不同戴天仇!” “啪!”颜倩的嘴角溅出血花。 “这一巴掌,是报你在我生下孩子的时候,拿着我儿子的骨髓,去换回你自己双腿,从而导致我儿子在病床上七个年头,每日受苦受累,备受煎熬之仇!!!!” 颜倩被打得连连后退,挣扎地挥手拦住苏琉璃的巴掌,却不料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膝盖上传来,她嗷的一声惨叫,身体失去平衡,跌到在地上。 苏琉璃打红了眼,手下匕首不待片刻犹豫地直接插进了颜倩的膝盖关节之中,然后快速拔出,动作快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咬着银牙,嘴角抽动,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这一刀,是为我们母子葬身火海,而你度过七年快乐时候而刺的!颜倩,造下的孽,你迟早都是要还的!” “嗤!”的又是手起刀落,苏琉璃手上的匕首刀锋上,血迹又多了一层,她几乎是狰狞着面孔,看着双腿被自己扎断的颜倩,冷笑着瞪着眼睛:“这一刀,是为你无数次的想要置我于死地而刺的!” 颜倩双腿手上,疼得浑身蜷缩成一团,抱着受伤的双腿,满脸的泪水和血液混合在一起,让她一张脸,更加扭曲恐怖:“苏……苏琉璃,你不……不得好死……” “我从来就没有做过寿正终寝的打算,我手头上的人命不少,一定会下地狱,你放心,你这种小人,也去不了天堂,你先去地狱等我,我迟早会去的,到时候,一定连你的魂魄也不放过!” 她话音一落,以一种迅猛的姿势扑了过去,拽着颜倩的头发,强迫着她直立起来,用染血的膝盖,跪在地上,面对着房间里的某个角落,提着颜倩的头发,匕首横在她的喉咙之间,苏琉璃充血的双眸,看着角落里的那个人,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双眼流出血泪。 颜倩犹自还在挣扎,满脸泪痕,恐惧地尖叫,“我不欠你的了!你打我你断了我的双腿,我都还清了!” 苏琉璃嘴角挑起一丝笑容,似苦涩似挣扎似悲又似是绝望,但是更多的,是解脱。手下用力,拉出一道血红的云霞,喷溅在面前,她冰冷的声音若厉鬼:“不,你还欠我一条命。” 237敌人!该杀! 房间对面,雷霄静静地垂着头,双腿并拢,双手垂着,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撑着他伟岸的身躯,让他没有倒下,而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面。 他往日打理地光滑发亮的一头红发,没有生气的耷拉着,发丝之间,沾染了不少的灰尘,换做以前,雷霄一定会手脚利索的挑出那些灰尘,然后呵呵大笑:“你们这些细菌,本大爷的身上也敢乱爬!不知道本大爷有洁癖吗?!” 雷霄没有洁癖,凰中云却有轻微的洁癖,这一点,苏琉璃是知道的十分清楚的。 他把自己从头到家打理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无非是想要入那个人的眼,让他看见的时候,两人对望一眼,可以会心一笑,最俊朗无暇的影子,瞬间便可以深深地烙印在对方的心上。 “雷霄……”苏琉璃浑身是血,有她自己的,也有颜倩的,她的五指僵硬的已经能够正常的活动,一点一点艰难地从颜倩的头发里面拔出自己的手,扯过衣摆,使劲地去擦手上沾染上的猩红血迹。 可是那血液太多太浓稠,无论她怎么擦,都不能够完全擦得干净,手指缝里,指甲里,都是颜倩身上肮脏的血。 苏琉璃跪着朝着雷霄移动过去,手上拖着的是颜倩的尸体,她每一步都走的无比的艰难,每一步,都走的撕心裂肺,每一步,都离雷霄近一些,每一步,都更加能够看清楚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男人,他宽厚的手掌已经冰冷,他挺拔的身躯像是一只被折断了脊背的野狼,他那头标志性的红发,像是燃着熊熊火焰的一把荒草。 “雷霄……你别装了……”苏琉璃不敢碰雷霄,她怕自己轻轻一碰,这个人的身体就会在自己面前轰然倒塌,灰飞烟灭。 “你看,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这个女人吗?我杀了她,我为你报仇了。”苏琉璃丢掉手上的尸体,双手颤抖在搁在雷霄的膝盖上面,留下深深地猩红血印,她的手指飞快的弹开,鼻子里面酸酸的,满脸的泪水冲刷开一道血路,不能自控:“对不起,我忘记了,你其实不喜欢我杀人的,你说女人就应该好好的养着,整天喊打喊哈不像个样子,你说我这样,以后一定嫁不出去。” “雷霄,你睁开眼睛看看呐……你看啊,我嫁了人,我有了两个健康的孩子,你睁眼看看,你看看这里这里……”苏琉璃直起身体,努力的将自己的身体撑高,她想站起来,却双腿无力,只得以一种蔓藤依赖大树的姿势,靠着雷霄。 低着头,悲痛地脸上出现一丝欣慰的笑容,却是苦涩难过,含着泪水滚烫直下:“你看看这里……这里又有了一个小宝宝,我答应过你的,你和阿凰都喜欢儿子,你说苏琉璃生的儿子是天下无敌的聪明,我和厉傅曜商量好了,等这个孩子出世,我给他取名字叫做雷煌,你再也不用眼巴巴地渴望着做干爹了,你可以做爸爸,你和阿凰是雷煌的爸爸,我都打算好了,你……你怎么不说话呢!” “你怎么也不笑呢……” “难道你不高兴吗?”苏琉璃的身体渐渐地失去力气,双目之中的泪水快要流干,双手却死死的抓着雷霄,不肯放手:“雷霄,你平常很能说的,你说话啊,你不说话我害怕……” “雷霄你别这样,我带你回去见阿凰好不好……” “雷霄……”苏琉璃终于压抑不住自己心中那难以抵御巨大悲痛,她四肢缓缓地收紧,蜷缩成一团,靠在雷霄的身边,喉咙之间发出痛苦的声音,渐渐地,那声音越来越大,仿佛从地下涌上来,一点一点的,形成集聚威胁力的潮水,将她整个人覆盖淹没。 “雷霄!” 就这样蜷缩了许久,等到那悲伤的潮水全部被她憋在胸腔,她一只手撑着地,另外一只手扶着雷霄坐着的椅子,缓缓地站起来,伸手轻轻地抹开脸上凝固的血团,一点一点地,十分费力,像是要抹去从刚才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不愉快记忆。 她弯下腰,用莹润苍白的指尖,一点点地帮雷霄清理脸上的伤口,指尖抚过一道伤,她心中便是倏然一阵抽痛。 “雷霄,我们七岁相识,九岁滴血同饮,结成兄妹,你说,但凡有一天我被人欺负,你定然揪出那人,必会用十倍的痛楚来叫她好看!” “雷霄,这世界上,你只承认两个人比你厉害,一个是阿凰,他才智过人,为人又稳重,你说你敬佩他,你说另外一个人是苏琉璃,小白不服气,问你,雷霄,苏琉璃这么笨,你还觉得她厉害,可想而知,你也厉害不到哪里去!你说小白不懂,你说苏琉璃这孩子死心眼天下第一,你们谁能比过她!” “我的确死心眼,我认为这世界上说的最对的一句话,就是杀人者偿命。” “雷霄你等着,你说但凡有一天你被人欺负了,我定然揪出那人,必定用十倍的痛楚叫她好看,你放心吧,我杀了颜倩,颜倩她死得不好看,她在最丑的时候死去,这是女人最大的忌讳,你还放心,我打断她的双腿,她欠下咱们安安的,我也叫她还了,你且等着,剩下的仇,我也就给你去报。” 苏琉璃直着身体,缓缓地在嘴角凝固出一个绝美凄凉的笑容,抚着雷霄的红发,轻轻说道:“乖,我的好哥哥,你就坐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来,回来了,就带你回凰盟,回去见阿凰,你看,可好。” 她转身,拖着鲜血凝结的手背,一步一步艰难的朝着门后走去,她已经听见门外嘈杂的声音,大约是闻到了从这屋子里面散发出去的血腥味。 真正是一群食人肉的兀鹰! 苏琉璃不知道自己还能杀几个人,两个?六个?十个? 她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雷霄的身上抽打出那些已经开始腐烂的伤口,看看,她的雷霄是多么硬朗的汉子啊,身上那么多的伤口,已经伤痕累累,也不开口喊疼,就像以前两个人一起做任务一样。 刚进凰盟的那会儿,苏琉璃一开始总是狠不下去将人立马了结,下手的时候经常犹豫,被人发现,必然又是一场生死搏斗,每当这个时候,雷霄就会冲到她的身前,为她拦住那些她躲闪不及的刀伤。 每每两个人挂彩回去,阿凰都会板着个脸,十分不悦,呵斥雷霄,你有本事帮苏琉璃挡伤口,你怎么就没本事遮着不叫我看见! 次数多了,苏琉璃也会觉得不好意思,下手便逐渐利索了好多,过程之中,雷霄也还是会时不时的帮苏琉璃去挡住对方的攻击,一个不小心受了伤,苏琉璃就吼他,雷霄你有完没完,我又没有叫你帮我挡伤,回去阿凰又得骂你!你傻啊! 雷霄毫不在意的一抹脸上的血迹,回头咧嘴,分明是一张俊朗的脸,却叫他扭成鬼脸,露出白花花的大牙,笑的灿烂无比,“苏琉璃你才傻呢!我他妈要是不受点伤,哪里能有机会见到阿凰!” 苏琉璃气的冒烟,隔日回去就跟阿凰告状,本以为阿凰会嫌弃雷霄的幼稚,没料到,那个风轻云淡一身唐装的男人,一边轻轻地给她上药,一边轻轻地说话,语气柔软地像是一团软绵绵的云,嗯,我知道。 苏琉璃就不懂了,就想阿凰说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呀,就想阿凰是觉得雷霄傻呢,还是觉得苏琉璃傻呀? 下一次的任务,还是苏琉璃和雷霄分成一组,只不过这一次,雷霄再也没有帮苏琉璃挡着敌人,一是因为苏琉璃的身手提高了不少,解决个把狙击手,绰绰有余,另外一个原因则是雷霄一边解决敌人,一边兴奋的大声和苏琉璃说话。 嘿,苏琉璃你知道吗? 我被提升为队长了! 和阿凰一样的职位! 听说队长每天都要开一个会议! 这样我就不用受伤了再去找阿凰了! 哈哈哈! 嘿,苏琉璃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老子太高兴了! 哈哈哈哈! 再后来,苏琉璃也成为了凰盟羽部的老大,第一次规规矩矩地带着本子和笔去开会,路上遇到翅部的老大,苏琉璃疑惑的问,咦,今天晚上不是要开会吗?怎么还不去? 切,对方笑得一脸高深莫测贼兮兮,这是凰老大和雷老大的私人会议,不用咱参合!走走走,琉璃,喝酒去! ………… 苏琉璃扶着墙根,五指因为血流过多,已经没有了直觉,和外面敌人隔着的一扇门,就在眼前,她脸上滑过讽刺的意味,嘴角噙着冷笑,身后将鲜红的五指搭上那门锁,雷霄,等着,等着我为你报仇,回去咱们喝酒! 外面纷杂的声音已经能够清晰的钻入耳朵里面,苏琉璃的意识却模糊地只能辨认出眼前的一扇门。 门后,都是敌人。 敌人,都该杀! 杀! 238击昏她了 “三爷,颜倩那个贱女人竟然敢背叛你!” “屋子里面的血腥味也太大了,颜倩该不是因为怀恨在心,把苏琉璃给杀了吧!” “三爷,这可怎么办才好,上头分明是叫我们抓活的。” “这门被人从里面卡死了,我们进不去,快!拿家伙来!” 三爷站在人群背后,她一身黑衣,兀鹰一样锐利的双眸静静地盯着那扇门,身后那个被颜倩伪装而成的雷霄歪倒在一边,嘴角抽搐着口吐白沫。 颜倩杀了苏琉璃么? 她可不这么认为。 “三爷,门开了!” 一群人一声高呼,紧接着,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过,饶是经历过许多残忍画面的三爷,都忍不住偏过头,捂住了鼻子。 这是怎么样的一副人间地狱! =========== 厉傅曜的身上的脸上都有伤口,双手握紧方向盘,将吉普车开得飞快,时不时紧张地盯着后视镜,查看后面的情况。 吉普车的后座摆着两个人,一个浑身是血只剩下半口气的苏琉璃,一个浑身是伤……的雷霄。 就是苏琉璃拖着一身的伤痕要去打开那扇门的时候,厉傅曜及时的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准确的说,厉傅曜是被房间里面浓郁的血腥味道和脖子上的伤口给刺激醒过来的。 换做平常,电击棒的功率,绝对可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昏迷两个小时。 还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苏琉璃从一个温软的女子,变成了一尊浴血的杀神,厉傅曜从未见过她的这幅样子,黑发上面沾染着血迹,纠结逶迤地垂在背后,她的手背上面有一个十分狰狞的刀伤,依稀可以见到白骨森森,脸上,脖子上,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无疑不是被鲜血染红。 厉傅曜睁眼的时候,心脏狠狠地抖了一下。 “琉璃!”他从椅子上面一个箭步冲过去,阻拦住苏琉璃开门的手。 苏琉璃麻木的转过头去看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面,除了黑色的瞳孔,其他的部分都是通红的血丝,她平常清凉的眸子里面,倒影不出来任何人的存在,单手一挥,手里的匕首隔断了厉傅曜的一缕头发。 厉傅曜快速的打量一眼房间,顷刻之间,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剩下的那八个壮汉挤在一起窃窃私语,因为门外传来同伴的声音,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的兴奋,手中的武器举起来,跃跃欲试。 厉傅曜冷然掉头,从腰上拔出手枪,飞快的撞上了消音器,对准每个人的小腿,连着八个快速而又准确的扣动扳机,一群壮汉还来不及反应,腿上中了枪,疼得说不出来话,只能拼命地抓住同伴的肢体,飞快的往后退,生怕厉傅曜的子弹下一次射穿的地方,是他们的心脏。 脚下踩着粘稠的鲜血,颜倩似乎还没有断气,苏琉璃一刀只割破了她的喉管,并没有一刀致命,失血过多的她,伸出一只枯木一样的手,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拉住厉傅曜笔直的裤脚,漏风的喉管发出嘶嘶的声音,“救……救我……” 厉傅曜缓缓地蹲了下来,他蹲在苏琉璃的面前,蹲在颜倩的身边。 颜倩的脸上露出一丝希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费力的把手使劲地伸向厉傅曜的方向,嘴角努力的缓缓挤出一个自以为美丽的笑容。 苏琉璃浑身的戾气站在门前,不悦地盯着蹲下来的厉傅曜,手中的匕首暗暗地握紧,她的目光只有在扫到墙角的雷霄的时候,才会有一丝的温暖,可是,这温暖却再也不能让雷霄的身体回暖。 厉傅曜单膝蹲着,手枪平放在地上,用他修长而过有力的指尖,轻轻的从地面上,捡起来两根猩红的带子一样的东西来,白皙的指尖一点点地把那两根猩红的带子上吸饱的血液挤出来,那两根带子在他的手掌里面逐渐地变成了原本的颜色。 厉傅曜的两只手灵活地在两根带子之间交替穿插,很快两根带子便就服服帖帖的稳稳的系在了苏琉璃的脚上。 他说,“傻瓜,鞋带都没有绑紧,怎么能跟敌人好好的战斗呢。” 苏琉璃脸上紧绷的表情松懈了一些,抿直的猩红唇瓣上凝固的血液滴下来,露出里面苍白如纸的颜色,瞳孔里面的血色缓缓地缓缓地,以一种无法察觉的速度,慢慢地消退下去,渐渐地,黑色的眸子里面,倒影出来厉傅曜的五官。 “救……”颜倩用尽浑身的力气,伸到半空之中的手颓然失去了力气,这才真正的无力摔在血泊之中,两只大眼不可置信地惊恐睁着,死不瞑目。 厉傅曜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吐出最后一口气的颜倩,然后把手枪捡了起来,身子蹲起来了一点,给苏琉璃整理裤脚。 他把她踩在血泊之中的裤脚提起来,动作斯条慢理,对外面已经开始砸门的声音充耳未闻,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舒服安稳的节奏:“大敌当前,踩着湿漉漉地裤脚去迎战,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呀。” 他的手掌依然还是白皙如雪,可是五个指尖却是猩红一片,月牙形状的指甲里面,深深的充盈着不知道是谁的血液,指头优雅的翻动,他将苏琉璃有些长的裤子,卷起来,达到鞋面的高度,这才轻轻地将裤脚的血迹一一捏出来,抚平。 苏琉璃垂着头,看着这个男人蹲下来的背影,喉头之间轻轻的涌动,她的嘴唇轻轻的挪动一下,颤抖着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但是厉傅曜却已经听见她说的是什么,她说:“傅曜,我疼。” 厉傅曜的身体挺直了血多,还是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低头撕开自己的衬衣衣摆,折成长条的纱布,耐心仔细的从她的手心缠到手背,嘴里埋怨一样的语气,却是温柔地让人足以听得心中温暖:“傻瓜,手上受了这么重的伤,当然疼的,你当自己是铁打的吗?” 厉傅曜缠好纱布打好结,双手轻轻地从苏琉璃的手背上一直移动到她的肩膀上,将她往自己的身上轻轻靠了靠,静静地拥抱着她,薄唇微张,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乖,听话,这种时候,站在我的后面,好不好?” 厉傅曜拥着着苏琉璃,不动声色的将两个人位置调换了一个方位,他背对着房门,身后是一群丧心病狂的人狠烈的捶门声音,身前是他的爱人。 “不……”苏琉璃从喉咙之中滚出来一个模糊不清的字。 “乖,听话。”厉傅曜的目光触及到端坐在角落里面的那个红发男人,声音禁不住有些哽咽,他和雷霄虽然不算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半个敌人,可是这个男人光明磊落的行为,却是让他打心底佩服,他想,若是没有年少时候的遗憾,没有之后和苏琉璃之间的种种误会,让雷霄对他颇多成见,他们应该会是一对很好的朋友。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乖,我答应你,我一定把你和雷霄带回去,一定……”厉傅曜柔软地放松着语调,手掌轻轻地拍着苏琉璃的肩膀,感受到怀里的人,正在一点点地放松着身体,他的眸子里面,露出复杂纠葛的情绪。 对面,雷霄垂着头,默默地,一动也不动。 怀里,苏琉璃浑身力气几乎耗尽,强用一股意念,支撑着此时此刻的身体。 身后,是不知道数量如何庞大的敌人。 厉傅曜抬手,握住手枪的手,缓缓地抚上苏琉璃的后背,顺着她的后背,一路轻轻拍着,倒到后颈处…… “唔!”的一声闷哼,厉傅曜的枪托敲在苏琉璃的后颈上,他的动作毫无预兆,苏琉璃对他并没有防备,身子一软,瘫在了他的怀里。 厉傅曜一直放松的表情,这时候才缓缓凝固起来,抱着苏琉璃,视线在房间里面飞快的移动,眉头渐渐的皱成一团,深深地陷了进去,就在刚才他被颜倩用电击棒击昏的时候,这房间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将昏过去的苏琉璃抱到雷霄的身边放好,厉傅曜大步地走过去,手枪指着那几个壮汉,冷静而又寒酷:“脱衣服!” 壮汉面面相觑,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不停,这个突然醒来过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死亡气息,似乎比刚才那个女人还要疯狂。 将壮汉身上的衣服拧成一根长长的结实的绳子,厉傅曜将苏琉璃抱起来捆在自己的身前,又将雷霄背在身后,捆在肩膀上面,如此一来,身上肩负着两个人的重量,厉傅曜每走一步,都有些困难,更加别说从这个房间里面逃跑了。 可是厉傅曜自然有他的办法,这个房间和刚才楼上的那个房间布局几乎一模一样,他打开窗户,先将多余的绳子系在窗台上面,然后再和自己身上的绳子紧紧的绑在一起,背负着两个人的重量,从二十楼的窗台上,以一种几乎不可能达到的速度,稳稳地落在了十九楼的阳台上面。 紧接着,厉傅曜利用剩下来的时间,在十九楼的房间里面转了一圈,这才背着两个人离开。 239他的复仇 众人冲进房间里面,脚下的鲜血粘稠地像是加了焦糖一样,真不知道这么多的血液,是从哪里而来的。 “三爷!颜倩死了!” 何止是死了,简直就是死透了,浑身的血都被放干,整个人像是一截老旧的糟木头一样,被扔在血泊之中。 “三爷,八个兄弟的小腿中枪,失血过多,需要急救!” “三爷,雷霄和苏琉璃厉傅曜不见了!” “三爷!” “够了!”三爷皱眉环视一眼房间里面构造,分明从监视器上面看见苏琉璃和厉傅曜在二十一楼,这两个人进了房间之后,竟然莫名其妙就就到了二十层,看现在的情况,一定是颜倩在里面搞鬼! 颜倩这女人,一向心思诡异,总是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莫非,这栋大楼里面,还有什么秘密是她三爷不知道的? “三爷,现在怎么办?!” 三爷转身,凌厉的目光在那几个被抬出去的壮汉身上扫了一遍,厉声说道:“等等!” 亲自走过去,用皮鞭撩着那几个壮汉的脸,一个一个认真仔细的检查过了,发现其中没有人是苏琉璃或者是厉傅曜冒充的,三爷的眉头皱了起来:“奇了怪了……” “三……三爷……”其中一个壮汉想要说着什么,三爷驻足,低头看着那个壮汉,冷冷出声:“说!” 话音刚落,只觉整个房间猛然一颤动,紧接着众人踩在脚底下的地板,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活生生的撕开了一样,众人身子摇晃着赶紧找地方躲开那一道裂口,可是这裂口并不是一般的裂口,众人站着的地方,刚好是房间的正中心,那道裂口一开,几乎所有的人都来不及躲到安全的地方,纷纷脚下失重,身子狠狠的坠落到了下一层的地方。 这一层的高度,虽然不至于让人断胳膊断腿,但是因为人数多的原因,摔下来的地方又集中在最中央的位置,所有的人摔下来挤成一团,自然而然的,就将原本站在最中间的三爷压在了最底下。 三爷是个女人,被一群大男人这样一压,再彪悍的女汉子都经不住,身体承受着撞击,险些吐出一口血,特别是胸口的地方,地上不知道是挺着一个什么硬硬的东西,撞得她的肋骨都快要变形了! “都他妈给我起来!”一声怒吼在众人哎哟连天的叫声和咒骂声音之中显得尤其的渺小,很快被淹没。 三爷甚至听见上面有人一边挣扎地要站起来,却因为你推我一把,我拉你一下,压成一片,根本就站不起来。 幸亏有人大声喊道:“三爷!三爷在哪里!” 三爷撑着胸膛里的一口硬气,两只手在地上使劲地拍打着:“老子在这里!都他妈给我让开!老子在最底下!” “上面的,赶紧起来!压着三爷了!”顿时有人醒悟过来,一阵手忙脚乱,加上没有人组织,这一乱,反而让人堆压得更加的紧,三爷胸膛里的那股气也撑不住了,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趴在了地上,脸贴着地,蹭着生疼。 突然,她的脸色一变,贴在地上的耳朵动了动,这声音…… 嘀……嘀……嘀…… 不紧不慢而又有节奏的声音,嘀……嘀……嘀…… 这是! “都他妈给我住嘴!有炸弹!”三爷的这一生怒吼总算是起来了作用,一听到有炸弹,上面所有的人更加慌乱了,手忙脚乱之中,总算是起来了一些人,纷纷往房门的地方涌。 谁知道,十九楼房间的门好像是坏了一样,几个男人把把手拧坏了,也没有能将房门打开。 三爷被压在最底下,身上还有大约十来个人,根本就不能自由移动,一看手底下这帮人的愚蠢样子,恨不得一个个鞭子抽在他们身上,抽死这些不长脑子的算了。 “都不要说话,找找炸弹在哪里!” 嘀……嘀……嘀……嘀嘀嘀…… 本来不紧不慢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三爷虽然平常跟炸弹打交道少,但是光从这声音也听见不对劲…… “快!快给我找出来!” “三爷……”突然有一个人趴在地上,两只手撑着地,双膝跪着,缓缓地撑着身体,一脸惊悚的看着三爷,手指指着她,声音颤抖着说道:“好像……好像在你……你下面……” “下你老母!”这一群男人,虽然是手底下的人,但是嘴巴上,经常开一些荤黄的段子来调戏三爷,三爷怒目睁大,摸索着找鞭子抽人,她这一动,那嘀嘀嘀的声音,变得更加急促! 嘀嘀嘀嘀嘀嘀! 已经接近警报器的快速狂响! 三爷终于觉得不对劲,这声音…… 努力的撑着身体,低头朝着最初就顶着自己肋骨的那个硬物看过去,这一看,视线对上那圆形黑色物体上面规整的四个零,三爷的脸上瞬间变成从未有过的惊恐,这惊恐持续不过一秒的时间…… “嘭!”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阵白光闪烁而过,大量的红白相间的碎片在那白光之间零碎的飞溅起来,布料、肢体、武器零件、所有一切的东西在这猛烈的爆破力之前,都显得不堪一击。 紧接着那白光袭击起来的热浪朝着自己汹涌而来,那猛烈的气浪像是饱含着积怨的厉鬼,夹杂着那些坚硬的碎片,骨头,牙齿,枪管,纽扣,凡是平常普通的小东西,此时此刻都被席卷在那股不可抵抗的恐怖气浪之中,变成要人命的凶器。 有人想从窗户处逃出去,还未及转身,身后飞来的他人的身体断肢,已经凶狠的插穿了他的喉咙。 有的人试图拖过他人的尸体,挡在自己的面前,妄想着逃过一劫,可是不过是百分之一秒的时间,不仅是身前的尸体,就连自身,也被那股锋利滚烫的气浪,撕得四分五裂。 和炸弹接触地最近的三爷,更加是连反应的时间没有,低头的瞬间,脑袋里的意识还在,须臾之间,便看见自己的胸膛活生生地被爆破出一个巨大的洞,白骨森森,内脏震碎…… 十九楼的房间,瞬间变成人间炼狱,四十二条活生生的性命,顷刻之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席卷吞噬。 虽然过程惨烈,但是在旁观者看来,这一场爆炸也没有任何的异常,若是非要找出什么不同之处,那便是这一场爆炸来的太迅猛,结束的太快。 没有爆炸之中受伤伤者的求救声音…… 也没有像一般的爆炸过后,引发出来熊熊火势…… 更加没有爆炸过后,医护人员前前后后的来回担着担架前来救援…… 这一场爆炸,来的快,去的也快,轰的一声,取走了四十二条性命之后,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后来有专业人士对现场进项了三年多的研究之后表示,这是一场蓄谋已经的认为爆炸事件,若是要达到这样的爆炸结果,能够在顷刻之间,将这名多人击中在一个房间里面,然后引爆炸弹。这一切必须经过两年以上的现场考察以及巧妙的设置,最后,他们认为,肇事者一定是受害者其中的一个,因为他人无法在设置这种炸弹之后,还能安然逃生。 这则新闻报道的时候,苏琉璃正窝在某个人的大腿上啃着苹果看电影,外面漫漫大雪如羽毛落下,客厅里面壁炉烧的正旺盛,三个孩子在地毯上欢笑着打闹,一起都是这么的和谐。 时间回到现在,厉傅曜开车离开大约三分钟之后,他丢在十九楼的炸弹完美爆炸,将车停在附近看得到那栋大楼的地方,亲眼看着红獒的人,无一能够逃生,厉傅曜的心脏起伏地厉害。 解决了敌人之后,他竟然从头到尾升起恐惧,不是因为手上沾染了这么多人的鲜血,而是他不知道载着车上的这两人,该去哪里。 去凰盟?苏琉璃答应凰中云带回去好端端的雷霄…… 回国?带着一个昏迷的孕妇,一个死人,纵然是厉傅曜,也难以通过海关安检……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苏琉璃受伤的手背又开始流血,血液涌出来,将原本就已经湿漉漉的纱布染得更红,厉傅曜咬了咬牙,狠狠的踩下油门,将车在笔直的公路上,开得飞快! =========== 汽车引擎的声音在凰盟的大门口响起来的时候,几乎是所有的人,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迎像了那一个方向,他们刚刚收到国内传来的消息,还未来得及消化那一则让他们难以平复心情的消息,厉傅曜将车开进了凰盟的大门。 数百双的眼睛里面,情绪复杂,又带着一丝的希冀,望着那辆车内的人。 但愿…… 厉傅曜首先从驾驶座上走了出来,他的身上挂彩,脸上血迹斑斑,毫不犹豫的跨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探身进去,将苏琉璃抱了出来,递给凰盟的人,柔声地叮嘱:“她身上伤口不少,麻烦你们仔细轻一点,别弄疼她了,谢谢。” 医部的人将苏琉璃移到担架上,快速的送了进去。 “雷霄呢!他受伤没有,严重不严重,我亲自给他处理!”清雅的嗓子没有了平常的淡然,一道紫色的长衫带着焦急,从里面快速的掠了出来。 240阿凰愤怒 厉傅曜站在车旁,太阳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血块凝结在眼皮上面,厚重地让他一阵难受。 “凰中云……”他无法开口。 走到时候,厉傅曜并没有承诺一定会带回来雷霄,但是他打心眼里觉得,雷霄和凰中云,都是苏琉璃的家人,既然是家人,那么便一个都不能少。 “雷霄他……” 凰中云冲过去的脚步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地上,幸好身边有人扶着,这才勉强撑着身体,这是一张脸上已经苍白无色:“雷霄他怎么了……” 厉傅曜站在车边,唇瓣干燥。 凰中云像是已经预料到了什么,虚浮着步子,双目之中,瞬间没有了神采,“你……没有带回雷霄?” 厉傅曜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甚至不知道雷霄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只看见了浴血奋战的苏琉璃,他看见苏琉璃杀红了眼,他看见苏琉璃身体里面那股愤怒的悲痛,是因为坐在房间里面一动不动的那个红发男子。 厉傅曜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嗫嗫地几乎是挤出那几个字:“雷霄他……死了。” 雷霄他…… 死了…… 死了…… 每个人的眼中,情绪复杂,似乎是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但是真正的结果被人说出来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种感受,仿佛雷霄的死,是因为这个说出来的人造成的。 死了代表着什么? 代表以前那个大嗓门的大块头…… 那个盯着一头红发嚣张的国际巨星…… 那个除了苏琉璃和凰中云,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真汉子…… 那个举着琉可可笑的爽朗的干爹…… 那个心疼苏安却从来都不亲口说,每次偷偷地将好东西塞到门下的干爸爸…… 那个…… 就这样,凭空,没有了。 “你把他带回来了吗?”凰中云的语气平静之中暗藏着颤抖,他脸上的肌肉分明抖动的厉害,可是一双眸子里面确实平静如死水,“如果你带他回来了,请把他还给我。” 厉傅曜站在烈阳底下,眼角被太阳晒得疼痛难忍,凝固的血液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的身姿站得不像平常那样挺拔,身上的衬衣皱的不像话,鞋子上满是灰尘。弯腰从轿车的后座探身进去,伸手触碰到雷霄的手背,那种不属于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寒冷范围的凉意,从指尖窜到他的心头上,仿佛是他从幽暗地域之中,传达出来的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能救我? “让开!”厉傅曜被人扯着肩膀上的衣裳,从车内往后大力的拽开,皮鞋踩在了沙地里面。 一个人横着胳膊,站在了他的面前,不,应该是说,一个人把厉傅曜从车门附近拽开了。厉傅曜被扯到人群之中,更多凰盟的人往前一步,自动形成一条人行通道,两端分别是汽车里面一动不动的雷霄,和被人搀扶着的凰中云。 凰中云推开搀扶着自己的手,瘦高的他,一身长衫,站在烈日之下,脸色苍白如锡箔纸。 他稳稳地踏出一个步子,手里是平常捏的发亮的骨节牌,那副骨节牌在瞬间被他握成了两块,既然已经失去了最初预测的能力,那么还留着干什么? 骨节牌的一次预测,都将十分的耗费使用者的生命力,五年的生命换一次准确无误的预测。 八年前,苏琉璃难产,母子险些不保,雷霄担心苏琉璃的状态,在不知道凰中云的骨节牌要用生命作为赌注的前提情况下,随口提起,让凰中云测测苏琉璃的情况。 当年,测出的结果是命悬一线。 七年前,苏安被带回凰盟,看着保育箱里面那小小的一团肉,雷霄趴在保育箱的旁边,不分日夜眼巴巴的看着,一天至少二十句,阿凰,你觉得这个带把的能长大吗? 凰中云被他烦的心情不好,当天晚上在骨节牌室静静地坐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他出来之后,平静地告诉雷霄,苏安会没事,不仅能够活下来,身体会逐渐好起来。 这一天,雷霄发现凰中云明明只比自己大三岁,额头上却已经出现了皱纹,在雷霄再三的逼问下,凰中云这才说出骨节牌的实际情况,这是凰家自古流传下来的一种异术,只能在关键时候使用,每使用一次,必须以五年的生命,来交换。 雷霄一边大骂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巫术绝对是巫术!一边心疼地近乎哀求,阿凰你以后别用了,你答应我,以后别用了行吗行吗? 凰中云看着这红发男子一脸莫名其妙的心疼,微微一笑,点了头,好,以后不用。 凰中云向来说到做到,说不用,当真就不用,苏琉璃和雷霄失踪的时候,他在骨节牌室呆坐了一夜,望着那一叠叠的骨节牌,这是凰家历代流传下来的,先辈们使用过的骨节牌,他告诉自己,凰中云,你答应雷霄的,不能用,千万不能用,若是用了,你活不过四十岁,陪着雷霄的时光便只剩下短短的的十年时间。 凰中云就想,雷霄这孩子,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倔强起来,仅仅次于苏琉璃。按照他现在的玩闹性格,十年的时间,哪里够他恋爱结婚娶妻生子啊,当然是不够的。 凰中云没用。 他这一生,掌握着这一脉传承的秘术,偏偏在最该用的时候犹豫了。 凰中云捏碎了掌心里的骨节牌,既然已经承诺不用,当初还留着做什么?既然是留着了,那一定是还有打算在关键时候要用的,可是,到头来,为什么没用呢? 骨节牌碎成一粒粒,随风扬起,金粉一样的散落在凰中云淡紫色的衣摆上,大片淡漠的紫上,沾染了金色的璀璨,也无法点燃他此时此刻的心境。 终于走近车子,凰中云弯着腰,进入车内,半跪在座位上,靠在凰中云的身边,像是他还有呼吸一样,凰中云轻轻地带上了车门。 他垂着眸子,淡淡的一挥手,让其中一个凰盟的人上了车,开口,“送我去韦博士家。” 车子绝尘而去,扬起一阵尘土,砂石飞溅进了厉傅曜的眼睛,他揉了揉,却发现眼角湿润一片。、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凰盟的人已经散去了。 ======== 苏琉璃苏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酸痛的像是快要散架,其中最严重的伤口,还是手背上挑开厉傅曜喉咙前匕首的那一刀,深刺入骨,挑断了手筋,一个手指头失去知觉,现在就是拿刀直接切了,苏琉璃也不会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房间里面有一架摆在高处的电视,正在播放着时事新闻,镜头一扫而过一座大楼,播报员用流利的华文解释着当时发生的事情,“现场没有任何的伤者或者是尸体,警方在现场取样查到大部分的血液反应,这栋大楼在两年前已经闲置,并无任何的居民入住,根据附近的居民证词,警方初步怀疑这是一起人为爆炸事件,很有可能是黑帮交火导致而成。 苏琉璃睁着红肿的眼睛,盯着电视画面上定格的那一座大楼,十九楼的玻璃全部被震破,除此之外,当真是看出来其他的爆炸痕迹,苏琉璃很熟悉这种炸弹的性能和产地。 它目前并不在任何一个国家出售,制造者的行为也经常移动,这枚收割人命的炸弹,出自……苏安之手。 厉傅曜替雷霄报了仇。 思绪刚刚清醒过来,抬头望了一眼旁边的时钟日历表,苏琉璃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打量一眼房间,在看见房门角落的淡金色标志的时候,确定自己身处在凰盟,苏琉璃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心中的难受和悲痛越发的难以控制。 她回来了,那就说明厉傅曜也回来了,那么雷霄呢,厉傅曜把雷霄带回来了吗? 若是没有带回来,凰中云怎么办…… 若是带回来……那阿凰他,又该怎么办…… “走开!”门口突然传来凶狠的斥责声音,那人的声音,苏琉璃听见的熟悉,知道他是凰盟的人,眉头皱了皱,只听见那人又说道:“别站在这里脏了道!滚!” 这是在说谁呢,发这么大的脾气? 因为声音实在是太清晰,仅仅只有一门之隔,苏琉璃撑着酸疼的身体,下床穿了拖鞋,朝着门外走去。 轻轻地拧开房门,看见房间外面,一个穿着医部白大褂的男人站在走廊之中,那人经常在凰中云的周围出入,苏琉璃认得,十分眼熟。 那人只是站了片刻,侧着身体,从背影也能看出他很是不屑的嫌弃的情绪,因为的身体朝着另外一边微微倾斜,很显然是不愿意睁眼看被呵斥的人。 医部的这个人,苏琉璃是知道的,这小伙子平常总是嘻着一张脸,看见谁都是笑脸吟吟,很少有发脾气的时候,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谁这么倒霉,竟然惹得他这么大的火气。 刚要走出去,医部的男人狠狠的一拂袖子,冷哼着走了。 男人低着头坐在长椅上的落寞身姿,出现在苏琉璃的视线之中,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男人,没受伤的那只手,紧紧地捂上了唇…… 241决裂凰盟 厉傅曜坐在房间外面的长椅上,双手深深地插在乌黑的头发之中,指头在头皮上擭出一道道的白色的痕迹。他的指甲里面有深色的污垢,可能是凝固的血液,指节上面破皮的地上没有处理,一块块的血肉露在外面,已经结疤,身上的衣服也是当日的衣服,衬衣上的领带早就在逃出来的时候,当做绳子用了,媳妇好几处都已经撕裂,皮鞋上满是灰尘。 “傅曜!你怎么这个样子坐在这里,医部的人呢,他们怎么不来给你把伤口处理一下!”苏琉璃着急地开门,冲了过去,伸手把厉傅曜埋着的脑袋抬了起来,看清楚他脸上灰尘扑扑的模样,额角有未清理的血痕。 他何时这么狼狈过! “起来,走,我带你去医部!”苏琉璃突然觉得十分气恼,她不是猜不到厉傅曜为何会在外面坐了一天一夜,没有人管他,还被人训斥。 “琉璃,你怎么样,手背上的伤口好些了吗?”厉傅曜反手握住苏琉璃的手,他的掌心脏兮兮的,他也并不回避,他知道不管凰盟的人怎么看他,他在苏琉璃的眼里,从未有过半分的改变。 “我没有大碍,先把你的问题解决了!”苏琉璃所在的房间,和医部相隔并不远,拽着厉傅曜直接冲到医部的门口,看见了熟悉的人,拦住,说道:“阿纯,弄点酒精先给他消毒处理一下伤口。” 医部的工作室内,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头也没回,嘴上答应着:“哎,好叻。” 一转头,看见门口站着的是苏琉璃,后面还跟着一个脏兮兮的男人,阿纯朝着部门的老大望了望,刚说出口的一句话立刻咽了回来:“琉璃,我有点忙,要不你找别人看看吧。” “你就是负责处理外伤消毒的,我找谁去?”苏琉璃牵着厉傅曜进了医部的大门,手脚利索的扯过一团纱布,拽着厉傅曜进了外伤处理室。 不料,苏琉璃刚拉着厉傅曜走了两步,一个人横过来,站在两个人的面前,拦住了去外伤处理室的门:“琉璃,我们这里不欢迎他,你让他走吧。” 苏琉璃一时半会像是没有听明白的一样,“不欢迎谁?你说不欢迎谁?” “不欢迎这个男人。”那人是医部的副部长,不像阿纯那样好说话,冷冷的抬眸,指向苏琉璃身后的厉傅曜:“这个男人无情无义,凰盟从来就不欢饮无情无义的人。” 苏琉璃只觉得啼笑皆非:“你对他了解多少,就能轻易断言他是无情无义之人?” 副部长毫不退缩,冷笑一声:“琉璃,我知道你是一个优秀的领导,但是同时我想提醒你,不要因为儿女私情,坏了凰盟的规矩。” “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凰盟有不接受伤者的规矩?”苏琉璃的声音凌厉了几分。 “总之,这种无情无义之人,不配站在凰盟!”副部长说道。 “好!好!”苏琉璃看着医部里,众人的表情无一不是漠然,这才真的动了怒意,“你们说他无情无义,无非就是因为雷霄死了!” 一言出,医部里面一阵寂寥无声。 雷霄的死,对凰盟的人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苏琉璃更加清楚这其中的悲痛,但是,死者已逝,将这股怨气发泄到其他的人身上,又算什么英雄好汉! “副部长,麻烦你把凰盟里的所有人聚集起来,雷霄的死,我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苏琉璃,雷霄的死和你没有关系……” “和这个男人有关系的事情,就和我有关系!”苏琉璃厉声猛然喝道:“全员!集合!” 十分钟之后,凰盟的操练场上,满满地站着黑压压的人,骄阳烈日之下,每个人的头顶都笼罩着一层厚重的乌云,苏琉璃站在司令台的旗杆之下,这是她第一次站在这个位置,面对凰盟的全部人员。 这个位置,本应该是阿凰站的。 苏琉璃的身后,站着嘴唇干裂的厉傅曜。 “兄弟们,我知道,雷霄的牺牲,对我们大家而言,都是沉重的打击。但是,要想和凰盟一起成长,这种牺牲是必不可少的,我们每个人在当初进入凰盟的时候,就曾经对着自己的良心发誓,若苟活,宁愿死!” 苏琉璃刚说了一句话,底下突然有人大声喊道:“雷霄是被人害死的!” “是!”苏琉璃斩钉截铁的一句话,顿时压制住那人的声音,“雷霄的确是被人害死的!” “早在一个月之前,雷霄和我偶尔遇见红獒的人,为了探查清楚他们的底细,我和雷霄在海底和对方交上手,不,应该不算是交手,因为我错误估计了对方的实力,导致我和雷霄两个人在海里失散。” “你们若是说雷霄是被人害死的,那么这个人就是我。”苏琉璃言罢,在烈日之下,眯着眼睛缓缓地跪了下来,她的膝盖碰到烧的滚烫的水泥地,一阵灼痛。 “琉璃!”身后厉傅曜倾身,弯腰要扶起苏琉璃,却被她轻轻地推开,张唇说道:“这是凰盟的家务事,你是外人,别管。” 厉傅曜一愣,因为她这一声外人,只觉得烈阳如冰,照射得心中阴冷。 “小心一点肚子里的孩子。”他苍白的唇嗫嗫说了一句,退到了苏琉璃的身后。 苏琉璃这一跪,人群之中像是被油锅里面丢进去一块生肉一样,嗤嗤地便就炸开了,议论纷纷:“怎么会是这样,是啊,怎么会是这样?” “事实就是这样!”苏琉璃大声说道,跪着的身躯挺直,下巴绷得死死的:“萧楠这个人,大家应该都是耳熟能详,萧楠是凰盟的创始人,是他一手将凰盟撑起来。而同时,我发现在红獒里面,有一个人称七爷的人,和萧楠长得一模一样,为了弄清楚这其中的关系,我和雷霄在海底通道,救出当时被砍了一只手的七爷,但是雷霄却为了救我,在海底引爆炸弹。” “这就是雷霄落在红獒手中的缘由!” 满满地操练场上站着近千人,鸦雀无声,苏琉璃的声音像被风吹打的铁板,凌厉有力。 “所以说,你们若说雷霄是被人害死的,那这个人就是我!” “我今天跪在这里,不是在向你们忏悔,也不是在向你们道歉,雷霄因我而死,我要道歉的人,只有两个,一是雷霄本人,第二个,则是凰中云。” “凰盟的司令台,从来有只有最高的领导者能够站在这里,当然,这条规矩只争对凰盟,对于外人,一律没有任何的约束作用。” “今天,我在这里,解除苏琉璃和凰盟之间的所有关联,苏琉璃害死同伴,按照盟规,理应驱除出盟!” 平地骤然起大风,呼啸着席卷着每个人的表情,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深深地震惊和不可置信。 “从此刻起,苏琉璃不再是凰盟人,她害死你们大家的兄弟,要打要杀,也请你们不必客气。我苏琉璃向来不是柔软之人,今天丢下话在这里,日后遇到诸位,但凡是危及到我的家人朋友,苏琉璃对诸位的态度将十分的明确: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苏琉璃不怕手上再多几个兄弟的血!” 她盯着巨大的风,站了起来,黑色的长发在风中狂舞:“现在,还有谁对厉傅曜不满?还有谁大肆污蔑雷霄的死和厉傅曜有关?不服气的,尽管来替雷霄报仇啊!” “苏琉璃!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你是个白眼狼!”底下突然有人怒吼一声。大风卷起,砂石飞舞。 “苏琉璃!枉费雷老大以前那么护着你,现在为了维护这个男人,你竟然连雷老大的仇也不报!”更多的人异口同声,冲着那一方小小的司令台喊着。 “苏琉璃!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苏琉璃,你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苏琉璃望着下面沸腾的人,一张张脸都是过去同生共死的兄弟,她冷笑:“你们现在可就是看清楚我了?去告诉你们的凰老大,我苏琉璃就是这种无信无义之人!是我亲眼看着雷霄死的!是我没有救回雷霄!” 一句话扔在风中,苏琉璃牵着厉傅曜从司令台上跳了下去,一辆车被遥控着从地下车库冲了出来,停在苏琉璃和厉傅曜的身边,苏琉璃将厉傅曜推进车内,自己快速的钻进车里,扭动钥匙,踩下刹车,发疯一样的冲出凰盟的总部。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之后,厉傅曜坐在后座,用干净的毛巾打湿了饮用水,拭去脸上的血迹,眉头皱的很紧,良久,干涩着嗓子说道:“琉璃,你有些过了。” 苏琉璃从后视镜里面看他,刚才她当着大家伙的面说的那些话,的确是很没有良心,但是为了遮掩敌人的耳目,她不得不那样做:“我这样做,凰盟的所有人势必视我为叛徒,消息很快就可以传出去。” 厉傅曜刚要说什么,苏琉璃阻止他:“你先别说话,我找个医务室,先把你一身的伤口处理一下,然后我们直接去机场,回国结婚。” 242回去结婚 几乎是一瞬间,厉傅曜正在擦脸的手蓦然停住,脱口而出,“我和你?” 苏琉璃坚定地摇了摇头,说话的语气风轻云淡地很:“当然不是我和你,我答应单海,一个星期之后,要回国跟他结婚。” 厉傅曜闻言,捏着毛巾的手渐渐地收紧,他咬着牙,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越过座位,去封住这个女人的嘴巴,她还真的是什么都敢说! “我以为那只是你在失忆的时候,所作出的决定,现在你已经把已经的事情都想起来了,你还怀有身孕,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你还要和其他的男人结婚?”厉傅曜的身影拔高了许多,他怎么就没让这女人死在红獒的地盘上。 他辛辛苦苦地陪着她回来报仇,努力地将她安安全全的带回来,结果她简单几句话就脱离了一直以来视为珍宝的凰盟,现在还说要回国和单海结婚,她是不是疯了! “当然,我都说了,我答应过单海的。” “苏琉璃,你停车!”厉傅曜伸手按住苏琉璃的肩膀,去拔车钥匙。 “你干什么,前面就是私人医院!厉傅曜,你松手!”苏琉璃握着方形盘的手被厉傅曜拨开,另外一只手因为受伤无法动弹,汽车的方向盘失控,车身在车道上面蛇形一段距离,终于“轰”的一声,撞在了私家医院的花坛上。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真的要跟单海结婚!?”两个人被安全气囊撞得头昏目胀,厉傅曜从白色的充气囊中摸到苏琉璃的脸,依然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苏琉璃,你再说一遍!” 苏琉璃看见厉傅曜的表情,知道他是没有理解透自己的意思,反手从座位底下抽出一份文件,展开在厉傅曜的面前,没好气的说道:“你听得没错,我就是要和单海结婚!” 厉傅曜听见这话,火气直往胸口里面窜,这女人发什么疯! 他按下座位底下的按钮,伸手忽的一下吧苏琉璃从驾驶座的地方拉了过来,不管不顾地就将人抱在自己的身上,分开她的两腿,让苏琉璃坐在自己的腿上。 大掌扣住苏琉璃的后脑勺,一只手将座椅推后,腾出更大的空间,座椅往后压下,苏琉璃起先还在挣扎,可是身子猛然往前一倾,看上去道像是她的主动压倒身下这男人一样,这下挣扎也变成了调戏。 苏琉璃的脸腾的一下羞红,一只手撑着厉傅曜的肩膀,另外一只手使不上力气,软软的搭在他的胸前,没好气的朝着窗外望了望,幸好没有人,“你干什么!” 厉傅曜不说话,掌心用力,一只手牵着她的伤手往下,垂放在身侧,他的手紧接着环绕过她的腰身,手肘按住她的药,掌心上移,修长地指尖顺着她的脊骨,一寸一寸地蜿蜒着移动上来,这移动似是无意的撩拨,并没有让苏琉璃不以为意,她皱着眉头,看着厉傅曜的脸,有些不悦:“他们不给你处理伤口,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件事情搁着,以后再说,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厉傅曜的手指往上再移动了几寸,他几乎是捏着她的脊椎骨,描绘着那根骨头最美丽的形状,一点点的揉弄着。 苏琉璃终于领会到他这动作的征兆,撑着的手抬起来拍了一下厉傅曜的肩膀,脸色更加绯红,气道:“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正经,赶紧下车,得先把你身上的伤口给处理了。” 厉傅曜头也不转,迎接住苏琉璃因为失去支撑而落下来的身体,说道:“这家医院没人。” 苏琉璃皱着眉头,两个人的距离更加的靠近,她只要放松脖子,嘴唇就能吻上他的唇瓣,“你怎么知道没有人!” 厉傅曜微微一笑,不知怎的,他这个时候的笑容不似平常那般宠溺,反而带着一丝说不上来的意味,眼睛里面是戏谑:”你把人家的花坛给撞塌了,也没见有个人来找你赔偿,你说这不是没人是什么?” 苏琉璃撑着脖子累的慌,努力的偏移一下身体,她此刻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厉傅曜的身上,牵一发而动全身,脖子移动,带着身体也挪动一下,两个人隔着衣服,都感受大了彼此身体上微妙的变化,苏琉璃强加辩解:“或许是因为医院里面太忙了,人手不够,这才没有出来!” “那不就完了,反正他们人手不够,我现在进去,也找不到人处理伤口,还不如先把我们的事情给办了!”厉傅曜嘴角含着笑,温柔地看着苏琉璃,伸手轻轻地将她垂下来的头发塞到耳朵后面去。 “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打着马虎眼,到底你要办什么事?” “想知道?”厉傅曜收回指尖,眉眼带着笑意。 “赶紧说……唔。”一句话没有说完,苏琉璃的唇瓣上突然传来一阵细密的疼痛感,厉傅曜咬着她的唇,一点点用牙齿啃噬着,故意仰着头,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隔着了一点,咬着牙,十分不满地问道:“说,从刚才开始,你就说结婚结婚,你和谁结婚!” 苏琉璃一垂眸便看见两个人之间这暧昧的姿势,气的要收回唇瓣,但是偏偏厉傅曜咬得紧,她若是硬拉,指不定这男人在她嘴上会咬出一个洞来,明白厉傅曜是在气着什么,苏琉璃伸手摸索着刚才拿出来的那张纸。 这男人,刚才好好拿出文件给他看,他不看,非得要过来抢她的方向盘,这下好了,把人家医院的花坛撞了,还不知道有没有钱赔偿! 那张纸早在汽车撞倒花坛的时候,从苏琉璃的手上掉到了车底,苏琉璃哪里摸得到。 厉傅曜却以为她想从自己身上起来,心里不知怎么的,更加觉得窝火,这女人,从刚才叫嚣着要嫁给单海,到现在沉默的不肯说话,呵,敢情她是真的要嫁给单家那个白脸小子! 厉傅曜心中闪过诸多恼怒的情绪,唯一没有想到的是,他把人家的嘴巴咬着,倒是叫人家怎么能开口! 身体猛然的往上一挣,厉傅曜一只手圈住苏琉璃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撑着座位,衣裳带着一阵风,悉悉索索之后,两个人的方位发生了变化,变得苏琉璃在下,厉傅曜在上。 他弯下身体,意欲再狠狠地吻住这个女人,叫她看清楚,到底谁才是她要嫁的男人! 苏琉璃嘴巴得空,赶紧叫停:“等等!你误解我的意思了!” “你都口口声声地说了要嫁给单海,还有什么好误解的!”厉傅曜压下身体。 “纸!我刚才拿给你的那张纸!”苏琉璃气的在脑袋里面把身上这男人骂了一个遍,凰盟不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不晓得用强,现在对着她一个弱女子,倒是晓得利用身体优势了。 指尖摸到一张软软的东西,苏琉璃心中一喜,连忙抓了起来,放在厉傅曜的面前,快速的展开,横隔着拦在两个人之间,念出上面的资料:“这是我在档案室里面找到的资料,凰中云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你看上面的人像是谁?” 厉傅曜停止住动作,偏头凝神看了一眼,摇头:“没有什么印象。” “不是叫你看那个红笔圈起来的,你看旁边的那个戴着领结的男人。” “有些眼熟。”毕竟是三年前的照片,厉傅曜那个时候和单海仅仅在某些晚会上面见过几面,也并不十分熟悉彼此。 “是单海。”苏琉璃又指着那个红色圆圈圈住的人,说道:“这张照片,是凰盟的人三年前,无意之中拍到的关于红獒的领导人的证据,这个男人我们都不认识,但是这个人,我们却都认识,单海。” “所以?”厉傅曜皱眉,不明白这和苏琉璃要嫁给单海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要嫁到单家去,查清楚单海和这个男人之间的关系。”苏琉璃显得跃跃欲试。 厉傅曜却考虑的更加的周全:“要是你们拍到的照片只是偶然,单海和红獒的人并没有关系,那么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这个……”苏琉璃还真没有考虑过。 “所以这个计划不成立,再议。”厉傅曜一把扯开那张纸,扔开到一边。 “不行!”苏琉璃绝对性的反抗,这是好不容易一个可以打探到红獒的消息,她不能就这样看着机会活生生地在面前溜走,不将红獒的人全部摧毁,叫雷霄如何能够瞑目! “苏琉璃!”厉傅曜这下是真的来的气:“你以为结婚是什么?你别以为男人都跟我似的,结婚之后一年难得动你一次!” 苏琉璃见他翻起了旧账,也毫不示弱的叉腰:“你那个时候是讨厌我,你讨厌我来着!” 厉傅曜头疼,揉着眉心,“所以说啊,你想,你要是和一个喜欢你的男人结婚,这叫我怎么放心?” 说完之后,厉傅曜有想抽自己嘴巴的冲动,这话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这个你放心!”苏琉璃郑重其事的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我绝对会守身如玉,不会让他碰我一根毫毛的!” 厉傅曜很是怀疑,冷哼一声。 苏琉璃睁大眼睛,拍了拍自己肚子:“我是说真的,我现在是孕妇,谁敢动我!” 243父女对话 国内,单家豪华的别墅里,佣人们来回穿梭着,布置着温馨舒适的新房,分别准备着过几日要用的东西。 别墅门庭的两边栏柱上,花盆里怒放的鲜花也改换成鲜艳的大红色。车色的轿车缓缓地驶入庭院之内,黑色的玻璃车窗之后,老人抬起眼帘,瞥了一眼别墅庭院门口的布置,鼻子里面不悦地哼了一声,手中的拐杖拄在车底,发出沉重的声响:“简直就是乌烟瘴气!” “老爷,要不要让人去提醒少爷一声?”司机跟随单老爷子已经十几年,小心地观察着东家的表情,打着方向盘开进车库之中。 “不用,一会儿你让大小姐去一趟我的书房。”单老爷子把目光收回来,严肃的脸上冰冷气息带着几分绝情,与平常出现在人前慈善家的样子判若两人。 单家两兄妹迟迟都没有成亲,一方面是因为没有遇上那个优秀的人,另外一方面是因为老爷子的谨慎,不管是单医生还是单海,都有可能未来的一般来平分单家庞大的财产,单海和红獒之间的牵扯,以及这财产的来源,迟早会被人知道。 所以,一双儿女未来的另外一半,单老爷子必须要亲自过目,亲自考察,知道十分确定之后,才会允许其他人的力量渗入到单家来。 而现在,单海要娶苏琉璃,在单老爷子看来,简直就是彗星撞地球的事情,单家是资源庞大的地球,苏琉璃则是那颗带火的彗星。 “大小姐已经在书房等您。”司机挂上了电话,停下车,走出来拉开车后门,毕恭毕敬地弯腰垂手请单老爷子出来。 从地下车库的电梯直达书房,佣人推开沉重的檀木大门,单老爷子拄着拐杖走了进去,看见女儿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囡囡。” “爸。”单医生放下手里的书卷,转身迈开步子迎上去扶着单老爷子走进来,细声细语的问道:“您有事找我?” “坐。”面对女儿,单老爷子的脸上出现了疲倦的神情,弯腰在偌大的书桌后面坐了下来,伸手摆开桌子上面的纸张和笔墨,宽松的袖子卷起来,露出胳膊上突兀的青筋和皮肤上隐约可见的昔日旧伤疤。 单医生见父亲沉气提笔,双手不自觉的捏了捏手上的圈椅的扶手。每次父亲这个样子,单医生就觉得骇人,这间书房大的可怕,里面陈列着的家具大部分都是古董,带着一股陈腐的味道,若不是因为没有福尔马林的味道,单医生觉得这间大书房,简直就和医院的停尸房没有什么两样。 她的父亲,一年有两百多天将自己关在这书房里面。 单医生咽了一口口水,背后升起凉意,等待着父亲开口说话。 “你知道前段时间,单海救了个女人的事情吧。”单老爷子沉腕提气,三支指头握住的狼毫落在面前平铺着的宣纸上面,狼毫笔刷苍劲有力,落笔则是一道利索的刚烈走势,单老爷子轻轻喝了一声,一笔落尾处,这一横,写的十分的满意。 “知道,送到我的医院去了,我帮她做的康复疗程,那个女人脑袋遭受道重击,对以前的事情记得不太清楚……”单医生小心地拿捏着措辞,目光落在深黑色的书桌上面,父亲既然已经这样问了,就代表他一定已经知道了什么,在他的面前,再多的隐瞒都是徒劳无功。 “你知道那女人是什么人吗?”单老爷子手上的狼毫吸饱了墨水,提起手腕在砚台边上轻轻的刮着,未曾抬头,眼眸轻轻的撩开,瞥了一眼单医生。 “知道,叫做苏琉璃,和单海是国中时候的同学,低他一个年级,单海对她还挺上心……” “我是问你知道不知道她到底是谁的人!”猛然一声厉喝,打断单医生的话,单老爷子一直沉吟的脾气突然爆炸,手上的墨汁轻轻一颤抖,递到了砚台的外面,顺着黑色的石头往下滑落,黑色的石头上黑色的墨汁,像是石头流的泪。 单医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脊梁,双手安安稳稳地垂放在大腿上,目光平视着父亲,背书一样的回答说道:“知道,苏琉璃是厉傅曜的妻子,两个人在八年之前离婚,据外界传说,他们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八岁多,女儿才六岁,儿子苏安是苏琉璃和厉傅曜亲生,女儿是苏琉璃领养,目前两个还在都在厉家。” “嗯。”单老爷子点点头,仿佛从一开始到现在,单医生才说出一句话让他满意的话来,提气接着斜斜地飞出第二笔,单老爷子问的风轻云淡:“那苏琉璃的身体检查报告,是你一手操作吧。” 单医生心中咯噔一下,看着父亲低着头正在全神贯注地写着毛笔字,聚精会神的样子根本就不像在等着自己的答案,她在椅子上面挪动了一下,脚尖紧了紧,点头说道:“是。” “嗯?接着说。”单老爷子手中的毛笔横着曲转,突然之间加快,一笔接着一笔,眉头深深的蹙起,精神力全部都在手上的毛笔上,抽不出空来看单医生一眼。 单医生又是一阵深呼吸,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轻轻说道:“单海将苏琉璃带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有了身孕。” “好字!”单老爷子蓦然高声喝彩,手里的毛笔提起来搁在一边,俯身轻轻吹着墨迹,挽起的袖子并未放下,抬头对着单医生招了招手,笑着招呼她过来:“来,囡囡,看看我写的这个字怎么样?” 斗大的墨汁在雪白的宣纸上面狰狞可见,一个黑白鲜明,笔画刚烈有力的乃字出现在纸面上,字的确是好字,只是这个乃写下的位置有些奇怪,并不是位于宣纸的正中间,而是稍微偏上,以至于整个字的构架上紧下松,看起来很是有些别扭。 单医生只是看了一眼,脸色瞬间煞白,垂在袖子里面的手指轻轻的发抖,稍微从单老爷子的身边移开了一点点距离,“爸,您这个字写得……” “嗯,说说你的感觉。”单老爷子取了干净的毛巾擦手,微微一笑,干枯的皮肤皱起来,有几分诡异。 单医生捏紧了袖子,脸上并不好看,但是在父亲深深的注视下,却不得不说出自己的见解,“无子之孕,孕之无子,是为乃。” “啪啪啪。”三个清脆的巴掌声音响了起来,单老爷子将擦过手的毛巾扔在垃圾桶里面,笑着赞扬:“难为你们姐弟两人,你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我还是喜欢你一些,比起单海,你聪明许多。” 单医生听见这话,却高兴不起来,轻轻的抿了抿唇瓣,说道:“爸,我是个医生。” “我做不到。” 书房里面顿时一阵寂静,四面紧闭的情况下,听不见任何多余的声音,单医生感觉自己的喉头滚动一下,轻轻地咽了一口唾沫。 她是个医生,责任是救死扶伤和医药研究,让她去做让人失去孩子这种事情,单医生做不到。 单老爷子的步子在书房里面显得有些沉重,似乎没有料到女儿会直接地将话题引向一个高点,他沉吟了半晌,一寸寸地将袖子放了下来,抚平之后,脸上松弛的皮肤垮下来不少,静静地说道:“行了,你出去吧。” “爸,您要是不愿意单海娶苏琉璃,我可以去跟单海好好的谈谈,苏琉璃的那方面,我也可以去做工作,这件事情,咱们可以好好的商量一下,不是非要……” “出去。”严厉不容反抗的声音打断了单医生的话,单老爷子皱着眉头,将单医生往书桌旁边推了推,重复一遍:“出去。” “爸……” “我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这个家里面,我才是家长,何时轮到你告诉我怎么做?!” “爸,那是一个生命!我们不能这样做!爸,我答应你,我去说服单海,我向您保证,单海不会娶苏琉璃,请您手下留情,好不好?”身为医生的职责,让单医生不能袖手旁观。 单老爷子似乎被女儿说动,皱着的眉头缓了缓,轻轻地抬起头,怀疑的目光扫向单医生:“您能说服阿海?” 单医生咬着牙,“我不能保证,但是去希望您多给我一点时间,现在离他们结婚,还有三天的时间,要是三天之内,我劝服不了单海,到时候,任凭您做主。” “我倒是想看看你怎么劝说他!”单老爷子一挥手,收起那副刚刚写好的字,准确无误的扔进了废纸篓,“我就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你要是没有阻止这场婚事,别说我这个当爸的太残忍。” “我知道了。”单医生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缓和,“那我先出去了,爸。” 书房的大门合上,单医生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单老爷子在书桌后面坐了半刻,拨通了一个内线电话:“让老五送点东西过来给我。” 244我要娶她 对于苏琉璃的突然消失和突然出现,单海并没有质问太多。苏琉璃和其他一般的女人不同,她有自己的朋友圈子,有自己讳莫如深,其他人碰不得的地方,单海从来不会主动去涉及她的隐私,总有一天,她会自愿告诉他。 “你真的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苏琉璃嫁入单家?”厉家大宅里面,质疑的声音顿时响起来一片。 厉傅曜拿眼角吊着,看那几个男人,鼻子里面一声冷哼,俨然已经恢复成那个冷血残忍的男人:“我的女人,嫁给谁,难道要向你们一一汇报吗?” “傅曜,你这玩笑开的有些大了,单家是什么家世你不是不知道,结婚这件事情,在台面上做不了假,一旦举行婚礼,就是满世界宣告的事儿,苏琉璃从此就成了单海的妻子。”沈牧南不悦地躺在沙发上面,一张俊美的脸庞靠着真皮靠背,不满地用手指敲着膝盖。 “单家的大门你也不是不知道,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得去的,苏琉璃想要顺利嫁进去,未必就能如愿,等着看好了。”厉傅曜和苏琉璃商量过,单家的老爷子绝对不会让苏琉璃顺顺利利的嫁进自己的家门,所以,所有的准备和计划,都必须在这结婚前的三天时间内全部搞定,一旦拿到有力的证据,立刻撤退。 “你这是什么意思?”厉傅曜绕着圈子说话,倒是叫长孙封腾听不懂了。 “字面上的意思。”刚刚到家的厉傅曜打了一个呵欠,丢下一众人,走进浴室沐浴洗澡,“我的时差没有倒过来,先睡一会。” ============= 苏琉璃拖着行李箱站在单海的公寓门口,掏出钥匙开门。 里面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她的眉头蹙了蹙,似乎没有料到单海这个时候会在公寓里面,她以为他会在单家。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她再多跑一趟了。 “回来了?”出现在门背后的单海,下巴上冒出胡子的青桩,两只眼睛黑眼圈有些重,黑色的头发被揉的凌乱,接过苏琉璃手上的行李箱,拖进客厅里面。 苏琉璃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迈步走了进来,深呼吸一口,故作轻松的耸耸肩:“我来了一次一个人的小旅行。” 单海把箱子挨着墙角放好,点点头,转身走进洗手间里面,片刻传来哗啦啦洗漱的声音:“去哪里了?” 苏琉璃坐在沙发上面,伸手往沙发底下装了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说道:“多伦多。” 哗啦啦的水声里面夹杂着笑声,“你这哪里是去小旅行,分明是婚前回了趟娘家。” 苏琉璃面色有些僵硬,片刻之后恢复正常,将手从沙发底下收了回来,正好看见单海用白色的毛巾擦着脸,走了出来,头发尖端沾染了点点水意光泽。 “这样也好,我听说女人都有婚前恐惧症,回趟凰盟,放松一下,对了,凰中云和雷霄怎么样?” 单海拿着毛巾,走过客厅,到阳台上面去做伸展运动缓和身体,没听见客厅里面传来苏琉璃的声音,倒退了几步,肩膀靠着门,转头看着坐在沙发里面的苏琉璃。 “嗯?怎么不说话?累了吗?” 苏琉璃抬头遮住额头,指尖发力,狠狠地揉了两下,勉强挤出一个笑意,移开手掌,抬头,视线对上单海的眼睛,笑着摇摇头:“没有,可能是时差没有倒过来,雷霄……雷霄和阿凰都挺好的。” 苏琉璃从沙发上面站了起来,伸手在耳朵后面轻轻的撩了一下,把什么东西塞进了耳朵里面,然后走向自己的房间:“我先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情叫我一声。” “嗯,去吧。”单海笑吟吟地看着苏琉璃转身进了屋,扫过她包扎过藏在袖子里面的手背,毛巾在头上擦了擦,嘴角的笑意缓缓地凝固起来,目光在苏琉璃房间的那扇门上停留了许久。 苏琉璃进了门之后,背脊抵着门板,足足这样站了十五分钟,直到背后阵阵冷汗,她才拖着沉重冰冷地步子,把自己狠狠地扔在了柔软的床上,雷霄……雷霄啊…… 大抵是真的因为太累了的关系,苏琉璃躺在床上片刻,便就沉沉地进入了睡眠之中,若不是耳中戴着的耳机里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将她惊醒,她这一觉可以睡上一天一夜。 “就算是爸不同意这件事情!我也要娶琉璃!姐,你不用再说了!” 紧接着,一阵尖锐的声音压迫着苏琉璃耳朵里面的迷你隐形耳机,她只觉得耳朵里面翁鸣一声,接着便传来嘶嘶厮的声音,暗暗咒骂一声外面买的这种破玩意,就是没有苏安的好,苏琉璃拿出耳机,扔在垃圾篓里面,从床上爬了起来,双脚套上鞋子,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间的门口,打开一道缝隙,让声音传了进来。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做过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其他的,我都可以听他的,唯独这件事情不可以!” “姐你要是为了我好,就不应该站在爸的那边。” “我刚才已经跟妈商量过了,晚上把苏琉璃带回家吃晚餐,你告诉我爸,他要是嫌我碍了他的眼,就让他呆在书房里面别出来得了!” 苏琉璃鲜少看见单海发脾气的样子,却是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温和儒雅的男人发起脾气来,也是斩钉截铁怒发冲冠,她从门缝里面看见单海挂了电话之后,将手机扔在茶几上面,歪着身子躺在沙发上面看电视,手里遥控器有一下没一下的调换着频道。 苏琉璃在房间里面呆了一会儿,重新躺在床上睡了,醒来的时候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墙上挂钟指向五点的方向,于是起身在衣架上面取了一件稍微大一些的外套,然后又从行李箱里面拿了一些东西出来,分别巧妙地别在身上,五六样东西塞进去之后,风衣扣上,看不出来任何的异样。 房门打开,客厅里面没有人,苏琉璃诧异地皱了皱眉头,在屋子里面找了一遍,却不见单海。 茶几上有张单海留下的小纸条,“我在维多利亚等你。” 苏琉璃第一感觉很是不对劲,想了片刻,这才记起来维多利亚是附近一个收费比较昂贵的的咖啡厅,她站在客厅里,转头望了一眼窗外逐渐沉下去的太阳,眉心皱起来思量了一会儿,拿着纸条重新走回房间,一件一件地将刚才塞在风衣底下的工具拿了出来,这才出门。 咖啡厅不远,苏琉璃步行十分钟便可以顺利达到,出门的时间,刚好遇上学校下课,一群群穿着校服的学生勾肩搭背地嬉笑着在苏琉璃的身边快速的追赶行走。 任谁年少时,都有意气风发的一面,那个时候单海是比苏琉璃高一年级的学长,听说家庭环境十分优渥,为人友好,在整个校园里面,即便是他为人已经非常低调,还是出尽了风头。 当时这位好好先生不知怎么,就看上了苏琉璃,偏偏这人又是慢热的性格,和苏琉璃以学习的名义,经常结伴而行,却是半年的时间,也没有能发展出来一些什么,倒是叫苏琉璃在回家的路上,遇见学校里面那些愤愤不平的太妹们,这样的情况让苏琉璃的身手在那段时间里面飞快的拔高。 连萧楠都说,实战经验最重要。 苏琉璃双手环绕着胳膊,紧紧地自己的双臂抱住,身边是天蓝色校服的溪流畅快地朝着前面奔跑而去,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维多利亚咖啡厅的招牌已经能够看见。 西式的店面招牌右下角,深深地刻着一个古老的篆体,单。 咖啡厅在对面,苏琉璃站在路口等红灯,路上车流量并不多,若是苏琉璃此时此刻无视红灯直接闯了过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顶多被人从背后指着没有素质。 苏姑娘向来觉得自己是有素质的人,特别是站在一群中学生里面,她双手垂在身侧,听着身后学生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嘴角向上扬起一道弧度。 “这红灯怎么这么久啊,平常的话,早就已经跳绿灯了啊。” “我妈妈还叫我早点回去吃饭呢,天啊,都已经等了七十八秒了!” “……” 苏琉璃也觉得奇怪,这条路她走的次数多,这个路口的红灯是一分钟制,方才显示屏已经跳过两遍,依然不见有绿灯转换的指示。 “反正路上也没有车,走啦走啦……” “大家都看着点啊!走吧!”有胆子大部分学生朝着马路对面涌过去。 少年们背着书包,很快的穿过马路,苏琉璃一口阻止的声音到了嘴巴里,又咽下了,看着学生们平安无事地到达对面,这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走到对面的学生却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苏琉璃,对着她招手:“喂,胆小鬼,你再不过来我们就不带你回去啦!” 苏琉璃当然不会以为这群学生是在叫自己,转头一看,身边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孩子,捏着书包袋子站在苏琉璃的身后,眼中露出怯怯的眼神…… 245各种意外 女孩子胆怯的站在苏琉璃的身后,捏着肩膀上的两根书包带子,脚步往前踟蹰地伸出去一点点,又收了回来。 “喂,你到底走不走!”对面已经过马路的一群孩子,已经等得十分不耐烦。 “我……我……我,等等我……”女孩子看着红灯依然闪烁个不停,心中犹豫半晌,捏着书包带子,毫不犹豫地朝前跨出去了一步。 “等等!”苏琉璃看到那孩子被伙伴们逼急了,直接往马路上面冲,耳朵一动,忽然一伸手,拉住那冲出去的女孩子。 可是女孩子害怕同伴们等得着急,冲出去的时候毫不犹豫,苏琉璃的手指擦过她的上衣领口,一声惊呼叫出了口:“小心!” 女孩听见惊叫声音,也觉得不对劲,双脚自然地停留在原地,扭过头诧异地望着苏琉璃,而眼角掠过的地方,一辆黑色的面包车,急速朝着路口冲过来。 马路上的讯号灯没有要转换过来的前提,小女孩已经被吓傻了,呆愣愣地站在路中央,对面她的一群伙伴们,也被这一幕惊呆住,张开口站在对面看着小女孩孤零零的站在路中央。 苏琉璃站在马路的安全岛上,对面就是维多利亚咖啡厅,里面人影晃动,不知道有多少眼睛会瞟到此时此刻这发生的一切,而且…… 一声轻微的蹭地的声音,浅灰色的身影似一道弦上满弓的利剑,笔直得冲着马路中间,窜出去老远! 苏琉璃膝盖撞到地上,疼得皱眉,抱着怀里的小女孩,她显然吓得不轻,两只眼睛里面毫无神采,缩在苏琉璃的怀里,像个布偶娃娃一样呆滞住。 “你没事吧?”苏琉璃摇了摇女孩的肩膀,总算是从那双乌黑凄凉的眸子里面看到了一丁点儿的神色。 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苏琉璃转身,看向刚才掠过的马路路面,干净宽敞的马路上,没有一丝的刹车痕迹。 不对劲。 按照一般的情况来说,司机在看见路上有人的瞬间,不管有没有看见红绿灯,都会下意识的踩住刹车,以免撞到行人,而刚才这辆车,不仅没有刹车,反而加速而行。 “快点和你的朋友一起回去吧,小心点。”苏琉璃扶起来怀里的人,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整理好书包带子,笑了笑揉着女孩的脑袋,目送着她融入伙伴们的行列之中。 她的伙伴们似乎对她的态度有些改观,不像刚才那样对着她大呼小叫,而是小心翼翼的转过头,看一眼站在路边的苏琉璃,声音从前面飘到后来,“喂,你刚在被她抱住的时候,她有没有心跳,是超人吧,一定是吧,这么快……” 苏琉璃笑了笑,直着身体站起来,弯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重新理了理风衣的领口,这才朝着维多利亚咖啡厅走过去。 单海已经等了许久,他穿的正式传统地媳妇,领口处竖起一点点的弧度,这让他看起来像一位优雅的绅士,苏琉璃不确定这位绅士有没有看见她滚马路的过程。 要是看见了他还能坐得住脚,苏琉璃只能说,人生处处有演员,但愿单海是真的没有看见。 “让你久等了。”苏琉璃笑了笑,坐了下来,“怎么不先点餐?” 单海弯腰,从桌子旁边拿出来一个包装精美,上面绑着蕾丝绣花的盒子,站起来递给苏琉璃:“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看礼物盒子的外表,不难才出来里面放着的是一整套的行头,从项链到鞋子,一应俱全,即便如此,苏琉璃还是起身接了过来,双手捧着盒子,微笑着道:“今天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怎么还有礼物送给我?” 放在桌子上面打开一看,果然,整套的礼服端端正正地叠着放在盒子里面,鞋子和项链包包分别包装完整,分开格子装着,苏琉璃的目光从设计精美的礼服上移开,笑着倾了倾身子,“这是……?” “琉璃,我希望你永远记住今天这个日子,今天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都十分重要。”单海双手合十交叠在桌子上面,撑着下巴,满眼的笑意,“晚上我带你回家吃饭,见我的父母。” “带苏小姐去更衣间。”单海打了一个响指,他的五官在灯光的照射下,有一种无以伦比的尊贵感,在一个咖啡厅里叫侍者带人去换衣服,这种事情对他而言,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侍者微笑着伸手指引着苏琉璃,咖啡厅里面还有其他的客人,纷纷将目光投放在苏琉璃的身上,苏琉璃深呼吸一口,捧着盒子,跟在侍者身后,心中暗自庆幸将别再身上的武器都收了起来,就这礼服的款式,别说是带武器,就是藏包卫生纸也藏不住。 只是不知单海是有意还是无意。 从更衣室里面换好衣服出来,苏琉璃毫无疑问的吸引住了更多人的目光,和单海的一身西装相称,礼服带着淡淡的粉裸色,脚下鞋子足足有十二厘米,这样,苏琉璃的视线刚好与单海平齐,手上的手拿包和项链都是著名设计师的亲手设计,单海的眼光也十分好,几件单品搭配起来,凸显出苏琉璃的优势,让她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的迷人。 “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吗?我的公主。”单海在更衣室的门口候着,看到苏琉璃出来的瞬间,忍不住上前弯腰,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摆在了苏琉璃的面前。 苏琉璃挺直着脊梁,目光在咖啡厅里面缓缓地移动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单海的掌心之中,她微微一笑,抬脚迈出第一步,说出众望所归的那句台词,“当然,骑士先生。” 咖啡厅里面响起来一阵掌声,苏琉璃脸上保持着优雅的味道,挽着单海的手,跟着他一起徐徐走出咖啡厅。 暮色降下的傍晚,还有些凉意,苏琉璃一出门,光裸在外面的胳膊立刻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冻得她浑身一个哆嗦。她身边穿着西装外套的单海并没有察觉,挽着她继续朝着车的方向走过去。 “等等。”苏琉璃突然驻足,似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对着身边的单海笑了笑,说道:“我回去把风衣带上。” 单海回头,安抚着她的手背,拍了拍,“你在这等我,我去帮你拿。” “不用了,我去吧,我知道在哪里。省的你还要找。”话一说完,苏琉璃从单海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朝着咖啡厅里面走过去,当重现推开大门的时候,她突然大大地迈出一步,像是在跨越着什么东西一样,然后门合上,苏琉璃消失在人群之中。 单海拿着车钥匙等着苏琉璃,无聊着看着露面,傍晚夜色降临,已经模糊地看不清楚人脸,苏琉璃站在咖啡厅的窗户旁边,身后是一群小声交谈着的外国人,她靠着罗马风格的柱子,看见一个带着黑色帽子的滑板少年轻轻地从单海那辆车的的附近滑了出去。 那少年脚底下玩着花样,像是在练习着一样,在经过单海的汽车旁边的时候,脚下突然一个动作生硬住,没有转换过来,人影迅速矮在了汽车的,接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滑板少年摔得不轻。 苏琉璃看着单海,他看见那少年摔倒,不仅没有上前去扶着人起来,反而恶作剧的伸起来胳膊,恶作剧的冲着那少年摔倒的地方指着,食指按在汽车的鸣警器上面,轻轻一按。 “哔哔————”两声刺耳的鸣笛声响起来,苏琉璃无暇去看单海手中的动作,她的一双眼睛,锐利地盯着那滑板少年的方向,仿佛像是一架监视器,将那少年的动作在眼睛里面分解拆开,试图要看得一清二楚。 滑板少年很显然被这突然响起来的警报声音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地从汽车的前面引擎盖的地方出来,手上还抱着自己的滑板,一边扭头朝着咖啡厅的方向看来,当看到台阶上站着的单海的时候,愤怒地冲着单海比了一个中指,然后滑板扔在地上,嘴里咧咧骂着,单脚点地地离开。 看上去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可是苏琉璃是谁,雷霄曾经说,苏琉璃的眼睛像是苍蝇的复验,什么东西都别想逃过她的眼睛,这项能力,不去当小偷,真的是浪费了,而每当此时,苏琉璃就会义正言辞的回嘴说道,我们是杀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怎么可以把我们和那些只拿别人东西却不出力的梁上君子相比较! 那滑板少年在常人眼中正常无比的动作,在苏琉璃的眼中瞬间被放开了数倍,她站在柱子后面,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摒开耳边吵杂的议论声音,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滑板少年的姿势。 脚下出错,脚尖绊倒了滑板翻转时候的侧面,轮子着地不稳,少年的姿势被打扰,也随之中断,紧着着少年摔倒了…… 苏琉璃的眸子蓦然一紧,目光透过灌木丛,穿过单海的肩膀,紧紧地盯住位于车底盘的某处,脑袋里面,瞬间把所有在这一个片刻能够发生的可能性想了一遍…… 246见单家人 咖啡厅的门重新被打开,苏琉璃在礼服的外面加了一件风衣,也没有穿着,就那样披在外面,走出去的时候,单海笑着转身过来接着她,笑道:“走吧。” 苏琉璃点点头,伸手放在他的手心里,缓缓地朝着汽车走过去。 单海先替苏琉璃开门,手背拦在车顶出,谨防她碰到头,苏琉璃站在门边,对单海微微一笑,弯腰钻进车内,就在她身子已经进去到了一半的时候,苏琉璃突然发出已经呼痛声音:“啊!” “怎么了?”单海眼见苏琉璃扶着车门蹲了下去,揉着脚踝,脸上出现着急的神色,“没事吧。” “没事,可能是鞋子太高,太久没有穿过了,有点不适应。”苏琉璃抬头笑了笑,风衣下的手伸到汽车底盘轻轻地摸了一把,撑着膝盖站起来,一只手垂在衣服之中,另外一只手把垂下来的头发塞进耳朵后面,笑的温和,“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单海不放心,亲自蹲下来,替苏琉璃检查脚踝,发现她在原地走了几步的确没有问题之后,才站起来轻轻地舒出一口气,嘴里自然的喃喃道:“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苏琉璃背靠着车门,扭头回去,问道:“单海,你刚才说什么?” “哦,没事。”单海握着车钥匙朝着车门的另外一边走了过去,“我说你要自己小心点,千万别扭伤了。” 苏琉璃点点头,进了副驾。 趁着单海还没有上车,她伸出刚才在车底抹过的那只手伸到鼻子下面,轻轻地嗅了嗅,熟悉的味道让她顿时心生警觉,同时和心中的想法达成了高度的一致。 是火药的味道。 汽车平稳地在马路上行驶着,单海的心情似乎不错,跟着车内播放着的舒缓音乐,轻轻地哼着小调。 “单海,你有没有觉得和平常开车有什么不同?”苏琉璃在副驾驶座上,盯着单海开车的动作许久,没有看出任何的异常之处,皱了皱眉头,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你从刚开始就一直盯着我看,就是想问我这个吗?”单海微微一笑,对着后视镜整理一下空出一只手来,伸过去放在苏琉璃的腿上,温柔地说道:“今天是我第一次带着你正式的去见家长,和我们平常出去,当然会有一点不同。说实话,我其实也很紧张,但是我不愿这不好的情绪影响到你,琉璃,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做你自己,好吗?” 苏琉璃眼睛观察着单海开车的动作,并未听太仔细他说的是什么,闻言轻轻抬头,眼中一片迷茫:“啊?” “没事,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紧张。” 单家的别墅今天晚上灯火辉煌,仿佛是为了迎接单海带着未来的妻子回来,整座别墅的装饰灯光都被点亮了,白天布置的鲜花和绚丽的灯火此时此刻亮了起来,无疑是一道难以让人移目的风景。 苏琉璃从车窗内望着恢弘的建筑,不由自主的发出赞叹:“好美。” “喜欢吗?”单海看见她眼中流转的光芒,轻轻的掉转着车头,将车子驶入别墅的庭院之内,汽车每开出一段距离,驶过的路面便亮起深蓝色的光,点点水意在那蓝色的光芒之中轻柔的晃动,随着汽车缓缓前进,像是驾驶在海面上一样,给人一种心情上的愉悦感。 庭院里面的假山水柱喷洒的不高,但是流水却优雅缓慢,在这样美丽的夜里,反而有一种更加别致的感觉,庭院的大门缓缓地关上,苏琉璃降下车窗,扑面而来是一阵清香。 苏琉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空气里溢满了花香味道。 “花园里面种着兰花,你以前最喜欢的品种,芙兰。” 汽车缓缓泊在门口,单海下了车,打开另外一边的门,伸出手站在门口,扶着苏琉璃下车。 自从进入单家的住宅范围之后,看见苏琉璃嘴角扬起的弧度,单海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消散过,此时此刻,他像是一个真正优雅高贵的骑士,弯腰深深地在苏琉璃的手背上印上轻轻的一吻:“还满意吗?我的公主。” 苏琉璃但笑不语,目光在庭院里面一一掠过,目光里倒映着灯火印染出来的璀璨,晶莹地眸子比夜空的星辰还要亮上几分,她的视线在庭院里面的每一处逗留,欣赏着这个男人精心让人准备的美景。 那些景物下面掩藏着的机关和一触即动的陷阱,单海他,知道吗? 然后,苏琉璃轻轻地垂下了眸子,嘴角荡漾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漆黑的眸子里灯光碎点若水晶一样,“很美丽。” “你喜欢就好,我生怕你觉得我俗气。”单海满意地站直了身体,一只手搁在胸前的第三颗袖子处,苏琉璃的手腕穿过他的手臂,相人相视一笑,笔挺西装配上优雅礼服。 一对璧人。 “少爷,欢迎您回来。”两旁站着的佣人低头,整齐的欢迎单海。 苏琉璃虽然知道之前单家实力不凡,但是看见这般奢华的情况,还是心中忍不住吃惊了一把,更加将红獒的领导者和单家父亲结合在了一起。 这样一想,苏琉璃便想从单海的臂弯之中把手抽回来。 单海紧了紧手臂,笑着伸手,挽着苏琉璃,“我们进去吧。” 一进客厅,苏琉璃看见其中一面高墙上,最中央挂着一个巨大的鹿头,鹿角参差朝天伸展着,一双眼睛早已经失去了神色,但是依然威风凛凛的居高临下望着大厅里面的一切。 苏琉璃在看看见鹿头的下一秒,便看见了单家的其他人,几乎是片刻之间,她就要蹙眉警惕地后退,但是长久以来的训练让她懂得收敛自己,镇定下来,目光轻轻一动,装作是在欣赏周遭物品。 巨大的长方形餐桌摆在正中间,从客厅到餐厅,要往下走五个台阶,地面足足凹陷下去半米高的高度,这样一来,就尤其显得墙面上的鹿头更加的雄伟壮观。 偌大的餐桌上铺着白色的餐布,银色的烛台和酒架一字摆开,在水晶灯的映照之下,银光闪闪,夺人眼目,白色的餐盘和餐具分别摆放在两边,光是喝酒的杯子,一个座位上面,就足足就四五个之多。 餐桌的最中间盛开着一束怒放的兰花,那兰花开得那样的鲜艳,反而像是假的一般,苏琉璃走进了之后,才发现那花儿上还残留着露水,是刚从花园里摘下。 “琉璃,欢迎你。”在坐的三个人,其中单医生和苏琉璃来往的比较多一些,相对而言是熟悉的,她今天晚上也穿的十分的优雅,一身淡紫色将平常严肃的她显得柔软,大家闺秀的气质顿时浮现。 “单医生,你好。”苏琉璃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却觉得单医生从未如此遥远过。 长方形的餐桌的两端坐着两个人,苏琉璃一一弯腰鞠躬打招呼,“单伯父,单伯母,你们好。” 单海挽着苏琉璃手款款走下去,来到餐桌边上,满脸笑意地做着介绍,“爸,妈,这是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苏琉璃。” 单老爷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垂着头坐在餐桌边上,冷冷地抬头看了一眼苏琉璃,尔后将目光收了回来,落在自己面前的餐具上面。 但是单母比苏琉璃想象之中的热情许多,站起来,亲昵地拉着苏琉璃在自己身边坐下来,慈祥地问道:“来,姑娘,过来坐,我都听囡囡说了,你是个不得了的姑娘,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孩子,阿海,你也别站着呀,来,快坐下来。” 一家人落座之后,佣人从另外一边推着餐厅进来,白色盘子上盖着银色的大圆盖子,红色格子餐布铺放在面前,晚餐是西餐,一家人拿着刀叉切切叉叉,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半的时间。 “琉璃呀,你是哪里的人呢?”傅母刚吃了一块牛排,在嘴里细细的咀嚼着,一边转头,同苏琉璃小声的聊天。 “不知道。”苏琉璃整个用餐的过程之中,都在观察单老爷子,他胸前围着餐布,垂着头看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若不是手上的刀叉正在快速而又流利地动着,苏琉璃简直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不知道?”单母重复一遍,讶异的目光望向单海和单医生,收回目光,重新落在苏琉璃的身上,问道:“这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呢?” “妈,琉璃是在这块地方长大的人,以前曾经在多伦多市呆过一段时间。”单海发现苏琉璃心不在焉,明着脸上不好提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发现她一直盯着父亲看。 “哦。”单母点点头,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什么事情一样,招手让佣人过来,佣人手上盘子里搁着一个小碎花的白瓷碗。 单母接过来之后送到苏琉璃的面前,往她的座位上面移了移,笑着说道:“说来也巧,我年轻的时候,也在多伦多市住过一段时间,这是当地华人区有名的高汤,我跟大师傅学的,你尝尝。” 一碗清淡的汤水放在苏琉璃的面前,单母笑吟吟地望着苏琉璃,示意她尝尝。 247想我没有? 单海闻言笑了笑,也抬起头来,隔着巨大的桌子,对着苏琉璃抬了抬下巴,说道:“我妈的手艺很不错,小的时候便是亲手下厨,给我和姐姐煮糖水吃。” “谢谢伯母。”苏琉璃端起那碗颜色清淡的汤,先是低头轻轻地嗅了嗅,汤碗里面并没有任何的异味,她抿了一口,清甜的味道迅速的窜入鼻腔之中。 苏琉璃认得这个味道,吃惊地望着单母,端着碗问道:“这是百合天心汤?” 单母笑吟吟地点点头,隔空对着苏琉璃赞许说道,“你这孩子舌头倒是挺厉害的。” “小的时候,时常喝天心汤去火气,只是没有喝过像伯母做出来的这样好喝的。”苏琉璃又喝了一口,方才把碗放下。 一顿饭吃的倒也还算愉快,整个过程之中,单母不停和苏琉璃聊天,将气氛渲染的温馨和谐。 苏琉璃偶尔转过头看一眼单父,这个据说是红獒里面最高层的男人,他一直默默地低着头吃饭,一身宽松的绸布衣裳让他看上去像是满清时代的人物。 晚饭过后,佣人领着苏琉璃到客房,单海跟在身后,看着苏琉璃站在门口,欲言又止,似有什么话要说,苏琉璃笑着多谢了佣人,站在房门口,转过头看单海,“怎么了,还有事情吗?” 单海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青铜灰色的战士盔甲在他头顶的上方,冒着幽幽的火光。 不知怎么了,苏琉璃打了一个寒颤。 “没事,”单海走过去,抬头抚摸着苏琉璃一头乌黑的长发,笑的温柔,“就是觉得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一些,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要成为我的人。” 苏琉璃轻轻一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伸手挪开了单海的手掌,“单海,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嗯,你说。”单海点点头,低头看着她。 “我觉得……”苏琉璃想了想,用了一个比较让人容易接受的词语:“我觉得你父亲他似乎不怎么喜欢我。” “琉璃,你要结婚的人是我,以后一起生活的人,也是我,其他的人想法,你都不用去管,至于我父亲的性格,我和我姐有的时候都捉摸不透,你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毕竟是你父亲。”苏琉璃想引着单海说出更多关于单父的事情来。 “阿海啊,时间不早了,你让苏小姐好好的休息吧。” 单海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走廊的那段突然传来声音,苏琉璃转头一看,单母披着一条淡蓝色的披肩,身后跟着一个佣人,站在客厅的灯光下,养尊处优,透露出上位者尊贵的气质。 方才吃饭的时候,苏琉璃只觉得单母慈祥,倒没有发现她的气场无时无刻不高人一截。 “我知道了,妈,您也早点去休息。”单海回头笑着答应,转头嘱咐苏琉璃:“那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叫你起床吃早餐。” 走廊的尽头,单母跟身后的佣人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正转身离开。 苏琉璃皱了皱眉头,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单海,你母亲是做什么的?” 单海似乎很是以母亲为骄傲,笑着看着单母离开背影,“母亲以前是影视演员,后来跟了父亲之后,就退隐了,她很喜欢现在的日子,说以前太不省心。” “哦。”苏琉璃点点头,脑海之中想起来的那一点东西飞快的消失,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抬头对单海笑了笑,“好了,你早点去休息吧,晚安。” “晚安。”单海俯身,似要在苏琉璃的额头上面印上轻轻的一吻。 苏琉璃装作没有看见这暗示性的动作,摆着手关上了门。身后的门一关上,苏琉璃便就长长地舒了一口长气,她身上所有的装备都留在家里,没有带出来,此时此刻要想去夜探单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幸好身边还带了一支随身的电话。 拨通电话之后,苏琉璃掀开被子,打开床头灯,坐在床上,打量着房间里面的环境,客房布置的十分豪华,不亚于外面的五星级酒店,她双脚踩在床上,蜷着膝盖,等着电话那端的人说话。 “怎么样?”电话那端的人一开口,苏琉璃便觉得全身都暖了起来。 厉傅曜握着电话,正坐在床边给两个孩子翻阅睡前故事,轻轻地在已经闭上眼睛的孩子额头上落下一吻之后,他缓缓地支起来身体,从柔软的床上起来,握着电话出了房间。 “你现在有空吗?帮我查一个人。” “嗯。”厉傅曜捏着电话,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低低地答应,“你现在在哪里?” “单家。” 厉傅曜一愣,似没有想到单海的动作这么快,“情况怎么样?” “我的工具没有带着身上,不方便行事,但是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厉傅曜,你见过单母吗?” 厉傅曜摇摇头,回到书房,打开笔记本电脑,输入密码,“单家基本上都是单海两姐弟在外面出席各种活动,单老爷子偶尔露个面,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单家的女主人,怎么了?” “我发现单母长得十分像之前的一位影视明星,但是却没有那个明星的资料,你帮我查查穆熙这个人。” 厉傅曜输入指令,网页上弹跳出来一连串的相关信息,他皱眉,指尖在滑鼠上面滚动:“琉璃,你确定你没有看错人?穆熙二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她当时的经纪人和公司都证实了这个消息。” “死了?”苏琉璃把两只膝盖抱得更紧了一点,脑袋里面一片纷杂的信息,理不出来一个头绪。 “为情自杀。”厉傅曜念着电脑上面的信息,“你不是应该查一查单父的吗?怎么把注意力突然转移到单母的身上了?是不是雷霄在影视圈里面的时候,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苏琉璃皱着眉头,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单母,而且,这种记忆力在吃饭的时候并没有体现出来,直到单母披着那条淡蓝色披肩的时候,她才觉得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格外的熟悉。 “没有,好了,就这样吧,你早点休息,我先挂了。”苏琉璃想了想,便要挂上电话。 厉傅曜却不满意了:“等等!” “还有事?” 厉傅曜把双腿上的电脑挪开,修长五指合上电脑,伸手拿过桌子上面摆放着的照片,照片里面的女子笑容明媚似火,双眸之中燃着璀璨笑意,十分感染人。 “想我了没有?” 他的声音在深夜之中,低醇成巷子深处的老酒,层层叠叠地随着夜色晚风轻拂而来,缠绕着银色月光,从空荡的半空之中,缓缓地吹进她的耳朵里面。 想我了没有。 苏琉璃捏着电话,无声地笑了笑,厉傅曜向来不是个会说情话的人,他不善于用语言来来表自己,想要的,抢过来,不想要的,扔出来,从来不会顾及自己在他人的眼中,是何等的地位和什么样的印象,和苏琉璃认识这七八年间来,也从未用这样温柔的语气似呢喃一般的问道:“你想我了没有?” 电话那端传来轻轻的笑声,似午夜怒然绽放的一朵兰花,轻盈而又皎洁,带着风华绝代的艳光,亮过月色,柔过云暮,乘着风携着雾,深夜入君怀。 “你猜。”她突然之间,便起了小女儿的心思,放松地靠着床,伸直双腿躺在床上,一只手绕着垂落在胸前的长发,眼角眉梢里面,荡漾着层层叠叠的笑意,纤细俏丽的五官映着床头边上暖黄色的灯光,格外的动人。 若是此时有人在她的身边,定然会忍不住,俯身一吻,将这女子的美好,永远的刻在自己的心尖之上。 “我猜啊……”厉傅曜的嘴角也荡开了笑意,目光从书房没有掩上的门中望了过去,伸开两条腿从躺椅上面站了起来,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走了过去。 两个孩子的房间门被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穿着睡衣的琉可可惺忪着睡眼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怀里还拖着一只半人高的小熊,跌跌撞撞地似醒未醒的朝着厉傅曜这边走过来。 厉傅曜一只手握着电话,脚下步子加快,还没有等走到琉可可的面前,便单膝跪在了地上,一只手伸开,展开怀抱,将女儿拥在了怀中,鼻尖传来奶香的味道,他放柔了声音,揉着女儿一头乌黑的头发,轻声问道:“怎么了,睡不着吗?” 琉可可揉着眼睛,头发贴在额头上,她刚才做了一个噩梦,醒来之后只知道要立刻找到厉傅曜,却不知道找他要做什么,现在坐在厉傅曜的大腿上,两只小胳膊环绕着他的脖子,大眼半睁着惺忪问道:“爹地,你在跟谁打电话?” “爹地当然是和妈咪在打电话,要不要告诉妈咪你狠想她?”厉傅曜笑着,将电话伸到女儿的耳朵边上。 琉可可猛然浑身一个颤抖,捏紧了胸口那块发光的石头,尖声叫出声音来:“妈咪,快跑!” 248小腹剧痛 “可可,怎么了?”苏琉璃听见女儿的声音,握紧了电话,心里蓦然之间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傅曜,你看看可可胸口的那块石头,是不是正在一闪一闪地发着亮光?” 厉傅曜低头一看,那块石头不仅是散发出淡淡的亮光,而且里面一丝血红正在缓缓地扩大,像是滴了一滴鲜红的血液在一瓶清澈的水里面,随着血红色的渐渐扩散,整颗石头被染成血红色。 饶是厉傅曜不知道那颗石头是做什么用的,也知道这是个不祥的预兆,他立刻站起来,抱起可可将她送回房间:“苏琉璃,可可这块石头离开她之后还能发生效果吗?” “不能,只有可可带在身上的时候,才能显示出她和我之间的羁绊,到底怎么了?”苏琉璃被厉傅曜严肃的语气弄得眉头皱了起来:“我今天晚上没有任何的计划,也不会轻举妄动,按说应该不会有血光之灾啊。” “这石头有多少次是灵验的?”厉傅曜抱着琉可可从孩子房间的门口经过,听到苏琉璃这样说,脚步打了一个转,直接抱着孩子去了地下车库。 苏琉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抱着膝盖将自己锁在怀中,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像是立刻就会有人扑上来,移到割破她的喉咙一样,她浑身上下一阵轻轻的颤抖,背后已经冒出来冷汗。 “几乎每次。” “呆在那里别动,我马上过来!”厉傅曜启动汽车,伸手过去给琉可可绑好安全带。 “不行,不可以打草惊蛇。”苏琉璃沉声阻止,可能是因为她状态不佳,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无力,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半点的说服性。 “你让我看着你有血光之灾?”厉傅曜将手机搁在座板上面,调整好车子的各种性能,转身对着琉可可一声令下:“坐好了!” 厉傅曜没有挂上电话,汽车飞速的行驶的产生的摩擦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苏琉璃刚想要说什么,猛然小腹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一声痛苦的呻吟来不及咽进喉咙里,从唇边溢了出来。 “妈咪……”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琉可可耳朵尖,听见苏琉璃的痛苦呻吟声,盯着电话,喃喃:“不要……妈咪,不要……” 因为小腹之中的剧烈疼痛,苏琉璃不得不躺在床上,她把手里的电话扔出去老远,不让厉傅曜听见自己的呻吟,挪动着身体往床下移过去。 五指紧紧地按在小腹之上,苏琉璃的额头上面汗滴豆大,苍白的唇瓣被她用力的咬住,她疼的几乎连后背的脊椎都在颤抖。 苏琉璃平常免疫力极好,因为从小锻炼的原因,几乎从来不会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大病大灾,而现在小腹传来的那种剧烈疼痛感,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横虐肆行,五脏六腑聚集在一起,被一只巨大的手紧紧地捏住,不停地收缩着。 “呯。”的一声轻响,苏琉璃摔下了床,幸好单家的地板上面,都铺着厚厚的地毯,倒是没有摔坏哪里,只是因为这猛然的撞击,让苏琉璃的小腹疼痛感愈发的强烈。 厉傅曜打着方向盘,将车开得飞快,黑色的汽车在黑夜之中,甩着两只巨兽一般的红色尾灯眼睛,听着电话里面模糊传来的动静,心急如焚的朝着单家的别墅赶过去,“琉璃,我马上就来!” 远水救不了近火,先不说单家会不会允许厉傅曜来带着自己离开,就是这其中的过程,苏琉璃也难以忍受。 腹中的阵阵绞痛,已经让苏琉璃意识到了什么,她用胳膊撑着身子,一点一点的往门边挪动,现在这个时候,只要她打开门,应该可以叫来值夜的佣人吧。 勉强支起来身体,靠着房门,用力的弄开了门锁,房间的门被打开一条缝隙,苏琉璃透过缝隙朝着外面看了看,幸好,走廊里面还亮着灯。 她心中有少许的欣慰,目光远远地忘了一眼床上的手机,用手捂着小腹,傅曜,我一定会坚强地保护住我们的孩子。 就在苏琉璃转头的片刻,已经被她打开的门口,出现了一双浅色的家居拖鞋,那双鞋子的主人在门口站了片刻,居高临下的看见苏琉璃靠在门边疼得满头大汗的身影,轻轻地伸手,打开了门。 “苏小姐,你怎么了?” 温和慈祥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苏琉璃浑身一怔,宛如被电击,艰难的转过头去,看见单母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浅浅地笑意,正看着自己。 “我没事。”心中咯噔一下,苏琉璃浑身冰凉,想到晚宴上,单母笑意吟吟的递过来的那碗汤。 “苏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单母推开门,走了进来,一张保养极好的脸在月色的映照之下,显得十分的和蔼。 单医生本身就是医生,单母看见苏琉璃这幅痛苦的样子,不仅不立刻着急地叫单医生过来,反而是一步一步地走进房间里面。 苏琉璃勉强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撑着墙看着单母,警惕的后退。 “苏小姐,你不用怕我的,我也不吃人,你是不是肚子疼?”单母伸过去一只手,抓住苏琉璃的胳膊,她的手劲十分的大,抓的苏琉璃手腕发疼,没有力气挣扎开。 苏琉璃沉默着后退,脚后跟抵到床边,双目里警惕的光芒毫不掩饰,跌坐在床上,伸手去摸索刚才被自己扔出去的电话。 单母轻轻一笑,也不说什么,只是俯身过去,把苏琉璃挣扎地要拿到的电话轻轻地在手里掂了掂,看见亮着的显示屏上面的来电显示,轻轻一抬手指,将电话挂了,又笑吟吟的说道:“苏小姐这样可不是怎么好法子,做女人嘛,三心二意朝秦暮楚最是要不得,你跟着单海回来见家长,可是以后要结婚的,单海一门心思放在你的身上,你却还惦记着前夫,你这样的媳妇,咱们单家,可不怎么欢迎。” 苏琉璃眼睁睁地挂了电话,盯着单母,灯光的照射之下,她的脸色苍白如银纸,毫无血色,捂着小腹,弓着身子撑着在床边,额头上的冷汗大滴大滴的溅开,“晚上的那碗汤,有问题。” “苏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是说我要还你不成?”单母看着苏琉璃痛苦的表情,脸上泛起了浅浅的笑意,淡淡说道:“你看你,我说让医生给你瞧瞧,你又不想,现在夜深人静的,单海和他姐姐都已经睡下了,你总不能强人所难,这个时候想吵醒来他们吧。” “你在汤里面下的什么东西?”苏琉璃眉头皱的越来越紧,那碗汤,她喝的时候分明已经闻过了,并没有任何的问题,可是怎么可能…… “苏小姐你再这样说,我可就要生气了。”单母的脸色突然沉了沉,一招手,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两个身强力壮的老妈子,“苏小姐身子虚弱,自己站不稳,可能是晚上吃饭的时候,误食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你们还不去扶着苏小姐去洗手间。” 两个老妈子迈着步子朝着苏琉璃走过去,换做平常,这两个人完全不是苏琉璃的对话,随便两招就能够撂倒的人物,现在苏琉璃被她们拎着,却像是老鹰拎着小鸡一样,她小腹疼得难以忍受,像是那里有一团什么东西,活生生地被人挖走了一样。 其中一个人不知道往苏琉璃的嘴里塞了一团什么东西,强迫着她吞下,苏琉璃的眼泪憋了出来,那团黏糊糊的东西塞在嘴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带出去吧,扔进浴缸里,放冷水。”单母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作势在袖子上面擦了擦不存在的灰尘。 两个老妈子拎着苏琉璃在走廊里面穿行,苏琉璃疼得意识模糊,只看见自己的脚尖被拖在地上,随着小腹无比剧烈的一次疼痛感袭来,锯子似的在她的肚子里面搅着,一阵难以忍受的异样感从小腹传来,下体一片湿热。 苏琉璃被塞着嘴巴,两只手被两个老妈子拖着,浑身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双腿之间一片殷红,她疼得脸色苍白,泪水无声从眼角滑落下来,五指因为费力的挣扎,而变成青灰色。 两个老妈子冷血无情,对苏琉璃身上的情况熟视无睹,按照女主人的吩咐,将苏琉璃拖在洗手间的门口,一个人反手剪着苏琉璃的双手,另外一个人走进去,将水温调到最低,哗哗地朝着浴缸里面放水。 这一切在黑夜之中有计划地进行着,整个单家的别墅里,竟然无人被这动静给惊醒,苏琉璃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佣人,低着头正在替换刚才拖着她走过的地毯,那地摊上,血色刺眼。 单母双手抱拢在胸前,居高临下,眉眼生冷地看着这一切。 下一秒,苏琉璃的身体凌空被人拽了起来,还没有等她有片刻的挣扎,耳最鼻喉里面,灌进来冰冷刺骨的冷水,刺激地她浑身一个哆嗦。 249孩子没了 刺眼的灯光朝着单家的别墅直射过来,庭院里面的灯光效果关闭掉,喷泉也偃旗息鼓,三个小时之前还灯火辉煌的单家此刻像是一座沉静地坟墓。 厉傅曜停下车,转头嘱咐琉可可一声,“乖,在这里等我。” 他下车去按响门铃,刺耳的门铃声音在深夜响起来,单家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佣人值夜开门,这一点,厉傅曜深知。 寂静的宅院,静的像是没有一个人存在。 厉傅曜返回车内,取了钥匙,脱下西装盖在琉可可的身上,“在这里等我和妈咪,我去去就来。” 矫健的身体翻身跃进单家的的庭院,厉傅曜脚尖刚刚落地,单家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单母披着淡蓝色的披肩,由佣人簇拥着走出来,“厉家少爷,你们家的家规就是这样教你的吗?深夜到访,不请自入?” “单伯母,”厉傅曜看见主人出来,缓缓地站直身体,挺拔的身躯在夜色的衬托下,宛如庭院里的一尊雕像:“有句老话叫做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单家,还想找个人。” 单母轻轻地笑着,挥手让佣人扶着自己,缓缓地走下台阶:“厉家少爷这话,说的就奇怪了,单家和厉家向来没有什么来往,你三更半夜,翻进我家来,按照道理来说,我应该要报警请人处理的,但是厉家少爷在外面的名声大,我这个做长辈的,怎么也要给小辈一点面子,否则明天的报纸上头条是厉家少爷深夜潜入,竟是梁上君子作为。这样一来,厉家的面子也没有地方可以放了。” 单母说的流利,像是对着台本念出来对白一样,脸上表情清清淡淡的,没将厉傅曜放在眼中:“你说来找人,单家莫非什么时候藏了你的人不成?” 厉傅曜皱着眉头,双手缓缓地在身侧握紧,对方很明显是在拖延时间,他不是看不出来,但若是硬闯,很有可能打草惊蛇:“我来找苏琉璃。” “哦,”单母点点头,若有所思,“你找苏姑娘呀,今天单海倒是带了一个姑娘回来,和你要找的人一个名字。” 单母往旁边移开一点,伸手十分有礼貌的邀请厉傅曜:“厉家少爷进来吧。” 厉傅曜迈开步子,朝着别墅里面走进去,他不怕对方有什么阴谋,此时此刻,见到苏琉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齐妈,苏姑娘的客房是哪一间?”单母走进客厅之后,优雅的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坐了下来,轻轻开口说道:“带厉家少爷去找人吧。” 厉傅曜心中冷哼一声,目光落在单母那张包养良好的脸上,这老女人像是披着一张年轻的人皮,诡异的很。 佣人带着厉傅曜上楼,楼上走廊的地毯崭新,厉傅曜嗅了嗅鼻子,跟在佣人身后,双手不自然的握紧。 “厉先生,这里就是苏小姐今天晚上休息的房间,你们慢慢聊,有事你再叫我。” 主人有礼,佣人客气,的确是慈善家雍容大方的处世之道,佣人的身影在走廊的尽头离开,厉傅曜立刻扭动门把手,冲进房间,“苏琉璃!” 房间里面空荡荡地,没有半个人的气息,床上的被子被掀开了一个角落,床单上些微的凌乱,像是有人在那上面稍做停留便离开了,柔软的被子上面,搁着一只手机,静静地反射出从窗户外面投射进来的光芒。 厉傅曜心中纷乱,脑海之中蓦然闪现出来那白色石头里面浓郁的血色,转身从房间里面退出来,蹬蹬蹬地下了楼,冲到正在喝茶的单母面前:“你把苏琉璃怎么了?” 单母正好整以暇的等着厉傅曜,微微一笑,搁下了手中的茶杯,“厉少爷今儿个似乎很不会说话,苏琉璃是我们家单海带回来的未来媳妇,我能把她怎么样呢,你说是不是?” “你最好是没有,否则的话,”厉傅曜居高临下的站在单母的面前,冷笑,“厉家虽然不及单家这么热爱慈善事业,但是也有擅长的领域,若是苏琉璃有个三长两短,指不定我这个没有家教的无良少爷,会做出什么让单伯母你吃惊的事情来呢。” 单母端着杯子的手轻微的抖了抖,这才稍微抬起来的头,脸色冷下来,呵斥身边的佣人:“没有听见厉少爷的话吗?还不去看看苏小姐去哪里了!” “是,太太。” 一众佣人立刻分散开,客厅里,厨房里,客房里,一个个仔细的寻找。 厉傅曜牙根咬紧,坚定的步伐从客厅掉转,脑中再次闪过诡异的画面,血色逐渐弥漫着整个白色的石头,伸手拽过一个佣人的手:“楼上的浴室在哪里?” 那佣人手一抖,心虚的朝着客厅里面的单母看了一眼,颤颤巍巍地指着一个房间:“那……那边。” 厉傅曜甩开佣人,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脚下步子也迅速的加快,朝着佣人指着的那个方向走过去,一万个不好的想法在脑海之中快速闪过,他低低呢喃,无声地握紧拳手:“不……苏琉璃,不会的……你没这么傻……不会的……” 佣人不明白,看着客厅里面喝茶的单母:“太太,您怎么就让厉先生这样在家里闹腾呢,要不要我去叫单少爷起来,这样闹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呀。” 单母喝着茶,轻轻地笑着:“不这么闹一下,他哪里能完完全全的撕下脸皮来,阿海虽然和他走的近,但是一码是一码,不该存在的关系,就必须永远的斩断,少爷今天累了,睡得沉,你叫不醒的,还是我来应付吧。” 佣人低低地答应了一声,是。 单母缓缓地从沙发上面撑起来身体,站了起来,笑的慈祥,扶着佣人的手朝着楼上走过去:“老爷子总是说我不做事,现在他好不容易交给我做一件事,当然要做得好,就像以前演电影一样,总得叫人分不出来真假才行。” 佣人垂着头,认真的听着太太说话。 “也差不多是时候了,看看外面传说地闻风丧胆的厉家冷血少爷,看见浴室的一幕,会有什么感触吧。” 厉傅曜本来急促的步子,停在浴室门口,里面哗哗水声,似乎有人在里面,他皱着眉头,但愿自己想的都太消极,苏琉璃只是在里面洗澡而已,可是,三更半夜的,又是洗哪门子的澡。 “咦,这里头怎么有声音?”单母由佣人搀扶着,从走廊的另外一端走了过来,疑惑地看着浴室的门,然后将目光掉转开,落在厉傅曜的身上,笑道:“厉少爷,我知道你和这位苏小姐,多多少少之前是有些儿女情长的恩怨的,可是我家阿海把人带回来,说是我们单家以后的媳妇,现在苏小姐也算是半个单家人了,你这样进去,可能有些不合适,不如,还是我来看看吧。” 厉傅曜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牙根咬紧,他之所以脚步迟疑,也是害怕看见自己最不愿意看见的那一幕。 朝着后面退了一步,厉傅曜让出了浴室门口的位置。 “苏小姐,你在里面吗?有一位厉先生找你,你看方便不方便见一面?”单母的语气不急不缓,听着里面的水声,笑了笑:“这姑娘,怎么不说话呢,苏小姐?” “苏琉璃,后退!”厉傅曜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直接飞起一脚,踹开了浴室的门。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佣人一声惊呼,纷纷后退捂住眼睛。 厉傅曜看着浴室里面的一幕,脸色铁青,逐渐变得惨白,四肢百骸瞬间冰冷如置身寒窖,一双眸子紧紧地盯在浴室里面那人的脸上,脚想被人重重地扯着,无法迈出一步。 单母的语气里面有着惊讶,但是更多的却是笑意:“哎呀,苏小姐,你怎么搞的,怎么这么多血啊,你们还不快点来帮忙,把苏小姐从浴缸里面弄出来。” 苏琉璃泡在冰冷的水里,浑身冻得发紫,下体流出来的潺潺血迹染红了浴缸,却温暖不了她的身体,湿润的头发凌乱的搭在脸上,她用尽着全身的力气,让自己攀在浴缸的边缘,不让自己掉下去淹死,青紫色的嘴唇嗫嗫张了张,却一句话都不说出来。 模糊的目光触及之处,是厉傅曜盛怒的表情,和青筋浮现握紧的拳头。 他大吼一声,掀开面前的佣人,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门外冲了进来,一双强健有力的胳膊伸入水中,环绕着苏琉璃的肩膀,将她从浴缸里面抱出来,身上衣服裹着被染红的血水,湿哒哒地滴在地上,厉傅曜抱着她,双眸之中浮现出血色,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苏琉璃冰凉的身体,“琉璃……你挺住……我带你去医院……” 苏琉璃触摸到熟悉的五官,苍白的之间缓缓地从厉傅曜绷紧难受的脸上,移动到自己的小腹之上,那个地方,原本是孕育着一个美好的希望,原本是有着一个璀璨的生命,可是却因为她的大意,她强忍着的泪水,此刻终于滚落出来:“傅曜……对不起……” 250毁他天堂 “别说话,抱紧我。”厉傅曜抱着怀中的人儿,因为浑身湿漉漉的关系,苏琉璃比平常重了许多。 单母在后面看着,一脸的着急,让佣人让开道路:“你这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是磕到哪里了,赶紧送到医院去看看。” “让开!”厉傅曜抱着苏琉璃,猛然对着单母一声大喝,吓得单母往后退了一步,走廊上还有少许的水渍,让她差点滑倒,幸好身边佣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单母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并非生气,反而是在那片刻之间,出现一丝惊慌失措茫然的神色。 厉傅曜心中紧张苏琉璃,抱着怀里的人,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他心疼如绞,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怀中的人气若游丝地攀着自己脖子,脸上的血色逐渐消失,他唯一能够做到的,便是加快脚下的步子,快一点,再快一点! ========== 等到厉傅曜带着苏琉璃驾车离开,单母的双肩突然塌了下来,整个人没有了方才雍容华贵的气质,双目望着空荡荡的庭院,站在客厅里面,身后跟着一群佣人。 “老爷。”佣人扭头看见楼梯上面走下来的人,低头恭敬地称呼。 这一声将单母的目光抽了回来,她缓缓地转身过来,扶着佣人的手,像是十分疲倦一样,双目之中的神色变得灰暗,伸手拉了拉肩上的披肩,望向自己的老伴:“老爷,我这出戏演的怎么样?” 单老爷子还是一身宽松的中式对襟服,背着双手缓缓地踱步过来,嗅觉灵敏地他已经闻到了空气之中弥漫着的血腥味道,干瘦的脸上浮现一丝宠溺的笑容,挥手让佣人退了下去。 “演的很到,几乎没有要重新来过的地方,穆熙,你一定会成为剧组最好的演员。”客厅里面空无一人,奢华的装饰加上单老爷子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融合出来一种诡异莫测的气氛。 听见单老爷子满意的话,单母松了一口气,灰暗的目光之中透露出来一丝欣喜,像是个孩子一般,兴奋地握着单老爷子的手,说道:“我就说我很适合演这种角色,儿子带着女友回来,我同你不喜欢,于是你扮演黑脸,我扮红脸,让那女子以为是你不喜欢她,实际上动手的人却是我……” 单母说到这里,脸上喜悦的情绪不能够自抑,拍着手大笑说道:“这剧本是谁写的,是不是小苏写的?我就知道,只有他才能写出这样好的剧本,哈哈哈!” 若是苏琉璃此时此刻在现场,一定会很快察觉出来单母的异样。 她分明已经是四十多,将近五十的年纪,但是却保养的十分好,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甚至更加年轻。 上一刻,她条理清晰,做事滴水不漏,可是这一会儿,却像个孩子一样,拉着单老爷子的手,兴奋地恨不得跳起来。 这不是一个成年的妇人,应该有的反应。 单老爷子握着妻子的手,脸上一直是微微笑的表情,安慰着她,“是小苏写的,小苏写得好,你也演的好。” 单母却开始到处张望:“咦,方才那个女演员呢,泡在浴缸里面浑身是血水的那个,她演的也极好了,我看着这孩子,觉得颇有眼缘,她去哪里了?你能不能帮我找找,等一会儿拍摄结束了,我想请她吃茶?” 这种情况,分明已经是神智错乱。 更可怕的是,单家的两个子女,并不知道母亲失常的状况,就连身为医生的女儿,也没有发现母亲精神错乱,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 只见单老爷子从沙发上面站了起来,拉着单母的手,两个老人从客厅朝着房间里面走过去,背影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和美幸福。 “来,穆熙,现在还有一场戏,这场戏也是小苏写的,剧情是你躺在床上,陷入睡眠之中,第二天起来,发现儿子站在你的房门……” 单母点点头跟在丈夫的身后,听着他讲细节,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当。 由此可见,这种情况,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 医院手术室里面的红灯闪烁,厉傅曜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凳上面,双手插进头发之中,下巴上冒出青痕胡渣,双眼乌青,十分憔悴。 “傅曜。”走廊的那端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音,长孙封腾走了过来,抬头望见手术室外面闪烁的灯光,眉头紧紧地蹙在了一起,“苏琉璃?” 他接到厉傅曜的电话,只有三个字:“来医院。” 厉傅曜双手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眼睁睁地看着苏琉璃被推进手术室里面的时候,医生们脸上出现的一筹莫展和同情的神情,他想冲上去扯着那些医生的领口,大声的警告他们,要是苏琉璃出了什么闪失,他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可是,有什么用? 他已经失去了年少轻狂的资本,若是苏琉璃真的出现了什么闪失,即便是将整个医院的人命赔给他,不是他想要的,那又有什么意义。 “封腾,坐。”厉傅曜将头从手掌心中抬了起来,招手让长孙封腾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抬头朝着手术室外面闪烁着的灯光上看了一眼,眼中的焦虑和担心明显,“餮盟最近的发展怎么样?” “啊?”长孙封腾诧异,听见厉傅曜这样问,眉头皱了皱,“还行,怎么了?” 厉傅曜转头,深深地望了长孙封腾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苍白的唇色在灯光下不停的张合,长孙封腾听着,时不时的点点头,但是更多的时间,他紧紧地皱着眉头,想要打断厉傅曜的话。 最后,他低头考虑片刻,点点头:“行,我知道了,可是,你能够保证我们如果这样做,不会造成……” “不管造成什么后果,这个代价都由我来承担。”厉傅曜冷笑,目光之中恢复冷锐冰毅,“谁要是想折了她的翅膀,我就毁了他们的天堂!” 长孙封腾起身站起来,目光凝重的望了一眼手术室外面闪烁着的红色刺眼灯光,双手无声的握紧,“那我和沈牧南去商量一下,你一个人在这里,没有关系吗?” “去吧。”厉傅曜挥挥手,说完之后,声音疲倦:“我在这里等她。” 一场手术,受煎熬的不仅仅是手术室里面的人,在外面等待的人,更加心焦如火,难以忍耐。 厉傅曜多次站起来,想要开门冲了进去,但是却只能抱着脑袋,抓着头发,来回踱步,等着里面的动静。 清晨六点,历经了四个小时的抢救,手术室的红灯忽然一闪。 厉傅曜盯着那盏灯,双眸之中满是血丝,拳头无声地在身侧握紧。 仿佛是空气之中发出轻微的一个声响,红色的手术灯跳变成绿色的灯光,厉傅曜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拳头渐渐地放开,一整夜紧绷的情绪在此时此刻有了些微的放松。 手术室内的门打开,厉傅曜立刻迎了上去,一众护士将苏琉璃从手术室里面推了出来,她脸色苍白的躺在担架上面,双眸微闭。 “琉璃!”厉傅曜立刻上前,抓住苏琉璃的手。 她却毫无反应,只是双眸轻轻地颤抖着。 “厉先生,病人需要休息。”医生推开厉傅曜的手,把他从担架的旁边推开。 后面立刻有另外一个名医生跟了上来,走到厉傅曜的身边,拿着手中的病历单,神色严肃:“厉先生,病人在冷水之中浸泡多时,造成血液不能正常循环,再加上病人怀有身孕,之前误食过少量的麝香……” “不是误食。”厉傅曜的脑海之中,浮现出单母那一张笑吟吟的脸。 “厉先生,病人身体体质特殊,加上之前有濒临流产的先例,以至于病人的身体十分虚弱,只要一点点的刺激或者是不当,都会导致腹中胎儿不保。” “我知道。”厉傅曜此时此刻显得十分冷静,目送着护士推着担架走远,声音轻的仿佛是从云端之上传来:“她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我一眼?” “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可能是失去孩子对她造成的打击过大,以至于病人自我封闭,不愿意和任何人接触……厉先生!你要干什么!”医生的领口猛然被人提起来,惊得放声大叫。 厉傅曜五指如钢,扣住医生的领口,将他抵到墙壁上,喉咙里的声音冰冷若寒窖:“谁失去孩子了?” “病人……”医生努力的扭头,翻开了手上的病历,瞥见那个名字,“苏……琉璃……” 厉傅曜彷如被人当头一击,手上无力,微微一松。 医生得到了自由,喘着大气,快速的将情况告诉家属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人可能会因为失去孩子,导致心理上的自闭,请你们家属做好准备,建议你们让病人接受康复训练,这样对她本身的恢复有好处……” “滚!” 251你爱过我? 苏琉璃并没有像医生说的那样,完全的封闭自己,她在第二天便就醒来了,厉傅曜正好下楼给她去打开水。 苏琉璃躺在床上,一只手横着搭在自己的小腹,眼神透过医院的墙壁,不知道要看到哪一片远方去,轻轻地,她的唇瓣颤了颤,目光转变了一个方向,静静地投放在病房的门口,“进来吧。” 门口没有任何的动静。 “不想进来就走开,别站在那里让我觉得闹心。”苏琉璃的语气淡然,没有病人的虚弱,但是却带着绝情。 “琉璃……”门口进来一个人,挺拔的身躯站在门口,皱着眉头,脚步迟迟不敢跨进来一步,单海受伤捧着的鲜花,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的刺眼。 苏琉璃觉得,鲜花这个东西,本身就十分刺眼,红白喜事,都能用到的东西,苏琉璃并不喜欢。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并不知道,我也不晓得自己昨天晚上怎么会睡得这么沉,外面发生的动静,我一点儿都听不到,等到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母亲在房间门口,怪我昨晚睡得太死,我才知道你已经不在家里……” “单海,你还真是有一位好母亲。”苏琉璃嘴角凝着冷笑,她一整个晚上都提防着单老爷子,却没有想到单母下手快准狠叫她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她腹中还未成型的胎儿,被他们硬生生地从她的身体里面剥离。 “琉璃,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睡那么死,可能是因为带你回家,觉得很安心,不然的话,我绝对不会让你不小心在浴室跌倒的。” 苏琉璃双眼蓦然睁大,手指尖握紧,脸色更加苍白:“单海,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肯定以为我是故意的,可是我很久以前就跟你说过了,不管你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谁的,我都会把他当做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对待,我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单海伸出手,想要抓住苏琉璃的手心。 苏琉璃往回一收,双手放在被子下面,轻轻地盖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语气冷静:“单海,你不是无情的人,那是因为你身边有太多无情的人,他们将坏事全部做尽,好事留给你来扬名天下,你即便是想成为无情之人,你也成不了,这就是你的可悲之处。” 单海察觉出来苏琉璃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善,眉头皱了皱,“琉璃,你这样说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要是我告诉你,昨天晚上在你家之前,我险些遭遇车祸,你所驾驶的那辆车,汽车底盘被人安装了炸弹,若不是我找借口离开,让现场只有你一个人,早在你按下钥匙控制锁的那一瞬间,我就会被炸得四分五裂,你会相信吗。” “要是我再告诉你,你们单家强大的财产势力的背后,有一个庞大的非法组织支撑着,而这个组织的领导人,就是你父亲,你会相信吗?” “要是我再告诉你,雷霄的死,和你的父亲有关,他曾经让手下的人将雷霄关押,在你跟我求婚的那段时间,要求凰中云用我去换雷霄回来,这就是我单独离开,要给你推迟婚期的原因,你又相信吗?” “要是我还告诉你,昨天晚上你母亲口中所谓的我不小心滑倒,一切都是有计谋的,从饭桌上的那一汤开始,你母亲就已经下定决定要除掉我腹中的孩子,若不是厉傅曜来的及时,你今天早上推开浴室的门,发现的便就是我的尸体,而你的母亲则是会一脸惊讶的告诉你我是摔倒的,你信吗?” 苏琉璃说出一大段话来,身体已经支撑的十分疲倦,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单海离开:“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你走吧,厉傅曜快要回来了,我不想看见他打折你的胳膊。” 单海听完,脸色苍白,苏琉璃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他一时之间完全消化不了,突然让他相信一直以慈善事业为主的父亲是非法组织的领导人,他着实有些困难,可是想到那天父亲的反常,单海又不能否认这个信息对自己的冲击力。 就在单海跟父亲说起要娶苏琉璃为妻的那天,单父曾经说过,是他逼死了苏琉璃的亲生父母。 单海缓缓地站直身体,从病床边上往后退了几步,眸子垂着,苏琉璃看不清楚他眼睛里面的情绪和表情:“苏琉璃,你说了这么多,实际上你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厉傅曜,对不对?” “你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我结婚,对不对?” “至始至终,你都是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我对不对?” “你对我了解的一清二楚,甚至连我不知道的那些事情,你都知道的十分详细,可是你却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完完整整的展现过自己。” “苏琉璃,我问你,你喜欢过我吗?” 单海抿着唇,看着床上那个虚弱的人,他说话的语气有些软,像是奢望着什么答案一样,“我们不谈爱,我只说喜欢,你喜欢过我吗?” 苏琉璃别开了眸子,指尖在被子里面掐的生疼,她问自己,喜欢过吗? 失去记忆的那一段日子,她曾经天真的以为,面前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天,她将要成为他的贤妻,成为腹中孩子的良母,在那栋公寓里面,安安稳稳的度过自己的一生。 那个时候,没有任何其他的因素参杂进来,单单只是将两个人的感情提出来说,苏琉璃不可否认,那是喜欢的。 可是,不完全的喜欢,在失忆的情况下的喜欢,在不了解这个到底是谁的情况下的喜欢,这种喜欢来的的敷衍,太不合理。 苏琉璃抬头,苍白的脸上带着笑意,浅浅淡淡,“很抱歉,单海。” 单海的嘴角咧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双拳在身侧握紧,他来的时候还是神清气爽,精神力十分充足,这会儿却像是经受了一场重大的打击一样,整个人萎靡下去,双眼之中泛起了红色的血丝,下巴上胡子也冒出来了几根。 “你好好养身子,我再来看你。”单海说完快速的离开,头也不会,挺拔的背影像是瞬间苍老的好几岁一样。 病房里刚恢复片刻的安静,苏琉璃闭上眼睛,双手在腹部上轻缓的抚摸着,她的睫毛轻轻的颤抖着,却没有半滴的眼泪流出来,她的眼泪早在昨天那场手术室内的时候,便就已经流干了。 医生给她麻醉了下半身,她的意识依然清晰无比,她可以看见他们拿着冰冷的器械,在她的身体里面,把她最终的那一块柔软挖走了,残忍的扔在垃圾篓里面。 “喝点热水。”房间里面响起来一道醇厚的声音,声音里疲倦难以掩盖,“你要快点好起来。” 苏琉璃的眼中起了水雾,终于还是忍不住,别开脸,伸手将泪水擦干净。 厉傅曜满脸的沧桑,他陪着她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现在两个人第一次面临着失去共同所有的东西,那种锥心之痛能够从指尖传到心脏,疼得浑身无力,也要拼死的咬唇忍住。 厉傅曜将水慢慢地喂到苏琉璃的唇边,她喝了几口便摇摇头,表示喝不下去了。 厉傅曜也不勉强,握着她的手,在病床边陪着她。 房间里面气氛沉静,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厉傅曜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对着苏琉璃挤出一个笑容,低头接了电话,走出病房外面。 “喂?” “傅曜,你昨天让我查的穆熙,我已经查到了详细的资料,你方便过来拿,还是我简单的叙述给你听?” “我有事,走不开,你直接说。” “嗯,好。”沈牧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握着办公室里面的电话,把面前厚厚的一叠资料大约整理了一下主线,“网上流传说当年红遍影视圈的穆熙因为意外而死亡,但是事情情况并不是如此……” 原来,单母,也就是当年的穆熙,是影视圈红极一时的演员女角,讨不少导演的喜欢,年轻的单老爷子便是其中一人,当时,单老爷子还不是什么慈善家,只是剧组一个跑道具的,但是却很得穆熙的喜欢,两个人当着外人的面,丝毫不避讳,一度还有报纸将两个人一起进出的消息,报上了头条。 但是,表面上如此,实际上却并非这样,穆熙每次出演的剧本,几乎是一个苏姓编剧的作品,有人将穆熙所演的所有作品拿出来比较了一下,发现百分之八十出自这个苏姓编剧,于是,有人开始怀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匪浅。 穆熙一方面和年轻的单道具出入亲密,一方面又和苏姓编剧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这让媒体记者像是挖到了龙脉宝藏一样,于是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挖下去,后来,果然挖出了惊天的秘密,最后,穆熙因为外界的压力,开车的时候,注意力不集中,意外掉落山崖,车毁人亡…… 沈牧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慢慢说道:“这是市面上流传的版本,还有另外一个版本,你做好心理准备……” 厉傅曜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在听见沈牧南的表述之中出现苏姓编剧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苏琉璃,再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慎重:“你说。” 252你怕什么? 在医院休养了整整一个月之后,苏琉璃的身体恢复过来,也许是经受的磨难太多,以至于她的身体不像以前那般结实,出院之后,还有一些后遗症,每次情绪稍微激动一些,便止不住的咳嗽。 雷霄的死和失去孩子的痛苦压在苏琉璃的心坎之上,像是心尖上插了一把尖锐的利刃,日日夜夜折磨着她难以入睡。 这天中午,苏琉璃将两个孩子哄得睡着,交给管家照顾他们睡午觉,苏琉璃取了钥匙开车直接达到盛世集团。 “苏小姐,厉先生正在开会,请您稍等片刻。”苏琉璃推开门,迎面走来厉傅曜的私人助理,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礼貌的拦住要往会议室里面闯过去的厉傅曜。 “让开。”苏琉璃抬眸,脸色平静,经过这一场痛心的意外,她消瘦了很多,两个肩膀撑着衣服,空荡荡的,叫人看见了难受。 “苏小姐,厉先生的会议还有半个小时结束,您稍等……”助理的话还没有说完,苏琉璃已经推开了门,目光扫过会议室里面的十几个高层,她的目光最后停留在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男人身上:“厉傅曜,我有事情找你。” “会议暂停,我马上回来。”厉傅曜面容上略有不满,他向来不喜欢其他人自作主张的打断自己,但是这个其他人是苏琉璃,那就另当别论。 “怎么了,不在家里好好的休息,来公司找我什么事情?”厉傅曜拥着苏琉璃的肩膀朝着总裁办公室走过去,一边体贴的为苏琉璃把垂落在两腮边上的刘海塞到耳后,温柔道:“叫管家打个电话给我,我回去不就好了,你何必亲自跑一趟。” 两人进了总裁室,办公区一片羡慕的声音。 这羡慕之中又夹杂着不少喝倒彩的声音,毕竟,前一段时间,苏琉璃和单家少爷炒得火热的结婚新闻像是一场闹剧一样,转眼,这苏琉璃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在两大世家之间转来转去,跟玩儿似的,是个女人都要羡慕嫉妒恨。 门关上,苏琉璃已经没有心思去管其他的人怎么看自己,伸手从自己的包包里面拿出来一份文案,递给厉傅曜,“这一个月来,我跟你提起过很多次,你每次都以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为借口,把这件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后延迟,厉傅曜,这是我草拟的计划书,你看看。” 厉傅曜自然知道苏琉璃说的计划书是什么,红獒不仅仅是害死了雷霄,而且,还害死他和苏琉璃未出世的孩子,这不共戴天之仇,苏琉璃嫉恶如仇的性格,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只是…… “单家家世庞大,身后有很多旁枝末节的支持着,琉璃,等改天我和沈牧南还有长孙封腾商量之后,从长再议,我现在还有一个会议,你先回去吧,我晚上回去,稍后再跟你说。” “厉傅曜!”苏琉璃的声音猛然提高,她仰着脖子,眼神之中没有半分的热情,除了冰冷还是冰冷:“我问你,是孩子重要,还是你的会议重要?” “琉璃,你冷静一点。”自从失去孩子,苏琉璃的情绪便十分不稳定,时常喜怒无常,特别是讨论到和单家之间的恩怨的时候,“身体为重。”。 “我很冷静,不冷静的是你。”苏琉璃低头看了一眼他桌子上面摆放着的那些文件,冷笑一声:“呵,厉傅曜,你该不是怕了吧。” 厉傅曜为她言语之中的尖锐而皱眉,“怕什么?” 苏琉璃超前走了一步,俯身撑在办公桌子上面,冷笑:“你自己刚才不是说了吗?单家身后有很多势力支撑着,而你只有一个盛世集团,若是强硬和单家起了冲突,你是会害怕你辛辛苦苦打造起来的公司,被单家一举摧毁,难道不是吗?” “你说道哪里去了,这又关盛世集团什么事情?”厉傅曜开了一个上午的会,脑袋本就有些晕晕沉沉的,现在被苏琉璃这样一逼,更加觉得头痛。 “你先回去吧,我开完会,立刻就回去和你商量,这样总行了吧。” 苏琉璃脖子一横,像是打定了主意,非要今天就和他争论个好歹出来,往后退了一步,甩开厉傅曜要来拉住自己的手,“不行,你现在就必须跟我说清楚,你到底对单家是什么样的态度,到底是孩子重要,还是公司重要。” 厉傅曜也上来了脾气,揉着眉心,想着那天沈牧南在电话里面说的事情,既然存在着这样才一层关系,他怎么可能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将单家一举推入火坑,在想出一个万全的应对之策出来前,他不允许自己被情绪控制,轻举妄动,否则,造成这一生的遗憾,谁来补给苏琉璃。 “苏琉璃,你现在是在无理取闹你知道吗?”松开揉着眉心的手,厉傅曜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之中有些无奈。 苏琉璃一愣,没有料到厉傅曜会这样说她,她到底是有什么错,他们之前都已经说好了的,雷霄的仇恨不报,她食难咽寝难安,肚子里孩子的仇恨不得到宣泄,她闭上眼睛都能看见一个小小的奶娃红着两只眼睛盯着她,问她为什么要抛弃他。 “行,我无理取闹。”她垂下了头,眼眸之中划过一丝不可置信的情绪,没有想到厉傅曜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我自己的仇,我不奢望你能帮我出头,我不找你,我自己来。” “你自己来什么来!我说了,这件事情还需要商量!敬正!”厉傅曜脑袋里面乱哄哄地,俯身按住内线的电话,“进来,把苏琉璃给我送回去!”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苏琉璃的心口在滴血,她万万没有想到厉傅曜会是这样的一个态度,伸手从书桌上面拿走自己带来的文件,她甩开过来扶自己的助理,拉开了门大力摔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等到坐在车子里面的时候,苏琉璃双手抱住脑袋,埋在方向盘上,肩膀不停的颤抖。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没有想要和厉傅曜争论,或许他说的有道理,单家在整个城市的影响力不容小觑,红獒在单家的背后,作为他们张扬肆掠的资本,现在凰盟那边没有丝毫的消息传来,单单凭借厉傅曜的力量,或许真的是以卵击石。 苏琉璃深深地呼吸一口,她如此反复深呼吸了三次,这才缓缓地平复下来心情,准备还是先回家。 车子从地下车库驾驶出来,苏琉璃握着方向盘,顺着车流缓缓地行驶,蓦然,一道人影突然闯到她的车子旁边,趴在她的车窗边上,吓得苏琉璃手中方向盘一抖,差点蹭到旁边的另外一辆车。 看见那人从车窗边上伸手进来,要从里面打开车门,前面车流嘟着,苏琉璃无法加速甩开他,银牙紧咬,狠狠地盯着那个人,苏琉璃毫不犹豫的按住了关上窗户的按钮。 单海眼疾手快,已经打开了车门,但是却在收回手的时候,被门卡住了:“苏琉璃,你听我解释!我在医院找不到你的人,厉傅曜把你保护的紧,我找你的人找不到,好不容易今天看见你出门了,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解释给你听,苏琉璃!” “单海,你是知道我性格的人,要是不想逼我大白天的干出杀人犯法的事情来,你就给我滚开!”苏琉璃眼底没有一丝的同情,冷冷地盯着车窗外面的人,她脸上五官冷锐,仿佛被仇恨浸泡的太久,嘴角没有一丝的弧度。 “要是你杀了我,能让你的心里好受一点,你就杀了我吧!”单海也毫无畏惧,他甚至用空出来的另外一只,拨开自己的外套,朝着自己胸膛的地方指了指:“我知道你有枪,你朝这里打,打了你心里就舒服了!” 苏琉璃抿唇不语,双目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单海,最终她松开了按下的按钮,冷冷说道:“三分钟的时间,说完滚蛋!” 单海点点头,打开车门上了车。 就在他上车的时候,他忽然往后面不知道哪一个方向看了一眼,停顿不过三秒,立刻钻进了车内。 “琉璃,这一个月来,我都想找机会跟你道歉,但是你也知道,厉傅曜根本就不会允许我看见你,他甚至说,这辈子都不会允许我见到你……” 前面的车道畅通了,苏琉璃缓缓的加快车速,扭头冷笑,“他说的完全正确。” “琉璃,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我找到当天晚上喝水的杯子,拿去找姐姐化验,姐姐说我晚上喝的睡里面被人下了安眠药,所以才会睡得那么沉,琉璃,我知道我母亲的行为让你很伤心,我现在也不会奢望你能够原谅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接受我的道歉,我母亲不是一个冷酷的人,她那样做,一定是有她的隐情,或许她也是被人陷害……” “解释完了?说来说去,不过是你们一家人的阴谋,”苏琉璃猛然一踩刹车,“下车!” 253身份真相 单海被苏琉璃半路赶下车,心中纷杂,他知道自己有些言语可能很过分,可是当着苏琉璃的面,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改说一些什么,抬头望了望天空,似乎马上又要下雨了,单海找了一家咖啡厅走了进去。 单海挑的是一张靠近窗户的桌子,他要了一杯咖啡,才坐下来没有多久,对面便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请问是单先生吗?我可以坐下吗?” 单海一愣,抬头看见一个妆容俏丽的女子站在对面,一身悠闲的打扮,脸上的笑容明媚:“单先生?” “请问你是?”单海皱眉。 那女子伸出来手,握着单海的手,笑了笑:“我是林欢,受你父亲的所托,想要给你看一点东西。” “我父亲?”单海想到苏琉璃说的那些话,再看眼前这个女子浑身优美的线条,即便他是一个外行人,也能看出来这个叫林欢的女人和苏琉璃一样,一定是有些身手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林欢一张脸笑起来,和苏琉璃的气质上有些相似。 单海点点头,“请坐。” “单先生,我知道我接下来所说的话,可能会对你的生活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是呢,这些话都是你父亲呢希望我一字不漏的转达给你听的。” 单海蹙眉,有些不悦:“我是他的儿子,有什么事情,他不能亲自跟我说?” 林欢微微一笑,从容不迫的打开随身的手提包,拿出一叠文件,笑道:“可是能因为老板觉得有些话,不好意思和你面对面的说出来,所以,由我来告诉你比较好。” “老板?”单海今天第三次皱眉头,“你是我父亲的员工?单家好像并没有设立任何的公司。” 林欢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开门见山,直接从文件之中的某一张照片开始,“单先生,你知道红獒这个组织吗?” 单海沉默地,不说话。 一个小时过去,单海的脸色已经变得逐渐苍白,林欢每说一句话,他都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盯着面前这个笑吟吟的女人,摇头:“不可能……” “实际上,单家捐出去的大部分慈善善款都是这样获得的,我们红獒分别管理着毒品和走私和运输,当然部分枪械类的活动,我们也会参加,好了,这基本上就是红獒的所有组织和内容,现在红獒的成员所剩不多,其中最为主要力量的萧七爷下落不明,鉴于萧七爷和凰盟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老板让我们直接忽视他,若是日后发生冲突,不必手下留情。” “单少爷,你是老板的直接继承人,将来是要继承红獒的的人,所以,老板希望我们先跟你打交道,大家彼此熟悉,我负责红獒里面的情报联系,慢慢地,我会把组织里面的其他人介绍给你认识,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另外,老板为了让你尽快的接受我们,特别嘱咐我要陪在你的身边,就从现在开始。” 单海豁然站起来,双手捶着桌子:“不可能。” 林欢笑了,伸手按住单海的肩膀,让他慢慢地坐下来,“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凰盟这个组织,对凰盟里面的苏琉璃有其的熟悉,我刚才看见你从她的车上下来,她应该没有给你好脸色看吧。” 单海隐隐已经有了怒意,“你们跟踪我!” 林欢又是微微一笑:“单少爷,你误会了,我们没有跟踪你,这是保护你。” “你回去跟我父亲说,我不会接受他所谓的组织的。” “为什么呢?”林欢这一次却没有直接否定单海的话,反而是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问道。 单海沉默,为什么? 当知道自己头顶上的所有光辉,都是依靠不正当的途径的来的时候,他便对自己有了一种罪恶感,他是人前光辉和善的单家少爷,并不是什么邪恶组织头子的儿子。 长久以来,他都以温和儒雅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这样突如其来的身份的转换,让单海无法接受,而最重要的是,他和苏琉璃相处的过程之中,深刻的明白凰盟对苏琉璃的重要性。 一旦他从父亲的手中接手红獒,不仅仅是意味着,他的人生从此都没入黑暗之中,而且,这一辈子,他都只能和苏琉璃为敌。 林欢笑着看着这位单家的少爷,据她所知,老板从小就将一双儿女保护的十分好,明里暗里派了多少人保护另算,单单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行为,为一双儿女树立良好的形象,不得不将红獒的大部分收入,当做慈善善款捐出去。 林欢从小便是看着这位单海的照片长大,比单海还要了解他自己,微微一笑:“是因为苏琉璃吧,你喜欢苏琉璃,不是吗?” 单海咬了咬牙,纵然是喜欢又能怎么样,父亲不喜欢苏琉璃,母亲更是对苏琉璃下了狠手,虽然他宁愿相信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是意外,但是他不是三岁的孩子,稍微有点认知,都知道若是意外,那这意外发生的频率,未免也太精准了一点。 林欢见他不说话,知道自己说对了,她微微一笑,从面前的资料上面又抽出来了一张,笑道:“苏琉璃现在认定了单家所有的人都和红獒有关系,你,单医生,你的母亲,当然了,她最大的目标一定是老板。可是单少爷,你想象,若是单家支离破碎,那单医生怎么办,她是女人,不比你,一旦失去单家作为依靠,只专心医学的单医生,在凰盟的追剿之下,怎么可能会有平静的生活?” “还有你的母亲,一直依靠着你父亲的母亲,万一单家发生意外,你的母亲怎么办?” 单海还是不说话,林欢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从外表看上去温温和和的模样,实际上却是硬着一副心肠,竟然连亲人的生死都不管不顾,她把椅子稍微往身后挪动了一下,抬头看一眼单海。 单海似乎十分矛盾,很显然林欢的话已经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若是单家解散,对他本人而言,何尝又不是一种打击,只是他对苏琉璃的执念太深刻,一时之间,不愿意接受林欢说出来的事实。 “单少爷,你和苏琉璃迟早都要站在对立的两面,成为敌人。” “不会的……”单海出声反驳,但是声音却已经是十分的小,可见他的内心深处,已经被林欢的话打动了。 林欢轻轻的抚摸着手底下的纸张,细细的观察着单海的表情,最看见单海紧紧蹙在一起的眉头,和放在桌子上握紧的拳头之后,林欢轻轻地把手上的一份文件朝着单海递过去。 “单少爷,你真的认真了解过你的父亲和母亲吗?”林欢问的轻柔,说话之间还带着一丝的心疼和同情。 “你说什么?”话题的突然转变,让单海呆呆的抬起头,茫然的问道。 “我说,你认真的了解过你的父亲和你的母亲吗?在我今天坐在你的面前之前,你甚至都不知道你父亲到底是做什么,更加别说你的母亲了。”林欢把照片放在单海的面前,淡淡说道:“你的母亲穆熙,曾经是红极一时的演员。” 单海已经被林欢的话牵引住,呐呐点头,“我知道,母亲跟我说过,说她演的戏很红。” “你知道她是演员,但是并不知道她是演员穆熙吧。”林欢说到这里,脸上已经全部都是通情,她看着单海变得苍白的脸,是从未有过的狼狈,自从她有印象以来,单海都是光线体面的少爷,而她,总是站在人群之中,远远的看着他,保护着他,甚至,在他带着苏琉璃私自两个人驻留在市中心,自以为无人知道的时候,她也是远远的看着,并没有把这一消息汇报给老板。 林欢一度觉得,只要单海觉得幸福,那就够了。 可是直到她拿到面前这一沓厚厚的资料,她便就知道,她要深刻的记住今天这个日子,因为今天,她所守护着的那个人,他的天堂,将会被她亲手摧毁。 “你母亲年轻的时候,曾经和一名苏姓编剧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那名编剧和你父亲曾经是好友,他们两个人都喜欢你的母亲,当然,最后你的母亲选择了你的父亲,可是在和你父亲结婚之前,穆熙已经有了身孕,是和那苏姓编剧的结晶,这份资料之中,并没有详细的讲诉你母亲年少时候的光辉,但是我想,你应该也猜到,那个苏姓编剧,他……” 单海今天第二次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双手握拳捶在桌子上,“呯”的一声,震得咖啡厅里的人纷纷朝着这边看过来。 林欢知道他的情绪已经被压抑到一个极点,若是此时不趁胜追击,那么等到他反应过来,再要达到今天的效果,就会困难很多,林欢忘记说了,她在红獒里面,除了负责联系之外,还负责逼供和诱供,从未有过失手。 此时此刻,她将压死单海的最后一根稻草拿了出来,轻轻说道:“那个孩子,就是苏琉璃。” 254重回酒吧 “咔”的一声脆响,咖啡厅靠着墙壁的桌面上,硬生生地被单海按裂了一个角落,林欢看着他手中碎裂的木屑扎紧皮肤里面,招手叫来服务生拿来干净的毛巾,小心翼翼的给单海挑着手心里面的刺耳。 “我说着这些都是实话,你听进去了,我觉得挺欣慰的,至少你没有大声叫着说我胡乱编造,单少爷,苏琉璃对你来说,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即便是这样,你也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其他的男人一起,毁掉单家吗?” “苏琉璃……”单海吐出这三个字尤其的艰难,像是扯着自己的筋骨要把骨头拆分出来一样,手心痉挛似的抽搐着,目光盯着桌面上,仿佛那上面有苏琉璃的一张脸:“是我的……” 林欢替他把接下来的后半句话说完:“同母异父的妹妹。单少爷。” “不……可能。”单海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仍不住从牙齿缝隙里面吐出这几个字来。 林欢微微笑,知道单海这样已经是相信了,她低着头不再话说,只是仔细的帮单海挑着手心里的的尖刺,脸上的笑容温和,让人看起来觉得十分的舒适。 单海的脑袋里面纷杂混乱,低头,落入眼中的是和苏琉璃相似的一张脸,这个女子对自己没有一点儿的排斥,她甚至是拥护自己的,她脸上的笑意,让他觉得温暖。 直达林欢为单海挑出了最后一根刺,她刚抬头,迎面便和单海四目相交。 单海脸上绷紧地表情缓缓地放松,目光注视着林欢,十分仔细的看着她的脸,最后,他微微一笑,道:“接受红獒,有什么好处?” =========== 苏琉璃把单海赶下车之后,看着渐渐要落下雨来的天空,心情烦闷的厉害,不想回家,开着车在市中心到处乱晃,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开到之前和单海一直住在的那所公寓附近,苏琉璃减缓车速,看着那公寓,心情更加烦躁,加快车速,油门踩到底。 雨水啪啪啪的落下来,打在车窗上面,苏琉璃握紧方向盘,想到失去的孩子和死不瞑目的单海,眼角发酸,离开了凰盟和厉傅曜,一股从未有过的失落感和无力感袭上心头,让她难受地想哭。 苏琉璃不知道自己到底开了多久,期间手机似乎想起来过,但是车内放着震耳欲聋的歌声,苏琉璃并没有听见。 汽车停在一间酒吧面前,酒吧门口的侍应生撑着伞,看见苏琉璃下车,连忙上前迎过去,接过她手里的钥匙,立刻有人把苏琉璃带了进去,另外一个帮助她去泊车。 苏琉璃大病初愈,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是不能沾酒的,可是今天她在盛世集团和厉傅曜吵了那一架,让她觉得心情烦闷,而且出来又遇见了单海,更加是双重打击。 “威士忌。”她靠在吧台上面,放下手提包,冲着吧台里面的调酒师说道。 酒吧里面灯光迷乱,穿着性感的少男少女在里面来回不停的穿梭者,身边的舞者换了一个又一个人,苏琉璃看见酒吧觉得眼熟,酒杯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声音嘶哑地问道:“你们这里的老板是谁?” 调酒师见她情绪不高,猜测这个出来的单身女人应该是受了情商,有意陪着苏琉璃聊天,大声说道:“以前是两个人,一个姓凰,一个姓雷。” 苏琉璃苦笑,她现在听不得这两个姓氏,听出调酒师话里有话,接着问道:“现在呢?” 调酒师呵呵一笑,“你要是想搭讪我们老板的话,那你就打错主意了,以前还有些可能,现在是完全没有可能了,我们现在的老板是个女人,姓林,据说是花了大价钱从之前的老板手中把酒吧买过来的。” 苏琉璃立刻闭上嘴,低头喝着酒,到底是买回来的,还是凰盟因为雷霄的去世,她的毅然离开,凰中云无心盟中事务,以至于地盘被人抢了,苏琉璃不想往下想。 她半靠在吧台上面,转身看着舞池里面衣着暴露的男女,酒吧里的,人人都长了一副火眼晶晶,眼看着苏琉璃一个人,身上穿着打扮不像是一般人,立刻就有两个人上去打招呼,语气优雅,“小姐,一个人吗?” 难得这种酒吧里面,还有这等长相好看,而且举止并不浪荡的男人,换做其他的女人,一定会以为自己遇上了金龟婿,暗喜自己运气好还来不及。 可惜这两个男人遇上了苏琉璃,偏巧苏琉璃今天还心情不好,懒得理会,眼皮都没有抬,直接扔出一个字:“滚。” 那两个男人似乎有些不悦,没有想到苏琉璃如此没有情趣,其中一个人立刻便耸耸肩,转身离开了,另外一个男人却没有,反而走了过去,靠在苏琉璃的旁边,对着调酒师说道:“威士忌,麻烦。” 苏琉璃低头喝着闷酒,一杯接着一杯,只喝酒不说话,双目一直停留在越过舞池的某一个方向,调酒师记得,那个地方之前似乎有一个房间,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可以直接通往后街,后来的林老板接手之后,那个房间就被封住了,铁封条钉得死死的,谁都不准进去。 “你一个人出来,不应该喝这么多的酒,更何况,你还开车,外面大雨,一会儿出了事情,谁来负责?”那男人侧头,像是在跟苏琉璃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苏琉璃此时此刻,听见这语气,不仅没有排斥感,反而有一种淡淡的知心温暖的感觉,一个陌生人,都会关心她,而她这个时间没有回去,还不见厉傅曜打一个电话过来问。 想到电话,她转身在包里翻手机,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手机已经没有电了,烦躁的塞了回去,苏琉璃又灌了一大口酒。 “你要用电话吗?用我的吧。”那男人紧追不舍,似乎非要和苏琉璃套近乎,他的言行举止大方优雅,并没有一般男人的轻挑浪荡。 苏琉璃摇摇头:“不用了。” “你最好还是少喝一点,我说认真的,酒吧里面人人都只管自己,你除了这个门,是死是活没有人管,别的倒是无所谓,你自己的命不要了吗?”男人伸过手,轻轻的拍着苏琉璃的肩膀,被苏琉璃一把拍开。 苏琉璃瞪着男人,眼神之中全部都是防备。 男人立刻举起双手,笑着无奈:“小姐,我发誓我不是要吃你的豆腐,只是觉得和你有眼缘,单纯地想要和你交一个朋友而已,你要是真的想喝酒的话,我劝你最好不要和威士忌,后劲大。” 说完,男人打了一个响指,对着调酒师点点头:“给这位小姐调一杯温和的鸡尾酒。” 调酒师微微一笑,转身过去调酒。 几杯威士忌下肚,苏琉璃已经有些难受,她晚上没有吃饭,再加上身体本来就还没有好全,此时此刻,只觉得头轻脚重,有些发晕。 可是心中难受,要是不喝酒,用什么来发泄。 她转身,推开了面前的空的威士忌的杯子,伸手去拿那杯鸡尾酒。 男人微微一笑,伸手推了推,把酒递给苏琉璃。 苏琉璃一杯酒下肚,立刻觉得小腹如同火烧,她双眼模糊地看着颜倩的一切,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这不对劲又不知从哪里说起,眼前男人还是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说着什么。 苏琉璃撑着吧台,只觉得小腿发软,渐渐地快要站不住了,扶着额头,靠在吧台上。 男人伸出一只手,拦住苏琉璃的腰,轻轻一笑,附耳在她旁边轻轻说道:“是不是觉得累了,我扶你去休息吧,休息好了,你再离开。” 苏琉璃点点头,这种情况,她实在是硬撑不住,扶着男人的手臂,仅剩的一丝意志力支撑着她和男人隔开一丝的距离。 “别怕,我不会把你怎样的。”男人轻笑,放下手里的酒杯,做了一个十分暧昧的姿势,他撩起苏琉璃的头发,轻轻地塞回到她的耳朵后面,低头,轻轻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调酒师看见苏琉璃瘫软无力的靠在那个男人的怀中,鼻子里面发出一声嗤笑:“有你的,今天晚上又一个。” 那男人笑得倒是优雅:“这个可动不得,”抱着苏琉璃朝着二楼的包厢里面走过去,一边吩咐原先跟他一起上去和苏琉璃搭讪的男人,笑道:“通知林欢,这女人看着有些眼熟,似乎是凰盟的人。” 后面跟上来的男人微微皱着眉头,一只手伸过来,想要在苏琉璃的身上揩一把油,被优雅的男人一把拍开:“听见了没有!” 后来的男人不服气,“不过是一个女人,就让林二姐过来,还不如咱们办了,舒服舒服。” 优雅的男人冷哼一声,伸手不知道从哪里磨出来一把匕首,横手一划,之间跟上来的男人手背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冷笑说道:“这里以前就是凰盟的地盘,有凰盟的来,咱们都好生看管着,你知道这女人谁吗?你就敢瞎动!” “我哪里知道是谁。” 优雅的男人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将自己方才印在苏琉璃额头上的一个印记抹去,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惋惜和舍不得:“是单少爷的人。” 255酒吧遇见 厉傅曜从公司回到厉家大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本来最近临近年尾,公司最近事务繁忙紧张,其他的高层领导都还在公司加班,厉傅曜因为担心苏琉璃下午的时候情绪不对,因此一个人先驱车回来。 管家迎了上去,结果厉傅曜脱下来的西装,挂在衣架上面,轻轻说道:“少爷和小姐都已经睡下了。” “苏琉璃呢?” 管家怔了怔,“苏小姐不是去公司找您了么?下午出了门就没有回来。” 厉傅曜两道眉头皱紧,苏琉璃去公司呆了一共不到半个小时,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早就要回来了的,他掏出电话,打苏琉璃的手机,却发现她的手机已经关机,又打了电话去长孙晨哲那边,结果宋佳莹也说没有看见人,沈牧南和长孙封腾更是没有见到人。 接到电话之后,几个人在厉家大宅集合,厉傅曜这些天心里备受煎熬,于是将苏琉璃在单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他述说的过程之中,好几次都哽咽着,说不下去,几个大男人拳头收紧,坐在客厅里面,脸色铁青。 “傅曜,如果单家就是红獒组织,实力的确比我们每个人都强,但是,若是咱们合力,也不是不能扳倒单家。”长孙封腾想了片刻,开口说话了。 “如果单家真的是打着慈善家的名义,背地里却做着这些见不得人的违法勾当,那么,在法律上,我也可以尽力找到单家的弱点。” “你们想的,他不是没有想过,之所以迟迟不动手,是因为另有隐情的吧?” 说话的人是长孙晨哲,虽然他对厉傅曜因为八年前的事情,偶尔会心存芥蒂,可是厉傅曜并非是一个可以让自己的女人受委屈的男人,之所以迟迟不肯动手,必然是有他不肯动手的原因。 厉傅曜深呼吸一口,已经戒了烟的他,伸手从桌子上面拿过打火机,点燃唇边的香烟,吐出一口袅袅青烟,这才说道:“单海和苏琉璃很有可能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沈牧南第一个反对,他双眉凝聚在一起,从逻辑上开始推断:“这不可能,年龄上,单医生和单海都比苏琉璃年长,从时间上,这就说不过去,单老爷子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妻子背叛自己。” “要是我说单医生和单海都是单家收养的孩子呢?”厉傅曜挪开唇边的香烟,把一沓资料直接拍在桌子上面:“这两个人结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在外面露面活动,而这段时间,刚好是影视圈对外宣布穆熙死亡的时间,这种巧合以及长得相似的脸,谁能告诉我这是意外。” “可是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断言苏琉璃就是穆熙的孩子啊!” “单老爷子和穆熙结婚的不久后,产下一个孩子,单家对外宣布那个孩子难产而死,接着,与穆熙长得相似的单夫人就极少在外人面前露面,后来,单家又分别宣布喜得一个女儿,两年之后,再次传出喜讯,单家有了接班人。这两个孩子,和穆熙一样,极少露面,等到成年之后,才逐渐在媒体面前曝光。” “单家这么大的产业,单老爷子又是如此重的心机,怎么可能让一个外人接手自己的心血呢?” “要是他是逼不得已,那就另当别论了,假如我没有猜错了话,穆熙当年生下来的第一个孩子,就是苏琉璃,被单老爷子送了出去……” “这就奇了怪了。”沈牧南一头雾水,“为什么自己的孩子不要,反而要去领养,这根本就说不通。” 事到如今,谁都不愿承认苏琉璃是单家的人。 “苏琉璃并不是穆熙和单老爷子的孩子,而是穆熙和一个苏姓编剧的,这两个人珠胎暗结,苏姓编剧后来下落不明,当年的单老爷子对穆熙也是心怀爱意,于是趁机对着穆熙展开攻势,穆熙察觉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她一个女人,承受不起单身母亲的压力,所以,答应嫁给单老爷子。” “那照这样说的话,单老爷子岂不是没有亲骨肉在这个世界上?” “这里有一份他早期在医院做过的身体检查报告,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弄过来的,你们看看。” 一张发黄的病历表被展开在桌子上面,几个男人围上去一看,面面相觑,虽然已经字迹模糊,但是依然还是可以看清楚那两个用圆珠笔勾画出来的字迹,不育。 单海和林欢到达酒吧,外面的服务生一声尖利的口哨,等到两个人走进去的时候,里面所有的人,都恭恭敬敬地站成为两排,低着头,弓着腰:“单少爷!林二姐!” 单海皱着眉头站在原地,他一身铁灰色的西装,衬托得他整个人有些冰冷,这是林欢下午带着他去重新置办的服装,林欢说,身为上位者,就必须要有上位者的行头。 林欢挑挑眉,看向其中一个男人,伸手在那男人的脸上轻挑地捏了一把,问道:“人呢?” “已经送到楼上去了。”那男人笑着弯腰,任由林欢纤细莹白的手指在他的脸上捏来捏去。 “没有动过吧。”林欢的眉眼蓦然一冷,嘴角挑着冷笑。 “不敢。”那男人弯腰更加低,他低着头,灯光从侧面打过来,正是刚才将苏琉璃抱上楼的那个优雅男人。 林欢这才满意的一笑,笑着推开那男人的脸,走过去在单海的面前,稍微低下头,笑着说道:“单少爷,人就在上面,请。” 单海在众人的注视之中,开始走的哪几步,很是有些不自然,仿佛背上背着一座巨山一样,但是最开始的那几步过去了,浑身居然莫名其妙的轻松起来,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开始享受这种前簇后拥的感觉。 从一开始,厉傅曜不就是走到哪里都是前簇后拥的发光体吗? 所以,苏琉璃才会爱上那个男人。 “少爷,请容我多嘴提醒一句。”林欢跟在单海的后面上了楼,轻轻地附在他耳边说道:“苏琉璃是您同母异父的妹妹。” 单海浑身一怔,脚下的步子定住,回眸扫了林欢一眼。 林欢在红獒里面呆着的时间算长,她接触的人也十分的广,但是却从来都没有见过像单海这样,性格转变的如此之快的男人。 几乎是瞬间,他原本温和的眼光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尖锐的目光,瞧上你一眼,便让你如置身寒窖。 “林欢多嘴,少爷,请。”林欢打开门,低头弯腰,请单海进去。 房间里面灯光迷离,二楼的房间被改造过,墙角放着香薰灯,墙面上贴着隐晦可见的裸女墙纸,随着人的视线的移动,那些墙面上的人,似乎也能动一样,缭绕酮体,让人想入非非。 单海伸脚,轻轻地踢着门关上了,视线落在房间里面,唯一一张大床之上。 苏琉璃安静地躺在粉红色的柔软大床之上,床头两边,分别散落着玫瑰花瓣,她一头乌黑的头发散落在脸侧,衬托着白皙细嫩的脸庞,嫣红的唇瓣,挺翘的鼻尖,轻闭着微微颤抖的睫毛,像是一个迷失了路途的公主。 单海走了过去,坐在大床之上,柔软的床垫因为他这样一坐,而往下凹陷下去一块,床上的苏琉璃似乎感觉到什么,不安的低吟一声,挪了挪身体,侧脸朝着另外一边。 暖光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那张脸和单海的脸没有哪一个地方是相似的,两个人都有着各自不同的气质,都属于让人看一眼便难以挪开目光的人,但是,眉目之间,还是差别甚大。 单海又缓缓地站了起来,这一次他的动作十分的轻盈,绕过床边,在苏琉璃的脸偏向的那个方向坐了下来,端坐在床边,仔细的打量着苏琉璃。 他伸出手,修长笔直的食指落在她的脸侧,缓缓地描绘着她脸颊的弧度。 苍天真正是会作弄人,分明他和她几乎就要成为婚姻殿堂里面让人羡慕的一对璧人,而现在,一个禁忌的词语却重重地从天而降,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劈开一道沟壑。 单海轻笑,大约是因为他坐着的高度,让床头灯的灯光从他精致的下巴网上照射过来,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蒙上了一层诡异的光彩。 苏琉璃察觉到脸上似乎又东西正在移动,她的双颊发红,脸上那手指所到之处,带给她一丝冰冷的感觉,让她觉得十分的舒适,于是抿了抿唇,朝着那手指的方向,挪了挪。 苏琉璃的动作在单海看来,无疑是一种鼓励,让他心情瞬间便愉悦起来,俯身伸手,双手手掌捧住苏琉璃的那张小脸,他脸上的表情近乎是迷恋,喃喃地呼唤着她的名字:“琉璃……我的琉璃……” 苏琉璃的脸被大片的冰凉覆盖,隐约听见有人正在呼喊自己,朦胧之中,脑海之中也浮现出一个名字来:“傅曜……” 单海的动作一停滞,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 256送她回家 沈牧南等人出去找人,厉傅曜最后出门,刚穿上西服,准备拉开门,忽然门外传来门铃的声音。 厉傅曜打开门,迎面一股浓重的酒味传来,他先是一愣,看见外面站着的两个人。 苏琉璃一脸的通红地半趴在单海的身上,一只胳膊绕着单海的肩膀,整个身体几乎是一一种攀爬的姿势靠着单海。 “琉璃!”厉傅曜立刻伸手把人从单海的怀抱里面抢出来,苏琉璃似乎喝了不少的酒,整个人浑浑噩噩地,被厉傅曜一把抢过来之后,整个人软绵绵地窝在厉傅曜的怀里,嘴里喃喃的不知道在说着一些什么。 “别这么紧张,我既然能够把人给你安全地送回来,就表示我没有恶意,厉傅曜,别用一脸提防的眼光看着我。”单海把人送出去之后,肩膀的那一块温暖逐渐变得冰凉。 “你把她怎么了?”厉傅曜伸手探向苏琉璃的额头,发现她似乎有点发烧,于是回头,叫来管家,让管家把苏琉璃带下去休息,并且叫来医生,给她检查身体。 单海耸耸肩膀,没有回答厉傅曜的话,只是目送着苏琉璃被管家扶着,脚步踉跄的走进屋内。 “单海,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动他一根毫毛,我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 单海冷笑一声,低垂着眸子,轻轻地睨着眼前的男人,他铁灰色的西装衬托着他整个人十分清冷:“那你大可以试试,我倒是想看你有什么本事,哦,对了,苏琉璃肚子里的孩子,好像没有了,啧啧,真是遗憾呐……” “呯”的一声拳头砸进肉里的声音,单海被厉傅曜一拳揍得整个人朝着后面踉跄退了好几步。 厉傅曜收回拳头,站在家门口,咬牙看着单海的眼神,像是看一个蛮横凶残的入侵者。 鲜红的血丝从单海的唇角缓缓的往下滑,映染这他苍白的唇瓣,有些骇人。 “滚!” 单海伸手抹去唇角的血丝,抬着头看着厉傅曜,不仅没有离开,反而缓缓地踏着步子朝前走了两步,最佳挑起一丝讽刺的笑容,“厉傅曜,你向来不都是觉得自己是铁铮铮的硬汉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却熊了,面对杀了你未来孩子的人,你竟然还能强忍着怒气,厉傅曜,你的胆子去哪里了?” 厉傅曜双拳握紧在身侧,明知道这是单海的挑衅,可是他依然还是被激怒了,胸腔里面燃烧着熊熊烈火,上前一步,猛然抓住单海的肩膀,一拳头又要朝着他的嘴角揍过去。 蓦然,不知道是从哪里伸出来一只纤细有力的手,横空抓住了厉傅曜的手腕,那只手的力气十分的大,竟然活生生地将厉傅曜的拳头截止在半空之中。 厉傅曜打出去的力量受到阻碍,他处于自我防备意识,立刻将拳手收了回来,谁知,那只手像是生了根一样,从单海的身后伸出来紧紧地握着,不让厉傅曜往回抽动半分。 “少爷。”林欢从单海的身后出来,分明是和苏琉璃长得有几分相似的脸,但是那张脸上的冰冷表情却让人望而生畏,“你没事吧。” 单海冷笑一声,抬头轻轻地弹开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得意的扬起下巴,冷冷说道:“我没事。” “厉傅曜,跟我斗,你还差一大截,你搞清楚,今天我有能力把苏琉璃给你送回来,明天我也有办法把她给弄出来,你只管一双眼睛放在她的身上,看牢了。” 单海说完,轻轻的一挥手,林欢得到命令,手掌用力,哪里知道,厉傅曜的实力比她想象之中的更加厉害,就连她这个红獒之中的铁腕娘子,也没有办法一下子把他的手腕关节错开。 没有听到想要的声音,单海轻轻地扭头,看了一眼林欢,林欢咬牙,唇色发白,所有的力气都用在那只手上。 只见厉傅曜脸上的表情蓦然一变,身子一歪,紧接着,从林欢的手中把自己的手腕抽了回来,哪只手腕垂着,像是断了一样。 单海这才满意的转身走了。 等到黑色的汽车缓缓地开走,厉傅曜站在门口,垂着头,将刚才被林欢错开的手腕使劲往里一掰一扭,“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活动一下手腕,又恢复了正常。 苏琉璃这天晚上,凌晨三点多钟的时候,醒来了,昏暗的房间里面,隐约可以看见熟悉的摆设,她伸手摸了摸手下的被子质感,是平常睡的那张床,她记得自己好像喝醉了,然后就不省人事,怎么又回来了。 转头一看,苏琉璃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摸枕头底下,柔软的枕头下面,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 她怔了怔,五指捏住枕头,刚要拿着枕头,朝着坐在床边那个可疑的人影打过去,那人却突然说话了,“你终于醒了。” 苏琉璃听出来是厉傅曜的声音,伸手手里的枕头慢慢的放下来了。 厉傅曜站了起来,打开床头的灯,“你既然已经醒来了,那就没事了,我先去书房了。” 苏琉璃伸手扒拉了一下自己蓬松的头发,她知道自己从公司出来之后,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酒吧,后来还出现断片的现象是她不对,但是厉傅曜这幅冰冷地样子,更加叫她心中难受。 于是开口,想要挽留他留下来,两个人面对面的好好的谈一谈:“谢谢你带我回来。” 厉傅曜的脚下的步子一顿,伸手拉开门的姿势停止住,他张了张唇,冷静地说道:“不是我把你带回来的,是单海送你回来。” 苏琉璃伸手扶着眉心,一个头两个大,她今天的确是遇到了单海没有错,但是分明她已经赶他下车,怎么还会是单海送她回来? “苏琉璃,你有什么意见,大可以直接对我说,犯不着去找敌人撒气,你知道不知道,要是单海和他父亲一样,心肠狠辣一点,你就丢了性命!” 厉傅曜转过来身体,背对着门,居高临下的看着苏琉璃,在看见单海送她回来的瞬间,厉傅曜觉得自己的心脏简直都快要停止跳动了,他生怕从单海的手里夺过来的,是一具尸体,和雷霄一样,和那个未成形的孩子一样,他担心苏琉璃就这样离开。 苏琉璃脑袋里面一团浆糊在里面晃啊晃啊,她的意识还不是很清醒,只听见厉傅曜对着自己说有什么意见要对他说,她便觉得心中委屈,说话的声音,也自然的拔高。 “我怎么没有跟你说,我说厉傅曜我们计划一下,看看怎么应对单家吧,结果呢,你以工作忙为理由,说暂缓暂缓,你也没有告诉我要暂缓到什么时候,你知道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闭上眼睛,一个鲜血淋淋的孩子就会出现在我的眼前,他伸着白骨嶙峋的手,问我,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保护我,我都快要被折磨疯了,你知道吗?!” “所以你就单独去找单海吗?你跟他喝酒谈心,单海就能妥协吗?孩子的仇,就能雪恨了吗?”厉傅曜心中怒火本来就没有下去,此时此刻,看着苏琉璃单薄的身体,越发觉得生气。 “谁喝酒谈心了!厉傅曜你不要胡乱捏造事实!” “我捏造事实?”厉傅曜猛然一把打开门,把走廊里面佣人还没有来得及收走的衣篮拿起来,拎出里面的酒味熏人的衣服,扔在地上,“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我没有和单海一起喝酒!” “苏琉璃,你什么时候学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单海亲自把你送到门口,你趴在他的肩膀上面,醉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还敢说你没有和他一起喝酒!” 厉傅曜说的振振有词,不像是有假,可是苏琉璃偏偏记忆出现断片,就是记不起来在酒吧里面后来发生的事情。 她吸了吸鼻子,双手抱着膝盖,靠在床头上,脖子一扬:“好,就算我跟他一起喝酒,我那是为了打探消息行不行,要不是因为你总是把事情往后面无限制的延迟,我会找上门吗?” 她的语气先软下来,厉傅曜看见她那个样子,也觉得心疼,可是单家的关系复杂,若是告诉苏琉璃,他怕她经受不住这个打击,可是如果不告诉的话,又担心她一个劲儿的往死胡同里面钻。 厉傅曜轻轻地走到床边,伸出长臂,把苏琉璃揽入到自己的怀中,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一个女人呐,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用下巴细腻地摩挲着苏琉璃的头顶,厉傅曜刚要开口说话。 “咚咚”房门口突然传来佣人敲门的声音:“厉先生,沈先生打电话过来,问您这边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找到苏小姐。” 厉傅曜这才记起来,自己因为担心苏琉璃,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通知沈牧南他们,说人已经找到了。 他放开怀里的人,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轻轻地说道:“等我一下,我出去接个电话。” 大约十分钟,等厉傅曜一个个通知到了,说苏琉璃已经找到,他再重新返回房间的时候,里面苏琉璃已经抱着被子,蜷缩着沉沉睡下,厉傅曜从门缝里看着她,脚步停住,轻轻地关上了门。 257你站哪边 苏琉璃前一天十分疲倦,第二天清晨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浑身像是散架了一样,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黑乎乎地脑袋凑在自己的面前,苏琉璃微笑着伸出手去,摸着孩子的头发:“可可,安安哥哥呢?” 琉可可半跪在苏琉璃的床面前,低头玩着苏琉璃的手指头,声音糯糯地回答说道:“安安哥哥在书房里面练习毛笔字。” 苏琉璃抬头望了一眼桌子上面的日历,今天礼拜天,两个孩子不用去学校,她从床上撑起来,揉着眉心,“去叫安安哥哥洗手,妈咪给你们准备早餐。” 琉可可却没有动,还是那副半跪着的姿势,望着苏琉璃,一双乌黑油亮的眼睛里面,焕发着孩子的天真:“妈咪,弟弟没有了。” 琉可可的小手,放在搁置在苏琉璃的的肚子上。 苏琉璃条件反射的,挪开了孩子了手,她脑海之中片刻闪过失去孩子时候的画面,伸手捂住琉可可的耳朵和眼睛,“可可乖,我们不看也不听,没事的。” 琉可可摇头:“妈咪,我不怕。” 苏琉璃的背后一身冷汗,难道她要跟女儿说,她害怕吗? 深呼吸一口,稳住自己的情绪,苏琉璃低头沉吟了一会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上微笑着说道:“好了,可可,我们去吃早餐好不好?” 琉可可乖巧的点点头。 厉傅曜今天也没有上班,和苏安两个人一前一后从书房里面出来的时候,正看见苏琉璃赤着脚和琉可可从对方的卧房里出来。 “早,睡得好不好?” 苏琉璃点点头,“嗯。” 佣人端来早餐,餐桌上除了叉子碰到瓷盘的声音,没有一丁点儿其他的声音,苏安平常本就不爱说话,吃饭的时候更加是食不言寝不语,倒是琉可可,平常叽叽喳喳的小嘴巴,此时此刻却闭上了,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喝着牛奶,脸色有些苍白。 苏琉璃伸手想抚摸一下琉可可的头,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对着对面的厉傅曜说道:“我想带可可去见一个医生。” 厉傅曜皱眉,伸手越过桌子,在女儿的额头上摸了摸:“怎么了,可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琉可可低头用勺子舀着碗里的麦片,抿紧嘴唇之中,摇头,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没有。” 蓦然,她小小的身体一抖,像是经不住某种压抑着的难受一样,整个人从椅子上面弹跳起来,捂着嘴往洗手间的方向跑过去。 “可可!” 苏琉璃几乎是同时,想到了女儿心中所想,跟着跑了过去。 随着年龄增长,琉可可小时候体现出来的非同一般的能力,也随之有了变化,从一开始若有若无的心灵感应,到后来只要是接触到人,就会下意识的探知对方心灵最深处的黑暗。 这种能力,现在对她而言,已经不再是上天赐予的礼物,而是一种噩运般的诅咒了。 苏琉璃带着吐得天翻地覆的女儿从洗手间里面出来,琉可可脸色苍白的像是张白纸,她跟在苏琉璃的后面,小手在半空之中探了探,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色蓦然一变,强忍住心中的难受,收回去了小手。 “我想带可可去医院。” 厉傅曜皱眉:“请家庭医生过来看看不就好了,可可的身体特殊……” “我是说,我想带可可去看医生,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将她的这种症状消除掉,现在她是因为年纪小,别人还不知道她有这种能力,等到大了一些之后,这会让她成为异类。” 厉傅曜对苏琉璃用“异类”两个字形容女儿有点不悦,“只要她自己过的开心就好了,何必在乎别人的眼光。” “可是关键的问题就是她现在过得不开心啊!”苏琉璃声音蓦然拔高:“我现在根本就不敢碰到她,只要我们两个人身体有了接触,她就能读取我内心深处所有的事情,包括那些血腥的场面,厉傅曜,我们是成年人,我们尚且要训练自己,才能承受某些事情,而可可只不过是一个孩子,你叫她怎么承受!” 厉傅曜沉默。 苏安看见父母之间的气氛紧绷,从椅子上面下来,走到苏琉璃的身边,伸手牵着琉可可,琉可可浑身一怔,快速的从苏安的手中,将手抽了回来,脑海之中,闪现的,是苏安年幼时候,躺在保温箱里面的记忆,绝望,失落,寂寞,孤单,瞬间涌上她的心头。 琉可可低着头,嗫嗫:“对不起,安安哥哥。” 苏琉璃轻轻地抽了一口气,“我今天就带她去见医生。” 上楼换了衣服,苏琉璃找到一副手套,给琉可可戴上,幸好现在已经是进入冬天,穿的多一点,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厉傅曜把车开出车库,准备带着孩子和苏琉璃一起去医院,刚发动车子,口袋里面的电话突然响了,里面是助理的略显着急的声音:“厉先生,董事会有一个股东要求撤出股份,需要和您面谈。” 厉傅曜皱眉:“董事会的人不是已经全部换过一批,怎么还会有人要撤出股份?” “这个问题尚且还不是很清楚,但是对方好像想要把所有的股份撤出去之后,投入到慈善事业,这种行为不在我们当初签订的任何一条协议之中,所以,还请您过来亲自定夺。” 厉傅曜的眉头皱的更紧,五指捏紧了方向盘,现在将近年尾,公司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资金投入,若是此时有人撤出股份,那对盛世集团,无疑是一次严重的打击。 苏琉璃拉开车门下车,走到另外一边,将车门内打开,让厉傅曜下车,“你去公司处理事情吧,我带可可去就好了。” 厉傅曜握着电话,公司那头的事情,最近的确是忙不过来,许多事情都需要他亲自定夺,当下想了想对着电话里面说了一声,“等我一分钟。” “上车,我先带着你们去医院,找到主治医生了再说。” 苏琉璃伸手把厉傅曜扯了下来,“行了,这个时候就别瞎逞能了,公司要是出了篓子,一家大小都得跟着你喝西北风去,去公司吧。” 苏琉璃带着两个孩子,苏安一路上都安慰着琉可可,跑了好几家医院,苏琉璃将孩子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精神科的医生们都纷纷摇头,表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案例。 等到将所有的医院几乎快要跑了一个遍的时候,苏琉璃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见过可可这种病情的医生。 “这种现象很难用我们现有医学理论来解释清楚,之前有过这种案例,但是对方年纪比较大,后来经过治愈好了之后,残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所以,我们并不建议用这种方法治疗。” “什么后遗症?” “患者彻底成为植物人。” 趁着苏琉璃和医生说话的片刻,琉可可小心翼翼的走到医生的旁边,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医生的手背,立刻便缩了回来:“妈咪,我想离开。” 苏琉璃张了张唇,只觉得医院里面的气味实在是太刺鼻,分明进来时候还是好好的,这会儿整个人却像是麻木了一样,脚下发软,牵着儿子女儿的手,跟医生简单的告辞了一声,便离开了。 出了医院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苏琉璃看了一下电话,发现厉傅曜打了几个电话来,并没有接到,于是带着两个孩子到附近的餐厅用餐,顺便给厉傅曜回电话。 “情况怎么样?” “不怎么好,医生说可可这样的状况很少。” “你们现在在哪里,我过来找你。”厉傅曜将手上的文件递给下属,立刻拿起老板椅上面的西服,套上之后便匆匆朝着总裁室的外面走过去。 “公司的事情解决了吗?” 厉傅曜稍微迟疑了片刻,想到董事会的成员大声嚷着要撤股投身慈善事业的夸张表情,皱了皱眉头,实在是难以开口,淡淡说道:“没事,已经解决了。” 本市最大的慈善家族,无非就是单家。 苏琉璃松了一口气,告诉了厉傅曜她和孩子们所在的地址,转身让两个孩子在餐桌上等着,她去点了餐,一边等着厉傅曜过来。 等到苏琉璃端着餐盘回到餐桌附近的时候,却发现作为上面多了一个人,当下便警惕的将餐盘往桌子上几乎是扔过去,也不管里面的汤汁有没有泼溅出来,厉声喝道:“单海,你想要干什么?” 单海回过头来,看见苏琉璃,她今天状态似乎不怎么好,比起昨天晚上喝醉的样子,没有那么的迷人,单海一脸期望地看着苏琉璃:“我们能不能好好的谈一谈?” 苏琉璃护着两个孩子:“我跟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 “我知道因为我母亲的事情,让你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但是琉璃,你要相信我,我那天晚上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睡得很死,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我……” 苏琉璃让两个孩子去另外一个餐桌上吃饭,自己则在单海的对面坐了下来:“单海,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怕跟你把话摊开了说明白,你父亲害了不少人,不管是雷霄的仇也好,还是我没有出生的孩子,这个仇,我一定会亲手雪恨,现在,我问你,你选择站在哪一边?” 258争吵升级 听见苏琉璃的话,单海很显然浑身一怔,像是接受了一个十分打击的事实一样,双目浑然呆滞地盯着苏琉璃,呐呐地说道:“琉璃,你在说什么?” 苏琉璃皱眉,“红獒是你父亲一手建造起来,或许他瞒过了你们,也瞒过了世人的眼睛,但是最终还是被我们查到了蛛丝马迹,雷霄的死,包括之前凰盟里,这么多兄弟送了性命,都是你父亲一手造成的。” 单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刚刚才接受这样一个讯息,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盯着苏琉璃说道:“琉璃,你现在是要我选择和我的父亲断绝父子关系吗?” 苏琉璃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若是单海把她的话理解成为这样的意思,那么她大约已经知道他的心中所想了,顿了顿,依然还是说道:“怎么选择,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像对待红獒的其他成员那样对你的父亲动用私刑,甚至,如果可能的话,我不会动用凰盟的任何力量。” 单海揉着眉心,显得十分的苦恼:“可是苏琉璃,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我父亲一手建造起来红獒,他手下的势力,不是你单凭一己之力就能战胜得了的。” 苏琉璃看着单海的眼神十分认真:“我会把单家连根拔起,如果你选择和你的父亲站在一边,单海,相信我,我不会手软。” 苏琉璃说得毫不留情,单海坐在她的对面,很显然已经陷入到底是要选择和父亲站在一边,还是要断绝父子关系,和苏琉璃一起,站在正义的这边。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便已经坐下了决定,“红獒为非作歹这么多年,和凰盟在一起的时候,我亲眼看见过他们手段的残忍,琉璃,我选择和你站在一起,但是,请你给我几天的时间,先让我说服我的父亲,如果他愿意解散红獒,那么,可不可以请你不要让他那性命来抵过去犯下的那些错误?” 苏琉璃没有正面的回答单海,只是轻轻的说道:“自然会有人制裁他。” 单海将苏琉璃这话直接理解为她同意了,激动之下,伸出双手去,握住苏琉璃的双手,苏琉璃下意识的想要抽开,谁知单海不仅握的很快也抓的十分紧,十指扣住她的手背,苏琉璃用力挣扎了一下,没有能够挣扎开。 单海十分感激的说道:“琉璃,谢谢你,真的十分感谢你!” 他一双手紧紧地握着苏琉璃的一双手,因为一边说着感激的言语,一边还将头低下去,额头抵在苏琉璃的手背之上 苏琉璃纵然是不喜欢单海的这一动作,但是凭着良心想一想,建造红獒的人是单海的父亲,而杀死她腹中胎儿是单海的母亲,单家罪劣深重,但是这一切却跟单医生和单海全无关系,他们两个人只是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的无辜人士。 身为人母,苏琉璃自知自己年轻的时候惹下了不少的冤孽帐,如今她个人脱离凰盟,没有了凰盟在身后作为庇护,那么迟早有一日,等到她再也没有能力拿起匕首,挥向敌人的脖子,她希望她的一双儿女,能够在这个时间安好,不被卷进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之中。 “你先回去吧,和你父亲好好交流一下,若是他不同意,我劝你趁早抽身,红獒就像是一只张着锯齿獠牙的狂猛野兽,离着近了,你也是会有危险的。” 单海又千万感激了苏琉璃一番,这才离开。 厉傅曜下车的时候,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正好看见单海坐在苏琉璃的对面,紧接着,他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然后便将苏琉璃的手握在了手心之中,深深的埋头靠在苏琉璃的手背上,肩膀抖动,像是在忏悔一样。 等到单海离开之后,厉傅曜才踏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餐厅之中,看见两个孩子还在另外一张桌子上面用餐,而苏琉璃面前的餐点泼洒出来一点点,她一口未定。 厉傅曜坐了下来,伸手拿过苏琉璃的那份餐点,把筷子递给到她的手中,示意她吃饭,随口问道:“刚才这里有人坐过吗?” 厉傅曜并不觉得自己这样问的太过于突兀,因为凳子还是热的,如果不问的话,那才是奇了怪了。 苏琉璃微微一怔,看了厉傅曜一眼,看见他的眸子里面波澜不惊,她低下头,轻轻的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轻轻的咀嚼着,说道:“哦,刚才有人拼桌,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这个时候并不是饭点,餐厅里面吃饭的人也并不是很多,许多位置都还空着,就算是对方不愿意一个人吃饭,也还有许多人是单人就餐,还不至于偏要挤到苏琉璃这里,要和她拼桌的份上。 厉傅曜不知道苏琉璃的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公司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已经够他焦头烂额,如今苏琉璃的情绪又十分不稳定,他生怕她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因此不得不点破,说道:“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单海了。” “哦,是吗?”苏琉璃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这才说道:“我想了一下,红獒的建造者是单海的父亲,与单海没有关系,如果要将单家连根拔起的话,到时候一定会殃及单海和单医生,所以想现在让他们做出决定……” 厉傅曜打断苏琉璃的话:“琉璃,如果我告诉你,单海已经不是你之前认识的那个单海,他早就已经成了红獒之中的一员,我看见一个和你长得几乎一样的人,一口称呼他一个少爷,那女人的力量强大的连我也难以打赢。” “厉傅曜!”苏琉璃蓦然放下筷子,她猛然抬高的声音,惹得餐厅里面的不少人都转过头来看,琉可可和苏安也十分不安地看了一眼厉傅曜的苏琉璃。 “安安哥哥,妈咪和爹地最近好像总是喜欢吵架。” 苏安正在平板电脑上面划拉着什么,点点头,收进来一封邮件,淡淡说道:“长大之后的人都会这样,吃饭。” 琉可可撇撇嘴,“哦。” 苏琉璃深呼吸一口气,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厉傅曜,你要是不想动手的话,也不至于拿出这样的理由来欺骗我,若是单海真的已经成了红獒的人,你根本就已经看不见我们母子三个人,还有,你说有你打不过的人,动手的人不止你一个人,还有我!” 苏琉璃重新拿起筷子,语气之中似乎对厉傅曜有些失望,“这件事情,不用你插手了,你就管好公司的事情,关键的时候,不要被红獒的人钻了篓子就行。” “苏琉璃!”厉傅曜也略有些不满,看着苏琉璃迫不及待的想要为雷霄和失去的孩子报仇,她几乎快要丧失自己了,每日每夜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研究着红獒的的所有资料,甚至有的时候,两个孩子会一脸疑惑的看着厉傅曜,问他:“妈咪是不是又出国了?” “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你为什么偏偏就是要如此着急!” “那要从长到什么时候!”苏琉璃霍然一下站了起来,“厉傅曜,你若是自己没有胆子,就不要拦住别人的路!安安,可可,我们回去!” “琉璃!”厉傅曜看见她当真是生气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就这样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丢下了自己,连忙起身追了过去,一边追一边给长孙封腾打电话:“穆熙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能把人带出来吗?” 长孙封腾正在和手下的人看着地图,皱着眉头听到厉傅曜跑的气喘吁吁,忍不住问道:“厉傅曜,你在健身房?” “我在外面,琉璃!你等等我!”厉傅曜眼看着苏琉璃开车带着两个孩子走了,自己追不上,索性等红灯过马路,过去开自己的车,说道:“说正事。” 苏琉璃和厉傅曜最近的情况,他们都隐约知道,但是却没有人敢开口说上一句,一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难道要说,苏琉璃,其实单海的母亲就是你的母亲,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被他的外婆亲手害死的,苏琉璃到时候怒极攻心,既原谅不了穆熙,也原谅不了自己,万一闹一个两败俱伤,谁敢承担这个责任? 二是因为,现在据他们所知,穆熙的精神状态似乎有点问题,根据在单家附近踩点的兄弟们说,穆熙有的时候和仆人说话,牛头不对马嘴,上句不接下句,时常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对话。 抽回思绪,长孙封腾的目光重新回到地图上面,慎重地说道:“穆熙身边除了一个佣人以外,其他的人,都是红獒的人呢,别说把穆熙从那铁宅子里面带出来,就是单独带上五秒钟,也是难上加难。” 厉傅曜这边也是显得十分的着急,“琉璃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要是我们还不动手的话,按照她那个脾气,我真的很担心她会单独行动。” 259我们结婚 就在厉傅曜这边一筹莫展的时候,单海那边却是一派轻松,林欢看着单海在游戏房里里面打着体感游戏机,她捧着毛巾在一边伺候着,等到他打的大汗淋漓了之后,才递过去毛巾,一一帮他将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擦干净之后,递上外套,给他披上。 “少爷,若是我们加一把力的话,厉傅曜的公司拿下来,是迟早的事情,早在一年之前,我们就让萧楠去盛世集团闹过一次,虽然后来厉傅曜有所挽回,但是实际上,还存在许多根本问题,只要稍微施压,就能将厉家连根拔起。 单海披着外套,喝了一口水,淡淡的说道,“你在红獒这么多年,一方面跟踪凰盟各个方面的信息,另外一方面,把控着厉家的各种讯息,你有没有见过厉傅曜的父亲?” 林欢一愣,很显然不明白单海为什么会突然提及到厉傅曜的父亲,虽然坊间流传,厉傅曜的父亲是某贵族支流,但是这么多年,厉家发生无数大小的事件,都从来没有见过厉家父亲出面,再加上厉家一直都是厉傅曜是顶梁柱的形象,大家也都渐渐的遗忘了这一个人物的存在。 “少爷莫非得到了什么别的消息吗?” 单海披着外套,在沙发上坐下来,伸手对着林欢招了招,林欢脸上微微一红,然后顺从的走了过去,像是猫儿一样的偎依在了单家的身边,靠在他的胸膛之上,听着单海的心跳声音,不由自主的呢喃出声:“少爷……” 单海眼中闪过晦暗莫测的神情,冷冷的伸手,捏住了林欢的下巴,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我怎么教你来着?” 林欢浑身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忍着下巴的疼痛,眼眶之中,盈盈已经含着了泪水,轻轻地仰着头,伸着优雅细长的脖子,轻轻地喊道:“单部长。” 单海这才满意的放在林欢,伸手拿过遥控器,打开电视,笑吟吟地说道:“万一厉傅曜的父亲,正如传说之中的那么有实力,那我们轻举妄动,岂不是以卵击石?” “那少爷……那单部长你的意思是?”林欢不明白。 实际上,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明白单海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他从一开暗恋苏琉璃数十年,一直以阳光男人的身份出现在苏琉璃的身边,充当着温馨而又实在的角色,而如今,以往的一切都要推翻重来,他一直引以为豪的慈善家庭,竟然是父亲用来藏污纳垢的光鲜外衣,而他一直暗恋的女人,竟然被告知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难以接受这爱情上和家庭上的双重打击,单海也不例外,只是他原本的心思太过于善良,宛如一张白纸一般,在他接收到这些肮脏的信息的时候,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去用力的排斥,反之,或许是他用力过猛,产生了物极必反的作用力,反而是他将这些负面的情绪,全部吸收,彻头彻尾的,从一张白纸,染成了全黑。 “一群困兽,慢慢地收拢在网里,一边收网,一边看着他们在网里挣扎的表情,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 林欢偎依在单海的身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他的大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在林欢的身上,让她觉得身体在轻轻的颤抖。 林欢还记得当初告诉单海实情之后,他难以接受现实的痛苦表情,而现在,他俨然已经是各种高手,一方面拖延着苏琉璃,一方面打压着厉傅曜,两边兼顾,并驾齐驱,做的相当的漂亮。 苏琉璃从来没有想到时间会过的这么快,转眼之间,失去孩子都已经大半年的时间,裹着厚厚的冬衣,站在客厅里面看着两个孩子趴在地毯上面玩着乐高,苏琉璃怅然所失的抱紧自己的双臂,若是没有失去孩子的话,现在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了,他可以躺在摇篮里面,看着哥哥姐姐们玩耍,咧开可爱的小嘴。 壁炉里的火燃烧的正旺,厉傅曜从外面走进来,从车库到大门短短的一段距离,他的肩头上竟然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一进来,雪花,便融化成了水珠,苏琉璃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回过神来,走过去接过厉傅曜的外套,挂在衣架上面,轻轻地说道,今天晚上是平安夜,明天就是圣诞节,让长孙兄弟和沈牧南都一起过来吧,大家凑在一起,热闹一些。” 厉傅曜知道他的心中所想,知道她是想将大家聚集在一起,探讨应对红獒的事情,这一次,厉傅曜并没有再有任何的推辞,甚至是愉快的答应了:“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晚上过来一起吃晚饭。” 苏琉璃微笑着点点头,“那我去帮管家准备晚餐。” “我陪你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节日的关系,厉傅曜和苏琉璃前段时间紧张的关系似乎缓和的不少,她在厨房里面指挥着,他便打着下手,连佣人都开玩笑:“厉先生和苏小姐若是这样,都不用让我们干活了。” 这样的称呼,一下子让厉傅曜怔住,他之前一直就觉得那个地方不对劲,但是却有一直想不起来,就好像火车正常的在轨道上运行,但是偏偏却少了一块零部件一样,此时经过佣人无意之间的称呼,厉傅曜想起来到底是少了哪一块重要的零部件了。 洗干净手,把厨房里面的一切,交给了管家和佣人,厉傅曜拉着苏琉璃来到客厅,看着两个孩子玩得乐此不疲,厉傅曜从后面轻轻地伸出手,环抱着苏琉璃,双手在她的肚子上覆盖,是最亲密的姿势,轻轻的说道:“琉璃,我们结婚吧。” 此时,外面鹅毛大雪,附近教堂里传出唱诗班的歌声,两个孩子一脸笑意的躺在地毯上,分享着属于他们的娱乐,而厨房里,随着锅碗瓢盆的碰撞,时不时地传来一两声佣人笑着交谈的闲聊。 这个时候,一切都是这么的完美,苏琉璃应该轻轻地把头靠在肩膀上,十分烂漫的望着窗外的鹅毛大雪,学着所有故事里面的女主角那样,眼中焕发着对未来的希望,轻轻地答应说道:“好啊,等这一场雪下完了,我们就结婚。” 多么烂漫! 事实上,苏琉璃的回答,也和这个差不多,只是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越来越逼近的年关,这是她这些年,第一次不在凰盟里过年,因此也就格外的想念,可是她总不能又厚着脸皮跑回去,她现在这个情况,是谁都不要连累的好…… “等单家的事情过去了,我们就结婚吧,到时候,让安安和可可做我们的小花童。” 厉傅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知道苏琉璃是在这个问题上面,无法忍让一丝一毫,点头答应说道,“好,都听你的。” 两个人说完话,就听见本来在地毯上玩的好好的两个孩子,竟然起了争执,一向冷静睿智的安安抱着平板电脑,点出一副圣诞老人的照片给琉可可看,说出的话,十分孩子气:“我都说了,过圣诞节就会有圣诞老人,你看!分明就有!” 琉可可愣了愣,这是两个孩子头一次聚在一起过圣诞节,也是头一次说到圣诞老人的话题,琉可可眨巴了一下眼睛,盯着苏安平板电脑上面的那个圣诞老人看了半晌,说道:“就算有,那也是外国的小朋友,不是咱们!” 苏安不服气,“哼,我说有就有,国内也会有圣诞老人的!” “没有!” “有!” “没有!” “有!” 看着两个孩子为这样的一个问题争执了半天,厉傅曜和苏琉璃相视一笑,厉傅曜说道:“看来,今天晚上得有劳他们的长孙叔叔们和沈叔叔扮演一回圣诞老人了。” 苏琉璃笑,“那可可岂不是输了?” “能有一个美好的回忆,即便是输了那也精彩。”厉傅曜意有所指。 等到夜幕开始降临的时候,佣人们摆好了餐桌和餐具,管家和司机正在往圣诞树下面放礼物,被苏安拦住:“把这些东西都收回去,真正的圣诞老人会送来礼物给我们,不需要你们给。” 司机一下子便就乐了,笑道:“小少爷,圣诞老人那是虚构的,若是有真的圣诞老人,那他们的驾驶着马车,被驯鹿拉着,从遥远的阿尔卑斯山赶来才行啊!” 苏安皱着一双好看的眉头,抱着电脑不悦地说道:“不对,他们会开车过来,轮子是改良过的抓地性十分好的飞雪轮,在松软的雪地里面,也能够正常的行驶,另外,他们会从……” 苏安顿住,突然不说话。 司机逗着他,“会从哪里来?” 苏安摇头不说话,他不能说,圣诞老人带来的都是惊喜,要是说了,那就不是惊喜了,最后,实在是忍不住,说道:“反正不是从阿尔卑斯山来!” 客厅里面正闹着,门铃突然想了,苏琉璃笑着转身,“应该是长孙他们来了,我去开门……” 她打开门,抬头看见门口站着的人,瞬间愣在了原地。 260不速之客 大风夹杂着雪花从外面铺天盖地的席卷进来,苏琉璃站在门口,头发被风吹着朝着后面扬起来,迎面一阵冰凉的风让她的呼吸缓了缓,看见门口站着的几个人,她愣住了。 雪花洋洋洒洒落得十分的厚实,一串脚印从门口别墅门前的庭院一直延伸到门口来,苏琉璃穿过门口站着的那几个人,朝着他们的后背望了过去,一辆抓地性良好的汽车停在雪地上。 “圣诞节快乐!”其中一个年轻的圣诞老人撕下了嘴上粘着的白胡子,迈着步子走了进来,把圣诞老人的袋子往地上一扔,舒懒的说道:“这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是你的,自己分吧。” 后进来的那个圣诞老人走起路来,透着一股子的优雅,斯斯文文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之后,从背上的红色袋子里面拿出包装精致的礼物,分别递给坐在地上玩耍的孩子。 跟在那两个人的身后,最后走进来的那个人,一只手袖子里面空荡荡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拉下脸上的白胡子,径直往沙发上面一坐,歪在沙发上竟然睡着了。 苏琉璃看着进来的三个人,眼眶之中微微湿润,转身关上门的时候,手指竟然在微微的颤抖,琉可可坐在地毯上面,望着苏琉璃,一脸奇怪的问道:“妈咪,你怎么了?” “没事,外面的风雪太大了,飞进妈咪的眼睛里面,所以才会湿湿的。”苏琉璃抬手,拭擦去眼角的泪水,转身被一双紫色的宽袖拥进怀抱之中。 “你从小在凰盟长大,上次一走了之,倒也是狠心。”凰中云这些年,除了主动接近雷霄之外,从来没有拥抱过任何人,这个时候,他双手拥抱着苏琉璃,像是抱着一个自己悉心照料大的孩子一样:“你不要凰盟,凰盟还是得要你呀。” “对不起……”苏琉璃在凰中云的怀里,再也忍不住泪水涌出的冲动,当时为了厉傅曜,她毅然抛下了从小一起生活的兄弟们,现在他们却不计前嫌的回来找自己,她心中除了愧疚,还有对自己的恨意。 “你别怪我来的太迟,白晓之前也陷入了麻烦之中,分身乏术,近期才能够完全脱身,我答应过雷霄,假若有一天他先我而去的话,我一定会在他的坟墓旁边和他一起度过最初的那半年,直到他熟悉那边的环境。”凰中云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替苏琉璃擦眼泪。 “对不起……阿凰,要是当时我再早一点,说不定还能够……” “傻丫头,那种情况之下,你们能够保全自己,还将雷霄带回来已经不错了,不用自责。” 屋内的人正在说话之际,外面的门铃又响了。 厉傅曜立刻拉开门,将屋子里面弥漫著的那一股淡淡的哀伤释放了出去,笑着将外面的人迎进屋子里面:“两个小鬼就盼着你们的圣诞节礼物呢。” 长孙封腾和沈牧南看见屋子里面的人之后,微微愣了愣,沈牧南和白晓已经打过交道,两个人又都是律师,上前点头微微一握手,两个人挤到另外一边去探讨法律的问题。 长孙封腾一拱手,对着凰中云点了点头:“早就听苏琉璃提起过凰盟的当家人,餮盟的少当家,长孙封腾。” “幸会。”凰中云也微微一拱手。 长孙晨哲和宋佳莹两个人最后进来,关上门拍掉身上的雪花,和客厅里面的两个孩子坐在一起,滚成一团,趁机笑着说道:“行了,别整的跟武林会晤一样,哎呀,饿死了,厉傅曜,今儿个你做东,饭菜齐了没有?” 管家一早就知道今天有客人来,所以厨房里面忙的不可开交,这会儿听见长孙晨哲的话,笑呵呵的端了今天的第一碗菜出来:“来了来了,菜都已经好了,各位可以入席了。” “吃饭咯!”宋佳莹抱着琉可可,一大一小两张可爱的脸挤在一起。 苏琉璃看着屋内的这幅情境,不知道为何,忍不住就想要掉下来眼泪,厉傅曜察觉到她的情绪,微微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她拉入到怀抱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好啦,今天难得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坚强点,好不好?” 苏琉璃抬头,仰着脸,擦去眼角的泪水,深呼吸的一口,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两个肩膀放松,脸上已经换了一副如负释重微笑的表情:“好了!吃饭!” “来来来,吃饭吃饭!”管家看着这一大家子,笑吟吟的开始和佣人一起将菜全部端上来。 “吃这个,这个好吃!” “白晓,你是不是拿习惯了刀叉,不习惯用筷子?摆在你面前的那个是面条,你用叉子捣腾个什么劲儿?” “要你管!” 一群人正吃得其乐融融,客厅里面挂着的时钟已经渐渐地快要转过十二点,平安夜马上就要顺利的度过,就在指针指向五十九分钟的刻度上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都这个点了,还有谁来?”苏琉璃疑惑的将目光投向厉傅曜,以为他还邀请了其他的客人,但是视线在桌子上面扫了一圈,发现该来的都已经来了,就连萧楠,都被迫带着一个滑稽的圣诞老人的帽子,坐在凰中云的身边默默地吃饭。 一桌子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最后还是管家笑着说了话:“你们接着吃,我去看看是谁,说不定是邻居家里讨要糖果的孩子们。” 管家一边说,一边将门打开,强劲的风雪裹杂地吹进来,管家看见来人,依然觉得有点印象,转身回头看着正在吃饭的一桌子人,说道:“是单少爷。” 厉傅曜第一个放下了碗筷,直接大步走到门口,从管家的手里夺过门,将单海拒之门外:“这里不欢迎你。” “厉大少爷,我是来找苏琉璃的,不是来找你的。”单海微微一笑,隔空看着苏琉璃,皮笑肉不笑:“这么多人,你们也不差我一个,不请我进来坐一坐吗?” “在我没有想要动手之前,滚!”厉傅曜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单海。 “那也得看你打不打得过我的人。嗯?”单海微微一挑眉,笑的两只眼睛眯起,用只有厉傅曜听得见的话,说道:“你们这是坐在一起商量着怎么对付红獒吧,要是我告诉你,现在我的人已经将这里包围了,只要我一声令下,今天在这里的所有人,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个屋子,噢,当然,还包括两个可爱的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厉傅曜越过单海的肩膀,外面风雪交加的夜晚,被雪地映白的夜色之中,依稀有红色的扫描点不停在晃动,他站在门口咬紧亚光,捏着银色的门手柄逐渐变得青紫。 “傅曜,让他进来吧。”长桌旁边,竟然是苏琉璃开口说了话,她转头又对管家说道:“管家,麻烦你再多加一份餐具。” 厉傅曜纵然是有怒意在胸膛之中翻滚,但是苏琉璃已经开了口,而且单海说的话,也不像是有假,这么多人的性命在屋子里面,他承受不起。 蓦然一下松了手,厉傅曜使劲的把门关上,震得天花板上的吊灯似乎都晃了晃,“你要是敢耍什么手段,在你的人举枪之前,我绝对可以先要了你的命!” “苏安,带着妹妹去书房吧。” “我陪孩子一起。”宋佳莹说完,从桌位上面下来,一只手牵着一个,从客厅走进了书房,她腰上的枪已经打开了保险,若是稍微有个不慎,她拼死也要护住这两个孩子。 “再怎么说,大家也是认识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们聚餐却不叫上我,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单海旁顾无人的直接拿起筷子尝了一筷子梅菜,啧了啧嘴:“太咸了,口感不好。” “没有人让你吃!” 单海微微一笑,斯条慢理的放下筷子,“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跟诸位商量一下。”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苏琉璃,你难道不想先听听看我说的是什么吗?” “让他说。”苏琉璃静静地坐在座位上面,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个男人,这个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男人,现在却染了一手的乌黑,狡诈阴险。 “我知道你们想要对付红獒,我们单家这些年的基业,全靠红獒支撑起来,当然除了个别的叛徒,”单海说到这里,目光微微地朝着萧楠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说道:“老爷子已经将红獒的所有情况告诉了我,也准备让我接手。” “但是————”单海的话锋一转,“我觉得继续经营红獒,这个身份并不适合我,但是红獒上下有这么多人口要养活,所以————” 2612被带走了 “说重点!” “所以我打算把老爷子交出来,由你们把他交给警方,这样红獒就可以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解散,你们看,怎样?”单海抬头,眼光之中透出真诚的询问。 “你会答应把你爸交出来给我们处置?”很显然单海的话受到了质疑。 “当然不是交给你们处置,我想你们谁也不愿意再在自己的身上多加上一条杀人罪名,我会把老爷子交给警察,然后把他这么多年处心积虑建造红獒的所有所有事情,都告知警方,让他们去做处理,这样一来,红獒也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你觉得怎么样?” “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将把人交出来,红獒里面不缺乏会换脸的人,若是弄一个假的交给警方,我们也不知道。” “交给警方之前,我让你们亲自确认。”单海讲话说的坚定不移。 “单海,你还真是不要脸,这算什么?卖父求荣?”白晓明显的嗤之以鼻,表示十分的不屑。 “诸位,换做是你们站在我的立场上,你们会怎么做?”单海站了起来,双手被在身后,来回的踱步,脸上的冷然的笑意,“你这一生,活了二十多年,一直以父亲为荣,可以突然有一天,你却被告知,你的父亲是十恶不赦的混蛋,是恶魔,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无辜人的血,你会怎么办?!” “我不想走上我父亲的那条不归路,我把他的所有的罪行都交给警方,让法律给他一个制裁,我已经大义灭亲,你们还想要我怎样!”单海说道这里,情绪有些激动。 “你的父亲伏法,并不代表红獒会主动解散,就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们似乎已经打定主意拥护你了,”厉傅曜淡淡的开口出声。 “我已经说过我没有任何心思再继续经营红獒。” “那你为什么还要带这么多人一起来?” “红獒手上又不少人的鲜血,我不带人保护自己,难道坐等着别人来取走我的性命吗?”单海的声音蓦然变高:“你们不知道!当我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每天睡不好觉,吃不下饭,随时一点风吹草动,我都要担心是有人来找我报仇,你们以为我活的就很安稳吗?!” 客厅里面一片沉默,他们原以为很难攻克的难题,如今在他们面前自动瓦解,这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可是每个人却都不相信单海的这番话,但是事实上,却又不得不相信。 在知道自己的父亲是红獒的领头人之前,每个人都熟悉单海的为人,他温柔大方,对人和气,说话从来都不会大声,特别是对苏琉璃…… “那你的母亲呢单海?”苏琉璃蓦然出声,伸手捂住自己的小腹,被沉在浴缸之中,鲜红的血水涌上来的哪一个瞬间的难受突然涌了上来,嗓子干哑,说话艰难:“你的母亲,你打算怎么办?” “苏琉璃,”单海蓦然转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苏琉璃,“你难道不知道,我的母亲和……” “先到这里吧,单海,麻烦你给一点时间给我们考虑一下。”厉傅曜蓦然出声打断了单海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以为这是一件根本不需要讨论的事情。”单海微微一笑,双手一摊,耸耸肩:“好,我离开,你们继续。圣诞节快乐。” 大门被拉开,又是一股冷风裹着雪花从外面吹进来,冷风吹得苏琉璃的头发在半空之中扬起,她双目没有焦点,双手紧紧地捏紧手心之中,“我不会轻易放过她,她害死我的孩子。” “听完了他的说法,你们觉得怎么样?”厉傅曜伸手握住苏琉璃的手心,转头看其他的人。 凰中云的面色清冷,一直静静地垂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碗筷,听到厉傅曜这样问,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不能手刃仇人,的确心中不痛快,但是这是一个法制国家,按照红獒这些年犯下的案子,应该不会有下场。” 长孙封腾却有些迟疑:“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单海。” “我也是。”长孙晨哲接着说话:“他以前就是一张白纸,比任何人都单纯,突然之间接受到自己的父亲是红獒这种龌蹉的组织的领头人,而且自己那二十多年来一直以为的荣耀和光辉,都是由见不得光的罪恶堆积起来,换做这样的话,谁也都无法一时接受,更加别说像他那样大义灭亲,情愿将自己的父亲交出来。” “单海和他父亲的关系不是很好。”苏琉璃突然开口说话,“我见过他们相处,父子关系很是不好。” 客厅里面又是一阵沉默,他们现在的处境,竟然沦落到是能够选择是相信单海,还是不相信他,若是相信,那么只要交出单老爷子,红獒解散,事情很快就能落下帷幕,若是不相信,那么双方必然又会有所争斗损伤。 白晓转头想要跟凰中云说一句话什么,蓦然眼光触及到自己身边空荡荡的位置,皱眉问道:“有谁知道萧木北去哪里了?” 众人方才都在沉思,竟然没有发现客厅里面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一个人,愣了愣,这才立刻离开桌子去找人:“萧木北!” “萧楠!” “断胳膊的!” 找了一圈,众人再次在客厅里面集合,看着彼此的脸色,齐齐摇头:“被单海带走了!” 萧楠坐在黑色房车的后座,单海坐在旁边,他正在斯条慢理的理着袖子,车子在雪地里面开得格外平稳,林欢伏在单海的另外一边,轻轻的给他放松身体。 “你就这样把我带走,你以为他们会不知道吗?” “知道又会怎么样?你本来就是红獒的人,就算知道是我带走了你,他们也只会以为你再当了一次叛徒,对我来说,没有丝毫的损失。” “你刚才那番义正言辞的话,都是鬼话?!” 单海微微一笑,脸上笑容冰冷,“那倒不是,若是我被逼到了一个份上,也一定会把老爷子交出来,用来保全自己,毕竟,是老爷子先对不住我在先。” 萧楠用断了的那只胳膊撑了一下身体,转头望向窗户外面的风景,“你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那边林欢却开了口,语气之中带着淡淡的讽刺:“你当初刚进红獒的时候,可是老板最中意的人,结果一个任务一出,叫你遇见了苏琉璃,你一颗心就叫人给迷了去,还被老三切了一直胳膊,看看你现在这幅胆小如鼠的样子,当初那个睥睨人世的七爷,可是一点影子都没有了。” 说话之间,车子已经倒到了目的地,单海先下车,立刻有人将披风给他披上,又有另外的人给他撑开黑伞,而他神情自若,仿佛已经很习惯这一切。 萧楠完好的那只手和脖子之间连着一条很细的链子,单海本身不会武,虽然林欢的身手很好,但是他依然担心萧楠会伤害自己。 “你比你爸谨慎很多。”萧楠微微一笑,下车的时候,突然从嘴里吐出一个什么东西,附在了车门之上,顶着大雪,被林欢推着,跟上单海的步子。 “这句话,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你可以留着和老爷子单独说。” 仓库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立刻一阵暖意传来,门口的冰雪瞬间快速的融化,萧楠在大门打开的瞬间,看见里面的情境,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和简陋的外表不相符合的,是仓库里面的豪华程度,地上铺着厚如针毡的地毯,壁炉里面燃着熊熊火焰一共取暖,最中间是一间巨大的铁栏围成的房间,里面的生活必需品,应有尽有。 “进去!”有人在背后推了一把萧楠,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单海在仓库里面软皮沙发上面坐了下来,立刻有人递上烟盒和打火机,他俯身点燃,将身上的披风取下,林欢细腻的给他用干毛巾,擦拭着刚才被雪花打湿的头发。 “老爷子,人我给你带来了。”单海的话音一落,从最终的那个巨大的铁栏里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 “跪下!”萧楠的双腿被人从后面猛然一踢,巨疼从腿弯之处传来,他咬牙回头,看见那个踢自己的男人,是他以前在红獒里面时候所带领的新人,“你再踢一脚试试。” 萧楠的脸色可怖,他原先在红獒,就一手段狠辣出名,这样轻轻的一眼瞪过去,那男人竟然吓得不敢再往前,反而后退了几步吞咽了一口唾沫。 “林欢。”单海吐出一口烟圈,极其享受的往沙发上面轻轻一躺:“你去。” “是,单少爷。” 林欢穿着齐膝的高跟尖头皮鞋,走过去二话不说,对着站在中间的萧楠的腿弯就是凌厉的一脚,周围的人甚至从那一脚里面,听见了骨头的脆响。 林欢的脸色有些不好,脚落在地上,踉跄了一步,这男人的腿弯竟然硬的像铁:“少爷……” 单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从唇边移开香烟,立刻又有人捧着烟灰缸上前接住那烟灰,他淡淡的开口:“你似乎受过一段时间的非人训练,骨头比一般人的更加硬,我就想不通,你这样一个硬骨头的人,当初为什么要背叛红獒呢,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可是找的很辛苦啊。” 262萧楠中枪 话音一落,单海伸手,掌心朝上摊开,林欢一怔,看向单海,“少爷?” “拿来。” 林欢不敢违抗他的意思,皱着眉头低头将腰上的枪解了下来,双手托着,恭敬地走过去递给单海:“少爷。” 单海把枪在手上掂了掂,比他想象之中还要重一些,微微一笑,调准视角,“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子弹硬!” 单海第一次开枪,不太清楚子弹的威力,瞄准了萧楠的膝盖骨,只听见一声枪响,萧楠的的膝盖上顿时一抖,如同被雷电击中,下一秒立即血流如注,他被打中的那只腿,立刻无力的往地上栽了下去。 一声枪响过后,中间那巨大的铁栏后面有了动静,单老爷子从栏杆外面探出头,看了一眼跪在铁栏面前的萧楠,面色有些不悦,皱着眉头看向单海:“你打中了他的动脉,需要立刻止血。” “你闭嘴!”单海蓦然冲着单老爷子一声厉吼,声嘶力竭,“要不是因为你,我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你个不肖子!”单老爷子即使是被软禁着,但是依然煞气十分重,双手在栏杆上重重的一拍,怒声道,“要不是我,你以为你会有今天吗?!” “我宁愿饿死街头,也不愿意有你这样肮脏龌蹉的父亲!”单海手中的枪口竟然指向栏杆后面的单老爷子。 “那你打死我啊,你打死我之后,你就不会有这样的困扰了,你该干什么就做什么,继续做你的大少爷,继续顶着你慈善少爷的名声,我看你能支撑多久!单海,你看看你自己,你这二十多年来,除了顶着我给你的光辉过日子,你还学会了什么!” “呯!”的一声,单海扣动手里的扳机,竟然朝着栏杆里面射了过去,子弹堪堪撞上铁栏杆,飞向另外的一边,最后射中了栏杆里面桌子上的一个玻璃杯,玻璃碎片溅开了一地,若不是因为单海使用枪械不习惯,刚才那颗制单,险些就射到了单老爷子的身上。 “我说了让你闭嘴!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如今的单海,当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林欢见了,连忙上前一步拦住:“少爷,先解决这个叛徒再说。” 单海冷冷地挥开林欢的手,从沙发上站起身体来,走到栏杆旁边,一双眼睛充血的盯着单老爷子,情绪激动:“你要知道,我之所以留着你到今天,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苏琉璃失去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你的份!你倒是手段高明,连母亲的病,都能够瞒着我们这么久,那天晚上,是你让母亲去找苏琉璃的吧,母亲这二十多年来,受够了你的驱使,就单单凭这这一点,我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你别忘记了是谁把你养大的!我是你的父亲,单海!!!” “呵呵,爸,你不觉得现在跟我说这些已经有些迟了吗?”单海冷锐的一笑,我今天之所以把萧楠带来,就是为了给你准备后路,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萧楠你应该早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装了追踪仪了吧,等到苏琉璃他们追来的时候,我会让他们以为萧楠是自己愿意跟我一起出来的,他不甘心看见父亲你就这样败落,于是想要帮你从这里地方逃走,可是不幸被我打中了膝盖。 “你这个畜生!”单老爷子威武这一生,自以为一手辛苦建造起来了帝国会让自己完美的度过这一生,却没有想到,最后会栽倒自己的儿子身上。 “而且,为了防止这个叛徒把红獒的情报卖给苏琉璃,我会在他们赶到的一瞬间,杀了他,然后伪装成是你一怒之下杀死人的表象,然后,让那些自以为正义的人,把你交给警察,红獒自此被一举捣毁,而我,带着我的新势力,从此逍遥法外,哈哈哈!哈哈哈!” 单海畅快的笑着,他以前看见那些电影里面穷凶恶极的坏人,都会觉得他们的行为让人作恶,他以前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来,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品行恶劣的人,这些人,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才行。 但是如今,他却只觉得心情舒畅,原来,能够肆无忌惮的做自己,是如此爽快的一件事情。 单海的话音刚落,仓库外面便就传来一身厉喝:“站住,这里是私人仓库,不准靠近!” 紧接着一声巨响,像是有人被扔在油桶上面的声音。 很明显,外面来了人。 长孙封腾拍了拍手,站回了队伍之中,苏琉璃首当其中冲,后面跟着凰中云和白晓,以及沈牧南,而长孙晨哲和宋佳莹则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以防红獒的人卑鄙无耻,暗中下手。 “开门!”苏琉璃皱着眉头一声轻喝,仓库的卷闸门,竟然真的就慢慢地打开了,在一片咔嚓咔嚓铁门被打开的声音之中,突然响起一声巨大的呛声:呯!” 厉傅曜最先反应过来,拉着苏琉璃往后退:“不好!是枪声!大家小心!” 一声枪响过后,再也没有了后续,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仓库里面寂静得听不见任何的声音,苏琉璃小心翼翼的推开厉傅曜,试探着靠近铁门,弓着身子暗示后面的人不要着急:“我先看看。” 通过卷闸门渐渐吊开的缺口处,苏琉璃看见仓库里面的一幕,她原本弓着的身体缓缓地伸直,两只眼睛仅仅地盯着仓库里最中央跪着的那个人,整个人惊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站着。 苏琉璃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流这么多的血,仓库里面铺着厚厚的地毯,装饰奢华,而跪在中间的那个男人,浑身是血,一只胳膊无力的耷拉着,脸上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铁灰色。 “萧楠!”苏琉璃蓦然一下甩开厉傅曜的手,直接朝着仓库里面狂奔而去,她踩在长绒地毯上,整个人因为身子猛然的向前窜过去,而差点跌倒。 “苏琉璃!”其余的人听见了声音,看见苏琉璃险些摔倒的身影,也跟着往前几步,飞快的朝着仓库里面跑了过去,当仓库最中间的一幕出现在他们的眼中的时候,所有的人瞬间如同被电击,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饶是他们见惯了生死,也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身上可以流出来这么多的血,仿佛是身体里面的血液全部流了出来,从萧楠的腹部源源不断的浸湿了地毯,那一片褐色的地毯颜色更加的深重。 萧楠!”苏琉璃到萧楠的身边,立刻跪了下来,将地上的萧楠抱了起来,用力的摇晃着萧楠,似乎这样,就能够把他唤醒来一般。 “咳咳……”萧楠的腹部和膝盖都中了枪,整个人只残喘剩下一口气,艰难的睁开眼睛,看见是苏琉璃,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琉璃……” “我在!我在!”纵然知道怀里的这个男人不是萧楠,而是萧木北,虽然和萧楠是亲兄弟,但是两个人的性格却是天差地别,可是苏琉璃就是忍不住心里的悲痛。 假如说萧楠是他的救命恩人,她发誓要用这一辈子来偿还他的恩情,那么,萧木北对苏琉璃而言,便是一个希望的的寄托,她希望他脱离红獒,找一个正常的女子,去过一段正常的生活,永生永世,不要再手染鲜血。 “傻丫头……”萧楠一开口说话,嘴里的鲜血就断断续续的涌出来个不停:“我好像……看见哥哥……我分明是孤儿……没有哥哥啊……” “你不要说话了,我求你,你别说话了。”苏琉璃怀里抱着萧楠,简直就是抱着一个雪人,她转头看了一眼周围,撕心裂肺的叫道:“医生!长孙晨哲!快点来人救救他!给他止血啊!” 在场唯一会医的人是凰中云,他擅中医,眼看着萧楠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并无回天之力,缓缓的摇了摇头,让苏琉璃抓紧最后的时间。 “琉璃……别哭,哥哥来接我,我很好……”萧楠的精神已经出现了恍惚,看着苏琉璃,以为自己看见的是模糊的记忆之中的那个人,伸手握住她的手,喃喃的脸上荡漾着幸福,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哥哥,你终于来接我……我再也不用吃虫子了……” 苏琉璃的泪水住不住的往下掉,她从来没有过此时此刻这种无法言状的无力感,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在自己的怀里渐渐的失去生命。 “琉璃……我是一个坏人,你不必为我……哭……我强迫你跟我结婚……还把你扔到泥水里……打断你的骨头……”萧楠一边说,一边艰难的眨着眼睛,他的意识已经十分混沌。 “我不是一个好人……不值得……”萧楠的嘴角涌出血丝,脸上竟然还带着安慰的笑意:“你能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萧楠……” “琉璃,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咳咳……”萧楠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263红獒解散 “不要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求求你,不要说了。”苏琉璃抱着萧楠的双手轻微的发抖,双眸之中充满着血丝,狂烈的风从仓库外面吹进来,扬起她黑色的发丝,像是无数在半空之中飞舞的墨线,“你告诉我,是谁害你,我替你报仇。” “呵……”萧楠艰难的从冒血的喉咙之间发出一声模糊的笑声,他在被迫加入红獒的那一刻开始,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日会死在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面。 当初被人带红獒的时候,萧楠就深刻的意识到,他这一生,已经没有资格去做一个平凡人,因为他从小被训练出来的敏锐度和让常人难以理解的精神力,有的时候,就连红獒里面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一方面对他有着一种尊敬,但是另外一方面,也是深刻的惧怕着他。 至于报仇,萧楠曾经以为,只要自己不惨死街头,那就够了,他这一生没有亲人,更加没有想过自己死过之后还会有人报仇这件事情。 “我没有……亲人……”萧楠伸出手去,想要触摸到苏琉璃的发丝,却像是害怕弄脏她一头乌黑的头发,因此,他的动作显得格外的小心翼翼。 “不!”苏琉璃哭得不可抑制,双手抱着萧楠不停的颤抖,伸手想要抹干净他脸上的鲜血,可是那些鲜血从他的身体里面冒出来,她只觉得越来越多,根本就不可能弄得干净:“你有亲人,你有一个哥哥,他叫萧楠,你叫萧木北,你们是亲人,你有亲人……” “哥哥……”方才模糊的意识之中看见的那张脸又浮现出来,那只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模样,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少年的脸上是温和的笑容,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掌伸向萧楠:“来,跟我走吧。” “哥哥来接我了……”萧楠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恍惚之间觉得自己还有事情想要告诉苏琉璃,艰难的将半空之中的手,朝着某一个方向费力的转了过去:“小心……” 苏琉璃意识到萧楠现在是回光返照,她俯身低下头,尽可能小心翼翼的靠近萧楠的嘴唇,想要听清楚萧楠的嘴里说的是什么。 “小心……”萧楠蓦然一下睁开双眼,喉咙里面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单……” 突然,他伸到半空之中的手在空中僵硬了片刻,然后重重的垂落了下来,搭在苏琉璃的手背上。 “萧楠!萧楠!”苏琉璃抱着怀里的血人,撕心裂肺的仰头怒吼:“萧楠!” 她声音里面的悲痛,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理解的,苏琉璃自小由萧楠带大,每次出完任务之后,回来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萧楠,他俯身温柔地问她疼不疼,给她包扎伤口,指导她如何更加出色的完成任务,然后耐心的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比自己更加只得信赖,要想在这个世界上活下来,就只能依靠自己。 所以,苏琉璃在看见萧木北的时候,下意识的就将这个人与记忆之中的萧楠结合在了一起,纵然是后来知道了他并不是萧楠,但是他是萧楠的弟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他有着血脉之亲的亲人。 苏琉璃从来都没有将萧楠当做外人看待过,他的死,对她的影响,甚至大过雷霄。 苏琉璃不知道自己的这一份感情从而而来,但是她心底就是这样想的,让她说谎,她做不到。 萧楠的那只手从半空之中垂落下来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转到单海的那边,堪堪指向最中间栏杆后面的单老爷子。 苏琉璃缓缓地将怀里的人放下来,让他平躺在地上,脚下蓦然发力,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猛然一下冲向栏杆后面,二话不说直接握着单老爷子那只握着枪的手,苏琉璃捏着那只手,靠在栏杆上,往外狠狠的一折。 “咔嚓!”只听见一声骨头的脆响,以及一声痛苦难耐的叫声,单老爷子的右手已经被苏琉璃折断。 “啊!!!” 站在单海身边的林欢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刚要跨出去一步阻止苏琉璃继续对单老爷子施暴,身边的单海突然伸出手,轻轻的一个眼神递了过去,拦住了林欢的脚步。 “啊!!!”又是一声痛彻心扉的叫声,苏琉璃将单老爷子的另外一只手也折断了。 林欢心中暗暗发凉,吞咽了一口口水,看了一眼单海,心中越发打定主意一定要讨好这位新主子,饶是他们这些把生死挂在嘴边,经常一出手就是一条人命的杀手,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在自己的面前受到断腕的折磨。 而单海,半年之前,他还只不过是一个对红獒一无所知的单纯的男人。 半年之后,他已经能够面不改色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人在面前活生生的折磨。 林欢打了一个寒颤。 苏琉璃拖着单老爷子的一只断手,脸色狰狞的将枯瘦的老人拖着靠近栏杆,握着老人的一整只胳膊,眼看又要折断,厉傅曜皱了皱眉头,大步的走过去,按住苏琉璃:“琉璃,够了!” “我要杀了他!”苏琉璃完全丧失了理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杀了眼前的这个人,是他害死了凰盟的这么多兄弟姐妹,是他害死了雷霄,甚至,是他害死了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这个恶魔! 厉傅曜刚才将林欢和单海的小动作收入眼里,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但是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妥,只能按住苏琉璃,不然她闹出人命:“萧楠的手在半空之中停住,只是恰好指向的方向是这边,我们谁也没有看见是他开的枪,你冷静一点,苏琉璃,不能失去理智。” “不是他还有谁!他的手里有枪,你现在就要我把萧楠肚子里面的子弹挖出来给你看看吗?”苏琉璃已经丧失了正常的分辨能力,萧楠的死,对她而言,是一种莫大的打击。 “苏琉璃!”厉傅曜抱住苏琉璃的腰身,不让她有任何的动作,蓦然一声厉吼:“你冷静一点!” 一声炸雷响在苏琉璃的耳边,她这才仿佛从被人从梦中惊醒一样,浑身无力的被厉傅曜抱在怀里,双眼之中血丝弥漫,双手朝下垂着,木然的看着只剩下半条命,在栏杆之中挣扎的单老爷子。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这不是她的血。 “在这里,我想代表我的父亲,对各位说一声对不起。”单海深深的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弯腰下去,林欢跟在他的身后,自然也是低头弯腰。 “刚才我回来的时候,我不知道萧楠是什么时候藏在了我的车上,还没有等我下车,他就已经直接朝着仓库这边冲了下来,我父亲以为冲进来的是我,所以才开枪……” “你说谎!”苏琉璃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猛然又变得激动:“单海,我不要相信你,你这个骗子,你们合伙杀了萧楠!你们是杀人犯!” “苏琉璃!”此时根本就没有人在讲道理,每个人都将自己的分贝拔高到其他人无法超越的程度,仿佛那样,才能证明自己十分有道理一样:“萧楠这么大的一个活人,要不是他想要背叛你们,偷偷的上我的车,想要来救我父亲,重新建造红獒,你觉得以我的能力,我能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带走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吗?!” “我把我父亲软禁在这里,就是为了把他交给你们,交给警方处理,我大义灭亲是为了什么?!你现在竟然怀疑我!” “单海。”厉傅曜皱着眉头,开口问了一个跟现在漠不相关的问题:“你把你父亲交给我们,你准备怎么跟你母亲和你姐姐说明?” “实话实说,我准备带着姐姐和母亲一起出国,远离这一切。” 仓库外面响起警笛的声音,是宋佳莹事打了电话给警察局,让他们过来带人走。 经验丰富的警察立刻将现场围了起来,拉起了警戒线,上前查看萧楠的死状,用灰白色的布,将尸体覆盖起来,抬了出去。 苏琉璃在警员抬出萧楠的时候,上前拦住了警员,她双眼通红,两只手上都是干涸的鲜血,声音嘶哑而又艰难的开口:“能不能把他骨灰留给我,我是他的亲人。” “苏琉璃……”厉傅曜不忍心,站在苏琉璃的身边,轻轻的揽住了她的肩膀。 在警员点头答应之后,苏琉璃由衷的说了一声,“谢谢。” 当初萧楠为了救自己,在火场牺牲,现场被烧的一片模糊,连模糊的骨灰都找不回来,凰盟的人后来捧了一坛不知道是什么灰,将灵位高高的供着。 单老爷子被警方带走,剩下的警察留下来清理现场的痕迹。 沈牧南从一开始到现场,方才晃过神后,抹了一把冷汗,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心有余悸:“这一切,总算是结束了。” 单海跟着警方一起去警察局做笔录,以供出父亲以往的恶劣事迹。 厉傅曜看着单海离开的背影,眉头皱的很紧很紧:“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264结婚仪式 红獒的事情落下帷幕,凰中云带着白晓离开本地前往多伦多,继续维持着凰盟,凰盟依然还是会接一些灰色地带的单子,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开始渐渐地刻意低调,似乎像是要让自己在人们的印象之中慢慢的消失一样。 厉傅曜和苏琉璃的婚礼,凰盟的人没有参加,苏琉璃当初离开凰盟,凰中云之所以没有阻拦住,是因为他也觉得苏琉璃应该离开,一个在生与死之间挣扎过来的女人,亲眼目睹了同伴去世的女人,能够摆脱这一段腥风血雨的生活,开始正常人安宁的生活,那是在好不过的事情。 厉傅曜和苏琉璃的婚礼,在雪过天晴的春天举行,和预期之中的一样,厉傅曜邀请了几位好友参加婚礼,男的俊,女的美,两个冰雪聪明的孩子做花童。 这样一来,作为主角的新娘和新郎反而倒是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吸引人。 苏琉璃的化妆房间里面,镜子之中的人紧紧的凝视着她,目光不愿意在她的五官之上离开一丝一毫,他低头,用修长的指尖细细的为她描绘着脸上的轮廓。 当细软的笔刷扫了她长而浓密的睫毛的时候,苏琉璃忍不住低头笑了,她穿着一抹平口一字领的婚纱坐在白色的椅子,纯白的裙摆被裁制成无数皱褶,一层轻纱柔柔的给褶皱裙上蒙上一层薄雾,阳光从窗口泄下来,铺开在裙摆上,更添高贵优雅。 “笑什么?”厉傅曜嘴上这样说着,自己的嘴角却也不自觉的就跳了起来,手中的刷子在手背上有意无意轻轻的扫着,“我听别人说,想要白头偕老举案齐眉,都要丈夫给妻子描眉。”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苏琉璃笑着拍开厉傅曜的手,“描眉就能举案齐眉,那法官可省了不少的事儿。”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想这么做,这样,心中踏实许多。”厉傅曜笑着,一只手撑在苏琉璃的肩膀上面,抬手轻轻的为她描绘着秀气的眉形。他半弯着身体,低头俯身靠的她十分的近,两个人能够听见彼此的心跳声音。 苏琉璃的心跳的跳动比平常快很多,她坐在椅子上面,双目微微闭着感受着面前这个男人熟悉的气息。 “怎么了,很紧张吗?”厉傅曜感受到苏琉璃的心跳声音,笑着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印上了一个吻:“都是认识的人,你就当是平常的晚宴好了,不用这么紧张的。” 说到底,这场婚礼,苏琉璃本来是不想举行,可是厉傅曜说了,会在婚礼上给她一个巨大的惊喜,并且,补办一场婚礼给苏琉璃,对他而言,是完成心底的一个仪式,他第一次娶她的时候,几乎无人知晓,这一次,他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她苏琉璃是他厉傅曜的妻子。 “我从未见过你父亲,怎么能够不紧张。”苏琉璃这会儿有了做人家媳妇的小心思,生怕未来的公公不喜欢自己。 “你看吧,我就说不能告诉你,要是告诉你了,你一定会有心理压力,本来想在婚礼让我父亲出现,给你一个惊喜的。”厉傅曜看见苏琉璃的紧张,不仅不安慰她,反而故意吓她说道:“说实话,我也很久没有见过我的父亲了,连他长什么样子都快要忘记了,这一次要不是他主动联系我,说要回来参加我的婚礼,我都快要忘记我还有这么一个神神秘秘的父亲了。” “那……”苏琉璃仰着一张笑脸,抬头问厉傅曜,脸上是紧张和担心:“你父亲会喜欢我的吗?” “你放心,他一定会喜欢你,也会认为,你是他唯一的好儿媳妇,放心吧,没事的,来,我们继续。”苏琉璃脸上的妆容只剩下右边的眉毛,她仰着头,耐心的让厉傅曜给自己画完整。 “喂,我说,你们两个人就别在这里卿卿我我了,孩子都有了还这么黏糊,婚礼马上开始了。”长孙晨哲带着宋佳莹开门进来,看着两个人幸福的样子,嘴角挂着微笑。 距离红獒的消失已经有了半年多的时间,这半年的时间里,苏琉璃一直在平复自己的情绪,厉傅曜耐心的在她的身边陪伴着她,整整一百多天,经过两个心里承受力强大的人的磨合,苏琉璃和厉傅曜才开始计划着婚礼。 “是啊是啊!赶快出来,让大家看看我们美丽的新娘子!”宋佳莹快乐的笑着,跑到苏琉璃的身边,挥了挥手,让两个男人赶出房间:“快,长孙晨哲,你带厉大少爷在礼堂里面等着,等着我牵着美丽的新娘子出来。” 厉傅曜和苏琉璃现在的关系,可以用如胶似漆来形容,根本就不过分,他弯腰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温柔地笑着说:“我在外面等你,你快点来。” “嗯,去吧。”苏琉璃笑着挥挥手,看着厉傅曜和长孙晨哲一起离开,开始整理好婚纱,等待着入场。 两个人举行的还是西式的婚礼,宋佳莹一边蹲下来给苏琉璃抚平婚纱,苏琉璃一边笑着看着这个性格开朗大气的女孩,问道:“宋佳莹,你和长孙晨哲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我们呀?我们打算等到纪念日的那一天。”宋佳莹说话之间,不经意的便透露出了温柔的语气、 “纪念日?”苏琉璃虽然有本事,但是也猜不到宋佳莹说的纪念日是哪一天:“你和长孙开始交往的日子嘛?” “切,就他那吊儿郎当的脾气,打死都不承认是他主动开口提出跟我交往的,非要说是我逼的,我们谁都不承认是自己开口提出要和对方交往,也记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所以呢,纪念日不是交往的那一天,而是我们相互认识的那一天。” “认识?”苏琉璃在脑海之中细细的回忆着长孙晨哲和宋佳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就是我去现场报道一起爆炸的新闻,我记得那个时候是在城西的大礼堂里面,当天里面还有一对新人正在举行婚礼,然后礼堂里面发生了爆炸,紧接着长孙晨哲就从里面冲了出来,咦,那天是谁在里面结婚来着,好像还有挺多政府官员,也正是这个原因,我老爹才让我去现场的。”宋佳莹垂着捶着脑袋,硬是想不起来那一天到底是谁在里面进行婚礼仪式。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只要记得那一天是你和长孙晨哲认识的日子,你们永远都记得两个人见面瞬间就好了。”苏琉璃低头微微一笑,笑容有些苦涩,眼角闪过晶莹的水意,但是很快却又被她压下,淡淡一笑:“我们出去吧。” “嗯,好,琉璃姐,我扶着你。”宋佳莹是个性子爽朗的,苏琉璃这样一说,她也就懒得去回忆当天到底是谁在里面举行婚礼了。 宋佳莹不记得,苏琉璃却记得清清楚楚,那一天,在城西礼堂举行婚礼的人,正是她和萧楠,那个时候,萧楠逼着她嫁给他,他用一种极端的手段,让她对他生恨的手段,逼着她留在他的身边,也就是那个时候,在地道里面,苏琉璃才真真正正的认识了萧楠。 “琉璃姐,你怎么哭了?”宋佳莹不经意的抬头,竟然发现苏琉璃的脸颊上挂着两条水意晶莹的泪珠。 “呵呵,我没事。”苏琉璃哭得连自己都不自觉,微微一笑,说道:“我想到了一些老朋友,他们远在他乡,不能来参加我的婚礼,未免有些感慨。” 宋佳莹却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低着头,默默地说道:“琉璃姐,有的朋友,这一辈子都只能被放在朋友的那个位置,不能进一步,也不能远一点,其实,也是一种幸运。” 苏琉璃仰头微笑,阳光照射在她的脸上,反射出璀璨的笑容,她抬手抹去泪水,心情瞬间变得开朗:“谁说不是讷!” “那我们走吧!”宋佳莹笑的开心,她穿着一身警服,像一个英勇的骑士,挽着公主一样,带着苏琉璃,缓缓的朝着教堂的方向走过去,远远的,已经能够看见两个孩子在礼堂的外面,站得笔直,可爱的跟两个安琪儿一样,等待着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时刻。 苏琉璃和厉傅曜的婚礼上,长孙封腾负责维护现场的秩序,他向来习惯了站在灰暗的影子下面,静静地抬着台上的人幸福,此时此刻也是一样,望着厉傅曜站在台上,他的目光温柔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望着礼堂的入口处,等待着他的新娘的到来。 突然,身边有人挤了过来,长孙封腾转眼一看,认出来那个人是餮盟里面负责维护今天秩序的人员,“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人踮着脚,举手遮住嘴唇,在长孙封腾的嘴边轻轻的说了几句什么,长孙封腾的脸色顿时大变,立刻望向台上的厉傅曜,身子僵硬了片刻,就往台上冲了过去! 265单海来访 “怎么了?”突然看见好友送上来,厉傅曜微微皱眉。 长孙封腾向来都是以稳重和冷静出名,不管发生怎么事情都能够冷静的对待,而现在他却粗莽的冲上来,说明他很有可能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长孙封腾突然出现在台上,让下面的人都纷纷窃窃私语,不知道这厉家又是闹的什么事情。 长孙封腾站在厉傅曜的身边,表情凝重的皱着眉头说道:“你父亲来了。” 厉傅曜微微一笑:“我已经得到过消息,没事,他这次回来,是来参加我的的婚礼,放心吧。” 长孙封腾却没有立刻走开,而是眉头皱的更加的紧张,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很快的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厉傅曜闻言脸色一变,“他来做什么?!” “暂时还不知道,但是他是和你父亲一起来的,所以我手下的人,也不敢拦着,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们都要提高警惕,我会让收下地人盯着他,尽量不让他出现在苏琉璃的视线范围之类。” “这一点我知道,你先下去吧,我相信自己,我也相信琉璃,我们会顺利完成婚礼。”厉傅曜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长孙封腾听,他咬字十分重,仿佛同时又是为了说服自己。 “我担心他的目的是两个孩子。”就目前而言,要是那个人还存在想要打败厉傅曜的幻想的话,只能从孩子开始下手。 “在舞台边上多加一点人手,等苏琉璃进来之后,就安排两个孩子送上来戒指,然后立刻护送他们下去。”厉傅曜快速的说道。 “好的。”长孙封腾和厉傅曜的意见达到统一之后,立刻跳下台子,快速的融入人群去部署。 随着一声洪亮的钟声的响起,苏琉璃由宋佳莹挽着,身后跟着两个粉琢玉雕的孩子,踏着婚礼进行曲的音乐,缓缓的走进了礼堂。 厉傅曜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苏琉璃的身上,暂时忘却了一切,这一刻,是只属于他们的世界,就算是有人想要来捣乱,那也要等他们完成这个庄严而又隆重的婚礼。 神父肃穆的声音在礼堂之中缓缓的响起。 “在婚约即将缔成时,若有任何阻碍你们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 厉傅曜从宋佳莹的手中接过苏琉璃,俯身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吻,两个人相视而笑,异口同声的回答说道:“没有。” “新娘,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苏琉璃微笑,紧紧地握住了厉傅曜了手心,这个温暖而又干燥的掌心,是她这一辈子,所熟悉的,点点头:“我愿意。” “新郎,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厉傅曜转头,神情的凝视着苏琉璃,微笑着说道:“是的,我愿意。” 神父微微一笑,抬起两宽大的袖子,面对着礼堂里之中所有的人,“你们是否都愿意为他们的结婚誓言做证?” “我们愿意!” 两个孩子站在一边鼓掌,小手拍打得通红。 厉傅曜和苏琉璃两个人面对面的彼此神情凝望着对方站好,厉傅曜牵着苏琉璃的手,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穿婚纱,但是却是第一次从心底认可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这夹杂着人生即将有新一页的激动,让他忍不住有些想要哽咽,他缓缓地举起苏琉璃的右手,左手捂着胸口,十分认真诚挚的说道:“我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妻子,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这每一个字都代表着他以后的责任,厉傅曜从未觉得自己的人生如此圆满过。 苏琉璃忍不住想笑,但是眼角却已经开始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她的嘴角往上扬着,泪水却挂在腮边,边哭边笑着说道:“虽然我一点儿也不信相信上帝,但是今天接他老人家在世界上信誉度,我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丈夫,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台下的人群一边鼓掌一边起哄。 宋佳莹甜蜜的笑着看着台上的两个人亲密的亲吻对方,一脸的羡慕,“哎,虽然这样的婚礼十分浪漫,但是果然我还是想要一个主题婚礼的,长孙,你觉得女警与罪犯这个主题怎么样?” 长孙晨哲一脸的黑脸,拿这个女人没有办法,要是他拒绝的话,宋佳莹立刻就能给他再整出几套预选的方案来,比如说法官和被告之类的,“随意。” “哇唔!那就是你同意啦!我明天就去跟我老爹说,让他去找婚庆公司!”宋佳莹跃跃欲试。 “又不是明天结婚,你着什么急。”长孙晨哲想到自己穿着囚犯的衣服站在婚礼以上,心中立刻就生气了一阵不好的为违和感。 “我是这么想的,让我爹找人帮我们设计婚礼,在正式的婚礼之前呢,我们先预热机场,看看哪一种婚礼的形式比较好,我这里还有国际刑警和通缉犯的方案,还有连环变态杀手医生和女监狱官的方案,哎,长孙,你喜欢哪一个?长孙?人呢?”宋佳莹在人群之中踮起脚,在刚才还在身边的长孙晨哲片刻之间不见了人影。 长孙晨哲一个头两个大,一脸黑线的找地方消化清净一下,不然的话,他可不能保证被宋佳莹这么折腾下去,自己不得婚前忧郁症。 正在他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的时候,会场的另外一边走来了两个人,一老一少,有说有笑,长孙晨哲看着这两个人自大门口走过来,愣了愣,脚下的步子顿住了,下意识地朝着台上的一对新人望了过去。 台上,苏琉璃和厉傅曜两个人正在交换戒指,餮盟的人护送两个孩子下去之后,神父微笑着说道,“新娘,是谁把你嫁给你新郎?” 一般情况下,新娘这个时候都会回到:“是我的父母,感谢他们,我将会很幸福。” 可是苏琉璃自小没有父母,她从小就是个孤儿,听见神父这样问,未免有些伤感,淡淡一笑:“我是自己愿意嫁给新郎,无论有没有长辈的祝福,我们都将会生活的十分幸福美满。” “谁说你们没有长辈的祝福!”一声洪亮的声音从礼堂大厅的另外一边传了过来,厉傅曜听见声音熟悉,牵着苏琉璃侧身转过头去一看,来人可不正是厉盛。 老爷子精神抖擞,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服,下巴上留着一些花白的胡须,整个人看上去,无端端的,便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造就而成的,但是老爷子的笑容爽朗,倒是给人留下了好印象:“哈哈哈!厉傅曜,你小子行啊!我十几年不回家,你把老子好好的一个家,都给整没了!” 厉傅曜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是眼底却是冰冷的,他已经习惯了父亲这种诡异莫测的说话方式,这些年,老爷子应该都很清楚厉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装糊涂嘛,谁不会呢。 眼眸微微一眯,厉傅曜牵着苏琉璃的手握紧了几分,目光越过老爷子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另外一个男人:“你带他过来,是什么意思?” 苏琉璃也盯着厉盛身后的那个人,自从这个人出现以后,她浑身的神经就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 厉盛转过头一看,微微一笑,说道:“你们说单海啊,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也不方便在这里说,一会儿我们父子两个人,私下好好聊一聊。” 神父相当机灵,立刻将话筒递过去给厉盛,“请厉老先生为两位新人致辞。” 长孙封腾站在人群之中,看着厉老爷子站在台上侃侃而谈,身后厉傅曜和苏琉璃的脸色并不是十分好看,心中不免有些懊恼,这两个人,终究还是没有一个完美快乐的婚礼。 “老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十几年不问家事,女儿去世也不出现,现在居然一脸笑容的出现在厉傅曜的婚礼上,哥,照我看,这十分诡异啊!” “这是厉家的家务事,我们不方便插手。”长孙封腾看着从刚才出现一直到现在,都站在台边沉默的单海,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可是事情关乎到厉傅曜,我们不插手好像也说不过去啊。”长孙晨哲略微有些不满。 他不喜欢这种好友面临问题,可是自己却帮不上忙的感觉。 “老爷子的性格咱们捉摸不透,也不是咱们能够惹得起的人,总之,厉家的家务事,咱们不要管就行了。”长孙封腾第二次说。 266存在威胁 婚礼因为单老爷子带着单海出现,整个欢乐的气氛大打折扣,一直到婚礼顺利的结束,厉傅曜看着单海跟着父亲上车,似乎是要一并回去的样子,这才实在忍不住了,低下头对苏琉璃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转身朝着婚车后面的一辆迎宾车走了过去,伸手拦下正要上车的单海。 厉傅曜弯腰从车窗里面看着父亲,面容严肃的说道:“爸,你什么意思?” “嗯?”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扫了儿子一样,“大庭广众之下,别丢人现眼,有什么话,回去了再说。” “厉大少爷,能不能有劳您让开,让我上去?”单海至始至终像是不认识苏琉璃和厉傅曜一样,目光一直低垂,就连此时说话,也是温文儒雅,仿佛还是当时那个阳光正气的男人。 “傅曜。”车内,厉老爷子一声轻轻的带着命令式的呵斥,让厉傅曜咬了咬牙,收回了拦在单海面前的手,转身狠狠的关上车门。 重新返回婚车,厉傅曜的脸色不是很好,扶着已经换了衣服的苏琉璃进入婚车,苏琉璃开口问道:“怎么样?” “不知道,老爷子似乎要等到回去之后,才肯说明情况。琉璃,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让婚礼进行的不顺利。” 苏琉璃轻轻的将手搭在厉傅曜的手背之上,轻声的安慰他,“没事的,从今天开始,以后所有的事情,我们都将一起面对,同甘共苦。” 厉傅曜沉默着没有说话, 苏琉璃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静静地抬头看着厉傅曜:“不要太过于担心,不管单海为什么会和你父亲一起出现,但是有一点你必须要坚信,他是你的父亲,总不能站在外人的那一边。” 厉傅曜心里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最后,他伸手握紧了苏琉璃的手,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苏琉璃也难以明白的话:“凡事没有绝对。” 两辆汽车一前一后回了厉家的老宅子,厉傅曜和苏琉璃两个人的婚车在前,他们两个人先下了车,相对对视了一样,苏琉璃先进屋卸妆,厉傅曜站在车边等着后面车子里的老爷子和单海。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一行人在厉家的老宅客厅里面坐了下来,厉老爷子当先抬头打量了周围的环境,发出感慨:“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回来,这里的摆设还是像以前一样啊。” 厉傅曜从佣人的手中接过来茶盏,放到唇边轻轻的喝了一口,并没有打断给父亲面,冷冷说道:“你后来的妻子不知道把这里更改过多少次了,自从厉姗姗去世之后,你的妻子负债潜逃下落不明,我母亲每半个月就派人来收拾一次,不然的话,你现在看见的应该是蛛网结梁。” 厉老爷子轻轻一笑,不威自怒,手里拐杖住着地,他本身又一种让人为之折服的威严感,也许是因为出声优良的关系,他的身上并没有年长者该有的衰老之气,反而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一开口,便是厉害关系。 “我知道你和你母亲恨我这些年一直不在你们的身边,但是你也动动脑子想一想,依靠我的名声,你和你母亲从中得到了多少的利润,特别是你的母亲,若不是有我这个前夫,你以为她的影视公司真的能够这么顺利的扩张到今天的地步吗?” 厉傅曜向来冰冷的语气这个时候也冲动起来,忍不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们是一家人!家人之间不是用利润来衡量的!” 厉老爷子并不喜欢这个话题,手里的拐杖在地上跺出一声响动,说道:“别尽扯这些没用的,说说公司的事情吧,我打算让单海来帮你。” “哐当!”楼梯间突然发出一声脆响,苏琉璃两只手空荡荡的握在身前,还保持着虚空握着什么的姿势,她双目发呆直愣愣地看着客厅里面的三个男人,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见的话。 他们刚才说什么? “少奶奶,你没事吧,有没有被扎到手?”佣人脸上上前去扶苏琉璃。 “我没事。”苏琉璃拂开佣人的手,跨过楼梯上的碎玻璃片,朝着客厅的方向走了过来。 单老爷子轻轻地看了一眼苏琉璃,至始至终,他都对自己这个儿媳妇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兴趣,两个人有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双目对上之时,单老爷子也只是轻轻的点点头,微微一笑,客气的像是陌生人。 直到这个时候,单海才开口轻轻的说话,一字一句十分的清晰,“我偶遇厉先生,厉先生是一位非常能够赏识人才的智者,厉大少爷,我将留下做你的公司顾问。” “不可能!爸,你不要告诉我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厉傅曜狠狠的盯着单海,双目之中恨不得射出杀人的刀子来,单海如今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包括红獒的毁灭,几乎都是他亲手断送进去,单老爷子养育了他将近二十年,他都可以眼睛都不眨的将养父送给警察,若是让他混进公司里头来,那还得了。 “我年纪大了,熬不得夜,先去休息了,”佣人将厉老爷子扶起来进屋休息,老爷子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听阿海说你们之前原本是朋友,彼此都互相认识,这样最好不过,你们年轻人联络一下感情也好。” 老爷子一离开客厅,厉傅曜便就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整个人朝着单海扑过去,两个人扭打在沙发上,随着几声闷响结束之后,厉傅曜双手紧紧地勒住单海的脖子,骑在他的身上,愤怒的警告他:“我告诉你,你要是想打什么主意,趁着现在我还没有打算动手之前,全部给我憋死在你的肚子里,不然的话——” 傅绍卿一拳头揍进沙发里面,黑色的真皮沙发叫他空着拳头砸出一个洞来:“我会让你死得很馋。” “少爷,老爷休息了,请您声音小一点。”佣人好心过来提醒。 厉傅曜一侧脸,厉声冷喝:“滚!” 单海被厉傅曜勒住脖子,呼吸不顺畅,一会儿就开始脸色发青,他也不挣扎,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用一双看好戏的眼睛直接看着厉傅曜,认准了厉傅曜直视下手吓唬他,不敢拿他怎样。 “傅曜,松手,你会杀了他的。”苏琉璃站在一边,脸色苍白的抱着双臂在胸前,淡淡的开口。 “如果可以,我倒真是恨不得亲手杀了他。”话虽如此,但是厉傅曜依旧动作粗暴的甩开了手。 现在唯一一点值得庆幸的是,红獒已经毁了。 单海能够重新呼吸,整个人的脸色渐渐的恢复过来,视线轻飘飘的移到苏琉璃的身上,一双眼睛里面别有意味:“还是琉璃心软。” “呯!”厉傅曜这一次的拳头实打实的揍在了单海的脸上,他右边的脸颊迅速的红肿起来了一块,单海捂着脸,疼得直抽气。 “给我注意你的言辞!”厉傅曜咬牙,缓缓的收回拳头,“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单海被打了一拳之后,不怒反笑,伸手轻轻的拭擦唇边的血迹,笑着说道:“厉傅曜,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我回来意味着什么。” 苏琉璃警惕的盯着单海。 “琉璃,别用那种眼神盯着我看,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生存之道,难道不是吗?”单海从沙发上面奋力的挣扎起来撑着身体,笑道:“我想和你单独聊一聊,可以吗?” “不行。”厉傅曜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 苏琉璃上前一步,轻轻地握住了傅绍卿的手,她的手掌适才端过茶杯,温暖干燥,双目平视单海,声音温润好听,轻轻地说道:“你想要说什么?” “单独?”单海从沙发上面起身之后,两只脚交叠在一起,翘着二郎腿,红肿起来的半边脸上,却是止不住的得意。 “你跟我来。”苏琉璃轻轻的放开了厉傅曜的手,转身朝着客厅直通往的阳台上面走了过去。 单海站起来,朝着厉傅曜投过去一个示威般的笑容,眯着眼睛跟着苏琉璃走到阳台上。 阳台外的夜色辽阔,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深蓝如墨的黑空之中,通透亮彻。 “你想要说什么?”苏琉璃面对着单海。 单海看着她双肩纤细的骨骼轮廓,曾几何时,这个女子对着他毫无顾忌的展开过心扉,将心中的大小事情尽数告诉他知道。 他们一如最单纯的一双小儿女,中间隔着懵懂的情愫,揣着温暖的弦音。 直到她嫁入厉家,一切便就天翻地覆。 既然如此,他还不如让这挣脱命运的枷锁扔的更加远一点,他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拥有一丝半毫。 “厉傅曜和你说过你母亲的事情吗?”单海低头微笑,看着自己修剪圆润的指甲:“你并不是出生那日,父母就双亡的吧。” 苏琉璃静静地低下头,五指搭在栏杆上面,金属的冰凉从指尖窜入。 267圆满结局 单海又说道:“你还记得那晚在单家的宅子里面发生的事情吗?” 单海虽然说得眉头没头没尾,但是语气之中带着的萧索之意,让苏琉璃无可避免地想到了那一天晚上被浸泡在浴缸里面的绝望。 若是后来厉傅曜没有及时赶到,她必死无疑。 单海看见苏琉璃一直以沉默应对自己,心下一阵莫名的烦躁,温水遇上坚冰,泼上去还没有等来得及融化,冰又重新凝结。 “我说了这么多,你难道就还没有意识到我到底想说什么吗?!” 苏琉璃这才淡淡的开口,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你为什么不第一句话就把你想说的全部说出来?” 单海抬头。 夜色之中,偌大的黑幕作为背景,点点星子若荧光,衬托着苏琉璃两只黑宝石一样的眼睛仿佛是浸泡在水银之中一样透彻。 心生一股不甘,单海很有一种要毁掉这不知道从哪里涌上来的平静,“苏琉璃,那天晚上亲手让你流产的人,是你的亲生母亲,你肚子里面孩子的外婆。” 单海说完这句话,等着收到苏琉璃惊愕难以自控的反应。 “所以呢?”苏琉璃依然还是那副淡淡的神情,垂下眸子,白皙的眼帘盖住那一双乌黑的眸子,语气不急不缓。 单海愕然。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苏琉璃双手垂在身侧,晚风撩起她耳侧的头发朝前飞了出去,黑色的发丝掩盖住她将近一半的脸颊,盈盈水光的眸子平静的看着单海。 “没有了那我就进去了。”苏琉璃双手端平在胸前,淡然的转身走进屋内,经过厉傅曜的身边的时候,抬起头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 厉傅曜微微踟蹰一下,下一秒便点了点头,像是默许了苏琉璃说的话。 苏琉璃上楼之后,厉傅曜让管家给单海安排了一间客房之后,也随之上楼去找苏琉璃。 书房里没有开灯,苏琉璃半蹲在办公椅上,电脑屏幕上幽幽的蓝光照的她脸色苍白如幽浮。 厉傅曜推开门走了进去,缓缓的弯腰从上面给了苏琉璃一个紧实的拥抱,俯身低吻在她的额头上,颜色浅淡的唇瓣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和你没有关系,我让阿凰把资料发给我,明天整理出来就可以移交给警方了。” “我帮你。”厉傅曜在苏琉璃的身边坐了下来,两个人坐在一张办公椅上,彼此之间的身体贴合的更加紧密。 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肌肤相接的如此贴近,但是却是第一次觉得彼此的心靠着自己如此的近。 第一次,遇上了问题,他们没有立刻惊慌失措。 第一次,面对着难关,他们没有各持己见,争论的不分高下。 第一次,他们懂得了宽容善待对方。 厉傅曜和苏琉璃直到凌晨四点才睡,从凰中云那边传真过来的文件堆在桌面上厚厚的一摞,不敢想象昨天晚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整理这些文件,而且全部归类整编的十分清楚。 第二天清晨,单海还未完全从柔软的被窝里面清醒够来,便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音吵醒了。 他以为是苏琉璃,伸了一个懒腰,身上穿着客房里面的睡衣,踩在拖鞋上去开门。 “不许动!手举起来!”门外,武装齐全的小分队端着手里的枪支齐刷刷的指向房门口的单海。 单海先是一愣,然后很快镇定下来举起双手,看着走在最前面的带着头盔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的人走到自己的面前,从他们的制服上,能够看出是特种部队。 “带走!”一声令下,立刻有人拿了一个黑色的头罩套在了单海的头上,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单海只觉得自己被人推搡着拉着走出去然后上了车,紧接着车子平稳的行驶了差不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刚好是从厉家的宅子到市中心的距离。 “下车!”又有人拉扯着他的肩膀,耳边传来嘈嘈杂杂的声音,像是警察局里。 带着单海下车的那个警察从口袋里面掏出自己的证件,“借你们的审讯室一用。” “这边。”当值的警察看了一眼那人的证件,赶紧起身把人朝着里面带进去。 只听见门开门关的声音,单海头上的黑罩被拉开,入眼强烈的灯光让单海眯着眼睛一时之间适应不了,不能完全睁开。 黑暗没有窗户的审讯室里面只开了一盏灯,照着一男一女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脸色严肃,一左一右坐着,如同阎王。 两人面前堆了高高的一叠文件。 “姓名单海,男,单家领养的儿子……” 那女警员字正腔圆严厉的拿着面前的那叠资料,完整的念出单海曾经做过的所有事情。 前面十分钟左右,单海还能淡定自如,越是念到后面,单海的脸色便开始苍白,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那女警员的话:“我要求见我的律师!” “同意。” 半个小时之后,单海指定的律师到了,两个警察为了避嫌走了出去,审讯室里面只剩下律师的单海。 律师伸手挺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低头翻着手里的资料:“现在开始,他们不会录音,你有什么要交代我的,说吧。” 单海看见律师那张熟悉的脸,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抬头朝着审讯室里面监控看了看,身子微微调整了一点方向,不然摄像头拍到自己的唇形。 “听着,我不知道警方为什么会突然掌握这么多我的犯罪证据,但是我告诉你,你必须找办法将我的那些事掩盖下去,事成之后,按照老规矩,我给你加三成。” 律师愣了一下,目光抬起来看向单海:“薪水?” 单海似乎十分不屑律师贪图这点蝇头小利的嘴脸,“海洛因。” 律师又深深的看了单海一眼,大约过了五秒钟的时间,他才轻轻的按住耳朵,头轻轻的偏向按住的那只耳朵,说道:“你们进来吧。”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厉傅曜和苏琉璃肩并肩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面色严肃的警察,人人胸前挂着一个牌子。 缉毒组。 苏琉璃从律师的手里接过来一个微型的录音机,装入透明的密封胶带里,交给身后的警察,“这里面是他亲口承认的录音,对照我们给你们的资料,相信你们应该会在他的身上有更多重大的发现。” 单海的目光迅速的在苏琉璃厉傅曜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几个缉毒警察的身上掠过,最后恍然大悟,一拳狠狠的揍在了桌子上面,伸手抓紧律师的领子,脸色铁青,“你出卖我?!” “有什么话,留到警察局去说吧。”缉毒小组的队长一挥手,身后的队员走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架住单海往外走。 单海这个时候没有被黑色的头罩蒙住,这才看清楚周围哪里是什么警察局,分明还是厉家的宅子,而刚才那些吵杂的声音,也都是提前录好了趁着他被带进来的时候,长孙晨哲拿播放器放的。 “好走不送。”向来不善于开玩笑的长孙封腾这时候幽幽的一句话让单海脸色更加难看。 余光瞅着苏琉璃把一沓资料交给警察,单海的心中一阵不好的预感翻江倒海席卷而来。 缉毒小组将人带走之后,苏琉璃看着人离开,靠在厉傅曜的身边,缓缓的吐出一口重气。 厉傅曜比苏琉璃的状况稍微好一点,扶着苏琉璃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休息,一边转身对着长孙封腾和长孙晨哲微微一点头,说道:“谢了。” “行了吧,把这祸害彻底的端掉,我们心中也是落下了一块石头,要谢就谢餮盟的兄弟们吧,要不是他们装成特种部队,单海也不会上当。”长孙晨哲微微一笑。 沈牧南从厨房里钻出来,手里还领着香槟,也笑着说道:“依我看不如这样,凰盟的资料信息庞大,餮盟有人力,要是两家联合起来……” 长孙封腾皱着眉头沉吟:“我可不想成为下一次警方捣毁的对象。” “喂,凰盟可不是什么违法组织!”苏琉璃靠在厉傅曜身上,大声为凰盟平反。 “哈哈哈!” “哈哈哈哈……” 气氛缓和下来,所有的人都哄堂大笑。 厉傅曜搂着怀里的苏琉璃,看着好兄弟在客厅里面举杯庆祝,而老爷子很显然也被刚才的动作吵醒来了,站在二楼的栏杆边上,父子两个人在半空之中交汇了一个眼神。 厉老爷子眼中赞赏的目光微微闪动。 厉傅曜则是只笑不语。 “琉璃……”他忽然低头,声音温柔的对着靠着自己肩膀上女人说道:“有件事情,我还想跟你商量一下。” “嗯?”苏琉璃不解,疑惑的抬头,还有什么事。 “我们再办一次婚礼吧。” “喂喂喂!”客厅里面几个正在喝酒庆祝的男人急忙出声打断,“不带你们这样骗分子钱的!” “嘿,你们这样一说,我还就办了!傅曜,再办十次我也没有问题!”苏琉璃抱着双臂鼻子里面轻轻哼一声。 客厅里面的三个男人不约而同的齐声愤怒:“无耻!” 厉傅曜脸上荡开笑意,目光穿过客厅,投放的十分远,终于,他失去了该失去的,得到了此生最珍贵的。 “苏琉璃。” “嗯?”苏琉璃以为厉傅曜要说婚礼十次也太夸张。 “我爱你。” “……” “我也爱你。” 《全文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