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   太医成名之路   作者: 临时抱佛   简介:   【废柴少爷的学医和追攻之路】   ―――   废柴少爷谢翎白,不学无术,远近闻名,因为谢家被灭门而开始醒悟,然后开始了他的逆袭之旅,原以为只不过是简单的仇杀,却不小心牵扯出了一系列大阴谋。   ―――   主受文,废柴逆袭设定,废柴不要脸受x外冷内热闷骚攻,【读者群:一二八零一二八八五】,已完结文《为什么要我当魔教教主》《为什么要我当武林盟主》   临时抱佛说:废柴少爷的学医和追攻之路 第001章 送你朵漂亮的小菊花   “谢大少,今日手气不佳啊,不如到此为止,改日再战?”   在对面之人将带来的五百两全输光之后准备向赌坊借钱时,赌坊庄家来了这么一句,周围围观的人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谢翎白(翎:líng)直接将脚边的凳子踹到一旁,啐了一口道:“不就是五百两么?!老子会放在眼里?问你借点钱都不舍得,你特么当我谢翎白是什么人啊?!”   庄家赔笑道:“谢大少莫气,小人可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听说今日谢大少与令尊大吵了一架,这不是怕……”   若换成其他人,庄家肯定会很乐意借,但眼前这人可不同,若谢老爷不肯给钱的话,那谢翎白是肯定会直接赖账的。   没办法,耍泼赖皮、不学无术、颠倒是非、纨绔子弟,这是夕遐城百姓对谢翎白的一致评论。   “你的意思就是不肯借咯?”   庄家笑笑没说话,谢翎白哼了一声直接甩袖离开了,周围众人原以为会打起来,没看到好戏都有些失望。   “呸,狗眼看人低,不就是个小赌坊么,老子还看不上眼呢,老子就算有钱,以后也不来这赌!”   最近还真是倒霉透顶了,昨晚在羡花阁没争到花魁,早上又被家丁绑回家受了顿训,现在还把把输钱。   “哥……”   谢翎白抬眼看去,只见前面一点站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一身淡蓝色锦缎衣裳,小脸精致得看着跟个瓷娃娃似的。   “小谨,你来这干嘛呢?”谢翎白左右看了看,皱眉道:“一个人?”   “哥,回家吧,娘都担心死了。”   “我才不回去呢。”   “你就跟爹认个错就成了,爹也不是真的生气。”   “认错?我做错了什么了呀?错哪儿呢?”   谢谨青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嘟囔道:“你在青/楼跟人打架还没错么……”   “你说什么呢?小孩子家家的别管这些,饿了没?哥带你吃大餐去!”   谢翎白说着拉起谢谨青的手臂往前走去,但是走了没几步便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几个人拦下了。   “翎白兄,这是去哪儿啊?”   谢翎白斜了他们三个一眼,都是他平日里玩得比较好的朋友,为首的钱宝笑道:“我听说昨晚翎白兄没抢到花魁?”   孙文点头:“就是啊,唉,我们昨晚是怎么说的来着?若是没抢到花魁当如何?”   “要接受惩罚啊惩罚。”   李才补充道,三个人一脸兴奋,谢翎白不怎么高兴地说道:“不就是惩罚么,说吧,要我干什么,赶紧的,老子饿了急着去吃饭呢。”   “翎白兄就是爽快,可是一般的惩罚对你来说都不会放在眼里……”   钱宝说着眼睛在街上四处瞄了瞄,然后眼前一亮,指着前面的一辆马车说道:“不如这样吧,翎白兄你过去调戏一下马车上的人,待我们说可以了才能停,如何?”   “这个点子不错,就是不知道翎白兄敢不敢接受了。”   他们几个摸透了谢翎白的脾气,知晓激将法对他来说最管用了,果不其然就见谢翎白脸色变了,放出话道:“小菜一碟,你们几个看好了。”   “哥,当街调戏人是不对的。”   谢谨青拉着谢翎白不让他去,谢翎白拉开他的手,拍了拍他的头说道:“小谨,你要知道能被你哥我调/戏是种福气,你们几个,照顾好我弟弟。”   说完就朝着马车走过去,谢谨青一脸无语,为何他会有这么蠢的哥哥?另外三个激动地带着谢谨青过去看好戏了。   马车在城内最大的药材铺「遇草轩」前停了下来,街上来往的一些姑娘家纷纷驻足,低声议论着。   “温老板来巡视商铺了……”   “虽然今儿个天气不怎么好,阴沉沉的,可我还是想出来逛逛,可真来对了,唉,应该把新买的珍珠钗戴出来的。”   “就你这样的,就算戴再多的珠钗,温老板也不会看你一眼。”   “啐,你说谁呢,你也不拿个镜子照照你自己,你以为你这样的……”   女子话还没说完便停下了,因为马车那边似乎出现了一些骚动,她们停下吵闹看过去,只见马车前拦着一个人。   “这位姑娘,不如下来一起用个膳吧?”   谢翎白刚才走过来的时候还顺手从卖花的小姑娘那里买了朵小菊花,说完话后用嘴叼着花枝,摆了个自认非常帅气的姿势。   “滚开些,连温府的马车都敢拦,不想活了么?!”   车夫训斥道,谢翎白一听就来了火气,将小菊花拿在手中,有些不悦地回道:“连你谢爷爷都不认识还敢在这夕暇城混?!赶紧的,叫车上的小姐下来!”   “你……”车夫还想骂回去,这时从马车内传出来一道淡淡的声音:“阿贵……”   谢翎白有些无聊地撇了撇嘴,原来是个男的,这花白买了!而车夫则立马跳下马车毕恭毕敬道:“爷,有何吩咐?”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旁边的黑衣近卫上前掀开车帘,谢翎白被挤了一下,这才发现周围的人群似乎有些争先恐后的,而且还基本都是女的。   额,这什么情况?   再转头时,发现马车内的人已经下来了,眼前之人身着月牙白衣衫,腰间白色镶银线的腰带上挂着一只蓝白相间的垂绦香囊,不知是不是错觉,谢翎白竟然闻到了一缕药香。   周围的议论声更响了,谢翎白终于明白过来为何会围着这么多女子了,敢情都是冲着眼前这人来的。   这人他虽然没怎么见过,但同在一个城,传闻还是听过不少的,夕遐城内最大的药商,遇草轩老板温长珩(héng)。   谢翎白表情有些严肃,因为他觉得这么互相打量的时候必须要有气势,可当他抬眼看上去的时候才发觉对方压根没瞧他。   他之前见过的几个和自家老爹交情好的商人,大多满身铜臭肥头大耳的,眼前这人倒是有些不同,身形修长,宽肩窄腰,一头乌发一半束起一半披散,如水的眸子有些浅淡,好似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似的。   啐,原来城内姑娘们都喜欢这样的小白脸啊,可恶。   “翎白兄……”   身后的孙文提醒了一句,谢翎白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他清了清嗓子递出那朵小菊花说道:“温老板,送你朵漂亮的小菊花,你喜欢……”   话还没说完,温长珩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了,谢翎白愣了一下,周围有些笑声,他觉得没面子,随手扔了花,脚尖踢起一颗石子朝着温长珩踢去。   背对着他走路的温长珩不为所动,谢翎白一脸得意地瞧着,结果在石子就快击中温长珩背部的时候只见黑影一闪,谢翎白便膝盖一痛摔在了地上。   “噗,哈哈哈……”   周围的嘲笑声算是彻底爆发了,谢翎白咬牙看着脚边,是刚才自己踢过去的那颗石子,他抬头瞪过去,发现前面的人已经走进遇草轩了。   刚才那颗石子是被温长珩身边的黑衣近卫给挡下来的,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谢翎白琢磨着自己肯定不是那近卫的对手。   “翎白兄,这就是你的看家本领?”   “这咋还跪上了呢?哈哈哈……”   “吵个屁啊!”谢翎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遇草轩大喊道:“不过是个商人罢了,满身的铜臭味,一靠近就臭的要死,老子才不稀罕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呢!”   说完直接挤开人群走了,钱宝他们几个带着谢谨青跟上去,谢谨青有些疑惑地问道:“哥,什么叫铜臭味啊?”   “就是很臭。”   “可我怎么没闻到啊?明明是香味。”   谢翎白不说话,温长珩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味,毕竟是药材商,大概和他整日跟药材打交道有关,但那又如何,总有一日他会将今日丢的脸找回来的。   “去吃饭!”   打赌输了,惩罚也失败了,最后谢翎白只好带着一群人去吃了顿饭,说着他请客。   但他身上的银子都输光了,从钱宝身上搜出来三十两,付了二十多两,剩下的自己揣兜里了。   “谢翎白,这可是我的零花钱。”   “放什么屁,明天双倍奉还!”   “哥,该回家了。”   从酒楼出来后,谢谨青催促着,谢翎白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夜空,心里半点都不想回去,因为知晓回去肯定会被罚跪祖宗牌位反省的。   “走,去羡花阁玩玩。”   “你要带你弟弟去羡花阁?他才七岁啊谢翎白!”   李才一脸的无法理解,谢翎白想了想道:“先送他到家门口。”说着拉着谢谨青往前走。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旁边几个路人在谈论着什么,有个人回道:“不得了,谢家医馆着火了。”   谢翎白的脚步顿了一下,松手上前揪住那人的衣领问道:“你说什么?哪里着火了?”   那人一看是谢恶霸,顿时有些哆哆嗦嗦地回道:“谢,谢家医馆。”   “翎白兄,这怎么回事啊?”   谢翎白松开手,抬腿就往前跑,跑了几步听到身后谢谨青的喊声才回头抱起谢谨青一起朝着谢家医馆的方向跑去。   谢家医馆是夕遐城最好的医馆,主要是因为谢N安的医术好,所以平日里就算谢翎白胡作非为,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过了。   等谢翎白抱着谢谨青跑到医馆前时发现那里围了不少人,还有一些衙役在救火,但是早已看不清医馆的轮廓,简直就是一片火海。 第002章 死的蹊跷   “爹……娘……”   谢翎白放下谢谨青,直接就要往里冲,却被王捕头给拦下了。   “这么大的火,你冲进去就是送死!”   “我爹娘呢?还有家丁丫鬟他们,他们都被救出来了是不是?”   王捕头有些为难,谢家医馆后面就是谢宅,是连在一起的,但不管从前面还是后面,暂时都无法靠近。   “说话啊,你倒是说话啊!”   谢翎白情绪有些激动,王捕头叹了一口气:“谢大少,我明白你的心情,但就目前而言,周围没人见到医馆里有人走出来。”   谢翎白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抬头看着眼前这片火海,握了握拳头,直接抢过旁边一个衙役手中的水桶浇在身上,然后冲了进去。   “谢大少!”   “哥……哥哥……”   谢谨青哭得厉害,王捕头吩咐被抢了水桶的讶异照顾一下谢谨青,然后自己脱了外衫淋了水披在头上冲进去。   谢翎白冲进去的时候差点被掉下来的柱子砸到,他闪到一边,有些难受地捂着口鼻,四处搜索着可能见到的人。   “娘……爹?福叔福婶?你们在哪?咳咳咳……咳咳……”   周围根本就没有人回应,耳边只有噼里啪啦的火苗声,谢翎白继续往里走了几步,眸光忽然闪了一下。   “爹……”   前面地上躺着的人明显就是谢N安,他连忙往前冲去,这时一块木板倒了下来,砸在了谢翎白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爹,爹快起来啊,快起来!”   谢翎白大声喊着,但前面地上的谢N安没有半点反应,而此时才看到,不远处还躺着几个人,正是他娘谢陈氏,以及管家夫妇和几个家丁丫鬟。   “你们给我……”   “小心!”   谢翎白被人往后拽去,才发现前面的房梁整个塌了下来,他右手臂下意识挡了一下,被烫伤了一块。   “谢大少,房子马上塌了,赶紧跟我出去!”   王捕头拽着他往外走,谢翎白却不配合:“放开我,我爹娘他们都在里面,放开我啊……”   “根本进不去,已经烧成一片了。”   现在已经看不到谢N安他们了,因为房子烧塌了一半,紧接着估计整座都要塌了,王捕头拼命将谢翎白拽出来,刚出来便听轰的一声,整片都烧塌了。   谢翎白转头看着火海,直接跪坐在了地上,身上湿透的衣衫早就沾满了灰土,眼泪一滴滴掉在地上。   “哥,爹娘呢?”   谢谨青跑过来哭道,谢翎白也不说话,抬手一拳拳砸在地面上,没多会地面上被砸的地方便染了些血迹。   “娘,我要娘……”   谢谨青哭得伤心,谢翎白想起早上跟谢N安吵架的场景,那时候谢N安让他回房紧闭反思,他直接打伤家丁逃了,心想着才不会跟谢N安认错。   可现在,只不过一天时间都不到,他想认错都没机会了,想着每次他爹和娘脸上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那时候觉得不耐烦,现在……   火势太大,救火也起不了多少作用,就连周围的住处都受到了些波及,大火一直烧到半夜才算慢慢熄灭,眼前的谢家医馆和谢宅,转眼间成了一片废墟。   “这种意外,也是没办法的,谢大少节哀顺变,现在谢家就剩下你和你弟弟了,你要是倒下了,你弟弟就没人照顾了。”   王捕头劝慰道,见谢翎白不说话,便带着衙役们回去了,仵作拣出来的尸骨暂时要带回衙门检验,而围观的众人早在之前就散开各自回家休息了。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谢翎白还是保持那个姿势跪在那里,谢谨青站在一旁似乎哭累了,只是一个劲打嗝。   今日一天的天气都有些阴沉沉的,到现在更是开始下起雨来,已经是深秋了,雨水打在脸上冷冰冰的。   “哥……下雨了……”   谢谨青的声音都哭哑了,谢翎白没回应,手臂上被烫伤的地方淋到雨水火辣辣地疼起来,他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动了一下,慢慢地站起来,因为跪得太久双腿有些发麻,差点重新摔下去。   “哥……”   “在这等我。”   谢翎白留下这一句,便慢慢地走进废墟中,大雨冲刷过,周围却还存着些温度,他目光一点点扫过去,就算借着周围人家的灯火,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十九年,他生活了十九年的地方,一夜之间全没了,包括爹娘,还有管家下人等,简直就像是一场梦,还是个噩梦。   砰的一声,谢翎白感觉自己似乎踢到了什么铁质的东西,他蹲下来仔细盯着看了看,太黑了也看不清,伸手在地上摸了摸,似乎是个铁盒子,也不知道是原先就打开的还是被他踢开的,他将盒子旁边的一块东西捡起来,凭手感像是令牌之类的。   “哥我好冷……”   谢谨青的声音传过来,谢翎白回过神,随手将那东西揣进怀中,然后转身朝着谢谨青走过去,这才想起让这孩子跟着淋了这么久的雨。   “走……”   他将谢谨青抱起,往附近的客栈走去,先要了个房间,然后让送了热水上来替谢谨青洗了个澡,之后出去买了两套衣裳回来,自己随意洗了洗。   躺到床上才拿起刚才捡到的东西,的确是枚令牌,可之前没见过,上面只有个符号,谢翎白不懂这符号是什么意思。   “这东西怎么看都不像是我家的……”   脑中浮现出刚才在火海中见到谢N安等人时,他们一个个似乎都躺在地上,那时候没察觉,现在想来却觉得很诡异。   怎么刚刚好大家都躺的差不多呢,他们家的医馆晚上一般是不经营的,除非有病情严重的,通常情况天一黑就会关门。   他垂眸看着手中的令牌,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失火,而且就算哪里失火也不可能烧得这么快。   绝对有问题!   “小谨,你乖乖在这睡觉,我去趟衙门……”   谢翎白转头见谢谨青闭着眼睛,整个人都在发抖,脸色看上去也有些红,他低头紧张道:“小谨……小谨你怎么了?”   觉得温度似乎有些高,他抬手探了探谢谨青的额头,烫得厉害。   “糟了!”   刚刚失去了爹娘的谢翎白顿时慌了,他身边只剩下谢谨青一个亲人了,那种恐惧感瞬间袭来,他连忙拿过买来的外衫给谢谨青穿好,然后抱起他往外跑。   已经是后半夜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谢翎白跑到附近的医馆踹门,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谁啊这么晚了……”   “大夫,大夫快看看我弟弟他怎么了?”   “谢大少……”   大夫很明显也知道了刚才谢家医馆失火的事,他退了几步让谢翎白将谢谨青抱进来放在一旁的木塌上。   “大夫,你一定要治好他,一定要治好他!”   “老朽先检查一下。”   大夫替谢谨青把了脉,检查了一番之后说道:“谢二少是得了风寒,照理说只是风寒应该没什么大碍的,但是……”   谢翎白刚刚放下的心因为大夫一句但是又瞬间提了起来,“但是什么?”   “谢二少自小身子便虚弱,本就比不得别人,而且刚才经历了那些事,所以怕是……”   “你说什么?你治不好么?你连风寒都治不好,你算哪门子的大夫!”   谢翎白有些火大,大夫连忙摆摆手:“你就算打死我这个老头子,我也没法子啊。再说了,老朽的医术自然比不上谢老,身为谢老长子的谢大少,理应尽得真传才对。”   大夫这话明显就是故意说给谢翎白听的,谁都知晓谢翎白从小就不学无术,虽然长在医馆,可压根半点都不懂。   谢翎白咬了咬牙,现在没时间跟人吵架,他抱起谢谨青离开了医馆,继续去找下一个大夫。   一家一家敲门,可是好几个大夫看了都直摇头,谢陈氏在快生产前生了场大病。   虽然母子平安,可谢谨青生下来就比一般人虚弱很多,从小到大谢N安也不知道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心思,喂了多少药材。   谢翎白有些想揍自己一顿,明知道谢谨青身体不好还让他跟着淋雨。   “谢二少这病来的不是时候,若放在寻常时间还好一些,可刚刚见到了谢老爷谢夫人葬身火海,心里的创伤可不小。”   天快亮时,谢翎白在最后一家医馆听到了这样一番言论。   “真的没办法了么?我……”   “倒也不是完全没法子。”   谢翎白双眼一亮,抓着大夫的手说道:“你有法子?什么法子?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弟弟,我有银子的。”   谢翎白掏出剩下的几两银子,大夫叹气道:“说有法子,可这法子到底能不能用上还得看谢大少你。”   “什么意思?”   大夫说道:“有个药方或许能一试,但前面几种常见,我这医馆里有,可最后一味苓羲草就难求了。”   “苓羲草……哪里可以找到?”   “放眼整个夕遐城,估计也就只有温府可能会有了。”   “温府……你说的温府指的是……”   大夫将其余几味药材抓好,然后包起来递给谢翎白,回道:“城南温府,温老板是咱们夕遐城内最大的药商,据说他的遇草轩内,多珍贵的药材都有,谢大少不妨去试一试?”   谢翎白接过纸包,温老板……指的是他之前出言调戏过的温长珩么? 第003章 我以后做牛做马伺候你   谢翎白有些悔恨自己得罪了温长珩,现在过去求药材也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给,但不管怎么样,只要有希望都得试试。   他带着药材,抱着谢谨青去了城南温府,走到温府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街上行人也多了起来。   “我想求见温老板,麻烦通报一声。”   谢翎白尽量将态度放得低一些,谢大少活了这么久大概是第一次这么低声下气地跟人说话。   “我们主子不在府中。”   “怎么可能,我真的有急事,这位大哥,麻烦你通传一声好么?”   “主子一早就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谢大少改日再来吧。”   “我不信,我自己进去找!”   谢翎白刚踏上台阶,就被守在门口的守卫拦下了,他低头看了看怀中脸色渐渐苍白起来的谢谨青,回头走下台阶,重重地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   “求温老板见我一面,救救我弟弟,我谢翎白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你弟弟病了便去医馆,谢大少还是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我只是缺一味药材,求求通传一声吧。”   守卫有些为难,其中一个转身进府,谢翎白有些期待地看着大门,没多会只见他又出来了,朝着谢翎白摇了摇头:“谢大少,陈伯也不知道主子何时才会回来,你还是请回吧。”   “温长珩!温长珩你出来!”   谢翎白朝着门口大喊道,守卫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周围有些路人停了下来,不懂他这是在做什么。   “温长珩,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弟弟吧,之前我出言不逊是我不对,我该死,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帮帮我吧?”   谢翎白眼眶有些红,众人哪里见过这样子的谢大少,有些人以前被他欺负多了,现在看到他落魄了,便故意说一些难听的话语来刺激他,谢翎白充耳不闻,只是抱着谢谨青跪在温府门口。   没多会温府管家陈伯也出来劝了劝,但是谢翎白执意如此,他也无计可施,只好转身回去了。   正午时分,一辆马车在温府门口慢慢停了下来,温长珩从车上下来,见到跪在门口的谢翎白也没什么反应,直接往府中走去。   谢翎白听到议论声,抬头见温长珩已经走上台阶了,他连忙喊道:“温老板,温老板求你救救我弟弟,求求你了。”   温长珩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谢翎白,眼神掠过他怀中的谢谨青,神情有些淡漠:“这是温府,不是医馆。”   他的声音还是如昨日听到的那样,听着温和,其实满满的疏离。   “城内所有的大夫都看过了,我弟弟打小身子便弱,昨晚淋了雨便高烧不退,加上我爹娘的死……我……”   “我非大夫,你找我又有何用?”   “我需要苓羲草,听说您这边有。”   “苓羲草……”温长珩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倒是有……”   谢翎白有些高兴,但还没开口便听温长珩吐出几个字:“六百两一株。”   谢翎白脸上的神情瞬间僵住,若换做之前的六百两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可现如今……   “我……我没有银子……”   温长珩转身便要走,谢翎白忙喊道:“温老板,你,你能不能行行好,先……先给我苓羲草让我救我弟弟?”   “温某不过一介商人罢了,满身铜臭,眼里只有钱,谢大少若拿不出六百两的话,便趁早去想其他办法吧。”   温长珩的声音慢悠悠的,听不出情绪,谢翎白无言以对,这话是他昨日说的,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错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求求温老板大发善心帮帮我,接下去做牛做马任劳任怨,我谢翎白一定想办法将钱还给你的,求求你了。”   谢翎白说完见温长珩还是往里走,压根没有要松口的样子,他有些失去重心地坐在了地上,所有的事都是自己害的。   若他昨天好好在家反省的话,可能就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若他不让谢谨青淋雨的话,现在谢谨青也不会这样;   若他不得罪温长珩的话,或许温长珩还会帮忙……   都是他,都是他不好,如果从小就跟着爹学习医术的话,也不会这么束手无策,一点办法都没有!   “都是我,是我害了你,小谨……”谢翎白抱着谢谨青哭了出来:“枉我从小在医馆长大,有个医术高超的爹,可自己却什么都不会,现在连自己的弟弟都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你死在我怀里……”   刚跨进门槛的温长珩顿了一下,眸光有些闪动,那些自己刻意忘却的回忆尽数涌来,一幕幕摊在自己面前,每一幕都鲜血淋漓的。   “主子?”   卫择低声唤了一句,他知晓温长珩大概是想起以前的事了,犹豫着是否要去将谢翎白轰走。   “让他们进来吧。”   温长珩留下这句话便走进去了,卫择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多迟疑,转身朝着谢翎白喊道:“谢大少,我家主子有请。”   谢翎白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卫择也不见了之后才终于抱着谢谨青站起身,双腿有些失去知觉地朝着温府大门走去。   陈伯过来带着谢翎白到了客房,谢翎白刚放下谢谨青不久,丫鬟小蕊便走进来,递上一个锦盒:“谢大少,这是主子吩咐送过来的。”   谢翎白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株干枯的药草,他想这大概就是苓羲草了。   “谢谢,能否借用一下厨房?”   “老奴带你去吧,小蕊,你留下来照看谢二少。”   “是……”   “谢谢陈伯。”   谢翎白刚才听丫鬟们似乎喊这位管家为陈伯,陈伯摇了摇头,带着谢翎白去了厨房,谢翎白根据大夫说的方法开始熬药。   第一次做这些事,有些手忙脚乱的,还好厨房内的厨娘们帮了忙,才不至于搞砸,之后给谢谨青喂了药,谢翎白便靠坐在床前守着。   “谢大少,手臂包扎一下吧。”   小蕊拿了些伤药过来,谢翎白挥手:“小事,没关系的。”   “是昨晚烫伤的吧,如果一直放着不管的,到时候会流脓更严重的。”   小蕊示意他伸手,谢翎白袖子一直是撸起来的,因为衣料碰到伤口便疼得厉害,他道了谢,小蕊低头替他将手臂包扎好之后便又替他手指也上了药,这是昨晚砸在地上砸伤的。   “我发现你们温府的人,待人都挺好的。”   今日遇到的守卫、管家、丫鬟和厨娘,一个个都很温和,小蕊闻言笑了一下,道:“那是因为我们主子好呀,好了,我去端些吃的过来。”   谢翎白坐在地上想了想,温长珩好么?不过倒是有些想不通,明明之前一直那么冷漠地拒绝了,可为何突然改变主意肯帮他了呢?   谢翎白转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谢谨青,快点好起来吧……   谢谨青服了药之后烧有些退了,但人却一直昏迷着,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谢翎白有些着急,重新去找过那个大夫,大夫只说可能需要多些时间。   他在房门口的走廊上放了个小炉子,上面搁着药罐,每次药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煎熬的,但是一连着几帖药下去,还是没醒。   第三日下午,温长珩在书房中问陈伯:“谢翎白那边如何?”   “他这三日不眠不休地照顾他弟弟,据说烧是退了,可人一直昏睡着,这么下去,怕不是很妥,那孩子跟传言中的不太一样,老奴觉得,没有传言中那么坏。”   陈伯这几日跟谢翎白打交道次数多,被他对弟弟的照顾感动了,所以想着替谢翎白说几句好话也无妨。   温长珩没说什么,打发陈伯下去后自己起身去了谢翎白住的院子,走进去便见他靠坐在房门口睡着了,手中拿着扇子大概是在煎药。   他看了一眼,走进客房到床边,伸手在谢谨青手腕上搭了一下,然后回到房门口,弯腰打开药罐盖子,闻了闻里面的药。   做完一切转身离开院子时,谢翎白还是睡着的,看得出确实累极了。   “主子?”   卫择有些不解看着温长珩走进药庐,伸手抓了几味药。   “去将谢翎白药罐里的药材替换了。”   卫择接过药材,疑惑道:“谢翎白熬的药不可用么?”   “也不是不可,只是谢谨青身子弱,扛不住那么重的药性,那药方不适合他,再用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卫择点头,立即离开药庐到厨房找了个药罐,将药材和水放进去后到谢翎白的院子里将药罐给替换了。   晚上温长珩坐在膳厅用晚膳的时候,远远地便听到一阵脚步声,继而是气喘吁吁的谢翎白出现在面前。   “温、温老板,我弟弟醒了!”   温长珩自顾自吃饭,连头都没抬一下,谢翎白继续道:“我是来谢谢温老板肯借苓羲草给我的。”   谢翎白并不知道最终治好他弟弟病的药材并不是先前那些,还以为是大夫给的药方真的有效,所以觉得多亏了苓羲草。   谢翎白说完等了一会并没有得到回应,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看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肚子开始叫起来了。   他摸了摸肚子,看着那些菜,直言道:“我有些饿了。”   谢大少活了十九年,向来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最近一直没好好休息和吃饭,现在弟弟的病好转,终于感觉到饿了,周围伺候着的丫鬟们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低笑起来。   “谢大少住的是温府的客房,熬药用的是温府的厨房,现在还要吃温府的食材,温某倒是不记得,我们几时这么熟了?”   温长珩的声音听上去淡淡的,也没什么高不高兴的,谢翎白坦言道:“其实我这三日吃了好多回了,但因为担心小谨所以也没吃多少,现在放下心来便饿得慌,温老板,反正我以后是要做牛做马伺候你的,赏口饭也是应该的吧?”   谢翎白说着自己坐下来,眼光直直地盯着温长珩,丫鬟见温长珩没反对,便去盛了碗饭,取了双筷子过来。   “谢谢啊……”   谢翎白接过后便开始狼吞虎咽的,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夸菜好吃,温长珩抬眼看着他,这个人还真是……   不过看了他的吃相,刚才还觉得没什么滋味的菜肴,现在看起来倒似乎真的可口一些了。 第004章 查出真相   谢翎白这几日来第一次饱餐一顿,吃饱后站起身道谢:“多谢温老板,我弟弟醒了,我便能开工了,从明日起我便是温府的下人了。”   说着便要走,但这一坐一起的,怀中的令牌掉了下来了,发出一声清响,温长珩顺着声音看过去,在看清楚地上的东西时却难得地变了变脸色。   “你怎么会有这个?”   刚捡起令牌的谢翎白有些没听懂地啊了一声,然后才回过神来问道:“你是说这个么?你认识这个令牌?”   “不认识。”   “骗人,你刚才的语气明显是认识的,温老板,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令牌一样的东西是属于谁的啊?   这是我在我家废墟那边捡到的,我觉得我家的那场大火很蹊跷,我冲进去的时候我爹娘他们都躺在地上,肯定是遭人谋害的,这个说不定是凶手留下的。”   温长珩起身走了出去,谢翎白想跟上前,但是却被卫择给拦下了。   “温长珩,这个对我真的很重要,你知道的话能否告诉我一声啊?”   温长珩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谢翎白有些泄气,这几日忙着照顾谢谨青,都忘了这件事了,还没去官府问情况呢,也不知道那仵作得出什么结论没。   但现在天黑了,只好等明天再去了,谢翎白揣着心事回到客房。   “哥……”   “小谨,饿不饿?”   “我已经喝过粥了,是小蕊姐姐端来的。”   “那就好,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谢谨青点头,客房内有两张床,之前谢翎白一直守在谢谨青床前,今晚才算是躺在床上稍微休息会。   可虽然谢谨青情况转好了,但一夜之间失去爹娘,怎么可能安心休息。   他转头看着对面床铺上的谢谨青,谢谨青虽然只有七岁,可一直都很懂事乖巧,就像现在,也没有开口问关于爹娘的事,因为知晓问了大家都会伤心。   谢翎白想着,若是自己也能这么懂事的话,是否爹娘以前也不会那么费力了?每次爹都会因为他闯祸而动怒,但从未真正打过他,顶多跪祠堂。   他看着手中的令牌,这东西到底是哪里来的呢?他记得很清楚自己从来没在家中见到过。   谢翎白脑中想着这些事,但因为最近实在是没怎么休息,所以没多会思绪便开始模糊起来。   他梦到了小时候,也梦到了谢谨青出生的时候,他的娘亲是个很温柔的人,他爹虽然有时候严肃,但大抵对他还是很宠爱的。   以前不知愁滋味,现如今扒开一颗心,里面满满的都是忧愁和伤痛,可现在容不得他伤春悲秋,他必须坚强一些,才能照顾好谢谨青。   “有刺客……”   外面传来一道喊声,谢翎白醒过来,起身听到了一些打斗声。   “哥?”   谢谨青也被吵醒了,谢翎白走过去替他盖好被子,低声道:“乖乖睡觉,我去看看。”   说完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只见院子里几个护卫正在跟几个黑衣蒙面的人交手。   额,原来温府是这么危险的地方么?难道是因为钱多遭贼惦记?   其中一个黑衣人看到他,直接将手中的剑朝着他掷过来,谢翎白好歹学过几年功夫,闪身避开,剑插在了门板上。   然后他便见到好几个黑衣人往他这边杀来,幸好护卫挡住了。   “靠,冲着老子来的?”   谢翎白懵了,他虽然从小到大常常闹事,可还没遇到过这种刺杀的戏码啊,谁这么恨他啊,他连家都没了还要来雪上加霜?!   家……谢翎白脑中灵光一闪,难道说这些人……   刚才因为护卫的喊声,这时其他院子的护卫也都赶过来了,卫择从屋顶上而下,谢翎白虽然知晓卫择功夫在他之上,可没想到居然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厉害得多。   没多会那几个黑衣人便被擒住了,谢翎白跑过来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你们杀了我爹娘?”   “唔……”那几个人口中发出一声闷哼,然后一个个便都倒地了,卫择揭开他们的面巾,发现都死了。   “他们口中有毒药,咬破就死,看来是专业的杀手。”   这话卫择是朝着院门口的温长珩说的,谢翎白跑到温长珩面前:“温长珩,他们肯定就是杀害我爹娘的人派来的。”   他说着拿出令牌,坚定道:“你肯定知道的,这是属于哪里的,求你告诉我好么?我不希望我的家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惨死了。”   “就算知道了,你也做不了什么。”   “就算做不了什么,可我至少得查清楚到底他们是为何被害死啊!”   温长珩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叹气道:“这是宫中太医的腰牌。”   谢翎白愣住了,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令牌,疑惑道:“太医?太医的腰牌为何会在我家?”   太医不都是在宫中的么?也不可能成为杀手啊……   “你捡到它,也不代表你家的事就一定与太医有关。”   “可这是我唯一的线索,我昨日又跑去废墟找了找,没找到其他的东西。”   “那又如何?”   谢翎白张了张口,想说有线索当然是去查,可温长珩下一句话便犹如兜头一盆冷水,只听他说道:“就算你拿着这个腰牌,也进不了皇宫,查不出什么。”   “我……我若是交给张县令呢?”   “你大可去试试,但是空口无凭,你觉得以张田的为人,他会帮你调查这件事?太医的腰牌,牵扯的就是皇宫,他是这夕遐城的县令,在这里呼风唤雨,可也仅仅是在这里。”   谢翎白明白温长珩的意思,张县令出了名的胆小怕事,是绝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去冒险的,说不定还会收走这块腰牌毁掉。   怎么办?该怎么办?自己又进不了皇宫,县令又帮不上忙,难道就放弃这唯一的线索么?   或者等着那些人再来刺杀自己时抓住问话?可刚才那些人直接服毒自尽了,根本没给问话的机会。   若说之前是猜测爹娘的死有蹊跷,可现在摆明了有问题,都派刺客过来了,肯定是知道了他和小谨没死,所以过来补刀的。   “我,我一定要查清楚,让我爹娘和管家下人他们都能瞑目,也为了保护我弟弟,否则那些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随你……”   温长珩转身离开了院子,卫择增加了一些守卫在这边,谢翎白回到房间后握紧了那块腰牌,太医的腰牌,爹娘他们的死,跟太医会有什么关系?   可正如温长珩说得那样,自己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若真的与皇宫有关的话,别说是报仇了,就连调查都没机会。   “哥,发生什么事了?”   谢谨青见他进来了不说话,忍不住问道,谢翎白走到他床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被子道:“没事儿,就是闯进来个小偷,睡吧。”   直到谢谨青再次睡着,谢翎白也没有回自己床上,只是靠坐在谢谨青的床沿边,手指摩擦着腰牌上的符号。   第二日官府的衙役来通知谢翎白可以去领回尸骨了,县令张田表示仵作检查过了,只是普通的火灾。   “张大人,普通的火灾怎么可能一下子烧得那么大,我冲进去的时候亲眼看到我爹娘和管家他们都倒在一起,我觉得这件事……”   “行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倒在一起又如何?他们说不定是发现起火了,一起逃出来,结果火势太大实在是出不来,便都被呛晕了。”   “可是……”   “尸体都烧没了,就剩下这么几块骨头没烧完,也分不清谁的,你说让我们怎么查啊,天干物燥,引起火灾也是正常的,赶紧领回去好好葬了,让你爹娘他们也可以早日入土为安。”   谢翎白见张田这态度,也知道他是不可能重新调查这件案子了,只好将尸骨领回去,陈伯安排了间屋子来安置尸骨,还请人帮忙雕刻了灵位,买了棺木,以及算了出殡的日子。   “谢谢陈伯。”   “这是主子吩咐的,小谢啊,你也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人好好活下去,你还有弟弟要照顾呢。”   “我知道……”   待陈伯走了之后,谢翎白眼眶才慢慢变红,伸手抚上棺木,他从小到大最亲近的人,都在这里面,却连个完整的尸身都没有。   “爹,娘……”谢翎白慢慢跪下,哽咽道:“孩儿不孝,在你们身前没有好好侍奉你们;在你们死后又无法为你们讨回公道。”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现在除了掉眼泪之外,又还能做什么呢?!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无能,以前那些自以为是的自豪感,瞬间荡然无存。   总觉得自己很厉害,现在才发现,没了爹娘,自己便什么都不是。   门口传来几声咳嗽声,谢翎白转头看过去,只见谢谨青站在那里。   “小谨……”   谢谨青慢慢走到他面前,在看清楚他在哭之后,终于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哥,我们以后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爹娘了?小谨没有爹娘了……”   谢翎白抱住他说道:“别哭了,小谨,你还有我。”   谢翎白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然后也替谢谨青擦干净,握着他的手承诺道:“你放心,只要有哥哥在,便不会让你受苦的,爹娘他们也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所以我们要开开心心的,他们才能安心,知道么?”   谢谨青红着眼睛点点头,谢翎白这才意识到,若自己一味地沉浸在伤痛中的话,谢谨青也会崩溃的。   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弟弟,若他倒下了,谢谨青该怎么办?   两个人在棺木前待了一会之后便回了房,谢翎白让谢谨青睡午觉多休息,自己则去了温长珩的书房。   “温老板,我想了想,这件事还是不能就这么算了,若查不出真相的话,我永远也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再者,我和小谨还活着,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最终还是需要解决根本才能恢复安宁的生活。”   温长珩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谢翎白下定决心道:“我听说太医院每三年会选拔一次太医,明年刚好就有机会。如果,如果我到时候找张县令推荐过去,去参加选拔会成为太医的话……”   “凭你?”   “我现在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我可以学,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算再难也要试一试,我明日就去医馆拜师学艺。”   若自己从小听爹的话好好学医就好了,可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想以前的事也没用了,也不知道宫中太医选拔的要求是怎样的,一定得医术非常精通才可以么?   自己现在才开始学,又是否真的来得及呢? 第005章 主子请用膳   说要学医,但目前最要紧的是出殡的事,两日后在温府下人的帮助下,谢翎白将父母和管家他们合葬在一处,分别立了墓碑。   之后在墓前磕了三个响头,心中承诺一定会照顾好谢谨青,也暗暗发誓,自己一定会将他们的死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让他们含冤九泉。   做完这些后,在面对谢谨青的时候,谢翎白总是会装出一副轻松的表情,因为不希望谢谨青也被他带得每日伤心难过。   过后一日,谢翎白出门去城中的医馆拜师学艺,完全忘了之前说的要给温长珩当下人的话,现在在他脑中的想法就是尽快学好医术,然后去参加明年的太医选拔会。   “刘大夫,我是认真的,我真的会好好学的。”   谢翎白跑了一上午的医馆,求了一上午的大夫,也没人肯收他为徒,主要是他这个人以前的风评太差了。   “谢大少还是请回吧,谢老那么高明的医术都教不了你,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我以前从没好好学过,可我这次是真的想学医,刘大夫,我所有的医馆都跑遍了,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我求求你了。”   刘大夫指着门口那些畏畏缩缩的病人说道:“在这夕遐城内,每个人见了你都怕你,你若是在我这医馆内当学徒,那就没有病人敢来治病了。”   “我,我会改的,不会像以前那样……”   “还是请回吧,我这座小庙,实在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刘大夫说着挥了挥手,两个学徒便上前将谢翎白往外推,谢翎白有些火大,但又不敢揍人,怕待会传出去印象更差了。   “刘大夫,求你给我次机会吧,求你了……”   “去去去,别来捣乱了!”   谢翎白被推出了医馆,差点撞上马车,车夫急急停下,谢翎白转身,发现似乎有些眼熟。   车帘被掀开,温长珩目光扫向他。   “温老板,温老板你帮我跟刘大夫说说吧,他们肯定都会给你一个面子,我是真的想学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知错了,你帮我说说好话吧。”   温长珩放下了车帘,谢翎白想爬上车,却被车夫挡下了,然后马车便继续往前驶去,谢翎白站在原地有些痛苦地抓了抓头发。   谢翎白在街上转了一圈,每次走到医馆门口都会被轰出来,就连路人看笑话他也没什么反应。   最后伸手摸了摸剩下的一点碎银子,想了想去书肆买了两本医书,既然没人肯收他,那只好自己自学了。   回到温府后看了看谢谨青,然后自己坐在院子里看医书,但虽然上面的字都认识,可却不怎么看得懂到底在说什么。   以前一直不屑学这些,现在想学了才发现原来医术这么深奥,他有些泄气,觉得自己就算花十年时间,也不见得能学会。   想到这又摇了摇头,怎么可以这么快就放弃呢,学不会也得学!   晚膳时分,谢翎白又出现在膳厅,不过这次没有坐下来吃,而是毕恭毕敬地站在温长珩身边,帮他倒水布菜。   温长珩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谢翎白说道:“我之前说了会给你当下人伺候你的,以后你就是我主子了,主子请用膳。”   温长珩没说什么,自顾自吃饭,谢翎白站在一旁,默念着刚才在医书上看到的一些药材名称。   一开始是在心里念着,后面就嘀咕出声了,但其实说实话,他虽然知道了好几种药材名字,可长啥样还没见过呢。   改天是不是应该去医馆买一些?可自己又没多少钱了。   这么想着,听见温长珩放下了筷子,谢翎白马上说道:“主子吃饱啦?这么点?多吃点吧?”   温长珩身形顿了顿,谢翎白没等他回答就又上前替他夹了很多菜,旁边的丫鬟们忍不住笑了起来。   温长珩懒得理他,起身离开了膳厅,膳厅里瞬间就剩下他和几个丫鬟了,他转头见那几个丫鬟一副想笑的样子。   “你们想笑就笑吧。”   “没有,谢大少,你上次坐下跟主子一起用膳,主子都没拒绝,放眼整个温府,也就你敢这么做了。”   “可是现在不行了,我现在得讨好他,不能那么乱来了。”   说着觉得有些饿了,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基本都没怎么动过,心想着也不知道温长珩这奸商平日里赚了多少黑心钱,这么浪费。   “需要给你盛碗饭么?”   一个丫鬟见他盯着菜一动不动的便主动问道,谢翎白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还得去伺候温长珩呢。”   说着谢翎白跑了出去,问了好几个家丁和丫鬟才知道温长珩去了书房,他赶过去走进书房后见温长珩正坐在那里看什么,凑过去瞧了眼,是账本。   “主子,刚吃过饭就坐着不好,你应该去散散步。”   没得到回应谢翎白也无所谓,站在温长珩身边,替他磨墨,但是安静了没多会便又站不住了,放轻脚步四处乱走。   好多书啊……他站在书架前看了看,问道:“这些书你都看过么?”   还是没回应,他自己拿出一本看了眼,惊喜地发现居然是医书,然后又抽出两本看了看,也是医书!   “温……主子,你这里居然有医书啊,可以借我看看么?”   “不借。”   谢翎白才不管温长珩回答了什么,心安理得地翻开书看了起来,温长珩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低头继续检查账簿,这次谢翎白倒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一直到温长珩处理完事务之后站起身,谢翎白都还是靠在书架边看书,看上去的确是挺认真的。   “咦,你忙完啦?现在要去哪里?”   “回房。”   “好好好……”   谢翎白将三本医书揣进怀里,然后跟在温长珩身后出了书房,温长珩走了一截之后发现他还是跟着。   “你跟着我做什么?”   “伺候你啊。”   温长珩:“……”   “额,你回房后肯定要沐浴啊,我伺候你沐浴。”   “不需要……”   “不行,这是我的职责,我说到做到!”   温长珩神情有些无奈,淡淡道:“谢翎白……”   “主子有何吩咐?”   “我不需要人伺候,从我眼前消失。”   “额,那怎么行,都说好了你给我苓羲草我给你当下人的,我谢翎白可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   最主要的是,如果不能当温府的下人的话,那么自己和谢谨青就要搬出去了,现如今他上哪里去弄钱来找地方住啊。   他可以露宿街头,但谢谨青才七岁,身体又虚弱,吃不了这些苦的。   温长珩朝着卫择说道:“叫陈伯过来。”   卫择出去后没多久便领着陈伯来了,谢翎白心下一跳,有些担心难道这是要自己卷铺盖走人么?   “主子,您喊我?”   “你明日安排他去铺子里打杂吧,在眼前晃来晃去,看着烦。”   谢翎白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轰他走,陈伯应下,谢翎白犹豫着问了句:“打杂……有工钱么?”   周围的守卫都愣住了,陈伯拉了拉谢翎白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多嘴,谢翎白虽然觉得现在这么问挺不要脸的,可他得赚钱养弟弟啊,所以这脸该不要的时候就不要了吧。   “谢翎白……”   “啊?”   “等你哪日还清了六百两,再来谈工钱吧。”   温长珩丢下这句话便走了,谢翎白不死心:“那好歹每个月稍微给点啊,扣一半给一半什么的,要不然我喝西北风啊!”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陈伯劝道:“铺子里的杂工可没有谁能够住在府上的,主子没赶你走你就知足吧,这里有的吃有的住,你还争什么呢。”   谢翎白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挺有道理的,跟陈伯道了声谢就回房了,不幸中的万幸,好歹不用露宿街头啊!   至于工钱什么的,过几日再找温长珩好好谈一谈吧,不管怎么说,一文钱没有的话,还是不行的,只不过怎么谈,是个问题,得想个好法子才行。 第006章 老子才不上你当呢   第二日一大早谢翎白便起来了,换上小蕊送过来的下人衣裳,吃了点早膳就由家丁阿龙带着去了遇草轩。   进去之后才发现比自己想象中的大多了,整整三层都是放置药材的,还都是普通的,一般珍贵的是收藏在温府的。   “古叔……”   阿龙朝着正在柜台处忙活的中年人喊了一句,然后带着谢翎白走过去。   “咦阿龙,你怎么来了?”   “古叔,这位是陈伯让我带来铺子帮忙的,是主子的意思。”   “哦……”古叔看向谢翎白,愣了一下:“谢、谢大少?”   谢翎白闻言连忙摆手:“我已经不是什么大少爷了,古叔是吧,你直接喊我名字就成,接下去还请多多关照,我一定努力干活。”   古叔有些反应不过的点了点头,铺子里其他几个长工也都看过来,顿时不清楚为何谢翎白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是主子安排的,你便在这里留下吧。”   “谢谢古叔。”   古叔虽然让他留下,但说到底还是有些怕他是来捣乱的,谢翎白游手好闲了一上午,闲下来就容易想到之前那场大火,用过午膳后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古叔,我能帮什么忙么?我这一上午啥也没干呢。”   “就那边桌子擦一下。”   “那张桌子我已经擦了不下五遍了,椅子柜子也擦了,我看大家都在忙,能不能也给我点活干干啊?”   要不然到时候大家说他在这里玩的话,说不定会被辞退的,他必须得留下来啊,否则就只能带着谢谨青流浪街头了。   古叔有些无奈,最后说道:“那你去把那边的那盒铁扇子拿到后院去晒一晒。”   “哦,好。”   终于得到任务分配的谢翎白充满了干劲,跑到另一边堆放着一些药材的地方看了看,嘴里念叨着:“扇子扇子……哪里有什么铁的扇子啊……”   他在那边转悠了好几圈也没找到,还妨碍了正在干活的其他人,大家敢怒不敢言,最终谢翎白又跑到柜台边。   “这么快做好了?”   古叔有些惊讶,谢翎白不怎么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犹豫道:“古叔,我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找了好几遍,也没找到什么铁的扇子,你是不是记错了放在其他地方了?”   古叔一脸无语,盯着谢翎白看了好一会才确定这个人是真的不懂,不是故意闹事的,他朝着刚才的地方走过去,谢翎白跟在身后。   谢翎白本来想着古叔待会肯定要承认自己记错了的,结果只见古叔将一个装满药材的木盒子递给谢翎白,谢翎白一脸茫然地接过。   “这就是铁扇子。”   “啊?这是……扇子?”   “铁扇子,是一种药材,性平味苦,拿去后院晒着吧。”   谢翎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药材铺子,所以这里说的一把都是药材名,他看了眼盒子中的药材,追问道:“那这个有什么功效呢?”   “很多,比如清热利湿等。”   古叔说完就去忙着记账了,谢翎白端着盒子走到后院去,发现后面院子里也有好几个人在那里晒药材,剁药材之类的。   他看了一眼琳琅满目的药材,忽然想起自己之前还在愁着怎么把医书上提到的药材看一遍呢,现在不就有机会了么?!   这么说温长珩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嘛,居然叫他来药材铺子打杂,简直就是抓只老鼠放米缸嘛――   谢大少完全没意识到把自己比作老鼠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欢快地去晒药材了。   而且还时不时问问身边一起打工的人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若他们也不懂的就跑去问古叔。   因为他本来给人的印象就是穷凶极恶的废柴大少,加上又是温长珩亲自安排过来的,所以大家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问什么就答什么。   下午的时候温长珩来巡视商铺,铺子里的长工见到自家老板,都有些幸灾乐祸,想着若是老板看到谢翎白一个劲缠着古叔问东问西耽误古叔工作的话,肯定会辞退他的。   但让他们惊讶的是,温长珩只是朝着谢翎白和古叔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的神情。   众人石化,所以老板的意思是,默认了这种方式?骗人的吧!   “老板好……”   时不时有长工问好,谢翎白闻声抬头看过来见到是温长珩,有些高兴地跑了过来,大声喊道:“主子好,主子你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呢,我好去接你啊,一上午没见到主子,我这心里还是挺难熬的呢。”   谢翎白笑得一脸灿烂,好似前几日那个惨兮兮哭戚戚的人不是他似的,温长珩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谢翎白……”   “主子有何吩咐?”   “虚伪。”   众人再次石化,觉得这样的对话似乎有些诡异,谢翎白被瞧出自己是装模作样的讨好他,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良心,道:“我对主子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愿意为主子刀山火海,肝脑涂地。”   “上了刀山可以用止血药草,下了火海可以用烫伤药草。”   谢翎白眼前一亮,这是要教他一些草药知识么?他虚心求教地问道:“那肝脑涂地呢?也有可以治的么?”   “有。”   “这么厉害?什么药草?”   “孟婆汤。”   温长珩丢下这三个字后走到柜台边跟古叔询问了几句店铺的事。   “孟婆汤是什么药材啊?”   谢翎白琢磨了一下他的话,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似乎被耍了,可恶,喝孟婆汤不就是转世轮回了嘛,握了握拳头,可想起现在人在屋檐下,只好忍气吞声着。   古叔交代完账目之后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正在翻看账册的温长珩,又看了看在那边看着连背影都有些怒气冲冲却扔在整理药材的谢翎白。   奇怪,为何他总觉得,自家老板这么淡漠的性子,对着谢翎白的时候似乎会多一些话?刚才那些明显的戏谑话语,不像是自家老板会说出来的样子啊。   傍晚的时候谢翎白见温长珩要回去,连忙也跟了上去,谢大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认认真真干活,一天下来累得不行,完全不想走回去。   他利索地爬上温府的马车,这次车夫倒是没拦着,上车后打了个哈欠,朝着温长珩说道:“反正顺路,载我一程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你游手好闲了一上午,倒还喊累。”   “啊,那些人果然在背后说我坏话了,那又不是我要玩的,是没给我安排工作好么,下午我多认真啊!”   谢翎白嚷嚷了几句只是转头掀开车帘往车窗外看了看,安静下来的时候眼神忽然沉了些,看着街上牵着孩子走的人,总觉得最近几日经历的一切都像是假的,只是这场噩梦,似乎醒不过来了。   温长珩看了他一眼,知晓他平日虽然装出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但双亲的死,不可能这么容易放下。   马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谢翎白放下车帘,又恢复了之前那副表情,朝着温长珩问道:“唉你知道铁扇子么?”   温长珩没什么反应,谢翎白炫耀道:“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吧这个铁扇子原来不是铁的扇子,而是一种药草,味……味甘还是味苦来着……”   “你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呸,随便乱吃药草万一中毒怎么办?”   “中毒又何妨?”   谢翎白盯着温长珩看了会,然后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好气地回道:“你丫又要骗我喝孟婆汤是吧?!老子才不上你当呢――”   谢翎白一脸不乐意的样子,忽然瞥见温长珩眸中浮上一抹笑意,刚想惊讶温长珩居然会笑,结果话还没出口,马车不知道遇到何事颠了一下,谢翎白一个没注意直接往前栽去,摔进了温长珩怀里…… 第007章 越描越黑   虽然从小在医馆长大,对药味比较习惯了,可谢翎白觉得温长珩身上的药味似乎又有些不同,淡淡的药香,舒适宜人。   “谢翎白……”   “主子有何吩咐?”   “松手。”   谢翎白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扑在温长珩怀里双手还下意识抓着他的衣衫,他连忙坐起身,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掀开车帘出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谢大少?谢大少救我!”   一个女子哭着跑到马车边,谢翎白跳下马车仔细盯着眼前头发有些散乱的人看了看才认出来:“怜香?你怎么成这样了?”   怜香是羡花阁的清倌,之前因为父亲病重欠下了不少钱才进的羡花阁卖唱,后来她父亲还是病逝了,谢翎白因为常去羡花阁所以跟她算是熟识。   “谢大少,你救救怜香吧,怜香不想接客。”   怜香跪在地上拉着谢翎白的衣角哭道,周围围过来不少人,这时还有几个壮汉拿着棍子挤进来,谢翎白认出他们是羡花阁的人。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是清倌么?怎么突然逼你接客?”   “刘老板指定要我,花姐不肯得罪刘老板,便要逼着我……谢大少,我不想,求你救救我。”   “谢翎白,你自身都难保了,难不成还要多管闲事?!”   那几个打手问道,谢翎白有些无奈地看向怜香,“怜香,你也应该听说了我家的事,我现在身无分文,怕是帮不了你了。”   “我……”   “你的卖身契还在羡花阁呢,要帮你赎身不是小数目,我真的无能为力,很抱歉。”   怜香哭得更厉害了,像是绝望了般,见那些打手要过来,她喊道:“你们别过来,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大不了一死。”   “怜香,你别想不开啊。”   “谢大少,怜香命苦,怨不得别人,只希望来世可以过上平淡安稳的生活。”   怜香说着就要撞马车的车辕,谢翎白和车夫连忙拦住,车夫说道:“这位姑娘,你就算要自杀,也别选择撞马车。”   谢翎白瞪了车夫一眼:“阿贵,你怎么这么狠心!”   车夫一脸无奈,他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谢翎白见事情似乎闹得有些大,想了想之后忽然大声说道:“怜香,你求我也没用,我现在自己都成了温府的下人了,帮不了你的,再说了我谢翎白向来不是什么善心之人,不像我家主子,有钱,又心地善良,我是比不上的。”   说着还朝着怜香一个劲地挤眉弄眼,怜香在羡花阁待了一年,自然也学会了察言观色,明白过来谢翎白的意思,连忙朝着马车磕头。   “求温老板救命,温老板大慈大悲救救小女子吧,小女子愿意为奴为婢伺候您。”   谢翎白装模作样道:“你别磕头了,我家主子心善,最是见不得这样的场面,你还是赶紧走吧。”   “求温老板救命。”   怜香磕得更用力了,谢翎白有些着急,其实他真摸不透温长珩的性子,若温长珩真的见死不救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但他之前跟怜香也聊过几次,觉得这姑娘是为了尽孝才进的羡花阁,一直以来都很懂事,若就这样死了,实在是可惜了。   “阿贵……”   温长珩总算开了口,谢翎白和怜香都有些紧张地盯着马车车帘。   “主子?”   “你带这位姑娘去羡花阁,将卖身契拿回来。”   “是……”   “谢温老板救命之恩,谢温老板救命之恩。”   “行了,别磕头了,跟我走吧。”   阿贵领着怜香跟着那几个打手去羡花阁,要先去谈好价钱,之后再让他们带着卖身契去温府拿钱。   谢翎白爬上马车,有些高兴地说道:“温长珩,多亏了你肯出手相助,其实她是不得已才进羡花阁的,是个很孝顺的姑娘。”   “谢翎白……”   “主子有何吩咐?”   谢翎白一脸狗腿地凑上前,温长珩看都没看他,道:“回府……”   “当然回府了。”   谢翎白附和着,然后坐好,等了一会之后见温长珩抬眼看着他,他才反应过来阿贵去了羡花阁,也就是说没人赶车咯?   额,好吧,所以刚才温长珩的意思是让他当车夫嘛……他退出马车坐在车辕上,拉起绳子赶着马车往温府的方向而去。   算了吧,看在温长珩善心大发一回的份上,他谢翎白就当一回车夫吧。   啊,若放在以前有人让他赶马车的话,他肯定二话不说先将人揍一顿。   回到温府没多久,阿贵便带着怜香和一个羡花阁的人来了,最终是花了四百两才替怜香赎身的。   “真是黑心,我记得你说过当初老/鸨才给了你五十两,现在居然翻了好几倍。”   谢翎白站在前院跟怜香说话,怜香道谢:“此番我能逃离羡花阁,多亏了谢大少,大恩大德,怜香此生无以为报……”   “快别这么说,其实我也没出多少力气,再说了赎身的银子还是温长珩出的呢,你要谢的话应该谢他。”   怜香点头,这时陈伯走过来了,递给怜香十两银子,怜香不解:“这是……”   “我家主子吩咐给你的,怜香姑娘,以后就得靠你自己了。”   “怜香愿意为奴为婢伺候温老板以报大恩,不能再收钱财了。”   “拿着吧,我们温府暂时不缺丫鬟。再说了,你家里不还有家人么,回去跟你家人好好过日子吧。”   怜香眼眶瞬间红了,“温老板的恩情小女子一辈子都会记得的,我能跟温老板当面道个谢么?”   “主子在忙,不必了。”   怜香跪下来磕了三个头,然后才起身拿着银子离开了温府,谢翎白还以为温长珩会留下怜香当丫鬟还债呢,没想到居然让她回家了,还赠送了十两,真成大善人啦?!   不过这样子更好,谢翎白笑了起来,陈伯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笑了,主子说了,这些钱在你工钱里扣。”   谢翎白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了,“额,这些钱指的是赎身的钱还是刚才给的那十两啊?”   “全部。”   “靠,这么一来我岂不是欠温长珩一千多两了……陈伯,铺子里的杂工一般都是一个月多少工钱的啊?”   “七两。”   “啥?才七两?一个月七两,一年八十四两,老子特么的要干多少年才能还清债啊,我还不如去其他地方赚钱再拿来还可能还快一些。”   “那也得有地方肯用你,再说了,一般铺子里的伙计一个月还赚不到七两呢,正因为主子这边给的多,所以大家挤破了头都想来,还没机会来呢。”   谢翎白有些崩溃,直接朝着温长珩的书房冲过去,陈伯没拦住,也就懒得管他了,反正主子也没不允许他进书房。   “温长珩……”   谢翎白在书房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又去了温长珩的房间,进到房间后发现也没人,刚才丫鬟明明说他回房了呀。   目光移向屏风处,谢翎白以前自己的房间后面就是浴池,他想了想绕过屏风走进去,只见小门并没有关,而温长珩的确在里面,只不过是在脱衣裳。   温长珩平时看上去挺瘦弱的,可这脱了衣裳才发现,肌理分明,细窄的腰上没有一丝赘肉,且看上去精瘦有劲,倒像是习武之人的身材。   但从温长珩走路和呼吸判断,他应该不会武功才对啊,平时吃饱就坐着,居然有这么好的身材,真是天理难容啊。   温长珩将衣衫放在桌上,然后看向门口的谢翎白,谢翎白这才回过神来,忙说道:“啊抱歉抱歉。”   说着想退出来,可转念一想,大家都是男的似乎又没什么好回避的,犹豫间温长珩已经坐进浴池中了。   谢翎白索性直接走过去蹲在浴池边说道:“主子,你身上好像有一些伤疤,怎么来的呢?”   刚才明显看到一些疤痕,而且根据疤痕判断当初应该是伤得挺重的。   “你又有何事?”   见温长珩不想回答,谢翎白也不强人所难,便说出自己的目的:“其实我是想啊……”   说到这却又有些犹豫,他能说他是想将工钱稍微往上涨一点么?可那一点也不是一点啊,得涨个几十倍才还得起所有钱啊!   但这话能说么?说出来不是找抽么,一个药铺的杂工,难不成一个月的工钱还能几百两啊。   可若只是一个月七两的话,他得打工十几年才能存钱,那怎么养活弟弟啊!   温长珩抬眼看向他,神色看上去也不急:“你想什么?”   “我想……”谢翎白虽然自认挺不要脸的,可也没不要脸到这种程度,所以他实在是开不了口,见温长珩正看着他,他有些后悔冲进来了。   “我想……其实我是想……”他眼神四处乱瞟,看着浴池中的热水,脑袋忽然打铁地来了句:“想……洗个澡……”   温长珩:“……”   “你别误会,我不是想跟你洗鸳/鸯/浴!”   “鸳/鸯/浴?”   额,谢翎白算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越描越黑了…… 第008章 你真觉得我能给人治病?   “谢翎白。”   “啊?”   谢翎白看向温长珩,只见他慢慢吐出两个字:“下/流。”   谢翎白简直无语了,仔细盯着这家伙看了会,一个人怎么可以每次都这么淡然地说出这些奇奇怪怪的话语呢,完全面不改色。   “什么下/流?洗鸳鸯/浴就算下/流么?不对,老子压根不想跟你洗鸳鸯/浴,都说了刚才是误会,你自己慢慢泡着吧!”   谢翎白起身往外走,完全忘了刚才冲进来是为了什么,脑中只知道继续待下去的话气氛会越来越诡异的。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才想起来还没商量涨工钱的事呢,有些心累地躺在床上,认真思考着以后的日子。   他也不可能一辈子留在温府,毕竟还带着谢谨青,总不能让谢谨青长大后也给人家当下人吧。   之前只顾着学医进宫查清楚真相,可如果到时候证实与宫中太医无关呢?又或者查清楚之后呢,该何去何从?   或许等学会了可以换个城镇当个大夫之类的,至少在夕遐城内是不可能的了,就算他开个医馆,也不会有人敢上门来的。   谢翎白开始后悔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如果不得罪那么多人的话,那么现在自己或许能多找几份工,毕竟遇草轩那边傍晚时分便能下工,晚上还可以再干一份。   然而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翌日一早,谢翎白起床后帮谢谨青穿好衣裳,两人洗漱之后随意吃了点早膳,然后要先送谢谨青去学堂,前几日生病请了好几日假了。   “哥,我不想去学堂。”   谢谨青一直很喜欢上学堂,从没说过这样的话,谢翎白有些不解:“为何不想去?”   “我……我就是不想学字了,觉得很烦,哥,你别送我去学堂了。”   “胡闹,你不去学堂能去哪里啊?再说了,你之前明明很喜欢夫子教的那些的,为何现在突然不喜欢了?”   谢谨青低头不肯说话了,谢翎白蹲下与他齐平,看着他认认真真问道:“小谨,好好跟哥说,是不是学堂里那些混小子欺负你?是的话哥去帮你揍!”   “不是,我就是不想去了……”   “抬头看着我。”   谢谨青不情不愿地抬头看着谢翎白,谢翎白问道:“就这样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喜不喜欢学堂?”   “哥……”谢谨青眼眶有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谢翎白知晓他肯定不是不喜欢,但为何突然不肯去了呢?   “小谨,爹娘都不在了,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若你都不肯跟我说实话的话,那我会很伤心的。”   “我听小蕊姐姐说,哥哥去了遇草轩打杂。”   “那又如何?”   “哥赚钱这么辛苦,我不想……”   谢翎白了然了,“你是觉得去学堂学费太贵了是不是?”   谢谨青点了点头,谢翎白忽然有些心疼,七岁的孩子,却要顾虑这么多,说到底都是他这个当大哥的没用。   “傻子,我的确是去了遇草轩,可不是去打杂的,只是我想好好学医术以后可以重振谢家医馆以慰爹娘在天之灵,遇草轩内药材无数,我去那不过是为了学习罢了。”   “真的么?”   “当然了,我在那学习,温老板又不收学费,所以我只好帮忙干点力所能及的活,总不能白白承人家的好不回报,对吧?”   谢谨青点头,“爹说过,别人对我们好,我们也要对别人好。”   “这就是了,温老板看我在那里帮忙了,还会支付给我月钱呢,这样子我便能既学习又赚钱了,两全其美。”   “小谨也要赚钱。”   “傻小子,你才七岁,你这个年纪就该在学堂里好好跟着夫子做学问,等我们小谨长大了,去皇城考个状元回来,到时候也让哥跟着沾沾光,如何?”   “嗯,我一定好好学习,考状元。”   “乖,走,哥送你去学堂。”   谢翎白站起身,牵着谢谨青的小手往外走,谢谨青抽了抽鼻子,也不拒绝了,两人一起出了温府。   先将谢谨青送到学堂,谢翎白才转头去了遇草轩,遇草轩内的长工们见谢翎白又来了,都在心里念叨着不知道这混世魔王什么时候才会罢工。   谢翎白怀里还揣着本医书,每次完成自己分内事之后有空便会拿出医书看几眼,有看不懂的地方还会去柜台上拿支毛笔圈起来做个记号,想着等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去问问大夫。   温长珩并不是每日都会来遇草轩,所以大多时候都是谢翎白自己走回去,一开始觉得远,走回去后到晚上便脚疼,可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差不多过了五六日的样子,温长珩才又来了趟铺子,谢翎白正在将刚才不小心被其他人打翻的药材归类。   “主子你来啦!”   见到温长珩,谢翎白大声地喊了句,听到身边有几个人嘀咕说他爱拍马屁他也没笑嘻嘻地没反驳,只是想着现在还是早上,也不知道温长珩会在铺子里待多久,若是能待到傍晚的话,那么自己又可以蹭马车了。   温长珩没理会他,古叔拿了一本册子过来递给温长珩身边的卫择,然后说道:“这次需要的药材种类有些多,老板不如多带个人过去帮忙吧?”   “也可。”   古叔见温长珩往外走,便朝着谢翎白吩咐道:“小谢,就你跟老板去吧。”   “去哪?”   “去竽村挑选药材。”   谢翎白其实没怎么听懂,但既然是让他去帮忙的他便也不多问了,直接朝着外面走去,然后爬上了马车。   上车后见温长珩看着他,他解释道:“古叔让我跟来帮忙的。”   卫择在车辕上没听见温长珩的回答,想着是默认了,便将马车朝着城门口赶去,谢翎白掀开车帘看了看,疑惑道:“主子,大约要多久才到竽村?”   “一日。”   “这么久?”   那岂不是一整天都要在这马车里了,这么想来还不如在店铺里帮忙呢,好歹活动范围稍微大一些。   坐了一会觉得有些无聊,他掏出怀中的医书,这本是他自己买来的那本,这几日已经看了一大半了。   不是他看得慢,实在是太难懂了。   温长珩瞥见他书上了做了不少记号,也没说什么,原以为之前谢翎白说要学医术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没想到还坚持了这么多日。   正午的时候他们在林间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吃了一些干粮,然后才继续上路。   “主子,你看得懂医书么?”   “我又不是大夫。”   “见你书房里那么多医书,还以为你都看过呢,啊,这些实在是太难了,我好多地方都看不懂,古叔也只是对药材了解的比较多。”   谢翎白有些苦恼,他身边一个懂医术的都没有,唉,怪都怪他自己以前不肯认真学,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痛苦。   明年的太医选拔会,他要如何才能通过呢?   “主子!”   这时,坐在外面的卫择忽然低声喊了一句,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严肃,然后便是一些打斗声。   “什么情况?”   谢翎白将医书搁在一旁,然后掀开车帘,结果刚掀开便是一支带火的箭朝着他飞过来,直接射在了马车上。   谢翎白被吓了一跳,只见前面卫择跟几个黑衣人打了起来,他想起之前去温府要杀他的那些人,想着难道这些人跟上次那些是一伙的么?   “主子,赶紧下马车,着火了!”   陆续又有几支箭射过来,箭头上都点着火,谢翎白和温长珩下了马车,没多会马车便烧了起来,卫择回到他们面前抬剑砍断了马绳,朝着谢翎白说道:“你们先走!”   说完便又上前挡住那些黑衣人,谢翎白爬上马背,然后朝着温长珩说道:“上马!”   温长珩看了一眼卫择,然后才翻身上马坐在谢翎白身后,两人同骑一匹马朝着前方奔去,有个黑衣人想追上去,被卫择踢过去的剑刺穿了胸膛。   然而这时另一个黑衣人却朝着谢翎白他们的方向射了一箭,箭头划过马腿,马儿因为疼痛嘶吼了一声,然后开始四处乱窜。   “糟了,马失控了!”   谢翎白有些抓不住马绳,差点被挣脱,幸好身后伸过来一只手一起抓住了马绳,虽然没被摔下去,可马儿还是有些控制不住。   “前面有个岔口。”   谢翎白见前面出现了两条路,提醒了一句,温长珩回道:“左边……”   谢翎白闻言想让马往左边跑,但很显然现在的马根本不肯听他的指挥,冲过去之后直接选择了右边的小路。   “靠,跑错了怎么办?”   然而即便知晓方向错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错,现在疯狂的马跑得非常快,贸贸然跳下去的话很危险。   也不知跑了多远,渐渐地眼前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村子,马儿直接朝着村门口闯进去,踹翻了地上好几个火盆撞翻了一张桌子之后,马背上的谢翎白和温长珩也被摔了下来。   “哎呀,摔死老子了!”   谢翎白嚷嚷了一句,站起身时却发现周围的景象似乎有些怪异,只见这块空地上摆了十几个火盆,围成一个圈,中间被喘翻的桌子旁边满是馒头水果和香烛。   最最要紧的是,现在他们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而且那群人看上去似乎有些凶神恶煞的。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中断祭祀!”   为首的一个人吼道,谢翎白转头看向身边的温长珩,低声道:“主子,这什么情况?”   温长珩没说话,可神色也明显不怎么好,围着的那些人看上去都是普通的村民,谢翎白这才发现他们身后的柱子上居然绑着一个姑娘。   “救命……救救我……”   那姑娘有些虚弱地呢喃了一句,谢翎白不解地看向那群村民,问道:“你们干嘛绑着她?”   “她是祭品。”   “什么祭品?”   “自然是给山神大人的,可你们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人居然敢打断这么重要的祭祀,祭祀一旦被打断,祭品便失去了效果,就得重新更换。”   “王哥,我看就拿他来祭祀好了!”   “没错,是他骑着马冲进来的,就拿他祭祀!”   那群人渐渐逼近,谢翎白刚想问清楚到底祭祀什么,结果头上就被套了个网子直接被网住了。   “你们干什么?”   那些人也不解释,直接拿了跟绳子将他连带着网子一起绑了,谢翎白简直有些火大:“靠你们这群疯子搞什么鬼?还不快些将老子放开!”   眼看着他们拖着他要把他往柱子的另一面绑,谢翎白朝着一旁看戏的温长珩求救:“温长珩救命啊,你倒是想想办法啊,现在可不是站在那看戏的时候啊!”   温长珩看向领头的那个人,问道:“你们祭祀山神所谓何事?”   “与你无关!”   那些人语气很不好,这时被绑在柱子上的女子说道:“前段日子村长和几个村民进山打猎后回来没多久便开始变得疯疯癫癫的,跟中邪似的,最近更是不省人事了,老人说是得罪了山神大人了,所以……”   “所以便要烧死你?”   谢翎白觉得有些无语,那女子点了点头,就这会功夫谢翎白已经被绑上去了,他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得了,这下子不仅要烧死这女子,还多了他这个陪葬的了!   “点火!”   “且慢……”   温长珩出言阻止道,那些人有些不悦地看着他说道:“怎么?你也想被绑上去?我们倒是不介意多一个祭品,说不定越多山神大人会越高兴呢。”   “就是啊,你若再废话的话,我们就把你一起绑上去!”   谢翎白翻了个白眼,看来温长珩是靠不住了,难道自己真的要英年早逝?不行,他若是死了的话,小谨怎么办!   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啊?也不知道卫择能不能快点赶过来?   不对,刚才他们跑错了方向,卫择不知道,说不定现在朝着竽村赶过去了。   看来是死定了!   “刚才这位姑娘说村长和几位村民现如今不省人事,你们可否想过,若他们醒过来之后知晓自己的命是用别人的命换来的,当如何?”   面对他们的质问,温长珩问了句不怎么相干的话。   “用两条命换十几条命,值得!”   “那若是有更好的办法呢?”   那些人互相看了看,为首的那个问道:“什么办法?”   “他是大夫,不如让他去替村长他们诊治一下,或许能治好呢?!”   温长珩这句话是指着谢翎白说的,谢翎白愣住了,心想着自己算是哪门子的大夫啊,也就看了几天医书认了一些药材罢了,怎么可能会看病!   “不可能,陈大夫医术高超都束手无策,更何况这个毛头小子!”   “每个大夫所擅长的都不一样,反正只是看一下你们又不损失什么,若他治不好村长他们的话,再将他烧死也不迟。”   那些村民低声讨论了一下,似乎对温长珩的提议有些心动,一会后为首的人说道:“行,便信你们一回,若治不好,不仅他得死,你也得陪葬。”   温长珩不置可否,几个壮汉上前将谢翎白的绳子给松了,谢翎白自己将网子拿下来,然后一脸无语地看着温长珩,这是什么鸟法子,让他去治病,这不是等于送死么!   “你真觉得我能给人治病?”   谢翎白走到温长珩面前,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温长珩点了点头道:“谢大夫妙手回春,我自然是信的。”   那些人见温长珩一脸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刚开始还对谢翎白抱有怀疑,现在瞬间有了些期待了,都在想着莫非这人真的很厉害么?!   谢翎白抽了抽嘴角,觉得这笔买卖肯定是亏的,本来死他一个就行了,现在好了,直接买一送一了,所以他该庆幸待会黄泉路上有了个伴么?! 第009章 真的上火了   “这里面住的就是村长了。”   一行人将谢翎白和温长珩领到一间房子前,走进去后发现床上躺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脸色苍白,连呼吸都很微弱。   谢翎白硬着头皮走到床边坐下,看了一眼温长珩,然后才伸手装模作样地替村长把脉,房间里一片寂静。   谢翎白表面看上去平静,但其实心里早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他压根诊不出脉象,什么是正常的什么是不正常的,没人教过他,医书上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谢大夫,我家老头子如何?可能救?”   旁边的妇人有些担忧地问道,谢翎白松了手,尽量让声音听上去平稳一些,开口道:“村长并不是中邪。”   “不是中邪?那是怎么了?”   “这个具体的原因还需要进一步研究才能知道。”   “先不说这个,你到底能不能治好村长?”   刚才为首的那个男子问道,他的态度要比村长夫人差很多,谢翎白打心底里不愿意跟他说话,但现在情况又不允许他这样做。   “救是能救,只可惜我现在手边什么都没有,我的药箱并没带,所以不如你们派几个人随我们去城里,然后……”   “这里到城里要一日时间,到时候还不知道村长他们会如何,现如今他们已经很虚弱了,经不起等待。”   “谢大夫要药箱,我们这便有,陈大夫,你快去将你的药箱拿过来。”   “唉,好的。”   一个中年人出去了,估计就是所谓的陈大夫了,谢翎白的算盘没打成功,原本是想着先离开这里,等到了城里后,温府的势力大,要摆脱这些人不是什么难事。   没多会陈大夫便将自己的药箱拿来了,谢翎白打开药箱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他压根不会用。   “一共昏迷的有几人?”   温长珩问陈大夫,陈大夫回道:“加上村长共十人,其中村长这边最为严重。”   “就因为进了趟山?”   “是的,早上他们出发的时候一个个都还很精神,晚上回来之后没多久便神志不清疯言疯语,不到两日便昏迷不醒了。”   “以前没遇到过?”   “那座山经常会有人去,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温长珩点头:“大致了解了,谢大夫这边看诊需要绝对的安静,还请各位先到外面等候。”   “这……”   他们几个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说道:“要是你们跑了怎么办?”   “几位若是不放心,大可将这间房子围起来。”   那群人商量了一下,最终妥协了,没多会房间内便剩下温长珩、谢翎白和村长三个人了。   谢翎白跑到窗户边打开一条缝看了眼,发现那些人还真的将房子团团围住了,他抬头看了看屋顶,朝着温长珩低声道:“主子,咱们爬屋顶逃走吧?”   话音刚落便听到屋顶上传来一些脚步声,谢翎白靠了一声,实在是没想到他们居然屋顶都派人把守。   这下子真的是插翅难飞了。   温长珩见谢翎白双手合十在那不知道嘀咕什么,忍不住问道:“你做什么呢?”   “我祈祷上天让村长快点好起来啊,要不然咱们就只能跟着一起陪葬了,我还要照顾我弟弟,不能死的。”   “对症才能下/药。”   这意思是让他不要浪费时间,谢翎白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现在又还有什么办法呢,他走到床边说道:“那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啊,就算我知道他是什么症状我也下不了药啊,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   “刚把脉什么感觉?”   谢翎白翻了个白眼:“能有啥感觉,就是能感觉到他脉搏还在跳动呗,至少没死。”   “写个药方吧。”   “写啥?”   “随意。”   谢翎白张大了嘴,然后刻意压低声音问道:“你想蒙混过关啊?万一吃了更严重,那他们说不定会将我们大卸八块的。”   温长珩神色淡淡:“他已然这样了,再严重又能严重到哪里去。”   “可那也随便乱开方子啊,再说了,我药都认不齐全怎么懂开方子啊。”   “你看了大半本医书,竟是一个药方都没记住?”   刚才那本医书落在着火的马车上了,现在估计都烧没了,谢翎白仔细回忆了一下,犹豫道:“就记住个清热去火的方子。”   温长珩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写下来,谢翎白磨磨蹭蹭地走到桌边将方子写下来,然后拿到温长珩面前。   “这他们怎么看也不像是上火了吧?”   温长珩瞄了一眼药方,“你将药方收好,去找陈大夫,到他那里按照方子上的药材抓好,然后五碗水熬成一碗水,切记,不要让别人看到药方。”   “可是……”   “你总得给点交代,他们才会相信你是真的在想办法诊治村长。”   “但他喝了这个也不会好啊……”谢翎白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猜测道:“难道你是想拖延时间等卫择来救我们么?”   温长珩没承认也没否认,谢翎白就当他默认了,想着这或许也算是个法子,毕竟现在也没其他办法了。   “我现在就去抓药。”   “你亲自熬药,别让那位大夫接近药罐子,否则肯定会露馅。”   “知道了……”   谢翎白将药方收入怀中,然后走出了房间去找陈大夫要药材,温长珩看了一眼房门,才坐到床边伸手搭上村长的手腕处。   脉象看似平和,可仔细一些便能发现平和中偶尔会掺杂一丝混乱,但因为不明显所以容易被忽略。   抬手检查了村长的双眼和嘴巴,掀开被子按压了一下腹部,抬手解开了村长的衣衫,然后从床边的药箱里取出了针灸包。   将针灸包摊开,取出了一根银针,找到穴位刺入,然后继续第二根,直到第五根的时候,却听到门口有些脚步声。   温长珩坐直身体看过去,没多会房门便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村长夫人,手中还端着一个端盘。   村长夫人进来后看到村长胸前的银针时愣了一下,温长珩起身解释道:“谢大夫方才为村长施了针,命我在此看守着,他去煎药了。”   “原来如此,多亏遇到二位,要不然我家老头子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村长夫人将端盘放在桌上,里面端着的是一些饭菜,她一样样放到桌上,温长珩问道:“夫人不信祭祀?”   “倒也不是不信,只是觉得不安,要用人命换人命,这良心上又要如何过得去?!老头子要是醒了,定也不会接受的,只可惜中邪的人多了,便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   “那日村长回来可有说起过什么?比如碰到了什么没见过的东西?”   村长夫人回忆了一下,摇头道:“并没有,那日与之前也没什么不同,不过因为那日猎物比较难抓,所以在山里耽搁的时间久了一些,寻常时候正午时分便能回来,那日直到天黑了才回。”   “一日未归,可带够了干粮和水?”   “水是带着的,可干粮并没有带,原本都只需半日。”   “那村长回来后可有说起那日在山上是否吃过什么?”   “并没有说起过。”   温长珩沉思了一下,这时村长夫人说道:“外面天也黑了,二位今日怕是离不开了,便暂时在在此住下,我准备了些饭菜。”   “多谢……”   “是我该道谢才对。”   村长夫人说完有些忧心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村长,温长珩说道:“夫人,谢大夫治疗期间还望夫人能让那些人不要进来打扰。”   “好……”   村长夫人应下后便出去了,温长珩才回到床边继续施针,暂时还不知道村长那日到底做了些什么吃了些什么,要想找出病因恐怕唯有进山一趟……   谢翎白熬好药端进来的时候,桌上的饭菜早已凉了,而床上的村长身上的银针也早已取回了,一切看上去都跟他出去前没两样。   “总算熬好了,真要喂给他喝么?”   谢翎白有些犹豫,万一待会喝出人命来可如何是好?   “随意喂几口吧。”   温长珩看上去并不怎么担心,谢翎白摸不透他是真的不担心还是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或许他的心里也早就急死了。   他上前稍稍抬起村长的头,然后将药碗递到他嘴边,小心翼翼地将药汁灌进去,因为是昏迷着的,所以也不怎么好喂,随便喂了几口便放弃了。   “药也喝了,现在怎么办?”   “等。”   “等?等什么啊?是等奇迹发生还是等卫择来救咱们啊?”谢翎白说着有些泄气,“我觉得,不管哪个都没什么可能,我刚打听了一下,这里叫什么小谴澹卫择现在肯定去了竽村找我们了。”   他走到桌边看了眼饭菜,坐下拿起碗筷吃了几口,虽然都凉透了,可一下午没吃东西,好歹吃点,死也做个饱死鬼啊!   “咳咳咳……咳咳……”   这时床铺上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声,谢翎白口中的饭直接喷了出来,扭头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床上的村长。   “咳咳……”   确实是村长在咳嗽,他起身走到床边看了一眼,见村长眼皮似乎动了动,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谢翎白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撞上了身后的温长珩。   “靠,温长珩,他丫还真的是上火了!” 第010章 装睡可以走心点么   “去把他们叫进来吧。”   温长珩拍了拍谢翎白的肩膀,谢翎白收起惊讶的表情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将那群人喊了进来,他们进来后见到村长已经醒了都惊讶万分。   “村长……”   “村长醒了!”   “老头子,你可算醒了。”   村长夫人走到床边喜极而泣,村长虽然醒了但看上去还是很虚弱,他似乎有些不解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谢翎白跑回到温长珩身边,偷偷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道:“主子,咱们趁他们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开溜吧。”   温长珩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时只听村长夫人说道:“老头子,你进山打猎回来后没多久便疯疯癫癫的,之后更是昏迷不醒,多亏了这位谢大夫医术高超,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村长看向谢翎白和温长珩,温长珩问道:“村长,可否问一句你们之前进山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不过那日天气不好,视野不清,多耽搁了半日时间罢了。”   “那可有吃过什么山上之物?”   “这……”村长想了想答道:“中途觉得饿,便吃了几颗山上的野果子填腹,难道……”   谢翎白了然道:“那我知道了,你肯定是野果子吃多了导致上火才会昏厥的。”   “上火?”   房间里的人都有些惊讶,谢翎白察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补救道:“我的意思是,有的野果子吃多了会上火的,有的则会……中毒,村长的情况很明显就是中毒了。”   “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可能,可陈某之前替村长把脉的时候没察觉出脉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是你医术不精。”   “确实,陈某真是惭愧啊,怪不得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谢大夫年纪轻轻医术便如此高明,实在是佩服。”   谢翎白笑着应下了这些奉承的话,心里想着还好刚才没说出上火的真相,要不然这群人肯定会觉得救的太容易所以不肯放过他们的。   “之前多有误会还请谢大夫大人不记小人过,至于其他昏迷的村民希望谢大夫也能帮忙诊治一下。”   为首那个人改了之前的态度,诚恳地请求道,谢翎白无所谓地挥挥手:“行,我现在就去熬药。”   说着便要出去,但是衣领却被人给揪住了,他转头一看是温长珩。   “你抓着我干嘛?”   温长珩没理会谢翎白,只是朝着村长说道:“村长身上的毒并没有清除。”   “什么?”   “可村长已经醒了。”   “谢大夫只是将村长体内的毒暂时压制住了,正所谓对症下药,若想要清除体内的毒素,还是得知道村长当日究竟吃的什么野果子。”   “我和几个村民那日下午的时候觉得饥饿,便想着找点吃的,后来老赵找来了一些紫色的果子,大概拳头这么大个,我们便吃了几个充饥,可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果子。”   “靠,不知道是什么果子你就往嘴里塞,毒不死你。”   谢翎白刚说完便见那群人对他怒目相对的,他连忙躲到了温长珩身后,嘀咕着真是忘恩负义的一群人。   “是我疏忽了。”   “不知村长当日进的是哪座山?”   “就在后面不远处,你是想……”   “现如今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果子引起的,所以得找到那些果子才能制作相应的解药。”   “我去将果子摘出来。”   为首那人说道,温长珩摇头:“你只需带路便可以,我与谢大夫亲自进山。”   “山林间道路难走,还有野兽,今晚是没办法进去的,明日一早我便带着二位去。”   温长珩点头,他们有跟村长聊了几句,见村长累了便都离开了,村长夫人为温长珩和谢翎白安排了客房。   “主子,你搞什么鬼啊?咱们进山干嘛呢?你没听到他们说山里有野兽啊!”   谢翎白有些郁闷地趴在床上,有些后悔跟来了,当时就该好好地留在铺子里干活的,唉,真是失策。   “你不将村长治好,你以为他们会放我们走?”   “可现在事实已经证明了村长他们压根不是中邪,那就不需要祭祀了呀。”   “但他们看到了你的医术,不会轻易让你走的。”   “我有个屁医术啊,我自己怎么没看到呢,说到这里我就奇了怪了,村长既然是吃了野果子中毒的,怎么喝几口清热去火的药汁就醒了呢?”   温长珩正色道:“大约歪打正着吧。”   “我运气这么好?”谢翎白想了想,有些庆幸自己之前记住了这个方子,可庆幸没多会又开始唉声叹气的了。   “唉,我要是真的懂医术就好了,那样子就可以踏踏实实治病救人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的。”   温长珩没回应,谢翎白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现在安静下来倒还真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周围。   “这村长家就一间客房,也真是够寒碜的,主子,你不会叫我打地铺吧?”   谢翎白抱着被子有些警惕地看着坐在桌边的温长珩,他觉得温长珩的性子是真的说的出这样无情的话的,况且现在他是下人,睡地板也是应该的。   可是这么冷的天,还没有多余的被子,如果睡在地板上,那明早肯定就上西天了。   “主子,其实咱俩都是男人,出门在外也不能讲究那么多。”谢翎白说着往里滚了滚,让出外面的床铺,拍了拍道:“我分你半张床,主子早点休息吧,我睡了。”   说完立马盖上被子装睡,想着先斩后奏,温长珩总不至于过来将他拖下床吧,而温长珩也确实没这么做,算是默认了他的决定。   谢翎白等了一会觉得安全,刚想睁开眼便感觉外侧床铺沉了沉,继而是一阵药香扑鼻而来,他偷偷睁开一条缝发现温长珩还真躺在了外侧。   刚才还说着两个大男人挤一挤没啥的谢大少,现在忽然别扭了起来,他仔细盯着温长珩看了会,发现温长珩正面躺着,左手抬起枕在脑后,不知道在想什么。   “主子,你在想啥呢?”   大多数谢翎白问的不怎么重要的问题,温长珩都会选择忽略,谢翎白也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不会追问什么。   想起被子全在自己这里,他调整了一下睡姿,然后分出一半被子替温长珩盖上,温长珩转头看着他,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极近,谢翎白手一抖,觉得呼吸都有些停顿。   “谢翎白……”   “啊?”   谢翎白发觉温长珩每次都是直接连名带姓地喊他,温长珩的语气一贯都比较悠闲,声音淡淡,而「谢翎白」这三个普通的字自他口中喊出却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温长珩静静地看了他一会才开口道:“脸红什么?”这句话的语气就像是在说天气如何的感觉,谢翎白却感觉脸更加烫了。   “谁,谁脸红了!”   他往里挪了挪,不去看温长珩,想了想忍不住补充道:“看来主子眼神不太好,我这分明是因为有些热……”   “哦……”温长珩一副了然的态度,“原来如此。”   然后房间内便恢复安静了,谢翎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觉得自己还不如去睡地板呢,至少也不会这么不自在。   “主子,你说咱们明日找到果子之后又要咋办呢?给我一颗果子我也整不出解药来啊。”   谢翎白努力找了个话题,想着可以适当地将这尴尬的气氛给拨开一些,幸好这次温长珩也回答他了。   “村里不是有大夫么。”   “你说陈大夫啊……我瞧着他医术也不咋滴啊,要不然也不会诊不出问题了。”   “学医这条路本就无止境,学海无涯,就算学得再多,面对突如其来的病症,也还是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谢翎白忍不住转头看了温长珩一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此刻的温长珩似乎格外低沉。   谢翎白很想安慰一下温长珩,可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想了想拉起被子闭上眼睛开始装睡,尽量放缓呼吸。   这样熬了一会之后突然翻身伸手抱住温长珩,嘴里呢喃道:“小谨乖,睡觉,哥明日买糖给你吃。”   温长珩垂眸,只见谢翎白的睫毛颤个不停,搁在他腰间的手也有些局促,瞬间有些哭笑不得,装睡可以稍微装得走心点么?!不过大致了解他这么做是为什么,所以最后也并没有出言拆穿。   谢翎白一颗心砰砰直跳,觉得自己如果被揭穿的话是很丢脸的,但等了一会之后发现温长珩并没有推开他,有些怀疑难道自己真的骗过了他?   唉,他一个下人,出于好心想要安慰一下心情无缘无故低落的主子,还得想出装睡的法子,真是不容易啊!   今日从遇到那群黑衣人开始,便没有安耽过,现在稍稍放下心来,谢翎白便觉得眼皮千斤重,意识混混沌沌的,没多会便真的睡着了。   入睡前谢大少忍不住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温长珩身上的药香味,闻着可真舒适宜人。 第011章 真是心灵手巧   “生了生了,恭喜谢老爷,是个小少爷。”   产婆的声音自房中传出,继而是谢N安的笑声,听起来似乎很开心的样子,谢翎白有些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觉得似乎哪里怪怪的。   “翎儿,快来看看你弟弟。”   谢翎白闻言走到床边,有些新奇都看着襁褓中的婴孩,好小的一团,这就是他弟弟么?他以后有弟弟了!   “弟弟,我有弟弟了,爹,我可以抱抱弟弟么?”   “不可以!”   谢N安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严厉,谢翎白有些惊讶地看过去,只见他怒目相对,喝道:“我谢N安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吃喝嫖赌不学无术,还因为一个风尘女子跟人大打出手!”   谢翎白往后退了一步,发现场景似乎变了,谢N安手中拿着家法,谢陈氏和谢谨青都站在一旁。   “爹……”   “别叫我爹,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好了老爷,生这么大气做什么,翎儿还小,以后懂事了……”   “小?十九了还小啊?别人在他这个年纪孩子都好几个了,子不教父之过,错都在我,是我不会教啊!”   “爹,不是的,我……”   谢翎白想上前,忽然一根带火的柱子砸了下来,把他和谢N安、谢陈氏隔开了,火柱子对面谢N安还在跟谢陈氏抱怨,就好像没发觉着火一样。   “爹,娘,快跑,着火了……快跑啊!”   谢翎白惊呼出声,直接从床上坐起来,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心跳如擂鼓,许久才算平静下来。   四处看了看,才发现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这才想起自己正在小谴迥兀这是村长家的客房。   外面天已大亮,谢翎白看了看床铺外侧,早就没人了,不知温长珩去了哪里,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是啊,那一切既是梦却又不是梦,谢家医馆已经被烧成灰烬了,包括他的爹娘以及那些下人们。   他平静一会才掀开被子下床,房门是虚掩着的,他走过去打开,发现温长珩正在院子里的井边盯着一只水桶看。   谢翎白有些好奇地站在房门口看着温长珩,不清楚那桶里有什么,莫非是村长家养的什么东西?   刚想走过去问,还没迈开步子便见温长珩伸出右手去拎水桶,水桶刚被提起来便又重重落了下去。   谢翎白有些惊讶,心想着这小小的水桶难不成很重?只见温长珩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握起又张开,这样重复几次之后,便是一声苦笑。   这样的温长珩他没怎么见过,又想起昨晚那个情绪莫名低落的温长珩,表情似乎就跟现在差不多,悲伤、落寞、不甘与愤恨。   谢翎白走过去,想去帮忙一起抬水桶,脚步声惊动了温长珩,温长珩侧目看向他,随后用左手提起水桶走过来。   谢翎白停下了脚步,温长珩走到他面前将水桶递给他,道:“洗漱的水。”   之前在温府都有下人伺候,可现如今在这小村子里,什么事都得自己动手,谢翎白愣愣地接过水桶,见温长珩要走连忙问道:“你呢?”   “我已经洗过用过早膳了,你赶紧洗一下出来吃点东西,待会还要进山。”   等到温长珩走去前院后,谢翎白才转身拎着水桶慢慢走回房洗漱,这水桶并不重,可刚才温长珩用右手拎的时候没拎起来。   他的右手怎么了?不小心受伤了?是昨天逃跑的时候还是今早?   谢翎白洗漱完毕后出来啃了两个馒头,然后昨日那个为首带着两个人一起和他们进山,谢大少有些不安,这山里真的有野兽么?   “谢大夫莫慌,白天的时候一般是不会有什么野兽出没的。”   其中一个人见谢翎白一脸忧心的样子,便开口安慰了一句,谢翎白笑了一下,狡辩道:“我其实是在担心村长他们的病情。”   “村长已经醒了,我们相信谢大夫的医术定能治好他们的。”   “是啊,陈大夫治了这么多天都没起色,谢大夫刚来便将村长治醒了,实在是厉害。”   谢翎白无话可说,总不能说其实他也不知道村长为何会突然醒过来的么?!唉,赶紧解决完这里这些破事回夕遐城吧。   “主子,你手受伤了么?”   谢翎白低声问温长珩,温长珩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大概是猜到早上院子里的事,不答反问道:“你想知道?”   “当然了,你是我主子,我自然是要保护你的,到时候卫择来了发现你受了伤,那就是我保护不力,快说说怎么受伤的?被谁伤的?”   “你。”   “我?怎么可能,我对主子一片赤诚,怎么可能伤你!”   “你昨夜枕了一整夜,今日我手臂自然是动弹不得了。”   谢翎白闻言脸瞬间红了,嘴上说着不可能,但仔细回忆了一下,昨晚睡着后就一点印象都没了,难道真的是把他胳膊当枕头了?   温长珩神色淡淡,往前走去,谢翎白落后了几步,想象了一下昨晚的画面,总觉得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若他真的枕着温长珩的手臂睡了一夜的话,岂不是表示他这一夜都睡在温长珩怀里么?靠,那是怎样的画面!   “谢大夫,别跟丢了。”   一个村民朝着谢翎白喊道,谢翎白回过神,应了一声连忙跟上去,不怎么好意思跟在温长珩身边,只好离得远一些。   大约走了半个多时辰的样子前面带路的人才停下来,朝着谢翎白说道:“谢大夫,一般上我们打猎都是在这一块。”   “难道村长说的紫色的果子指的是这个么?”   另一个村民说道,他们几个人走过去,只见一棵一人高的小树上挂着几颗紫色的果子,跟村长描述的差不多。   “应该就是这种。”   谢翎白伸手想摘,却被温长珩拦住了,只见温长珩拿出一把匕首,拔出后在谢翎白衣角处割下来一块布料,然后用布料包住果子摘了一个下来。   “靠,干嘛割我的衣裳!”   面对谢翎白的质问,温长珩头都没抬一下,只是悠悠地吐出两字:“便宜……”   “我……”谢大少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他现在身上穿的是温府下人的衣裳,自然是便宜的。   见温长珩右手拿着果子在看,谢翎白忽然想起一些不对劲的地方,说道:“主子,我想起来了,我昨晚明明睡在你左边,就算枕着你的手臂睡觉那也是枕的左臂啊,可你今早明明是右手拎不起水桶,怎么还赖我呢!”   “是么……”   “什么是么,明显就是!好啊,搞了半天感情你是在耍我呢!!”   温长珩没什么反应,将布料包着的果子塞进谢翎白怀中,谢翎白低头看了一眼,挺了挺胸膛笑道:“再来一个吧,这样不对称啊!”   三个村民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温长珩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谢翎白……”   “得得得,又要说我下/流了是吧?可是主子,你这话我就不赞同了,每个姑娘家都有胸呢,难不成每个姑娘都下/流啊?”   温长珩一阵无语,最后直接懒得理他了,走到旁边不知去看什么了,其中一个村民走到谢翎白身边问道:“谢大夫,你们是夕遐城人氏么?”   “对啊。”   “那怎么会来我们这呢?”   “昨日本是要去竽村收药材的,但是中途出了点意外,走错了路。”   “竽村?那在另一边呢,唉谢大夫,城内的姑娘是不是特别漂亮啊?”   “这就未必了,每个地方都有漂亮的姑娘,你们村里难道没漂亮的姑娘?我瞧昨日绑在那里说要被烧死的那个就挺漂亮的。”   “小芸啊,她是挺漂亮的。”   原来昨日那个姑娘叫小芸啊,听名字就知道应该是温柔型的,长相也好,可昨日如果他们没误打误撞闯进村的话,那么现在她早就成为一堆灰了。   他们在这边闲聊了一会便见温长珩拿着几株药草走过来,谢翎白疑惑道:“这是什么呢?”   “或许有用,回去吧。”   一行无人开始原路返回,回到村子后谢翎白和温长珩去了陈大夫那里,将果子交给他看了看。   “这果子之前并没有见过。”   谢翎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知道这家伙靠不住,一旁的温长珩将山上踩来的几株药草放在桌上,然后走到桌边拿了纸笔开始写着什么。   “主子,写啥呢?”   “之前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类似的症状。”   谢翎白凑过去才发现他在写药方,字迹行云流水,似乎右手又不像是受伤的样子,温长珩问完后交给陈大夫。   “这是那书上的方子,或许可以一试,但为了保险起见,最好先做个试验。”   陈大夫接过药方看了看,感叹道:“妙哉,我这便去把药配出来,小胡,快去想办法抓只老鼠来试药。”   药方中有几味药是要现采,陈大夫刚想去山上找便看到桌上已经有了,是刚才温长珩带回来的。   他喂老鼠吃了点果子,等到药配齐熬好的时候老鼠刚开始癫狂,陈大夫取了点熬好的药汁喂老鼠喝下,之后便一直守着。   “成了,成了,这老鼠没事了。”   小胡有些高兴,陈大夫也松了一口气,然后找人将厨房药罐子里的药分成十份,拿去给村长他们服用。   一行人服下解药后果真好了很多,看来只需要再多喝几贴便能康复,村里的人为了答谢温长珩和谢翎白,晚上在村子里摆了好几桌,还有很多酒。   “谢大夫,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和村长他们都……”   谢翎白看着眼前这姑娘,才想起来似乎就是绑在柱子上那个。   “不客气,你叫小芸是吧?”   “谢大夫如何知道的?”   “我听村里的大哥说的,以后别傻乎乎地被人当祭品了,要学会反抗啊。”   小芸点头,然后递给谢翎白一个香囊,脸上还有些红晕,谢翎白伸手接过看了看,问道:“这你自己缝的?”   “是。”   “小芸姑娘真是心灵手巧,这香囊太好看了。”   收到姑娘家送的礼物心里肯定美滋滋的,谢翎白觉得这趟还真是来对了,可他还没美多久了,便听小芸低声道:“这个香囊劳烦谢大夫帮忙转交给温公子。”   小芸说完便不好意思地跑开了,留下谢翎白一个人站在原地风中凌乱,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香囊。   “给温公子?靠,感情压根不是给老子的啊!”   顿时觉得这香囊真是怎么看怎么难看! 第012章 我家主子只爱他夫人   谢翎白不怎么高兴地将香囊揣进怀里,然后去找那些村民喝酒去了,自从谢家医馆大火之后,谢翎白便没有再碰过酒。   “谢大夫来了,快来喝酒!”   “就是啊,刚才跟咱们村的小芸说些什么呢?”   谢翎白接过他们递过来的酒坛子,笑道:“不过是谢谢我这次帮了她罢了,来,不说废话,喝酒喝酒!”   “谢大夫够爽快。”   谢翎白一边喝酒目光一边四处扫了扫,并没有看到温长珩,不知道那家伙去哪里了,刚想问一下便被走过来敬酒的陈大夫给打断了。   “谢大夫,老陈我是真的佩服你啊,年纪轻轻,医术这么厉害。”   谢翎白跟他碰了碰酒坛子,然后喝了几口,笑道:“其实我还差得远呢。”这是实话,毕竟自己其实啥也不懂,但这实话听到别人耳中却成了谦虚了。   “谢大夫实在是太谦虚了,老陈我学了二十多年的医,却还是很多病症都没办法治疗啊,真是没用。”   “陈大夫别这么说,我主子说了,学无止境,学医这条路本就没有尽头的,就算再厉害的人,也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多谢谢大夫鼓励。”   谢翎白觉得有些累,便蹲了下来,陈大夫也跟着蹲下来,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   “陈大夫,你学医这么多年,可曾想过进宫当太医?”   “太医?我这点医术哪里够当太医啊。”   谢翎白闻言有些担忧,“当太医要医术很厉害么?”   “那是自然的,太医看诊的都是皇室,哪里容得出半分差错,自然都要最好的,我这辈子就不想了,莫非谢大夫你……”   “实话不相瞒,我倒是很想去试一试。”   陈大夫有些惊讶,不过惊讶过后却又赞同道:“我觉得以谢大夫的医术,是可以去试试的,说不定真的能进太医院。”   谢翎白忍不住叹气,他有什么医术啊,如果他真的懂医术就好了,看自己学习了这么久,却还是摸不着什么门路。   学医真的太难了,这时候才明白他爹以前真的是很厉害,怪不得会受到夕遐城百姓的敬仰。   “陈大夫,你可知晓太医选拔除了对医术有要求之外,还对其他的有什么要求么?比如年龄之类的?”   “年龄应该没什么要求吧。”   “我今年十九,皇上会不会觉得我年纪小经验不足?”   “这你就错了,选拔太医最重要的就是医术,现如今太医院院使也不过才二十四岁,贺院使五年前接管太医院的时候刚好跟你一样,十九岁。”   谢翎白一脸惊讶,“十九岁就掌管太医院成为院使?好厉害啊!”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是没这个机会了,但谢大夫你还年轻,这么发展下去以后的成就肯定非同凡响。”   陈大夫说着举起酒坛朝着谢翎白示意了一下,然后仰头喝起来,谢翎白也跟着开始喝酒,心中想着。   既然不按年龄,那么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医术,争取明年可以进太医院。   十九岁就当院使,那医术得多厉害啊,谢翎白忽然很想见一见这位贺院使,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等村民将谢翎白送回客房时,他早就醉得差不多了。   “温公子,谢大夫就交给你了。”   温长珩有些无语地伸手扶住东倒西歪的谢翎白,一靠近便是浓重的酒味,也不知道到底是喝了多少。   那些村民也都各自回家了,温长珩将人扶到床上,想去打盆水回来,但谢翎白却抓着他的手不肯放。   “主子,嗝……主子啊,你摸摸。”   他将温长珩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非得让他摸摸,温长珩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喝醉了就让人乱摸是什么癖好?   “摸摸。”   温长珩抽了抽右手没抽出来,喝醉的人力气特别大,只好坐在床边,猜测道:“你胸口闷?”   “猜错了,再摸摸。”   “想吐?”   “主子你怎么这么笨啊,你……你伸进来摸摸啊!”   温长珩能肯定眼前这人是彻底醉了,跟一个醉鬼是没办法讲道理的,早知道刚才就直接让他躺在房门口的。   谢翎白见温长珩也不动,便自己松开手,然后从怀中掏出来一个香囊,递给温长珩。   “这什么?”   “这是爱慕你的心意……嗝……小芸姑娘的。”   温长珩没回应,谢翎白有些艰难地坐起来往前扑到温长珩身上,仔细盯着温长珩的脸看了看,撇嘴道:“凭啥呢?比我有钱,比我高,还长得比我好看,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凭啥啊?”   温长珩微微拧眉,不太喜欢这股酒味,谢翎白伸手按住他的眉心,问道:“不许皱眉,皱眉也比我好看……天……天理难容……”   谢翎白觉得有些累,便整个人都挂在温长珩身上,然后开始傻笑:“呵呵呵哈哈,主子,我发现啊,你如果是个姑娘家的,肯定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我知道了,你女扮男装……”   他说着伸手往温长珩胯间袭去,温长珩有些头痛地抓住他的手,谢翎白不乐意了,抱怨道:“抓我手干啥啊?让我摸摸啊,摸摸看你是不是女扮男装的!”   “赶紧滚下去睡觉吧。”   “我不,你不给我摸,肯定是害怕了,你果然是女的,我就说嘛,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可能长得这么漂亮,小芸还喜欢你,还送香囊,我现在就去告诉她,你其实是女的……”   谢翎白说着还真准备下床,但是头太晕了,实在是没多少力气,尝试了一下失败了,他抬头看着温长珩,可怜兮兮道:“主子,我腿发软,你扶我去找一下小芸姑娘好么?”   “谢翎白。”   “啊?”   “你以后要是再敢喝酒,就卷铺盖滚蛋。”   谢翎白眼神有些迷离,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他就那样抬头看着温长珩,忽然呢喃了句:“唇红齿白,真好看啊……”   然后突然凑上前亲了上去,温长珩既没拒绝可也没配合,谢翎白亲了一会后退开一些,不怎么满意地点评道:“美人儿,你一点都不热情,能热情一点么?我……哎呦喂……”   砰的一声,谢翎白直接滚到了地上,哎呦哎呦叫唤个不停,片刻后发现没人来扶他,只好躺在地上抱怨:“我让你热情一点,没让你踹我啊……疼死我了……”   温长珩刚才也没使劲,所以自然清楚谢翎白纯粹的喝醉了瞎叫唤,也没理他,谢翎白抽了抽鼻子,嘟囔道:“主子,冷。”   温长珩拿起床上的被子,直接扔在了他身上,谢翎白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就这么睡过去了。   宿醉加上在地上睡了一夜,第二日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谢翎白觉得全身上下没有哪里是不痛的。   “主子,我咋睡地上啊?”   温长珩擦了擦手,一脸淡定道:“你昨晚喝醉了,哭着吵着要睡地板。”   谢翎白抽了抽嘴角,“怎么可能……我……我难不成喝醉了就自虐啊?”   “嗯。”温长珩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所以以后少喝酒。”   他说完这句就出去了,谢翎白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仔细想了想昨晚的事,关于自己哭着喊着要睡地板的事是半点记忆都没有。   可隐约却记得自己昨晚似乎亲了温长珩,啊,肯定是梦,他居然做了这么匪夷所思的梦,绝对不能让温长珩知道,要不然肯定会把他当成变/态的!   有些痛苦地抓了抓头发,然后洗漱了一下,用早膳的时候眼神忍不住往温长珩嘴巴上瞟,昨晚梦中亲着的时候,软乎乎的可真舒服啊。   温长珩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村长和村长夫人面面相觑,总觉得今日的气氛似乎有些怪异。   “对了,温公子,不知你家中可有婚配?”   村长夫人忽然问了这么一句,温长珩愣了一下,村长夫人解释道:“昨晚好些人家过来托我问一下。”   谢翎白闻言道:“村长夫人,我没婚配。”   “哦,谢大夫,暂时还没人问你,她们问的都是温公子,不知温公子……”   谢翎白瞬间不怎么不乐意,这小谴謇锏墓媚锛铱烧婷谎酃猓居然没人看上他谢翎白?他见村长夫人还看着温长珩,便直接回道:“我家主子他早就成家了。”   “这样啊,那娶了妻还可以纳妾……”   “不不不,我家主子特别痴情,这辈子就爱他夫人一个,绝不会再娶的。”   村长夫人看向温长珩,温长珩安安静静用膳,看上去就像是默认了般,她有些失望,看来村子里的那些姑娘要伤心了。   “既如此也不好强求,温公子这样痴情的男儿,温夫人真是有福。”   “那是那是。”   谢翎白接的顺溜,温长珩抬眼看了他一眼,他连忙低头喝粥,心里想着可千万别拆穿他,或者说温长珩待会是否会怪他瞎说话挡了他的桃花运? 第013章 走吧   “我们村子后面有些地方风景挺好的,待会让内子带你们去转转。”   村长转移话题道,温长珩放下筷子终于开了口:“二位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此次出来并没有跟家里人说过,不敢多耽搁,待会便要离开了。”   “这么急?”   谢翎白点头道:“是呀是呀,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呢,所以不能多留。”   “那以后得空的时候,可以过来玩,这次我和村里几位能活下来,全靠二位了,尤其是谢大夫。”   “客气了……”   谢翎白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他能不救么?不救的话自己就要被烧死了!   温长珩起身准备出去,看到谢翎白还坐在饭桌边发呆,便轻飘飘来了句:“走吧,温夫人。”   “啊?”谢翎白傻乎乎啊了一声,温长珩已经走出去了,他有些莫名其妙地转头只见村长和村长夫人都惊呆了。   额,刚才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温长珩喊他什么来着?温夫人……   “不不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其实我……”   谢翎白想解释,村长笑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让人有些看不懂啊,夫人,快去准备些干粮给谢大夫他们带上路。”   “唉,好。”   村长夫人起身去准备干粮和水,村长笑得有些尴尬,谢翎白简直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咬牙想着温长珩肯定是因为他挡了他的桃花运所以故意耍他!   村里人将他们的马牵到村口,马腿上的擦伤也已经上过药,休息了这两日差不多都恢复了,谢翎白接过马绳,有些高兴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村长夫人递给他一个包袱,里面装了干粮和水。   “多谢村长夫人了。”   “是我们道谢才对,谢大夫,温公子,后会有期了。”   “后会有期。”   村长夫人看向身边的几个姑娘,再看看温长珩,最后转向谢翎白,眼中满是惋惜,谢翎白不用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温公子,你们还会再来么?”   一个姑娘上前朝着温长珩问道,温长珩回道:“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会如何。”语气礼貌且疏离,那姑娘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谢翎白和温长珩骑上马朝着前面而去,谢翎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语重心长道:“主子,你长得太红颜祸水了,看那群姑娘依依不舍的目光。”   “你可以留下。”   “呸,她们又不是喜欢我,我留下干嘛啊,对了,你的香囊。”   谢翎白腾出一只手将小芸送的香囊递给温长珩,可温长珩并没有接,谢翎白催促道:“赶紧拿着。”   “与我何干?”   “可这是人家送给你的呀――”   “既是送于我的,你拿什么?!”   这意思就是怪他多管闲事了,谢翎白气不打一处来,他拿什么?他那不是以为这是送给他的么!   “你不要我扔了啊?”   温长珩没理他,显然是随他怎么处置了,谢翎白低头看了看香囊,好歹是人家姑娘亲手缝制的,一片心意,扔了似乎太说不过去了。   最终只好揣进兜里,以后若是有机会来这里的话,再还给小芸姑娘好了。   原本从小谴宓襟拇宥ザ嗷ǚ寻胩焓奔洌但谁知道走到一半居然下雨了,还好遇到个山洞,他们两人一马只好先进山洞避雨。   “好冷呀――”   深秋时节这么淋一场雨,可真是不简单,谢翎白在山洞里逛了一圈,捡了一些枯树枝堆在中间,然后拿出火折子将树枝点燃。   瞬间阴冷的山洞内暖和了一些,谢翎白朝着温长珩邀功:“主子我是不是很能干啊?!多亏了我跟着吧,告诉你我野外生存技能可是很厉害的!”   谢大少以前就经常跟一群狐朋狗友到山上露宿之类的,所以这些还是比较熟练的,他又起身去找了几根树棍子搭建了架子,然后用藤蔓扎好。   “这样子一来就可以将衣裳脱下来放在上面烘干了。”   说着自己先将衣裳脱了晾在上面,然后转头朝着温长珩催道:“赶紧的主子,待会着凉了我可不管你。”   刚才淋的雨不多,所以只有外衫湿了些,温长珩倒也没反对,解开衣衫搭在上面,然后坐在火堆旁。   谢翎白看了看山洞口,雨势似乎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他有些无聊地转头看向温长珩,这一看却移不开目光了。   温长珩半披散着的青丝湿了一些,配上原本就略显清冷的面容,似乎更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谢翎白目光微微往下,只见温长珩的里衣领子有些散开,能够很清晰地看到锁骨,明明穿着里衣,可这画面却比上次在浴池看到的没穿衣服的更加让人浮想联翩。   谢翎白不敢继续盯着锁骨看,只好又将目光往上移一些,最后停留在温长珩薄唇处,脑中不由自主又想起昨晚那个梦,梦中他似乎亲了……   虽说是梦,可太真实了,就好像真的发生过似的,谢翎白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可恶,外衫湿了,穿着里衣坐在山洞地上烤火,原本应该是很狼狈的形象,可温长珩这种人,似乎不管在哪里都难掩气质。   有些人天生自带优雅气质,跟所处的环境和所穿的衣裳都没多大关系。   “谢翎白……”   “啊?”   “轻浮。”   谢翎白:“……”   他闻言连忙收回视线,自认理亏也没什么好辩驳的,谢翎白不用想也知道刚才自己的目光肯定是不止轻浮的,所以说他轻浮都算留了几分面子给他的。   他有些无措地抱紧双膝,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跳动的火光,心里烦躁不安,不清楚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两天怎么总是对着一个男子有想法?   以前可从没这样奇怪过啊,尤其是现在山洞内静悄悄的,静得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他有些怕自己心跳太快,到时候被温长珩听到的话,肯定会知道他在乱想的。   “主子,你会武功么?”   谢翎白主动找了个话题,温长珩拿起压根树棍子拨了拨火堆,淡淡道:“不会……”   “哈哈,那我可比你厉害多了,好歹我还是学了几年功夫的,所以要是打起来,你肯定不是我的对手。”   “有时候打架也不全是靠功夫的。”   “那还靠什么?”   温长珩放下木棍,抬手点了点自己的眼角,谢翎白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指的是智谋。   “那你也还是输,本少爷智谋无双。”   温长珩轻笑了一声,明明是略带轻蔑的笑意,可谢翎白却还是看痴了,要知道温长珩这个人,虽然生的好看,可不足之处是很少会笑。   “我、我不仅智谋无双,我医术也比你厉害。”   “嗯。”温长珩认真点头应道:“清热去火的本领不错。”   谢翎白无言以对,憋了半天最后只憋出来一句:“我以后一定会学好医术的。”   温长珩侧目看了他一眼,原本想打击他几句,但见到他脸上认真的神情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要肯用心,定是能学好的。”   “真的么?”谢翎白有些高兴,他还以为温长珩又要笑话他不自量力了呢,没想到居然得到了一句鼓励。   “主子,你准备什么时候娶妻啊?”   谢翎白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局促不安的,两手的食指摩来摩去的,他也不是没听过城中的传闻,据说想嫁进温府的女子,多得能从温府门口排到夕遐城外呢。   “我不是早就成家了么?!”   “什么?”谢翎白惊得站起身,呐呐道:“我、我怎么不知道?”说完之后见温长珩似笑非笑的模样,才后知后觉想起刚才自己跟村长夫人说的话。   不知怎么地,忽然就松了一口气,他索性走到温长珩身边挨着他坐下,然后笑道:“其实刚才我是觉得以主子你的性格肯定不爱麻烦,所以才直接跟村长夫人说你成家了的,我完全是为你着想,半点私心都没有的。”   谢翎白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情,温长珩点点头,道:“说得很有道理。”   “那……那是自然的,再说了以主子的长相和能力,理应配得上更好的,咱们夕遐城内就有很多比她们好看的!”   “哦?比如呢?”   “比如……”谢翎白有些不敢看温长珩的眼睛,他低头看着地面,觉得自己真的完蛋了,刚才他居然很想来一句:比如我呀!   “我暂时也说不上来,这样吧,等咱们回到城里后再给你好好罗列一些,保证更适合你。”   温长珩没什么意见,谢翎白又坐近了一些,眼珠儿一转问道:“主子你冷不冷?我知道一种很有效的取暖方法,不知你想不想试一下?”   谢翎白说完满脸都写着「快说想试试快说想试试」的字样,温长珩无奈道:“是么?那就试试吧。”   “我就知道你肯定觉得冷了。”谢翎白拉起温长珩的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然后伸手搂住温长珩的腰身,特不要脸地问道:“是不是觉得暖和多了呀?”   温长珩无话可说,谢翎白眼神往温长珩衣领里瞄,嘿嘿,靠的近就能看得更清楚了…… 第014章 你分明很喜欢主子嘛   谢翎白偷瞄了一会又觉得有些可惜,如果刚才的雨大一些,将全部的衣裳都淋湿就好了,那么现在就能从头到脚看个够了。   “小时候我娘就是这么搂着我取暖的。”   谢翎白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话说出来之后又免不了想起了以前的事,好几次都无法接受爹娘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如果他们还在,该多好啊!   谢翎白的情绪忽然低落了下来,温长珩自然能察觉到,不过也没有出言劝慰。   有时候越安慰伤口反而越不容易愈合,事情已经发生了,一味地沉浸在伤痛中,根本于事无补。   雨势渐渐变小,等到外面雨过天青时,他们两人的衣裳也干了,两人起身穿好衣衫,谢翎白想了想后说道:“主子,以后若与别人遇上这样的情况,里衣衣领不准散得这么开,也不许跟人这么取暖。”   正在穿外衫的温长珩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领,谢翎白上前替他整理好衣衫,顺势揩了点油,正色道:“容易风寒。”   “与你就可以了?”   “那是自然,我是大夫呀,你若因此得了风寒,我可以帮你医治的。”   “清热去……”   “温长珩!不许再提那件事了,做人应该往前看,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说完朝着马儿问道:“对吧好马?!”   谢翎白话音刚落马儿就转头将地上的枯草给嚼了,谢大少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咳了一声道:“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马!”   温长珩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衣带系好,谢翎白牵着马往外走,刚下过一场雨,林间的空气真是清新啊!   两人上马朝着竽村赶去,等到达竽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卫择有些焦急地等在村口,见到他们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主子,你们可算到了,属下已经派出好多人找遍了整个林子了。”   谢翎白下马说道:“当时小坏受惊不肯听话,带着我们去了右边的小谴辶耍在那里发生了一些事,所以耽搁了。”   “小坏?”   卫择对这个称呼有些不解,谢翎白指了指身后的马道:“小坏是它的名字。”   “额,为何叫小坏?”   “因为它不是什么好马呀――”   卫择无言以对,转头看着温长珩,见温长珩看上去也没受伤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如果再找不到他们的话,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属下都要去报官了,竟也没想到去小谴逭艺遥真是糊涂。”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也不知道往右边走是小谴澹而且当时温长珩和谢翎白一起骑马走的,温长珩是知晓竽村的方向的,照理说不该走错的。   忽略了马儿受惊不受控制这点了,所以才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卫择这几日已经将药材都收齐了,但因为这里到夕遐城要一日路程,所以今天便还得在竽村住一夜,否则就得在山林间露宿。   谢翎白有些好奇地转了转,发现竽村这边很多药园子,问了才知道以前是没有的,只是村民都会上山去挖药材来卖,后来温长珩便提议让他们自己也种植一些。   有了固定的收入,村民的日子便好过很多,整个村子看上去要比小谴甯辉R恍,这点光从客房上便能看出来。   “唉,要这么多客房干嘛呢!”   谢翎白趴在床边唉声叹气的,如果像村长家那样只有一个客房的话,那他就可以继续跟温长珩住一间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对,现在还多了个卫择呢,若真的只有一间客房的话,就得三个人挤一间了!   之前还很希望尽早离开小谴澹可现在忽然又有点想念小谴辶耍尤其是想到等回到夕遐城之后,他可能要见温长珩一面都挺难。   翻来覆去实在是无法入睡的谢翎白又起床了,打开房门走到院子里,本是想出来散散心的,可居然在院门口看到好几个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你们干嘛呢?”   他走过去问道,那几人被吓了一跳,仔细盯着谢翎白看了看,道:“你是今日跟在温老板身边的小厮?”   “额,算是吧,你们来找我家主子?”   “嘘――”   那几人将谢翎白拉过去一些,然后低声道:“我们前几日便听说温老板要过来收药材,所以都亲手做了些东西,这位小哥,能麻烦你帮忙转交一下么?”   谢翎白有些不解地看着那几个人,仔细数了数,七女一男,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些什么,有吃的也有穿的戴的。   “你们为何不自己拿给主子啊?”   “我们知晓温老板的性子是不肯收这些东西的,以前也送过但都被拒绝了,可尽管如此每次温老板来都还是想要试一试,想着或许他什么时候心情好就愿意收下呢。”   谢翎白似乎有点明白过来了,这些人的神情和行为不就跟小芸姑娘一个样么?难道说他们都喜欢温长珩?   “她们几个就罢了,可你……”谢翎白看着其中一个男子说道:“你丫一个男的来凑什么热闹啊?”   “谁说男的就不可以了啊?!我喜欢温老板的心意不会比她们少的!”   “去去去,我才是最喜欢温老板的。”   “是我是我。”   他们几个人争吵了起来,谢翎白却像是被雷劈中了般,良久才反应过来,呢喃道:“男的……也可以喜欢男的?”   “那是自然的,只要温老板喜欢,有何不可?!你们城里除了青/楼之外不还有小倌馆么?!”   谢翎白倒确实听说过小倌馆,跟青/楼一样,只不过里面接客的都是男子,他从未去看过,所以也不太了解。   “哎呀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们转交啊?”   “对啊,你要多少跑路费你开个价呗。”   谢翎白正色道:“你们回去吧,我家主子是不会收礼物的。”   “你都没试过如何知道呢?”   “你们还不信……”谢翎白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道:“这是前几日在小谴宓氖焙蛞晃还媚锿形易交给我家主子的,可我家主子压根不肯要,还让我扔了呢,我觉得糟蹋人家一番心意有些过意不去才留下的。”   那几个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谢翎白趁热打铁,“你们如果想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待会被丢出来的话,就尽管交给我吧,但是如果惹得主子不高兴,兴许以后就不来收药材了,到时候你们连看一眼都看不到了。”   “那可不行……”   “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   “多谢小哥提醒,我们以后不送东西了。”   谢翎白想了想说道:“其实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们又何必非得吊死在一棵树上呢,这世上长得好看的人可不止我家主子。”   “难不成还有比温老板好看的人么?我是没见到过。”   “我觉得温老板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了。”   “嗨,你们一直待在这个小村落里,肯定是见识不多的,不过你们这次有机会见到了。”   “在哪里?”   谢翎白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就是本少爷我啊,你们不如喜欢我得了,我肯定比我家主子脾气好,绝对不会将你们送的东西丢掉的。”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说道:“我们还是回去了,天色也不早了。”   “就是啊,赶紧回去吧。”   说完那几个人便匆匆离开了,谢翎白有些不服气,喊了几句让他们回来,结果越喊他们跑得越快。   “呸,气死老子了,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没眼光呢?!温长珩有什么好的呀?!”   谢翎白气得不轻,转身往回走,脑中徘徊着那句:温长珩有什么好的呀,但是重复了几遍,却停下了脚步。   “谢大少,你杵在这干嘛呢?”   从外面走进来的卫择有些疑惑地问谢翎白,谢翎白叹气道:“刚才打发了一群要跟温长珩表白的人。”   卫择见怪不怪,“主子走到哪里都有这些人,习惯就好了。”   “卫择,你说主子有啥好的呢?为何这么多人眼巴巴地往上贴啊?”   “你觉得主子不好么?”   “当然不好了,不过就是有钱有颜、心地也不坏、个子也挺高、身材更不错、脾气嘛也还好、经商厉害会赚钱、气质好、身上还有好闻的药香味……”   卫择一脸无语:“谢大少,你口口声声说主子不好,可你刚才说的全是主子的优点啊!”   谢翎白愣住了,回想了一遍,靠,似乎真的全是优点!   “额……我的意思是,除了这些之外,肯定还有不少缺点啊。”   “比如呢?”   “比如、比如,比如他让我把人家姑娘送他的香囊给扔了,糟蹋人家一片心意。”   “可不喜欢人家却收人家礼物,让人家误会更加不好吧?”   谢翎白无言以对,绞尽脑汁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缺点来,越想脑中越多的就是温长珩的优点。   “我、我现在是温府的下人,自然心中要时时刻刻记着主子的好,所以才……”   卫择拍了拍谢翎白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谢大少,你就别狡辩了,你分明很喜欢主子嘛,还非得找一些借口干嘛呢。”   谢翎白僵住了,最近自己的反常似乎终于找到了合理的原因,“我、我喜欢主子?”   “那是,你的表现就是如此,我也喜欢主子,温府所有下人都喜欢主子的,这样才能更好地为主子办事,主要是因为主子对我们也好啊。”   卫择一脸理所当然,谢翎白心里却清楚,他的喜欢,跟卫择口中说的压根不一样,似乎比那还要多,多到超过了正常主仆的感情。 第015章 媒婆来说亲?   “我、我懒得跟你说了,很晚了我困了,回房睡觉!”   谢翎白怕再继续聊下去自己的心思会被发现,便匆匆忙忙往房间方向走。   “谢大少,那边是主子的……”卫择房间两个字还未说出口,谢翎白已经打开房门走进去了,卫择有些无奈,心想着待会谢大少肯定会被主子轰出来的。   谢翎白有些慌乱地关上房门,自己靠着门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慢慢走到床边准备睡觉,看在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时愣住了。   额,温长珩怎么会睡在这?他转身四处看了看,这才发觉虽然摆设差不多,但这根本不是他的客房,他似乎走错房间了。   谢翎白想赶紧离开,但脚步却又有些犹豫,想了想走到床边看着已经睡熟了的温长珩,前几天虽然住在一起,可他还没机会见过温长珩的睡颜呢。   小心翼翼地蹲在床边,仔细地看了一会,不得不在心里赞叹这人长得也太好看了点吧,睡着的时候敛去了平时的淡漠疏离,更让人想亲近。   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在街上出言调/戏那次,记得那时候温长珩连正眼都没瞧自己一下,还真是个清冷性子,完全不把不认识的人放在眼里。   总觉得要想让温长珩这样性子的人发脾气,应该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因为他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他这样的性格也不知是像他爹还是像他娘……说道爹娘,谢翎白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从没听说过温府二老的事。   等回去后向陈伯打听一下吧,他忽然好想多了解一些关于温长珩的事。   唇红齿白,真好看啊……谢翎白脑中忽然冒出这句话,记得之前那个梦,梦里他似乎说了这句话之后就亲了温长珩。   谢翎白微微握紧拳头,稍稍往前倾去,尽量放轻呼吸,一点点靠近温长珩,最后在他薄唇上轻轻地啄了一口。   嘴角的笑意止不住地荡开,他怕自己待会笑出声,所以偷亲了一下便站起身离开了房间,待房门重新关上后,床上的温长珩才慢慢睁开眼睛,眸中神情有些复杂。   第二日一早他们便带着收好的药材出发回夕遐城,之前那辆马车被烧了,在找寻温长珩他们这几日的时候卫择又让人准备了一辆新马车。   “主子,这是之前放在马车上的东西。”   卫择在马车被烧毁之前上车将他们带来的东西都拿出来了,温长珩看了一眼发现里面还有本医书,他拿过翻开看了一眼,是之前谢翎白拿着看的那本,上面满是记号。   “主子……”   谢翎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高兴,从不远处跑过来,温长珩不动声色地将医书放入怀中,没有让谢翎白看到。   两个人上车后,卫择负责赶马车,谢翎白坐在车内有些无聊,看到包袱时愣了一下,疑惑道:“这不是咱们带来的包袱么?我以为被烧了呢。”   他翻了翻,纳闷道:“这个是卫择带来的么?”   “嗯。”   “不知他有没有看到一本医书呢,就是我那本啊,当时也扔在马车上了。”   温长珩见他似乎想掀开车帘问卫择,便出言道:“回去我帮你问问。”   “哦。”谢翎白闻言重新坐下,想着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温长珩他们带来的都是账本和需要收购的药材名称和数量之类的。   所以自然是抢救这个比较重要,自己那本医书肯定早就被烧没了。   傍晚回到温府的时候,谢翎白先跑回客房泡了个澡,最近几日都没好好洗过,虽然天气冷不会出汗,但好歹也是经历坎坷啊。   “哥,你最近去哪了呢?”   谢翎白洗好澡后在擦头发,谢谨青坐在桌上小手撑着下巴问道,他之前问了陈伯,陈伯派人去铺子里看了下,然后说谢翎白跟着温长珩去城外小村子收药材了,可原本说第二日就能回,这都三天了才回。   “去了个小村子,但中途出了点意外,所以耽误了点,小谨,最近几日有没有好好上学堂的啊?”   “当然有,夫子还夸我了呢。”   “那就好,我就知道我弟弟是最棒的。”   兄弟俩聊了一会,到用晚膳的时候谢翎白便跑去膳厅借着伺候主子用膳想见一见温长珩,可到了膳厅后却并没见到温长珩。   “主子不吃饭?”   “主子在书房忙呢,暂时不吃。”   “那我去书房看看。”   谢翎白到了书房却又被拦下了,说是主子吩咐不许别人进去打扰,谢翎白有些失落地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心里有些郁闷。   怎么觉得回来之后温长珩对他的态度冷淡了很多啊?之前虽然也算不上热情,可好歹不会这样不许他去打扰啊。   他在忙什么呢?还是说自己的感情被他发现了,所以只是在躲着自己呢?   谢翎白心里有些不安,晚膳也没吃几口,整个人看上去忧心忡忡的,晚上坐在房中,桌子上摊着上次从温长珩书房顺来的医书,可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咚咚咚……”   “哥,有人敲门……”   谢谨青提醒了一句,见谢翎白没反应便自己去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卫择。   “卫择哥哥,你有事么?”   “哦,我找你哥,他在么?”   谢谨青点点头,朝着谢翎白喊了好几句谢翎白才回过神来,站起身走到门口,看到卫择后有些惊喜:“是不是主子找我?我现在就过去。”   “等等等,并不是。”   谢翎白瞬间泄了气,卫择递过来一本医书,道:“谢大少,你看看这本医书是不是你的,我之前在马车上找到的。”   谢翎白接过后看了看,回道:“是我的,我还以为被烧了呢,原来还在……咦……”   谢翎白有些好奇地盯着书页上的内容,之前他做过记号的地方,都有一排红色字迹的注解。   “可是,我记得我之前没有这红色的字啊……”   “哦,这个啊……这是我……对了,之前在竽村的时候,有个大夫看到了这本医书,大概以为这上面的记号是我做的,便帮忙在上面做了一些注解,不好意思啊,我当时在忙着找你和主子,所以没来得及阻止。”   “不不不。”谢翎白有些高兴,“我谢你还来不及呢,我之所以做记号是因为这些都看不懂,现在有了这注解,看起来就方便多了,这位大夫的字可真好看,好像有点眼熟,在哪见过……”   卫择闻言连忙说道:“可能大夫的字迹都是差不多的吧,那什么谢大少,我还要去主子那边,所以先走了。”   “卫择,主子今天在忙什么呢?我听说他都没用晚膳。”   卫择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不就忙着给你在医书上做这些注解么,不过这话他可没敢说出口。   “我们不是刚收购了药材么,所以主子忙着整理账目呢,每次都这样的,收购回来的这几日特别忙。”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   “没,没什么,谢谢你啊。”   谢翎白晃了晃医书,卫择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谢翎白关上门回到桌边,知晓温长珩不是故意躲着他,瞬间整个人都轻松了。   谢谨青看着谢翎白坐在桌边一改刚才失魂落魄的态度,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刚才就是以为这本医书丢了才那样的啊,我还以为你生病了呢。”   谢翎白没回答,催促谢谨青赶紧去看书,然后自己翻开医书从头开始看,每一处都备注得非常清晰。   “啊,这个大夫可真是好人啊,我下次去竽村一定要找到他好好感谢感谢他,不知道可以不可以求他收我为徒呢……”   谢翎白看得很晚,第二日早上差点睡过头,起床后照例先送谢谨青去学堂,然后自己去遇草轩干活。   干完一天活回到温府后,却在大门口看到几个走出来的妇人,看打扮和讨论的内容应该是媒婆。   “陈伯,那几个是什么人啊?”   谢翎白进府后刚好遇到陈伯便询问了一句,陈伯回道:“是城内的媒婆。”   果真是媒婆,媒婆来温府干嘛?谢翎白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状似无心地追问道:“媒婆来干嘛啊?难不成是给咱们主子说亲的?”   拜托,千万要说不是啊,谢翎白在心里呐喊,可事实总是残酷的,只听陈伯点头道:“当然了……”   “谁……谁家姑娘啊?”   “说了好几个姑娘,这不,还留下这些册子,说里面都是城内待嫁女子的家世以及画像,让老奴交给主子好好看看,有没有什么合心意的,她们这些媒婆肯定是收了女方的好处,若能谈成定有不少赏钱。”   “主子肯定不乐意看这些。”   “老奴也这么觉得,可说到底主子今年二十四了,再拖下去也不妥,倒不如让主子看看,指不定就看上眼了呢。”   “主子眼光高,才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   “这不就是让主子瞧瞧么,没人敢逼着他非得选一个。”   “陈伯……”这时有个家丁跑过来喊了一句,然后低声说了些什么,陈伯点头,看了看手中的册子,忽然朝着谢翎白说道:“小谢啊,你忙么?”   “啊?哦,不忙。”   “那正好,你帮老奴将这几本册子送到主子书房去。”   陈伯说着将册子塞到谢翎白手中,然后便跟着那个家丁去忙了,谢翎白翻开看了眼,果真都是姑娘家的画像。   “哼,主子肯定不会看的。”   谢翎白觉得温长珩那样的性子肯定不乐意看这些,他拿着走向书房,温长珩果然在书房里。   “主子……”   “何事?”   “刚才来了几个媒婆说要给你说亲,走之前留了几本册子,这上面都是城内待嫁女子的家世以及画像,陈伯让我拿过来给你瞧瞧,看有没有喜欢的。”   温长珩抬头看过来,谢翎白继续道:“我知晓主子不爱看这些,不如我找人拿去还给那几个媒婆?”   “先放着吧。”   谢翎白眸光一怔,似乎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温长珩见他傻愣在那里便补充道:“我待会再看。”   这下子谢翎白是彻底愣住了,抱着册子的手有些微微地发抖,不知为何,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 第016章 改口喊谢大少为夫人吧   谢翎白慢吞吞地走到书桌边,放下那些册子,觉得自己一天的好心情似乎都消散干净了,只因为温长珩的一句话。   他很想看看温长珩是否真的会看这几本册子,所以便杵在旁边也不走,温长珩忙完之后见他还在,倒也没说什么。   谢翎白见温长珩真的拿过一本册子翻开看了起来,觉得自己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但是他又不敢阻止,更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意,怕温长珩觉得两个男子之间说喜欢太过荒唐,到时候将他赶出府。   “主子,有喜欢的么?”   “你觉得这个如何?”   谢翎白凑过去看了看,上面写着商户陈府三小姐,从画像上看属于小家碧玉型的,确实很不错,可谢翎白就是说不出一个好字,口是心非道:“这个长得不行,眼睛太小了,不太好看。”   温长珩又往后翻了几页,目光停在杨记点心铺女儿那页,谢翎白连忙说道:“这个太瘦了,一看就不好生养。”   “你还懂这些?”   “额,我听我娘说的,我娘之前也总给我物色来着。”   “薛老板的女儿,这个不错。”   “主子,你什么眼光啊,你看她的面相就知道是个悍妇,谁要是娶了她这以后的日子铁定难过。”   “是么……”   温长珩继续往后看,谢翎白心里急得很,很想说这些都不看干脆别看了,可看温长珩似乎兴致勃勃的。   “这个……”   “这个肯定不行,你看她穿得花枝招展的,到时候容易红杏出墙,这个也不行,我听说过她,据说个子很魁梧,看上去虎背熊腰的,也不配。”   谢翎白说着又指着下一个睁眼瞎说道:“这个你瞧瞧,鼻子这么大,五官明显不对称,哎呀那个更吓人,脸上这么大一颗黑痣,晚上看到得吓一跳,不能娶不能娶!”   温长珩有些疑惑地盯着画像看了看,许久才看出原来是眼角有颗泪痣,画得不是很明显,怎么也算不上什么大黑痣。   “这个更惨了,腿这么粗。”   “人家穿着裙子,你倒是能看出腿粗?”   “额……”谢翎白无言以对,尴尬了一会笑道:“这不是胳膊粗么,我琢磨着腿肯定也粗。”   谢翎白说完见温长珩也没生气,偷偷松了一口气,这时却瞄见温长珩翻页的手停了下来,他仔细看了看,顿时有些慌张。   若说其他女子他还可以随便扯点瞎话出来的话,那眼前这个真是没得说了,云家小姐,那可是县令张田府上的千金啊,更是夕遐城第一美人啊!   张田是入赘云家的,后来云家老爷给他弄了个县令的官职,所以大家都猜测云家在皇城肯定有些势力。   这样一位有钱有权又有颜的千金小姐,他该如何反驳?   “云家小姐……”温长珩思虑了一会,谢翎白正愁着想什么坏话时便听温长珩自己说道:“城内有名的才女,怕是眼光不低。”   温长珩说着摇摇头又往后翻了,谢翎白有些难以置信,难道温长珩还怕人家看不上他?!   “那……如果云小姐眼光不高呢?”   “那是很好的选择。”   谢翎白心里堵得慌,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自己忽然有些羡慕云小姐,果然温长珩喜欢的是女子,自己永远都没可能。   谢大少活了十九年第一次真心喜欢上一个人,却没开始就注定了失败。   “主子,您找我?”   这时卫择走了进来,见站着的谢翎白一脸悲痛的表情,有些不解地看了看温长珩,心想着谢大少莫非被训斥了?   “上次你娘不是托我帮她物色一下儿媳妇么?前段时间一直在忙也没空,本想着今日帮你看一看。”   谢翎白愣住了,有些惊讶地看向卫择,只见卫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这个……主子眼光高,您觉得好的,肯定好。”   “可惜有人眼光比我更高。”   卫择闻言有些不解,谢翎白则一脸尴尬,温长珩道:“我看了几个,但都被否决了,这样吧,这毕竟是你自己的亲事,你有空的时候好好看一看,若有喜欢的,我再让陈伯帮你找媒婆上门去说。”   “好……”   卫择上前接过那几个本册子,笑道:“多谢主子,其实也不急的,我娘她纯属瞎操心,就想找个人管着我。”   温长珩点头,卫择见没事便抱着册子先出去了,谢翎白见温长珩看着他,有些心虚地嚷嚷道:“卫择好歹长得英俊潇洒,武功又好,自然是要找一个好姑娘才配得上他。”   “有理……”   “不过主子,我倒是没想到你还会为亲自为下人挑选媳妇啊,那些姑娘家托媒婆上门都是想嫁给你的,若是知道不是你,怕会……”   “卫择的家世可不低。”   “嗯?什么家世?”   温长珩没回答这个问题,谢翎白撇了撇嘴,每次都这样,说话说一半,吊人胃口。   不过想到原来温长珩不是帮他自己选亲事,这颗心一下子舒畅了。   “我听卫择说,他把医书还给你了?”   “对,而且啊他在竽村的时候还遇上个很好心的大夫,那个大夫帮我在医书上做的记号都注解了一遍。”   “注解看得懂么?”   “当然看得懂了,用的都是通俗易懂的句子,可太厉害了,我想啊,一定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主子,你下次若还要去竽村收药材,记得带上我,我要当面好好感谢他,顺便请他收我为徒。”   “自己能学,何必非得找个师父。”   温长珩整理了一下书桌上的账簿,谢翎白反驳道:“那当然不一样了,我自己什么都不懂,不找个师父的话花个十年八载也学不会什么。”   “看病治人首先要做什么?”   “当然是学好医术了。”   温长珩摇头,道:“望闻问切,你先把基础的学好了再来学其他的。”   “望闻问切?我看的医书上并没说这个啊。”   温长珩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架旁,伸手拿了一本书册递给谢翎白,谢翎白走过去接过,发现也是医书。   “熟读……”   “这么厚……”谢翎白呢喃了一句,翻开看了看,果然都是有些基础的,比如怎么把脉以及各种脉象代表什么之类的,后面还有人体穴位图。   “主子,你这里怎么这么多医书啊?”   “我是做药材生意的,总得看一些。”   “那我以后有不懂的可以来问你么?”   “我不是大夫,只是懂点皮毛罢了。”   “那也比我懂得多啊。”   温长珩笑了一下,道:“是谁说医术比我厉害的?”   “我、我那是指的以后,我以后肯定会比你厉害的,我之前没好好学,但我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学会了,你看着好了,我以后定要当太医,让大家都认可我的医术。”   “太医,可你没想的那么好当。”   “再难我也一定会做到的,城里那些医馆都不肯收我,总有一日他们会后悔的,我谢翎白可不是半途而废的人。”   “那便好好学吧。”   “那我若是把这本医书记熟了,可有什么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   谢翎白犹豫了一下,在心里说了句我想要你,但这话他可不敢轻易说出口,要不然别说奖励了,肯定直接卷铺盖滚蛋了。   “我……我暂时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再说。”   温长珩没反对,谢翎白觉得温长珩的脾气真的是太好了点,明明是自己要学的,讨要奖励居然还真的问他要什么。   唉,再这么下去自己肯定会越来越贪心,越来越不知足的,若是有一日离开了温府,那自己可该如何生活啊?   谢翎白索性坐在温长珩书房的软塌上看书,温长珩则也随意拿了本书回到书桌边,谢翎白偷偷回头看了眼温长珩,觉得这样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等到夜色渐渐深沉之后,谢翎白便开始躺在软塌上装睡,想着待会若是自己死活不肯醒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有机会被抱一下呢?   “谢翎白,回房睡觉。”   温长珩将书册放好之后喊了一句,心里打着小算盘的谢翎白装作没听到,看上去睡得特别香。   “谢翎白?”   温长珩走到软塌边看了眼,然后正经道:“既然你这么喜欢书房,那便在这好好睡吧。”   说着还真往外走去,谢翎白立马跳了起来,拿着医书追了上去,喊道:“主子,你怎么这样啊?”   “你喜欢装睡,便让你睡个够。”   被揭穿了谢大少也没觉得有什么没面子的,走上前跟温长珩并排走着,不怎么乐意地说道:“那我刚才若真的睡着了,你也不管我啊?”   温长珩没理他,直接回了房,谢翎白也跟着进了房,见床铺已经铺好了,他跑过去直接坐在上面,朝着温长珩笑嘻嘻道:“主子,天气越来越冷了,你这被子有点薄啊――”   “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你可以找个人帮你暖暖/床,比如我啊!”   谢翎白话音刚落便听到房门口传来哐的一声,他有些吃惊地看过去,只见几个丫鬟正站在那里,其中一个端着的水盆摔在了地上。   她们应该是端水来让温长珩洗漱的,但却听到了惊悚的对话,所以现在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特别精彩。   所以主子一直未娶亲,是因为好男风?这可真是惊天大秘密了,那她们以后是否应该改口喊谢大少一声夫人呢? 第017章 你这是喜脉啊   “主子请恕罪,奴婢一时失手,奴婢马上去换一盆水过来。”   端水的小丫鬟连忙捡起地上的水盆,然后有些犹豫地朝着谢翎白问道:“额……夫人要一起洗么?”   “啊?”谢翎白一脸茫然,小丫鬟偷偷觑了觑温长珩的神情,见他并没有生气,便大着胆子回道:“夫人今晚是睡在这么?需要奴婢将洗漱的一起送过来么?”   谢翎白朝着温长珩问道:“我能睡这么?”   温长珩有些头疼地说道:“赶紧回房睡你的觉。”   谢翎白不怎么乐意地撇嘴,见那群丫鬟看着自己,便装模作样地说道:“我要回去陪我弟弟,今晚就不住这了。”   “是……”   那群丫鬟便先出去了,谢翎白起身说道:“主子我回房睡觉了。”说完连忙跑了出去,在走廊上追上那几个丫鬟。   “唉你们等等。”   “夫人有何吩咐?”   “我问你们啊,你们为何喊我夫人?”   “夫人不是说要给主子暖/床么?”   “就因为这个啊?那岂不是不管谁说你们就喊谁夫人了?这也太没有底线了吧?!”   “才不是呢,主要是因为夫人这么说了之后还没被轰出房间,并且啊,主子的床可向来不允许别人碰。”   “这么说来我是第一个坐在他床上的?”   几个小丫鬟点头,谢翎白瞬间开心了,他朝着最开始喊他夫人的那个小丫鬟说道:“不错,很有眼光,待会你们记得把这个称呼在府中传扬一下。”   “是……”   谢翎白一脸满意地回房了,觉得这温府的丫鬟真是太善解人意了,这样一来看那些媒婆还怎么上门!   唉,他这情敌实在是太多了点,想起在竽村打发的那几个,这不但要防女的,还要防男的,心累。   第二日谢谨青休息不用去学堂,谢翎白便自己出门了,一大早街上的行人还不算多,不过早点摊子倒是不少,一路都能听到吆喝声。   “我好饿啊我好饿,行行好赏点钱吧?”   吆喝声中掺杂了一道不同的声音,谢翎白有些疑惑地循着声源看过去,只见路边墙角蹲着一个年轻男子,那男子明显也看到了谢翎白,连忙站起身跑到谢翎白面前说道:“这位公子,赏点钱给我买口吃的吧?”   谢翎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只见他一身的锦衣华服,腰间还挂着一块玉佩,一看就价值不菲,谢翎白无语道:“你穿得这么好蹲在路边要饭,谁信啊?”   “额,是这样的,我包袱被偷了,所有东西包括钱袋都在里面,所以现在身无分文,你行行好,就给一点吧?”   “你腰间的玉佩都能当不少钱呢。”   “这个可不能当,当了会出大事的。”   谢翎白觉得这人有点神经兮兮的,他想了想道:“那你这衣裳也能当不少钱啊。”   “我就剩下这一套衣裳了,当了可如何是好!”   “你可以买一套普通点的啊。”   “我怎么可以穿普通的呢!”   谢翎白可以确定了,这人脑子就是有病,他坦言道:“我也没钱,你找别人去吧。”说完便往前走,但刚迈出一步就被拽住了。   “你不要这么小气啊,几文钱也可以的,我真的快饿死了,好歹让我买个包子吃啊,求求你了。”   “我真的没钱。”   “你也太抠门了吧?我发誓等我有钱了一定十倍奉还。”   “我不是抠门,我是真没钱,你快松手!”   谢翎白有些火大地想甩开他,但是他就抱着他的手臂不肯撒手,谢翎白自己以前也挺无赖的,可这人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他现在自己吃穿住都是在温府,身上压根没钱。   “谢大少,这是在做什么呢?”   这时有人问了一句,谢翎白转头见到是王捕头,有些高兴地说道:“王捕头你来的正好,这儿有个疯子,赶紧帮帮忙。”   王捕头看了一眼,道:“看着眼生,外地人……”   然后朝着身边的衙役吩咐道:“你们两个把他带回衙门。”   那两个衙役上前将那人拉开了,那人喊道:“我不是疯子啊,你们干嘛呢,放开我!”   “有什么事回衙门说清楚吧。”   王捕头说完带着人回衙门了,谢翎白松了一口气,今日运气看来不咋滴,一出门就遇上个神经病。   正午大家休息的时候,谢翎白朝着身边的长工说道:“唉小柳,你把手伸出来。”   “干嘛?”   “先伸出来嘛。”   小柳有些不解地伸出手,谢翎白连忙抬手搭上他的手腕,片刻之后说道:“脉搏微弱,面色泛白,小柳,你这是气血虚的表现,应该多补补。”   “呦,你这是学会把脉啦?”   “那是。”   “之前也有大夫说我气血虚,可我们这样的人家哪有那个闲钱进补啊。”   旁边几个听到小柳这么说,也凑过来说道:“谢大少,你这天天对着药材问东问西的,还真学了不少啦?”   “我可不止认药材,我每晚回去都认真研习医书呢。”   “那给我也把把脉。”   其中一个伸出手,谢翎白搭上他的手腕处,仔细感受了一下,道:“脉搏跳得很快,太紧张?”   “就你给我把脉我紧张什么啊,你又不是什么大姑娘!”   “那就是上火了。”   “你这么一说,我最近喉咙是挺不舒服的。”   “清热去火的药方我知道,你要不?”   “好啊好啊,你待会写一张给我,我去抓点药吃吃。”   “没问题……”   “厉害啊谢大少,那我呢?”   谢翎白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成了大夫,有些自豪地搭上小王的手腕,沉思道:“你这脉象……像喜脉啊……”   “噗,哈哈哈喜脉……”   一群人疯狂大笑,小王面色铁青,直接抽回手怒道:“喜什么脉啊?!我一个大老爷们还能有孕不成?!”   “额……”谢翎白愣了一下,茫然道:“我只是按照书上写的判断,真的挺像的。”   小王的脸色由青转黑,小柳拍着小王的肩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小王,你丫不会是女扮男装吧你?”   “就是啊,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要真是女的,可以在我们这中间找个夫婿啊!”   “哈哈哈不行了,笑的我肚子疼。”   小王咬了咬牙,朝着他们吼道:“滚滚滚,都什么人啊,还有你啊谢大少,以后离我远点。”   小王说完便去干活了,谢翎白一脸无辜,他真的只是按照医书上的说的啊,转头看向刚才上火的那个人,那人连忙摆手道:“谢大少,我觉得你的药方我还是不要了。”   “清热去火的药方我真的知道。”   “不不不,还是算了吧。”   “就是啊,小心谢大少待会给你开一副安胎药,让你给你娘添几个大胖孙子,哈哈哈……”   他们几个笑成一团,谢翎白直接扑上去跟他们打了起来,不过大家最近都混得比较熟了,所以所谓的打架也只是闹着玩的。   “一天到晚的闹腾,赶紧干活了。”   古叔出来看到他们这一群就觉得头大,他们几个闹了一下也就散开了,谢翎白拍了拍手,准备去搬药材却无意间看到了从遇草轩门口经过的卫择。   “卫择……”   谢翎白跑出来喊了一句,卫择停下脚步,“谢大少……”   “你去哪呢?”谢翎白说着看了看四周围,疑惑道:“主子呢?”   “哦,主子在府上,我有点事去衙门一趟。”   “喔,那你快去吧。”   卫择点点头就离开了,谢翎白有些失落,还以为温长珩来了呢,他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铺子干活。   卫择一路走到县衙,进去后找到了王捕头,王捕头刚好忙完手头的事,见他来了便说道:“卫择来了啊。”   “嗯,王捕头,不知你找我有何事?”   “这不今日在街上逮了个疯子,是外地人,但那疯子口口声声说是你的远房表亲,看上去说得斩钉截铁的,我就想着让你来认认。”   “行……”   王捕头找了个衙役带卫择去大牢,卫择心里也有些好奇,会是什么远房表亲啊?但当他看到牢里关着的人时却彻底惊住了。   那人明显也看到了卫择,惊喜道:“卫择,你可算来了,赶紧的把我弄出去,这么冷的天居然还有老鼠,实在是太惊悚了,我晚上肯定要做噩梦了。”   “他真的是你亲戚?”   衙役问卫择,卫择回过神来,点头道:“是,他是我……表弟……”   “对对对,我就是他表弟,我表哥都来了你还不信么?!赶紧开门!”   衙役将牢门打开,卫择带着那人离开了县衙,卫择带着他往温府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压低声音无奈道:“太子殿下,你怎么会来夕遐城?”   被称为太子殿下的赵陵睿摸了摸脖子,嘟囔道:“好像有跳蚤,真是太可怕了……”   “太子!”   “啊啊啊,我听到了,你吼这么大声待会被别人听到就完了,出门在外就不要喊什么太子了。再说了,我这不是来探望一下你这个老朋友么,怎么?不欢迎?”   “不是不欢迎,只是这里山高水远的,你不该来的。还有,你来就来了,怎么还闹进大牢了呢?!”   “别提了,我要不是怕闹大了不好收场,才不会被逮进去!”   卫择有些无语,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虽然隔着身份,但也玩成好朋友了,可这朋友的性格,真是让人头大。   “卫择,我就是要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好地方,能让你这个堂堂兵部侍郎府上的大少爷这么乐不思蜀,所以我觉得这夕遐城肯定是很不错的地方。”   赵陵睿笑得一脸欠揍,卫择忽然有些后悔告诉他在这里了,叹气道:“我不过是跟着主子罢了,对我来说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赵陵睿脸上的神情稍稍认真了一些,“他过得好么?”   “主子一切安好。”   “那就好,不过我到这里的事你可千万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一定会派人把我绑回皇城的。”   “主子也是为你好,皇城比较安全。”   “我呸,他不过是怕我在这里惹了事到时候害得他的身份也曝光罢了。总而言之,你要是敢告诉他,我回皇城就大肆宣扬说他在夕遐城。”   卫择哭笑不得,赵陵睿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说道:“行啦行啦,只要你不说我也不会说的,唉卫择,几年不见你好像矮了,是不是天天挨揍啊?”   “是殿下你长高了。”   “是么?那我跟你主子比呢?我是不是比他高了?那样子气势上就不用怕他了啊,到时候我……”   卫择很不留情面地戳穿道:“并没有,主子还是比你高。”   “卫择,有的时候其实可以不用说实话的,你这个人啊,怎么这么久了还是这么迂腐……”   赵陵睿说着忽然打住了,眯起双眸看着前方,卫择有些不解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前面遇草轩门口谢翎白正在扫地。   谢翎白扫完了扛着扫把正准备进去,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下意识转身想看看是谁,结果肩上的扫把直接拍在了赵陵睿脸上。 第018章 一切由夫人做主   “啊抱歉抱歉,你没事……额,有点眼熟……”   谢翎白仔细盯着眼前捂着脸的人看了看,然后惊讶道:“你不是早上那个疯子么?怎么又逃出来了?”   “你这个抠门鬼,之前害我进大牢喂老鼠还不够,现在还用扫把扫我。还有,我郑重声明一下,我不是疯子,我只是饿了而已,饿了你懂么?!”   谢翎白才懒得管他说什么,提醒卫择:“卫择,这家伙脑子有病的,你小心点。”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卫择见他们两个似乎有点误会,上前说道:“太……”   差点脱口而出太子殿下,连忙止住改口道:“太惊讶了,你们已经认识了么?”   “怎么?你认识这个疯子?”   “都说了我不是……”   “还是我来说吧,谢大少,他不是疯子,他是我表弟,叫……”卫择看向赵陵睿,赵陵睿马上接道:“对,我是他表弟,我叫林睿,双木林,睿智的睿。”   “表弟?原来你是卫择的表弟啊,那我误会你了,抱歉啊,我叫谢翎白,是温府的下人。”   “现在知道我没骗你了吧,我钱袋真的被偷了,现在饿得双腿发软,快带我去吃好吃的!”   赵陵睿直接哥俩好地搂住谢翎白的脖子,好像刚才吵架的并不是他们似的,谢翎白对于他的自来熟也有点招架不住。   “我还要干活呢,你让卫择带你去吃吧。”   “你这个人,害我白白蹲了半天大牢,那里面又有老鼠又有跳蚤的,难道你不该请我吃顿饭以示歉意么?”   “可我没钱。”   赵陵睿有些惊讶,“你是真的没钱啊?”   “我一个下人,到现在还没拿到过工钱,哪里来的钱啊!”   “好吧,那我请你,走,吃饭去。”   “你不是钱袋被偷了么?”   赵陵睿不以为意,朝着卫择说道:“表哥,来点钱啊。”   卫择掏出钱袋,赵陵睿直接整个拿走了,然后拖着谢翎白往前走,边走边说道:“表哥你回府吧,别跟来!”   “为啥不让你表哥跟来一起吃?”   “他很嗦的,快跟我说说,夕遐城内有什么好吃的地方?”   “最出名的就是夕遐楼了。”   “赶紧带路。”   谢翎白还是觉得这个人脑子有毛病,但考虑到他是卫择的表弟,所以也不能太不给面子,两人来到夕遐楼,门口的伙计见谢翎白拿着个扫把,以为他来砸场子的,死活不让他进。   “你拿个扫把干嘛呢?”   赵陵睿一脸的嫌弃,谢翎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好意思问我?我刚才明明是在扫地的。”   赵陵睿眼珠儿一转,笑道:“这样吧,不如你带我去你家吃。”   谢翎白原本想说他也没家,可想想既然这人是卫择的表弟,待会肯定也是要住在温府的,便带着他往温府走去。   “怎么这么远,我快饿扁了!”   “前面就到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赵陵睿只觉得这条路实在是太长了一些,原以为走到了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可抬头看到匾额时却愣住了。   “温府……你,你不是姓谢么?怎么你家的匾额写着温府?”   “哦,我暂时住在温府。”   “这个温府指的不会是……”   “反正你是卫择的表弟嘛。”   果真是!赵陵睿有些头痛,退开一步笑笑:“我忽然又不饿了,我想起还有些事没办,所以先……”   “哎呀我们夫人回来了,你不如直接问夫人吧。”   这时门口一个守卫忽然指着谢翎白来了这么一句,谢翎白有些疑惑地看过去,只见守卫旁边站着一个媒婆。   “哪有什么夫人啊?”   媒婆一脸不解,那守卫指了指谢翎白,说道:“他就是我们温府的夫人。”   然后又朝着谢翎白道:“夫人,周媒婆她是来提刘家小姐说亲的,主子和陈伯都不在府上。”   谢翎白一脸尴尬,他昨晚让那几个小丫鬟宣扬一下,没想到今天连守门的都喊他夫人了,这也太快了点吧!   而周媒婆和赵陵睿简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周媒婆上前吃惊道:“你、你不是谢大少么?什么温府夫人啊?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额,其实这个呢……就……周媒婆,你就回去告诉刘家小姐,就说我家主子有心上人了。”   “心上人指的是你?”   谢翎白笑得一脸灿烂,周媒婆表情就跟活吞了苍蝇似的,“温老板……温老板真的喜欢你?”   “那是,温长珩他对我痴心一片,说此生只爱我一个人,其实我是无所谓啦,主要是他哭着求着非得要我留在他身边。”   “这怎么可能啊!”   “那我问你,你可曾见温长珩喜欢过谁家小姐?”   周媒婆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有,托我上门说亲的倒是很多,可每次都失败了,温府的管家说温老板暂时不想娶亲。”   “温长珩都二十四了,这个年纪早该娶亲了,你想过他为何没娶亲么?”   周媒婆还是摇头,谢翎白语重心长道:“就是因为他早就暗恋我了,这一颗心呐就痴痴地盼着我呢,你就去告诉那些世家小姐们,叫她们趁早死心吧。”   “温老板真的喜欢你?”   “必须的,他爱我爱得死去活来的,我要是离开他,他肯定活不下去了。”   周媒婆脸色铁青,似乎有些喘不上气,用手拍了拍心口,然后朝着谢翎白身后问道:“温老板,这不是真的吧?”   谢翎白一震,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转身看过去,只见温长珩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一点,身后跟着陈伯,谢翎白倒吸了一口气,连忙转回来,然后低声问身边的赵陵睿:“喂,我家主子什么时候来的?”   赵陵睿也欲哭无泪,用手挡着脸咬牙道:“我特么要是知道的话我早溜了!”   “温老板,你府上这个下人真是满口胡言啊,刚才那些话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肯定不是真的,对吧?”   周媒婆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温长珩,温长珩脸上看不出喜怒,周媒婆不死心,补充道:“我是来为刘家小姐说亲的,温老板……”   温长珩目光看向背对着他的谢翎白,淡淡道:“一切由夫人做主。”说完之后便直接往前走了几步进府了。   周媒婆这次是直接石化了,赵陵睿的神情也差不多,谢翎白有些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拍了拍赵陵睿的肩膀说道:“唉你听到了么?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赵陵睿咳了几下,摇头道:“没有……”   “你离这么近怎么可能没听到!”   “因为我瞎。”   “滚滚滚,你刚不是说有事要忙嘛,赶紧去。”   谢翎白说完连忙朝着门口跑去,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跑到温长珩面前好好开心一下,问问他是不是真心的。   “唉等等我!”   赵陵睿直接跟了上去,反正刚才已经被看到了,干脆直接进去蹭顿饭吧,自己实在是饿得慌啊!   待赵陵睿也进去后,温府门口瞬间恢复安静了,就在守卫们想着这周媒婆是否失去意识的时候,只见她终于动了动,然后有些六神无主地走了。   谢翎白一口气跑到温府后也没停下,一直到追上温长珩,陈伯往旁边退了退,谢翎白直接跑到温长珩身边跟他并排走着,然后也不说话,就一个劲傻笑。   温长珩有些无奈地停下脚步看着他,谢翎白被看得有些脸红,不好意思道:“主子,你干嘛盯着我?”   “看看我爱的死去活来的人长什么样。”   谢翎白抽了抽嘴角,刚才说的话他果然都听到了。   “难道相处这么久,你连我长啥样都不知道么?”   “我不知道的事情多着。”   谢翎白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是指的他刚才对媒婆说的那些什么温长珩爱他之类的话,那些的确是他瞎诌的,所以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温长珩忽然看向身后,赵陵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谢翎白见状说道:“主子,他是卫择的表弟,叫林睿,你见过么?”   赵陵睿笑道:“当然见过啦,温……老板……我有些饿了,不知道能否赏口饭吃?”   “陈伯。”   温长珩忽然开口喊了句,陈伯连忙上前道:“主子有何吩咐?”   “送客。”   “你……”赵陵睿刚想骂人,便又听温长珩一脸平静道:“告诉门房,不认识的不要随便放进府。”   温长珩说完便朝着书房走去,赵陵睿气得简直想破口大骂,他就不该跟着进来的,早就知道这家伙一直以来都是很没良心啊!   谢翎白看了看陈伯,又看了看气呼呼的赵陵睿,然后直言道:“我觉得我家主子好像不太欢迎你,慢走啊。”   谢翎白说完就朝着温长珩追上去,追到后直接伸手拽着温长珩的手臂走着,远远地看去跟手挽手似的。   “主子,你刚才跟媒婆说的话是真心的么?”   “哪句?”   “呸,你总共就说了一句,你说哪句呢?!”   温长珩没回应,谢翎白就在旁边继续问着,陈伯看着赵陵睿道:“这位公子,请吧。”   赵陵睿咬了咬牙,最后只能转身离开温府,出来后刚好遇上回来的卫择,卫择有些惊讶:“殿下,你来温府找主子?”   “你觉得可能么?我是被谢翎白拉来的。”   “哦,那你现在准备走了?”   赵陵睿笑得一脸灿烂道:“呵呵,我是被轰出来的。”   虽然是笑着的,可卫择觉得这声音怎么听都有些咬牙切齿的,他有些无奈地叹气:“主子见到你了?”   “丫的知道我身份的人除了他之外谁敢这么大胆,这么久不见,还是这么得讨人厌,不行,我要去父皇那里揭发他,让父皇知道他就在这夕遐城逍遥快活,赶紧把他逮去皇城,看他怎么逍遥自在!”   “别别别,主子只是不想和以前的人和事扯上关系罢了。”   “我拒绝跟你说话,你们主仆俩一个鼻孔出气,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赵陵睿说完便走了,嘴里嘟囔着:“吃饱再战。”   卫择摇了摇头,走进府中,一进去便听到周围的丫鬟们都在议论什么主子夫人好恩爱之类的,他有些纳闷地问道:“什么主子夫人?咱们府上哪有夫人?”   “当然是谢大少呀,以后他就咱们的夫人了。”   “啊?你说什么?”   “主子亲口承认的,昨晚谢大少说要给主子暖/床,今天又替主子打发了周媒婆,主子还说一切都由夫人做主呢,这可是从门卫大哥那里得到的第一手消息呢!”   “对呀,刚才主子还和夫人很恩爱地手挽手去书房了呢……真是让人羡慕――”   “主子跟……谢大少?”   卫择一脸懵逼,觉得今天一天发生的事都有些惊悚,谢大少居然成了温府夫人?这……这也太惊悚了吧! 第019章 你是看书还是看我   用过晚膳,谢翎白询问了一下谢谨青近况之后,便拿着本医书去温长珩书房,结果在走廊上遇到了卫择。   “谢……”   卫择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称呼才好,谢翎白看出他的窘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那可不行,谢大少,你真的跟主子在一起了?”   “其实也不是啦,我估摸着吧,温长珩是懒得应付那些媒婆,才由着我瞎说的。”   “可那些媒婆向来都不需要主子应付啊,一直以来都是陈伯负责的。”   谢翎白停下脚步,有些惊喜地看着卫择,确定道:“你说真的?”   “当然了,一般上媒婆上门都是见不到主子的。”   “那你的意思是,温长珩由着府中人喊我夫人,是因为喜欢我?”   卫择脸色凝滞了一下,有些犹豫地回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主子他……”   “你在说什么啊?”   “没,没什么,谢大少,你也去主子书房?”   “是呀,之前温长珩默认我有看不懂的可以去问他的。”   两个人一起来到书房,卫择是温长珩喊来的,谢翎白则是不请自来的,温长珩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赶他出去。   谢翎白熟门熟路地走到软塌边坐下看医书,温长珩朝着卫择问道:“你表弟呢?”   “额……”卫择看了一眼谢翎白,想了想答道:“他住在客栈。”   “派几个人把他送回去。”   卫择心想赵陵睿可猜得真准啊,果真一被主子看到就会马上派人送他回皇城,一旁的谢翎白不解:“主子,卫择的表弟才刚来,干嘛这么快把他送回去啊?”   卫择见温长珩没打算回答,便主动回道:“是这样的,我表弟这个人从小被宠坏了,所以特别会惹事,主子也是怕他在这里惹出什么大/麻烦。”   谢翎白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你表弟是挺古怪的,我一直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卫择咧咧嘴不知该怎么回答,见温长珩没有其他吩咐便先出去了,书房中只剩下谢翎白和温长珩两人。   谢翎白扭头看着书桌边的温长珩,自从察觉自己的心意之后,便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啊,就想一天十二个时辰跟着。   “谢翎白……”   “主子有何吩咐?”   温长珩头也没抬地问了句:“你是看书还是看我?”   “如果主子愿意的话,我当然更喜欢看你。”   “还有半年。”   “嗯?什么半年?”   “太医选拔会。”   谢翎白当然知道,之前便调查过了,太医选拔会在明年五月份,不清楚温长珩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   温长珩目光从账簿上移到谢翎白脸上,提醒道:“你觉得去参加选拔会的都是些什么人?”   “当然是想当太医的人。”   “一般去参选的人,至少都是学医三年以上的。”   “额……”这点谢翎白倒是没想到,他有些担忧地问道:“我只学半年,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没资格?”   “有没有资格是你自己决定的,但你觉得你能在半年之内学到别人三五年的医术么?”   “我可以比他们更努力。”   “不见得……”   “我一定会努力的。”   谢翎白说完之后便不再东张西望了,而是认认真真低头看医书了,看了一会抬头问道:“主子,我今日给铺子里的小王把脉,总觉得他的脉搏也像喜脉,可他是男的。”   “喜脉有些类似滑脉,可不代表滑脉就是喜脉。”   “什么是滑脉?”   “过来。”   谢翎白闻言立马拿着医书跑到书桌边,温长珩拿过他手里的医书往前翻了几页,然后修长的手指在其中一页上敲了敲,示意谢翎白自己看。   谢翎白这才发现医书上解释得很详细,可自己竟然忽略了,看来以后看书的时候要更仔细一些才行。   “主子,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滑脉的解释,你看过?”   温长珩没回答谢翎白的问题,而是详细地给他说了说滑脉如何判断,以及代表的症状,谢翎白抓住机会又问了其他一些脉象,温长珩也一一解答了。   丫鬟第一次从书房门口经过的时候看到的是温长珩坐着在讲些什么,谢翎白站在旁边仔细听着;   第二次经过的时候看到的是温长珩手指搭在谢翎白手腕处,看上去像是把脉,但把脉的同时还解释着什么,谢翎白则一个劲点头。   等到第三次经过的时候,已经变成谢翎白坐着在写什么,而温长珩站在旁边弯腰一手撑在书桌上,看着谢翎白写字。   丫鬟甲:“我刚看到主子站着夫人坐着,两个人在书房看同一本书呢。”   家丁乙:“刚听丫鬟甲说,主子抱着夫人,两人甜甜蜜蜜地在书房看书呢。”   厨娘丙:“家丁乙跟我说,主子和夫人两人如胶似漆地在书房看黄历选好日子呢,咱们府上可算要喜庆一回了。”   门房丁:“听说主子和夫人选好日子,列好清单准备成亲了,咱们可要好好庆祝一下。”   第二日谢翎白起床用早膳的时候,觉得全府上下的人都有些怪怪的,每个见到他都说着什么恭喜恭喜之类的话,他想了想许久也没想出他们在恭喜什么。   “难道是知道我要去参加太医选拔会,所以提前给我祝贺?可这也提的太前了吧?”   谢翎白摇了摇头,看时间不早了便带着谢谨青出门了,至于那些家丁丫鬟们在议论些什么,他也没仔细听。   下午温长珩到遇草轩的时候,只见谢翎白正围在一个长工身边,嘴里念叨着:“小王,我发誓我真的学会把脉了,不会像昨日那样的,你放心,我知道你那个脉象并不是喜脉了。”   “谢大少,你快离我远点吧。”   “我求求你了,你再信我一次吧,我重新替你切一次脉,昨日没仔细,所以暂时还不知道你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滑脉,但绝对不是喜脉。”   周围几个听到喜脉都在偷笑,小王面子挂不住,直接回道:“我身体好好的又没病,整天把什么脉啊,谢翎白你不过认了几天药材还真把自己当大夫了啊,我来的时间可比你久。”   “可是……”   小王有些烦躁地转身,见到门口的温长珩时愣了一下,然后连忙说道:“老板好,老板你看到了,谢大少每日在铺子里不干活,总是缠着我们要帮我们把脉,影响我们干活。”   小王说完之后有些得意地看着谢翎白,心想着这次肯定能让谢翎白在大家面前丢了面子,刚好可以出出昨天说他喜脉的气。   谢翎白心里咯噔了一下,神情有些不安,低声道:“主子……”   店铺内其他人都不出声了,瞬间安静了下来,谢翎白有些后悔,昨晚温长珩教了他一些,他便急着想试试,可却忘了他现在是干活时间。   “谢翎白……”   谢翎白闻言抬头看着温长珩,心里想着大概是要挨训了,不过这次的确是他做错了,所以挨训也是应该的。   “号脉要用脉枕。”   “啊?”做好挨训准备的谢翎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看着温长珩,铺子里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   “待会忙完我带你去买一个。”   温长珩说完往里走,小王有些难以置信地跑到温长珩面前说道:“老板,谢翎白他影响我们干活,难道……”   温长珩看着拦在面前的小王,问道:“你觉得他影响了你?”   “当然,老板你刚才也看到了,而且古叔让他翻晒药材,他不去翻晒反而缠着我非要把脉。”   温长珩点头道:“既如此,你可以另谋高就。”   小王呆住了,温长珩绕开他走到柜台边,询问了古叔几句铺子里生意的情况,以及药材的数量。   铺子里其他长工见状纷纷忙自己的事,不敢多嘴一句,谢翎白站在那里有些受宠若惊,但是高兴了一会又觉得有些不厚道。   他走到小王身边低声道:“抱歉啊,我保证以后不影响你干活,这次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谢翎白说完之后跑到后院翻晒药材去了,小王有些憋屈地继续去做刚才没做完的事,不过他以为刚才谢翎白过来是跟他炫耀的,没想到是道歉。   古叔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正在翻开账簿的温长珩,心里想着自己以前应该没有为难谢翎白吧?看来以后得重视一些,不能当成一般杂工看待了。   等谢翎白翻晒完药材已经是半个时辰(一小时)之后了,他回到前堂,下意识往柜台边看去,却没看到温长珩。   难道温长珩回去了?刚才不是说带他去买脉枕的么?谢翎白撇了撇嘴,心里有点失落。   “忙完了?”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谢翎白转身看过去,只见温长珩正坐在桌子边看书,他有些高兴地跑过去喊道:“主子……”   凑过去看了眼,发现温长珩手上拿着的是他的医书,刚才要替小王把脉之前他随手搁在了桌上。   “主子,这本医书我快看完了。”   “看完没用,得记住。”   “当然记住了,不信你可以考考我。”   温长珩将医书递给他,起身道:“等你全部看完再说,走吧。”   “去哪?”   “谢翎白。”   “嗯?”   “明知故问有意思?!”   谢翎白闻言笑嘻嘻地跟在温长珩身后回道:“当然有意思了,我明知故问,便能多听一句主子说的话了,多划算啊!”   待他们走出铺子之后,几个长工才不安定了,其中一个问古叔:“古叔,谢大少和咱们老板是什么关系啊?”   “对啊古叔,老板对谢大少好像很好的样子,难道他们很熟?”   古叔也有些犯愁:“我想我得去温府问问老陈,看看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几个记住了,以后别惹谢大少,他要替你们把脉就把脉,看病就看病,开药方就开药方,别拒绝,万一得罪了问题可大了。”   几个长工连连点头,小王有些不服气,可却也无可奈何。   而另一边谢翎白和温长珩走出遇草轩便见到赵陵睿正坐在温府马车车辕上吃花生,卫择有些无奈地朝着温长珩说道:“主子,太……额,表弟他说想见你。”   温长珩看向赵陵睿,赵陵睿跳下马车拍了拍手,走到他们面前说道:“温……老板,我很感谢你要派人送我回家,可我暂时不想回去。当然了,我也知晓你有一百种办法把我绑回去,所以我准备用一个消息换我留在这。”   “没兴趣……”   “先别急着拒绝啊,如果我说这个消息是关于……”赵陵睿忽然止住了声音,嘴巴张了张说了三个字,可因为没出声所以谢翎白没看懂他的口型说的是什么。   谢翎白有些不解地看向身边的温长珩,却惊讶地发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温长珩居然一脸震惊…… 第020章 你那一身功夫呢   “如何?现在还说没兴趣么?你放心,若不是真的查到了,我是不会拿这个开玩笑的。”   “回府……”   温长珩率先上了马车,赵陵睿跟在后面,谢翎白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卫择朝着他问道:“谢大少不回去?”   “要的。”   谢翎白走到马车边爬上去,在赵陵睿对面坐下,赵陵睿朝着他咧嘴笑笑:“小白,又见面啦――”   小白……谢翎白有些想打人,但考虑到现在是在马车上,并且身边还坐着温长珩,所以他忍下了。   一行人回到温府后,赵陵睿便跟着温长珩进了书房,卫择上前将书房门关上了,转身见谢翎白盯着他,解释道:“主子和我表弟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谈,谢大少,我们在这等一会吧。”   说着往院子里走,谢翎白看了一眼关上的书房门,然后跟着卫择走到院中石桌边坐下。   “谢大少今日这么早下工?”   卫择见谢翎白有些闷闷不乐的,所以便主动找了个话题,谢翎白无精打采地回道:“因为主子说要带我去买脉枕。”   “原来如此。”   “卫择,你知道刚才你表弟说了什么吗?”   “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谁?”   “一个对主子来说很重要的人,但具体是谁我想我不能透露。”   “很重要的人……”谢翎白回想起刚才温长珩的神情,单单只是听到名字便那般惊讶,那人在他心中有多重要可想而知了。   “名字不能说,那是男是女总可以说吧?”   卫择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会说道:“谢大少,这些事你还是亲自去问主子比较好,若主子愿意说,便会告诉你。”   “通常我问他的问题,他大多不会回答的。”   谢翎白最近一直都觉得自己离温长珩越来越近了,关系也越来越好了,可这一刻却发觉,其实他从头到尾一点都不了解温长珩。   所以最近的相处融洽也只不过是自己单方面产生的错觉么?   “卫择,我记得你们原本不在夕遐城的,对么?”   谢翎白从小在夕遐城长大,印象中遇草轩似乎是从四五年前才出现的,那时候还都说老板是外地人来着。   “是,我和主子是五年前到的夕遐城。”   “那你们原本是哪里人氏?”   “皇城。”   “皇城?”谢翎白有些惊讶,这里到皇城坐马车也得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没想到温长珩来自那么遥远的地方。   “那你是从小就跟在温长珩身边?”   “并不是,我跟在主子身边六年。”   谢翎白有些羡慕,他也好想早一点遇到温长珩,那样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了解了。   “那你们为何从皇城跑到夕遐城来啊?这么远,若说做生意的话,皇城不是更繁荣么?”   “这个……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所以……”   “明白了,这些事也是不能说的,对吧?!”   卫择有些尴尬地笑笑,谢翎白也没有逼着他非得说出实情,这个不能说他就换个其他问题呗。   “那你们在这么远的地方,家中父母不会担心么?”   “我爹娘都知晓我在这,也没催我回去,只是我娘一直希望我能早点成家就行,至于主子的话……他娘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   “那他父亲呢?”   “主子与他父亲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即便当初在皇城的时候,也都是分开住的,平时见到也不会有什么交流。”   谢翎白有些惊讶,之前以为温长珩的父母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所以他才孤身在这夕遐城生活,没想到的是他的父亲还健在,但关系却不好。   都说父子俩没有隔夜仇,谢翎白以前也常与谢N安因为一些小事发生争执,但通常过几日便没事了。   所以温长珩与他父亲之间的争执,肯定是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谢翎白的目光不由得移向书房。   “你最好是认真的。”   而书房中,温长珩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严肃,赵陵睿也一改之前嘻嘻哈哈的态度,点头道:“那当然,不过具体的我是真不知道,只知道有蹊跷罢了,剩下的得你自己去调查了。”   “你可以走了。”   “你这个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过河拆桥呢,不过算了,大家好兄弟一场,我若真跟你计较的话就不会大老远跑来找你了。”   “我可不认为你此番前来是专程为了告诉我这消息。”   “当然是!”   温长珩目光淡淡,赵陵睿笑道:“好吧我承认,我主要是偷溜出宫四处游玩的,原本不打算透露这些,但被你逮到了只好说出来作为留下来的交换条件的。”   “出去的时候叫一下卫择。”   赵陵睿点头,但却没有离开,看上去神情似乎有些犹豫。   “有个问题我上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想问了。”赵陵睿纠结再三还是问出了口:“温峋(xún),为何我这几次见到你,不管是从你的呼吸还是脚步上来判断,都感受不到一丝丝的内力呢?”   温长珩保持沉默,赵陵睿见他一脸平静,仿佛问的不是他似的,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从万众瞩目前程似锦到现在变成一介商人整日与算盘账本打交道,温峋,你当真就一点都不觉得可惜么?你当初的抱负、当初那一腔热血都去了哪里?”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可我想知道,我那个无所不能、神采飞扬的好兄弟还能不能回来?”   温长珩敛眉,苦笑了一声:“呵……无所不能……所谓的无所不能不过是年少无知时的狂妄自大罢了……”   “好,不说这个,那么你那一身功夫呢?你的内力呢?你当初离开皇城的时候,不是好端端的么?还是说那之后,你遇到了什么事……”   “太子……”   温长珩的目光有些阴沉,赵陵睿点了点头,妥协道:“行,这是你的事,我不问就是了,可我从你这里问不出不代表我不会自己查,我倒要看看,你打算颓废到什么时候!”   赵陵睿说完直接转身走到门口打开书房的门,停顿了一会才走出去,院中的谢翎白和卫择瞬间朝他看过来。   赵陵睿低头深呼吸一口气,再抬头时刚才的神情已经一扫而光了,他笑了笑,朝着院中的卫择勾了勾手,道:“你家主子喊你。”   卫择起身进了书房,温长珩站在书架边,从神态上看不出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到底进行得如何。   “主子……”   “派几个人暗中跟着陵睿。”   “只是跟着么?不用送他回皇城?”   “暂时不用,调查清楚,他此番来夕遐城,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多派几个好了,调查的同时保证他的安全。”   “是……”   “还有……”温长珩的眸光略显深沉,停顿了好一会才继续道:“查一下五年前的事,彻查。”   卫择有些惊讶,看来这次太子殿下真的是带来了不得了的消息了,怪不得刚才那么自信主子愿意让他留下。   院中赵陵睿被谢翎白盯得背后发毛,他举起双手道:“小白,你这么盯着我干嘛?我事先声明我跟温……温长珩是清白的,刚只是在说一些事情而已,你别想歪了。”   “表弟,你们刚才到底……”   “等等等,你叫我什么?”   “表弟……”   “拜托,我怎么看都比你大吧,你应该叫我一声大哥才对!”   “我不觉得。”   “那好,你说说你的生辰。”   “?河一年十二月二十。”   “哈哈,我是十二月十六,怎么样?快叫大哥!”   “切,四天罢了。”   “四个时辰也算的,更何况是四天呢,赶紧的!”   赵陵睿催促着,谢翎白忽然说道:“少跟我岔开话题了,你老实交代,刚才在书房里跟我家主子说了些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了。”   “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要拿什么来交换呢?”   赵陵睿笑得一脸奸/诈,谢翎白愣了愣,交换?他身无分文,能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换的啊? 第021章 我决定跟温长珩表白   “我什么都没有,没什么可拿来交换的。”   “你可以拿你自己交换呀――”   赵陵睿说着朝着谢翎白抛了个媚眼,谢翎白直接忽视了他,果然这个人的脑子很有问题,他还不如去问温长珩来得靠谱一些。   “小白,你这什么表情?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别开玩笑了。”   谢翎白没什么心情,赵陵睿一副伤心的表情,勾住他的脖子说道:“我是认认真真跟你表白呢,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似的,难道我这么没有魅力?我告诉你,认真起来,我不比温长珩差啊!”   “表白?”   赵陵睿点头,谢翎白脑中忽然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他能够跟温长珩表白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知道彼此之间到底算是怎样一种关系了呢?!   “这个好!”   “咦?这么说来你是接受我了?太棒了,赶紧地甩了温长珩,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特别顺眼,看来咱俩还是有缘分……”   “我得去准备准备。”   谢翎白自顾自念叨着,然后便直接往自己的客房方向跑去,留下赵陵睿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喂,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啊?为何每次都仔细听我说话啊!”   “咦?殿下你还在啊?”   卫择从书房中走出来,看到赵陵睿还站在院子里有些疑惑,赵陵睿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摆手道:“行行行,我走,你们这温府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卫择一头雾水地看着离开的赵陵睿,不清楚这一会儿工夫是发生什么事了,刚才不还好好的么?!   谢翎白回到自己客房的时候,坐在房前的台阶上想了许久也没想出来到底该如何表白,直接说的话好像又太羞/耻了点,委婉一些的话温长珩会不会听不懂?   唉,这可真是个大问题!   “夫人坐在这干嘛呢?又没太阳。”   正准备打扫房间的小蕊见谢翎白坐在台阶上唉声叹气的,有些不解地走过来询问了一句,谢翎白双手撑着下巴抬眼看着她,苦恼道:“在想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可我拿不定注意。”   “什么事情?方便说说么?奴婢可以给你出出主意啊!”   谢翎白想了一下觉得也有些道理,便朝着小蕊招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然后说道:“小蕊,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行,你说。”   “你们都喊我夫人,可你们觉得我跟温长珩真的般配么?毕竟是两个男子,你们不会觉得奇怪接受不了么?”   小蕊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是这样的问题,她忍不住笑道:“夫人多虑了,我们做下人的,哪里有资格决定主子的事情呀,只要主子喜欢就可以了。”   “可他又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我在温府四年多了,还从未见主子对哪个人像对你这么好过,主子这个人虽然温和,但大多时候其实给人的感觉挺疏离的,就是那种走不近的感觉。”   “我也走不近啊,我总觉得跟他之间隔了很多,不知是人还是事。总而言之,我对他一点都不了解。”   “那夫人喜欢主子么?”   “当然喜欢。”   “那夫人跟主子说过么?”   “唉,我就是在为这件事烦恼,我准备表白来着,可我又怕到时候被拒绝的话闹得太难堪了。”   小蕊想了想,建议道:“奴婢有个法子,不知道夫人愿不愿听听?”   “什么法子?快说快说!”   “常言道,酒后吐真言,但也有人说,喝醉的人说的话不可当真,夫人怕难堪,不如喝点酒壮壮胆。当然,不要喝多,稍微喝一点有点酒味,然后装醉就可以了。”   “你这个办法听上去……似乎不错啊,到时候如果温长珩接受了,那么皆大欢喜;反之如果他拒绝了,我第二日就说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是这个意思。”   “小蕊,你真是太棒了,我现在就去找点酒来。”   谢翎白打定了主意就付诸行动,跑到陈伯那里要了一些酒,想了想嘱咐道越烈越好,毕竟是拿来壮胆的。   等他将酒拿到客房的时候,谢谨青已经回来了,见自家哥哥抱着两坛子酒有些疑惑:“哥,你干嘛呢?”   谢翎白将酒坛子放在桌上,然后朝着谢谨青认真道:“小谨,你哥今晚要去做一件大事!”   “什么事?”   “表白!”   “哥哥你要跟谁表白啊?哪家姑娘?”   谢谨青完全没有一般小孩子的好奇心,问这些也只是出于对自家大哥的关心罢了,甚至还有些忧心。   “你觉得温长珩如何?”   “温老板肯收留我们,是个好人。”   “那就行了,我决定今晚去跟温长珩表白,你作为我唯一的亲人,肯定会支持我的对吧?”   谢谨青一脸无语地上前示意谢翎白弯腰,谢翎白俯下后只见谢谨青抬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嘀咕道:“好像也没发烧。”   “靠,小谨,你以为我发烧烧糊涂了啊!”   “你说要跟温老板表白,岂不就是烧糊涂了么?”   谢翎白有些担忧,拉着谢谨青坐下,仔细问道:“小谨,你是不是接受不了我喜欢男子?”   “什么喜欢男子?”   “就是,男子一般都该喜欢女子,可我却喜欢男子,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正常?”   谢谨青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歪了歪脑袋问道:“男子该喜欢女子么?”   谢翎白愣住了,琢磨着自家小弟是不是平常被爹娘保护得太好了呀,已经七岁了可却什么都不懂。   “也不是这么说的,既然你不是反对这个,那你干嘛说我烧糊涂了?”   “温老板那样的人物,岂是哥哥你这样的人可以配得上的。”   谢谨青说得一脸大义凛然,谢翎白咬了咬牙:“小谨,你这话都说得出来,你还是我弟弟么?!”   “我这是就事论事帮理不帮亲,哥哥你爱好是混吃等死,特长是吃喝嫖赌,性格是不学无术,经济是身无分文,长相又差强人意,啧……”   谢谨青给了他一个了然的眼神,继续道:“剩下的还用我多说么?”   谢翎白撸了撸袖子,笑道:“小谨,明日我陪你去学堂。”   “作何?”   “我倒要看看,你们那个夫子平日里都是教你们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成语。”   “这些不是夫子教的。”   “那是谁教的?”   “都是平日里上门跟爹投诉的那些乡亲说的。”   谢翎白无言以对,一阵沉默,谢谨青见他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有些不忍心地劝慰道:“哥,虽然你的确如此,可最近你已经好多了。”   “真的?”   “嗯,至少……没有去青/楼和赌坊了,所以说身无分文还是有好处的。”   “你快闭嘴吧,这还不如不说呢,小屁孩子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安慰人,唉,谢小谨,你可是我亲弟呐。”   “真是个惨烈的事实。”   谢翎白觉得自己没被谢谨青气死算不错了,他记得以前谢谨青似乎没这么毒舌的啊,最近是怎么了呢?   “谢小谨,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以前有爹管着你,现如今爹娘不在了,这重大的担子便落到了我肩上。”   谢翎白:“……”   “哥,你真的要跟温老板表白么?”   “那当然,爹娘在世的时候不也总希望我能找个喜欢的人安定下来么?”   “可人家温老板看得上你么?”   谢翎白撇嘴,这点他也觉得挺玄乎的,所以才需要借酒壮胆啊,如果失败了就成借酒浇愁了。   他低声跟谢谨青说了说自己的计划,谢谨青一脸的不赞同,但见谢翎白态度坚定,他也没强烈反对什么。   谢翎白打开酒坛子,仰头喝了一口,酒太烈了,差点被呛到。   “哥哥,希望温老板给你留几分面子,不要被拒绝得太难看。”   “闭嘴!”谢翎白瞪了谢谨青一眼,然后下定决心道:“小谨,在这里等着我的好消息,我一定会成功的!”   谢翎白深呼吸一口气,然后一副慷慨就义地表情走向房门口,不由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谢翎白,一定要成功! 第022章 你喜欢我吧   还没走到房门口,谢翎白又退了回来,朝着谢谨青说道:“我觉得一口酒似乎不够,还需要再多来几口!”说着便仰头又继续喝了几口。   “差不多了吧?待会别喝醉了。”   谢谨青有些担忧地问道,谢翎白摇头:“不成,我觉得我胆子还不够大,我还这么清醒,肯定会退缩的,再来一点。”   谢翎白每次都不够,等他觉得够了的时候,两个酒坛子都空了,他步伐有些不稳地抓着桌角,使劲甩了甩脑袋。   “小谨,你怎么有两个头啊,哈哈哈真逗――”   谢谨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为何他会有这么蠢的哥哥?   “你喝醉了,还是洗洗睡吧。”   “不成,我……嗝……我得去找温长珩表白……”谢翎白说着朝着门口走去,但因为眼神有些迷离不怎么看得清脚下的路,出房门的时候直接被门槛绊了一下,哎呦一声滚下了台阶。   “哥!”   谢谨青有些惊讶地跑出来,幸好台阶不高,他跑下去扶谢翎白,但是力气太小扶不起来,这时路过的家丁见状上前帮了一把。   “不回房,快,扶我去见温长珩。”   “夫人,你这么醉了还去见主子啊?还是清醒了再去吧。”   “不成,我要见温长珩。”   家丁有些为难地看向谢谨青,谢谨青忙说道:“麻烦你把我哥哥扶回房,他喝醉了现在正在说胡话呢。”   “好的……”   “靠,我不是说了我不回房么,放开我!”   谢翎白只知道要去跟温长珩表白,但却没多少力气挣脱开,现在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连是谁在扶着他都看不清楚。   那家丁也不管谢翎白说了什么,只把他当成醉鬼,这时小蕊走了过来,见状连忙说道:“阿贵,这是怎么了呢?”   “夫人喝醉了,吵着闹着要去找主子,我正准备送他回房呢。”   小蕊没想到谢翎白真的采取了这个办法,她说道:“夫人想见主子,你便扶他去见主子呗。”   “可是……”   “别可是了,待会要是耽误了什么重要的大事,你可担待不起,赶紧的扶夫人去主子房间。”   阿贵有些无奈,只好扶着谢翎白朝着温长珩的房间走去,身后的谢谨青想要阻止,喊道:“我哥哥他喝醉了,还是改天……”   “谢二少,你就甭担心了,夫人他是装的。”   “装的?”   “是呀,你是夫人的弟弟,他肯定也告诉你了。”   “你指的是跟温老板表白的事么?”   “对呀,我给夫人出的主意让他喝点酒再去表白,所以你别看夫人现在醉得一塌糊涂,其实他都是装出来的呢!”   谢谨青一脸不信,想了想房中的那两个酒坛子,光闻着味道就知道酒肯定很烈,喝了那么多是装醉?   不不不,就算装醉怎么可能从刚才就开始装呢,以他对自家哥哥的了解,他可以肯定谢翎白肯定是喝醉了的。   一旁的小蕊却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夫人的演技可真好啊,装醉装得真像,接下去就等着夫人的好消息了!   阿贵扶着谢翎白一路歪歪扭扭地走到温长珩的房间外,守卫看到了连忙上前扶了一下,疑惑道:“怎么醉成这样?”   “我也不清楚啊,夫人闹着要见主子,主子在么?”   守卫摇头,表示温长珩还没回房呢,阿贵问谢翎白:“夫人,主子不在房里,要不还是改天吧?”   谢翎白闻言瞬间不乐意了,“不成,不能改天,我要跟温长珩表白呢,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守卫和阿贵满脸震惊,谢翎白往温长珩房里走,呢喃道:“我去里面等他回来,你们不许告诉他我在这里,我要……嗝,要给他一个惊喜!”   谢翎白跌跌撞撞,阿贵跟上去扶着他坐到床上,然后询问道:“夫人你自己在这里等没事?”   “没事的,快出去吧。”   谢翎白挥了挥手,然后便倒在被褥上不说话了,阿贵走出房间后跟守卫念叨:“你说主子跟夫人都选好日子准备成亲了,这还表什么白呢?”   守卫也觉得疑惑:“或许,这也是一种情调吧。”   “听上去也有些道理。”   阿贵跟守卫聊了几句便离开了,他还急着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府中其他人呢,这夫人喝醉了上演表白大戏,可不是什么小事啊!   谢翎白自己踢掉鞋子,然后趴在床上便睡觉,睡了一会之后觉得有些冷,伸手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上。   唔,今晚的被子似乎特别舒服呢――   温长珩用过晚膳后便进了书房,等忙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亥时初了,从书房到卧房的路上,总觉得丫鬟家丁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等温长珩走进房间之后,家丁和丫鬟们有的躲在院子里的大树后面,有的躲在走廊柱子后面,都不想错过这出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戏。   温长珩进屋后也没仔细看,直接去了浴池沐浴,丫鬟家丁们在外面等得心急,奇怪着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你们在干嘛呢?”   卫择走过来见到眼前的场景时愣了一下,小蕊连忙将他拉到柱子后面,嘘了一声道:“千万别出声。”   “怎么了?有刺客么?”   卫择神情有些严肃,小蕊无语道:“才不是,只不过今晚夫人要跟主子表白,这可是咱们府上的大事,你不许去捣乱。”   “表白?”   卫择真的是大吃一惊了,虽然最近一直在听说谢翎白跟主子的事,但主子毕竟没有亲口承认过什么。   可现如今如果谢翎白真的去表白了,那么就必须有一个结果了,主子会如何决定呢?   温长珩沐浴更衣出来后才察觉到房间中似乎有一些酒气,他往床边走了几步,却看到了地上的东倒西歪的鞋子,还有几件散乱的衣裳。   床上有人,若是刺客的话府中人不可能没有察觉,而地上丢着的是温府下人的衣裳,温府下人中能有这胆子的,估计也就谢翎白了。   他走到床边伸手将被子掀开一些,果然见谢翎白正趴在枕头上睡得正香呢,酒气扑鼻而来。   上次喝了酒就发酒疯,这次倒是安安静静的睡觉,只不过为何会跑到他床上来睡?回想了一下刚才丫鬟家丁们的神情,大概都是一群知情的。   “水……想喝水……”   床上之人有些不舒服地呢喃了几句,温长珩转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水,回到床边的时候谢翎白已经睁开眼睛了。   他自己挣扎着爬起来跪坐着,温长珩将手中的茶杯递过去,他也懒得伸手拿,直接就这么喝了几口。   待他喝完后,温长珩随手将茶杯搁在床边的凳子上,然后坐下看着睡眼朦胧的某人。   “谢翎白,你在这做什么呢?”   “嗯?”谢翎白仔细盯着眼前的人看了看,还是分辨不出到底是谁,他回道:“等主子……”   “然后呢?”   “然后?”谢翎白抬手抓了抓头发,他要等主子干嘛来着?怎么好像有点想不起来了呢?   “然后……我也忘了……啊,想起来了,我要跟主子表白来着,对,表白!”   谢翎白说着还打了个酒嗝,温长珩有些头痛:“你继续睡吧。”   说着准备起身,谢翎白连忙扑过去抱住他,在他衣裳上蹭了蹭,说道:“主子,我要表白,你不许走!”   “我听着呢,你说。”   “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可不可以?”   “喜欢我什么?”   谢翎白闻言抬头看着温长珩,还真的认真想了想,之后傻笑道:“什么都喜欢,最喜欢你这张脸,好看――”   “肤浅……”   谢翎白没听懂,脑袋疼得厉害,但他还记得应该把想说的话都说完,所以抱着温长珩的手臂不肯撒手。   “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真是太欠揍了,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后来知道要找你求苓羲草时,我觉得完蛋了,你肯定会记恨不愿意给我的。”   谢翎白的声音有些含糊,语速也有点慢,温长珩耐着性子听着,倒也没有出言打断他。   “可我没想到……你居然愿意帮我,还……还收留我和小谨,你真是个好人。”   “所以就喜欢?”   “才不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可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改变不了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越陷越深,主子,你也喜欢我吧,否则我一个人好难过。”   温长珩垂眸看向谢翎白,谢翎白则一直在呢喃那句「喜欢我吧」…… 第023章 答应了就不许反悔啊   “主子,卫择说……说你心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人,所以你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谢翎白的语气有些委屈,温长珩思绪飘得有些远,许久才沉声回道:“没有了……”   “那你可以喜欢我么?”   谢翎白撑着最后一点意识等着,只觉得眼皮千斤重,脑袋越来越昏沉了。   “或许……也未尝不可。”   终于等到答案的谢大少连高兴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就这么抱着温长珩的手臂沉沉睡去了。   房间内瞬间恢复安静,温长珩听着均匀的呼吸声,抬手抽了一下手臂,结果刚一动谢翎白便抱得更紧了,他只好就这么靠坐在床头,将被甩在一旁的被子拉过来,替谢翎白盖上。   喜欢的人么……早就没有了。   屋外的丫鬟家丁们不敢靠得太近,但是距离远了又不怎么听得清屋里的动静,模模糊糊听到谢翎白问的那句可不可以喜欢他,但之后却没了下文。   主子回答了什么?好想走过去贴着门板听听啊,可如果太近的话肯定会被发现的,到时候说不定会打扰主子和夫人的好事啊。   最终大家只能无疾而终,看来只有明天亲自去问问夫人才能知道结果了,卫择见他们都散了,自己也回房了。   第二日等谢翎白醒过来的是太阳都晒进来了,他有些迷糊地看了看周围,似乎有些眼生,不像是自己住的房间啊。   “小谨,起床了……”   谢翎白下意识喊谢谨青,却发觉对面根本没有床铺,他连忙坐起身,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   自己这是在哪儿?昨晚……昨晚!   “糟了,我昨晚的表白呢?”   谢翎白掀开被子见自己身上只穿了里衣里裤,转头在旁边的凳子上看到一套衣衫,不像是昨晚自己穿的,看上去要比那干净很多。   自己居然在温长珩房中睡了一夜,那昨晚温长珩睡在哪里?还是说他压根就没回房?   谢翎白打开房门,看到外面正在打扫院子的家丁,想了想上前问道:“阿贵,昨晚主子回房了么?”   “当然回房的。”   回房的?那他告白了么?谢翎白捂着脑袋仔细回忆了许久,也想不起来昨晚的事,就像是失忆了似的。   “那……那主子睡哪?”   “夫人这话问的,主子当然睡在房间里啊,话说回来,夫人昨晚的表白成功了么?”   谢翎白惊了一下,“你,你怎么知道我昨晚要表白?”   “昨晚夫人自己说的啊。”   “我说的?”   阿贵一脸莫名其妙地点点头:“当然了,昨晚夫人喝多了倒在客房门口,吵着要来找主子表白,还是我扶你过来的呢。”   “那……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全府上下都知道了啊!”   谢翎白觉得自己的头更加痛了,他的脸还在么?   “所以夫人成功了么?”   “我……我喝多了,记不起来了……”   谢翎白有些痛苦,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疑惑道:“阿贵,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   “什么?午时?我睡了一上午?糟了,小谨呢?”   “夫人放心吧,谢二少已经去学堂了,是主子让人送的。”   谢翎白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糟糕透了,昨晚果然不该喝那么多酒的,他的记忆在喝酒之后便断了。   会不会自己喝多了就睡了,所以压根没表白呢?   “昨晚我们在院子里只听到夫人的表白,却没听清楚主子的回应,现如今大家伙都心痒痒着呢,夫人,你就行行好告诉我们答案呗。”   阿贵以为谢翎白是害羞不好意思说呢,谢翎白闻言却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真的表白了,可压根不知道答案啊!   谢翎白欲哭无泪:“主子呢?”   “在膳厅用午膳呢。”   谢翎白直接朝着膳厅跑去,不管怎么说既然自己昨晚真的表白了,那么温长珩应该要么拒绝要么接受。   至于到底是接受还是拒绝,干脆直接去探探他的态度吧。   谢翎白跑到膳厅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深呼吸几下调整气息,他仔细分析了一下,既然没有被丢出房间,或许温长珩是接受了?   可正如昨晚谢谨青说的,自己这么差劲,温长珩会轻易接受么?要不还是暂时不要见面吧,万一是拒绝的,见了多尴尬啊!   “夫人好……”   谢翎白正准备离开的身影僵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转身看着端着蛋羹的小蕊,小蕊这一声,估计膳厅里的人都听到了。   “夫人,昨晚如何?”   小蕊走到谢翎白身边压低声音问道,谢翎白实话实话:“我喝多了,不记得了,现在自己也正烦着呢。”   小蕊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昨晚谢翎白说的如果被拒绝了就说自己喝多不记得了,这样想来看来昨晚夫人是被拒绝了啊。   谢翎白觉得小蕊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怜悯和同情,他摆摆手说道:“无所谓啦,我待会想想办法。”   他的意思是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套出温长珩的话,可在小蕊眼中却成了他在强颜欢笑了。   唉,待会得去跟其他人说一说,让他们暂时不要在夫人面前提起主子,免得刺激到他的痛处。   谢翎白进了膳厅之后磨磨蹭蹭地走到桌边,然后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温长珩尝了一口汤,抬眼看了他一眼,道:“坐……”   “哦……”谢翎白坐下后,丫鬟连忙添置了一副碗筷,谢翎白有些不安地咬了咬筷子,偷瞄了一下温长珩的神情,看上去似乎没什么不悦。   可也看不出高兴的样子,跟平时好像一样嘛,那自己昨晚的表白到底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啊?   温长珩用膳一直都是很优雅的样子,周围旁边人又多,谢翎白也不好直接问,一顿饭吃得有些不是滋味。   “吃饱了?”   温长珩问谢翎白,谢翎白点头:“嗯……”   “走吧……”   谢翎白见温长珩走出去了,便起身跟了上去,想着应该是去遇草轩,自己旷了一上午的工,下午得认真一些才行。   等到马车缓缓停下谢翎白下了车之后才察觉根本不是遇草轩,谢翎白有些疑惑:“主子,来这里做什么?”   “昨日不是说过带你买脉枕么?!”   额,这件事谢翎白早就忘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昨晚的事,可再怎么想也只是一些零星的片段,根本没什么重要消息。   拿到脉枕之后,谢翎白有些高兴地收进怀中,这可是温长珩送他的第一份礼物呢,他一定要好好珍惜。   “主子,下午有事要忙么?”   “没有。”   “那你看今日天气这般好,我们去游湖吧?”   温长珩没有反对,这旁边便是夕遐湖,温府有专门的画舫,他们二人上了画舫,卫择则没有跟上去。   谢翎白趴在围栏上看着湖上的风景,琢磨着该如何开口询问才好呢,如果直接问的话,会不会显得很蠢?   “医书看得如何了?”   “差不多都看完了。”   “那本医书后面有张人体穴位图,看过了?”   “嗯。”   “记住了么?”   “大致的穴位已经记住了。”   “明日我考考你。”   谢翎白转头盯着温长珩,觉得主子对自己似乎更加温柔一些了啊,那是不是表明昨晚的表白是成功的?   “主子。”   温长珩闻言朝着他看过来,谢翎白犹豫了一会,道:“昨晚我说的话……我是想说,昨晚我表白,你接受了,可就不许反悔了啊!”   谢翎白下定决心赌一把,温长珩看了他一会,才问道:“我何时答应了?”   “啊?你、你昨晚没答应啊?”   温长珩心下有些了然,就觉得今日他的表现有些反常,照理说按照谢翎白的性格,昨晚自己应下了他的表白,今日他肯定会N瑟得全府都知晓的。   可他今日从用膳时开始便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心事重重的,所以温长珩猜测这家伙大概是昨晚喝多了,一觉睡醒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主子,你、你为啥不接受啊?我、我真的是认真的,你这么狠心拒绝我……”   “我几时拒绝了?”   谢翎白闻言有些懵了,纠结了许久才问道:“那你到底是接受了还是拒绝了啊?”   温长珩将目光移向湖面,淡淡道:“自己想……”   “我……我喝多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是听阿贵说昨晚我表白了,可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到底你接受没有,主子,你行行好就告诉我吧?”   温长珩没回应,谢翎白有些气馁地靠着围栏,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昨晚就不该喝那么多酒的啊,或者说压根就不该喝酒的啊!   现在好了,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表白了,可结果呢?自己却连结果如何都想不起来了,这不是自作孽么!   已经是初冬时节了,白天有太阳晒着感觉暖洋洋的,画舫在湖上慢慢游走,一下午时光就像是转眼间。   等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温长珩才开口喊道:“谢翎白……”   “嗯?”   “以后还喝酒么?”   谢翎白撇嘴:“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温长珩眸中浮现出几分笑意,但谢大少此刻正在反省,所以没瞧见,要不然肯定会察觉出不对劲的。 第024章 我被拒绝了?   那日直到回府,温长珩都没有告诉谢翎白昨晚的答案到底是如何的,谢翎白自己提心吊胆了一下午,最终悲惨地发现实在是想不起来。   “哥,我们是要搬出去住么?”   晚上睡觉前,谢谨青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谢翎白有些疑惑:“为何要搬出去?”   说着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震惊道:“温长珩要赶我们走?”   嗷嗷嗷,果然是因为表白失败了所以要他卷铺盖走人么?!早知道就不表白了啊,现在好了,情场失意、职场也要失意了。   “温老板没让我们走。”   谢翎白愣了一下,“那你说什么搬出去的话?”   “可哥哥你不是表白失败了嘛,我这不是怕你见到温老板觉得尴尬嘛。”   “我失败了?你怎么知道的?听谁说的?我昨晚怎么失败的?”   “小蕊姐姐说的呀。”   “小蕊?”不对啊,小蕊今日还在膳厅门口问他来着,如果她知道答案的话今天还问什么呢。   “她怎么说的?”   “小蕊姐姐说,你们昨晚说好的,如果失败了就推说喝醉不记得了,她今天问你你回答的是喝醉不记得了,那么就是失败了。”   谢翎白翻了个白眼,无奈道:“不是推说,我是真的不记得了啊,昨晚的事情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我就知道你昨晚肯定是真的喝醉了,小蕊姐姐还非说你是装醉。”   谢谨青一副大人模样地摇头叹气,看上去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谢翎白觉得这小孩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那现在怎么办?”   “你直接问温老板不就成了。”   “你以为我没问么?!我早就问了,可他压根不肯告诉我。”   “那没办法了,要不你再去表白一次?”   谢翎白双眼一亮,觉得这个方法听上去似乎可行,昨晚表白的答案不记得了,大不了再表白一次嘛,反正一次两次也没什么区别啊!   “谢小谨,你真是我的乖弟弟!”   谢翎白捧着谢谨青的脸颊左右亲了两下,然后跑出去了,谢谨青有些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不知道蠢笨会不会通过口水传染?咦……好可怕!   完全不知道自己弟弟在想什么的谢翎白高高兴兴地奔着温长珩的房间而去,结果在走廊上看到几个家丁,一个个手中都抱着酒坛子。   “唉,你们这干嘛呢?”   “陈伯说府中的酒不多了,所以让备上一些。”   谢翎白想了想道:“给我一坛。”   “夫人要酒干嘛?”   “自然有用,陈伯问起来的话就说我拿了。”   家丁想起今天小蕊说夫人表白被拒绝的事,想着可能是心情不好想借酒浇愁来着,所以便给了他一坛。   谢翎白抱着酒坛子坐在走廊上,打开后闻了闻。   “唔,好香啊,唉,昨晚喝多了所以才闹出那么多事,可我今天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我只是喝一点点壮壮胆子罢了。”   说着端起酒坛子仰头喝了几口,路过的护卫们见到这样的情景都觉得有些同情,夫人可真是可怜啊,大晚上的一个人躲在走廊上喝闷酒。   而温长珩则坐在房间桌子边作画,一旁的卫择见温长珩画了一幅人体示意图,有些疑惑地问道:“主子,画这个做什么?”   “给谢翎白的。”   “哦……是让谢大少在上面标出穴位名称的吧……话说回来,谢大少对医术这块倒还是挺上心的,我听说他走到哪里都会拿着医书,铺子里有的药材也基本都认全了。”   “不过是有个目标支撑着罢了。”   “主子说的是太医选拔会?”   温长珩放下毛笔,叹气道:“他现如今之所以这么执着地学医,只是为了进太医院调查他爹娘的死因,可那之后呢?”   等到一切真相大白之后,谢翎白对医术的执着就会消失,就容易迷失自我奋斗的方向,虽说有努力的目标是好事,可谢翎白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歪的。   “主子是怕谢大少在求医的道路上走不远?可如果真的学会了,就算是报了仇也会继续当大夫的吧……”   “那是他自己的人生,选择权在他自己手中。”   “属下想不通的是,谢家医馆怎么会和宫里的人扯上关系呢?这偏远的夕遐城,与皇城相隔十万八千里,仅仅就凭一个太医院的腰牌,实在是很难证明什么,谢大少这么拼命进太医院,或许到时候也只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罢了。”   “灭门之仇,也不可能就这么放任不管的。”   所以旁人就算干预,谢翎白的决心也不会有所动摇,不过换成任何人,估计也都会这么做的。   “能派出那么多杀手的人,想必势力不小,就算谢大少到时候查出真相,也没什么用。”   温长珩看向卫择,问道:“你今晚拐弯抹角的,想说什么?”   “主子,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真的决定跟谢大少在一起了。”   “所以呢?”   “若主子想替谢大少报仇的话,那属下也好早点做准备。”   “这是他自己的事。”   卫择有些惊讶:“主子不打算帮忙?”   温长珩叹了一口气:“不是帮不帮忙的问题,只是有些仇,是需要自己亲手报的,他人代劳或许能省下不少时间和精力,可就算报了仇,心里的枷锁也不会卸下。”   “主子还是放不下以前的事么?”   “死者已矣,放不下又能如何……”   “属下以为,周二小姐在天之灵肯定也希望主子能放下过往,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温长珩沉默不语,书房中的气氛也低沉起来,卫择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不该说起之前的事的,更不该提起周二小姐。   正在卫择懊悔的时候,忽然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书房,紧接着是谢翎白的喊声:“温长珩,温长珩你躲哪儿了呢?”   卫择有些疑惑,温长珩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无奈地摇了摇头,果然谢翎白这种人说的话实在是没什么可信度。   说好的再也不喝酒了呢?!   谢翎白靠到书房门板上,朝着里面看了看,笑道:“哈哈哈,让我逮到了吧?咦,这么多人啊,嗝……哪个才是温长珩呢?”   谢翎白抬腿往里走,忽然卫择眼神一厉喊道:“趴下!”谢翎白被吓了一跳脚下一顿直接脸朝地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嗖的一声一支短箭射从刚才谢翎白站的地方穿过,射在了柱子上,卫择已经出了书房,温长珩起身走到谢翎白身边。   “谢翎白?谢翎白?”   “嗯?主子……”谢翎白趴在地上抬起头看着温长珩,温长珩见他没受伤稍稍松了一口气,伸手将人扶起来。   “主子,我是来表白的。”   温长珩将醉成一滩烂泥似的人扶起来,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叫陈伯将府中的酒全扔了,要不然就得每晚照顾一只醉鬼。   温长珩将人抱起,大部分重量都寄托在左臂上,右手却还是有些发抖,他朝着床铺走过去,将人放在床上,弯腰替他脱了鞋袜,盖上被子。   “主子,我好喜欢你,你喜欢我么?”   “我不认为一个醉鬼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谢翎白愣住了,然后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哭嚎道:“我!被!拒!绝!了!”   温长珩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时感觉到院中的打斗声似乎渐渐变小了,他起身走到房门口,十几个黑衣人已经只剩下一个还站着了。   他朝着被围在中间的黑衣人问道:“几次三番派出这么多杀手就是为了杀一个平民百姓?倒不知他是得罪宫中哪位人物了?”   “既然知晓我们背后之人是宫中的,就少多管闲事。”   温长珩眸光一沉,真的是宫里的,会是谁呢?   “这是在我温府,我不觉得我是在多管闲事。”   “区区一介商人竟这般狂妄自大,你若不想赔上整个温府的话,就识相一点,将谢家兄弟交出来,否则……”   “否则当如何?”   “螳臂焉能挡车,只不过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罢了。”   温长珩眼神渐渐变得凛冽起来,朝着那人说道:“自取灭亡……那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若想要取谢家兄弟的命,叫他先来找我。”   说完之后朝着卫择使了个眼色,卫择收起剑往旁边退了几步,其余护卫也都纷纷退开一些,那黑衣人有些怀疑地看了看他们,才确定似乎真的准备放他离开。   那人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运起轻功离开了温府,温长珩负于身后的手握了握拳头,宫里派人灭了谢家医馆,还千方百计想要杀谢翎白和谢谨青,宫里……   “去把赵陵睿给我找来。”   “主子是觉得殿下……”   “不管是否与他有关,他肯定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否则怎么刚好这么恰巧跑到夕遐城来玩呢,还一来就找上了谢翎白。   “是……”   “还有……”   卫择停下脚步看着温长珩,温长珩思虑了一会才说道:“去告诉陈伯,将府中的酒全部处理掉,一滴不留。”   卫择有些惊讶,主子平时虽然不喝酒,可也不像是这么讨厌酒的人啊,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突然从黑衣人的事跳到酒的事上,这……两者有什么关联么? 第025章 梦里的主子真温柔   温长珩派卫择去找赵陵睿,赵陵睿虽然贵为太子,可倒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大晚上的让来就来了。   赵陵睿往书房的椅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嚷嚷道:“大半夜的喊人过来也不准备点酒菜,这是待客之道么?!”   “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所为何事。”   温长珩开门见山,懒得跟他浪费时间,赵陵睿笑得一脸无赖:“什么事?啊,莫非是终于良心发现准备收留我了?其实你早该这么做了。”   “你到夕遐城,是为了谢翎白?”   赵陵睿愣了一下,“这话怎么说的,我是到了夕遐城之后才认识的小白,所以不算是为了他来的吧,我主要是为了游山玩水……”   “谢家被灭门的事,你知道多少?”   “拜托,谢家被灭门好像是我来之前发生的事吧,你该不会怀疑是我干的吧?我跟谢家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谢家与太医院有何关联?”   “太医院?”赵陵睿脸色终于正经一些了,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温长珩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心里有了些猜测。   “谢家跟太医院怎么会扯上关系?你的意思是,谢家被灭门是太医院的人干的?一个太医也没这么大的胆子吧?”   赵陵睿说完之后见温长珩只是看着他,也不接话,他想了想站起身道:“看来你不是想收留我,那我走了,唉这么晚了,困死了,睡觉去咯。”   赵陵睿走了之后,卫择才走进书房,问道:“主子,如何?”   “他肯定知道一些事,只是不愿意说。不过,关于谢家与太医院之间的恩怨,他应该不知情。”   刚才提起太医院的事,赵陵睿明显有些惊讶,是宫里的人指使的,却未必是太医,可如果不是太医,腰牌又怎么解释呢?   “会不会是栽赃陷害,转移视线?”   卫择猜测道,温长珩叹气:“线索太少了,暂时还得不出什么结论,若想查清楚还得去皇城。”   “去皇城?近期?”   “近期不去,明年也会去,暂且看这段时间内,对方会不会有所行动吧。”   刚才温长珩让黑衣人转达了自己的意思,如果对方要继续行动的话,应该不会这么简简单单派几个杀手了。   “府中和遇草轩近期多安排一些人看着,还有谢谨青去的学堂。”   “是……”   温长珩说完之后见卫择还没出去,疑惑道:“还有何事?”   “总觉得今晚城中有些不对劲,方才去请殿下的时候路过几家医馆,发现里面病患甚多。”   “医馆?”   “是,照理说这么晚了医馆理应都关门了,一般病患都会选择白天去看诊,当然不排除有些急病,可人数似乎……太多了点。”   温长珩想了想,道:“派几个人去查一下。”   “是……”   待卫择离开之后,温长珩也起身回了房,想起房间还有只一喝酒就发疯的醉鬼,就觉得满心的无奈。   可当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却没在床上看到谢翎白,心里有些疑惑,莫非那家伙喝醉了还知道自己回房?还是说……   温长珩走到房门口问守在外面的护卫:“看到谢翎白出去了么?”   “回主子的话,没有。”   “那有什么异样么?”   那些护卫摇摇头,温长珩拧眉,温府内守卫森严,如果有刺客闯入的话是肯定会惊动护卫的,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么想着忽然听到房门背后有些动静,他走过去一看,只见他担心的某只醉鬼正双手抱膝蹲在房门背后。   “谢翎白,你在做什么?”   “悼念。”   “悼念什么?”   “我失败的感情。”   温长珩:“……”   “你不会懂的,我被主子拒绝了,我觉得了无生趣,可我还有个弟弟要照顾,还要进宫查真相,所以我不能死,只好悼念一下了。”   “悼念完了么?完了就睡觉。”   “我不想睡觉,我想喝酒,好心的人,给我拿几坛酒来吧。”   温长珩觉得刚才自己让陈伯将酒处理掉的做法真是非常正确,眼前这人不仅酒量差,酒品更差。   “想喝酒?”   “嗯。”   “拿钱来……”   “我没有钱……”   “那就闭嘴。”   谢翎白觉得自己真是悲惨极了,身无分文连想借酒浇愁都没机会,之前他要酒府里的人都会给他,现在要收钱,肯定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他被拒绝了。   世态炎凉啊……   温长珩将人扶起来,谢翎白脚步有些踉跄,歪歪斜斜走到床边趴下,然后抱着被子滚了几下,痛苦道:“我想喝酒我想喝酒我想喝酒!”   院中的护卫面面相觑,这惨叫声,听着可真壮烈。   温长珩也懒得理他,靠坐在外侧,谢翎白嚎了一会之后觉得累了便不嚎了,蹭过来抱着温长珩的腰身,可怜兮兮道:“主子,我想喝酒。”   “没有……”   “就喝一点。”   “睡觉……”   “睡不着,我头疼,疼得厉害,就快疼死了。”   “疼死活该。”   喝了酒之后闹腾这么久,头不痛才怪,谢翎白抽了抽鼻子,也不说话了,温长珩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躺好……”   谢翎白闻言乖乖松开手躺好,温长珩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伸出双手按在他两边太阳穴处,不轻不重地揉起来。   “舒服。”谢翎白表情稍微好一些了,他睁开眼睛看着温长珩,感叹道:“还是做梦好啊,梦里的主子真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不想醒了。”   谢翎白感叹完之后又绕回原点:“主子,想喝酒。”   “有完没完?!”   “不给酒好歹给点水啊,想喝水。”   温长珩没理他,谢翎白不肯放弃:“真的,渴了,特别渴,快渴死了,主子,你就行行好给点水吧,就一点就成,要是没水的话就给酒,我真的……唔……”   谢翎白话没说完,因为温长珩居然低头亲了他一下,蜻蜓点水般,似乎不带任何情/欲,可却让谢大少整个脑袋都懵了。   谢翎白愣了许久,才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回味了一下道:“还要……”   “要酒,要水,还是要吻?”   “要吻!”   “以后还喝酒么?”   “不喝了。”   “再犯当如何?”   谢翎白歪着脑袋想了想,回道:“卷铺盖滚蛋?”   温长珩被逗得笑了起来,谢翎白瞬间看痴了,心想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要是能经常笑就好了。   “主子,小谨说我长得差强人意,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不喜欢我的么?”   “如果是呢?”   谢翎白撇嘴:“那你也是肤浅的人,我这个人其实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没发现……”   谢翎白本想举几个例子,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的优点是什么,他又想起刚才那个亲吻,咽了口口水道:“主子,我口渴。”   说着双眼死死地盯着温长珩的薄唇,温长珩抬手遮住他的眼睛,谢翎白刚想抱怨唇上便迎来一阵温软的触感。   谢翎白觉得自己都能听到心跳声了,有些怀疑再这么下去,会不会因为心跳太快而亡。   如果这是梦,那他真的彻底不想醒过来了。   谢翎白期待着在这个「梦」里可以多发生一些事,然而事实上他的意识只够支撑到缠吻结束,之后发生什么就完全没印象了。   温长珩低头看着才一个吻就睡过去的某人,心里再次确定,扔掉那些酒是很明智的选择!   谢翎白第二日是因为听到外面的议论声才醒过来的,刚醒的时候觉得头还有些疼,本想转头看看这是哪里,结果一转头看到枕边之人吓了一跳。   温长珩怎么睡在他这?不对不对,这压根不是他的房间,谢翎白仔细分辨了一下,这是温长珩的房间。   啊,昨晚准备再次表白来着,可半路上又喝了酒,结果那酒味道太好,所以一步消息一整坛都喝了下去。   谢翎白想揍自己一拳,又搞砸了,明明说……不对,昨晚他好像还是表白了,而且被温长珩给拒绝了!   谢翎白心下一沉,他被拒绝了啊,然后还做了一个梦,居然梦到温长珩帮他按摩,并且还亲了他。   他看着仍旧睡着的温长珩,这样子相处大概是最后一次了,昨晚肯定是看他喝醉睡着了所以懒得把他丢出去而已。   看了一会忽然发现温长珩的里衣散开了一些,胸前有一些疤,上次他就发现了,但是没机会仔细看。   想着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他偷偷伸出手指,挑开温长珩的衣领,入眼便是一个很明显的疤痕,看形状应该是被箭所伤。   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当时得多疼啊,谢翎白有些心疼,下意识地往前,凑过去在那个疤上亲了一下。   等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连忙退开一些,结果抬眼发现温长珩正静静地看着他。 第026章 都是你的错   表白失败还偷亲,偷亲还被抓了个现行,谢大少觉得有些尴尬,脸红了红,解释道:“我……我喝多了。”   “酒挺烈的啊。”   谢翎白也觉得这个借口挺蠢的,他索性也不要脸了,直接承认道:“我刚才就是情不自禁,说到底都是你的错,你明知道我喜欢你还靠我这么近,明知道我喜欢你还披散着领子勾/引我!”   温长珩好脾气地点头:“嗯,我的错。”说着稍稍往外躺一些,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总之这么一动作之后里衣彻底散开了。   谢翎白有些忍不住地偷瞄过去,长得好看也就罢了,身材还这么好,真是让人记恨,谢翎白觉得自己有些气血翻涌了。   温长珩坐起身,下床之后就这么披着里衣,也不系衣带,走到柜子边打开柜门拿了一套衣裳,然后才慢悠悠地穿上。   谢翎白有些痛苦地将脑袋埋在被子里,这大早上的,看到这样的场景,尤其还是自己喜欢的人,他觉得自己都起反应了。   太丢脸了!   温长珩瞥了一眼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人,嘴角微微往上扬了扬,然后走到房门口打开房门,院子里银装素裹。   “主子早……”   几个小丫鬟见温长珩起来了连忙去端洗漱用品,温长珩抬头看了眼慢慢飘下的雪花。   “主子,下雪了呢,院儿里漂亮极了。”   小蕊有些兴奋地说道,温长珩虽然跟平时一样没多大反应,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早主子心情似乎挺好的。   “主子……”   卫择走了过来,温长珩见他一脸严肃,问道:“发生何事了?”   “昨晚说的那些病患原来不是普通的病,而是时疫。”   温长珩蹙眉:“时疫?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爆发时疫?”   “具体原因暂时还不清楚,据说病患一开始是头晕脑胀、食欲不振,上吐下泻,严重的昏迷不醒,昨晚还只是十几个人有这样的症状,可到今早已经发展到二十几个了。”   “县令呢?”   “张大人命全城大夫以最快的速度研制药物诊治病患。”   温长珩神情也不是很好,低头思索了一会,吩咐道:“带些药材去县衙,就说是我尽点绵薄之力,最重要的是暗示他,得了时疫,首要任务是将病患集中隔离,用过的东西全都销毁,然后调查源头,研制药物。”   “是……”   卫择连忙赶去遇草轩准备药物,因为如果直接上府衙说这些话的话县令可能压根就懒得理会,但带一些药材过去,效果就不同了。   “主子,时疫很可怕么?”   几个丫鬟有些担忧,温长珩回道:“要看病因,谢谨青出门了么?”   “谢二少还在用早膳。”   “让他今日先别去学堂。”   “是……”   “发生什么事了?”   谢翎白穿好衣衫走到门口问道,他刚才似乎听到了小谨的名字,脸上有些担忧,小蕊回道:“夫人,城中发生了时疫,主子让谢二少今日不要去学堂呢。”   “时疫?那怎么办?”   温长珩淡淡道:“这些是大夫要烦的事。”   说完回房洗漱,谢翎白抓了抓头发,心想着他以后也是要当大夫的,那这次的时疫是不是也该出点力?   谢翎白用过早膳之后被喊到了书房,温长珩给了他一张人体示意图,让他标出穴位名称,谢翎白有些心不在焉。   “主子,时疫会死人么?”   “严重的话,会。”   “那很容易传染么?”   “嗯。”   “身体虚弱的是不是更加危险?”   温长珩看向谢翎白,谢翎白担忧道:“我娘怀着小谨的时候得了场病,后来小谨出生之后便一直很虚弱,我爹在小谨身上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可他的身子还是没养好,比普通人要弱很多,我有些担心。”   “你第一次想学医是何时?”   谢翎白没想到温长珩会突然问这个,他想了想回道:“是从跪在你门口求你给苓羲草你说要六百两的时候,那时候我觉得小谨死定了,而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我爹以前要我学医,我觉得无趣便不肯学,那时候才真的后悔,我想如果我懂医术就能亲自救小谨了。”   那是谢翎白第一次后悔自己没好好学习医术,后来则是为了想进太医院调查谢家灭门的真相。   “所以你现在该做什么?”   “努力学好医术!”   谢翎白有些了然地低头认真填写起穴位名称,他现在想再多也没用,只有自己学好医术了,才能救身边之人。   “主子,我答得如何?”   谢翎白认真填写完需要标注出的穴位之后,有些期待地问正在检查的温长珩,他希望能得到温长珩的认可。   “马马虎虎。”   “只是这样啊?”   谢翎白有些失落,自己已经很努力很认真地去记这些了,还以为会有一些夸赞呢。   “学医可不仅仅是记几个穴位就可以的。”   “我知道啊,其他的我也有在认真学啊,还有啊,铺子里的药材我已经全部都认得了。”   “作用呢?”   “这个嘛,有一些还是容易弄混,我会继续努力的。”   谢翎白保证完之后想起昨晚那个梦,突然盯着温长珩说道:“主子,我口渴。”   温长珩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到他面前,谢翎白撇嘴,果然梦境跟现实是有区别的,还是做梦好。   他端起茶杯猛地灌了几口,温长珩虽然没看他,但也能猜出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下午温长珩去遇草轩,谢翎白也非得跟着一块去,一路上显得有些冷清,想来应该是因为时疫的事,导致大家都不怎么敢出门了。   “主子,我也想……”   “先想想自己几斤几两。”   “可是,我已经学了一段时间的医术了。”   “连一般病症都应付不了,还想去试试时疫?”   “学习中成长嘛。”   谢翎白说完见温长珩神情严肃,觉得自己大概是没希望了,可是自己真的很想去帮忙,并且还可以跟在那些大夫身边学习一些经验。   他们到达遇草轩的时候,发现大家都挤在一起不知道干什么,谢翎白下车后跑过去问道:“小张,这是干嘛呢?”   “每月初十是发工钱的日子啊。”   “发工钱还有固定的日子?”   “是。”小张说完后撞了撞谢翎白的胳膊,低笑道:“你跟老板那么熟,你的工钱肯定比我们多吧?”   “甭提了。”   谢翎白有苦说不出,他有个屁工钱啊,唉,抬眼看着古叔已经开始一个个发钱了,他叹了一口气,转身想去后院看看药材。   “小谢,去哪呢?”   刚迈出一步便被古叔喊住了,谢翎白转头回道:“我去看看药材。”   “这大雪天的药材又没晒,看什么呢,过来领工钱。”   谢翎白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疑惑道:“我也有?”   “当然了,谁干了是没工钱的啊,咱们遇草轩可不是黑店,赶紧过来。”   谢翎白朝着温长珩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温长珩已经进了后院了,他连忙走到古叔身边,古叔将银子递给他,他伸手接过看了看,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问道:“这么多!”   “你上次来的时候工钱已经发过了,所以上个月的工钱便没给你,这次自然是多一些的。”   “古叔,你跟温长珩沟通过了么?”   “沟通什么?”   “我的工钱呀。”   古叔想了想,他上次去温府问过陈伯了,陈伯说谢翎白现在是温府夫人了,但这工钱的事还真是有些为难。   “是这样的,虽说你跟老板熟,可店里这么多双眼睛瞧着,我也不能多给几倍,要不你私底下让老板补给你吧。”   谢翎白张了张嘴,知晓古叔大概是完全不知道其实他是没工钱的这件事,他纠结再三还是没说,道了谢便将银子揣进兜里出门了,看来温长珩大概是太忙了,忘了交代古叔他没工钱这件事了。   这银子既然已经进了他口袋,就没道理再还回去了,等下个月再扣好了,这个月的就先留着,给小谨买点零食也好啊。   谢大少生平第一次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报酬,虽然只有十几两银子,但在他看来,这十几两却抵得上以前的几百两了。   “爹,娘,儿子也会赚钱了,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小谨,绝不让他吃苦。”   谢翎白在心里默念道,然后偷溜出去到了之前常去给谢谨青买零食的铺子,买了一些谢谨青爱吃的小零食。   “陈大夫,求求你让我见见我儿子吧。”   从零食铺出来的时候,谢翎白在一间医馆门口看到一位大娘跪在那里哭喊,他有些疑惑地走过去,问道:“大娘,你儿子怎么了?”   “我儿子被他们抓走关起来了。”   “竟有这种事,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时医馆内走出来一个学徒,说道:“李大娘,不是我们不让你见儿子,而是你儿子患了时疫,张大人有令得病的人都要隔离开来,你放心,有人会照顾你儿子,城内几位大夫也会尽力救治的。”   “能否让我见一见?”   “你去见了到时候连你自己也会传染上的,还是回家等消息吧,你在这里影响大夫的时间,到时候耽误了救人可不好了。”   李大娘也没办法,磕了几个头求他们一定要治好自己的儿子,谢翎白站在一旁看了看,他从没经历过时疫,不知道是否真的如传言中那般恐怖。   “唉,这位小哥,请问一下隔离区设在哪里啊?”   “谢大少,你就少瞎掺和了。”   那个学徒说完便进去了,谢翎白有些气结,什么叫瞎掺和啊,他就只是想去帮个忙而已嘛,狗眼看人低!   “呸,你不说老子还不会自己找么!”   “找什么?”   身后忽然冒出来一道声音,谢翎白被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只见赵陵睿正站在他身后,他拍了拍心口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好么!”   “小白,你刚才是想去隔离区?”   “是啊。”   “你去那干嘛?”   “我最近不是学了一段时间医术嘛,我想去看看能不能派上点用场啊,可惜那家伙不肯告诉我隔离区在哪!”   赵陵睿眼珠儿一转:“我知道在哪,你若真的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但前提是你不许告诉温长珩是我带你去的。”   “你真的知道?快带我去,我肯定不会告诉主子的,因为他压根不许我去。”   两个人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注意他们,然后赵陵睿在前面,谢翎白跟在后面,朝着县衙暂时设立的隔离区而去。 第027章 夫人可算回来了   温长珩忙完后在铺子里找了一圈也没见到谢翎白的踪影,刚才不是一起过来的么?   “老板,在找什么呢?”   古叔走过来询问道,温长珩回道:“谢翎白呢?”   “小谢他刚才领了工钱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古叔说完之后一拍手道:“哎呀糟了,难不成他是觉得我给他的工钱少了,所以生气了?刚才给他的时候,他就问了好几遍呢。”   温长珩想起之前陈伯貌似说过谢翎白想涨工钱的事,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觉得工钱少?   “谢大少最近一两个月虽然都住在府上,不愁吃不愁穿,可是人毕竟有需求,身无分文或许真的很不方便。”   卫择在旁边推测道,温长珩沉思了一会才吩咐道:“派个人出去找找。”   “是……”   不知情的谢翎白现如今正和赵陵睿在隔离区附近徘徊呢,隔离区设在城北一个比较偏僻的废宅区,稍微打扫了一下,周围派了不少衙役守着。   “咱们怎么进去啊?”   赵陵睿有些头大,这么多人看守,总不能直接闯进去吧。   “我有办法,跟我来。”   谢翎白带着他往入口走去,刚走到便被衙役拦了下来,其中一个问道:“谢大少,这里面可不是你该进去的地方。”   “你知道我现在是在温府做事么?”   那个衙役点点头,谢翎白继续道:“知道就行了,我家主子让我来问问几位大夫药材可否有缺,缺了哪些,到时候我好送过来。”   那几个衙役互相看了看,然后便让开一条路,交给他们两块白巾布,道:“用这个蒙住口鼻,避免传染。”   谢翎白朝着赵陵睿眨了眨眼,两个人拿了巾布蒙在脸上,就这么大摇大摆走进去了。   进去往里走了几步便觉得里面气氛压抑到极点,破旧的宅院,所谓的床也只不过是几块木板罢了,伴随着痛苦的哀嚎声。   “你们两个赶紧去那边把水抬来。”   一个大夫见他们两个游手好闲的便给他们指派了一些活,谢翎白和赵陵睿应下之后往大夫指的方向走去,走了一会之后看到有口井,一个男子在打水。   “需要帮忙么?”   “这几桶水都要送到那边去,熬药用的。”   “好……”   谢翎白和赵陵睿一人拎着一桶水走到几个烧水熬药的人那里,看样子在这里帮忙的都是每个医馆里的学徒。   谢翎白放下水桶后故意嘀咕道:“也不知几位大夫研究得如何了……”   烧水的人闻言回道:“哪有那么快啊,再说了,这病患人数越来越多,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赵陵睿问道:“张大人没有上报朝廷么?”   “就咱们这小城,山高皇帝远的,就算上报也未必会有人来管,再说了远水救不了近火。”   赵陵睿拧眉,这么下去可不妙啊,就算偏远,那也都是?羲国的百姓,他们赵家的子民。   “来个人帮帮忙。”   这时忽然传过来一道声音,谢翎白走出去一看有个学徒扶着一个患者,但可能因为体型悬殊根本扶不动。   “怎么了?”   谢翎白走过去帮忙一起扶起来,那人说道:“他刚才说是觉得心口闷想出来走走,可刚走了没几步便晕倒了。”   “往哪边扶?”   “那边。”   两个人扶着病患往宅子里走,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块铺着棉被的木板上,然后盖上被子。   “好烫……”   “糟了,师父说了,比较严重的患者才会伴随高烧的症状,我得去禀报师父他的状况。”   那个学徒说着便起身走了,谢翎白看着眼前这个人即便昏迷着却还是痛苦的人,这次是真的想帮点忙。   他起身走出宅子,左右看了看却没看到赵陵睿的踪影,问烧水的学徒:“你看到刚才跟我一起来的人了么?”   “他让我转告你说他有事先走了。”   “走了?”谢翎白有些疑惑,怎么突然走得这么急呢?他往前走了几步,总算见到了正在研究病情的几位大夫。   “刘大夫,情况如何了?”   刘大夫觉得声音有些眼熟,有些疑惑道:“你是……”   谢翎白扯下蒙住口鼻的白布,刘大夫有些惊讶:“谢大少,你怎么在这里呢?”   “我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我最近一直在看医书,虽然医术上不了台面,可我基本的药材都能分辨。”   那几个大夫面面相觑,虽然这话可信度很低,但是最近是听说谢翎白在温府的遇草轩内做事,或许对药材是会有一些了解,并且现在人手不足,多个人帮忙也是好事。   “这次的时疫来得很蹊跷,我们也正在寻找病源,既然你要帮忙,便跟着他们一起研磨药材吧。”   “好……”   “但要切记,跟病患接触的时候要掩住口鼻,待会出去之前要记得要用艾叶烟熏消毒一下。”   “我知道了。”   谢翎白过去跟两个在研磨药材的人一起干活,一边研磨一边仔细听着几位大夫在商量病情以及解决方法。   等他忙完的时候天都差不多黑了,心想着这次出来都没跟温长珩打个招呼,连忙跑到门口用艾叶熏了熏,然后出去了。   刚才来之前买了一些小零嘴,但因为进了一趟隔离区这些食物他也不敢拿回去给谢谨青吃,便直接扔了重新去买了几份。   “夫人可算回来了,主子都急疯了。”   温府门口的守卫看到谢翎白回来都一副谢天谢地的表情,谢翎白有些惊讶:“主子怎么了?”   “倒也没怎么,但是派出去不少人寻你呢,就差去夕遐湖捞尸了。”   “捞尸?找我为何要去捞尸?”   “还不是怕你想不开去跳湖啊。”   谢翎白一阵无语,为何他会想不开啊?他进府后也没去找温长珩,而是先回了客房泡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哥,你去哪了?”   谢谨青听说谢翎白回来了,便回到客房,谢翎白系好衣带,回道:“我就是去给你买了点吃的,在桌上呢。”   谢谨青走到桌边打开纸包看了看,疑惑道:“你买吃的买了一下午?”   “额……我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全呢。”   谢谨青半信半疑,但是有零食吃还是很开心的,谢翎白想了想走过去拿了一小份,说道:“这个我拿去给主子尝尝。”   “好……”   见谢谨青没反对,他便拿着其中一份去了温长珩的书房,温长珩自然是听说他回来了,所以见他进来也没什么惊讶的。   “主子,你派人找我了?”   温长珩抬眼看着他:“去哪了?”   “我今日领了工钱,去给小谨买了些吃的,喏,还给你也准备了一份。”   温长珩盯着那份零食看了会,然后起身走到柜子边打开抽屉拿出来一个小锦盒,递给谢翎白。   “这是什么?”   谢翎白接过后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躺着一枚玉质的小印章,印章底部刻着「温长珩印」四个字。   “是你的印章,给我干嘛?”   “我还有一个。”   谢翎白一头雾水,实在是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温长珩解释道:“在府中时,你拿着这个印章去账房支钱便不需要经过我同意了;在府外时,也可以直接去钱庄取钱。”   “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   谢翎白有些难以置信,道:“主子,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家产都败光啊?”   温长珩一脸无所谓:“钱财乃身外之物,本就是拿来花的。”   谢翎白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去了一趟隔离区就染上时疫了,这怎么好端端地还出现幻觉了呢?!他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哎呦……靠,是真的!”   温长珩一脸无语地看着他,谢翎白还是觉得有些不安,这天上掉馅饼的事还真的会发生?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主子,这么说来我欠你那一千多两不用还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自然是要还的,我听古叔说他这次给你工钱了,这次就算了,从今以后就没了。”   “那我要是有急用需要花钱呢?”   温长珩看了一眼他手中拿着的印章,谢翎白试探道:“就是说,我以后的工钱拿来还债,我需要用钱就用这印章去账房或者钱庄取?”   “嗯。”   “那这个取出来的钱,需要还么?”   “不用。”   这是什么逻辑?谢翎白觉得自己的肠子都要打结了,工钱拿来还债,没钱花可以去账房支钱,还不用还?   “那我现在去账房支一千两然后拿来给你,岂不就等于还清了之前欠你的钱了,然后接下去就有工钱了……哎呦疼啊……”   谢翎白捂着被书本敲了一下的脑袋,有些不解地看着温长珩,温长珩收回手中拿着的书,然后走到书桌边坐下看书了。   “主子,你干嘛打我?”   “得寸进尺。”   谢翎白哼哼道:“什么得寸进尺,我说的明明很有道理嘛――”   谢翎白说着又看了看印章,别说这印章的权力了,就光是雕刻印章的这块玉就够买下好几间宅子了。   “主子,你果然是奸商,赚了这么多黑心钱呢――”   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温长珩也懒得管他说什么,谢翎白见印章顶端有个小孔,想着待会去找根绳子穿过去,小小一枚印章刚好可以挂在脖子上。   小心翼翼地收好印章,然后跑到书架边看了看,“主子,有没有关于疫情的医书?”   “问这个做什么?”   “额,就是有点点好奇。”   温长珩头也不抬地警告道:“关于这次时疫,你少去掺和。”   “我就是问问啦……”谢翎白有些心虚,回头看了一眼温长珩,然后转过来自己翻找医书,他还想着明日继续去帮忙的呢…… 第028章 温峋   月上梢头,赵陵睿独自一人坐在客栈房间内,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这时忽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进来……”   房门被推开,出现的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近卫漠子弦,只不过这次他来夕遐城,漠子弦是藏在暗处的。   “不是让你去附近城镇多找一些大夫过来的么?这么快?”   赵陵睿当时匆匆离开隔离区就是为了吩咐身边的人去邻近的城镇找一些大夫过来帮忙,不管怎么说,人多好办事。   “回殿下,属下并没有到达邻近的城镇,因为在中途遇到了一个人。”   “谁?”   漠子弦让开一步,赵陵睿有些疑惑地看过去,在看清楚来人时吃了一惊:“贺连之?!”   贺连之走进房间,行礼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出宫在外不需要多礼,不过话说回来,你堂堂太医院院使,怎么会在这?难道说父皇已经知晓这边的疫情了?”   就算县令上报,也不可能这么快知道吧?   “并没有,微臣只是刚好路过而已,遇到了漠侍卫才知晓这边发生了时疫。”   “你还是老样子啊时不时就要出来四处走走,也不知道你是在做什么,不过你来了最好,这里的时疫好像很严重,我瞧那几个大夫也是不怎么靠谱。”   “微臣必定全力以赴。”   赵陵睿让他坐下,把今日在隔离区看到的情况大致跟他说了说,随后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   太医院院使贺连之,今年也不过二十四岁,都是年轻人,照理说应该会比较聊得来,可赵陵睿就是觉得好像跟他没什么话可说。   贺连之这个人永远给人一种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感觉,身形纤瘦,脸上永远挂着些许笑意,赵陵睿从来都没见他发过脾气,不禁有些好奇,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人能激起他的情绪?   第二日贺连之便去了县衙,县令张田正在为时疫的事情犯愁,见到太医院院使,简直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   而温府中,谢谨青这几日不用去学堂,谢翎白便自己偷溜出府,说着是出去买点东西,但其实是奔着隔离区去的。   他昨晚找到了一本关于疫情的医书,看了一些内容,也不知道对这次的时疫有没有什么帮助。   照例到入口处领了干净的白布蒙住口鼻,进去后还是去帮忙研磨药材,却发现今日似乎多了一个大夫,还是个很年轻的大夫。   “刘大夫,我昨日回家翻看了一些古籍,发现一些关于疫情方面的记载……”   谢翎白也没管那个新来的大夫,只是将自己昨晚记住的说了一遍,然后表达了一些自己的观点。   “这位也是大夫?”   谢翎白见新来的大夫是看着他问的,便笑道:“我还不算是大夫,只是最近看了一些医书,认了一些药材罢了。”   “听你刚才的言论,颇有见地。”   “还愣着干嘛,贺院使夸赞你,还不道谢。”   一旁的杨大夫撞了撞谢翎白的胳膊,谢翎白一头雾水:“贺院使?”   “这位是太医院院使贺连之贺大人。”   谢翎白有些惊讶,他之前在竽村听陈大夫说起过这位贺院使,当时还很想见一见呢,没想到现在居然就见到了。   贺连之笑笑:“现在不是在皇宫,只需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大夫看待便行。”   “贺院使,我叫谢翎白,我特别佩服你,之前就听说过你的事迹,你真厉害,这么年轻就成为了太医院之首。”   谢翎白有些激动,贺连之回道:“你也很不错,假以时日肯定会大有作为。”   “真的啊?我、我明年准备去参加太医选拔会呢。”   “很期待见到你。”   贺连之说完之后便继续跟那些大夫讨论疫情,谢翎白有些兴奋,走过去研磨药材的同时还忍不住盯着贺连之看了看。   这位贺院使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相处很多啊,又有能力,长得还好看,唉,这么一比自己还真是差劲啊。   昨日下了一整日的大雪,今天天气倒是好转了,还开了太阳,温长珩走到谢翎白住的院子,发现谢谨青跟几个丫鬟在院里堆雪人玩。   “主子……”   几个丫鬟见到温长珩便行了礼,温长珩点头,朝着谢谨青问道:“你哥呢?”   “哥哥他一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有说去哪里么?”   谢谨青摇了摇头,温长珩拧眉,想起昨晚他似乎问过关于疫情的医书,难道说……   “温老板,哥哥他没去铺子么?”   “或许是去了铺子,我只是问问。”温长珩想了想又说道:“天气冷,外面风大。”   “我们堆完这个雪人就回屋。”   “药每日都准时喝完的么?”   “嗯。”   谢谨青其实从进温府那日起便没有断过药,一开始那几日是治风寒的药,后面的则是温长珩吩咐下人熬的,只说是补药,谢谨青也都乖乖喝了。   这件事谢翎白并不知情,温长珩上前替谢谨青把了脉,点头道:“比之前好多了。”   “温老板是大夫么?”   谢谨青有些好奇,温长珩收回手,云淡风轻道:“略知一二。”   “温老板给我喝的药跟爹爹以前让我喝的味道很像,可是比爹爹配的那些还要苦,我还要喝多久啊?”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男子汉大丈夫还怕吃苦?”   谢谨青抽了抽鼻子,摇头道:“我是男子汉,不怕吃苦。”   温长珩终于松口道:“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停停了。”   “真的啊?太好了。”   谢谨青说着男子汉大丈夫不怕吃苦,但说到底还只是个小孩子,每天要喝苦涩的药汁肯定是有些怕的,不过他从小喝到大,所以要比一般小孩子能接受一些。   温长珩让他继续去堆雪人,自己转身回了书房,想了想吩咐卫择道:“去隔离区查查,看看谢翎白有没有去过。”   “隔离区?主子是觉得谢大少……”   “我早该想到他不会乖乖听话。”   温长珩有些头疼,卫择连忙出去找人了,现在时疫这么严重,早上还听说死了好几个人了,这要是进了隔离区可就危险了。   “药材够用么?”   隔离区内,贺连之巡视了一遍病患之后问陈大夫,陈大夫回道:“药材还有很多。”   “那就好,这样关键的时刻,必须要确保药材充足。”   因为要想研制出克制疫情的药,必须得经过无数次的试验才可以,所以中途会浪费掉很多药材。   “温老板昨日刚派人送过来一批药材,还说不够尽管开口。”   “温老板?”   “是啊,温老板是我们夕遐城内最大的药商,他的遇草轩内可谓药材无数,多珍贵的都找得到。”   贺连之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那这位温老板大概多少年岁?”   “温老板年轻有为,今年也不过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二十四五岁?”贺连之脚下一顿,眸中的情绪有些复杂,向来温和的神情消失无踪,呢喃道:“二十四五岁……姓温……阿峋……”   “贺院使,您怎么了?”   “他全名叫什么?是不是叫温峋?”贺连之忽然抓住陈大夫的手臂问道,情绪看上去有些激动,陈大夫慌了一下,忙回道:“不是,温老板全名叫温长珩。”   “温长珩?”贺连之松开手,眼眶竟然有些湿润,神情看上去痛苦万分:“温长珩……不是他么……不是阿峋……”   “贺院使好像有点不舒服?”   在旁边整理药材的谢翎白有些担心地说道,心想着该不会是刚才去巡视病患时染上了时疫?   一旁跟他一起整理药材的学徒小孙看了一眼,道:“我没觉得贺院使有什么不舒服的啊。”   “我刚才好像看到他晃了几下。”   他们离得有些远,听不清楚那边在说什,小孙回道:“可能是和陈大夫在研制药上有什么分歧吧。”   谢翎白点头,虽然有些担心,但也不敢贸贸然上去询问,毕竟现在贺连之他们是很忙的,他怕自己去耽误时间。   “贺院使可真是厉害,这么年轻就成为太医院之首,他的医术应该算是咱们?羲国最好的了吧?”   “那也未必,天外有天。”   “可我听说他十九岁就当上了院使,我今年也十九岁,可却还是一事无成,我一定要以贺院使为榜样,努力学习医术。”   小孙见谢翎白一脸认真,有些讶异当初那个谢大少看来是真的改邪归正了,谢翎白没听到小孙的回应,转头看着他问道:“小孙,你也学医术,难道你不觉得贺院使很厉害么?”   “贺院使是厉害,可我知道有个人比他更厉害。”   “比贺院使更厉害的人?是谁啊?你不要告诉我是你师父。”   小孙是在刘家医馆学医的,他师父就是刘大夫,小孙闻言回道:“我师父医术是厉害,可跟贺院使比肯定还是比不上的。”   “那你说的更厉害的人是谁啊?你见过?”   小孙摇摇头:“我没见过,可我听说过,我师父也经常念叨,谢大少,你听说过咱们?羲国那位权倾朝野的丞相温鸿严么?”   谢翎白一头雾水:“丞相?那跟咱们说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啦,因为我说的那个比贺院使医术更厉害的人,就是温相爷之子,前任太医院院使,温峋。” 第029章 离他远一点   “温峋?他很厉害么?”   谢翎白有些疑惑地问道,小孙一脸无语:“不是吧,你口口声声要当太医,却连温峋都不知道?”   “为什么该知道?”   谢大少以前整日只知吃喝玩乐,压根没关心过这些朝廷中事,所以自然不会了解多少。   “温峋是贺院使的师兄,七年前温峋接管太医院的时候才十七岁,是咱们?羲国最年轻的太医院院使,我听我师父说,温峋在医术上可谓天赋异禀,当初可是誉满皇城的人物。”   “这么厉害……那他现在人呢?”   小孙有些失落:“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   “他五年前就辞官了,那之后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听说当今圣上之前还派出不少人找他,希望他能回去呢。”   “才当了两年院使就辞官了,为何啊?”   “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我师父提起都只是感叹什么医界的损失之类的。”   “温峋……肯定是个好人。”   谢翎白说得坚定,小孙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跟我家主子一样都姓温呀――”   “谢大少,你怕是中了温老板的毒了吧……”小孙说完便起身将整理好的药材拿到研磨的那边去了。   谢翎白想到温长珩,又有些担忧,要是自己来隔离区帮忙的事被他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呢。   因为是偷溜出来的,谢翎白也不敢在隔离区待太长时间,下午的时候便离开了,出来的时候刚好遇上贺连之。   “贺院使……”   贺连之看了他一眼,笑道:“是你啊……”   “嗯,我准备回家,贺院使呢?”   “去一趟衙门。”   “贺院使,这次的时疫是不是很棘手?”   “任何没见过的病症都是需要一个研究的过程的,棘手便多花费一些心力,只不过暂时没有那么多时间拿来浪费。”   谢翎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早上已经病逝好几个了,再这么下去的话到时候可能会死更多人。   “你虽然学医的时间很短,但比很多学了半年甚至一年的学徒好多了,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看医书自学的么?”   “也不是啦,也有人教过我一些,医书上很多都看不懂,之前有个大夫好心,帮我注解了大半本医书呢。”   “医书本就难懂,贵在用心,距离太医选拔会还有将近五个月的时间,希望到时候能看到你出色的表现。”   “谢谢贺院使,我一定努力。”   贺连之的笑容很温和,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谢翎白学了这段时间的医术,能被人肯定,还是被太医院院使肯定,这激励自是不必说。   “这次多亏了贺院使来了夕遐城,要不然时疫还不知道会如何呢,是皇上知晓了时疫的事情么?”   “不是,我只是路过附近,听说了而已。”   “皇城离夕遐城这么远,贺院使本来要去哪里?”   贺连之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情绪似乎低落了不少,看着前方叹气道:“只是偶尔四处走走。”   “哦,等过了冬,那时候风景才好呢――”   “我不是为了看风景,我只是想……或许哪一日有机会能遇上他……”贺连之说着苦笑了一声,呢喃道:“明知不可能的事……”   “他?贺院使是想找人么?”   “没什么,我还得去县衙,不多说了。”   “好……”   侍从牵来了马车,贺连之朝着谢翎白点了点头,然后便上了马车,侍从有些疑惑为何贺院使看上去似乎很不开心呢,他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谢翎白,寻思着自家大人是与这人聊什么了……   马车朝着县衙驶去,贺连之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近期本就没休息好,加上今早到现在更是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少,现在静下来倒是觉得整个人都乏得很。   昨日街上行人还比较少,今早听说朝廷派了太医院院使前来控制疫情,所以街上又热闹了起来。   贺连之掀开车帘往外看着不停街上的景象,五年了,整整五年了,走遍了这么多城镇,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他叹了一口气,刚想放下车帘,结果目光却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停车,停车!”   侍从连忙停下了马车,刚想转头问发生何事了,结果还没问出口便见贺连之从车上跳了下来,直接往回跑去。   “大人,怎么了大人?”   侍从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贺连之,顿时吓得丢下马车追了上去,贺连之却压根没回头,一双眼四处扫视着街上的行人。   “阿峋……阿峋……”   街上的行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不清楚这位长相俊美、穿着得体的公子突然跟发了疯似的是怎么了。   “大人,大人您别吓小的。”   “是你么阿峋……求求你别走……别走……”   因为行人比较多,所以贺连之也跑不快,最终还因为没有注意脚下的路踩到石头直接往前摔在了地上。   “大人!”   侍从惊住了,连忙挤上前,却见贺连之也不起来了,就那么跪坐着双手撑在地上,眼泪一滴滴掉在地面上。   这时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鞋,贺连之有些激动地抬头喊道:“阿峋……”结果见到的却是赵陵睿。   赵陵睿一副见鬼的表情,纠结道:“你、你是贺连之么?”他昨晚还在想有什么是能激起贺连之的情绪的,今日便见到了这样一副情景。   “你刚才喊……阿峋?你看到温峋了么?”   贺连之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的,低语道:“我找不到他了……是我自食恶果……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什么找不到,他不就在这么?!”   贺连之愣住,“你说什么?”   “我说温峋就在夕遐城啊……”   “你在骗我?”   “我前几日还见过他呢,你是他师弟,难不成他没告诉你?”   贺连之双手有些发抖,呢喃道:“他在这……他还活着……我不是在做梦吧……我还能再见到他……”然后终于崩溃般地捂住脸大哭了起来。   “什么活着死了的,他之前离开皇城的时候,不是你替他践的行么……”   赵陵睿收了声,因为眼前坐在地上的贺连之哭得跟个孩子似的,但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确实掩藏不住的。   他在喜极而泣……他在因为终于找到温峋而高兴,赵陵睿有些疑惑,他们师兄弟感情不是一直很好么?可为何温峋竟是从没告诉过贺连之他在夕遐城呢?   前面不远处的街角,温长珩转身往后面看了一眼,总觉得刚才似乎听到有人喊他。   “主子,那边围聚了好多人……”   卫择朝着后面指了指,温长珩没发表任何意见,转身继续往前拐过街角,朝着隔离区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会之后便看到前面那个正在买冰糖葫芦的人,他停下了脚步,就那么远远地看着。   谢翎白买了两串糖葫芦,付了钱然后拿起一串咬了一口,还没咬下来便看到了温长珩,他吓了一跳,直接一口咬碎了外面裹着的糖。   完了,主子怎么会在这?他有些尴尬地嚼了嚼口中的糖葫芦,咽下之后才往前走过去,在温长珩面前停下。   “主子,这么巧啊……”   温长珩垂眸看了眼他手中的糖葫芦,淡淡道:“今日是出来买这个?”   谢翎白知晓自己肯定是瞒不过去了,总不能昨日买零食买了一下午,今日买糖葫芦买了一整天吧。   “对不起主子,我……”   “谢翎白,那是时疫,你以为只是普通的风寒么?你不知道染上会连命都丢了的么?!”   谢翎白这次是确定温长珩真的生气了,他连忙认错道:“我知道错了,可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帮忙整理研磨一下药材之类的,而且啊,太医院院使来了,相信应该很快就没事了。”   温长珩拧眉:“谁来了?”   “贺连之贺院使,主子你听说过么?他很厉害的,而且还很好相处,脾气好又没官架子,他还夸我了呢。”   温长珩脸色不是很好,沉声道:“以后见到他,离他远一点。”   “为、为什么啊?”   “还有,下次你若再来隔离区,便不要回温府了。”   “主子,我知道错了。”   谢翎白认了错,却见温长珩还是一脸严肃,他有些着急,刚想解释却觉得脑袋突然晕了一下,可也仅仅只是一瞬间。   他晃了晃脑袋,跟上已经往前走去的温长珩,问道:“主子,你今日怎么没坐马车啊?主子你吃不吃糖葫芦呀?”   一路回府不管谢翎白问什么都得不到回应,谢翎白有些心慌,完了,看来这次温长珩气得不轻……   他忽然有些后悔偷偷来隔离区,早知道应该先商量一下的,可自己真的只是来学习的呀,也确实学到了不少。   谢翎白觉得心口有些闷,刚才晕乎乎的感觉又来了,自己这是气急攻心?不对啊,气急的不该是温长珩么?   唉,还是想想办法待会该怎么求饶吧,看来以后不能去隔离区了,再去就真得卷铺盖滚蛋了。   谢翎白努力忽略微微发疼的脑袋,唉声叹气地进了府。 第030章 有我在   “哥,你怎么了?”   晚上谢谨青回房的时候发现谢翎白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神情看上去似乎有些伤心。   “我在想怎么才能取得主子的原谅呢。”   “你又惹温老板生气啦?”   “什么叫又?我难道经常惹主子生气么?!”   谢谨青摊了摊双手,表示自己就是这么个意思,谢翎白也没什么力气跟他争辩,今晚的晚膳也没怎么吃,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只是想去隔离区帮帮忙罢了,顺便还可以学习一点经验,你知道的,平日里那些大夫们压根不肯教我,我觉得我得做出点什么成绩来,以后遇到问题的时候他们或许就愿意教我了。”   “可你不是有温老板教你了么?”   “主子说了他只是略懂皮毛罢了,我以后要进太医院,肯定是要多学一些的。”   “我觉得温老板医术挺好的呀――”谢谨青自言自语了一句,谢翎白没怎么听清楚,谢谨青见他这样又安慰道:“温老板会生气也是因为怕你被传染嘛,我听小蕊姐姐说,这次的时疫很可怕。”   “时疫可怕,但如果人人都只求自保的话,那那些病患们该怎么办呢?”   “可你又不是大夫。”   “但我是想成为大夫的啊,算了,不说这些了,大不了我以后不去就是了,睡觉吧……”   谢翎白站起身,也不知道用力过猛还是怎么的,眼前黑了一下差点摔下去,幸好一只手扶住了桌面。   “哥,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点头晕……”谢翎白拍了拍心口,不止头晕,还有些想吐,可晚上明明没吃什么啊。   “你的脸色好难看,是不是生病了?”   “生病?”谢翎白眼神有些惊讶,头晕呕吐,这不是时疫的症状么,难道说他染上时疫了?   “我扶你去床上休息。”   谢谨青伸手想来扶他,却被谢翎白给拍开了,只见谢翎白退了好几步,有些着急地说道:“别过来,别碰我。”   “哥?”   谢翎白捂住口鼻,怕待会传染给谢谨青,然后便跑出了房间,等谢谨青追出去的时候早就没了人影了。   “哥!”   谢谨青有些担心,想了想还是跑去温长珩的书房,温长珩正在书房里对账目,听到门口的吵闹声后起身走出来,只见护卫们拦着谢谨青。   “怎么了?”   “主子,您吩咐说过不许任何人打扰,可谢二少非得进去。”   温长珩示意那些护卫退开,谢谨青都快急哭了,哽咽道:“温老板,我哥哥好像中邪了。”   “中邪?”   “他刚才突然说头晕,然后就很凶地把我推开让我别靠近他,之后就跑出去了。”   温长珩拧眉,头晕……难道是……   “温老板,我好担心哥哥。”   “别担心,我现在就派人去找他,你现在回房休息,待会就没事了。”   谢谨青点头,温长珩让一个护卫送谢谨青回房,然后找来卫择,让他带人出去找。   “往去隔离区的那条路找。”   “是……”   如果谢翎白真的染上时疫怕传染给身边的人的话,那么肯定会自己去隔离区的,这家伙还真是一刻都不让人省心。   谢翎白的确是想去隔离区,可他现在的体力根本不支撑不了他走那么远的路,街上几个路人看到谢翎白摇摇晃晃的,都纷纷躲开了,现在时疫正盛,可不敢靠近行为不太正常的人。   谢翎白看了他们一眼,他自己也怕传染给别人,所以绕开大路,钻进了旁边的小巷子。   慢慢地靠着墙壁坐到地上,幸好是晚上,在这黑漆漆的巷子里也不容易被发现,想起早上看到那几个病死的患者,他也会死么?   “我还要照顾小谨,还要进太医院调查真相,还要……”   谢翎白有些痛苦地双膝抱住双腿,他还要跟温长珩道歉呢,还没取得温长珩的原谅呢。如果……如果就这么死了的话……   “谢大少,谢大少……”   这时忽然听到有人喊他,谢翎白怕被发现了,到时候连累温府的人,便努力站起身扶着墙面往里走去。   巷子尽头处是堵住的,堆放着一堆杂物,谢翎白见无路可走,便躲在角落里,用一个竹篓子罩住自己。   慢慢的有一些脚步声靠近,伴随着喊他的声音,谢翎白躲在竹篓子里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眼眶有些湿润,或许以后再也见不到温长珩了,有些后悔今日回府的时候惹他生气了,留给他最后的印象也是不好的。   自从谢家发生大火之后,他所感受到的所有的温暖,都来自于温府,所以尽管他很想再见一见温长珩,可还是不愿意将危险带过去。   “谢大少?谢大少你在哪?”   那群家丁没得到回应便转身离开去其他地方找了,灯笼的光渐渐远去,巷子里瞬间恢复了安静,谢翎白觉得自己也撑到极点了,没想到自己最后的归宿是一个垃圾堆。   爹、娘,或许用不了多久,儿子便能见到你们了,可却没有脸面见你们。   谢翎白拿开竹篓子,今晚连月亮都没有,真是凄惨。   “主子……我好想见你……”   谢翎白声音有些哽咽,如果明早他的尸体被发现,温长珩会有一点点难过么?   “嘴上说着想见,可却跑得比兔子还快。”   悠然的语调,熟悉的嗓音,让谢翎白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抬头看向前面,环境太黑了看不清楚,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烧糊涂出现幻听了?   “谢翎白,能让人省点心么?”   “主子……”谢翎白想起身,却又想起自己现在染上了时疫,只能一点点坐在地上往后挪去。   “主子,你快走……”   黑暗中感觉脚步声越来越近,谢翎白有些心慌,吼道:“我让你走,你快走啊,不要靠近我……”   “为何?”   “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走啊!”   温长珩在他面前蹲下,谢翎白将脸埋进双膝中不敢抬头,温长珩叹气道:“现在知晓时疫有多可怕了?早干嘛去了?!”   谢翎白本想隐瞒这点,想着把温长珩激怒让他走就行了,可没想到温长珩居然已经知道了。   “主子,我会传染给你的。”   温长珩伸出右手摸索到他的手臂,谢翎白有些抗拒,想挣脱开,却听温长珩说道:“谢翎白,你知晓我右手没什么力气的。”   谢翎白想起当初在竽村的时候,曾经看到温长珩右手提不起水桶,当时他还问过是不是伤到了。   “你不是问过,我右手是不是受伤了么?”   谢翎白抬起头,虽然看不清眼前之人,可也能想象出大致是怎样的神情。   “你说右手是被我枕了一晚上才没力气的。”   “呵,骗你的。”温长珩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柔,只听他说道:“右手手筋被人挑断了,再好的医术,再珍贵的药材,也治不好了。”   谢翎白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针刺了一下,温长珩继续道:“你还问过我会不会武功,其实原本是会的,只是五年前,那一身功夫便被人废了。”   “主子……”谢翎白一颗心疼得厉害,好像刚才那些头晕心闷都感觉不到了,很想问问为何会被人挑断手筋?为何会被人废了武功?可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所以谢翎白,不要挣扎,否则会一起摔的。”   温长珩说着将他慢慢横抱起来,谢翎白虽然平静很多了,却还记得自己得了时疫的事,难过道:“主子,你靠我这么近,会传染的。”   “不怕,谢大夫妙手回春。”   “可我根本就不懂。”   “有我在……”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谢翎白觉得刚才那些恐惧和不安全都消散了,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他伸出双手搂住温长珩的脖颈,大声哭了出来。   温长珩抱着他往巷子外走去,等走出巷子往温府的方向走了好一会,谢翎白或许是没多少力气了,总算没有继续哭下去了。   一路上他把脸埋进温长珩怀中,温府的护卫过来询问的时候也没抬头,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也害怕传染给别人。   好不容易回到温府,结果刚进大门便听陈伯说道:“主子,有客来访。”   温长珩停下脚步,没什么反应地看着陈伯身边的人,来者有些激动地往前走了几步,双眸死死地盯着温长珩,颤声道:“阿峋……”   怀中的谢翎白觉得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忍不住抬头朝着声源处看过去,却惊讶地发现居然是贺连之。   贺院使怎么会来温府?还有他刚才喊什么?   贺连之显然也发现了谢翎白,眸中也满是惊讶,三个人中要算温长珩的神情最正常了,他没什么情绪地朝着陈伯说道:“送客……”   说完之后抱着谢翎白往房间方向走去,贺连之有些难以置信地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朝着温长珩喊道:“阿峋,你还在恨我么?因为恨我,所以不想见我,躲着我,对不对?”   温长珩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背对着他回道:“我没有恨你,也没有躲着你。”   “那为何你从没告诉过我你在夕遐城?要不是这次碰上时疫,我或许一辈子都找不到你。”   “找我做什么?”   “你当真要与我如此生分?我知道是我不对,可我……我只是……”   “连之……”   温长珩忽然出声喊了他一句,贺连之止住话语,看着温长珩,却只听他说道:“我现在有点忙,你若有事,改日再来吧,不送。” 第031章 为何那个人不能是我   温长珩没有管贺连之有没有走,径自抱着谢翎白回了自己的房间,因为如果抱去客房的话到时候传染给谢谨青就不好了。   进了房间后将谢翎白放到床上,甩了甩有些失去知觉的右手,谢翎白抬头看着他,问道:“主子,你认识贺院使?”   “嗯。”   温长珩弯腰替他脱了鞋袜,然后抬眼看了看谢翎白的衣衫,道:“还有力气么?有的话自己把衣裳脱了。”   谢翎白自己脱了外衫,躺下后盖上被子,犹豫道:“主子,方才贺院使喊你什么?”   “名字。”   “不是温长珩。”   温长珩坐在床边,拉起谢翎白的手臂放平,替他把脉,也没隐瞒什么的打算,坦言道:“我本名,温峋。”   谢翎白瞬间睁大了双眼,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温长珩,若换成之前的他就算听到温峋两个字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可今天才听小孙说起过。   “你是……太医院院使……”   温长珩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回道:“已经不是了。”   “主子,你为何会辞官?是有什么苦衷么?”   “只是不想从医了。”   “为什么?”   “谢翎白,除了头晕之外,还有什么感觉?”   温长珩不答反问,谢翎白愣了一会才回道:“想吐,心口闷,没什么力气。”   “额头很烫,有点烧。”   谢翎白想起在隔离区的时候听人说,比较严重的病患才会发烧,他有些担心地问道:“主子,我是不是很严重?”   “还有力气问东问西的,看上去并不严重。”   谢翎白知晓这只不过是安慰他的话罢了,他拉着温长珩的手不肯松开,低声道:“主子,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想得到原谅?”   谢翎白点头,温长珩说道:“那就好好养病。”   “你去哪?”   “配药。”   温长珩出去后,谢翎白拉起被子蒙住自己一半的脸,回想了一下刚才的事,觉得温长珩似乎没生他的气了。   最担心的事解决之后,谢翎白便觉得有些困倦,没多会便睡着了,不过睡得并不踏实,一会儿觉得冷,一会儿觉得热。   凌晨时还吐了几次,昨晚没怎么吃东西,觉得连苦胆水都快吐出来了,这时才真正体会到得了时疫的痛苦。   因为会传染,所以温长珩也没让丫鬟进来伺候,全部都是他一手照顾的,他去药庐的时候,则由卫择守在房门口。   “主子……主子……”   温长珩端着药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谢翎白喊他,他走到床边将药碗放下,问道:“怎么了?”   谢翎白看上去迷迷糊糊的,应该是有些难受,他将人稍稍扶起一些让他靠在怀里,然后拿过药碗递到他嘴边,低声道:“谢翎白,张嘴喝药。”   “主子我难受……”   谢翎白眼睛都没睁开,只是觉得全身上下的筋脉都疼,一下子在冰水中,一下子又像是在火炉里。   “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他张口喝了几口,口中本就苦涩,再加上更加苦涩的药汁,整张脸都拧起来了,不过倒也没有拒绝喝药。   喝了药过了一会之后,温长珩重新替他检查了一遍,眉宇紧皱,几帖药下去一点起色都没有。   “我是不是快死了?”   谢翎白觉得自己肯定快死了,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这么痛苦过,这还不如给他一刀了结了。   “你若自己想死,便谁也救不了你。”   “我不想死,可我好难受,头疼得快要裂开了,全身都疼,我快疼死了……”   “活该……”   谢翎白睁开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温长珩,哽咽道:“主子,冷。”   温长珩将人抱紧一些,谢翎白靠在他怀里,看着房间里的烛火,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天又黑了。   “主子,你别管我了,否则到时候连你自己也会染上的。”   “我是大夫。”   “可你不是不想从医了么?”   “谢翎白,想知道我为何会放弃从医么?”   谢翎白摇头,脑袋昏昏沉沉的,也没多余的力气去猜测,刚喝下去的药又有些想吐出来,他努力压住那股感觉,这是温长珩辛辛苦苦熬出来的药,不能吐出来。   “七岁的时候,我娘得了重病,我爹不在皇城,他的侧室不许任何人去请大夫,我是眼睁睁看着我娘病逝的,那一刻我想,如果我懂医术,能自己救治我娘,该多好。”   温长珩的声音有些低沉,尽管是很久之前的事,可说起来的时候那股悲伤还很浓,谢翎白忽然明白,为何当初他跪在温府门口抱着谢谨青悔恨的时候,温长珩会让他进府了。   “你是因为你娘才学的医,可又是为了什么放弃了呢?”   “你若想知道的话,便好好活着,等你病好了,我再告诉你。”   谢翎白抬头看着温长珩,觉得他这个人还真会吊人胃口,温长珩拍了拍他的背,道:“觉得难受就睡会。”   “睡着了醒不过来怎么办?”   “只要你自己别放弃,我就有办法治好你。”   谢翎白忽然明白过来为何温长珩要故意说那些话吊他胃口了,只是怕他没有求生欲而已。   “主子……”   卫择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温长珩没回应,卫择继续道:“贺院使又来了。”   昨晚贺连之走了之后,今天早上又来过一次,但那时候温长珩忙着翻找医书,所以没有出去见他。   “需要打发他走么?”   “不用。”温长珩让谢翎白躺好,替他掖好被角,然后离开了房间,谢翎白想起昨晚温长珩对贺连之的态度,觉得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感情似乎不太好。   贺连之有些不安地等在正厅,找了五年的人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昨晚没怎么交谈便被请出府了,而今早更是连面都没见到。   他仔细想了想,昨晚阿峋怀中抱着的人是白天在隔离区见过的那个小学徒,他怎么会在温府?又怎么跟阿峋认识的呢?   正想着听到一阵脚步声,他连忙朝着厅门口看过去,在见到温长珩的时候总算松了一口气。   “阿峋,你终于肯见我了。”   温长珩走到最上面的位子坐下,神情淡淡地看着贺连之,问道:“你找我所为何事?”   “没事便不能找你了么?你我从小一起长大,竟是一点情分都没有了么?你不是说,一直把我当弟弟看待的么?”   “若你愿意,永远都是我弟弟。”   贺连之盯着温长珩看了许久,才确信他真的不是说笑,脸上也找不出任何仇恨的神情,他犹豫再三才问道:“阿峋,你为何一点都不恨我?”   “没那个必要。”   他说的风轻云淡,贺连之见到他之前也一直害怕他会恨自己,可现在却宁可他恨自己,至少不会这样一点感情都没有。   他目光移向温长珩的右手手腕,低声道:“你的手,如何了?”   “没什么大碍。”   “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的,可我怕……我……”   贺连之的眼眶有些红,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他在心里酝酿了五年的道歉话语,真正见了面的时候却根本组织不了语言。   “阿峋,我只是太爱你了,你要相信我,我不想让你死的,我没想过害死你。”   “这是你的事,不需要向我解释。”   贺连之神情痛苦:“你对我那么好,可为何偏偏不爱我,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够好,你告诉我,我会改的,好不好?   阿峋,我们回去吧,我之所以会愿意当院使,也是为了有一日你回去时能把这个位子还给你。”   温长珩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若放不下院使之位,当初便不会辞官,连之,这些年你坐在这个位子上,一直都做得很好。”   “是,你放的下,你当然放得下。”贺连之情绪有些激动,“这些你从不放在眼里,你什么都能放下就唯独放不下她!”   温长珩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贺连之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有些事憋在心里太久了,总有一日会疯魔。   “阿峋,你心里就只有她一个么?”贺连之又想起昨晚温长珩抱着的人,转言道:“昨晚你抱着的,是叫谢翎白,我在隔离区见过他,他是你朋友么?”   “与你无关,你若没有其他事,我先去忙了。”   温长珩站起身准备离开,贺连之连忙追问道:“他怎么了?我见他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在隔离区的时候染上时疫了?”   “是又如何?”   “他若当真染上时疫了,是需要送去隔离区隔离的,你不该把他留在府中,不如把他交给我,我一定会治好他的。”   “他的病,我自会想办法,你应该关心的,是隔离区那些病患们,而不是他。”   “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你当初喜欢师妹,我无话可说,我以为你接受不了两个男人之间的爱,可现在呢?   你既然能接受,为何那个人不能是我?阿峋,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啊,比师妹,比谢翎白都要早,是我最先爱上你的,为什么你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为什么……”   贺连之有些崩溃,温长珩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 第032章 那你喜欢谁   正厅中气氛有些低沉,温长珩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连之,你之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我都可以不计较,不过有个问题,我想问清楚,希望你可以老老实实回答我。”   “你问……”   “当初澜儿的死,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对吗?”   贺连之愣了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   “不,正因为我相信你,所以才会亲自问清楚。”   “如果我说与我无关呢?”   “你说了,我便信,不过我还是会继续调查清楚,我得到消息,说澜儿的死有蹊跷,所以我必须查清楚。”   “那你是怀疑我么?当初是那些山贼给师妹下毒的,师妹死后还是我带人去剿灭山寨给她报仇的呢,你忘了么?”   温长珩摇头:“我问你,不是怀疑你,是因为想把信任的人排除掉,那样才可以放开手脚去彻查。”   贺连之低声道:“我没有伤害过师妹。”   “如此最好。”   “阿峋,我们之间就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吗?”   “没有。”   温长珩说完就出去了,陈伯进来看着贺连之,贺连之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转身离开了温府。   这段单方面的感情,他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了,是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下的,终有一日,终有一日他会……   贺连之没有住在县衙,因为觉得出入不方便,所以直接住在了客栈里,和赵陵睿在同一间客栈。   “殿下,贺院使回来了。”   漠子弦走到赵陵睿身边汇报道,赵陵睿抬眼:“他回来了?看上去正常么?”   “挺正常的。”   “奇了怪,难道我昨日见到的是假的贺连之?”赵陵睿起身往外走:“不用跟着我,我就是去问问他隔离区的病患如何了。”   虽然说时疫的事不该由他来操心,但怎么说他也是一国太子,总得出点力才可以的。   赵陵睿走到贺连之的房门前,看到房门虚掩着,他便直接推开了,问道:“贺连之,本殿下来……”   话还没说完便愣住了,只因眼前之人似乎正准备沐浴,刚把衣衫脱/光,可谓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   “出去……”   贺连之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温润,赵陵睿却呆在那里没动,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了一圈,拧眉道:“你身上……”   贺连之伸手拿过外衫直接披上,系好衣带之后转头看着赵陵睿,没什么心情地问道:“太子殿下,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可是有事?”   赵陵睿回过神来,道:“哦,我是来问一下隔离区的疫情如何了,贺院使你是否已经想出克制的办法了?”   “尚未,不过也快了,应该不用拖很久。”   “那就好,你沐浴更衣吧,我先回房了。”   赵陵睿说着转身,但脚步却有些迟疑,贺连之见他不走,不耐烦道:“殿下还有何事直接都说了吧。”   “贺连之,你一介文官,我记得你似乎不会武功。”   “那又如何?”   “可你身上为何那么多伤疤?而且绝对不是一种武器伤的,刀、剑、鞭……甚至还有很多烫伤的疤。”   贺连之冷笑了一下,“殿下,现如今当官身上还不能带疤么?若是的话,您直接请示皇上罢了我的官位便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好奇……”贺连之的笑容有些讽刺,“好奇,简简单单两个字,有时候却能将人心扒得鲜血淋漓的,越是痛苦的经历,越能成为茶前饭后闲暇的谈资。”   “抱歉,是我多事了。”   赵陵睿替他关上房门,然后直接回了自己房间,漠子弦见他脸色不是很好,担忧道:“殿下,是否是疫情太严重了?”   “不是,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惊讶?”   “子弦,你对贺连之这个人了解多少?”   “贺院使?接触不多,只是听说他是在九岁的时候被温峋公子捡回相府的,捡到的时候奄奄一息,全身都是伤,很多大夫都说活不了了,最后还是当时的周院使出手治好的。”   赵陵睿跟温峋从小就熟,每次找温峋的时候贺连之也都在旁,但因为贺连之这个人以前不怎么喜欢与人交流,所以他也自然而然忽略他了。   “那时候温峋公子是周老院使首徒,之后温公子求周老院使收了贺连之为徒,两人正式成为师兄弟。”   “这个我知道,其他的呢?”   “属下也不知了,贺院使九岁之后的生活基本就是跟在温公子身边,至于九岁之前经历过什么,就无人可知了,殿下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   “没什么,随口问问。”   或许这件事去问温峋比较容易了解,毕竟贺连之是温峋带回相府的,他还记得小时候的贺连之简直是拒绝跟任何人说话的状态,一直躲在温峋身后,所以是怎么成为现在这个对谁都能笑脸相迎的人的呢?   温府中,谢翎白也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药,一直到第四日的时候,全身的酸痛感才算是减轻一些。   “主子,我觉得有点饿。”   这几日谢翎白都没怎么吃东西,就算勉强咽下几口最终也都会吐光,这是第一次主动喊饿。   温府的厨房里一直准备着膳食,丫鬟将粥端到房门口,温长珩起身去接过来走到床边。   “起来喝粥。”   “没力气……”   谢翎白完全不肯动,这几日被服侍上瘾了,想着等自己病好了就没机会这么使唤温长珩了,所以抓着机会便各种无赖。   温长珩心里清楚他这是瞎喊的,但见他几日瘦了一大圈,也就没拆穿他的小算盘,将粥放在凳子上,然后他坐到床头伸手扶起他。   谢翎白靠在他怀里看了眼碗里的粥,就真的是白粥,连点菜都没有,不怎么乐意地撇了撇嘴:“这么素,主子,你以为你是养鸡呢?人养鸡还给点菜叶子啄啄呢!”   “得了,鸡可比你好养多了。”   “我嘴巴里本就苦,也不给点肉,天天让我喝白粥,抠门。”   温长珩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谢翎白脸上嫌弃,但还是乖乖张口喝了,入口才发现是咸粥,熬得很稠,入口即化的感觉。   温长珩见他喝了大半碗也没喊想吐,看起来是有好转,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还要……”   “没了……”   谢翎白瞪眼:“合着就给我熬了一碗粥啊?”   “你身体正虚,这么多日没怎么进食,一时间吃多了待会有的你难受。”   这个理由似乎可以接受,好吧,本来他也饱了,只是有些享受被喂的过程罢了。   “主子,等我病好了,你还喂我吃饭不?”   “也不是不可以。”   谢翎白有些兴奋,但兴奋还没维持多久便又听温长珩说道:“直接卸了双手的话,就可以。”   谢翎白:“……”   温长珩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感觉高烧已经差不多退下去了,而脉象也渐渐恢复平稳,看来这次配出的药可行,再服几帖便能痊愈了。   “今天十六号了,主子,我能在二十号之前恢复么?”   温长珩有些不解地看着谢翎白,谢翎白解释道:“因为二十号是我生辰,总不能躺在床上与药为伍吧?那也太惨了,我活了十九年,之前喝过的药加起来也没这几日喝得多。”   “以后遇上这种事,还往患者堆里扎吗?”   “当然要了,我可是要当太医的人,总不能以后见了病患绕路走吧,主子,像你这种丢了饭碗的人,是不能明白我的伟大之处的。”   温长珩笑了一下,前几日那个焉巴巴的谢翎白真是让人不习惯,现在又恢复成满嘴胡言的了,不过却也正常了。   “主子,你之前答应过我等我病好了就告诉我你为何放弃从医的,现在我好得差不多了,你可以说了吧?”   “为何想知道?”   “因为我喜欢你啊,喜欢你所有想知道你所有的事。”   谢翎白接得顺溜,就像是理所当然的回答,温长珩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谢翎白,若我拒绝你,你当如何?”   “自然是死缠着不放了,我这么优秀,主子你哪天眼睛治好了就会发现我的好了,然后就会接受我啊。”   “若我拒绝你,是因为我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呢?”   谢翎白愣住了,他试探道:“你喜欢谁啊?”   “先回答我。”   “喔……如果你真的特别喜欢那个人,而那个人也喜欢你的话,那我想我会放弃吧。”   “若放不下呢?”   “那就走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嘛,总有一日会忘掉的,若实在是忘不掉,便自己记一辈子啊,你们都两情相悦了,我还能怎样啊……”   谢翎白说完后有些不安,温长珩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啊,该不会是贺院使吧?   刚才还觉得幸福满满,现在却有些难过了,果然之前自己是被拒绝了啊,若自己不是染上时疫,说不定现在早就离开温府了。   “主子。”谢翎白喊了一句,纠结再三才鼓起勇气说道:“我祝你跟贺院使永远幸福。”   然后拉起被子捂住脑袋,也不看温长珩了,温长珩有些哭笑不得地拍了拍被子,无奈道:“谢翎白,这次是躲在被子里悼念?”   “你都跟贺院使两情相悦了,我悼念一下不应该么!”   “谁告诉你我喜欢贺院使了?”   谢翎白拉下被子看着温长珩,纳闷道:“不是你刚才说的嘛,难道你不喜欢贺院使?那你……喜欢谁?” 第033章 主子,我会治好你的   “睡你的觉。”   意料之中的温长珩又不肯正面回答问题了,谢翎白哼哼道:“我才刚睡醒,又让我睡,我又不是猪!”   “嗯,猪可比你安静多了。”   谢翎白气结:“主子,我在你眼里没鸡好养,没猪安静,合着就是鸡猪不如是吧?那你这几日救我干嘛呢!”   “养只鸡养头猪还能吃呢。”   “我也能吃呀,大不了方式不同罢了――”   谢大少好歹是混了好几年青/楼的人,逮着机会什么样的浑话都能往外冒,完全开启不要脸模式。   “主子。”谢翎白坐起身朝着温长珩问道:“味道肯定不比猪肉鸡肉差,你要不要试试呀?”   说着还自认很有魅力地抛了个媚眼,但他却忘了自己这几日都躺在床上,看上去头发乱糟糟,还有点面黄肌瘦的,跟路边的乞丐差不了多少了。   形象实在是太糟糕,温长珩有些不忍直视,直接移开了目光,谢翎白以为他这是害羞呢,靠过去说道:“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好害羞的啊,主子,莫非你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该怎么做?”   谢翎白说着有点纠结,但之后又继续道:“不知道也没关系,虽然我也不知,但可以请教懂的人啊,改天等我病好了,我就去小倌馆问问他们是怎么做的,回来后教你,这叫不耻下问。”   “别人是不耻下问,怎么到你这儿就成无耻下/流了?!”   “我怎么无耻下/流了啊?难道你一点需求都没有?”   谢翎白有些担忧:“主子,你该不会是……不/举吧?”   温长珩:“……”   “啧,你不是大夫么,怎么没给自己治治?哦,对了,常言道能医不自医,这种事嘛又不好意思找别人治,你的心情我能体会。”   谢翎白凑过去拍了拍温长珩的肩膀,安慰道:“但是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因为我谢翎白可是励志要学好医术的,所以我一定会治好你……哎呦……”   他还没说完,脸上便被糊了一枕头,谢翎白有些气呼呼地拿下枕头,只见温长珩已经将碗勺拿起来准备出去了。   “主子,你别不好意思啊,当然了,你要不想治也可以的,还有我呢,我能举就可以了,到时候肯定……”   “砰!”回应谢翎白的是关门声,谢翎白摇了摇头,唉,怪不得城里那么多姑娘喜欢主子,主子都一直不肯娶妻,原来是有隐疾,真是可怜。   改天得找本这方面的书籍好好研究研究,谢翎白拉起被子盖好,琢磨着想些什么办法帮帮主子呢!   “主子,谢大少如何了?”   卫择见温长珩出了房间后脸色有些怪异,有些担心莫非这次的药还不行么,看来时疫是真的很棘手。   “死不了……”   不仅死不了,还能把人气死,病才刚转好,就开始满口浑话,整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说隔离区那边的疫情也控制住了。”   这在温长珩的意料之中,所以也没什么好惊讶的,语气淡然道:“以连之的医术,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温老板……”   谢谨青跑了过来,这几日也不知跑了几次了,温长珩知晓他要问什么,便直接回道:“你哥哥的病已经好多了,再过一两日你便能见到他了。”   “真的啊,温老板你太厉害了!”   谢谨青这几日也是吓得够惨,一开始以为自家大哥是中邪了,没想到后来被告知是得了时疫,这可比中邪还可怕,听说这次时疫死了好几个人了。   不过还好现在没事了,他就说温老板医术好吧,哥哥还总说温老板只是略懂皮毛,一点眼光都没有。   就像温长珩预计的,两天后谢翎白便完全恢复了,这次在床上躺了七八天,感觉整个人的骨头都快化了。   “哥,你瘦了。”   谢谨青见到谢翎白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谢翎白有些感动,毕竟是亲弟弟,平日里总是嫌弃他,好歹关键时刻还是担心他的。   “小谨,你放心,等我大吃几日就能补回来的。”   “别呀――”谢谨青有些嫌弃地说道:“现在勉强能看了。”   谢翎白一阵无语,捏着谢谨青的脸颊说道:“好呀,你这臭小子是变着法的嫌弃我呢,你哥我以前很胖么?我身上明明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   “你身上没有可你脸上有啊,现在多好啊,瓜子脸,虽然还是差强人意吧,但好歹比以前顺眼多了。”   “你小子等着,刀呢?”   一旁的小蕊吓了一跳:“夫人,谢二少就是跟你开开玩笑的,不至于动刀吧?好歹是兄弟因为这点小事闹出人命可如何是好?”   “谁说要闹出人命了,我只是想找把刀来割破手指滴血验亲,看看到底是不是亲生兄弟,太不可爱了!”   谢谨青朝着他吐了吐舌头,谢翎白忽然发现他们房间里似乎多了很多小零食,疑惑道:“小谨,我上次买的你还没吃完?”   “早吃完了,这些都是温老板让人买的。”   “主子?”   “是呀,前几日我还没吃完小蕊姐姐就买来好多呢,现在柜子里还有好多,哥哥,你不许偷吃。”   “主子可真好。”谢翎白说着又想起了之前的事,主子这么好的人,长得又好看,可却不/举,多么可怜。   “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主子!”   “以身相许么?”   谢谨青朝着果脯问道,谢翎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就算想以身相许也不行啊,主子他太可怜了,我一定要治好他的隐疾。”   “啊?主子有隐疾?”   小蕊惊呼道,谢翎白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人呢,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小蕊,这事可是大秘密,你可不许传出去,知道不?”   小蕊连忙点头,谢翎白拍了拍心口保证道:“再说了,有我在呢,我一定会治好主子的,我得出去一趟。”   谢翎白说风就是雨,转身便出了房间,中途遇到几个家丁拿着艾叶要去温长珩的房间消毒,他嘱咐他们好好消消毒,说主子太可怜了,闹得那几个家丁一头雾水。   谢翎白出了温府之后才想起现在还是大白天,这小倌馆都没开门呢,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隔离区的病患基本也都恢复了,街上也热闹了起来。   “谢大少有什么苦恼之事?”   谢翎白蹲在一间书肆门口唉声叹气的,书肆老板怕影响生意,便出来问了句,谢翎白回道:“确实有些烦恼之事,老板,你说小倌馆怎么还不开门呢?”   书肆老板:“……”   “一般是几时开门的?”   “这谢大少,我又没去过,如何知晓呢。再说了,这些事不是谢大少更了解一些么?!”   “我只去过青/楼,没去过小倌馆啊,老板你年纪比我大这么多,也没去过啊,真是的……”   书肆老板一阵无语:“这跟年纪大小有何关系啊?谢大少,你要是买书呢就请进,要不买呢劳烦换个地方,否则这客人看到你在都不敢进来了。”   “我是瘟神么?”   书肆老板在心里回道,你比瘟神更恐怖。   “唉老板,你说我要送个礼物给一个人,最好是那种能让他看了之后有些想法的,你说送什么好?”   “我这铺子里的书,每本看了都有想法,什么茶道、游记、兵法……”   “闭嘴吧我不是说这些,我指的是……”谢翎白左右看了看,站起来在老板耳边低声道:“指的是那种想法。”   “那种……想法?”书肆老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种指的是哪种?这小恶霸实在是太难打发了。   “大家都是男人,你懂的。”   书肆老板闻言恍然大悟,点头道:“我懂了,谢大少稍等。”老板说着走进里屋,过了一会拿了一本书出来。   “谢大少,这本保证合你心意。”   “真的啊?”谢翎白拿过来翻开看了看,顿时失了兴致:“这不就是春宫画册么。”   “这可是绝品。”   “画得是挺好的,可有没有两个男子的那种?”   书肆老板张大了嘴巴,半天才回过神来,回道:“有是有,但我真是没想到原来谢大少你居然……”   “不是我要看的。”   “不是你自己……”老板想了想,想到谢翎白现在是在温府办事,所以可能只是受了吩咐出来帮主子买东西的。   “莫非是买给温老板的?”   “嘘,你瞎说什么呢!”   谢翎白喝道,脸上有些紧张,四周看了看好在现在店铺里没有其他人,书肆老板点头道:“我明白的,谢大少你尽管放心,这事儿我是绝对不会透露出去的。”   老板重新拿了一本画册给谢翎白,笑道:“这本就是你说的那种了,请转告温老板,若看着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很多,不仅仅画册,还有很多好东西。”   谢翎白也没怎么仔细听,翻开看了看内容,点头:“行行行,就这个了。”   他给了银子然后拿着出了书肆,结果因为心里在想着不知道主子喜不喜欢所以没怎么看路,刚走出几步便跟人撞了一下,手中的画册直接掉在了地上。   “谁呀不长眼……”谢翎白刚想骂人,结果抬头看到是贺连之,额,他连忙笑道:“贺院使啊,这么巧?”   贺连之脸上没什么表情,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撞掉的书,然后便彻底怔住了,谢翎白有些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然后倒吸了一口气,刚才画册掉在地上的时候被撞开了,而现在翻开的那页的内容还真是……   香!艳! 第034章 他不是懦夫   谢翎白慌忙捡起地上的画册藏进怀中,有些尴尬地说道:“你别误会,我这完全是为了学习。”   “学习?”   “嗯,学习人体结构,这不是要当大夫嘛。”   谢翎白胡话张口就来,贺连之自然不会相信他,他这几日忙着疫情的同时也派人打听过谢翎白这个人,得到的信息完全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样的人,为何可以留在温峋的身边。   “不知你用过膳了么?”   “啊?”谢翎白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贺连之的神情似乎并不像是开玩笑,他摸了摸肚子道:“晚膳倒是还没吃。”   “我也没吃,初到夕遐城不是很熟悉,听说夕遐楼的菜最出名,可当真?”   “额,当然啦,我们夕遐城最出名的就是夕遐楼了,而且那里的排场也附和院使你的身份。”   一般上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都会选择夕遐楼,寻常人家则会觉得太贵,去得就比较少了。   “你忙么?如果不忙的话不如一起?我连怎么去的都不清楚。”   “倒是不忙,那我带你去吧。”   谢翎白想着贺连之好歹是温长珩的师弟,并且之前在隔离区还鼓励过他,所以一起吃顿饭倒是没什么,便带着他去了夕遐楼。   他买书的书肆跟夕遐楼相距不是很远,没多会便走到了,现在时辰还早所以用晚膳的人不多,他们要了个二楼的雅间,贺连之让身边的随从在一楼等着。   谢翎白以前是这里的常客,常带着几个狐朋狗友来用膳,所以对这里的菜样非常了解,询问了贺连之的喜好之后很快便点出几样。   “看来我真是找对人了。”   “贺院使别笑话我了,我只是以前来得比较多,这已经好久没来过了。”   贺连之笑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状似无心道:“我听说你是因为家道中落才到温府做下人的?”   “是啊,多亏主子肯收留我,要不然我得带着弟弟流落街头了。”   “你在遇草轩打杂?”   “嗯。”   “今日下工挺早。”   “我今日没去,这不是病了一场,刚恢复呢,对了贺院使,隔离区那边如何了?”   “已经都没事了。”   “你可真厉害,我觉得我再学个几十年也到不了你这样的境界。”   “名师出高徒,你有阿峋教你,相信很快便能赶上我,甚至超过我的。”   “主子是挺厉害的,我特崇拜他。”   刚才贺连之那句话其实是出于试探的,想试探谢翎白是否知晓温峋的身份,现在看来是知道的。   上次见到是温峋抱着他,之后时疫又是温峋亲手照顾的,两个人的关系绝对不可能只是简单的主仆。   “我听他们都称呼你为谢大少?”   “那都是以前的称呼了,贺院使你直接喊我名字就成。”   “你以前生活无忧,花钱如流水,现如今成为下人,怕是有些不习惯吧?”   谢翎白觉得这位贺院使真是有点奇怪,虽然态度看上去很温和,可问出的话总觉得让人听了有些不太舒服。   “倒也没什么不习惯的,我住在温府吃穿不愁,至于钱财主子也随意我花。”   “阿峋对你真好。”   说道温长珩,谢翎白脸上就绽开笑意了,点头道:“这个世上除了我爹娘之外,就主子对我最好了。”   “我还以为在这世上,他只会对师妹一个人这么好呢。”   贺连之轻飘飘地来了这么一句,谢翎白却愣住了,疑惑道:“什么师妹?”   “阿峋没有跟你说起过师妹的事么?”   “没有啊,我只知道你是他师弟,却不知道原来你们还有个师妹啊。”   “师妹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啊抱歉,我不该问的。”   “不必对我说抱歉,对于师妹的死,最伤心难过的人应该是阿峋,毕竟师妹算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当初若不是发生那件事,他们早已成亲了。”   贺连之说完这句话,意料之中地看到谢翎白一脸震惊,他继续说道:“阿峋跟师妹还有我三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本名周澜儿,是家师的女儿,阿峋与她可算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谢翎白没接话,忽然想起温长珩问过他如果拒绝他是因为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该如何,他当时以为那个喜欢的人指的是贺连之,现在看来,是周澜儿么?   “那她是……怎么死的?”   “有个山贼与压寨夫人有染,被寨主发现了,命令寨里其他山贼将他打得半死,阿峋治好了他,那些山贼便对阿峋怀恨在心,为了挑衅他,便向师妹下了毒,让他解。”   这时店小二端菜上来,他们的对话便停住了,待所有菜都上齐之后,贺连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尝了尝,赞叹道:“味道真好,翎白你点的菜真不错,这里厨子的手艺可与宫中的御厨相媲美。”   刚走到雅间门口经过的温长珩听到声音停下了脚步,目光淡淡地看着紧闭的雅间门,一旁的卫择显然也有些疑惑。   谢翎白刚才还觉得饿,现在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了,他迟疑了一会问道:“贺院使,主子他没能替周姑娘解毒?”   雅间门口的温长珩闻言微微拧眉,卫择想上前去敲门,却被他拦下了,他摇了摇头,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听着。   贺连之显然听到了脚步声,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他朝着雅间门看了一眼,然后故意提高声音说道:“是,他的医术从小被夸到大,师父总说他天赋极高,年仅十七便成为太医院院使,一路顺风顺水,从来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却唯独救不了自己心爱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日不如一日,最终死在他怀里。”   “那些山贼那里没有解药么?”   “山贼怎么会留解药呢,他们本就是为了报复,想让阿峋后悔,想让他出丑罢了,毫无人性。”   “主子辞官,是因为这件事么?”   “当然,在他心里,没什么能比得上师妹,师妹死了他便连前程都不要了,那些抱负那些理想,全都忘了。”   贺连之说这句话的时候手中的筷子握得有些紧,眼神也有些不甘,谢翎白没说话,贺连之微微放松双手,然后说道:“所以你看,你所崇拜的人,只不过是个为了儿女情长丢下官位丢下无数病患不顾的懦夫罢了,现在你还觉得他厉害么?”   谢翎白却摇头道:“我觉得主子肯定不只是因为这个。”   贺连之有些诧异,“哦?那不然呢?你是没看到师妹死后他有多颓废,当初师父临终前向皇上举荐他当院使,可他却辜负了师父的厚望,也辜负了那些病患对他的信赖。”   谢翎白不怎么喜欢贺连之的话,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力,凭什么温长珩辞官就被说成是懦夫呢!   “主子说过,他当初之所以会学医,是因为小时候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娘亲死在自己面前,他想学好医术,救治身边的人。”   “这我知道,可最终呢?他当初信誓旦旦学医救人,却因为一个女人的死而彻底放弃了这条路,他不是懦夫是什么?”   “可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你也说了她和主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并且还即将结为夫妇。”   “那又如何?”   “你们一句天赋极高便抹杀了他所有的努力,我想在你们不知道的背后,他为了学好医术肯定也付出了很多心血,所以放弃这条路,他心里肯定比任何人都难过。   主子他不想重蹈娘亲死在面前却无力救治的覆辙,所以努力学医。   最终,他的医术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然而却还是救不了自己心爱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谢翎白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之前抱着谢谨青跪在温府门口那时候的心情,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一颗心痛得被活生生撕开似的。   “周姑娘的死,等于打破了主子一直以来坚持学医的理由,他肯定觉得当初没学医救不了身边重要的人,现如今学了医也还是救不了,这种恨不得死的人是自己的心情,他先后经历了两次,贺院使,你觉得周姑娘的死无关痛痒,是因为你不爱她,所以你没感觉,但主子不一样。”   贺连之愣在了那里,他没想到谢翎白会说出这样的话,更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站在温峋的角度为他考虑过他所经历的事。   身为大夫见惯了生死,所以他一直觉得周澜儿的死也没什么,看到温峋因为周澜儿的死那么颓废甚至辞官要离开皇城的时候,满满的都是无法理解的心情。   “贺院使。”谢翎白站起身,平静了一下情绪才说道:“我本以为你们是师兄弟,他心里的痛你肯定也了解,可现如今看来你什么都不懂,你我的想法也相差很大,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慢慢享用,我先回去了。”   谢翎白说完之后朝着雅间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后伸手拉开雅间门,在看到门口站着的温长珩时却愣住了。   温长珩身后是卫择,而周围不远处则围聚了不少人,大概都有些好奇为何温老板会站在门口这么久吧。   “主子,你、你怎么会在这?”   “谢翎白。”   简单的三个字,温长珩喊过很多次,谢翎白也听习惯了,可这次听起来却觉得有些不同,好像语速变快了一些。   而且温长珩眸中闪烁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跟平时完全不同,谢翎白虽然不解,却能隐约察觉出应该是高兴的情绪。   “主子有何吩咐?”   温长珩忽然抬起右手放在谢翎白左脸颊处,然后低头吻住了他的唇,谢翎白顿时睁大了双眼。与此同时,周围围观的群众也直接炸开了锅。 第035章 主子你夸我是独一无二的?   谢翎白怎么也没想到有一日温长珩会主动吻他,并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什么事了?之前不是拒绝他了吗?   但他还是高兴的,感觉之前做的那些美梦都成真了,所以只是愣了一会便主动回应这个吻了。   周围原本只是少数人,然后便见人数越来越多,在场的几个姑娘简直心都要碎了,一直以为温老板只是眼光高,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断/袖!   温长珩稍稍松开一些,目光明亮地看着谢翎白,这样略显激动的情绪放在一般人身上很常见,可换成温长珩却是百年难得一见了。   “主子……”   谢翎白喊了一句,好像是有什么话想说,温长珩示意他说,周围围聚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想着谢大少会说出怎样感动的话来。   “主子,你……你眼睛终于治好啦?”   温长珩:“……”   众人:“??”   谢翎白有些害羞,笑道:“我就说嘛,我这么优秀,你总有一日会发现我的好,然后爱上我的。”   说完捂着嘴偷着乐,刚才那种令人动容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整座夕遐楼里鸦雀无声。   贺连之站起身,朝着他们走了几步,经过他们身边时停顿了一下,朝着温长珩问道:“你下半辈子就要跟这样的人绑在一起了么?”   温长珩没回答,谢翎白忍不住了,问道:“什么叫这样的人?我怎么啦?贺院使,虽然你是大官,可也不能随随便便侮辱人,我自问从没惹过你。”   “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贺连之这句话还是对温长珩说的,说完之后才朝着谢翎白问道:“你之前说想进太医院?”   谢翎白回道:“是啊……”   “呵,省省心吧。”   贺连之朝着楼梯走去,谢翎白简直一脸莫名其妙,难道是因为刚才那翻言论所以生气?可他刚才也只是实话实说啊。   太医院院使又如何,他只要学好了医术,总归是有办法进去的。   “看什么看?去去去都给老子滚一边去!”谢翎白朝着那群围观的看客嚷道,虽然谢大少最近有点绝迹江湖的意味。   但之前留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还是很深刻的,所以大家尽管还想看热闹,却都散去了。   谢翎白将那群人打发走之后回头见温长珩看着他,他意识到刚才自己做了什么,有些尴尬地笑道:“主子,他们太烦人了,我帮你赶走了,其实我这个人平时没那么凶的。”   “是么……”   “当然,那么现在咱们来说说,你刚才为何要亲我吧?是因为喜欢我了?”   谢翎白一脸期待地看着温长珩,见温长珩不想回答便抢先道:“呐,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咯――”   温长珩也没反对,他喜滋滋地说道:“你之前还拒绝了我呢,没想到转变这么快啊,眼神突然好使了。”   “谢大夫妙手回春。”   “那是,我刚才还替你买了一样好东西,保管你会喜欢。”   温长珩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转身往外走,谢翎白懵了一下,追上去道:“唉主子,我还没说完呢,你不想知道我给你买了什么嘛?”   谢翎白没达到邀功的目的,只好几步跑到温长珩身边,伸手拉住他的手,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手牵手回府啦。   好在温长珩也没甩开他,就那么任由他拽着,走到夕遐楼门口准备上马车的时候,某人却不干了。   “这、这么好的天气干啥坐马车啊?”   谢翎白坚决不肯上马车,也不松手,这好不容易牵上手呢,才走了这么几步他才不乐意呢,最好是牵着将夕遐城每条街都逛一遍,让那群觊觎温长珩的男男女女们都看到,然后死心。   温长珩有些无奈地朝着卫择吩咐道:“你将马车驶回去吧。”   “是……”   卫择将马车驾走后,谢翎白有些高兴地拉着温长珩往前走,刚才温长珩在夕遐楼里主动亲谢翎白的事已经传出来了,好多人都听说了,本都想赶过来看看热闹,没想到到门口便看到他们两个手牵手呢。   还以为只是谣传,现在看来貌似是真的啊,众人一脸惋惜。   “没想到温老板真的喜欢男人啊?”   谢翎白听到身边那些人的议论,有些得意地翘了翘嘴角,身边的温长珩倒是一脸无所谓。   “怪不得温府的门槛都快被媒婆们踩平了,可温老板却从来没想娶妻呢,原来如此啊。”   “唉,你说这温老板喜欢男人也就罢了,怎么偏偏栽在了谢大少手里呢,这简直鲜花与牛粪的组合啊。”   谢翎白脚下一顿,有些凶狠都转头瞪向路边说话的那人,那人脖子缩了缩,看来还是说的太大声了点。   “他谢大少还不如牛粪呢,牛粪好歹能施肥,他能干啥啊?要我说温老板肯定中邪了,要不然这天上的云和地上的泥是怎么搅和到一起的?”   “泥也比谢大少好,泥好歹能种菜呢,他能干啥啊,别说了,温老板就是中邪了!”   听着街边那群人越说越离谱,谢翎白简直要气炸了,想松开手去揍人但是却被温长珩反握住了。   “主子,你拉我干嘛?你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嘛?”   “听到了又如何?”   “那你就不生气?”   “为何要生气?”   谢翎白张大了嘴,觉得更要炸了,他都有些怀疑刚才那个吻是不是又是做梦。   若温长珩真的喜欢他的话,听到别人这么诋毁他,怎么还站在别人那边呢。   刚才那群怕谢翎白揍过来的人听到温长珩这么说,纷纷偷笑起来,谢翎白只能用眼神瞪他们。   “主子,你根本就不爱我。”   “你过去揍他们一顿又能如何?”   “揍得他们不敢再乱嚼舌根啊!”   “你以前揍得还少么?可他们不照样在说?”   谢翎白哑口无言,但心里却还是不好受的,他知道自己以前很差劲,可最近也一直在改了,他以前不怕别人如何说他如何看他,可现在喜欢温长珩了,便希望自己能配得上温长珩,而不是别人口中的云泥之别。   “可他们说我不如牛粪,不如泥。”   “你为何要与牛粪跟泥相比呢?”   “我……不是我要比,可我在他们眼中,如此差劲。”   温长珩停下脚步,看着谢翎白,淡然道:“谢翎白,你管他们如何看你做什么?他们若看你不顺眼,你便要去死么?这世上有这么多人,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你的,他们有选择赞美你还是诋毁你的权力,你也有决定听还是不听的权力。”   谢翎白懵懵懂懂,想了想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   “你的暴力根本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你揍得他们闭嘴了,回头他们背着你还是会说你,难不成你要一天十二个时辰跟着他们?”   “那当然不可能了。”   “所以,你气这些做什么?”   “我肯定会生气的啊,换成别人也会生气的吧?”   “谢翎白,你这点三脚猫,以前能在夕遐城作威作福是因为他们给你爹几分面子,你真以为这城里没人打得过你?”   谢翎白抿了抿嘴,他以前都是这么揍人的,所以没想过是否有人能打得过他。   “你去揍人,万一那人武功比你好,或者他喊了一群人反过来揍你,你又该如何呢?”   谢N安因为医术好,又常常为穷人和乞丐们组织义诊,所以在当地的声望颇高,众人尽管都看不惯谢翎白的横行霸道,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如今谢家医馆不在了,若谢翎白还是像之前那样的话,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我没想那么多,大不了,以后他们骂我,我都忍着,总行了吧?”   温长珩见他那副憋屈的样子,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谢翎白,你看这路上,山上,哪里都是泥;那菜园里,牛棚里也不缺牛粪。”   “你是想说,泥和牛粪都有作用,我确实比不上吗?”   温长珩摇头:“我是想说,泥与牛粪随处可见,可你谢翎白,这世间就只有这一个,既是独一无二的,又何须去跟那些随处可见的作比较。”   谢翎白呆住了,周围那群路人也都傻了,温长珩见某人总算安静了,便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回府……”   谢翎白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刚才那些闷气现在全没了,整个人飘乎乎的,感觉走在云端似的。   “主子,你夸我是独一无二的啊?”   “嗯。”   “没想到我在你心里竟然这样独特。”   “那是,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你更让人头疼的人了。”   谢翎白自动忽略这句话,觉得今日黄历肯定写着宜出门啊,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馅饼往下掉呢,还都砸中他了!   “那不是谢翎白么?”   旁边茶楼二楼,一个身穿粉色衣衫,打扮得跟只花蝴蝶似的男子靠在围栏处问道,而他身边围着的则是之前跟在谢翎白身边的钱宝、李才和孙文。   “是谢翎白,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   “围着那么多人,干嘛呢?云大少稍等,我去打听一下。”   钱宝说着跑下楼去,没多会又急匆匆跑上来,朝着粉衣男子说道:“云大少,你猜我刚才听到什么了?”   “有屁快放。”   “是是是,刚才那些人说,今日遇草轩的温长珩在夕遐楼当着众人面亲了谢翎白,刚还在路上说谢翎白是什么世间独一无二的,你们说这是不是活见鬼了?”   李才和孙文闻言大笑了起来,而粉衣男子则不怎么高兴地拧眉道:“独一无二?就凭他谢翎白?这风头怎么可以被他抢了,本少爷才是这夕遐城内的焦点,走,跟许久不见的谢大少,打声招呼去!”   粉衣男子说着将手中的茶杯直接砸在了地上,然后扔了一张银票在桌上,做完这些后直接下了楼梯,后面钱宝三人也都慌忙跟了上去。 第036章 有礼物送给你   谢翎白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激动的,所以想尽快回到温府然后把怀中这本画册送给温长珩当礼物,到时候温长珩看了肯定会感激他的。   然而有时候越想回去就越慢,这不走了没多会便看到前面围了不少人,好像是在排队领什么。   “主子,前面干嘛呢?”   因为路被挡住了,他们两个也只能停下了脚步,谢翎白踮起脚尖仔细瞧了瞧,疑惑道:“那不是云默敛(liǎn)么?”   他说着拍了拍正在排队的一个男子问道:“兄弟,这是排队干嘛呢?”   “云大少说了,不管是谁,只要上前夸他一句,就能领到十两银子。”   谢翎白嘴角抽了抽,那家伙还真是够无聊的,他以前三天两头跟云默敛比来比去的,最近倒是很久没见过了,上次见到是在羡花阁争夺花魁,两人还大打出手。   那之后谢翎白被逮回家与谢N安吵了一架,第二日谢家医馆着火,一切便都不一样了。   这时,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谢翎白回过神来,只见前面让开了一条道,云默敛大摇大摆地走到了他面前,身后跟着钱宝三人。   周围众人瞬间来了兴致,这夕遐城双霸好久没碰头了,都少了很多茶前饭后的谈资,这下子又有好戏看了。   “谢翎白,听说你今日出尽了风头啊,一段时间不见,倒是能耐了不少嘛,现在都会变着花样引人注目了――”   云默敛还是印象中那副臭屁的样子,其实撇去这糟糕的性格单单只看长相的话,他是属于那种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男子,若是女儿身的话,肯定是倾城倾国的大美人。   “云蝴蝶,你最近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我还以为你从良了,没想到还是四处招摇啊。”   “你才招摇呢,话说回来本少爷之所以消失这么久还不是拜你所赐!”   “我?”谢翎白一头雾水,他最近都在忙着学医,哪有时间去跟他作对啊!   “上次在羡花阁为了争夺花魁,本少爷不是跟你打了一架么,那之后就被我爹罚禁闭,要不是我娘开口,我现在还被关在房间呢!”   “噗……”谢翎白忍不住笑出了声,觉得这县令张田偶尔倒是也会做点好事嘛,只可惜张田是入赘云家的。   所以不怎么说得上话,这不他夫人一开口,云默敛这家伙又可以出来造孽了。   “笑屁啊你!”   谢翎白收起笑意,看向云默敛身后的钱宝他们,道:“咦,这不是钱宝李才孙文嘛,怪不得最近都不见你们仨,敢情这是换了人巴结啊?”   “谢翎白,你说话注意点啊!”   “就是,你上次在我这里搜刮的银子说好双倍奉还到现在也没还我,不过我大人有大量,看在往日的交情份上就算救济你了。”   他们几个笑得高兴,谢翎白这才终于明白为何以前谢N安总是不许他和这些朋友来往。   但那时候的他并不懂这些,只以为身边都是真心朋友,却不知他们奉承他也只不过是因为他出手阔绰罢了。   这不,谢家不在了,手里没钱了,瞬间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温长珩在一旁连话都懒得说,真是想不明白谢翎白这家伙以前都是交的些什么朋友……   “谢翎白,本少爷在这里发钱,夸我一句领十两银子,咱俩比比,看是夸你的多还是夸我的多。”   “没兴趣……”   “是没兴趣还是没钱啊?没钱说一声,本少爷这有的是钱,大不了借你一些咯,到时候你若还不上也没事,来给我当下人吧,如何?”   谢翎白翻了个白眼,鄙视道:“云默敛,你也太对不起你爹给你取这名字的寄望了吧?默是沉默的意思,敛是收敛的意思,你爹是希望你可以沉默收敛,怎么你就完全反着来呢?我要是你爹,我就天天揍你。”   “滚滚滚,我才是你爹呢,话说回来,我这名字很符合我啊,默同音莫须有的莫,这莫敛不就是不要收敛的意思么?!”   谢翎白无话可说,这简直是强词夺理,云默敛见状一脸得意,然后转向温长珩问道:“温老板,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呢?是不是觉得后悔跟谢翎白表白了呀?本少爷可比谢翎白好看多了――”   说着还朝温长珩眨了眨眼,谢翎白想骂人,不过温长珩却在他之前开了口,只见他点头道:“我也觉得张县令给你取的名字很符合你。”   “温老板眼光就是好,不像某些睁眼瞎。”   云默敛说着瞥向谢翎白,谢翎白气结,朝着温长珩问道:“主子,你怎么帮着他呢?”   “我只是实话实话罢了,方才云大少也说了,默同音莫须有的莫,而我认为敛也可同音脸面的脸。”   “你什么意思?”   云默敛一脸不解,一旁的谢翎白实在是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哎呦喂云蝴蝶你是真傻呢还是装傻呢?莫脸,不就是不要脸的意思嘛,我现在承认这名字是真的很适合你啊!”   云默敛脸色瞬间变了,有些愤怒地瞪着谢翎白,但是他刚罚完紧闭。   如果再打架的话肯定又要挨罚,所以只能将气撒在别处,他一双桃花眼四处看了看,然后一脚踹翻了旁边小摊子上的凳子。   踹了一条还不解气,索性走过去想将桌子也掀了,但是掀了一下没掀动,只见另一端被人按住了。   “滚开,碍什么事呢?”   他张口就骂,结果被骂的人也不生气,只是有些为难地朝着他说道:“云大少,劳你高抬贵手放过这些桌子凳子吧,待会还要做生意呢。”   云默敛觉得眼前这人似乎有些眼熟,仔细看了看,道:“呦,你不是顾凡么?怎么?现在在这干活了?”   顾凡有些憨厚地抓了抓头发,点头道:“是的……”   “云大少你认识他啊?”   钱宝上前问道,云默敛笑道:“当然认识了,这家伙原本是我们府上的家丁,只可惜色胆包天居然敢偷看我妹妹更衣,所以被轰出来了。”   “我,我没有……”   “靠,居然敢偷看云二小姐更衣?简直不想活了。”   “就是啊,云二小姐可是咱夕遐城第一美人呢。”   顾凡有些着急地摇了摇手道:“我真的没有,我没有偷看。”   孙文说道:“还敢狡辩,咱们把这摊子给砸了吧!”   “好!”   钱宝他们说着便开始砸东西,顾凡连忙去阻止,但是他不会武功只有一股蛮劲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云默敛则在一旁看热闹。   “这是怎么了啊?”   这时挤进来一个姑娘,见状有些慌张地问顾凡,顾凡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谢翎白却开口喊道:“你是怜香?”   怜香转身看向谢翎白,连忙跑了过来,“谢大少,温老板,你们怎么也在?”   “怜香,你与这摊子也有关系?”   “这摊子是我摆的。”   “那他……”   “顾大哥是我请来帮忙的,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可是,这到底怎么了啊?”   谢翎白犹豫了一下,转头问温长珩:“主子,咱们帮个忙吧?”   “你心里怎么想便怎么做。”   谢翎白得到允许,连忙上前去将钱宝他们几个挡开,钱宝不悦道:“谢翎白,你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谢大少呢,警告你少多管闲事。”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当初那个谢翎白了,可你也知道我现在在温府做事,你若是得罪我,便是与温府过不去,不给我家主子面子咯?”   钱宝有些犹豫,他转身看了看温长珩,见温长珩好像默认的样子,看来如果继续闹下去到时候说不定真的会得罪了温府。   他走到云默敛身边低声道:“云大少,你看这也砸了不少了,您也解气了吧?”   “是你们砸的,问我干嘛?本少爷有些累了,先回府了。”   云默敛说着直接走了,钱宝他们几个见靠山没了,连忙也跟着离开了,谢翎白见顾凡和怜香在整理那些桌子凳子,便上前帮忙一起整理。   路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渐渐也都散开了,温长珩从头到尾都没帮忙,不过在他们整理好之后,倒是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   “谢翎白,回去了。”   “唉,好的主子。”   怜香看到桌上的银子连忙拿了追上来,说道:“温老板,上次温老板替怜香赎了身又赠了银子,大恩大德怜香已经无以为报了,现在万万不能再要温老板的银子了。”   “方才他们之所以会砸你的摊子,也是因我而起,所以赔偿是应该的。”   刚才云默敛是因为被温长珩那句莫脸给气到了才过去掀桌子,从而引发后面这一连串的事。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收……”   “你觉得少?”   “不不不,这些都可以买好几个摊子了。”   “那便收着吧。”   一旁的谢翎白劝道:“既然主子给的,你便拿着吧,我不是说过嘛我家主子最是心善了。”   当初是胡诌的,这次是发自内心的。   “谢过温老板、谢大少。”   “快去检查一下有没有坏了的吧,我们先回去了,改天来你摊子尝尝你的手艺。”   “嗯,好。”   告别了怜香,谢翎白便和温长珩往温府走回去,他伸手拽着温长珩的手臂说道:“主子,你真是天下第一大善人,你这样的大善人就该有好报。”   “所以呢?”   “所以待会回府我有一样礼物送给你,你到时候看了不要太感动。”   温长珩有些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总觉得谢翎白送的礼物,不会是什么正常的东西。 第037章 真是低估他了   等两人好不容易回到温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晚膳也早就准备好了,谢翎白刚才在夕遐楼也没吃几口,所以还是饿着的。   “主子,你怎么会去夕遐楼?”   用膳的时候,谢翎白想起刚才的事,有些疑惑地问道。   “只是路过。”其实是贺连之派人找他去,说是准备离开夕遐城了一起吃顿饭,但这些温长珩并不想提。   谢翎白也没怀疑什么,只是觉得贺连之挺古怪的,明明第一次遇到的时候还是很好相处的,今日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晚膳过后谢翎白去找谢谨青,而温长珩则回书房做事,前几日忙着照顾谢翎白,落下很多账目没看。   “主子,这是这几日的账簿。”   陈伯捧着账簿走进来,温长珩点头道:“放着吧……”   陈伯将几本账簿放在桌上,然后递过来一样东西,说道:“刚才老奴过来的时候碰到小谢,他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主子,说是送给主子的礼物。”   温长珩转头看过去,只见是用红纸包起来的东西,他伸手接过,拆开红纸只见里面躺着一本书,书皮上也没题目。   温长珩倒是有些好奇,没想到谢翎白送的礼物倒是挺中规中矩的,还知道去买本书来,而不是一些乱七八糟的。   他翻开书皮,第一页是空白的,上面写着【祝主子书到病除、生龙活虎】几个大字,落笔是写了个「翎」字。   温长珩一脸无语,陈伯显然也看到了,担忧道:“主子生病了?”   “没有。”   温长珩也懒得猜这几个字到底什么意思,直接翻看了后一页,然而入眼的内容的却真是让他想不到。   陈伯见温长珩面色不善,跟着看了一眼书册,顿时呆住了,“哎呀这个小谢,这送的都是什么啊!”   是春宫画册,却又不是普通的,这上面交缠的两人,分明都是男子,画面简直不堪入目。   陈伯想起今日府中有几个丫鬟在议论什么主子有隐疾的事,联想到刚才第一页上谢翎白写着的什么书到病除,猜测到莫非主子的隐疾指的是……   温长珩合上画册,然后随意搁在一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虽然猜到谢翎白送的东西肯定不会是什么正常的东西,但也还是低估他了。   “主子……”   门口响起卫择的声音,温长珩抬眼看过去,只见卫择身后跟着的人是赵陵睿。   “温老板,我又不请自来了。”   赵陵睿笑得一脸灿烂,陈伯见状便先下去了,卫择退到门口守着,书房中瞬间就剩下温长珩和赵陵睿二人了。   “你知道就好。”   “温峋,你怎么总是这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脸呢,这次你们师兄弟之所以能团聚,可完全是我的功劳啊。”   温长珩有些疑惑:“什么你的功劳?”   “是我手下在附近遇到贺连之才把他请过来治疗时疫的,然后又是我告诉贺连之你在夕遐城温府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感激我啊?”   赵陵睿满脸邀功的表情,温长珩冷笑一声:“真该好好谢谢你。”   “你也不用太客气,不过话说回来,为何你都不告诉你师弟你在这里的事呢?你是不知道,他知道你在这,都高兴得哭了,就坐在大街上,跟个疯子似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那么失态过。”   温长珩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赵陵睿说完之后又忍不住问道:“温峋,你师弟是你捡回相府的,那你知道他身上有很多伤疤么?”   “他身上有伤疤你如何知晓的?”   “你重点抓错了吧?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疤,当然你的问题我也可以回答你,我无意间看到的。”   “都是小时候留下的疤痕。”   “他小时候经历过什么?”   温长珩看着赵陵睿,忽然问道:“太子,你对连之似乎很感兴趣?”   “我就是好奇而已,问问不行么?”   “这些问题你大可直接去问他,他以前经历过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我问过了,可是他不肯说。”   “既然不肯说,就说明不愿意提起,我们所看到的只不过是一些愈合了的疤痕,可他所记得的却是鲜血淋漓的过往,今日你问一句,明日我问一句。对他来说,等于是将那些疤重新撕开一遍,痛都在他。”   赵陵睿愣住了,他倒是没想过这些,自惭道:“是我疏忽了,你说得对,有些过往提一次便会痛一次。”   “好了,你找我有事?”   “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难得,你居然肯自己回宫。”   赵陵睿一脸无语:“你以为我很自由么?别人都羡慕我的身份,可我却一点都不喜欢,整个人生都被束缚住了,毫无自由可言。”   温长珩对此倒是表示赞同,没有出言反驳什么。   “刚好你师弟也准备明日启程回皇城,所以我便与他一道回去了,温峋,我听小白说他明年要去皇城参加太医选拔会,到时候你会一起去的吧?”   “是又如何?”   “是就好,那我到时候在皇城等着你们,算算剩下不到五个月时间,进了皇城别忘了找我。”   温长珩点头,赵陵睿见他没什么要说的,便离开了书房,想了想找了个家丁,让带着去谢翎白的院子一趟。   谢翎白正与谢谨青坐在客房门口的台阶上看着院子里的夜色,今晚的月亮很圆,所以院子里也显得很亮。   “哥哥,你说爹娘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可天上只有日、月与星辰,根本就没有爹娘啊。”   谢谨青双手撑着下巴望着月亮,看上去神情有些落寞,谢翎白伸手搂住他,然后指着夜空说道:“小谨你看到那颗最亮的星星了么?”   “嗯。”   “爹娘肯定就在那里呢,你看它是不是一闪一闪的,那是正在跟我们打招呼呢。”   谢谨青仔细盯着看了会,点头道:“是真的啊,那我在这里喊他们,他们能听见么?”   “相隔那么远,你就算喊了也听不见,但是你可以在心里许愿,他们自然能感知到你的心愿,然后帮你实现。”   谢谨青闻言双手合十,在心里许了个愿望,谢翎白见状问道:“你许了什么愿望?”   “不告诉你。”   “喂,我可是你亲哥哥,你连我也不肯告诉?”   “亲哥哥又如何,愿望说出来待会就不灵了。”   “谢小谨,老实说你是不是在心里许了一个坑我的愿望呢,所以才不敢说出来怕挨揍是不是?”   “幼稚。”   谢谨青说着站起身,谢翎白拍了拍双手喊道:“敢说我幼稚,看我不拔了你的皮,看看到底是谁幼稚。”   “啊啊啊爹快来,哥哥又要欺负我啦……”   谢谨青在院子里跑了起来,谢翎白则在后面追着,两个人你追我躲,没多会谢谨青刚才身上那些落寞的气息便全没了。   “我看你往哪里跑。”谢翎白一把抓住谢谨青,然后将人抱了起来,吓唬道:“抓到了吧,现在就把你丢进茅厕,臭死你。”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要去温老板那里告状……”   “你还敢告状……”谢翎白话没说完,因为看到了走廊上站着的人,他眯起双眼仔细瞧了瞧,疑惑道:“林睿,你怎么在这呢?”   赵陵睿见他发现了便朝着他们走过来,笑道:“我是来与你道别的,没想到你正在跟你弟弟玩捉迷藏呢。”   “什么捉迷藏呀,我这是在教训他呢。”   谢翎白将谢谨青放下,谢谨青一着地就连忙跑了,嘴里还嚷嚷着去找温老板告状,谢翎白朝着他做了个鬼脸。   待谢谨青出去后,院子里就安静了下来,赵陵睿笑了笑:“你们兄弟感情真好,真是让人羡慕啊。”   谢翎白跑得有些累了,直接走到石桌边坐下,赵陵睿也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羡慕什么?你没兄弟?”   “有,有很多,但是我的兄弟跟我之间的关系都不怎么亲厚,至少没你们兄弟俩这么要好。”   谢翎白闻言有些惊讶,感叹道:“没想到你人缘差到连亲兄弟都不鸟你啊,看来你这个人做人很差劲嘛。”   赵陵睿:“……”   “对了,你刚才说道别,你要回家了?”   “是啊,出来一段时间了,再不回去家里人该担心了。”   “也对,你看,你羡慕我有兄弟,可我也羡慕你有家可归,而我的家现在已经没有了。”   其实想起爹娘的事,谢翎白心里也难受,但如果他不跟谢谨青打打闹闹的话,谢谨青便会想很多,想得越多,越不开心。   “小白,你为何想当太医?”   赵陵睿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谢翎白笑道:“当太医自然是想治病救人咯。”   “可治病救人未必非得当太医啊,普通的大夫就可以啊,而且进了宫中便没了自由,哪有外面来得潇洒。”   “这个嘛……”谢翎白不想说出自己进太医院是为了调查真相,因为万一传出去的话会打草惊蛇,而且也会连累别人。   “以前我爹总让我学医,可我不乐意,现在他不在了,我想学好医术然后进太医院当太医,这样子他九泉之下也能感到欣慰了。”   “小白,我听说谢家医馆是因为发生了意外失火才毁掉的?”   “嗯。”   “那如果有一日,你发现你爹娘的死因其实并不简单,你会如何做?”   谢翎白愣住了,有些诧异地看着赵陵睿,他不清楚为何赵陵睿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赵陵睿又是怎么知晓他爹娘的死有蹊跷的? 第038章 主子你看过礼物了么   “你,你说我爹娘的死因并不简单,是什么意思?”   谢翎白一直以为只有进了宫才能调查出真相,可没想到现在便能听到一些关于之前那场火的事,所以有些紧张。   “或许,这才是你拼命要当太医的真正原因?”   赵陵睿说出这句话,谢翎白就真的确定他肯定知道一些什么,他抓住赵陵睿的手臂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怎么会知道我爹娘的死与我要当太医有关?”   “我只是猜测罢了。”   “不可能,你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一下子就猜中,林睿,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杀了我爹娘他们?又是为什么要杀害他们?”   相比于谢翎白的激动,赵陵睿倒是平静很多,他回道:“我真的不知道,只不过我觉得好端端的突然就起了大火,有些古怪罢了,而你,就算是想让你爹安息,也应该重振谢家医馆才对,而不是进宫当什么太医,所以我猜测,可能跟宫中有关系?”   谢翎白明显不怎么相信赵陵睿的话。   “我爹娘的事,只有我与主子他们知晓,你若告诉我你是听卫择说的,我可能还会相信。   但你说你是猜的,怎么都有些不可能,林睿,你若真的知道什么,我求你告诉我,因为我现在根本一无所知。”   明知爹娘死因有异,自己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这种感觉真的是糟糕透了。   “小白,我承认我的确知晓一些事情,但那些并不是全部的真相,我也还在摸索中,也还是不清楚为何你爹娘会招来杀身之祸,我所知道的那些事告诉你对你并没有什么帮助,反而会让你更加危险。”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会更危险。”   赵陵睿从怀中拿出一枚令牌递给谢翎白,谢翎白接过后看了看,疑惑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不是说你是二十号生辰么,那么就快到了,明年你去皇城的时候若遇上什么麻烦,可以拿着这块令牌找我。”   “你也在皇城?”   “是,我住在皇城。”   谢翎白想起林睿是卫择的表弟,卫择又是一直跟在温长珩身边的,温长珩当初住在皇城,想来卫择也是住在皇城的。   那么他的表弟住在皇城倒也说得通。   “可是比起这个令牌,我更想知道你不愿意告诉我的那些事,你也知道太医选拔会还要四五个月。   也就是说我至少还得等四五个月,况且到时候也未必就能进太医院,若是失败了,或许一辈子都没办法查出真相,那样子爹娘他们就只能含冤九泉。”   赵陵睿伸手拍了拍谢翎白的肩膀道:“你放心,你肯定能进太医院的。”   “为何?”   “你家主子神通广大,他肯定有办法帮你的,再不济还有我,谢翎白,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你要相信,我是不会加害于你的,不管到时候局面会变得如何,我都会一直站在你这边,帮你。”   谢翎白觉得今晚的林睿跟前段时间见到的似乎完全不同,他有些不解道:“你为何要帮我?”   “你别问了,你只要记住这点就够了,以后……不管你听到什么,查到什么,你都别忘记我今晚说过的这些话,就行,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客栈收拾行李了,此次一别再见面可能就要明年了,我在皇城等你。”   赵陵睿站起身,谢翎白也跟着站起来,虽然心中还有很多疑惑,可见赵陵睿的神情似乎不像是骗他的,想来是真的还不知道真相吧,他也就不继续逼问了。   “一路顺风。”   “嗯,小白,前日是我生辰,你不送我点礼物,礼尚往来一下么?”   谢翎白松开手,这才想起来之前赵陵睿似乎说过他是十二月十六出生的,他有些尴尬地回道:“抱歉,我一时没记起来,你说这匆匆忙忙的,我也没准备什么礼物……”   “没准备礼物也没关系,不如就抱一下吧。”   赵陵睿展开双臂,谢翎白笑着上前抱住他,哥两好地拍了拍他的背说道:“林睿小弟,等着哥哥明年去皇城找你玩哈。”   之前谢翎白这么说的时候赵陵睿都会反驳,不过很奇怪的是这次他居然没反驳,沉默了一会然后应道:“好……”   谢翎白松开手,有些好奇怎么林睿突然不反驳了,然而还没看清楚他的表情,他已经转身走了。   “真是一个古里古怪的人。”   谢翎白呢喃了一句,然后仔细盯着那令牌看了看,好像是金子做的,应该很值钱吧,就算到时候没用处,还可以拿去当铺呢。   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在路边乞讨呢,现在却拿出这么值钱的东西随手送人,卫择这个表弟还真的是脑子有问题。   不过……   谢翎白的神情忽然严肃了起来,握着令牌的手指稍稍用力,不过林睿到底与他爹娘的死有何关联呢?   现在人都走了,再想这些也想不出什么结论来,谢翎白回房洗漱了一下,之后谢谨青回来了,便睡觉了。   他躺在床上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这段时间的经历,一转眼爹娘去世快三个月了,可他还是觉得像是一场梦。   “太医院……”   爹娘的死,到底会与太医院有什么关系呢?他们谢家一直在夕遐城生活,夕遐城离皇城那么远,又怎么会扯上关系?   谢翎白脑子里一片混乱,起身看了看对面的谢谨青,见他已经睡熟了,便披了外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朝着温长珩的房间走去。   这个时辰家丁丫鬟基本都睡了,温府中走动的只有一些巡逻的守卫,他们见谢翎白半夜去找温长珩,也见怪不怪了。   反正前几日谢翎白一直是住在温长珩房内的。   谢翎白走到温长珩房门口,却没有敲门,他刚才心里烦便想来找温长珩说说话,可却忘了现在夜已深沉,温长珩可能已经睡下了。   他如果敲门的话,岂不是会吵醒他?   谢翎白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可刚转身身后的房门便被打开了,他有些诧异地回看过去,只见温长珩正站在房门口。   “主子……你还没睡啊?”   “你找我有事?”   谢翎白走到温长珩面前,坦诚道:“也没事,就是睡不着,想见你。”   “进来吧……”   温长珩往里走,谢翎白跟了进去,还很自觉地关了房门,然后走过去爬到床上钻进被窝,这几日都睡在这里,倒是感觉比客房还熟悉了。   “啊,还是主子这边舒服啊。”   温长珩靠坐在外侧,身上披着衣衫,看起来刚才应该是躺下了的,只不过听到了门口徘徊的脚步声才起来开门的。   “说说吧,怎么睡不着了?”   “主子,你了解林睿么?”   温长珩有些疑惑:“为何突然问起他?”   “就是觉得他这个人有点奇怪,刚才他去找我道别,可是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你知道么他居然问我如果我爹娘的死因不简单我会如何。”   谢翎白说完之后看着温长珩,发现温长珩倒是不怎么惊讶。   “主子,你是否早就知道他知晓关于我爹娘死因的事?”   “我猜到他来夕遐城不是什么偶然的因素,但不确定他到底知道多少,那他又跟你说了些什么?”   谢翎白摇头:“他什么也不肯说,只是说他自己是猜的,但怎么可能呢,他不说我只好自己查,总不能严刑逼供吧?!”   说着忽然想起赵陵睿给他的令牌,他也拿过来了,递给温长珩道:“这是他给我的,说是去皇城遇到麻烦的时候可以拿着这个去找他,主子,他家很有钱么?怎么找他还得令牌啊?该不会是什么魔教之类的吧?”   温长珩垂眸看了一眼,也没伸手接,只是淡淡道:“他给你的你便收着,总会有用处的。”   “那是自然,到时候就算拿去当铺也能当不少银票呢,你看可是金子做的,上面的花纹还挺漂亮的。”   “这是东宫的令牌。”   谢翎白愣了一下,“东?宫?”   “他是当朝太子,赵陵睿。”   谢翎白张大了嘴,他一直觉得脑子有问题的人,居然是当朝太子?这消息也太让人震惊了吧?   “我最近遇到的人还真是……主子你是相府公子,还是前任太医院院使,还有贺连之是现任院使,再加上林睿居然是太子,太不可思议了。”   谢翎白活了十九年,之前从没遇到过跟皇宫有关系的人,可现在一下子便遇到好几个,总觉得世事真是难料啊。   “等等,既然林睿是太子,那他又喊卫择为表弟,难道卫择……”   “卫择并不是他表弟。”   谢翎白闻言松了一口气,但是温长珩下一句却让他这一口气又提了起来,只听他说道:“卫择是兵部侍郎之子。”   谢翎白:“……”所以自家主子认识的都是一群什么身份的人?就连身边一个近卫身份都甩他十条街么?   “主子,我现在终于承认,我与你真的是云泥之别了。”   谢翎白装出一脸委屈的样子,温长珩瞥了他一眼,也懒得搭理他,谢翎白见没人陪他演戏,只好收起了可怜兮兮的表情。   “主子,卫择为何跟着你?他出身那么好,怎么会甘愿跟在你身边当个近卫呢?”   “当初他娘亲病重,是我治好的。”   “所以他是为了报恩?真是孝顺。”   “他娘亲生他的时候难产,差点丢了命,之后身体便一直不太好,吃了很多苦,所以他特别孝顺他娘。”   谢翎白又想起谢陈氏,扑到温长珩怀里闷闷道:“我娘生小谨的时候,也吃了不少苦,主子,我好难过,快安慰我一下。”   温长珩挑眉,谢翎白眼珠儿转了转,低声道:“主子,你看了我送你的礼物了么?”   想起之前那个礼物,温长珩就有些头疼,他都能想象出,就谢翎白这嘴上没把门的,肯定到处嚷嚷这是送他的。   “看了又如何?”   “看了之后就需要好好研究一下,看看是不是有效果呀?”   “哦?如何研究?”   谢翎白脸色红了红,搁在温长珩心口处的手有些不规矩地往下摸去,声音低低地说道:“研究的方法有很多种,那书上不都画得很清楚么?端得看主子你喜欢哪一种了?”   温长珩倒是没将他乱来的手拨开,反而笑了笑,说道:“我只看了一页,谢翎白,你对这些研究的比较多,那么你来推荐一下,哪种比较好?”   谢翎白没料到温长珩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愣了好一会才回道:“什么叫我研究的多啊,我也是第一次看好么?主子,我从来都没喜欢过男人,你是第一个。”   “所以呢?”   “所以,我们可以一起研究嘛,你书拿来了么?”   温长珩摇头,谢翎白有些遗憾,叹气道:“那就只能先试试,你看的那页上的了,不知主子你,意下如何?” 第039章 我才是最厉害的   (已拉灯)   “主子……”谢翎白眸中的情绪却有些激动,只听他道:“这是第二个吻。”   温长珩:“第四个才对。”   “嗯?什么第四个?”   他们两人之间的第一个和第二个吻时谢翎白都喝醉了,所以一直以为那两次都是做梦,自然就听不懂温长珩所说的第四个指的什么。   温长珩低头在他眼角印上一个吻,然后在他耳边说道:“这是第五个。”   “主子,这分明是第三个。”   温长珩笑而不语,谢翎白说道:“温老板,现在就让大名鼎鼎医术超群的谢大夫来替你检查一下身体吧。”   “谢大夫最近似乎都未看过医书了。”   “那是因为医书上那些早就印在脑海中了。”   “是么……”温长珩说着往下一些,抬手在他胸骨中间处按了一下,然后问道:“请教谢大夫,这是什么穴位?”   谢翎白愣了一下,回想了一下答道:“天突……”   温长珩往左侧移了一些,按了一下,又问道:“这里呢?”   谢翎白被惹得有些心痒难耐,之前明明都记得的,现在脑子里却空白一片,他想了许久才不确定道:“灵墟?”   “谢大夫,你不是大名鼎鼎医术超群么?就是这么超群的?”   “我……我只是……”   “嗯?”温长珩往中间而去,谢翎白只能感觉出他又按了一下,但按的哪里却有些摸不准了。   “中脘……”   “谢大夫,你可想清楚了,若答错了的话……”   “答错了会怎样?”   “答错了就回你自己的房间睡。”   谢翎白顿时一阵无语,温长珩低低的嗓音继续响起:“所以你确定我方才按的是中脘?”   “等等,我、我再想想……”谢翎白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改口道:“不是中脘,是膻中。”   温长珩嘴角微扬,谢翎白知晓自己应该答对了,他觉得这简直就是甜蜜的折磨啊,一边因为温长珩的亲吻忍不住乱想,一边又要集中注意力分辨是什么穴位。   谢翎白觉得为了自己以后的幸福着想,回头他得把人体穴位图牢牢地印在脑中,也就不至于这么提心吊胆怕自己说错了被轰出去。   (已拉灯)   他说完之后闭上了眼睛,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惹得温长珩哭笑不得,然后就在心跳声越来越的响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床上两人都僵住了,谢翎白睁开眼睛抬起头仔细听了听,确实是敲门声,靠,谁啊,这么没眼力见?   “主子,是我。”   卫择在门口喊了一句,谢翎白不乐意地回道:“主子没空,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可是……”   温长珩将谢翎白拉了下来,然后问道:“发生何事了?”   “有刺客闯入,属下失职,让他带走了谢二少。”   “什么?”谢翎白直接跳了起来,想冲过去但是却被温长珩给拦住了,只见温长珩拿过一旁的衣裳给他,然后自己也起身穿衣。   待两人穿好衣裳开了门之后,谢翎白忍不住问道:“卫择,你刚才说小谨被抓走了?”   “是,已经派人去追了,但是还没消息传回来。”   “往哪边走的,我现在去……”   “你现在去也追不上。”温长珩打断谢翎白的话,然后问卫择:“对方来了多少人?一个都没抓住?”   卫择脸色有些难看,“对方只身一人。”   “什么?一个人?”   “是,武功极高,出手狠厉,不过属下刺中了他,并且发现他应该在来之前便受了重伤。”   温长珩拧眉:“身负重伤还能只身闯入温府将人劫走,江湖上能做到这点的杀手应该不多,以他的身手要想将人在府中杀了应该不是难事,却执意带走,所以谢谨青暂时不会有危险。”   “主子,你确定么?”   谢翎白简直要急疯了,温长珩点头:“至少现在不会,卫择,派人在城内每个角落都搜查一遍,去城门口询问一下守卫是否有人连夜出城,最好也派些人出去查找一下。”   “是……”   卫择领命离开后,谢翎白有些自责地抓了抓头发,痛苦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将小谨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的,如果小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你现在在这里自责也没用,我们一起去找找,这个时辰城门已关,他若想强行带人出城应该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他身上有伤,又被卫择刺了一剑。”   “那我们也出去找。”   “嗯……”   温长珩知晓现在就算劝谢翎白留在府中,他也只会如坐针毡,所以便带了一些人,一起去城中各条街道巷子废墟查看一下。   而此时城门口还是安安静静的,一辆马车缓缓地在守卫们面前停了下来,然后便见有人跳了下来。   “什么人……额,云大少,您怎么来了这大半夜的?”   “本少爷要出城一趟,开门。”   “这可不行,城门一旦关上没有紧急事件的话就只能等到明早卯时初才能打开。”   云默敛有些不耐烦,不悦道:“放肆,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本少爷说要出城你也敢阻拦?小心明日让我爹把你抓进大牢!”   守卫有些为难:“云大少,您别为难小的了,若是小的们打开城门,明日也还是要受罚的,说不定还会皮开肉绽掉脑袋呢,您还是请回,明早再来吧。”   云默敛气结,他要是能等到明早的话还用现在偷偷来么!要不是刚才一气之下把羡花阁给砸了,自己也不至于连夜逃走啊!   如果走不掉的话,明早他爹知晓了又要把他关起来了,他才刚刚解禁啊。   但是现在这些守卫显然不可能放他出去,自己又不会武功,只能乖乖回去。   他重新坐回马车上,车夫调转方向,这时云默敛从飘起的车帘处看到了外面有人走过,他探出脑袋看了看,一个男子背着一个小孩。   “切,也不止本少爷一个大半夜的想出城嘛,所以城门就不该关,真是不方便。”   他让车夫先别走,自己在那里看着,想着待会等那人被轰回来的时候自己好好欣赏一下他的表情,这样子也算找到个同样倒霉的人了。   然而令他惊讶的事,城门居然打开了,那个人就那样大摇大摆地走出去了,云默敛愣了一下然后跳下马车冲过去。   “咦,云大少你怎么又来了。”   “喂,你特么不是说晚上不开城门的么?”   “是啊。”   云默敛指着刚刚重新关上的城门问道:“那刚才那个人为何可以出去?”   “这个……”   “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本少爷扒了你的皮。”   “行,那小的说了您得保密,方才那人有大人的令牌,说是出城替大人办事的,但因为是机密事件所以不能告诉任何人他出去了。”   “替我爹办事?我出来的时候我爹早就睡了办什么事啊?”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云默敛有些疑惑,决定回去找他爹问问,如果真的是什么机密事件的话,那他可以拿着这个当把柄,就不会受罚了。   “看到有人出城了么?”   他还没走,便又来了几个人询问那些守卫,云默敛有些好奇,怎么今晚这么多人要出城啊?   “没有。”   守卫回道,云默敛想着这些人可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也懒得管,转身走向马车,却看到了跑过来的谢翎白。   “谢翎白,你在这干嘛呢?”   谢翎白直接回道:“我没功夫理你。”   然后跑向刚才那几个人,问道:“怎么样?”   “守卫说刚才没看到有人出城。”   “没有出城?那就是还在城里?”   谢翎白往回看了看,这夕遐城也不算小,就算在城内也很难找,但总归希望要大一些。 第040章 为何不跑   云默敛站在那看了一会,隐约能感觉出谢翎白和温长珩他们是在找人,他忍不住呛道:“谢翎白,你这大半夜的是找人还是找鬼啊?”   谢翎白本懒得理会他,但见他站在这便过来问道:“云蝴蝶,你大半夜在街上乱晃,可有看到什么黑衣人?”   “黑漆漆的,大家都是黑衣人呗。”   “我很认真地在问你。”   “那你现在告诉你在玩什么呢?如果好玩的话本少爷可以一起加入呀――”   “玩你个头啊,我弟弟被人掳走了,我现在正想办法找他呢!”   云默敛吃惊了一下,然后笑道:“不是吧谢翎白,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会把弟弟给弄丢了啊,你弟跟着你这样没责任心的哥哥也真是倒霉。”   如果换成平常,谢翎白肯定又要跟他打起来了,但现在压根没这个心思,所以他转身准备继续找谢谨青。   云默敛忽然想起刚才出城门那个人,背上明显背着一个小孩,看上去跟谢翎白的弟弟应该差不多大的样子。   “唉――”   谢翎白转头看着他,没什么耐心地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啧,老实说就你这态度本少爷还真不乐意告诉你,但想来事关人命还是提醒你一句好了,你们若想找人,可以去城外找找看。”   谢翎白愣住了,疑惑道:“为何这么说?云默敛,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云默敛无视城门口的守卫一个劲地给他使得眼色,坦言道:“方才有个人背着一个小孩出城去了。”   “你没开玩笑?”   “你觉得本少爷是这么分不清轻重的人么?!不过事先声明,我没看仔细,所以不知道背着的那个孩子是不是你弟弟,只是觉得差不多年纪吧。”   谢翎白有些激动地看向温长珩,温长珩转头吩咐卫择带人出城去找,那些守卫自然又不肯开城门,而卫择他们也不浪费时间,看讲不通就直接闯了。   “祝你好运。”   云默敛说完这句话便上了马车回府了,他现在很想回去问问他父亲,到底是不是真的给了人令牌去办事,现在想来,如果去办事怎么会背着个孩子呢。   父亲是知道这件事,还是不知道呢?如果知道的话,抓谢翎白的弟弟做什么?如果不知道的话,那人的令牌又是从何而来?   而城外小道上,谢谨青被点了穴道,所以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感觉到背着他的人走了一段路之后找到了一匹马,然后带着他骑上马朝着前方飞奔而去。   直接被搁在马背上,颠簸得他头晕眼花还想吐,只能在心里祈祷着哥哥和温老板快派人来救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感觉马儿慢了下来,然而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就被带着一起摔下了马,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额头上被石头磕了一下疼得厉害,但是却喊不出声,这时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替他解了穴道,他连忙坐起身有些警惕地看着旁边。   月色不是很亮,所以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谢谨青觉得自己的衣衫似乎湿了,用手摸了一把结果低头一头隐约能看出一手的血。   这么多血,而他自己并没有受伤,那么就是……他看向倒在旁边的人,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回答他的是有些浓重的喘息声,所以刚才是因为伤得太重了才摔下马的么?   谢谨青站起身,他原本是在睡觉没穿外衫,现在身上披着的是眼前这人的披风,但还是觉得冷得很。   这时那人也站了起来,剑撑着地朝着谢谨青说道:“不想死的话,往那边走。”   谢谨青乖乖地往他指着的方向走去,那人牵着马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走了一截后看到有个山洞,两人一马进了山洞。   进山洞没多久后那人捡了一些树枝在中间生了个火堆,然后坐在地上靠着石壁,神情看上去有些痛苦。   谢谨青借着火光看过去,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竟然完全不似自己想象中的凶神恶煞,反而出奇的清隽。   “你抓我是要杀我么?”谢谨青小心翼翼地问道,见那人没打算回答又补充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杀我啊?因为如果你把我杀了,我哥哥就一个人了,很可怜的。”   那人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因为撑了一路失血太多了,一个字都没说便直接昏死了过去。   “喂?你没事吧?”谢谨青喊了一句,发现那人倒在那里没了动静,他有些害怕地站起身慢慢走近,然后蹲下看了看。   一整夜时间,温府的人将城内翻了个遍,谢翎白和温长珩有跟卫择他们出城顺着路找了很久,可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天都亮了,小谨会不会遭遇什么不测?”   “你着急也没用,他们抓走谢谨青,无非是为了要挟你,在目的达成之前,他应该还算安全。”   其他人还在继续找,温长珩带着谢翎白先回城,准备去好好问一下昨晚那几个守城门的守卫,看看能不能知晓对方的长相。   “谢翎白……”   他们刚回到城门口便遇到了云默敛,谢翎白想起昨晚云默敛也是见到的,便上前问道:“云蝴蝶,你是不是想起什么细节要告诉我?”   “你们随我来。”   云默敛转身走去,谢翎白和温长珩跟了上去,三人来到了旁边的茶楼二楼雅间。   “你带我们来这想说什么?”   “昨晚那人长什么样我还是不知道,所以也没什么细节能告诉你的。”   “你……”谢翎白有些火大,但是却被温长珩给拉住了,温长珩朝着云默敛问道:“云大少想来不是吃饱了撑着的人,如果有什么消息还请据实以告,温某感激不尽。”   “还是温老板说话好听,好吧,我找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昨晚那个人应该还有同伙在城中。”   “同伙?”   “你们昨晚闯了城门之后,有派人守住城门,所以到目前为止应该还没其他人能进出,那么同伙自然还在城中。”   “你如何知晓?”   “昨晚那人是拿着我爹的令牌出去的,说是替我爹办事,可我问过我爹,其实根本就不是办事,而是他的官印被盗了,他们用官印威胁他的。”   “那张大人为何不下令抓人?”   云默敛有些无奈地摊了摊双手:“你们还不了解我爹么?他那个人最怕惹事,丢了官印可是掉脑袋的大罪,他又怎么会自己捅出来呢。   我虽然没看清楚那人长相,可记得他身形纤瘦,跟我爹描述的却完全不同,而且那人是昨晚子时左右出的城门,而我爹今早才在房门口找到官印。”   “你爹描述的同伙是怎样的?”   “我爹说是个男的,黑衣蒙面看不清长相,可很矮很胖,听声音应该是中年男子。”云默敛说着在自己肩膀处比划了一下,说道:“大概这么高,而且眼角有颗大黑痣。”   “云默敛,谢谢你,我现在马上去找。”   “不用谢我,本少爷只是无聊罢了,谢翎白,我们比比谁先找到。”   谢翎白点点头,然后和温长珩先走了,云默敛伸了伸懒腰,总算有点事可以打发时间了。   “主子……”   谢翎白他们刚下楼便遇到了卫择,他连忙问道:“是不是有小谨的消息了?”   “暂时还没有,不过倒是有关于那个杀手的消息了。”   “杀手?什么消息?”   “我按照昨晚交手的武功路数和猜测出的年纪,对照了一下江湖上比较出名的几个杀手,排除一些之后发现应该是血刃。”   “血刃?”谢翎白有些不解,卫择解释道:“血刃是四年前突然在江湖上出现的,那时候年纪很小,但办事能力一绝,武功更是不可低估,性格冷峻不与人交流,只花了一年时间便跻身杀手榜前三了,到如今也不过才十八岁。”   “才十八岁?那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么?”   “没人知道,只知道他所有的任务都是一个叫老虎的人帮他接的。”   “那个老虎什么特征?”   “又矮又胖。”   谢翎白和温长珩对视了一眼,结合刚才云默敛提供的消息来看,掳走谢谨青的人肯定就是那个血刃了。   此时城外树林中,当谢谨青捧着一把野草走进山洞的时候,发现那人已经醒了,他有些高兴地说道:“你终于醒了啊!”   那人闻言转头看过来,眸中似乎有些惊讶的神情,谢谨青走过去道:“我出去找了一圈,实在是没找到吃的东西,只有这个,要不凑合一下吧?”   他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野草,见那人低头掀开衣衫看了眼上好药的伤口,谢谨青解释道:“我给你上的药,我在你身上找出几个小瓶子,我能闻出伤药的味道,应该不会错的。”   “为何?”   “因为我家以前是开医馆的啊,我哥哥总跟人打架,每次受了伤又不敢让爹娘知道,好几次都是我偷拿伤药给他的。”   “我问你为何不跑?”   谢谨青想了想,老实答道:“因为我爹说,不能见死不救啊,小哥哥,我叫谢谨青,你呢?”   那人答非所问:“我不喜欢欠人人情,你说一个要求,能做到的我会尽量做到。”   “好啊,那我的要求就是告诉我你的名字!”   那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提这么简单的要求,他沉默了一会才答道:“万俟均……” 第041章 好担心他   谢翎白和温长珩来到县衙大牢的时候,云默敛已经在那里等了一会了,见到他们抱怨道:“你们两个是爬着来的么?这么慢!”   “接到你消息的时候我们还在城外呢,哪有这么快,人呢?”   “把人带上来。”   云默敛吩咐了衙役一声,两个衙役便朝着里面走去,没多会带着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大汉回来,将其绑在最中间审犯人用的木架上。   谢翎白快步走到那中年大汉面前,问道:“我弟弟呢?”   大汉笑了一下,疑惑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这弟弟没了问我,我又不认识你弟弟。”   “少来了,不想死的话老实交代,血刃去了哪里?”   “什么雪人?今天下雪了么?我怎么……嗷!”   大汉肚子上挨了一拳,有些吃痛地叫出声,谢翎白甩了甩手腕,威胁道:“就算你是老虎,老子也有办法把你削成病猫,你想试试么?”   一旁的云默敛后退了一步,低声问旁边的温长珩道:“温老板,瞧你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为何你喜欢的人却这么暴力?”   “若你家人被抓了生死未卜,你还能斯文得起来么?”   “额,说得也有道理,不对啊,谢翎白这个人貌似一直都是这么暴力的啊。”   温长珩没有再理会云默敛,而是看着谢翎白那边,那个叫老虎的人挨了几拳头后受不了了,直接承认道:“是是是,我是老虎,本名叫武胡,也认识血刃,这次的活也是我替他接的。”   “早承认不就好了,说吧,他现在在哪里?”   “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   谢翎白盯着武胡,开口的话却是问云默敛的,“云蝴蝶,你家这大牢内都有些什么审问犯人的刑具啊?”   “那当然多得是了。”云默敛走到一边的火炉边拿起一个烧红了的烙铁,然后来到他们面前说道:“比如这个烙铁吧,对着心口狠狠地按下去,啧啧啧,皮开肉绽……”   武胡额头上有些汗,他求饶道:“二位好汉,我真的不知道血刃在哪里,通常情况下都是他来找我,我才去帮他接活的。”   “那他何时会找你?”   “这就说不准了,初入江湖那会他没什么名气,所以什么样的任务都接,可现如今不一样了,有时候大半年才会找我一次。”   谢翎白脸色有些难看,云默敛忽然提议道:“我有法子,我们将他扒光了挂在菜市口,然后布下天罗地网,等着血刃自投罗网不就行了。”   “或许可行。”   “没用的。”武胡一脸无所谓,“你们以为他会来救我啊?什么叫杀手?能成为杀手的人都是冷血无情的,我武胡的命在他眼里不值一文,我死了,江湖上想替他接活的人多如牛毛,当然你们不信的话大可试试。”   什么话都问不出来,谢翎白三人也只好先出了大牢,他有些烦躁地说道:“一点消息都没有。”   “原以为抓到这个叫老虎的人就可以威胁血刃,没想到居然不行。”   “对了,云蝴蝶,你是在哪里抓到他的?”   云默敛笑道:“这个完全是机缘巧合了,昨晚本少爷带了银子去羡花阁赔偿之前砸掉的那些东西,然后就在那里喝了会酒,突然就听小燕说这几日来了位出手很阔绰的大爷,多嘴问了几句,觉得形容得挺像的。”   “没想到他居然在羡花阁,怪不得一直没找到。”   “不过现在看来,找到他也没用啊。”   “未必。”一直没说话的温长珩忽然开口道,谢翎白和云默敛都看向他,“主子,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了?”   “既然他不肯交代,一直关着他也没用,倒不如将他放了。”   “放了?他是血刃的同伙,怎么可以轻易将他放了呢?”   “你也说了,他是同伙。”   谢翎白想了会说道:“主子的意思是,放了他,然后跟着他?他说不定会去找血刃?”   温长珩点头,云默敛说道:“这说不定是个好主意呢,但问题是如果他真的不知道血刃在哪里,或者血刃短期内不找他的话,岂不就白白便宜他了?”   “不会,一般他们接任务,拿到的都是定金,任务完成了才会有全款。”   “我明白了,所以不管他知不知道血刃在哪里,近期他们都肯定会联系。”   温长珩目光深沉:“他一定会知道的,他们合作这么多年,如果他找不到血刃的话,那别人更找不到了。”   温长珩和谢翎白回温府跟卫择他们商议了一下,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也没直接放人,只是在武胡半夜逃狱的时候,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第二日下午,夕遐城外的一个小镇上,武胡走进一家客栈,见到了正端着饭菜准备上楼的万俟均。   “万俟……”   万俟均没回应,武胡将马交给店小二后跟了上去,来到楼上的房间坐下猛喝了几口水:“可累死老子了,你是不知道我这一路……”   武胡停下了要说的话,有些疑惑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小孩,朝着万俟均问道:“这就是这次抓来的孩子?”   “嗯。”   “小鬼,老子差点被你哥哥揍死了,真想揍你几拳出出气。”   谢谨青闻言缩了缩脖子,然后问道:“你见到我哥哥了?”   “当然了,不过你跟你哥长得一点都不像啊,是亲生的么?”   谢谨青抽了抽鼻子,委屈道:“今日是我哥哥生辰,肯定为了找我都没好好庆祝呢。”   武胡一脸无语:“你都快死了还惦记着你哥哥的生辰呢,傻不傻?”   谢谨青不说话了,武胡还想说什么,却被万俟均给打断了,只听他问道:“你身后跟着的那群呢?”   “放心吧,早就甩了,不甩掉我老虎敢来找你啊,不过话说回来,闯荡江湖这么久还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可费了不少劲,唉,还是快些把这小鬼送过去吧,早点了事拿到剩下的钱。”   万俟均没接话,老虎看了眼刚才万俟均端上来的东西,是两碗面,他不客气地拿过一碗吃了起来。   “这一路过来都快饿死老子了。”   万俟均见另一碗放在谢谨青面前,谢谨青低头瞅了瞅,闷闷道:“哥哥也不在,长寿面也吃不着,万俟哥哥,你何时生辰啊?”   “噗咳咳……”正在吃面的武胡被呛了一下,然后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着万俟均,道:“他喊你什么?”   谢谨青回道:“万俟哥哥啊!”   说完又朝着万俟均问道:“万俟哥哥,你生辰过了么?”   “我没有生辰。”   “人怎么会没生辰呢?不过也没关系,那不如就今日好了。”谢谨青将那碗面推到万俟均面前说道:“我娘说,生辰的时候要吃面,这个呀叫长寿面。”   万俟均低头看了看,思索了一会然后重新将碗放到谢谨青面前,说道:“你在这吃面。”   然后朝着武胡说道:“你随我出来。”   武胡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然后起身跟着万俟均走到回廊上,问道:“什么事啊?”   “你这次谈的价格是多少?”   “额,不是跟你说了嘛,四十万两啊。”   万俟均眼神微冷,武胡有些顶不住压力,坦白道:“好吧,其实是五十万,不过万俟,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私吞了,你……”   “五十万……”万俟均想了一会后说道:“我出去一趟。”   “唉,你去哪啊?咱是不是先把眼前这任务给完结了啊?这要是完不成得十倍奉还呢,喂……”   万俟均没理会武胡,直接离开了,武胡有些不解地回了房间坐下继续吃面,谢谨青看了看门口道:“虎叔叔,万俟哥哥呢?”   “不知道,还有,什么虎叔叔,叫我虎爷。”   “可你看起来不老啊,一点也不像爷爷。”   武胡:“……”   果然小鬼特别难交流,他看了看谢谨青身上穿着的衣裳,锦缎小袄子,不禁感叹道:“你们这些富家子弟啊,穿的衣裳都值不少钱,真让人不爽。”   谢谨青吃了一口面,嘴巴鼓鼓地回道:“这个是万俟哥哥买的。”   “什么?万俟给你买的?”   “嗯,买了好多套,不过虎叔叔你太高太胖了,穿不着的。”   “高?你觉得我高?”   谢谨青点头,武胡双眼顿时亮了,欣慰道:“你是第一个夸我高的,小鬼有眼光啊,虎爷我本就威武伟岸,只可惜那些人都有眼无珠。”   谢谨青不知道他在激动些什么,本来就长得比他高嘛,不过比起万俟哥哥来还是矮了很多的,这些话他没说出来,低头继续吃面了。   而与此同时,谢翎白一行人也到了小镇,但是因为之前跟丢了,所以暂时还摸不准武胡进了小镇之后到了哪里。   “派人将小镇周围都看住。”   温长珩吩咐卫择,卫择领命后下去安排人手,没多会店小二送了饭菜上来,谢翎白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你不吃,到时候没找到你弟弟,自己便倒下了。”   温长珩替他夹了一些菜,谢翎白拿起筷子拼命塞了几口,味同嚼蜡,“也不知道小谨有没有受苦,他们会不会打他?又或者让他饿着冻着?主子,我好担心他。”   “你放心,他们现在就在这个镇上,一定能找到的。” 第042章 他救过我的命   温长珩虽然这样安慰谢翎白,但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多少把握,之前一直没感觉,这一刻才有些悔恨自己的武功废了。   正如谢翎白之前说的,只要一日不找出真相解决问题,那些人便一日不会放过他们,所以他得尽快查清楚到底谢家医馆跟皇宫有什么关联。   “客官,您要的面条送来了。”   “进来吧……”   店小二端进来碗面条,还不忘嘀咕一句「今晚要吃面条的人还真多」,只不过这句话谢翎白他们没在意。   待店小二下去之后,谢翎白才疑惑道:“怎么突然想起来吃面?”   温长珩让他坐下,然后将那碗面端到他面前,说道:“谢翎白,我记得你说过今天是你生辰,但因为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所以现在也没办法给你庆祝,出门在外也没时间准备礼物,你先吃碗长寿面,等我们找到你弟弟之后,回头再给你补上。”   谢翎白闻言眼眶有些红,他自己都忘了生辰的事情了,没想到温长珩还记得,虽然现在的他也没心情庆祝,但感动是肯定的。   “谢谢主子。”   “其实你也不算是仆人,不用一口一声主子。”   “可我觉得喊主子,挺亲密的。”   “哦?这意思是府中那么多下人都挺亲密的?”   “我跟他们可不一样,他们是替你办事的,而我是替你暖床的。”   温长珩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脑门,叹气道:“有这么说自己的么?!”   “我乐意……”   “快吃,待会涨开了就变成一碗面糊糊了。”   谢翎白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最近好久没这么安安静静坐下吃顿饭了,刚才晚膳也只是随意应付了几口。   “主子你不吃么?”   “我方才已经用过晚膳了。”   “可我也吃过了,现在都快睡觉了,吃下这么大一碗面的话待会得睡不着了,所以我们一起吃吧?”   谢翎白说着夹了一筷子面递到温长珩面前,温长珩倒也没拒绝,张口吃了,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分完了一碗面。   “希望爹娘在天之灵可以保佑小谨平平安安的。”   睡觉前,谢翎白双手合十祈祷道,温长珩翻身看着他,低声道:“会的……”   “其实回想一下,我这个做哥哥的真的一点都不称职,我从来都没好好照顾过他,反而倒是他总为我担心这担心那的,主子你别看他年纪小,但可懂事了。”   “你们兄弟俩是不怎么像,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   “我爹总说养我太累了,养一个我都够养十个小谨了,其实我很后悔,如果我当初不那么不懂事的话,也不会让我爹这么失望。”   温长珩伸出手在谢翎白背上拍了拍,道:“你现在做得很好。”   “我记得小时候我爹总跟我说,翎儿啊,你知道翎字的含义么?翎指的是鸟翅膀和尾巴上的羽毛,鸟儿是属于天空的,总有一日我的翎儿也会飞上天空,一鸣惊人。”   谢翎白说到这的时候,眼泪便忍不住顺着眼角落下,他有些庆幸现在房内没点蜡烛,黑漆漆一片的,也不至于太狼狈。   温长珩没有出声安慰,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知道谢翎白现在需要的也不是安慰的话语。   “小时候我每次闯祸,我爹也不会罚我,总是说他对不起我,我一直没想明白,明明是我对不起他,是我一次次辜负了他。   主子,我以前觉得自己特别厉害,感觉这世上就没什么事能难倒我,可自从那场大火之后,我才终于发现,原来我自己不是厉害,而是差劲,一无是处却还沾沾自喜。”   “谢翎白,你还有机会,可以让自己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你爹娘在天之灵看到你努力了,自然会感到欣慰。”   谢翎白抱紧温长珩,坚定道:“我一定好好学医,找到小谨,查出真相,以后还要重振谢家医馆。”   “嗯,还要暖床。”   谢翎白破涕为笑,原本低沉的气氛到这里就缓和很多了,两个人继续说了一些话,然后便休息了。   谢翎白他们住在三楼的客房,而在二楼尽头处一间客房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万俟均走了进去,坐在桌边困得不行的谢谨青抬头看过来,有些高兴地说道:“万俟哥哥,你回来啦!”   他问完之后看了看万俟均手中的包袱,猜测道:“是什么?好吃的么?”   “不是。”   万俟均随手将包袱丢给正趴在桌上睡觉的武胡,武胡被砸醒了,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包袱。   “这什么啊?还有你去哪了啊?你再不回来我要被这小鬼烦死了,问了几百遍了。”   他打了个哈欠,伸手解开包袱,结果看到里面的银票时眼睛都直了,愣了一会后还随手扇了自己一耳光,发现会疼才确定不是做梦。   “不是,这、这么多银票?你、你打劫钱庄去了啊?”   万俟均没理他,朝着谢谨青说道:“去睡觉……”   “喔。”谢谨青乖乖起身跑去床边爬上去睡觉,万俟均坐下,也不说话,只是那么坐着。   等到确定谢谨青睡着之后,他才开口:“这是五百万两银票。”   “五百万?哪家钱庄?咱是不是连夜溜啊?我说你,那些钱庄背后都有人,你去抢劫钱庄干什么啊?到时候会惹上很多麻烦的。”   “不是抢来的,这些是我的。”   “你的?你别开玩笑了,你怎么会有这么多……”武胡愣住了,然后试探道:“难道你这几年拿的钱都没花?”   “我一个人,也不需要怎么花钱。”   武胡吃惊了:“我真是没想到,那你平时看我被赌坊的人追杀你也不拿出点救救我啊,不过看在你终于良心发现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这么多,可以休息好一段时间了。”   “你连夜出发吧。”   “啊?去哪?”   “去找这次的雇主,就说任务失败了。”   这次武胡是真的傻住了,他难以置信地说道:“万俟均你,你中邪了吧?任务失败了?这小鬼不是好端端在那么?咱们只要把他送过去就万事大吉了,五十万就到手了,你现在说失败了,要赔五百万……”   说到这他低头看了看包袱,然后欲哭无泪:“你不要告诉我这五百万就是拿来赔偿给雇主的?”   “不然呢?”   武胡简直要抓狂了,“你明明完成了任务,为何要说失败了?你是觉得跟着的那群人比较难搞定?以你的武功怕过谁啊?”   “他救过我的命。”   “什么?谁?谁救过你?”   万俟均不说话了,武胡简直要被气笑了,“你不会是说那小鬼吧?他一个小鬼怎么救你啊?”   “赶紧送过去吧。”   “你真决定了?这可是五百万两啊,可不是小数目啊!”   万俟均点头,武胡也实在是无话可说了,他知道这个人有多倔强,决定了的事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他叹了一口气站起身。   “行,反正是你的钱,你不心疼我又心疼什么啊,别后悔就是了。”   他说着离开了房间,万俟均起身关了房门,然后回到桌边,就那么坐在桌边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卫择就来敲门,温长珩和谢翎白也已经起来了,打开房门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是,发现了武胡的踪迹,他昨晚连夜离开了这个小镇,已经派人跟上了,一路做了记号。”   “就他一个人?”   “是。”   “难道目的地不是这……派人跟紧了,我们也立马出发。”   “是……”   他们下楼买了点干粮,然后便出发离开了小镇,他们出发之后谢谨青才睡醒,有些迷糊地看了看房间。   “虎叔叔呢?”   “办事去了。”   谢谨青自己穿好小袄子,店小二送来洗漱热水,他洗漱过后才到桌边吃送上来的早膳,边吃边问道:“那我们呢?”   “在这等他。”   “那可以出去玩么?”谢谨青说完补充道:“就小镇上玩。”   万俟均沉默了一会才回道:“先吃饭……”   “好……”   “等他回来后,我便送你回去。”   “嗯?”   谢谨青有些疑惑地看着万俟均,努力吞下口中的粥才问道:“你不杀我了啊?”   万俟均没回答,谢谨青低头继续喝粥,既然不用被杀了,他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希望虎叔叔快点回来,他就能早点回去,那样子哥哥他们也不会担心了。   而谢翎白他们一路循着记号最终花了两日时间到了樊奚城,卫择派来的人也在这里等着。   “武胡在这?”   “是的,他到了这里之后进了一所宅院,但不知为何被关了。”   “被关了?”   “是,现在就在那所宅院的地牢内。”   谢翎白有些疑惑:“他怎么又被关了?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   “那没看到我弟弟或者血刃么?”   “没见到谢二少,与他见面的是宅院的主人,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不像是血刃,而且那所宅院守卫重重。”   “不是血刃?那会是谁?”   谢翎白想不通了,温长珩猜测道:“若不是血刃的话,那么很可能就是与他接头的人了。”   “接头?你是说雇主?” 第043章 我们去救他吧   “接头的人通常不是雇主,真正的雇主应该在幕后,毕竟能请得起杀手排行榜第一位的人,势力应该不小。”   “派出江湖第一杀手,掳走小谨,我又没收到威胁信……”   “就只能说明,他们还没有见到你弟弟。”   “那小谨呢?难道血刃杀了他?”   “别急,现在也只能从那所宅院入手了,他们扣下武胡,肯定是谈崩了,估计也是为了想引来血刃。”   “可武胡不是说了,血刃不会救他么?”   “未必,我们先按兵不动,卫择,你今夜想办法混进去看看,宅院里到底是什么人。”   “是……”   他们暂时也没其他办法,只能静观其变,后半夜卫择回来的时候表示那些人扣下武胡的目的就是为了引来血刃,让血刃将谢谨青送过来交换。   既然里面没有谢谨青,他们便先等着,看看血刃是否会来救人,如果不来救人的话,估计那些人也会想其他办法找到血刃。   地牢内,武胡因为身上被鞭子抽的伤口疼得直吸气,靠在角落里无奈地叹气:“唉,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你们就算把我剁碎了拿去喂狗,血刃也不会来的。”   万俟均那小子有多冷血他这么多年了解得很清楚,当初也说好了,不会负责他的安危,但却总有人想绑了他引来血刃。   “他怎么可能会来救我,尽管他救我也不用费多大劲,可那小子肯定不会来浪费时间的,唉,这次死定了。”   这里的守卫比之前夕遐城的县衙可森严多了,他看来是难逃一劫了,那些人明知晓血刃现在哪却也不敢过去直接要人,非得绑他,他又没什么威胁力。   两日后,之前的小镇客栈内,谢谨青出去玩了会之后回到房间,刚踏进房间便被身后的万俟均给拽回去了,只见万俟均抬手接住了一枚飞镖。   “怎么了?”   谢谨青不明所以,万俟均看了眼开着的窗户,窗外已经没人了,他松开谢谨青,然后拿下飞镖上的纸条看了眼,便直接用内力毁了。   “上面写的什么?”   “没什么,收拾东西。”   “去哪?”   “送你回夕遐城。”   “不等虎叔叔了么?”   “他被抓了。”   谢谨青惊讶了一下,“那,那我们先去救他吧!”   “为何要救他?”   “额……”谢谨青被问得懵了一下,回道:“因为他有危险啊。”   “那是他的事。”   “你不去救他啊?”   “不去。”   “可你们不是朋友么?”   万俟均进屋替谢谨青收拾行李,谢谨青站在那里有些纳闷,等万俟均收拾好了他还站在那。   “走吧……”   “虎叔叔会死么?”   万俟均没回答,谢谨青又说道:“虎叔叔会死么?”   “或许。”   “那我们去救他吧,要不然他一个人好可怜,可能就这么被杀死了,他的家人会很伤心的。”   “他没有家人。”   “那就更可怜了,没有家人,也没有人救,万俟哥哥,虎叔叔说你武功很厉害的,你也救不了他吗?若是能救的话,就去救他吧,我爹说了,不能见死不救的,尤其你们还是朋友呢。”   “他心里清楚我不会去救他。”   “可他肯定希望你去救他的啊,我被你们抓来的时候,也好希望我哥哥可以来救我。”   万俟均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走吧。”   然后走到房门口,见谢谨青还没跟上,便补充道:“去救他……”   谢谨青有些高兴地笑了起来,连忙跟了上去。   另一边谢翎白在街上走来走去的,都过去两日了,怎么血刃还没带人过来交换呢,难道真的不管那个武胡?   “我觉得,血刃可能真的冷血无情!”   “再等等,如果不行的话再想其他办法。”   谢翎白也只能点头,他看了看街上来来往往的路人,叹气道:“我之前还总让我娘带我来这玩,没想到这次来是因为这些事。”   温长珩有些疑惑:“来这?”   “嗯,我娘就是在这出生的,不过她嫁给我爹之前我外祖父外祖母便去世了,所以也一直没回来过了。”   两人在沿着街道走了一会,这时前面一位老妇人忽然摔了一跤,谢翎白走上前问道:“老婆婆,你没事吧?”   “哎呀,年纪大了,走路都看不清了。”   谢翎白将人扶起来,然后问道:“您住哪?我扶您回去吧。”   “谢谢你啊小伙子,我就住在这巷子里。”   谢翎白回头看了温长珩一眼,温长珩也跟了上来,两人将老妇人送回家,老妇人问道:“小伙子啊,你是哪家的孩子啊?”   “我不是这儿的人,不过,我娘是。”   “哦?你娘叫什么?这城里的人,大多我都认识。”   “我娘叫陈云儿,她说以前住在春雨巷。”   “这就是春雨巷。”   “真的啊?”   “那是,我们樊奚城就这么一条春雨巷,肯定就是这里了,陈云儿,莫非是老陈家的,是不是嫁去了隔壁姓谢的人家?”   谢翎白有些惊讶:“是,老婆婆您真认识我娘啊,这可真是太巧了,我还从来都没来过呢。”   “我家到了。”   他们将老妇人扶进院子,一个中年女子走出来问道:“娘,您这是怎么了?”   “摔了一跤,多亏了这两个小伙子扶我回来。”   “没摔伤吧?”   “没有,一点事都没有。”   中年妇人朝着谢翎白和温长珩说道:“多谢二位了,二位稍等,我去泡茶。”   “不用麻烦了。”   谢翎白让老妇人在院中坐下,老妇人便让他和温长珩也坐了下来,然后说道:“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你娘还好吧?”   谢翎白低头:“我娘已经过世了。”   “什么?真是世事无常啊,当初她爹病逝,她娘日日以泪洗面,没多久也去了,她爹生病那会,她见城里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便去了隔壁城镇找了大夫。”   “我听我娘说起过,她就是这么认识我爹的。”   “是呀,是个好姑娘啊,就住在这里面一点,很近的,唉,她出嫁还是我帮她梳的头,一转眼,十五年了,真是快啊。”   谢翎白笑道:“老婆婆,您记错了,是二十年了,我娘嫁过去一年之后生了我,我今年都十九了。”   老妇人摆手,“不可能,你别看老太婆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可这记性比谁都好,我记得真真儿的,你娘是?河四年出嫁的。”   老妇人说完之后见谢翎白还是一脸不信,这时朝着端茶出来的儿媳妇问道:“儿媳你来说说,他娘亲是什么时候出嫁的。”   中年妇人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他娘亲?”   “巷尾老陈家的女儿陈云儿,就嫁了隔壁城谢家,开医馆的。”   “陈云儿……有点印象,但具体什么时候出嫁的……”中年妇人仔细想了想,老妇人说道:“你们年轻人的记性都没老婆子我好。”   “夫人,我娘是?河一年出嫁的,对么?”   “这……我记得好像是?河四年。”   “怎么可能!”   “是?河四年,我是在?河三年嫁到夫家的,第二年你娘亲出嫁,因为家里没其他人了,所以是我们这些认识的人一起帮忙的,喜服还是我与你娘一起缝制的呢。”   谢翎白愣住了,一旁的温长珩也有些疑惑,谢翎白是?河一年出生的,他娘亲怎么可能会是?河四年嫁过去的呢?   “你爹还有其他夫人?”   谢翎白摇头:“我从没听我爹提起过啊,我娘……对我一直很疼爱啊,可是……我明明是?河一年出生的,总不能我娘出嫁前就生了我吧?”   “不可能。”老妇人说道:“你娘出嫁可没生过孩子。”   谢翎白有些不相信地问道:“那会不会,这里有好几户姓陈的人家?”   “有两户,可还有一户只有儿子,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而且姓陈的,叫陈云儿,父母还都过世了,且嫁去了隔壁谢家医馆的,就只有你娘了。”   是啊,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凑巧的呢。可是,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第044章 我要跟温老板告状   从春雨巷回来这两日,谢翎白就有些魂不守舍的,温长珩知晓他是在想他娘亲的事情,走过去握住他的手。   “主子,我可以设想成我亲娘并不是现在这个娘,或许我亲娘生我的时候难产没活下来,又或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生病或者因为其他事过世了。可这样一来,没理由我爹从未提起过啊,我也没在祠堂内看到有关的灵位啊。”   “这件事你自己在这里想破脑袋也没用,等救出你弟弟回到夕遐城之后,或许可以找城里年纪比较大的人问问。”   “也对,如果我爹之前真的有另外一位夫人的话,城里那些老一辈们应该会知道,我从来都没想过,有一日会发现,我居然不是我娘生的,我对四岁之前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便一直以为只有这一位娘亲。”   主要也是因为,从没听说过他爹有其他夫人,并且娘对他一直都很好,对他和谢谨青,从来没有区别对待过。   “主子,有情况。”   卫择在房门口低声说道,谢翎白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走过去打开房门,问道:“是不是有小谨的消息了?”   “不确定,但是有人闯进了那所宅院。”   “我们过去看看。”   谢翎白和温长珩跟着卫择去了之前那所宅院,他们到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已经打成一片了。   “小谨!”   谢翎白一眼就看到了谢谨青,谢谨青身边是武胡,而旁边一点则是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看来就是传说中的血刃了。   “小谨小心!”   这时一枚飞镖朝着谢谨青射过去,谢翎白他们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上前,不过庆幸的是飞镖刚到谢谨青面前便被挡开了。   谢翎白有些微愣,是血刃救了小谨?但想到之前他们双方谈崩了,所以血刃可能也只是想保住手中的筹码而已。   “哥哥!”   谢谨青有些高兴地朝着谢翎白这边喊道,万俟均抽空顺着这边看了一眼,一剑劈开前面两人,单手抱起谢谨青运用轻功跃起,踩在了假山上然后落地。   谢翎白在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见万俟均直接将谢谨青塞进他怀中,他下意识抱住,谢谨青抱住谢翎白开心道:“哥哥我好想你,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救我的。”   “小谨,有没有受伤?”   “没有。”谢谨青说着往旁边的卫择看了眼,见卫择身后跟着好几个人,便说道:“卫择哥哥,你们可以去帮帮万俟哥哥么?”   “什么万俟哥哥?”   “就是把我丢我过来的人。”   卫择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眼院中的情况,回道:“我想,他根本不需要人帮忙。”   谢谨青和谢翎白朝着院中看过去,才发现院中那些人已经被万俟均解决得差不多了,大概还剩下五六个人的样子。   下一瞬,万俟均闪过其中一个,那人脖子上便多了一道血痕,然后一剑刺穿另外两个,剑也懒得拔出,松手翻身上前左右手捏住剩下两人的脖子,眸中目光一厉,那两人的喉骨便直接被捏碎了。   方才还是几十人混战的场面,一转眼间竟然只剩下那个为首的中年男子一脸惊恐地站在回廊上了,院中横七竖八一堆尸体。   万俟均回头走了两步将刚才的剑拔了出来,看了一眼剑上的血迹,然后朝着回廊上的人问道:“你是自己动手,还是……”   “血、血刃,江湖上传闻你接的任务从不会失败,你就不怕毁了自己的名声么?!”   “是别人说的,又不是我说的,与我何干?”   中年男子往后退了一步,“你不仅完不成任务,还要反杀雇主,你以后还想在江湖上混么!”   “我不是让人将酬金十倍奉还了么?是你们非得找死。”   那中年男子见谈话无用,转身想跑,万俟均冷笑了一声,抬起手中的剑,谢翎白及时阻止道:“别杀他!”   与此同时,剑已经被掷了出去,直接刺穿了中年男子的心口,那人吐出一口血来,倒在了地上。   “你为何将他们全杀了?”   谢翎白有些火大,万俟均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他这样的人,你们是问不出什么的,你以为,他又知道多少,不过是条走狗罢了。”   谢翎白愣住,这时武胡跑过来有些感动地朝着万俟均说道:“万俟,我真是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会来救我,我、我太感动了。”   他抬手擦了擦眼泪,感叹道:“老子因为你被抓了几百次,你总算有良心了一次。”   万俟均面无表情地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武胡,淡淡道:“你在等我救你?”   “我虽然知道你大概不会来救我,可我想着毕竟老朋友一场,或许有那么一次,终于老天爷开眼啊,我太感动了。”   万俟均有些不解,明明之前都说好了生死互不干涉的,怎么还会盼着他来救,他看向一旁的谢谨青,谢谨青一脸「看吧我就知道虎叔叔肯定希望你来救他」的表情。   谢翎白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人是之前掳走谢谨青的杀手,所以有些戒备地往后退了几步将谢谨青护在身边。   “血刃,我不管你是什么江湖第一杀手,如果你敢动我弟弟,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卫择他们听到谢翎白这么说也纷纷拔剑挡在前面,温长珩倒是没什么反应,因为他没在血刃身上察觉出什么杀气。   万俟均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离开,谢谨青忽然开口喊道:“万俟哥哥,你要去哪?”   “自然是去我该去的地方。”   “可是,之前不是说好救了虎叔叔之后就送我回夕遐城的么?”   万俟均转身看着他,“你不是见到你哥了么?他们自然会带你回去。”   谢谨青脸上的表情有些失落,“那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说完见万俟均没反应,又补充道:“我正月十五生辰,可以要个礼物吗?”   “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行。”   万俟均没答应也没拒绝,转身飞上屋檐没入了夜色中,身后还在感动的武胡连忙停止感动跟了上去。   谢翎白有些狐疑地看着谢谨青,纳闷道:“谢小谨,请问你的生辰是怎么从三月十五变成正月十五的呢?”   谢谨青眨了眨眼睛,没什么诚意地说道:“是三月十五么?哦,那可能是我刚才一时心急说错了吧。”   “臭小子你还学会撒谎了啊!”   “啊,疼疼疼!”   谢翎白捏住谢谨青的脸颊,谢谨青疼得哇哇大叫,谢翎白冷笑:“你还知道疼啊,知不知道我快担心死了,你倒好,敌我不分,那是绑架你的杀手,你还跟人成朋友了啊!”   “万俟哥哥虽然绑架了我,可也没虐待我啊,而且他说了要送我回夕遐城的。”   “那只不过是唬你这种小屁孩的,说着送你回夕遐城,其实是把你骗去卖掉!”   “才不会!”   温长珩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们兄弟二人在那里斗嘴,不过幸好没发生什么挽回不了的事,这次的事情总算有惊无险。   “行了,先回客栈吧。”   “主子,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卫择说道:“都说血刃冷血无情,不过他明知是陷阱还赶来救他同伴,这点来说也还算有点情谊吧。”   谢翎白松开手,警告谢谨青:“这次就算了,臭小子,回去了。”   谢谨青抬手揉了揉脸颊,心想着还好刚才没说万俟哥哥压根懒得来救虎叔叔。   “哥,我是你亲弟弟么?我以为你见到我肯定会很感动地抱着我哭的,结果一上来就掐我脸。”   谢翎白脚下一顿,神色变了变,温长珩知晓他肯定是又想起之前关于他娘亲的事了,说道:“赶紧离开,待会要是被人发现这一屋子尸体,会有不少麻烦。”   谢翎白闻言点了点头,牵着谢谨青往他们住的客栈走去,现在天色已晚,先休息一夜,明日再出发回夕遐城。   晚上谢翎白和谢谨青一间房,温长珩重新要了隔壁的房间,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下了,谢翎白睡觉前还好好洗了个澡。   晚上躺在床上,他瞅了眼谢翎白脱下来的锦缎小袄子,疑惑道:“你这件衣裳我怎么没见过?”   “哼,不告诉你。”   “臭小子,你这次出来后脾气怎么变坏了?”   谢谨青噘嘴,在心里嘟囔道谁让你刚才掐我脸。   “小谨。”谢翎白收起了刚才那副笑闹的态度,声音认真了几分:“你之前有没有听娘说起过爹有其他的夫人?”   “啊?”谢谨青一头雾水地看着谢翎白,想了想道:“爹怎么会有其他夫人呢?爹最爱娘亲了。”   “真的没听过?”   “没有,哥,你怎么这么问啊?”   “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   谢翎白仔细盯着谢谨青看了看,谢谨青长得白白嫩嫩的,小脸精致得很,长大后肯定比他好看,之前总有人说他们兄弟俩不像,现在想来难道是因为同父异母的缘故?   谢谨青长相明显是随娘亲的,那自己呢?随自己的娘?   “哥,你这个表情丑死了。”   “谢!谨!青!”   “你本来就长得一般般,就该管理好自己的表情,顺便还要注重一下仪表,这个衣裳也丑死了,还是我的好看。”   “滚滚滚,就该让你被卖了!”   “切,不过你也不注意也没事的,反正温老板瞎。”谢谨青说完之后见谢翎白神色有些危险,他连忙爬出被子往床尾跑,谢翎白扑过去抓住他的脚踝,然后宣布道:“谢谨青,你完蛋了。”   “啊哈哈别挠我痒痒哈哈哈你好烦啊每次都用这招,我要跟温老板告状……”   “我让你告状,去告状啊!”   “哈哈哈我不告状了,我错了我错了哈哈哈,我真的知道错了。”谢谨青见求饶没用,便朝着隔壁大喊道:“啊啊温老板,我哥以前在青/楼有好多相好唔唔唔……”   谢翎白连忙捂住谢谨青的嘴巴,然后有些担心地竖起耳朵听了听隔壁的动静,隔壁应该听不到吧?   “臭小子,你最好赶紧闭嘴,要是再敢乱喊的话,我就揍你了啊。”   说着松开手,谢谨青连忙缩到床尾,哼哼道:“谁让你挠我痒痒的。”   “行了行了你可长能耐了,赶紧回来睡觉,待会着凉了我就亲自配药,把药配得特别苦,让你好好吃吃苦。”   谢谨青撅了撅嘴,然后爬回来钻进被窝睡觉,谢翎白替他盖好被子,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心里想道,就算不是同一个娘亲又如何,反正永远是他弟弟了。   “小谨……”   “嗯?”   “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弟弟。”   “那我可太可怜了。”   谢翎白刚有的一点感动瞬间被搅没了,他拍了一下谢谨青的头,没什么好气地说道:“赶紧睡你的觉吧!”说完自己也躺下睡觉。   谢谨青睁眼看了看,看吧,果然还是凶巴巴的哥哥比较正常,突然温柔起来真是可怕。 第045章 分明是耍人   第二日谢翎白他们回去之前还买了根上好的老参送去春雨巷那位老婆婆家,一方面答谢当初娘亲出嫁前的帮衬,另一方面则答谢她让谢翎白知晓了或许自己的亲娘另有其人。   之后便雇了辆马车回夕遐城,虽然这趟也没离开多久,但谢翎白再次看到夕遐城内的风景时,却感慨万分。   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十九年,还没离开过呢,一直以来都是在城里横行霸道的,可能心里也清楚就自己这臭脾气,去其他地方惹事会死得很惨吧。   “哥,你替我向夫子请假了么?”   谢谨青回到自己的房间时问道,谢翎白无语道:“之前急都急死了,哪有那个心情去给你请假啊,明日我亲自送你去学堂,然后到时候帮你跟夫子解释一下。”   “哥,你去给温老板暖床吧,我自己睡就可以了。”   谢谨青洗漱完毕后爬到自己床上盖好被子,谢翎白洗脸的动作顿了一下,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暖床这个词?跟谁学的呢?”   “我听小魏哥哥说的,他说你跟主子说要给主子暖床来着。”   “小魏哥哥?那又是谁?”   “温老板的暗卫呀,你不知道么?”   谢翎白:“……”为什么这小子什么人都能勾搭上?!他天天跟在温长珩身边也没见过一个暗卫。   “这次去樊奚城,主子身边跟了多少暗卫你知道?”   谢谨青点头:“当然了,二十二个,其中五个比较熟,还有七个只是见过面,剩下一些没见过。”   “谢小谨,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勾搭呢?”   “什么叫勾搭啊?我只不过是跟他们交个朋友罢了,我做这些完全都是为了你呀。”   “为了我?”   “嗯,你想啊,那些暗卫整天暗中跟在温老板身边,温老板每天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他们都知道。   等我跟他们混熟了之后,就能让他们帮忙留意一下温老板是否会做一些对不起你的事了。”   谢翎白无言以对,谢谨青见他这副表情,无奈道:“唉,其实说来说去还不是你不争气,哥哥如果稍微优秀一些的话,我也不用这么操碎了心。”   “真想把你毒哑了。”   “为你好还要毒哑我,真是好心没好报。”   谢谨青说完躺下睡觉,一副懒得理谢翎白的样子,谢翎白咬了咬牙,洗漱了一下然后走到自己床边睡觉。   躺下后转头看着对面床铺上的谢谨青,还好臭小子平安无事,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书房中温长珩正在查看这几日堆积下来的账目,看了一会之后卫择走进来禀报道:“主子,府中的守卫已经增加了一倍,尤其是谢大少那边。”   “嗯,这次的事,绝不能有第二次。”   “是,主子若没其他吩咐,属下先出去了。”   “等一会。”温长珩喊住卫择,递给他一封信说道:“派个靠得住的人将这封信送到皇城。”   卫择上前接过信封,上面并没有署名,疑惑道:“给谁的?”   “慕容宁竹。”   “慕容太医?”卫择惊讶了一下,猜测道:“主子是想插手谢家的事?”   “我说过会让谢翎白亲手解决这些,但是在那之前我想知道谢家与太医院和皇宫到底有何关联,为何宫里的人始终不肯放过谢翎白。”   “主子的意思是,他们针对的是谢大少?”   “第一次灭口的谢家大火,后来发现谢翎白逃过一劫便来温府刺杀,那次的刺客对着谢翎白出手可谓招招狠辣,而这次掳走谢谨青,很明显也是为了要挟他,他们若真的想要谢家兄弟二人的命,大可一个一个解决。”   “主子言之有理,属下这就派人送过去。”   卫择转身走了几步却又被温长珩喊住了,温长珩迟疑了一会才说道:“还是你亲自去吧,毕竟这件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   “是……”   待卫择出去之后,温长珩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这一系列的事,看似没什么关联,可总觉得似乎每一件都有联系。   翌日早上,谢翎白和谢谨青用过早膳后便出门了,谢翎白想起自己似乎好久没去遇草轩做事了,决定送谢谨青到学堂之后便去一趟遇草轩。   然而等两人到了学堂之后却傻了眼,只见学堂大门紧闭,问了附近的人才知晓原来前两天就放假了,因为过几日就是除夕了。   “额,恭喜你谢小谨,你可以好好玩几日了。”   “哥,那你带我去遇草轩吧。”   “你去遇草轩干嘛?”   “我想知道哥哥干活的地方是怎样的。”   谢翎白想了会觉得也没什么问题,大不了待会自己早点带着谢谨青回去呗。   “好吧,警告你啊,可有点远哈,你待会若是走不动了的话我可懒得背你。”   “知道了,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哥哥。”   “你这小屁孩怎么……”   “哥你快看,前面好热闹啊,肯定很好玩,我们去看看吧。”   谢翎白望了一眼前面挤在一起的人群,有些犹豫:“可是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去遇草轩干活呢。”   “哎呀反正你都旷工这么多日了,也不在乎今日啦,大不了我们过去看一眼到底有什么好玩的,然后再去,最多迟到一会会。”   谢翎白见谢谨青这么好奇,便点头答应了,牵着他的手往前走去,其实在他看来,这样才更像一个小孩,相比于懂事乖巧,他倒是更希望自己的弟弟可以活泼闹腾一些。   两人走了一会之后忽然身边停下了一俩马车,谢翎白认识是温府的马车,但是近日赶车的不是卫择,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小魏哥哥,你怎么变成车夫啦?”   谢谨青有些好奇地朝着那个男子问道,魏铭回道:“卫择有事去办了,这几日不在,所以我顶替他。”   谢翎白多看了两眼,原来这就是谢谨青口中的小魏哥哥,所以是温长珩的暗卫?怪不得平时都没见过。   “谢翎白,你在这做什么呢?”   马车内传出温长珩的声音,谢翎白上前掀开车帘朝着温长珩笑道:“主子,我本是带小谨去学堂的,可到了之后发现学堂放假了,小谨便提出要去遇草轩玩,但是前面围了很多人,我们准备先去看个热闹,主子,要一起不?”   温长珩起身下了马车,朝着魏铭吩咐道:“你先回去吧。”   “是……”   谢翎白见温长珩这么配合,有些高兴,想靠近一些去牵一下他的手,然而有人却比他快了一步。   谢谨青挤进他们两个中间,一只手拉住谢翎白的手,另一只手拉住温长珩的手,说道:“我们去看热闹吧。”   谢翎白磨了磨牙,谢谨青装作没看到,拉着他们两个往前走去,谢翎白有些怨念地看着温长珩的手,原本他想去牵一下的。   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因为看热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他们没办法挤进去。   若换成以前的谢翎白肯定早就开始轰人了,但上次温长珩训过他之后,他便决定要收敛自己。   但是这样子根本什么热闹都看不着,他想了想然后贼笑了一下,提高嗓子喊了一声:“咦,那不是温老板么?!”   这时前面一些听到的人都四处看了看,很快便有一些人发现了温长珩。   “是温老板……”   “真的是温老板呀,快帮我看看我的发髻乱不乱!”   瞬间,眼前便让开了一条道,谢翎白想着温老板三个字可真是好用啊,他之前用拳头揍既花费时间又花费力气,现在可好,吼一嗓子自然就有人让路了。   谢谨青见前面有路了,连忙拉着他们两个往前面走,很快便到了第一排,再往前就是河了。   而众人围观的焦点则在河上的拱桥上,谢翎白仔细看了看,疑惑道:“那不是云蝴蝶么?他在那里做什么?难道他终于想不开准备跳河自尽了?”   谢翎白跟云默敛从小到大都是死对头,但经过这次谢谨青的事后,谢翎白对这只蝴蝶的看法倒是改变了一点,但这也不影响他损人。   “你不是说喜欢云大少么?怎么?莫非你说的喜欢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   桥上的钱宝朝着一个人说道,谢翎白这才发现那个人似乎是上次怜香摊子上帮忙的顾凡。   顾凡憨厚的神情中带了几分局促,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云默敛,认真道:“少爷,我……”   云默敛笑得一脸灿烂:“顾凡,你已经不是云家的家丁了,所以不需要喊我少爷了。”   “是……云、云大少……”   云默敛朝着李才使了个眼色,李才连忙说道:“顾凡,你刚才可是说了对云大少的心意是真的!”   “当、当然是真的,可我、我又如何配得上……”   顾凡有些惭愧地低头,他家里穷,之前是云府的家丁,后来又被赶出云府,云默敛对他来说就像是天上的月亮,他是无论如何也高攀不起的。   但明知高攀不起,却还是藏不住一颗喜欢的心。   “既然是真心的,那就跳下去啊,你若是跳下去的话,说不定云大少就会考虑一下你了。”   “真的么?”顾凡有些期待地看着云默敛,云默敛笑笑:“是可以考虑的。”   河岸边的谢翎白翻了个白眼,傻子也看得出云默敛那群人分明是看顾凡老实所以在欺负他呢,不过看顾凡的架势,不会真的想往下跳吧? 第046章 认识你感觉好丢人   “这什么一个情况呢?”   谢翎白一头雾水地问旁边的人,那人也没注意是谁问的,目不转睛地盯着拱桥上生怕错过什么关键,直接回道:“夕遐城双霸做事哪需要什么理由呀,最近谢大少不是在夕遐楼出了风头嘛,所以这云大少不服气呗,总想搞点大事来吸引一下大家的目光。”   额,谢翎白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所谓的风头指的是上次温长珩在夕遐楼亲他的事,可是这跟云蝴蝶有啥关系?   “要出风头为何要选择顾凡啊?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人,不明摆着欺负人么!”   “听说顾凡原本是云家的家丁,只不过因为色胆包天偷看云二小姐沐浴所以被轰出来了,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谢翎白虽然跟顾凡不熟,但是从上次接触的情况来看,那家伙不像是色胆包天干出偷看姑娘家洗澡这种事的人啊,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呢?   “云大少,看来这家伙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李才朝着云默敛说道,钱宝附和:“是啊,咱们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走吧,喝酒去。”   云默敛嘴角噙着笑意看着顾凡,今日的他倒是没有穿得花花绿绿的。   反而一身的白,天气比较冷的缘故,还披了件领口带白毛的披风。   “顾凡,原来你只是说说而已啊,本少爷差点当真了呢――”   “不、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真心的?”   “我是真心的,可我……”   “顾大哥,你不要跳啊,他摆明耍你的!”   怜香在一旁劝道,云默敛一脸无所谓,一派悠闲地倚在桥栏上,放眼看了看四周围围着的众人,啧,还是不够多啊。   之前被谢翎白夺走的风头,必须抢回来才可以,原本还在想着找个什么样的办法,没想到今日会遇到这倒霉蛋。   “顾凡,既然你不是真心的,那就当本少爷什么都没说过吧,钱宝,咱们走。”   云默敛说着转身便要离开,顾凡有些着急地喊道:“我跳,我现在就跳。”说完直接抬腿跨上桥栏,在怜香阻止前跳了下去。   砰地一声溅起不少水花,不过因为桥离水面距离比较高,所以桥上的人自然没溅到水花,反而一个个都看好戏的表情。   只有怜香一脸担忧地看着河里,这么冷的天跳下去,就算不淹死也得冻死啊。   “云大少,你们也太过分了点吧?”   怜香有些气愤地朝着云默敛说道,云默敛眨了眨眼睛:“小美人,你冲我发什么脾气啊?又不是我逼着他跳的,我不是说了随他自己选择么?!”   “你……”   “啧,这么着急?莫非你看上那二愣子了?本少爷瞧你长得不错,没成想眼光竟如此之差,喜欢一个傻子,哈哈哈……”   “哈哈哈就是啊,还不如喜欢我啊!”李才钱宝他们在一旁也跟着笑了起来,怜香也懒得理他们,朝着河面喊道:“顾大哥,顾大哥你没事吧?”   “你们看他是不是不懂水性啊?”   这时岸边有个路人说道,谢翎白这才将注意力放在顾凡身上,发现他在扑腾,然后没几下便沉了下去。   谢翎白上前一步,但是手臂却被拽住了,他转头看着温长珩,急道:“主子,他沉下去了,得去救人!”   温长珩没松手,而是朝着旁边的屋顶处望了一眼,下一瞬便有人飞身过来跳入河中去了,谢翎白这才想起温长珩出门身边是会跟着几个暗卫的。   等暗卫将顾凡捞上岸之后,又转身离开了,谢翎白上前蹲下拍了拍顾凡的脸喊道:“喂,顾凡,顾凡你醒醒啊……”   “咳咳……咳咳咳……”   谢翎白见人没事松了一口气,这时怜香也从桥上跑过来了,“顾大哥……顾大哥他怎么样?”   “放心吧,应该没事。”   怜香蹲下伸手扶住顾凡,谢翎白站起来看向慢慢走过来的云默敛一行人,脸上的神情有些冷。   “云默敛,你是越来越不收敛了,现在竟连人命都不当回事了么?!”   云默敛闲闲地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顾凡,嗤笑道:“这不是还好好地活着么――”   谢翎白上前一把揪住云默敛的衣领,周围众人纷纷退让开一些,这两霸王估计今日是又要大打出手了。   自从上次羡花阁一战之后,倒是很久没见两霸王交手了,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啧……”云默敛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揪住的领子,然后朝着谢翎白问道:“谢翎白,消停一段时间之后,你是准备改变形象,转而当什么路见不平的大英雄了是吧?”   “云默敛,上次小谨的事我谢谢你,然而你这个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   谢翎白狠狠地松开手,云默敛抬手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这时顾凡挣扎着站起身,脸上的皮肤都冻得有些发紫了。   “少爷,你方才说,只要我跳下来便……便……”   “便怎样?”   “给我一个机会的。”   云默敛看了顾凡一会,然后忽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似乎发现了什么很搞笑的事情般。   “少爷……”   顾凡有些不解,云默敛笑够了之后才说道:“顾凡,本少爷方才只是说若你能证明自己的心意的话,我或许会考虑那么一下。”   顾凡的眼中升起些许期待,云默敛稍稍走近几步,轻笑着问道:“顾凡,你真的喜欢我啊?”   “当然了。”   “那你倒是说说你喜欢我什么呢?”   “我……”顾凡有些紧张,“我觉得,少爷你笑起来特别好看。而且,心地好,没有架子。”   “心地好?我?”云默敛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他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他心地好呢。   一旁的谢翎白有些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这顾凡怕是刚才在冰水中冻傻了吧?!   还是冻瞎了?云默敛这种人如果心地好的话,那夕遐城里个个都是大善人了!   “唉,本少爷就算心地再好,也不能接受你这样的人啊……”   顾凡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云默敛,云默敛收起笑意,神情讽刺地说道:“顾凡,做人呢,得有自知之明,从家世到才学到长相,你倒是说说你有哪样是配得上本少爷的?”   周围众人有些开始低笑起来,顾凡僵在那里,一旁的怜香说道:“云大少,你见好就收吧,你刚才也看到了,顾大哥明明不懂水性却还是因为你一句戏言而跳到河里去,他对你的感情你可以不接受,但请别践踏好么!”   “不懂水性还跳河,分明是脑子有问题,本少爷难不成还得把这个当成优点来看待么?!小美人,你可得离他远一点,他可是那种喜欢偷看人洗澡的龌/龊之徒,你自己小心啊――”   “我才不相信顾大哥会做出那样的事,肯定你污蔑他。”   云默敛笑了一下,谢翎白上前问顾凡:“顾凡,我也觉得这件事很不可思议,你今日不妨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有没有偷看云二小姐洗澡?”   “我……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只是不小心……”   “不小心为何会被污蔑成偷看?还是说云二小姐其实有什么问题?比如压根没传闻中的漂亮,又或者是身体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谢翎白问完这句话之后,云默敛的神情忽然变了变,谢翎白在心里猜测莫非自己瞎说一句真的说中了?   顾凡沉默着,谢翎白继续煽风点火:“顾凡你是担心说出来会有什么麻烦么?你放心吧有我在,就算是县令大人也不能仗着自己的身份来欺负咱老百姓呀――”   云默敛拧眉,死死地盯着顾凡,顾凡摇了摇头,道:“谢大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看到什么,当时有帘帐和屏风,什么都不看到的,只是惊到了守着的丫鬟罢了。”   谢翎白本是还想问几句的,但是见顾凡冻得浑身发颤了,便松口道:“没看到就算了,只是希望某些人不要再随便拿着这些莫须有的事来污蔑人,你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吧,免得着凉了。”   怜香扶着顾凡换身离开,但因为顾凡现在脚步有些踉跄,怜香一个弱女子也有些扶不住,谢翎白见状上前扶了一把。   “我送你吧。”说着朝着身后的谢谨青和温长珩看去,谢谨青连忙拉着温长珩跟上去,众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也渐渐都散开了。   “云大少,这么轻易就饶了他啊?”   “就是啊,也太便宜他了吧!”   “不仅妄图偷看云二小姐,还对云大少心存龌/龊想法,这种人简直就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云大少,咱们喝酒去吧,今日也算出了风头了。”   云默敛神情不似方才那么愉悦,看上去甚至还有些阴沉,他没什么兴趣地说道:“你们去喝吧,本少爷回去了。”   钱宝他们面面相觑,看着云默敛离开的身影,嘀咕道:“云大少怎么了?”   “会不会是刚才的事被谢翎白他们搅和了,所以不高兴啊?”   “那咱们再想想办法整一整这个顾凡?”   “好,回头好好想个办法。”   已经离开的云默敛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云府离这边比较近,所以没多会他便走到了。   “少爷,您回来了,夫人正在找您呢。”   管家迎了上来,云默敛问道:“什么事?”   “老太君回来了。”   “奶奶回来了?”云默敛提起精神往里面走去,管家在旁边回道:“是,老太君回来有一会了,问了好几次二小姐怎么不去看她……”   “知道了……”   云默敛快步回道自己的住处,他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因为从不让人靠近,进了房间随手关上门之后便走到柜子边打开,找出一套女装,解开身上的衣衫换上,然后自己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一切收拾稳妥之后戴上面纱才出了房间。   “见过二小姐。”   回廊上家丁丫鬟见到他都会行礼,他们并不知情眼前这位二小姐就是大少爷,也习惯了二小姐在府中也以轻纱遮面,只当是长相太好,怕惹人多看。   云默敛等走到老太君的院子前才放慢了步子,走进去便能听到老太君在问:“涟儿呢?怎么我回来这么久了也没看到她?”   “娘,女儿不是说过涟儿去寺里祈福了嘛,可能也快回来了。”   “哦,对,我这颗心呐见不到涟儿就不踏实。”   “涟儿见不到奶奶也不踏实呢。”   云默敛故意让声音听起来细一些,屋里众人都朝着他看过来,老太君瞬间高兴了,朝着他招了招手道:“涟儿回来了啊,快过来让奶奶瞧瞧,奶奶不在的这几日可有好好的啊?”   “涟儿挂记奶奶,又怎么能好好的呢,奶奶去姑姑家一去就是这么久,看来姑姑家肯定有什么好玩的,惹得奶奶都不舍得回来了。”   “哪有啊……”老太君笑了起来,一旁的云氏打趣道:“涟儿可不许没大没小的,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呢,你奶奶最是疼你了,你在这,她又如何不舍得回来呢。”   “涟儿说笑罢了,娘亲,这里我陪着便是了,您去忙吧。”   “唉。”云氏应了一声,然后朝着老太君说道:“娘,让涟儿陪你说会儿话,女儿先去厨房看一眼她们有没有炖您最爱的鱼汤。”   “好的好的,有涟儿陪着就够了。”   云氏笑着离开了屋子,然而脸上的笑意却只维持到门口,出了门口便沉下来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忧愁。   “夫人,您又心疼大少爷了?”   身边一直伺候云氏的丫鬟是知情的,见云氏这样便低声问了句,云氏叹气:“默儿堂堂七尺男儿,却总要让他穿女装扮女孩,我这个做娘的又怎么不心疼呢。”   “大少爷孝顺。”   “是呀,默儿孝顺,涟儿命苦,若当初没有……唉,我们云家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眼看娘她的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丫鬟也只能这样安慰,原本夫人诞下龙凤胎是令人高兴的事,可还不到几日,云二小姐便丢了。   云家当初在皇城的势力也不小,可找遍了皇城,也没找到孩子,而因为那时候是老太君在照看,所以这件事对老太君的打击很大。   她将所有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日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的,没多久便病倒了,一个个大夫都束手无策,说老太君是自己没活下去的念想。   云氏没法子,是好让人暂时将云默敛抱过去,说是找到了,老太君之后病是好了,可大概是烧糊涂了,神志时不时便有些不清,一会正常一会疯疯癫癫的。   怕之前的事刺激到老太君,他们才离开了皇城,之前府中的丫鬟家丁们全都打发了,除了云氏身边的这个丫鬟之外,现在夕遐城这些都是之后才招进来的。   “这么多年了,涟儿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心里也知晓凶多吉少,可却还是放不下啊。   有时候我倒是想一死了之或者是像娘亲那样神志不清了,或许就能过得开心些,可回头想想,那样一来,受罪的便只有夫君和默儿了,我又如何忍心呢。”   “夫人您千万不能这么想,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总有一日会平安回到您身边的,在那之前您要保重好自己的身子啊。”   云氏抬手擦了擦眼泪,见旁边有其他丫鬟走过来了,便说道:“不说了,随我去厨房看看。”   “是……”   而另一边,谢翎白他们将顾凡送到家,让顾凡换了身衣裳,然后谢翎白还替他诊了脉,发现没什么问题才准备离开。   “谢大少,劳烦您了。”   顾凡的声音有些沙哑,谢翎白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晚上自己熬点姜汤喝喝吧,这么冷的天,那河水肯定刺骨。”   顾凡点了点头,一旁的怜香说道:“顾大哥,你今日便在家里好好休息。”   “那摊子……”   “摊子那边我自然忙得过来的,如果实在是忙的话,我娘也会来帮忙的,你明日再过来便是。”   顾凡有些愧疚,怜香劝慰道:“顾大哥,你以后可别那么傻了,像云默敛那样的恶人,只知道耍人,你还说他心地善良,听起来真是讽刺。”   “少爷他……不是恶人……”   “你还帮他说话!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谢谨青疑惑道:“顾凡哥哥,你为何会喜欢云默敛啊?我哥哥虽然不怎样,可也比云默敛好多了呀,你喜欢他还不如喜欢我哥哥呢,哎呦――”   谢谨青话刚说完脑袋便挨了一下,气鼓鼓地瞪着下毒手的谢翎白,哼哼道:“哥哥,我才刚夸了你,你就要破坏自己的形象么?”   “那特么那是夸我么?!”   “当然是夸你了,虽然你长得没有云默敛好看,心地嘛也跟他半斤八两。但是,你还是比他好一点的。”   “好哪一点?”   “至少你不会糟蹋别人喜欢你的心意呀。”   谢翎白也不知道是该接受这夸奖好还是该揍谢谨青一顿好,不过很快谢谨青就替他做出了决定。   因为谢谨青补充了一句:“不过也或许是因为之前压根没人喜欢你,你想糟蹋也没机会。”   “谢!谨!青!”   谢翎白握紧拳头,谢谨青连忙躲到了温长珩身后,说道:“温老板,你看我哥哥,这么粗暴,动不动就挥拳头,这样的人你可要考虑清楚啊。”   谢翎白:“……”   温长珩却笑了一下,这两兄弟的相处总是这么让人哭笑不得,前段时间谢谨青可能因为谢家医馆的事,所以一直有些郁郁寡欢的,但最近好像有些放下了。   这是好事……   “回去再收拾你!”   谢翎白警告了谢谨青一句,然后朝着温长珩说道:“主子,你可别听这小子瞎扯,我跟云默敛可不是一类人。”   温长珩假装惊讶:“夕遐城双霸,不是一类人么?”   “我……那都是那些人吃饱了撑着瞎传的,我可没干过什么坏事啊!”   “是么?”   “当然了,我对天发誓。”   “那青/楼的里的相好,又如何解释?”   谢翎白噎了一下,那晚在客栈房间里谢谨青嚷嚷的话居然被温长珩给听到了,什么破客栈,隔着一堵墙呢还能听清楚啊!   “那个……其实没有……”   “哥哥,说谎的话可是要天打雷劈的哦――”   谢翎白咬牙,恨不得一口咬死谢谨青这小祸害,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呢,他抬眼见温长珩正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解释呢,有些尴尬地笑笑,转移话题道:“唉顾凡,我很纳闷,你为何说云默敛心地好呢?”   “我……三年前差点饿晕在路边,是云二小姐给了我一些糕点吃才活下来的。”   “云二小姐?那跟云默敛有何关系?”   “这个……是因为,额,因为云二小姐那样善良,所以我觉得她哥哥肯定也善良。”   谢翎白简直要别气笑了,“你这什么逻辑啊?还有啊,云二小姐帮了你,你怎么不去喜欢云二小姐,反倒来喜欢云默敛这混球呢?”   顾凡愣住了,似乎不知该如何解释,他想说自己一直以来都喜欢云二小姐,可直到上次不小心撞见云二小姐更衣才发现,云二小姐跟云大少居然是同一个人……   当然这话他绝对不能说,所以只好一个字都不说。   “对了,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进云家当家丁的吧?”   “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就因为一点吃的?”   “若没有那点吃的,我可能就饿死在路边了,我这条命是云二小姐救下的,自然应该报答他的,不过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他,所以只要能留在云府看着……可惜……”   “我都被你绕晕了,所以你到底喜欢谁啊?”   顾凡有些手足无措,谢翎白见他这样便笑了一下道:“行了,不追问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们先走了。”   “好……”   顾凡松了一口气,谢翎白转身想去拉温长珩的手,但是又被谢谨青抢先了一步,他简直要忍不住开揍了。   然而就在他发怒之前,手却被握住了,低头一看是温长珩用另一只手牵住了他,谢翎白的怒气顿时消散了。   “还是主子最好了,好饿,我们去大吃一顿,然后好好玩一天。”   “谢翎白……”   “主子有何吩咐?”   “所以你这是又要旷工一日?”   “额……”谢翎白不要脸地笑道:“反正多一日少一日也没差啦。再说了,我可没旷工,我不是还给主子暖床呢――”   “哦?何时?”   他们慢慢往外走着,谢翎白抬头看了看天空,道:“总得等到晚上吧,白日宣/淫好像不太好哦――”   谢谨青看了看路边因为谢翎白这句话而朝着他们看过来的路人,摇头道:“哥哥,认识你感觉好丢人――” 第047章 全天下最甜   “谢小谨,有你这样的弟弟才是真的丢人。”   谢谨青闻言朝着谢翎白做了个鬼脸,谢翎白则回了他一个白眼,路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温老板可真是想不开啊,怎么就会跟谢大少扯上关系呢?   谢翎白才不管路人怎么看呢,心里琢磨着去哪里吃饭好呢,忽然想起身后跟着的怜香,转头朝着怜香说道:“怜香,上次说要去你那里尝尝你的手艺,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现在去?”   怜香高兴道:“好啊……”   “主子,你觉得呢?”   毕竟是路边摊,谢翎白担心温长珩可能有些不喜欢,但是温长珩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主子你同意啊?那咱们就去吧。”   “哥哥,你为何都不问一下我的意见?”   谢谨青有些不乐意了,谢翎白瞥了他一眼道:“你?直接忽略,你要是不乐意吃的话,赶紧滚回去吧。”   “切,不就是说你长得不好看么,小气鬼。”   怜香笑着带他们到了自己的摊子上,然后拿了块布重新擦了桌子凳子,“温老板,谢大少,谢二少,你们坐这,不知你们想吃些什么?”   “你是老板,你推荐一下咯。”   “我哪算什么老板呀,唔……不如尝一尝云吞面?”   “好,三碗云吞面,唉,怜香,再炸一份馄饨。”   “好的……”   怜香应下之后便去忙活了,谢翎白他们坐在桌边等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路人见到温长珩居然在吃路边摊,都有些疑惑难道这个摊子上的东西特别好吃?   没多会,云吞面和炸馄饨便做好端上来了,谢翎白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称赞道:“这个汤真棒,怜香,你手艺可真好。”   “就只是一些普通的食物罢了,谢大少你们不嫌弃就好了。”   “这么好吃,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主子,快尝尝。”   一旁的谢谨青已经吃上了,温长珩闻言也拿起筷子夹了只馄饨尝了尝,谢翎白有些期待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啊?”   “确实不错。”   “主子,你肯定是第一次来小摊子吃东西吧?其实我也是第一次,真没想到比一般的酒楼可棒多了。”   谢大少以前从没吃过路边摊,一方面是觉得丢面子,另一方面则觉得这些小摊子上的的东西肯定比不上酒楼里的。   不过这次倒是让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吃惯了酒楼里的大鱼大肉,现在吃这些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怜香姐姐,你做的东西特别好吃――”   谢谨青两颊鼓鼓地夸道,怜香见他这副模样,被可爱得笑了出来,说道:“谢二少如果喜欢的话,就多吃一点哦。”   “嗯嗯,我能吃好多碗。”   原本围观的路人听到他们这样说,更加怀疑这摊子上的东西是否真的很不一样,一个个都跃跃欲试的样子。   “给我也来一碗云吞面。”   “我也要,还要炸馄饨。”   渐渐的,摊子上的客人便多了起来,谢翎白见怜香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便朝着温长珩说道:“主子你在这坐着,我去搭把手。”   温长珩点头,谢翎白几口将自己碗中的云吞面吃了,然后起身过去帮忙,怜香见状连忙说道:“谢大少您坐着吃吧,我自己可以的。”   “没事,反正我也吃饱了。”   谢翎白自然是不懂做吃的,只是帮忙将做好的端给客人,然后问了怜香价格之后,客人吃完了他又负责将钱收了给怜香。   早就吃好了的温长珩和谢谨青虽然没帮忙,但也主动让出了桌位,谢谨青朝着温长珩说道:“温老板,你瞧,其实我哥哥这个人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温长珩目光柔和地看着忙得团团转的谢翎白,低头朝着谢谨青问道:“想吃糖么?”   “想。”   “随我来……”   温长珩带着谢谨青离开了摊子,到了附近的零食铺子里,让谢谨青自己挑选了一些小零食,然后才回到摊子边。   还在忙活的谢翎白压根没发现他们两个已经偷偷离开过了,所以当谢谨青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以为他是来催他的。   “小谨你吃饱了?我暂时有点忙咱们待会再走,你帮我跟主子说一声哈。”   “哥哥你弯腰。”   “嗯?干嘛呢?”   谢翎白配合地弯腰,谢谨青忽然往他嘴里塞了什么东西,他尝了尝,甜的。   “什么东西?”   “糖团子,好吃吧?”   “你哪来的呢?”   “温老板买给我的,而你嘴里那颗,是温老板让我拿过来给你的,说是奖励你的。”   谢翎白愣了一下,站直身子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温长珩,对上温长珩柔和的目光,忽然觉得嘴里的糖团子瞬间更加甜了。   “老板,两份炸馄饨。”   刚来的两位客人喊道,但是谢翎白正在发呆所以没听到,而怜香那边又忙得很,那两位客人见没人理有些不耐烦:“做不做生意的啊?”   刚喊道见面前来了一个人,抬头一看差点吓一跳,其中一个笑道:“温、温老板,你也来这吃东西?”   他们刚才是见这边生意最好所以才过来的,没想到竟然会遇到温长珩,温长珩神情淡淡:“只要两份炸馄饨么?”   “什、什么?”   “炸馄饨比较干,吃了之后可能会口渴,建议可以配上蔬菜粥,或者是汤面之类的,要不要试试?”   那两个人简直要吓死了,这,这摊子是温府的产业?怪不得生意这么好啊,可温府不是只经营药材生意么?   而且就算要涉及餐饮,也不至于开这么小一个摊子啊,还让温老板亲自招呼客人?   “主子!”   谢翎白总算回过神来了,连忙冲了过来,朝着那两个人问道:“两位客官要点什么?”   “谢、谢大少……”看来这摊子果真是温府的了。   “两份炸馄饨,两碗蔬菜粥。”   “好嘞,二位稍等。”   谢翎白说着然后将温长珩拽到旁边,说道:“主子你怎么能招呼客人呢,你不如去对面的茶楼坐着喝会茶?”   温长珩挑眉,谢翎白解释道:“你在这的话,到时候全城的人都要过来了,那我和怜香岂不是得累死啊。再说了,这路边风大,小谨待会又着凉了。”   说着朝谢谨青喊道:“小谨,你和主子去对面茶楼,我忙完就找你们。”   谢谨青走过来,温长珩见谢翎白一脸坚定,倒也没反对,带着谢谨青去了对面茶楼,要了二楼靠近窗户的雅间,直接可以看到摊子上的情况。   “温老板,你可比哥哥会做生意多了。”   “何以见得?”   “哥哥每次客人要点什么就应什么,可你不一样,客人点了炸馄饨,你又让他们多点了蔬菜粥。”   温长珩笑而不语,谢谨青说道:“怪不得都说无商不奸呢。”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只要是正道得来的钱财,那么自然是没人会嫌少,做一个商人就该尽到商人的本分。”   “商人一般都会如何呢?”   “为商之道,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太难懂了,等你大一些自然就知晓了。”   谢谨青一知半解的,转头看着对面的摊子,其实如果哥哥别学什么医术做什么太医,而是这样开一个小摊子,也挺好的。   谢翎白一直忙了半个时辰(一小时)之后,怜香的娘亲来了,过了饭点客人也渐渐少了,他才终于可以休息。   “怜香,方才我们吃的东西多少钱?”   “千万别,谢大少,怜香一直以来受了你们这么多照顾,这点钱可要不得。”   “一码归一码,你这样的话我以后可不敢来了。”   “可是……不说今日的,之前那赎身的银两便够买几百个这样的摊子了……”   谢翎白见她完全不肯收,便妥协道:“行吧,今日的饭钱我就不付了,就当我刚才帮忙的报酬了,但是下不为例,如果下次来你还不收钱的话,我以后就不来了。”   “这……好……”   谢翎白笑笑,告别了怜香和她娘,然后进了对面的茶楼上了雅间,一坐下便猛灌了好几杯茶。   “可渴死我了,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温长珩又点了壶茶,让店小二上了一些糕点,谢翎白是有些饿了,吃了好几块,休息了一会才说道:“主子,我们去游湖吧?”   “你决定。”   三个人去了夕遐湖,今日天气好,湖上风光更是好,晒了会太阳赏了会风景,到傍晚的时候一起去酒楼吃了晚膳。   晚上的夕遐湖更是热闹,湖岸边会摆出很多各色各样的小摊子,他们饭后逛了会,谢谨青遇到演皮影戏的便嚷嚷着要看。   他们找了位子坐下,谢谨青看得津津有味,但是谢翎白对这些不感兴趣,加上正午那会忙得有些累,又玩了一下午,所以一个劲打哈欠。   “困了?”   温长珩低声问道,谢翎白点了点头,说道:“有点儿,但是能撑。”   “困了就睡吧。”   “在这?”   温长珩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肩膀,谢翎白会意,靠在了他肩上,心里有点小窃喜,刚还觉得无聊的皮影戏,也瞬间变得有趣起来了。   不过他也确实困了,没多会便真的睡着了,等到醒过来时发现周围都没人了,而皮影戏也早就结束了。   “主子……什么时候演完的呢?”   他有些迷茫,温长珩道:“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约为半小时)   “这么久了?主子你怎么不喊醒我呢?我刚睡着了……”   谢翎白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真的睡着了呢,温长珩回道:“无妨,反正不赶时间。”   “你肩膀酸不酸?”谢翎白问出口才发现谢谨青居然也睡着了,“小谨也睡着了啊?”   温长珩站起身伸出手将谢谨青抱起来,让他趴在自己肩上继续睡,然后腾出右手朝着谢翎白伸过来。   “回去吧……”   谢翎白伸出手握住温长珩的手,起身跟着他往温府的方向走去,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笑意藏都藏不住。   他家主子怎么会这么暖呢,又善良、又好看、又会赚钱又温柔,在谢翎白看来,这个世上简直再也找不出更好的人了。   然而这样好的人,却被他谢翎白给遇上了,一颗心都快甜化了。   路人纷纷看着他们这边,一个个表情都有些精彩,这温老板一手抱着谢二少,一手牵着谢大少,看上去还挺像一家三口。   “哥哥……糖团子……我的……”   谢谨青嘟囔了几句梦话,大概是梦到谢翎白抢他糖团子了,谢翎白有些无语,朝着温长珩说道:“主子,你今日买的糖团子全天下最甜了。”   “那你牙还好么?”   “大概甜坏了吧,温大夫,给治不?”   “治不了,可以拔。”   “看来温大夫医术一般嘛――”   “嗯,确实不及谢大夫,妙手回春啊。”   谢翎白笑得更开心了,“我可不要拔牙,拔了牙可怎么吃饭呢,岂非要饿死了,我要是饿死了,主子你上哪找我这么好的呀,损失可大了呢――”   温长珩停下脚步看向谢翎白,谢翎白笑得一脸自豪,继续道:“我之所以牙疼,都因为主子买的糖团子,所以主子得负责。”   “哪边疼呢?”   谢翎白指了指左边脸颊,道:“这边,快疼死了――”   温长珩没说什么,只是忽然凑近在他左边脸颊上亲了一口,谢翎白呆住了,路边那群路人更加呆住了。   “主子……”谢翎白回过神来,指了指自己右边的脸颊,道:“这边好像也有点疼。”   说完便见温长珩真的又亲了一下他右边的脸颊,谢翎白高兴地捂住脸笑了起来,早知道有这样的好事,他早就说牙疼了!   “主子,我忽然觉得全身上下哪哪都疼――”   “那是病入膏肓了。”   温长珩继续往前走,谢翎白有些不乐意了:“怎么就治不了了啊?你作为一个大夫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一个病人呢?好歹再试试啊……”   周围惊呆的路人们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一个个的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048章 这是什么打扮   年三十的时候,谢翎白带着谢谨青去了爹娘的墓地,送上了些许吃的东西和酒,时间似乎过得很快,一转眼,距离那场大火已经过去四个月了。   “爹、娘,孩儿带小谨来看你们了,也不知你们在天上过得是否开心,但是不管是有开心的事,还是烦恼的事,孩儿都希望你们可以托梦给我,让我知道。”   谢翎白跪在墓前,说到这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孩儿好想你们……”   谢谨青从怀中掏出一块小手帕,仔仔细细地替谢翎白擦眼泪,然后朝着墓碑说道:“爹娘,你们看,哥哥变成爱哭鬼了。”   “什么爱哭鬼啊,明明你才是爱哭鬼!”   “哥哥,做人要诚实一些,你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说我是爱哭鬼,这话听上去也太蠢了点?!”   “谢谨青,你好烦啊。”   “爹,娘,你们放心吧,小谨会好好照顾哥哥的,不会让他继续混吃等死下去的。”   谢翎白:“……”   “不过哥哥现在有喜欢的人了,你们也认识的就是温老板呀,他们好像在一起了,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呀?没错,温老板那么优秀的人,说瞎就瞎了。”   谢谨青一脸惋惜,谢翎白咬了咬牙,若这不是在父母墓前的话,他肯定直接一个爆栗子下去了。   谢翎白平静了下心绪,然后在心里默念道:爹娘,温长珩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孩儿也确实很喜欢他,等孩儿将医术学好了,去皇城当上太医查清楚真相之后,一定带他来看你们。   还有福叔福婶们,我谢翎白一定会替你们讨回公道的。   “回去了……”   谢翎白朝着谢谨青说道,谢谨青不知何时蹲在那里拔一些枯草,拔完之后对墓碑说道:“爹娘,小谨改天再来看你们哦――”   然后站起身拉住谢翎白的手,兄弟俩慢慢走下山,下过雪山路有些难走,到后面是谢翎白背着谢谨青的。   回到街市上时处处都是张灯结彩的,洋溢着一股春节的气息,谢翎白有些感触。   若是没遇到温长珩的话,那么这个除夕,他就和谢翎白两人相依为命了。   “哥哥,糖团子――”   路过零食铺子的时候,谢谨青非要下来买糖团子,谢翎白直接背着他走过去,懒懒道:“你不能吃太多甜的,牙齿会坏了的。”   “小气鬼!”   “小气是为了你好。”   “哼,我回去后让温老板买。”   “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回去后便告诉主子,让他少买一些甜的给你吃。”   谢谨青张口咬在谢翎白脖子上,小虎牙尖利,谢翎白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差点直接把人从背上丢下来。   “谢谨青,你是不是活腻了?”   谢谨青闻言咯咯笑起来,两人一路慢悠悠地回到温府,谢翎白有些气喘吁吁地将人放下,甩了甩酸痛的胳膊。   “谢小谨,以后少吃点零食,你越来越胖了,再胖的话我都背不动了。”   “那是你没用,我根本就不胖……温老板,要吃糖团子!”   谢谨青朝着走过来的温长珩喊道,温长珩停下脚步说道:“去找小蕊拿,刚才陈伯让人出去买了不少零食回来。”   “好耶――”   等谢谨青跑开之后,谢翎白有些无奈地朝着温长珩说道:“主子,你可不能这么宠小孩,吃太多甜食牙齿会坏的。”   “也不全是甜的。”   “你是要出门吗?”   “准备去接你,你回来得倒是比想象中的快。”   谢翎白有些感动,“山上风大,在那里待久了的话怕小谨会着凉。再说了,对于当初那场大火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所以也不敢面对爹娘他们太长时间。”   温长珩见他这副焉了的样子,转移话题道:“听闻云府老太君病重卧床不起了,我让人准备了一些补品和千年人参,一起去一趟吧。”   谢翎白惊讶道:“主子你还需要巴结县令?我总觉得一直以来你都没把他放在眼里啊!”   “谢翎白……”   “嗯?”   “你知不知道不是任何人都能去参加太医选拔会的。”   “什么意思?”   “除了特别出名的大夫之外,其余一些默默无声的如果想去参选,必须要由当地的县官推荐上去才可以。”   “额……”谢翎白完全忘了这些,“所以如果张田不肯推荐我的话,我就没资格参选?”   温长珩点头,谢翎白瞬间有些无语,这是谁定下的规矩啊,那要是跟县官有仇的大夫岂不是没机会啦?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似乎没得罪过张田,但问题是自己从小到大跟云默敛都是死对头啊,也不知道云默敛那家伙会不会借机刁难。   “那主子咱们赶紧去吧,多送一些补品,顺便我还可以亲自为老太君诊治一二。”   温长珩轻笑了一声,这时几个家丁见准备好的补品之类的端了过来,谢翎白主动接过,然后跟着温长珩出了温府坐上马车朝着县衙而去。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跟云默敛作对,只希望张田这个人不要听他儿子怂恿,要不然我肯定会很艰难。”   “知道反省,还算有的救。”   “主子你就别损我了,唉,我想想到时候如果张田不肯推荐我的话,我该怎么办!”谢翎白眼珠儿转了一圈试探道:“主子,你之前说林睿是太子,那他给我的那个令牌可以用来换取太医选拔资格么?”   “太子也不能为所欲为。”   “这怎么能算为所欲为呢,只不过是帮个小忙而已。”   没多会,马车便停了下来,他们下车后照旧是谢翎白抱着那几盒补品,云府门口的守卫见是温长珩,便进去通报了一声,没多会将他们请了进去。   谢翎白觉得,温长珩在这夕遐城也混得太好了点吧,他自己以前横行霸道的,拳头没少用,可那些人背地里照旧不服他。   温长珩就不同了,斯斯文文的也不懂粗,却能让大家都打心底里敬佩他,自己何时才能到这样的境界啊。   “温老板,许久不见了,不知有何贵干啊?”   张田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胆子小,一般上有些地位手段的人他都很少会得罪。   虽然在他眼里温长珩不过是一介商人,但这个商人受人敬仰,所以他自然也会放低一些姿态。   “温某听说老太君身子有些不适,恰好最近得了一批千年老参和其他补品,便送过来看看是否用得上。”   “温老板有心了,来人,将礼物收下。”   张田带着他们两个进了正厅坐下,丫鬟上了热茶和糕点。   “我娘她身子一直不太好,反反复复的,最近是愈发严重了,城里的这些个大夫一个个都请来看过了,可惜啊,也没什么起色。”   谢翎白瞄了一眼温长珩,见温长珩神色淡淡没有反对的意思才开口道:“张大人,小人最近也研究了一段时间的医术,不知能否让小人为老太君诊个脉?”   张田这才认出站在温长珩身后的人是谢翎白,他惊讶了一下“谢翎白,本官倒是没看到你,听说自从谢家医馆发生大火之后,你便到了温府?”   “是的。”   “也不错,有些意外也是在所难免的,说到医术本官前阵子倒是听王捕头说起过,说在时疫那段时期,你也进了隔离区和那些大夫们一起研究疫情了。”   “我只不过是懂点皮毛所以进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而已。”   “你现在一门心思钻在医术上,你爹娘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欣慰的,你方才说想替家母诊治一下,本官自然求之不得,随我来吧。”   张田起身往外走,谢翎白和温长珩跟了上去,谢翎白低声说道:“主子,待会我要是诊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可得帮我。”   “你只管放手去试试便是,城中那么多大夫都不行,你一个刚学医术的又能想出什么办法来,不需要有太大的压力。”   “主子,虽然我知道你这是在安慰我,可似乎也是在看不起我?”   温长珩勾了勾嘴角,没有反驳他的话,谢翎白哼了一声,觉得自己必须证明一下实力,要不然就一直被看不起。   “老爷,你不是说要去一趟县衙么?”   云氏刚从老太君的房间里走出来,在走廊上看到张田,有些疑惑地问道,张田回道:“是这样的夫人,刚好温老板送了些补品过来,加上谢翎白最近在学医术,所以我便带他来替娘看一看。”   “哦,二位有心了,老爷你带他们进去吧。”   “嗯……”   谢翎白见云氏看上去温柔贤淑,看来张田在云府的地位也不像是传闻中那么低啊,他跟着走进房间,一踏进去便闻到一股难闻的药味。   “咳咳咳……是谁来了?”   “母亲,是我,带了个大夫过来。”   老太君靠坐在床头,闻言看了眼张田以及张田身边的温长珩和谢翎白,倒是也没多问什么。   “谢翎白,你不是说要去诊脉么?”   “啊,是的。”   谢翎白回过神来走上前,床沿边本还坐着个人,在谢翎白走过去后便起身让开了,谢翎白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惊讶道:“云默敛?”   云默敛僵了一下,没有回答他,谢翎白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你这是什么鬼打扮啊?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呢――”   “放肆。”云默敛身边的丫鬟训斥道:“这是我们二小姐,不得无礼。”   “额……”谢翎白的笑声瞬间止住了,然后眨了眨眼仔细瞧了瞧眼前的人,难以置信道:“二小姐?”   所以这位其实就是传闻中的夕遐城第一美人云涟?他一直都没见过,所以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美/法。   今日这一见,美倒是挺美的,可平日里跟云默敛打闹惯了,现在见到一个长得跟他一模一样的女子,谢翎白真是觉得哪哪都别扭…… 第049章 娶我   “冒犯了,我不知道你是云二小姐……你跟你哥还真是长得一模一样啊……”   云默敛闻言翻了个白眼,这个角度别人看不到但谢翎白看得一清二楚,他愣了一下,觉得眼前这货压根就是云默敛吧!   但是看身边的丫鬟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谢翎白只好先压下心中的疑惑,坐在床边替老太君诊脉。   虽说自己看了不少医书,温长珩也一直在教他,可真的这么正儿八经地帮人看病还是头一次,谢翎白觉得有点紧张。   “不用害怕,老太婆自己心里清楚的,小伙子,你不用有什么压力的。”   老太君声音有些虚弱,谢翎白听她这么说之后,心里的紧张感确实少了很多。   不过老太君从脉象上来看也确实病得很重,这样和蔼慈祥的老人家,却……   “老太君,您且放宽心,很多时候病情加重都是因为心思郁结,您开开心心的,对病情自然是有好处的。”   老太君闻言笑了起来:“这么多大夫,唯独你说的不一样。”   “那是因为我资历尚浅。”   “我倒觉得你说的话听起来更能让我接受一些,他们一个个啊都说什么没大碍,不过是着了点凉,都当老太婆我年纪大了脑子就不好使了,骗我呢。”   “奶奶,您就是想的多。”   云默敛忽然说道,谢翎白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听上去比平时细一些,但他还是觉得是云默敛。   “涟儿说什么都是对的,奶奶以后就少想一些,可奶奶心里放不下啊,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我们涟儿出嫁呢。”   “奶奶,您尽说这些话,您肯定长命千岁呢。”   “哈哈哈……”老太君笑得很开心,谢翎白觉得老太君倒是很宠爱这位二小姐,还以为会比较宠孙子呢。   “涟儿啊,你长得好又知书达理,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可一直以来你也没应下哪一门,可是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孙儿心里只有奶奶呀。”   “奶奶老了,又不能陪你一辈子,你的日子还长着呢,可是你也十九了,及笄三年了,寻常人家的女子早就出嫁了,你也不要眼光太高了,免得错过了最好的年纪。”   “孙儿知晓。”   “咳咳咳……”   “奶奶……”   “无妨,奶奶其他什么都不求,但求能看到涟儿你嫁个如意郎君。”说着看向谢翎白,然后道:“这位小伙子奶奶瞧着就不错,跟你站在一块看上去也挺般配的。”   云默敛:“……”   谢翎白:“??”   “可有婚配?”   “额……”谢翎白下意识答道:“没有……”   “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呢?”   “只有一个弟弟。”   “也是苦命的孩子,你觉得我们涟儿如何啊?”   谢翎白总算回过神来了,起身退开一步说道:“老太君您别开玩笑了,云二小姐那可是咱夕遐城第一美人呢,哪里是我这样的人能高攀的啊。”   “谦虚,真不错,涟儿,不如就他吧?”   “奶奶,您这是挑孙女婿呢还是挑菜呢?奶奶平时说着最疼孙儿,可现如今却随随便便就要将孙儿嫁了,可真叫孙儿伤心。”   “奶奶疼不疼你你心里不知道么?!奶奶没多少时间了,你们虽然都瞒着我,可我自己的身体自己难道不清楚?!涟儿,奶奶只剩下这么一个心愿了。”   云默敛有些无措,最后只好妥协道:“孙儿一定用心挑选夫君,但这位谢大夫已经有心上人了,所以奶奶就别棒打鸳鸯了。”   “是么?”   谢翎白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是我没福气配云二小姐。”   “那真是可惜了。”   老太君说着又瞥到了不远处站着的温长珩,谢翎白连忙赶在老太君开口前说道:“老太君,我们就不打扰了,待会我会开副药,您喝了呢会舒服一些。”   “好……”   谢翎白转身走到桌边,丫鬟早就准备好纸笔了,谢翎白想了想写了个药方,写好之后抬眼看向温长珩,用眼神询问了一遍。   温长珩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再加一味。”   谢翎白看了看房中其他人,发现他们注意力都在老太君那边,便听从温长珩的吩咐,将温长珩说的药材加了上去。   之后出了云府坐上马车之后,谢翎白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刚才的事无奈道:“云老太君倒是比想象中的要好相处一些,可惜啊,她的病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让你娶夕遐城第一美人,你不乐意?”   温长珩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谢翎白冷笑了一声,道:“什么夕遐城第一美人啊,不就是云默敛那混球么!”   “云默敛?”   “我虽然搞不懂他们家是怎么回事,但那位二小姐分明就是云默敛假扮的,我跟他从小打到大,他什么都跟我抢跟我比,所以我太了解他了。”   “也就是说,云府大少爷和二小姐是同一个人。”   “目前看来好像是这个样子的,但那些丫鬟以及老太君好像都不知道真相,的的确确是把云默敛当成二小姐看待的,我听说云涟和云默敛是龙凤胎,或许真的长得一样,然后云涟离家出走了,所以现在由云默敛假扮?”   “就算长得再像,哥哥扮演妹妹总归会露出马脚的,可看府中人似乎一点都不怀疑,所以云二小姐的角色应该一直以来都是云默敛扮演的。”   “可这是为了什么呢?”   “那是人家的家事,与我们没关系。”   “也对,唉,不知道城里那些为了云二小姐神魂颠倒的男子如果知道所谓的第一美人是男子的话,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呢?”   温长珩闻言看向谢翎白,谢翎白笑道:“哈哈,我就是随口一说,你放心吧,我还没那么缺德去曝光这件事,不过云蝴蝶算是欠我一个人情了,下次见到他我可要好好整整他!”   马车经过遇草轩门口的时候,谢翎白掀开马车窗帘看了眼,今日是大年三十,所以遇草轩并没有开门。   “主子,我这个月都没怎么去遇草轩,那还有工钱可拿么?”   “你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是有的……”   谢翎白不要脸地说道,温长珩瞥了他一眼,倒也没反驳什么,他凑过去挨着温长珩,道:“主子,今晚咱们一起守岁呗。”   两人回到温府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傍晚了,陈伯让家丁在府中走廊上挂了很多大红灯笼,还贴了春联,几个小丫鬟还剪了一些窗花。   “谢小谨,你在干嘛呢?”   谢翎白凑过去,只见谢谨青拿着小剪刀在剪红纸,他闻言头也不抬地回道:“小蕊姐姐教我的,哥哥,看我给你剪一朵花。”   说着放下剪刀,然后将手中剪好的红纸摊开,结果却压根不是什么花,而是几个洞洞。   “呵呵,真是漂亮――”   谢翎白冷笑道,谢谨青抿唇:“不可能的啊,我明明是按照小蕊姐姐说的剪的啊,怎么可能出错呢……”   谢翎白拿起新的红纸研究了一下,然后折了几下用剪刀剪起来,谢谨青见状也赶紧开始新的。   见到这些,确实有了点年味,尤其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们在院子里摆了好几桌,有一些家丁丫鬟是回家团圆了,剩下的一些则是无亲无故的,便都留在府中。   除了轮班的守卫之外,其他人都坐在一起用膳,温长珩他们这桌除了谢翎白他们之外的则还有一些在府中待得时间比较久的。   “除夕夜就是要吃饺子,其中有几只饺子里面包了好东西,你们可要好好尝尝,看看到底谁的运气好。”   小蕊笑着宣布道,众人闻言都开始夹饺子吃,谢谨青催促谢翎白道:“哥哥快,咱俩比比谁先吃到不一样的饺子。”   说着吃了一只,嚼了之后却发觉里面只有肉馅,他连忙又夹了一只。   谢翎白见他这副样子有点想笑,这时碗中忽然多了一只饺子,他转头看去是温长珩夹给他的。   “谢谢主子,主子你也吃。”   谢翎白也夹了一只给温长珩,然后才低头吃饺子,结果嚼了一下便觉得有些不对劲:“靠,什么东西?”   众人纷纷看向他这边,只见他从嘴里拿出来一枚铜钱。   “呀,第一枚铜钱饺子被夫人吃到了,夫人来年肯定有数不尽的钱,财运连连。”   “还有这种说法啊……”谢翎白有些高兴地跟着笑了起来,然后看向温长珩,邀功道:“我厉害吧?听到没,数不尽的钱,财运连连,所以你来年赚的钱都是托我的福!”   “嗯。”温长珩点头:“旺夫……”   谢翎白脸瞬间红了一下,周围的丫鬟们都低笑起来,谢翎白瞪了温长珩一眼:“主子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没办法,夫唱夫随。”   这意思是他先不要脸咯?谢翎白哼了哼,然后直接动手掰了根大鸡腿,啃了一口道:“吃穷你……”   温长珩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一旁吃了好几个饺子的谢谨青有些怨念,怎么他的饺子里啥也没有呢?   在这样的夜晚里,一户户都是在吃年夜饭,欢声笑语一片,所以就显得走在街上的云默敛特别凄惨。   他因为喝了不少酒的缘故,脚步有些踉跄,没注意脚下的路直接摔在了地上,索性直接坐在地上喝了起来。   “呵呵,整条街就我一个人,真是清净啊,总算没人烦我了。”   云默敛虽然在笑,可眸中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高兴的样子,他仰头猛灌了几口酒,想起刚才爹娘说的话。   真是讽刺,这么多年来总是让他穿女装演女人还不够,现在居然说出什么冲喜的话来,让他以云二小姐的身份出嫁,来给奶奶冲喜。   哐的一声,云默敛直接将酒壶砸在了地上,有些凄凉地笑了起来,为何他的人生会是这样的?为何身边所有人都在逼他?却从没人在乎过他?   “我倒是宁可当初丢的人是我,说什么妹妹可能在别处受苦,而我这个当哥哥的至少还在云府享福……享福?本少爷不稀罕!”   云默敛大声吼了出来,视线有些模糊。   “为什么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的感受?我到底算什么?在奶奶心里,是否还能记得她除了孙女之外还有一个孙子啊……”   云默敛之前也会觉得有痛苦的时候,可从来没像现在这刻这样,一点活下去的念想都没有了。   一个个都把他当成垃圾看待,反正无论他怎么样,都不会有人在意……   他挣扎着站起身,但是才迈出一步便又往后摔去,然而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痛感,因为有人直接接住了他。   他看着头顶上方接住他的人,有些眼熟。   “少爷,你怎么一个人在街上喝成这样?”   “顾……顾凡?”   “是我。”   顾凡将他扶起来,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云默敛打了个酒嗝,觉得胃里有些难受。   “我送你回府吧。”   “顾凡……”云默敛喊了一句,顾凡转头看着他,云默敛问道:“给你个机会。”   “什、什么机会?”   云默敛敛眉,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娶我……” 第050章 自作孽不可活   顾凡彻底怔住了,完全反应不过来云默敛到底在说什么,只能用他喝醉了这样的理由来解释了。   “少爷,你喝得太多了,我现在送你回云府。”   “云府?呵呵呵,本少爷才不回去!”   “可那是你家啊……”   “我哪有什么家啊,我不过是个无人在意的废物罢了,在他们眼里,我唯一的作用可能就是安安静静地当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替代品。”   顾凡不怎么懂得安慰人,只能默默地听着,云默敛朝着他问道:“你之前不是说你喜欢我么?”   “喜欢。”   “那就娶我吧,我奶奶病重需要冲喜,她一直希望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出嫁。”   “少爷,为何会选择我?”   “呵,因为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啊,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顾凡心里失落了一下,尽管早就知道云默敛不可能看得上他,但刚才听到他那么说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该有的奢望。   “当然,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就重新找个人问问。”   云默敛说着忽然看到前面有个人走过来,他准备上前,手臂却被顾凡给拉住了。   “若这样做能帮到你的话,我愿意。”   云默敛转身看着他,笑了起来:“很好,我暂时不想回去面对那些,你家在哪?”   顾凡也没说什么,扶着云默敛来到他住的地方,他住在叁叶巷,这里住的都是生活比较贫苦的百姓。   房子也很简单,小小的院子走进去后进入堂前,左边是厨房右边是卧房,就他一个人住,所以没有多余的客房。   云默敛醉得不轻,倒在床上便睡着了,顾凡替他脱了鞋子,盖好被子,然后便这么坐在床边看着。   温府内,一开始大家都嚷嚷着要守岁,可到了半夜的时候一个个都困得直打哈欠,谢翎白将看了会烟火后睡着了的谢谨青抱回房。   感觉到房门口有些脚步声,谢翎白替谢谨青盖好被子后出来看了眼,是魏铭。   “魏铭,你在这做什么呢?”   “夫人,主子吩咐我们几个过来保护谢二少的,夫人尽管去主子那边好了。”   谢翎白看了一眼屋檐上,虽然看不到人影,但能感觉出这院子周围肯定不少暗卫,他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转身关上房门,朝着温长珩房间走过去,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倒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困了?”   温长珩开了房门问道,谢翎白笑了一下:“不困呀,说好了要守岁的,就一定要做到啊!”   “困了就该睡觉。”   温长珩将人拉进屋,谢翎白看他已经脱了外衫,疑惑道:“你刚躺下了?”   “准备沐浴。”说着朝着谢翎白问道:“要一起么?”   这算是邀请吧?谢翎白心里小激动了一下,脸上装出一副正经的表情道:“那当然了,主子沐浴,身为下人的我自然要伺候在左右,走走走,我替你擦背。”   谢翎白有些迫不及待地跑到了后面的浴池边,说着伺候温长珩,可自己的衣裳脱得更快,三两下便跳进热水中了。   “啊,真是舒服。”   大冷天泡个热水澡是最舒服的了,他靠在边缘处朝着走进来的温长珩勾了勾手指道:“来,替爷擦背……哦不,是爷替你擦背。”   温长珩哭笑不得,脱了衣衫下水,离得谢翎白远远的,谢翎白见状不怎么乐意了,怎么好像防着他似的呢?!   “主子?”   “有点。”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那我扑上去最后占便宜的不还是你么?”   温长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谢翎白叹了一口气:“唉,看来还是我的魅力不够呀,算了,还是我自己洗吧。”   “这里被和谐了,我表示无奈,所以就这样吧。”   “好好洗洗。”   谢翎白装模作样地撩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温长珩,却发现温长珩压根没看他。   靠,什么意思?难道自己真如小谨说的长得太差强人意了?   他放下腿,想了想后说道:“主子?”   “最近一直忙这忙那的,都没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现在这泡着热水,难免有些心猿意马的。”   温长珩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谢翎白笑道:   温长珩微微眯起双眸,却也只是这么看着,没有走过去。   “主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怎么对你?”   “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做这些事,你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呢,还是说,你压根就不喜欢我呢?”   温长珩伸手拉住谢翎白的手臂,稍稍用力。   “谢翎白……”   谢翎白红了脸,“我还以为你什么感觉都没有呢,有反应还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你也不怕憋死!”   “憋不死,因为某人肯定比我还憋不住。”   “你……温长珩,亏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温文儒雅的人,现如今看来,不过是只披着羊皮的狼罢了,扮猪吃老虎。”   “你是老虎么?你顶多算只小奶虎。”   “这里又被和谐了,我也很无奈。”   叶亭渊轻声问道:“谢翎白,是这样舒服,还是以前去羡花阁舒服?”   迷迷糊糊的谢翎白闻言不仅愣了一下,   “主子你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回答。”   “可你怎么能跟羡花阁的姑娘们相提并论呢?你在我心中可是天上的月亮,神圣的存在……”   “别转移话题,老实回答问题!”   谢翎白其实也不是在岔开话题,只是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而已,再说了他真的有点惊讶温长珩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来,这还是他那个淡然镇定什么事都不放在眼里的主子么?!”   其实我以前也不经常去羡花阁的,你别听小谨乱说,他那是故意想要陷害我呢。再说了,有时候去羡花阁其实也未必非得做什么,我就是去喝点酒罢了――”   谢翎白努力稳住声音解释道,可怎么样听起来都有些心虚,都怪自己以前总是不学无术,现在翻起旧账来,怕是一只手都数不完吧。   “谢翎白……”   温长珩的声音中透露出几分警告的意味,好像他在乱扯的话就要不客气了。   “你你你……当然是你……主子……”   谢翎白怕自己再遭罪,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原以为答完就没事了,可谁知却听到温长珩冷笑了一声,谢翎白简直要疯了。   “我都回答是你了。”   “毫无诚意。”   谢翎白:“……”   所以他明天应该去将谢谨青揍一顿么?恐怕揍一顿都不行吧,那小子果然特别欠揍的,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先解决眼前的事啊!   “主子,我保证……保证以后再也不去青/楼了,你放过我吧,看在我肯主动认错的态度上……”   “我倒觉得不行。”   谢翎白有些欲哭无泪,这简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还有啊,之前听到青/楼的事也没什么表示,他还以为温长珩完全不在意呢,所以这都是记在心里等着报仇的么?!   真是没想到原来温长珩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啊,如果城中那些倾慕他的人知道了不知会有何感想呢?!   所以说千万不要招惹这种表面看起来特别温顺的人,因为有时候你根本不知道他们真正怒起来的样子会是怎样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会叫的狗不咬人吧……   将温长珩比作狗,谢翎白在心里小得意了一下,当然这话可不能说出来,要不然今晚就真的不用睡了!   明天他要去好好警告谢谨青一番,让他以后不许再在温长珩面前乱说了,臭小子随便嚷嚷一句结果倒霉受罪的都是他,哎,他怎么会有这么没良心的弟弟呢!   待会一定要好好想想明天如何整治谢谨青,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   不过等到谢翎白终于能够松口气的时候,他也没什么力气去想那些乱七八糟了事了。   之前为了去救谢谨青,好几天没怎么休息那会感觉也没这么累啊,他努力睁开一只眼看了看温长珩,然后便彻底昏睡过去了……   陷入昏睡少的最后一刻,谢大少愤愤地想道:下次,下次必须要让温长珩也试试这种感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051章 你是不是喜欢顾凡   第二天谢翎白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大亮了,也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了,但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早上了。   “居然还活着……真是不容易啊!”   谢翎白有些无力地感叹道,昨晚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了,不对,应该说是晕过去的更为贴切吧!   温长珩这个家伙,平日里看上去斯斯文文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其实都是装出来的吧,做起来根本没个节制啊。   “我的骨头啊,散了散了……”   “夫人要起来了么?”   守在房外的丫鬟听到响动声问了一句,谢翎白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她们便连忙去端了洗漱的热水过来。   “哥哥――”   谢谨青推开房门跑进来的时候谢翎白正在艰难地穿着衣裳,也懒得理他。   “哥哥你跟猪似的,也太能睡了点吧,我们都准备用午膳了――”   “我要是猪的话,你这个当弟弟的难不成还会变种?!”   “那我也是勤劳的小猪,而你则是又蠢又笨的大懒猪。”   正在洗脸的谢翎白瞥了谢谨青一眼,道:“谢小谨,当初你被掳走的时候我就不该去救你,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切,你不去的话万俟哥哥就会亲自送我回来了,说来说去还是怪你啊。”   谢翎白算是看透这臭小子了,根本一点良心都没有,不过话说回来,难道血刃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冷酷杀手比他还招小孩喜欢?   这还有天理么?他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善人,但好歹不会动不动就杀人啊,性格自问也算还好相处。   “今天初一,十五的时候万俟哥哥就会来送我礼物。”   谢谨青有些开心地念叨着,谢翎白冷笑:“到时候我一定告诉他,你根本不是正月十五生辰,只不过是胡诌的。”   “不要……”   “晚了,谁让你刚才得罪我的。”   “你可是我哥!”   谢翎白吹着口哨走了出去,谢谨青有些着急地跟在后面,一直嚷嚷着叫他不要说出去之类的话。   然而让谢翎白停下脚步的却不是谢谨青,而是院子里那些在聊八卦的丫鬟们,他刚才似乎隐约听到了什么云二小姐成亲这样的字眼。   “小蕊……”   谢翎白朝着院子招了招手,小蕊连忙跑了过来,道:“夫人可是要找主子?”   “不是,我想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谁要成亲来着?”   “哦,是云府二小姐云涟。”   “云涟?”云涟不就是云默敛么?   “嗯,奴婢们也很惊讶呢,城里的人之前还一直在说也不知云二小姐的眼光有多高,谁去提亲都不肯答应来着,这不突然就要成亲了。”   “他嫁给谁?”   “不是出嫁,是招赘,男方叫……好像叫顾凡来着,总而言之不是什么出名的人,奴婢听说好像还很穷。”   “顾、顾凡?云涟要跟顾凡成亲?”   “是呀,不知道云二小姐是怎么想的,那么多豪门子弟去求亲都被拒了,现在居然要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人,不过或许这就是真爱吧。”   小蕊还在发表感慨,谢翎白却是彻底呆住了,云蝴蝶这算是玩的哪一出啊?就算成亲也不该是以二小姐的身份吧?   而且之前不是还很讨厌顾凡么?等等,云默敛说顾凡偷看云涟洗澡所以被轰了出来。   而云涟就是云默敛,那会不会其实顾凡已经知道了他的两种身份呢?   可就算知道了也没必要成亲吧?   “他们什么时候成亲?”   “三天后。”   “什么?三天后?靠,谁家嫁女儿会这么草率啊!”   “不清楚……”   “主子呢?”   “主子去遇草轩了,遇草轩现在是关门的,因为年节所以主子昨日让他们回去休息几日,可刚才有大夫说要进购药材,主子便亲自过去了。”   谢翎白有点想出门去打听一下情况,可这时谢谨青却说道:“哥,我饿了。”   说到饿,谢翎白才发觉自己似乎也有些饿了,今天一上午还没吃过东西呢,算了,先吃饱了再去打探八卦吧。   “走,用膳去。”   两人来到膳厅,丫鬟们已经将饭菜都准备好了,谢谨青先跑过去坐下开吃了,谢翎白走到凳子边小心翼翼地坐下。   嘶,简直就是折磨,走路疼,坐着更疼,而罪魁祸首却不见踪影。   “主子不回来用膳么?”   谢翎白问丫鬟,丫鬟回道:“主子有吩咐,若到了饭点他还未归便不用等他。”   “知道了。”谢翎白觉得有些提不起劲来,一旁的谢谨青倒是吃得很香,他看了会,也跟着吃起来。   用过午膳之后,谢翎白带着谢谨青出门逛逛,两人慢吞吞地来到怜香的摊子,左右看了看顾凡并不在。   “谢大少,用过膳了么?”   怜香见他来了连忙过来招呼,谢翎白点头:“已经吃过了,就你跟你娘在啊,顾凡呢?”   “哦,顾大哥他……他很快就要成亲了,刚才云府的下人来找他说是要去量尺寸定做喜服之类的。”   “顾凡真的要入赘云府?”   “是啊,他说他一直都很喜欢云二小姐,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也是好事。”   怜香看上去似乎有些沉闷,谢翎白想了想猜测道:“怜香,你是不是喜欢顾凡啊?”   “啊?我……我没有……”   “你不用反驳,我都看出来了,你跟顾凡说过么?”   怜香叹了一口气,坐在谢翎白对面,有些苦涩地笑道:“顾大哥只喜欢云二小姐,我若是跟他说这些的话,会让他为难的,到时候说不定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我觉得现在这样做朋友其实也挺好的。”   顾凡喜欢云默敛这点谢翎白知道,但他可不觉得云默敛也喜欢顾凡,若喜欢的之前就不会那么耍他了,既然不喜欢为何要成亲呢?   “这门亲事云二小姐自己也同意?”   “就是云二小姐亲口提出的呢,好像是因为云老太君病重需要冲喜,所以云二小姐才要成亲的。   但是顾大哥是云二小姐自己选的,想来二小姐对顾大哥应该也有意思吧,要不然凭她的条件,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啊。”   谢翎白没在意后面几句,注意力都放在冲喜两个字上,云老太君病重是事实,可冲喜也不一定要以云涟的身份成亲啊。   “若云家需要冲喜的话,云默敛娶妻不也可以么?”   “这我也不清楚,可能云大少暂时不想成家吧,不过我听说云老太君似乎特别宠爱云二小姐,不怎么在意云大少,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呢?”   “也有可能吧……”谢翎白嘀咕了一句,可这样似乎也说不通啊,就算云老太君没有重男轻女比较宠爱孙女,可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在意孙子啊。   云默敛和云涟虽然是龙凤胎,但云默敛毕竟是哥哥,哥哥尚未娶亲纳妾,这么急着让妹妹先成亲。   “咦,现在都是小魏哥哥跟着温老板了么?卫择哥哥呢?”   谢翎白正在沉思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的谢谨青嘟囔了这么一句,他朝着谢谨青说道:“卫择好像出去办事了吧,不过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那个不就是咯,温老板和小魏哥哥。”   谢翎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看到了温长珩和魏铭,他连忙站起身道:“怜香,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   “好……”   “小谨,走吧。”   温长珩似乎也注意到他们这边了,停下脚步等在那里,谢翎白牵着谢谨青走过去喊道:“主子……”   “逛街?”   “算是吧,其实我就是听到云府的事所以想出来看看有什么八卦好听。”   温长珩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不累么?”   “打听八卦有什么累的啊。”   “我指的是你的身体。”   谢翎白脸红了一下,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路人,低声道:“主子,这可是在大街上。”   温长珩笑而不语,谢翎白之前觉得自己的脸皮挺厚的,可现在才发现,其实像温长珩这类毫不在意别人眼光的人,脸皮应该比他更厚吧。   四个人朝着温府的方向走回去,谢翎白开口道:“主子你听说了顾凡要入赘云府的事了么?”   “嗯。”   “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再奇怪也与我们无关。”   “我就是有点好奇,以云默敛的性格,我真是想不出他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你说我是该去祝贺他呢还是该去损他呢?”   “你该回去好好歇着。”   “我又不累!”   “是么……”温长珩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了一圈,然后慢悠悠道:“看来还是不够啊。”   “不够什么?”谢翎白想起昨晚的事,无语道:“主子,完全够了好么?我以后要离你远远的。”   “谢大少,这么巧在这遇上啊,最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   这时前面走过来一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朝着谢翎白打招呼,谢翎白眉眼一跳,完了,怎么会在街上遇到羡花阁的惜花呢……   想起昨晚温长珩那醋劲,谢翎白便觉得不寒而栗,他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问道:“这位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啊?”   惜花愣了一下,“你不是谢大少么?”   “我、我是,可我怎么好像不认识你啊,我还有事要忙。”谢翎白说着便想走,但是惜花却挡在了他面前。   “谢大少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以前您每回到羡花阁奴家都会陪着您,现如今倒是将奴家忘得一干二净了,怪不得都不来了呢,是不是去了其他院子?”   谢翎白嘴角抽了抽,他觉得今天就不该出来打探什么八卦,现在可好,八卦没听到,自己惹得一身骚。   惜花见谢翎白不说话,便娇嗔道:“谢大少是厌倦惜花了么?”说着还朝着谢翎白靠过来,吓得谢翎白连忙往旁边退了好几步。   “不不不、你、你真的记错了,我没见过你。”   “奴家是惜花呀,您真的忘了啊?”   谢翎白转头看温长珩,温长珩看上去没什么反应,挺平静的,若换成以前谢翎白肯定觉得主子啥也不在意。   可问题是经历过昨晚之后,他便觉得温长珩这个人,就算心里翻江倒海,表面也还是这副样子,让人完全猜不透。   “惜花……惜花啊,我想起来了,之前找你喝过酒,那个你也知道我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后都不会再去羡花阁喝酒了,我戒酒了。”   “戒酒?总不能也戒/色了吧?不喝酒还可以……”   “啊小谨,你刚才不是说要吃糖团子么?我们赶紧过去,要不然待会都卖光了,那个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谢翎白拉着谢谨青从喜欢身旁绕了过去,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惜花有些惋惜地朝着他的背影看了眼,转头发现温长珩正看着她。   “温老板,温老板这是去哪儿?奴家叫惜花,是羡花阁的姑娘,温老板下次有空可以来羡花阁找奴家哦。”   惜花上前一步,却被魏铭给拦下了,她顿时有些生气地瞪着魏铭,温长珩开口道:“谢翎白以前每次去羡花阁都叫你?”   “是呀。”   “只是喝酒?”   “温老板真爱说笑,怎么可能只是喝酒呢,温老板若想知道的话,不妨亲自来试试?”   “他只找你?”   惜花愣了一下,笑道:“倒也不是,不过谢大少在羡花阁的红颜知己虽然多,可总归最喜欢奴家。”   温长珩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前走了,惜花一头雾水,最后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跟温老板说上话,却被身旁那个近卫给搅和了。 第052章 坦白从宽   谢翎白带着谢谨青去买了零食,之后一路上都有些不安,刚才温长珩的动作似乎有些慢,也不知道后来惜花有没有乱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哥,你是不是在担心自己的风/流史被温老板知道了后温老板会不高兴啊?”   “闭嘴啊,说来说去这件事还不是都怪你啊,要不是之前在客栈你一通乱喊,主子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看就算当时我没说,现在碰到惜花姑娘之后,温老板不还是知道了嘛――”   谢翎白无言以对,总不能以后都不出门了吧,这羡花阁是晚上开门的,大白天居然还能遇到,真是够倒霉的了。   “其实哥哥你也不需要这么烦恼的,只要你好好地跟温老板认个错保证下次不再犯了不就行了嘛。”   “呵呵,认错和保证如果有用的话我也不至于这么烦了,赶紧吃你的糖团子吧,让我好好想个法子,有了,小谨待会你就……”   谢翎白在谢谨青耳边嘀咕了几句,谢谨青听完后不是很赞同,谢翎白还想说什么这时温长珩已经到了身后了,他只好作罢。   “主子,你怎么走得这么慢啊?”   “多给你点时间。”   “什么时间?”   “找借口的时间。”   温长珩说完就往前走去了,谢翎白嘴角抽了抽,好像不太好解决。总而言之,今晚绝对不能去温长珩房里,要不然会出人命的!   回到温府之后,温长珩让谢翎白跟他去书房,谢翎白有些提心吊胆地跟在后面,心里琢磨着不会是想在书房那什么吧。   “主子。”进了书房之后谢翎白忍不住说道:“虽然在书房也不是不可以,可现在大白天的不太好吧?”   温长珩拧眉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谢翎白笑道:“当然我不是拒绝,行吧,主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看看就在那?”   他说着走到软塌上躺下,然后大义凛然道:“来吧,事先声明哈不能像昨晚做的那么凶了,我还没恢复过来……唔……”   谢翎白话还没说完脸上便糊过来一本书,他有些吃痛地拿起来看了一眼,看题目就知道里面的内容应该是常见的病症大全。   “背熟了,会抽查。”   温长珩走到书桌边坐下拿了本账簿翻看起来,谢翎白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自己想歪了,叫他来书房其实是为了让他看书?   所以说温长珩这个人,真的很难猜啊。   谢翎白坐直身体开始看书,看了几页之后却又有些担心起来,刚才温长珩明明说了给他多一点时间找借口的,可现在又闭口不提那些事了,总让人觉得很不安啊。   会不会是让他一边看书一边反省呢?他偷偷瞄了一眼温长珩,发现温长珩看上去确实在认真看账簿。   “主子……”   “嗯?”   “其实,刚才那个惜花,我认识。”   温长珩没什么反应,谢翎白觉得坦白从宽,深呼吸一口气和说道:“你也听说了嘛,我这个人以前就是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样样来的人,经常不是在青/楼就是在赌坊,我以前去羡花阁的时候,就常常点那个惜花陪酒。”   “陪酒?”   “好吧,其实也不止陪酒,去青/楼肯定还会……”   谢翎白对上温长珩的视线,觉得有些说不出口了,连忙转移话题道:“但我可以发誓,自从我到温府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羡花阁了,真的,你那是什么眼神?不信我啊?你想啊我就算要去也没钱啊,对吧?”   温长珩沉思了一会后说道:“照你这么说,有钱就会去了,那我是不是该把那个印章收回来?”   “啊?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去了。再说了,送出来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啊。”   谢翎白起身拿着书走到书桌边,然后硬挤进温长珩怀里坐在他腿上说道:“主子,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了解么?!”   “方才那个惜花说,你在羡花阁的红颜知己虽然多,可终归还是最喜欢她。”   温长珩的语气平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谢翎白在心里骂了惜花几句,然后笑嘻嘻地回道:“怎么可能,我之所以经常喊她陪我,只不过是喊顺口了而已,主子,虽然我以前是有些风流,可那都过去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得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温长珩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过去自己看书。”   “我不,我屁/股疼,坐在凳子上不舒服。”   谢翎白赖在温长珩怀里不肯起来,就那样将手中的医书搁在温长珩的账簿上看起来,温长珩有些无奈:“你这样我怎么看?”   “你先陪我看完医书,再看账簿呗――”   温长珩从他医书下面抽出账簿,然后微微往后仰一些将账簿直接摊在谢翎白的背上,两个人就这么各看各的。   平安地度过一下午,用过晚膳之后谢翎白便开始琢磨着找借口了,刚才跟谢谨青说的法子谢谨青虽然不乐意,但他还是想试试。   “主子,小谨说他昨晚做恶梦了,所以想让我今晚陪他一起睡。”   放下碗筷,谢翎白笑着跟温长珩商量,温长珩看向谢谨青,谢谨青一个劲地摇头,可等谢翎白看过去的时候谢谨青又端正地坐着了。   “小谨,是不是呀?”   “啊……”谢谨青有些犹豫:“其实哥哥你陪着我睡的话,我也还是会做恶梦的……”   谢翎白咬牙,谢谨青缩了缩脖子,然后朝着温长珩说道:“如果温老板愿意多派一些人手守在院子里的话我就不怕了。”   温长珩点头:“可以……”   谢谨青低头喝汤,他觉得自己一个人住的话简直太自由了,完全不想要哥哥陪在旁边。   而且现在吃穿住都在温府,所以偶尔出卖一下哥哥什么的,还是可以有的。   反正哥哥和温老板是两情相悦的嘛。再说了,以前哥哥那样的生活态度的确是错的,错了就该受罚的。   因为被谢谨青卖了,所以最终谢翎白还是到了温长珩房里睡觉,两个各自洗漱完毕之后,谢翎白钻进被窝躺着,等待着惩罚。   “主子,我有些困了,先睡了哈。”   在温长珩躺下来的时候,谢翎白快速地丢下这么一句便翻身朝着里侧拉起被子盖住头开始装睡,但还没装多少会便被掰过去了。   “谢翎白……”   谢翎白有些紧张地看着温长珩,两个人靠得太近了,让他不由自主想起昨晚的事,总会觉得特别紧张。   “睡觉别蒙住头,会呼吸不畅。”   温长珩替他盖好被子,然后躺下睡觉,谢翎白拧眉,难道自己又想歪了?   “主子,你不……那什么吗?”   温长珩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什么?”   “就……我以为你今天会……”   “你不愿意我便不会强迫你。”   谢翎白见温长珩的神情似乎有些黯然,顿时心里疼了一下,连忙翻身说道:“我没有不愿意啊,主子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呢?”   “看不出来。”   “我……”谢翎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想了想解释再多也没什么效果所以最终决定以实际行动来代替。   等到再次被压倒的时候,谢翎白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之前自己不是一直想今晚逃开的么?怎么最后反倒变成自己主动送入虎口了?   他看了眼温长珩,觉得自己似乎被套路了。   “主子,你故意的。”   温长珩嘴角扬了扬,挑眉道:“何以见得?”   “反正你就是故意套路我的……”   “好点了么?”   谢翎白想了想后坦言道:“主子,这种事我觉得应该是一回生二回熟的,可我们次数加起来都四五回了还是这样,所以我觉得会不会是,主子你的技术不太好?”   温长珩有些危险地眯起双眸,谢翎白却还是没察觉,继续道:“不过大家都没经验,所以技术不好也是正常的,共同研究共同进步嘛,改天我去书肆买几本书回来到时候……啊!”   谢翎白这时才觉得,自己刚才大概是说错话了,因为昨晚虽然次数多,可好歹还算温柔,然而今晚完全是狂放派的啊。   “主子,我错了我错了。”   “错哪了?”   “我错在不该质疑你的技术,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乱说了。”   温长珩靠在他耳边说道:“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共同研究,共同进步。”   谢翎白睁开眼看着温长珩,温长珩笑道:“所以今晚,我们可以多研究研究。”   “啊?不不不,我们还是不要进步了,我觉得你已经很好了,真的,完全不需要进步了啊,主子你聪明,学什么都快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无师自通,对,我很满意了!”   谢翎白露出惯有的虚伪笑容企图打动温长珩,然而压根不可能。   “刚才给你的那本医书,明晚我抽查,你答错一处,晚上的研究就加一次。”   谢翎白瞪大了眼睛,特别像控诉一句主子你简直不是人,可他现在压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第053章 参加喜宴   自从经过前两次的教训后,谢翎白现在变得谨慎起来了,每次上街都会左顾右盼看看会不会遇到知道他黑历史的人,尤其是温长珩在的时候,他就非得坚持坐马车出门了。   笑话,步行的话如果又被知道一些以前的风流韵事的话,到时候受罪的又是他。   不过经历这件事这么一搅和,他倒是把之前想打探八卦的心思给忘了,直到三天后听到说云府举行婚宴,才想起来。   “主子,你说我和云默敛虽然从小到大都不和,但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而且上次小谨的事他也帮了忙,他现在成亲,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祝贺一番?”   “也可,云府到时候给了请帖。”   “那咱们过去看看吧,是不是需要带贺礼?”   “贺礼我已经让陈伯准备好了,原本就算我们不过去也是要送上贺礼的。”   谢翎白又想起之前温长珩说的,他五月份去皇城参加太医选拔会是需要张田举荐的,想来给云府送贺礼也是因为这个吧。   心里不禁有些感动,温长珩这种向来不屑于巴结别人的人,现在一次又一次地为了他而破例。   “主子,你对我真好,自从我们家落败之后,我以前那些朋友全都躲得远远的,只有你处处为我着想,正所谓患难见真情。”   “哥,你好肉麻啊,我们到底还去不去吃东西了?”   好好的气氛瞬间被谢谨青给破坏了,谢翎白有些无语地瞪着这小混球,道:“吃什么东西啊?你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东西啊!”   “不是你说要去云府的么?我听小蕊姐姐说,今日云府席开百桌呢,肯定有很多好吃的,咱们赶紧去吧,待会去晚了都没位子了。”   “现在时辰都没到呢,就算去了也吃不到。”   “早点去好占个位子啊,而且我也想看看顾凡哥哥娶了个怎样的大美人。”   谢谨青并不知道云涟和云默敛其实是同一个人,所以还挺好奇的,谢翎白转头看向温长珩,温长珩道:“那便去看看吧。”   他们三个加上魏铭,一行四人带上准备好的贺礼,坐着马车去了云府,远远地便看到云府门口围聚了很多人。   也是,这云二小姐可是夕遐城众男子心目中的女神呢,现在女神要嫁人了,还是嫁给一个默默无名的平民百姓,所以他们肯定觉得很不甘心吧。   前提是他们并不知道女神其实是男儿身。   “温老板来了啊,快里边请。”   云府门口招呼宾客的管家见到温长珩后连忙迎了上来,温长珩点了点头,身边的魏铭奉上了请帖和贺礼。   “温老板有心了,小的代替二小姐和姑爷收下了,多谢温老板。”   “小小心意。”   他们往里走去,管家将贺礼交给身边的人之后又去招呼其他过来的宾客,有请帖的才能进府,而没请帖的,也能领到喜糖喜饼,并且云府还在门口摆上了几十桌酒席,随他们免费吃喝。   “啧,这排场,跟公主出嫁似的,我以前一直以为云府和我谢家也差不了多少,现在看来,我们家远没有他们有钱呢。”   谢翎白感慨道,温长珩笑了一下:“据说云府在皇城有一定的势力,应该是朝中有人吧。”   “皇城?”   “他们是十八年前到的夕遐城。”   谢翎白有些惊讶,这些他倒是不知道,以为云府就一直是在夕遐城的呢,他想了想问道:“主子,你派人调查过云府啦?”   “你不是好奇云默敛为何假扮云涟么?”   “那你查出原因了么?”   他们几个找了比较靠角落的位子坐下,谢翎白确实对这个有些好奇,以他对云默敛的了解,那家伙虽然整日喜欢穿些花里胡哨的衣裳把自己打扮得跟只花蝴蝶似的,但绝对不会是喜欢穿女装扮女人的人。   按照那日见到的情形来判断,云默敛之所以扮成云涟应该都是为了病重的老太君,可那样的话云涟去了哪里。   “难道云夫人当初只是生了个儿子,可老太君想要个孙女?”   谢翎白说出来之后自己都觉得这个可能性实在是太少了,就这么一个孙子,还不喜欢啊!   “非也,云夫人确实诞下了龙凤胎,只不过没多久女儿便不见了。”   “不见了?”   谢翎白这话声音有些响,惹得周围离得近的几个宾客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他连忙闭了嘴,朝着那些人笑笑。   等到众人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其他地方之后,谢翎白才低声问道:“什么叫不见了?被拐走了?”   “具体情况不清楚,但是至今都没找到,而且当初是老太君带着的时候弄丢的,所以云老太君可能因为那件事受的打击比较大吧,一病不起。”   “所以为了安抚老太君的情绪,他们便让云默敛假扮云涟?”   “小时候也不需要假扮,都是襁褓中的婴儿,又是龙凤胎。”   “可长大之后却需要区分了呀,如此说来,云蝴蝶似乎也挺可怜的呢,就因为妹妹丢了,他便要扮演起妹妹的角色,现在还要以妹妹的身份嫁人。”   谢翎白忽然觉得之前处处跟云默敛作对有些不忍心了,唉,但那也不能怪他,谁让云默敛那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呢。   大不了以后见到他,对他态度稍微好一些咯,而且本来今日准备嘲笑他几句的,现在看来也不该嘲笑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啊。   “还好云府的人只是让他以云涟的身份嫁人,并没有帮他选好对象,我觉得顾凡的人品还是挺不错的,又那么喜欢他,成亲后肯定也会对他好的。”   总觉得成亲后,顾凡才是受欺负的那个,毕竟性格太憨厚老实了。   “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   这时主持婚宴的人喊了一句,众人纷纷安静了下来,谢谨青站起来后还是看不到,谢翎白便起身将他抱了起来。   顾凡今日穿着一身新做的大红喜服,看上去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而身边的云默敛,因为现在是云二小姐的身份,所以是盖着喜帕的。   谢翎白想起那日在老太君房中见到的云默敛女装扮相,想着今日的新娘装肯定非常惊艳。只可惜,他们是无缘得见了。   “顾凡这小子福气倒是不小,我也好想看一看新娘子。”   谢翎白有些遗憾地说道,温长珩看了他一眼,他连忙改口道:“当然,只是有点好奇罢了,其实主子,以你的长相,如果穿女装的话,肯定也很漂亮……说不定到时候夕遐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就得让给温府二小姐了?!”   他说着脑补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谢谨青嫌弃道:“哥你别笑了,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好多人在看我们,我觉得好丢脸啊。”   谢翎白:“……”   “新郎新娘拜天地,一拜天地。”   谢翎白他们的注意力连忙放在中间的新人上,顾凡看上去有些紧张,可能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做梦。   喜帕之下的云默敛面无表情,他甚至有点想笑,这闹剧般的人生,他一个大男人,现在居然身着凤冠霞帔与人拜堂了。   “二拜高堂。”   他们朝着主位上的张田云夫人和云老太君拜了拜,老太君看上去非常开心,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红包,张田和云夫人也都给了红包。   “顾凡啊,我的宝贝孙女以后可就交给你了,你可千万要好好待她。”   “老太君放心,我一定对他好。”   “叫我什么?”   顾凡愣了一下,周围一群人开始起哄,他结结巴巴道:“奶奶……”   “乖,涟儿啊,奶奶总算看到你成亲了,心里开心,可也舍不得啊,不过好在你成亲后也不用搬出去住。”   “涟儿也舍不得奶奶,所以奶奶一定要养好身子。”   “好好好……”   “夫妻对拜。”   云默敛和顾凡面对面拜了一下,顾凡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神色,可谢翎白猜想,喜帕之下的云默敛,脸色肯定难看到了极点。   傻大个配刁钻少爷,以后的日子肯定非常精彩,不过比起看热闹来,谢翎白倒是真心希望,顾凡可以早点打动云默敛,两个人恩恩爱爱地生活。   “温夫人,一脸的向往,需要给你一个喜宴么?”   温长珩忽然很平静地丢过来这么一句,谢翎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有些羞愤地瞪了他一眼。   “主子,能不能别一脸正经地说这样的话啊,你简直是流/氓中的大/流/氓!”   温长珩笑而不语,谢翎白想了想后说道:“我不需要喜宴,对我来说,能跟你在一起便是最重要的事,有没有这些形式都没关系。当然了,如果主子你愿意试试新娘装的话,那我这个新郎还是很乐意的。”   谢翎白说完之后谢谨青点头道:“我也觉得应该温老板穿新娘装。”   “咦,谢小谨,真是难得你居然会站在我这边。”   “那是当然,你长得又不好看,扮成女子的话岂不是要吓死人了,温老板长得好看,穿男装女装肯定都好看。”   谢翎白手故意松了一下,谢谨青吓得连忙抱住他的脖子,然后赔笑道:“哥哥我错了。”   “不见棺材不掉泪。”   “可我说的明明是实话――”   “礼成,送入洞/房!”   谢翎白本想教训几句,却听到主持婚宴的人喊了这么一句,这就意味着拜堂这个环节算是完成了,那么现在云默敛和顾凡,就是一对夫夫了。   啊,好想去闹洞/房啊―― 第054章 我不需要同情   谢翎白虽然心里想着好想去闹洞/房,但是他显然没这个资格去,因为首先跟顾凡不是很熟,其次跟所谓的云二小姐更是不熟。   如果今天是以云默敛的身份成亲的话,那么他肯定会想出一堆鬼点子去闹洞/房的,现在只能含恨放弃。   新郎新娘去新房掀了盖头后没多久新郎又回到前院了,因为宴席已经开始了,所以他得挨桌敬酒。   “真是没想到,天仙般的云二小姐,最后居然嫁给了这样一个人。”   谢翎白听到身边的一个宾客嘀咕了一句,那人身边的另一个则应道:“是啊,虽说是入赘吧,可如换成我,我也愿意啊。”   “得了吧你,你有那么好的运气么?听说这个顾凡之前在云府当家丁,偷看云二小姐沐浴所以被轰出去的,你说会不会是因此坏了二小姐名声,二小姐才不得不下嫁给他?”   “未必吧,以云二小姐的长相和身份,就算坏了名声那想娶她的人不照样能从云府门口排到城外么!”   “也是,天上掉馅饼怎么就砸不到我呢――”   “说来也怪,这云府二小姐成亲,云大少倒是不见踪影。”   “呵,说不定正在哪里眠花宿柳……咦,说曹操曹操就到,那不就是嘛――”   谢翎白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还真的见到了云默敛,看样子应该是回房之后换了装扮,也对,如果云默敛从始至终不露脸的话,确实挺奇怪的。   “瞧云大少,这脸臭的,跟参加丧礼似的。”   “嗨,肯定是因为觉得妹妹嫁错了人呢,换成我是他,我也不乐意。”   谢翎白心想才不是因为这个呢,他犹豫了一会,然后朝着温长珩说道:“主子你们在这先吃着,我去打个招呼。”   温长珩点头,谢谨青则自顾自吃东西,谢翎白起身朝着云默敛的方向走去,众人见夕遐城双霸碰头了,都安静下来屏息看着他们两个,想着该不会大闹喜宴吧?!   拿着酒壶喝了一口的云默敛转身看向谢翎白,谢翎白说道:“一个人喝酒多没劲啊,我陪你喝!”   说着从酒席上拿了一壶酒,然后朝着云默敛示意了一下,云默敛沉默了会,随即一笑,举了举手中的酒壶,两人同时仰头喝了几口。   众人一个个都呆住了,额,这是什么情况?这夕遐城双霸居然无缘无故就一笑泯恩仇了?还是他们错过了什么精彩的事?   “你们家还真有钱,这么多酒,还都是好酒。”   “怎么温府难道连好酒都没有?”   “呵呵,别说好酒了,连酒都没有好么!”   云默敛一脸的不信,谢翎白却是真的在羡慕他,唉,温府里真的一滴酒都没有,主子哪都好,就是有点小气啊,不就是喝了他几坛酒么,就不乐意了!   “今天是你妹妹大喜的日子,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喝个够啊!”   谢翎白拽着云默敛往无人的走廊那边走过去,众人见他们两个不像平时那样针锋相对了,顿时觉得没啥意思,也都自顾自喝酒吃菜了。   避开嘈杂的环境后,谢翎白蹲在石台阶上,而云默敛则斜斜地靠坐在围栏上,跟平时的他的确完全不同。   “云蝴蝶,你家怎么回事呢?”   云默敛看向前方小院子里的桃树,这个时节光溜溜的,连片叶子都没有,给人一种毫无生气的感觉,凄凉荒芜,就像他现在的心境。   “什么怎么回事?”   “少装了,你真以为我认不出那天的二小姐是你啊,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出。”   “那我该谢谢你么?!”   “你真的愿意为了让你奶奶安心就牺牲自己的一辈子?”   “一辈子……呵,不过是场走形式的喜宴罢了,何来一辈子之说。”   他说着举起酒壶喝了几口,谢翎白愣了一会后反应过来道:“你的意思是,你和顾凡成亲也不过是假的而已?”   “不然呢?我一个大男人,还真的要洗手作羹汤,贤妻良母下半生啊?!谢翎白,你脑子是不是不好使!”   这要换做平时,谢大少肯定要跳起来跟他开骂了,但是看在他现在心情不太好的份上,还是让让他吧。   “切,干嘛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本少爷。”   “什么恶心的眼神?”   “同情。”云默敛看着他说道:“谢翎白,本少爷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了,你少在那里暗自揣测我的生活了。”   “我才不同情你呢,相比而言我更同情顾凡好么,顾凡那么老实憨厚的一个人,以后肯定会被你压榨的,我都能预见他未来悲惨的生活了。”   “你要是觉得他惨,不如你来顶替他?”   “那还是让他惨着吧。”   “行了,不是说陪本少爷喝酒的么,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谢翎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好好好,喝酒,唉,我可是送了贺礼的,总得赚点回去啊,今晚必须要多喝一点,要不然的话回去又没酒喝。”   “温府真的没酒?”   谢翎白摇摇头,云默敛讶异:“没想到温长珩这么节省啊,他好歹也是夕遐城内最大的药商,平日里应该赚了不少钱的,我以为府中肯定布置得非常奢华,一切物品应有尽有呢。”   “其他都还好,就是没有酒这点让我感到很怨念。”   “同情你……”   “我也不需要同情,因为我可以自己买。”   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举起酒壶碰了一下,各自喝起来,一壶喝完之后又让丫鬟送了几坛过来。   等到酒席散场,丫鬟才带着温长珩过来这边领人,只见谢翎白躺在石阶上,而云默敛则趴在围栏上,看上去两个人都喝得不少。   “主子……嗝……喝酒啊,酒呢?”   温长珩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晚又没法好好休息了,谢翎白每次喝醉就抽风,府中已经禁止出现酒了,可却忽略了今晚这边会有酒。   他走过去将谢翎白扶起来一些,然后将他背起来,朝着谢谨青说道:“回去吧……”   “哥哥真让人觉得丢人,居然醉成这样。”   谢谨青一副没得救的表情,惹得一旁的丫鬟们偷笑起来,温长珩背着谢翎白走了一截路之后遇上了过来的顾凡。   “温老板,谢大少怎么了?”   “没事,喝多了,你先去照顾云默敛吧,我们先回府了。”   “好,慢走。”   顾凡等到温长珩他们走了之后才继续往前走,两个小丫鬟在那里想将云默敛扶起来,但是力气不够,看到顾凡后求救道:“姑爷,您搭把手帮忙把大少爷送回房吧?”   “行,你们去忙吧,我负责送少爷。”   “姑爷送完大少爷后也请尽快回新房,免得二小姐久等。”   “嗯……”   顾凡将云默敛横抱起,然后转身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因为府中有些丫鬟家丁并不知晓大少爷二小姐是同一个人。   所以为了掩饰身份,云默敛的院子旁边就是云涟的院子,并且院子中间有一个月牙门连通的。   府中人只以为大少爷二小姐兄妹感情好才将院子打通。   “姑爷……”   顾凡抱着云默敛进了云默敛住的院子之后才从月牙门走到新房那边,新房门口守着的丫鬟行了礼,这边几个丫鬟是一直伺候在云默敛身边的,所以不需要避开她们,都是知情者。   “麻烦你去打盆热水来。”   “是……”   顾凡说完将云默敛放在床上,弯腰替他脱了鞋袜,深冬衣服穿得多,怕他睡得不舒服所以伸手替他脱了外面的袄子,然后盖好被子。   没多会丫鬟便端来热水,顾凡说道:“你们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是了。”   “是,姑爷。”   待她们都下去之后,顾凡上前浸湿巾布拧干后回到床边坐下,替云默敛擦了脸和手,最近两次见到他,都是醉得一塌糊涂的情况,喝这么多酒,想来心里很不好受吧。   “别烦我……”   云默敛有些不耐烦地挥手,顾凡柔声道:“少爷,我替你擦擦脸。”说完后见云默敛睁开了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你是谁?”   “我是顾凡。”   “顾凡……离我这么近想做什么?滚远点,我、我警告你,别以为成亲了就可以为所欲为,本少爷……嗝……才看不上你这样的……”   顾凡拿着巾布的手顿了一下,低声问道:“我能问一下,少爷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喜欢什么样的?”云默敛还真的仔细想了想,然后回道:“肯定是要能配得上本少爷的,家世、才华、相貌、能力,样样都得好,否则怎么有资格站在本少爷身边呢?!”   顾凡敛眉,没有说话,云默敛等不到回应,朝着他问道:“你是不是在心里笑我?”   “笑你什么?”   “笑我异想天开啊,你肯定在想,我如今都到了这样的境地了,却还奢望着将来携手的人样样都要好。其实,我的一生早就毁了,与你拜完堂的那一刻起,我所有的奢望就全没了。”   云默敛的声音有些哽咽,看来的确醉得不轻,要不然是不会将这么脆弱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的。   顾凡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不会的,少爷你这么优秀,将来一定会找到一个配得上你的人,与你携手一生的。”   “真的么?”   “嗯。”   “你不会拿着我的秘密来要挟我?”   顾凡微怔,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摇头道:“永远都不会,你的秘密我会替你保守,二小姐是二小姐,大少爷是大少爷,是不一样的两个人。”   “那在我找到想携手一生的那个人之前,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跟我演戏,让奶奶安心么?”   “我会。”   “期间,不许对我抱有不该有的感情,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顾凡沉默了许久才应道:“好……”   云默敛得到满意的回答,才算安心睡过去。 第055章 你不能这么喊我   “主子,你、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小气了点。”   温府回廊上,趴在温长珩背上的谢翎白有些不满地抱怨着,周围的丫鬟们纷纷侧目,心想着自家主子哪里小气了啊。   温长珩也懒得理他,谢翎白继续道:“我最近找遍了府中上下,连一滴酒都没找到,主子,你说你小不小气!”   “温老板,我哥哥就麻烦你照顾一下了。”   谢谨青回房前这么说道,看上去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温长珩朝着他点了点头,让魏铭送他过去。   “主子,你唱首曲子给我听听吧。”   温长珩将人搁在床上,丫鬟端洗漱热水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谢翎白说这话,都有些想笑。   “不会……”   温长珩自己走过去洗漱,小蕊则过来伺候谢翎白洗漱,谢翎白有些失落:“小蕊,你让主子来给我擦脸。”   小蕊笑道:“奴婢可不敢使唤主子,夫人为何不自己说呢?若夫人开口的话,主子肯定会答应的。”   谢翎白噘嘴:“才不会,我让他唱曲他怎么没唱呢?!”   小蕊让谢翎白漱了口,然后拧干巾布替他擦脸,闻言低声回道:“主子可能是害羞呢,这么多下人在,待会奴婢们退下了,夫人再让主子唱。”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呢。”   “夫人,您喝醉了之后还真可爱。”   “夸我吗?”   “嗯。”   谢翎白开始傻笑,温长珩走过来吩咐另一个丫鬟去再端一盆热水来泡脚,没多会那丫鬟你便端过来了。   小蕊伺候完洗漱后退开一些,只见温长珩接过另一个丫鬟手中的木盆放在谢翎白面前,然后蹲下替他脱鞋袜。   “干啥呢?”   谢翎白不怎么配合,温长珩拍了他小腿一下道:“别动,泡个脚,让你舒服点。”   “切,你要是肯唱歌小曲儿我就更舒服了……好烫!”   温长珩早就试过水温,所以自然知晓谢翎白纯属瞎嚷嚷,谢翎白心里想着喝酒,有些坐不住地想收回脚:“真的很烫,我不想泡了。”   “谢翎白,你是不是想被扔出去?”   “可是真的很烫。”   “我手怎么没觉得烫呢,你脚豆腐做的啊。”   谢翎白低头见温长珩手在帮他按脚,看来这个借口是行不通了,他想了想又说道:“那你唱曲子给我听我就泡脚。”   “说了不会。”   “我教你啊。”   谢翎白没等温长珩答应便唱了起来,房中的丫鬟们都有些忍不住地偷笑起来,这都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其实曲子是真的曲子,唱的也还行,可问题是谢大少这种人能接触到的曲子通常都是青/楼里的艳/曲。   “你还是闭嘴吧。”   “啥呀,我让你唱你又不肯唱,我自己唱你又叫我闭嘴,主子,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还是说把我吃干抹净后就开始嫌弃了?”   温长珩有些头疼,朝着那些丫鬟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你说话呀――”   谢翎白脚踢了一下,溅了温长珩一身的洗脚水,温长珩默默地叹了口气,等着他泡好脚之后才起身将脚盆端出去,然后回来后让谢翎白躺下睡觉,自己则去后面浴池洗了个澡。   等洗好出来的时候,却见谢翎白蹲在椅子上翻看什么书,他走过去拧眉道:“起来不知道披件外衫?!明日如果病了我就让你自生自灭!”   “主子,这个姿势看上去不错,我们今晚试试吧。”   谢翎白笑嘻嘻地指着书册上的一页说道,温长珩低头看去,得了,是上次谢翎白送的那本春/宫画册。   “谢翎白,我上次好像跟你说过你再喝酒就打断你的腿。”   “我不要,那太残忍了,主子,咱们去床上试试这个嘛,我这叫好学精神。”   谢翎白说着脸色有些难看,抬手拍了拍心口,温长珩蹙眉:“怎么了?”   “有点想吐……呕……”   说着想吐还真的吐了起来,温长珩真是要庆幸他刚才自己跑到桌子这边来翻看画册了,要不然现在还得换床单被子呢。   “主子,难受――”   本来晚上就没怎么吃东西,还喝了那么多酒,现在又吐了一场,不难受才怪,温长珩转身打开房门喊了几个丫鬟进来收拾。   “去看看厨房有没有粥,没有的话炖一些燕窝粥来,还有醒酒汤。”   “是……”   房间交给丫鬟收拾,他带着谢翎白去后面帮他洗澡,这家伙每次喝醉了就知道折磨身边的人。   等将他洗干净让他躺回被窝里后,房间也收拾好了,没多会丫鬟端来了燕窝粥和醒酒汤。   “放下就行了。”   她们放下之后便退出去了,还顺道关了房门,温长珩将燕窝粥和醒酒汤拿过来放在床边的凳子上,然后靠坐在床头,将谢翎白扶起来一些。   “喝点醒酒汤,要不然明早醒来又该嚷嚷头疼。”   他喂了他一勺,谢翎白瞬间皱了一张脸:“什么东西这么难喝,我不喝!”   “酒……”   “嗯?这是酒?什么酒啊我怎么没喝过?”   谢翎白脑袋晕乎乎的,也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温长珩面不改色道:“难得一见的好酒,你不喝的话,我喝了。”   “别别别,我喝,好酒自然要喝,难得主子你这么抠门的人还肯给我准备点好酒。”   谢翎白就着温长珩的手,低头将碗中的醒酒汤喝了,喝完之后还砸吧砸吧嘴,仔细回味了一下。   “主子,你是不是被骗了?这个酒味道真的不怎么好,还是云府的好喝多了。”   “那你住云府去。”   “我不!”谢翎白靠在他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腰身,连埋在胸膛处蹭了蹭,道:“主子在哪我就在哪。”   “张嘴……”   谢翎白有些不解地张口,被喂入一勺燕窝粥,他尝了尝,点头道:“比刚才好酒好吃多了,我好像是饿了。”   温长珩慢慢喂他喝粥,谢大少乖乖地将一碗燕窝粥都吃完了。   “还想吃……”   “睡前吃多了也会不舒服。”   “我还要吃!”   “你若喜欢的话,明早我让厨娘炖好,你醒过来就能吃到,现在,该睡觉了。”   “小气鬼,酒不给喝,现在连粥都不舍得给吃了,我怎么这么命苦,摊上你这样抠门的主子呀!”   谢翎白吃饱有力气了便开始鬼哭狼嚎,温长珩让他躺下,然后将人搂在怀里,低声道:“谢翎白,我有些累了,消停会行不?”   回到府中后就没安静过,再闹腾下去,天都该亮了。   “你喊我什么?”   “谢翎白,怎么?喝点酒自己的名儿都忘了?!”   谢翎白哼哼道:“才不是,可你怎么能连名带姓喊我呢,主子,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得了,现在又开始换个花样了。   “就该让你饿着!”   “主子,你喊我一声啊。”   “谢翎白……”   “不成,这个太疏离了,咱们关系都这么亲密了,你不能这么喊我。”   “那你倒是说说,要怎么喊你?”   谢翎白想了想道:“我爹娘都喊我翎儿。”   “所以,我是你爹啊还是你娘啊?!”   谢翎白:“……”   “明早想喝燕窝粥么?”   “想。”   “那么现在,闭上眼睛睡觉。”   谢翎白有些委屈巴巴地盯着温长珩,温长珩叹了一口气:“睡觉,翎儿。”   谢翎白瞬间高兴了,窝进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眼睛睡觉,房门口守着的护卫们听房中终于没声音了,不禁在心里感叹道:主子可真是太不容易了,跟哄儿子似的。   第二日早上谢翎白醒过来的时候,发现难得的温长珩还没醒,他偷偷凑上前在他嘴角处亲了一口。   温长珩睁开眼睛看着他,谢翎白怒道:“好啊,原来你早就醒了,骗我玩呢。”   “你这样的智商,还用骗么?!”   “靠,这话什么意思?”谢翎白伸出双手就这么伸了个懒腰,然后朝着温长珩说道:“主子,我昨晚做了个美梦。”   “对于我来说可真是噩梦。”   “什么?你做噩梦了么?”   温长珩懒得回答他,谢翎白自言自语道:“我昨晚梦见你帮我洗澡,喂我喝粥,还喊我翎儿。”   谢翎白回味了一下觉得真是满心都甜滋滋的,然后眨了眨眼道:“主子,你能喊我一句么?”   “谢翎白。”   “不是谢翎白,是翎儿。”   温长珩起身穿衣,谢翎白有些怨念地坐起身,果然还是梦里好,梦里的主子永远都那么顺着他。   两个人洗漱了之后到膳厅的时候,谢谨青也刚到,他见到谢翎白时还有些惊讶:“咦,哥你昨晚喝那么醉今早还能起来啊?!”   谢翎白坐下后得意道:“那是,也不看看你哥是什么人,昨晚没吃东西喝了那么多酒,今早醒过来还是神清气爽,头也不疼,太厉害了。”   他说着看了看桌上的早膳,各式各样的,但他却一眼相中了最中间的燕窝粥。   “呀,今天居然有燕窝粥,刚好我有点想喝。”   丫鬟过来替他盛了一碗,他拿起勺子尝了尝,唔,跟梦里的味道一模一样,好喝。   “主子……”   魏铭走了进来,递给温长珩一封信,谢翎白凑过去看了眼,发现信封上也没署名,疑惑道:“谁写的信?”   魏铭答道:“是卫择寄回来的。” 第056章 我拭目以待   “卫择寄来的信?主子,你不是说卫择回家探亲了嘛,这都还记得给你写封信呢,莫非是问候除夕节?然而今天已经初五了。”   温长珩没回应,低头拆开信封看了眼内容,谢翎白不知道自己是否看错了,总觉得那么一瞬间温长珩的眸中似乎闪过一抹讶异。   “卫择说了什么?”   “先用膳。”   温长珩收起信,脸上又恢复了惯有的淡然,谢翎白想刚才果然是自己眼花了呢,大概是昨晚喝了酒的缘故?   “主子,听说遇草轩今日恢复营业,所以我准备过去帮忙,第一天肯定需要打扫卫生什么的。”   其实主要是他之前旷了太长时间的工,再不去的话估计古叔以后算工钱都要直接忽略他了。   虽然温长珩给了他印章,但谢翎白觉得还是自己辛苦付出赚来的钱用起来比较安心一些。   他吃饱后站起身准备往外走,却被温长珩喊住了:“改日再去吧。”   “嗯?今日不营业?”   “我有些事要与你说。”温长珩起身,道:“随我来……”   谢翎白一脸莫名其妙,什么事弄得好像很严重似的,他有些担心地朝着小蕊问道:“小蕊呀,我昨晚喝醉后没惹祸吧?”   “惹祸倒是没有。”   “你这话里有话啊。”   “让主子唱曲子给你听算么?”   “啊?”谢翎白张大了嘴巴,他让温长珩唱曲子?怎么可能啊!   “不止呢,主子替您洗脚,您还溅了他一身的洗脚水。”   谢翎白:“……”   “后来还吐了一地。”   谢翎白有点不怎么想去书房了,因为觉得自己肯定凶多吉少了,这些混账事真的是自己做的么?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怪不得今早见主子的神情似乎不太好,换成我被这样折腾也好不了啊,完了,我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呢!”   “夫人,您现在在这里自责后悔也没用,主子都走远了,待会要是他等急了岂非怒气更甚了。”   “对对对,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去跟他道歉。”   谢翎白连忙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跑过去,吃饱了的谢谨青问小蕊:“小蕊姐姐,昨晚温老板没把我哥丢出来?”   小蕊摇了摇头,谢谨青惊叹道:“真是太让人佩服了,换成我是温老板的话,我肯定把他丢出来不管了。”   “谢二少,你们兄弟感情还真是「好」呀――”   “我这是帮理不帮亲,谁让他总是喝得烂醉然后麻烦别人,以前就这样,每次都是娘照顾他,唉,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膳厅中的几个丫鬟笑了起来,谢谨青和谢翎白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性格。   很显然,谢谨青这样的要更招人喜欢一些,毕竟大家提起谢大少,第一印象都是横行霸道凶巴巴。   谢翎白鬼鬼祟祟地在书房门口徘徊了一会,脑中想着待会该如何道歉比较有诚意呢?唉,自己喝醉了就会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情么?   其他的先不说,溅温长珩一身的洗脚水,这点他想都不敢想,主子那么养尊处优的人,伺候他洗脚已经是很难得了,他还……   啊,简直不可原谅啊,别说温长珩了,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你杵在门口当门神呢?!”   温长珩有些不耐烦地问了句,谢翎白回过神来连忙走进去,慢吞吞地磨蹭到书桌边,伸手挠了挠头发道:“主子,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知道你肯定无法原谅我,我一定好好反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温长珩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谢翎白垮了一张脸道:“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你的保证何时起效过?”   “我……其实昨晚也不能全全怪我啊,你瞧云蝴蝶那么可怜是吧,我和他虽然不怎么对付,但好歹也算熟悉,安慰几句也是应该的,是吧?”   “懒得和你说这些。”温长珩将手中的信交给谢翎白,谢翎白有些不解地接过来打开看了看。   “这不是卫择的那封信么?让我看……”说到这忽然打住了,然后有些惊讶地盯着信中的内容。   “我原本没打算插手你家的事,因为觉得这些应该由你亲手来处理,但是一次又一次地遇刺,让我觉得或许背后的势力的确不容小觑。当然,你还是可以亲手去报仇,我只不过是托朋友打听了一些内容罢了。”   “主子,这里面写的是什么意思?十九年前突然失踪的太医谢杨,与我父亲有何关系?”   “我有个信得过的朋友叫慕容宁竹,他也是太医,我本是想让他暗地里调查一下你父亲与太医院中的谁会结下仇怨。”   “所以这个谢杨可能跟我父亲有仇?”   温长珩摇头:“我怀疑,这个谢杨,就是你父亲谢N安。”   “什么?”   谢翎白这次是真的震惊了,刚才看到信中提到的内容时他还没想到这一点,只是以为或许父亲当初得罪了这个叫谢杨的。   “主子你为何……为何会这么觉得?”   “猜测罢了。”   “若没有一定的把握,你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地将这个猜测说出来的,你是否发现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当初在谢家医馆废墟你捡到的那枚腰牌是太医院的腰牌。”   “这个你当时就告诉我了呀,难道不是么?”   “是,可那是之前的腰牌,慕容在信中提起,三年前太医院的腰牌已经彻底更换过一次了,所以现如今的腰牌跟那枚是有些区别的。”   谢翎白又仔细看了一遍信,发现确实有说到这个,他想了想道:“所以主子你是怀疑,当初我捡到的那枚腰牌,其实是我爹的?”   “没错,我们假设你爹就是当初的太医谢杨,因为什么事离开了皇城到了这夕遐城隐姓埋名过日子。   因为他是突然消失的,所以也没有辞去太医之职归还腰牌,那枚腰牌他自然也带出来了,一直收留着。”   “可我从来都没见到过,并且也从未听我爹提起过他以前是太医的事。”   “既然是突然消失,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瞒着你们也是为了你们着想,城中百姓都称赞你爹医术好,所以以他在医术方面的造诣,说他是太医也不足为奇。”   谢翎白听了之后觉得脑子有些混乱,这些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力,他爹怎么会是宫中的太医呢?他们不是一直生活在夕遐城的么?   “我从记事起便一直在夕遐城,也没听人提起过我们是从外地来的这样的说法。”   “你小时候别人说起,你或许也忘了。再者,你爹在这里的声望极高,大家通常提起他说的也都是关于医术方面的,自然很少会提到其他事。”   “倘若我爹真的是太医的话,为何他会突然离开皇宫到这山高水远的夕遐城开一间医馆为生呢?而那些人又是为了什么过了这么多年还不肯放过我爹呢?”   “这点,我暂时还没把握。”   温长珩虽然心中有些猜测,但是还没证据,所以不想说出来增加谢翎白的困扰,谢翎白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叹气道:“主子,原本这件事就挺复杂的,现在看来似乎更加复杂了,我怕我到时候什么也做不了。”   “你当初信誓旦旦一定要进太医院查出真相的那股劲头呢?”   “我就算当了太医,也未必能查出真相,你想啊,我爹就是太医,他跟你不一样,因为有人追杀。   所以来到这夕遐城应该算是逃命过来的,是什么样的人可以有这样的权力呢?若只是普通的江湖刺杀,我爹肯定不必四处逃亡。”   因为逃到偏远的小城更加危险,还不如在天子脚下比较安全,可现在既然逃离了皇城,说明这件事肯定是牵扯到了他抵抗不了的势力。   “主子,你说,会不会因为我爹当初替皇上看诊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所以皇上一怒之下便要杀了他?”   “不会。”   “为何啊?”   温长珩解释道:“若是皇上要杀你爹,简直易如反掌,你爹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直接下个通缉令便可以,可这么多年来,没有人听说过朝廷有个钦犯叫谢杨。”   “也是,那既然不是皇上,会是谁呢?皇亲贵族?还是朝廷大官?但无论是哪一方,好像我都惹不起。”   “所以呢?准备放弃了么?”   谢翎白盯着那封信看了会,然后摇了摇头,坚定道:“我在爹娘墓前说过一定会查出真相的,所以便不会半途而废。而且,正如之前所说的,就算我放弃,他们也不会放过我和小谨的,我只是有些担心,若对方势力真的很大的话,会不会连累温府?”   他说着有些担忧地看着温长珩,道:“主子,我不想害了你。”   温长珩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说道:“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谢翎白,恕我直言,以你现在的医术想进太医院,还远远不够呢。”   “我这不是正在学着么,再说了,我到时候要是通不过选拔会的话,那也是你这个当师父的不行!”   “我何时成了你师父了?”   “那我的医术是你教的嘛,也算得上半个师父?”   “我可不收太蠢的徒弟,你,还是算了吧。”   “切,少看不起人了,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到时候肯定能进太医院成为太医,而你,主子,你想当我师父,我还不乐意呢――”   温长珩目光柔和,笑道:“我拭目以待。” 第057章 二者只能择其一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便是元宵节了,自从上次婚宴过后,谢翎白便没再见到云默敛,也不知道他和顾凡相处得如何。   “小谨,赶紧吃,吃完了咱们去街上看花灯。”   用晚膳的时候,谢翎白见谢谨青有些心不在焉的,便催促了几句,原以为谢谨青肯定会高兴的,谁知道他有些无精打采地回道:“看花灯啊,我不是很想去。”   “为何?”   “就……不太想去,太多人了,很挤的。”   谢翎白有些狐疑地盯着谢谨青看了看,然后想起来之前谢谨青说过的事,他猜测道:“你该不会是想等那个杀手来给你庆祝所谓的生辰吧?”   他记得上次谢谨青骗万俟均说是正月十五生辰来着。   “没有啊……”   谢谨青有些心虚,谢翎白伸手捏住他两边的脸颊道:“还敢在我面前撒谎,你哥我学会撒谎的时候你小子还没出生呢!”   “好啦好啦,是又怎样啊,再说了,会撒谎这种事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啊。”   “我可记得你上次说正月十五生辰的时候,那个叫万俟均的并没有答应会来给你送你礼物啊,你真的愿意牺牲出去逛灯会的机会在这里等着?”   谢谨青闻言有些动摇,毕竟还是小孩子,礼物和逛街之间似乎有些难以取舍,两样都很有吸引力啊。   “可是,如果我去逛街了,万俟哥哥来了怎么办?”   “他如果真的有心帮你庆祝生辰,肯定会等你的嘛,走了,我们先去逛灯会,兴许他压根不会来呢。”   笑话,他怎么可能放心让谢谨青留在府中等一个曾经绑架过他的人呢,虽然说那家伙上次是没杀他,但万一这次改变主意了呢。   这种事毕竟太冒险了,所以还是将谢谨青带在身边比较安全一些。至少,自己能第一时间知道他的安危。   “那……我们少玩一会儿行不行?”   “行行行,你说玩多久就玩多久。”   谢翎白想着待会到了街上看到那么热闹的灯会,再加上那么多好吃的,这小子肯定就不想很快回来了。   搞定了谢谨青之后,谢翎白他们便上街去玩了,卫择还没回来,所以照旧是魏铭跟着他们三个,当然还有暗卫。   “哇,好多花灯啊,哥哥买花灯给我。”   果然到了街上,谢谨青又瞬间忘了之前的事,小脸上满是兴奋的表情,谢翎白朝着温长珩眨了眨眼道:“还是我有本事吧?”   “那晚见到的血刃,倒是没什么杀气。”   “那晚没杀气不代表任何时候都没杀气啊,要知道他可是江湖杀手榜上的第一呢,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我如何能放心?”   温长珩倒也没反驳他的话,主要是万俟均一开始掳走了谢谨青,那时候肯定是打算带着谢谨青去完成任务的。   有些好奇的是,当时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想法呢?照理说谢谨青一直在他手上,他完全可以将人带过去交换的。   可按照当时发展的情形来看,他应该是没打算把谢谨青交出去,反而将谢谨青轻易地丢给了谢翎白。   小孩子是谁对他好就对谁念念不忘的,谢谨青既然一直念叨着万俟均,想来一路上万俟均应该也没有虐待他。   “哥哥,小鸭子花灯,我要小鸭子花灯。”   谢谨青嚷嚷着,谢翎白看了一眼道:“你的审美为何这么奇怪?你难道不觉得这个小兔子花灯要更适合你一些么?”   “不觉得,我就要那个小鸭子花灯嘛――”   “可你刚才说要去夕遐湖边看大家放天灯的,你看去夕遐湖那条路简直人山人海的,如果你拿着花灯,可能就会很难挤过去了。”   谢谨青有些失落,谢翎白说道:“这样吧,你自己选择,是要小鸭子花灯呢,还是要去夕遐湖看放天灯?”   “两样都想。”   “谢小谨,夫子没教过你什么叫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么?做人不可以这么贪心的,如果你只能选一样呢?”   “那……先去夕遐湖看天灯,然后回来的时候再买小鸭子花灯?”   谢翎白一脸无语,最后只好妥协道:“就依你的吧,可我还是觉得小兔子花灯比较可爱啊。”   “每个人的目光都是不同的,比如说温老板吧,他居然会喜欢你,换成我我就不会……啊疼疼疼你这个不肯接受忠言的大哥!”   谢翎白松手,谢谨青连忙躲到了温长珩身后,然后才捂着脸颊揉了揉。   “哼,温老板你看,我哥他简直太坏了!”   “臭小子还敢挑拨离间,看我不把你的脸拧下来。”   “啊救命……哈哈哈……”   谢谨青往前跑去,谢翎白连忙追了上去,将人追到后直接抱起来威胁道:“信不信我直接把你丢到那边的臭水沟里去?”   “我错了我错了,好哥哥,我以后再也不说你的坏话了,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了。”   谢谨青说完之后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为了生存,偶尔说点虚伪奉承的话也是无可奈何的。   “算你识相!”   谢翎白见旁边人多,便索性抱着他往前走,魏铭走到温长珩身边低声道:“主子,有人。”   温长珩不动声色地吩咐道:“去看看……”   “是……”   待魏铭走了之后温长珩才跟上谢翎白,谢翎白往身后瞧了瞧,问道:“咦,魏铭呢?他不会跟丢了吧?”   “我吩咐他去买些吃食过来。”   “刚吃过晚膳呢,主子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馋嘴了啊?”   “哥哥,待会小魏哥哥买来你可以选择不吃的。”   “那样子就都你一个人吃了是吧?!想得美――”   温长珩看着他们拌嘴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些担忧,现在周围这么多人。   若是对方按捺不住要动手的话,到时候肯定会连累不少无辜的人。   元宵灯会确实热闹非凡,等他们三个挤到夕遐湖的时候,谢翎白觉得自己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中途的时候谢谨青就变成温长珩抱着了,看了眼温长珩,他倒是大气都没喘一下,看上去似乎很轻松的样子。   难道自己最近太悠闲了所以体力差了这么多?   “那是云大少――”   谢谨青指着前面一点夕遐湖岸边的其中一个说道,谢翎白看过去,果真是云默敛,既然见到了索性走过去打声招呼。   “云蝴蝶,你今晚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瞎晃悠啊?你身后那几个跟屁虫呢?”   以前钱宝他们三个是跟着谢翎白的,后来谢家落败之后便转而跟着云默敛了,不过最近倒是没怎么见到了。   云默敛有些不耐烦地撇了撇嘴,“看着心烦,打发他们走了。”   “那顾凡呢?你们最近相处得如何啊?”   谢翎白有些八卦地打探道,云默敛往后看了看,努了努嘴道:“那不是么。”   “是什么?”谢翎白顺着方向看过去,还真的是顾凡,正往这边挤过来,怀中似乎还护着什么东西。   “少爷,呼……你要的绿豆糕……”   顾凡将怀中的纸包拿出来,打开后却见里面的绿豆糕有些压坏了,应该是刚才过来的时候太挤了。   云默敛瞥了一眼嫌弃道:“丢了吧……”   “丢了?”   “都压坏了怎么吃啊?本少爷看着都没胃口了。”   “可是,多可惜啊,只是有些碎了。”   顾凡将绿豆糕收回怀中,然后说道:“不如我再去买一份?”   “本少爷哪有那么多时间拿来浪费啊,再说了待会买回来又是坏的,不吃了。”   “那少爷还想吃其他的么?”   “你好烦啊,都说了不吃了。”   顾凡点点头,这时才发现谢翎白他们,笑道:“谢大少,谢二少,温老板,这么巧啊。”   谢翎白有些无语地点点头:“是挺巧的。”   心里想着他果然没猜错,顾凡娶了云默敛,简直就是踏进了火坑中,这辈子怕是翻不了身了。   “谢翎白,我们云家的画舫上准备了很多点心水果之类的,你要一起么?”   云默敛邀请谢翎白,谢翎白还未开口便听谢谨青欢呼道:“好,哥,我也想去游湖,待会在画舫上看放天灯肯定很漂亮。”   “主子你觉得呢?”   谢翎白问温长珩,他原以为温长珩会无异议地答应,但是却见他眉宇似乎拧了拧,看上去不怎么赞同。   “主子,你不想去游湖啊?”   温长珩看了看谢翎白,再看看满眼期待的谢谨青,最后点头道:“也可……”   “那我们赶紧去吧。”   他们五个人上了云家画舫,上去后才发现,画舫上何止有水果点心啊,还有不少美人呢,应该是云默敛让人去羡花阁请过来的。   上次遇到的惜花也在,还冲着谢翎白抛了个媚眼,谢翎白连忙撇开眼当做没看到,心想着或许刚才不该上来的。   他偷瞄了温长珩一眼,却见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次那样阴森森地吃醋,而是在担忧什么,眼神看上去有些锐利,还带了几分警惕。   想起刚才温长珩明显不怎么想上画舫,难道说画舫上有什么问题么?   可这安排过来唱曲跳舞的这几个谢翎白都眼熟得很,确实是羡花阁的姑娘,会有什么问题呢? 第058章 可别后悔   “谢翎白,你最近好久没去过羡花阁了吧,这些可都是羡花阁里最红的姑娘,今晚上便宜你了――”   云默敛一把勾住谢翎白的脖子说道,谢翎白有点想下船了,若换成以前他肯定会很高兴,可现如今,对这些姑娘压根没感觉了。   尤其温长珩还在旁边呢,如果他表现出很激动的样子,晚上会被收拾得很惨的吧。   “云蝴蝶,你现在好歹是嫁了人的,就不能收敛点?”   谢翎白低声说道,云默敛一脸无所谓:“切,我跟顾凡都说好了,互不干涉彼此的生活,在本少爷找到心上人之前,他陪我好好演戏,至于报酬嘛,肯定不会亏待他的。”   “可你明知道他喜欢你啊。”   “那又如何?他喜欢我我就得喜欢他么?又不是我逼着他喜欢的,也不是我逼着跟我演戏的,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谢翎白无话可说,果然在感情里,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云大少,谢大少,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呢?把奴家们都晾着,自个儿在哪里说悄悄话啊?”   “就是啊。”   那些姑娘们打趣道,云默敛松开手,走到云府家丁早就摆好的矮桌边坐下,然后朝着她们吩咐道:“还不赶紧跳个舞让我们欣赏一下,跳得好的,重重有赏。”   谢翎白和温长珩他们也走过去坐下,谢谨青坐在中间只顾着吃桌上的水果点心之类的,对舞蹈之类的倒是没多大兴趣。   谢翎白原本还怕把谢谨青给带坏了,结果见他这样专心吃东西倒是有些好奇,低声问道:“谢小谨,你怎么不看哪些小姐姐们跳舞呀?”   谢谨青头也不抬地回道:“庸脂俗粉。”   谢翎白:“……”   靠,这小子原来眼光是这么高的么?!这些可都是羡花阁的红牌,居然用庸脂俗粉四个字就概括了?   “谢小弟,你知道庸脂俗粉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么?”   “谢大哥,你连庸脂俗粉代表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么?怪不得之前每个夫子都不肯收你呢。”   “你这臭小子……吃你的东西吧。”   谢翎白瞪了他一眼,然后抬头想跟温长珩说说话,却见温长珩居然在欣赏舞蹈。   “主子,你难道喜欢看这些?”   “跳得不错。”   谢翎白心里有些不高兴:“我倒是觉得跳得一般般,没想到主子眼光这般差,连小谨都看不上的庸脂俗粉,你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温长珩似笑非笑,没有反驳谢翎白的话,但是目光却还是停留在那些姑娘们身上,谢翎白现在是万分后悔刚才跟着过来了。   原以为这些肯定入不了温长珩的眼,没想到他看上去倒是挺喜欢的样子,忽然想起之前贺连之说过的,温长珩其实本来是打算娶他小师妹的。   也就是说原本温长珩是喜欢女子的,而现在跟他在一起,或许只是一时兴起?那会不会等回过神来之后他会发现其实还是想跟女子在一起呢?   谢翎白心中有些不安,这夕遐城内漂亮的姑娘比比皆是,自己的长相在男子里就算不上多好看,要是扮成女子还能看?   他忽然有点羡慕云默敛,像云默敛这样的人,不管是男装还是女装都漂亮,真是得天独厚啊。   “盯着本少爷看什么?别想了本少爷对你可没兴趣。”   云默敛见谢翎白总是盯着他,便丢过来这么一句,谢翎白翻了个白眼回道:“你就算洗干净送给我,我也不会有兴趣。”   “嘿谢翎白,本少爷的长相难不成还入不了你的眼?!我可不比你家温老板长得难看呀,不仅如此,我还比你家温老板有人情味多了。”   “你还有人情味啊?我看你是最不近人情的了,我家主子温柔着呢。当然了,你们这些外人是体会不到的。”   谢翎白一脸的自豪,云默敛忍不住抖了抖手臂,嫌弃道:“一身的鸡皮疙瘩,真受不了,本少爷还是喜欢水灵灵的姑娘。”   他说着朝最前面跳舞的那个女子招了招手,那女子连忙过来靠坐在云默敛身边替他倒酒,娇嗔道:“云大少,最近好久不来羡花阁找奴家了,是不是把奴家忘了呀?”   “赏雪,本少爷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呀,这不是最近我妹妹出嫁,忙着筹备亲事嘛。”   “云二小姐出嫁还用得着云大少亲自筹备?”   “那是自然,我们兄妹俩感情从小就好。”   “可是,云二小姐的亲事都过去十多天了,云大少,这个借口可不好使了呢,该罚酒三杯。”   “好好好,你说几杯就几杯。”   云默敛笑着由赏雪喂他喝酒,谢翎白抬眼看了看旁边站着的顾凡,只见顾凡目光是看着湖面的,但是很显然不怎么开心。   也对,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抱着别的姑娘饮酒作乐,能开心才怪呢,这个云蝴蝶也真是的,如果真的不喜欢顾凡,就不要让他天天跟着啊。   “主子。”谢翎白朝着温长珩喊了句,温长珩垂眸看过来,谢翎白问道:“若我像云蝴蝶这样抱着姑娘喝酒,你会怎么做?”   温长珩不答反问:“若我像他那样,你又当如何?”   “靠,那我自然是直接动手了,我看谁敢那么不要脸缠着你。”   “缠着我的除了你还有谁呢?!”   “额,那我当然不一样了,咱们不是两情相悦么,怎么能算不要脸呢,主子,你也喂我喝杯酒呗――”   谢翎白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温长珩,温长珩伸手将他面前的酒壶和酒杯给拿走了,谢翎白还以为他真的要喂自己喝酒,但是之后却没见他有什么动作了。   “主子,你拿我酒壶酒杯干嘛呢?”   “你禁酒。”   “啥?凭啥我要禁酒啊?”   “谢翎白,你要是敢喝酒,今晚便睡在这画舫上,不要跟我回温府了。”   “温老板干得漂亮,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哥哥酒量那么差却还这么喜欢喝酒,每次都醉醺醺的,最重要的一点是,酒、品、极、差!”   “酒品差?我平时喝醉了之后不就是……睡着了么?”   “呵呵。”   谢谨青回了他一声冷笑,谢翎白有些心虚,他每次喝醉了之后第二日都不记得发生过什么,所以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画舫渐渐地往湖中心驶去,温长珩转头看了一眼离得越来越远的岸边。   一旦离开岸边太远,暗卫就跟不上来,到时候发生什么事可就不能及时应对了。   也不知道魏铭那边解决得如何了。   “来,亲本少爷一下。”   云默敛的声音传了过来,谢翎白看过去,只见赏雪娇羞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而不知何时,他已经左拥右抱了,惜花坐在他另一边。   “云大少偏心。”   惜花抱怨道,云默敛朝着她靠过去道:“喏,给你也亲一口。”惜花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放心吧,本少爷肯定雨露均沾――”   “云大少,他不是云二小姐招赘的夫婿么?云府的姑爷怎么站着呢?”   惜花指着顾凡问云默敛,云默敛看了他一眼,喊道:“顾凡,你也过来坐着吧。”   “不了少爷,我站着就可以了。”   “让你坐就坐,别到时候传出去还说我云府亏待了你这个入赘的姑爷呢,我们云府可丢不起这个脸。”   顾凡走过来坐下,坐得笔直,看上去没有要碰桌上的酒菜的打算,云默敛推了推喜欢道:“小花儿,你过去伺候好我们的姑爷啊,看他摆着张臭脸,影响本少爷酒兴。”   “是,云大少放心吧。”   惜花起身走到顾凡身边坐下,替顾凡斟酒,然后拿起酒杯喂他,顾凡往旁边避开,有些窘迫地说道:“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云姑爷,你现在身份可今时不同往日了,奴家能伺候你便是福分了,来,难不成你要奴家嘴对嘴喂你?”   周围跳舞的姑娘们都笑了起来,云默敛好笑地看着顾凡的局促,顾凡推拒道:“姑娘请自重。”   “呀,居然脸红了,看来还是云二小姐的魅力大嘛,二小姐倒是选了个好夫婿呢,云大少,您这妹夫可真没选错啊。”   云默敛鄙视道:“切,还不是怂,丢人现眼。”   顾凡看向云默敛,目光有些闪动,谢翎白以为他肯定会生气,但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接过惜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了。   惜花见他是个老实人也不再逗他了,起身走向谢翎白,谢翎白见状连忙挥手:“别,你还是伺候云大少吧。”   惜花停下脚步,目光在谢翎白和温长珩之间转悠了一下,风月场上混久了的人,眼光自然犀利,再加上之前那些传闻。   “谢大少放心吧,奴家只是敬杯酒而已。”   “可我不能喝酒。”   惜花有些惊讶:“谢大少那么爱酒,为何不喝酒了?”   “额……”谢翎白有些尴尬地看向温长珩,温长珩神色寻常,但是他不松口,谢翎白就不敢喝酒。   惜花掩嘴笑了一下:“温老板家教可真严呐,奴家知晓了。”说着坐回到云默敛身边去了。   谢翎白见云默敛喝的开心,凑过去低声提醒道:“云蝴蝶,你这样做,就不怕伤了人心?”   他这话说得模糊,云默敛能听懂,但身边的赏雪和惜花自然听不懂。   “伤了又如何?”   “到时候人跑了,你可别后悔,至少我觉得,他是挺好的选择。”   “怎么?你喜欢啊?你喜欢的话送给你咯。”   云默敛还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谢翎白叹了一口气也懒得理他了,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朝着顾凡那边看了一眼,感情的事,还真的是毫无道理可讲啊。 第059章 本少爷才不稀罕   温长珩担心跟踪他们的那些人会出手,不过幸好等到他们下了画舫准备回去的时候还是没发生什么状况。   谢谨青早就睡着了,趴在谢翎白肩上,时不时还会嘟囔几句小鸭子花灯之类的,谢翎白觉得他幸好睡着了,要不然现在还得去帮他买花灯。   魏铭大概是回去一趟了,因为他们走到岸边没多会便看到他站在那里等着,身边还有温府的马车。   “魏铭你可真贴心,我本来还想着要抱这小子走回去太累了呢。”   谢翎白抱着谢谨青先上了马车,温长珩才上去,等他们坐好之后魏铭坐到车辕上驾驶马车回府。   等到了温府之后,温长珩和魏铭去了书房,谢翎白抱着谢谨青回房,丫鬟听到他们回来便将房间的蜡烛点上了。   “小鸭子花灯――”   谢谨青睁开眼迷迷糊糊地说道,谢翎白呵呵两声:“念念不忘了是吧?可惜啊,你醒得晚了点,咱们已经到府上了。”   “可那个不是你买的么?”   谢谨青指着桌上的东西问道,谢翎白有些疑惑地看过去,惊讶地发现桌上居然放着一盏小鸭子花灯。   “额,我没买啊,难道是主子?不对啊,一路上我也没看到主子买啊。”   谢翎白呢喃着,谢谨青自己挣脱下地走到桌边有些高兴地提起小鸭子花灯看了看,然后发现桌上还有个锦盒。   他放下花灯打开锦盒,只见锦盒里放着几个玉雕,刚好是十二生肖,每一个都雕刻得很精致,栩栩如生。   “好漂亮……”   谢谨青有些欣喜地拿出来看了看,谢翎白问小蕊:“这些是谁拿来的?”   “奴婢也不知晓,房门一直关着,刚才听到你们回来奴婢们才进来点的蜡烛,期间并没有人来过。”   “肯定是万俟哥哥啦,不过他怎么知道我想要小鸭子花灯呢……”   谢翎白有些讶异,但是仔细想来,除了万俟均似乎也没其他人能这么悄无声息地进入到守卫重重的温府中了。   他走过去看了看玉雕,这些玉可都价值不菲啊,那家伙还真是舍得送啊,这得花多少钱啊。   “小谨,那个万俟均这么有钱啊,这些东西拿去当铺的话得当不少银票呢。”   谢谨青闻言连忙将锦盒护在怀中,回道:“不许当掉,这些是我的礼物,哥哥,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拿走的。”   “瞧你那吝啬样,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不过等咱们哪天缺钱的时候,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谢谨青小脸都拧巴到一块了,怎么会摊上这么贪财的哥哥呢,看来平日里这些东西要藏好一些,免得哪天就被拿去当铺换成银票了。   “看来这个万俟均的审美倒是跟你差不多啊,居然会买小鸭子花灯,啧啧啧,怪不得你们能成为朋友呢,这大概就叫臭味相投吧。”   “哼,是你眼光不好,小鸭子多可爱啊,哥哥,咱们养……”   “打住,谢谨青,你要是想养鸭子的话,养大了可就炖一锅了啊。”   谢谨青:“……”那还是算了吧。   “行了,赶紧洗洗睡觉吧。”   “万俟哥哥怎么不等我回来再走呢,好歹也说说话啊,都怪你,非得拉我去街上玩儿。”   “呸,刚才谁玩得最起劲啊,小兔崽子一点良心都没有。”   几个丫鬟端进来洗漱水,问谢翎白道:“夫人也在这边洗漱么?”   “哥哥你去温老板那边睡吧,我不想跟你住一间房了。”   “滚,我今晚还就睡这了。”   其实谢翎白主要是觉得,万一待会那个万俟均去而复返的话,留下谢谨青一个人在这里太危险了。   不过既然府中这么多暗卫都拦不住他,谢翎白留在这也没啥用,只是好歹能第一时间知晓,不像上次那样。   谢翎白想不通,这个杀手榜第一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呢?还真的给小谨送了生辰礼物,而且一出手就这么大方,没企图?   书房里,魏铭简单地汇报了一下今晚的状况,温长珩听后有些讶异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出手帮忙了?”   “是的,属下们还未动手,对方派来的那些人便全被解决了,看手法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武功极高。”   “对方多少人?”   “属下看到的,是十五人。”   “一个人用最短的时间解决了十五个人。”   温长珩只能想到上次见过的万俟均。也就是说,那时候万俟均也跟着他们,只不过万俟均为何要出手帮忙呢?   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一个人啊。   “你先下去吧,府中守卫不得松懈。”   “是,对了,方才回府取马车的时候,听其他暗卫说起过,府中似乎有人闯进来了,但是对方好像没有恶意。”   “闯的哪里?”   “谢二少的房间,放下两样东西便走了,一个锦盒一盏花灯,对方轻功极好,若不是谢二少院中暗卫集中的话,怕是很难察觉到,不过眨眼的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万俟均,还真的来送礼物了啊,并且顺道帮忙解决了一些麻烦,当时掳走谢谨青之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改变了他的态度呢?   而另一边云府中,云默敛不仅醉的不轻,还将赏雪带回了府,顾凡扶着他来到房中,他朝着顾凡说道:“行了,你先下去吧,别打扰本少爷的好事。”   说着朝着赏雪招了招手,赏雪上前来扶住他,道:“云家姑爷您放心去陪二小姐吧,这儿交给奴家就行了。”   “赏雪,香一个。”   云默敛凑过去在赏雪脸上亲了亲,赏雪也没躲开,只是见顾凡没动便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问道:“姑爷还有事?”   顾凡看着迫不及待搂着赏雪的云默敛,云默敛不耐烦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啊?滚出去,还是说,你想在旁边看着?本少爷可没那种被围观的嗜好。”   顾凡收回视线,转身出了房间,在房门口停顿了一下后还伸手替他们关上了房门,然后去了院中自带的小厨房。   “姑爷这么晚了到厨房做什么?是饿了吗?”   丫鬟见顾凡到厨房有些疑惑地问道,顾凡笑着摇摇头道:“不是,我随便看看,很晚了,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是……”   待丫鬟走了之后顾凡一个人在厨房中坐了一会,才起身开始动手熬醒酒汤,顺便还炖了一些粥在炉子上。   等全部做好也差不多花了半个时辰(一小时),之后将它们放在锅子里温着,然后离开厨房回到云默敛房门口的院子里坐在石凳上。   一直半夜子时的时候,房门才打开,顾凡起身看过去,走出来的是赏雪,身上披着件披风,那披风是云默敛的。   赏雪也看到了院子中的顾凡,愣了一下惊讶道:“云家姑爷?你这大半夜的坐在院子里做什么呢?”   “哦,我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啊?到这来透气?”   “因为两个院子之间是打通的,这边看月亮角度比较好,所以……”   赏雪看了看院子旁的月牙门,看来那边就是云家二小姐住的院子了,她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尴尬地朝着顾凡问道:“请问厨房里现在还有吃的么?云大少说他饿了。”   “你等着,我去拿来。”   顾凡走到厨房去先拿了个端盘,将醒酒汤和粥都放在端盘上,放上勺子端着回到房门口。   “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大半夜的厨房里还有热食。”   赏雪感叹了一句,伸出来接,顾凡迟疑了一下道:“我帮你端进去吧,有些重。”   “那多谢姑爷了啊。”   赏雪先进房,顾凡端着端盘跟在后面,云默敛躺在床上,露在外面的肩膀和锁骨处还有一些吻/痕,顾凡尽量让自己忽视那些,轻声道:“少爷,先喝了醒酒汤再喝粥。”   云默敛睁开眼瞧了瞧,然后坐起身靠坐在床头,觉得有些冷所以缩了缩肩膀,顾凡将端盘放下后拿过挂在一旁的衣衫替他披上。   “什么呀,这么难闻,不喝。”   “是甜的,你尝一口。”   “黑漆漆的跟药汁似的,怎么可能是甜的。”   “你尝一下就知道了,我是不会骗你的。”   顾凡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云默敛拧着眉头尝了尝,发现确实是甜的眉头才算舒展开,有人喂自己也懒得伸手了。   赏雪站在一旁有些尴尬,总觉得眼前这状况似乎有些不对劲,这位云家新入赘的姑爷跟云大少看上去似乎挺要好的。   “白粥啊?”   “咸粥,还加了肉丝。”   云默敛尝了口发现味道还挺好的,也就没嫌弃什么了,赏雪笑道:“云大少,姑爷对您可真好啊,有些亲兄弟都未必能有这么好的感情呢。”   云默敛脑子还是不太清醒,闻言朝着赏雪看过去,嚷嚷道:“赏雪,你站那么远干嘛?你来喂本少爷。”   “是……”   赏雪走过来,顾凡拿着勺子的手顿了一下,起身将碗和勺子交给赏雪,赏雪坐下后云默敛看向顾凡,拧眉道:“你杵着干嘛呢?出去啊。”   顾凡转身离开了房间,赏雪说道:“云大少为何对姑爷那么凶?我瞧姑爷待您是真的好。”   “切,本少爷才不稀罕。”   房门口的顾凡抿了抿唇,默默地回自己房间了。   “好烫,你想烫死本少爷啊。”   赏雪被吓了一跳,连忙赔礼:“对不起啊云大少,我吹吹。”   她将粥吹凉一些再喂给云默敛,结果云默敛又嫌弃道:“这么凉……”   赏雪有些无奈,唉,这位大少爷可真是难伺候啊,刚才瞧顾凡得心应手的样子,还以为不难呢。 第060章 身世之谜   元宵节过了之后,谢翎白的时间便紧张了起来,因为五月份便要参加太医选拔会,也就是说四月初必须出发。   他忽然想起赵陵睿送的令牌,太子的令牌,也不知道到时候通不过的话能不能走个后门啥的。   啊,这么想感觉好没出息!   相比而言,云默敛倒要轻松很多,因为自从妥协了以二小姐的身份成亲之后,他爹娘或许觉得有愧于他,所以无论他怎么花天酒地,也不会多说他什么。   并且原本他觉得整日要见到顾凡是一件很令人烦恼的事,可现在却发现,顾凡跟在身边似乎也挺好的,就跟多了一个随从一样,并且这个随从将他的日常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什么都不用他操心。   有时候他真的怀疑,顾凡说的喜欢,到底是真是假,因为就算他每次去青/楼寻/欢作乐,顾凡也不会生气。   就比如现在,已经大半夜了,他从青/楼回来,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直接一脚踹开了顾凡的房门,将已经入睡的顾凡给吵醒了,但是云默敛有自信,顾凡是绝对不会抱怨一句的。   顾凡坐起身有些惊讶地看着被踹开的房门,以及房门口站着的云默敛。   “少爷?发生何事了?”   “没什么,本少爷就是饿了。”   顾凡松了一口气,起身下床穿上裤子和鞋子,然后随手披了件外袍,走到云默敛身边说道:“那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就有什么吗?”   “这个……得看厨房还有些什么材料。”   “那你问个屁啊!”   顾凡有些歉意地低了低头,然后说道:“我去看看。”说着走出房间,在走廊上边走边将外袍穿好。   云默敛晃晃悠悠地跟在他身后,一起到了小厨房,顾凡在那里找了找,然后朝着云默敛问道:“材料不多了,还有一些冷饭,不如我做个蛋炒饭给你?”   云默敛闻言撇了撇嘴:“我才不想吃蛋炒饭呢,大半夜的这么油腻,那不是有面粉么?你可以做些面条啊,我想吃面。”   “可是那需要挺长时间。”   “无所谓,反正本少爷也不困。”   云默敛大咧咧地往桌边一坐,顾凡也不再说什么,洗了手之后开始和面做面条,云默敛就那么忙来忙去的他。   都说君子远庖厨,可他一个大男人好像对这些事还挺熟练的,而且厨艺还不错。   等到顾凡将面条煮好端到云默敛面前的时候,云默敛都差点睡着了,他揉了揉眼睛看着面前的碗,不仅有面,还炒了点小菜盖在上面,闻起来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点头道:“好吃……”   “那是因为少爷饿了。”   云默敛吃了几口之后发现顾凡只是坐在对面看着他,他疑惑道:“你不吃么?”   “哦,我不饿。”   顾凡的眼神太过专注和温柔,让云默敛有些不自在,他低头继续吃面,却怎么也忽视不了这视线。   同一个时间,温府中,谢大少还在埋头苦读,可又总是集中不了心神,总会在想到时候选拔会上会遇到些什么难题呢。   “让你看书,你神游天外啊!”   温长珩用卷起的书在谢翎白脑门上敲了一下,谢翎白回过神来抬手捂住额头,嘟囔道:“我就是有些紧张而已。”   “紧张?我看你倒是悠闲得很。”   “你看到的只是表象,其实我这颗心都快跳出来了,主子,如果我到时候考不进怎么办?”   “考不进就考不进,还能怎么办。”   “靠,你好歹也是前院使,难道就一点权力都没有了?”   温长珩看向谢翎白,谢翎白撇嘴:“好吧,没权力就没权力吧,那你总该知道到时候会考哪些内容吧?”   “考试的内容得等你考了才知道。”   谢翎白仰天长叹:“要、你、何、用!”   “谢翎白,今日已经二月初一了,你还剩下两个月的时间可以好好学医术。”   “错,咱们四月初一出发去皇城,在路上那一个月也还是可以学的。不过,你那位师弟好像不怎么喜欢我,万一到时候他要从中作梗,那我学得再好也没用。”   “监考的又不止他一个,院使下面还有副院使呢,以及院判之类的,这些你不必担心,你只需要学好该学的就可以了。”   “副院使是谁?跟你熟么?”   “上次跟你提到过的,慕容宁竹。”   “他是个怎样的人啊?宁竹,人如其名么?”   “等你见到就知晓了。”   “切,卖什么关子嘛,不过我很快就能见到啦,说实话,长这么大我还从来都没离开过夕遐城呢,上次救小谨那次不算,那根本就是来去匆匆,连景色都没看一眼,皇城,那么遥远的地方。”   “可你或许是从皇城而来。”   “反正我的记忆是从夕遐城开始的,福婶还总提起我小时候的事,有一两个月的时候半岁的时候,可福婶是地地道道的夕遐城人氏,所以我觉得,至少我在一个多月大的时候就已经在夕遐城了。”   温长珩沉默了一会,谢翎白走过去问道:“主子,你上次说没把握的事,可以先透露一点么?我真的很想知道我亲娘到底是谁?她现在在哪?还是说,已经不在人世了。”   “你之前说你爹总会说对不起你。”   “嗯,我爹很奇怪,每次我做错事的时候,他总是一边罚我一边说着对不起我,可明明是我做错事,难道说对不起的不该是我么?!”   “谢翎白。”温长珩有些犹豫,“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爹也不是你爹呢?”   “什么啊,我爹不是我爹?那我爹是谁啊?这么拗口……”谢翎白说到这忽然愣住了,大概是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了。   “主子,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为何要说这样的话?我娘已经不是我亲娘了,难道连我爹也不是我亲爹?那我亲生爹娘是谁?”   “按照慕容的说法,当初的太医谢杨,在皇城的时候一直都是单身一人,并未娶妻纳妾,所以如果你爹真的是谢杨的话,那么你的身份就……”   “可会不会是我爹离开皇城之后才娶了妻……”   “不可能,因为谢杨是?河一年十二月离开皇城的。”   “我是?河一年十二月二十出生的,所以我不会是我爹的儿子?怎么会这样呢。”   “不过不排除会不会是私生子。”   谢翎白看向温长珩,温长珩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眼神里完全就没觉得这种说法有什么可靠性。   “我不是我爹的儿子,我爹又总是说他对不起我,是他害了我,难道说他害死了我亲生的爹娘,作为补偿便把我养大?”   谢翎白说完后自己摇了摇头,他爹怎么看也不像是这么十恶不赦的人,反而还一直都是一个人大善人呢。   “我爹他时不时会替看不起病的穷苦病患免费看诊,他一直都是个好人,不会做那些事的,那他到底,对不起我什么了……”   谢翎白觉得脑子混乱极了,往前扑到温长珩怀里坐着,撒娇道:“主子,我的人生为何这么坎坷,这样一来我就成了连自己爹娘是谁都不知道的孤儿了。”   “可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在意。”   谢翎白蹭了蹭他肩膀,想了想回道:“那是因为不管我爹娘是不是我亲生的爹娘,他们都很疼爱我,一直把我抚养成人。在我看来,他们已经是我爹娘了,这点是不会改变的。”   “那如果到时候查出来真的是你爹害了你亲生爹娘呢?”   “那也没办法啊,我爹已经不在了,我总不能还要去地府找他报仇吧,不过以我对我爹的了解,他是不会那么做的,我相信他。”   “谢杨有个姐姐。”   “嗯?我爹也有个姐姐,我听我爹提起过,不过他说我姑姑在我出生之后没多久便病逝了,所以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位姑姑,之前祠堂里还有我姑姑的灵位呢。”   “你姑姑叫什么?”   谢翎白仔细回忆了一下,道:“我看灵牌上似乎刻着谢雁,我姑姑应该叫谢雁,谢杨的姐姐叫什么?”   “谢雁。”   “这么说来,我爹真的就是谢杨了,可为何从来都没听他提起过这些呢,我一直以为那枚腰牌是凶手留下的。   没想到却是我爹的,我想起来了,之前捡到腰牌的时候,我好像是踢翻了一个铁盒子之类的。   所以我爹可能是把腰牌收在那个铁盒子里面,那时候天色太黑了,看不清,我也就没注意。”   谢翎白语气淡然,似乎对于他爹的身份并不怎么在意,但其实内心里还是有些波动的,毕竟先是被告知自己的娘不是亲娘,后又被告知爹也不是亲爹。   “谢翎白,你爹可曾告诉过你,你姑姑以前是做什么的?”   “没有啊,我爹很少提起我姑姑的事,也不许我和小谨出去乱讲什么,可是我姑姑是做什么的,跟我的身世应该没多大关系吧?”   温长珩低头对上谢翎白的目光,谢翎白忽然有些紧张,直觉告诉他,温长珩接下去要说的话,肯定与他真实的身份有关。   “稳婆……”   “啊?”谢翎白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稳、稳婆?就是替妇人接生孩子的那种?”   温长珩点头,谢翎白笑道:“主子,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谢雁曾经是稳婆。”温长珩重复了一遍,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宫中的稳婆。”   谢翎白眸光闪动了一下,心中有什么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第061章 不想去面对   谢雁是宫中的稳婆,谢杨是宫中的太医,那么自己又是什么身份呢?   “主子你……你想说什么?”   谢翎白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因为不敢确定自己心中的答案,温长珩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低声道:“我想说的与你心中所想的,应该是一致的。”   “你的意思是,我可能是宫中的?我姑姑她……是宫中的稳婆,那么宫中所有人生育都是她接生的么?还是说……有什么指定的人?”   “你觉得宫中有哪些人是有资格可以正大光明地生育的?”   “可是,或许我只是我爹离开皇城之后途中捡到的弃婴,又或者因缘巧合下收留的孤儿之类的呢?”   “那你爹为何要说他对不起你?若是他捡到了你把你抚养成人,给你好的生活,那不是你该感谢他么?”   谢翎白无言以对,回想起每次自己闯祸谢N安眼中的那些歉意,似乎是一种悔恨,悔恨什么?悔恨捡到了他?   不对,如果只是因为他不学无术而悔恨捡到了他,那么不该对他道歉。   除非,不被谢N安收留的他,会有比现在更好的生活,所以谢N安才会抱有歉意。   “如果你觉得还是想不通的话,我们再换一个角度,打个比方你只是你爹捡到的,那么为何明明你爹已经被杀害了,那些宫中的杀手却还是不肯放过你呢?”   “怕我知道一些秘密?”   温长珩摇头:“不尽然,你回想一下,他们每次朝着你下手的时候可都是招招致命的,而对于你弟弟,唯一一次被掳走,还是为了要挟你,否则早就杀了。   也就是说,他们的目的是要你死,而不是你弟弟,如果真的怕你爹泄露了什么秘密,应该连你弟弟一起灭口比较保险。”   谢翎白抿唇,即便是知晓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可能另有其人的时候,他也没想过自己会是宫中的,甚至有可能是……   “宫中能请到专门稳婆接生的,就只有皇后和妃子么?”   “倒也不是,有时候王爷的妻妾或者是公主们以及太子妃皇子妃之类的也有可能,但是大多情况下,王爷是有封地的,就算留在皇城的王爷也都是住在宫外的,公主们如果成亲也会在宫外赐有公主府,所以这些人应该很少会进宫找稳婆。”   “也就是说,皇后和嫔妃们,以及太子妃皇子妃们……”   温长珩提醒道:“我说的是通常情况下,可是你想想,你出生的时候是?河一年十二月二十,那时候皇上膝下就只有五个孩子,大公主二皇子三皇子夭折,所以实际上就只剩下四公主和五皇子,他们才刚出生。”   也就是说排除了什么太子妃皇子妃之类的。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说其实我有可能是皇子,对么?那如果真的是皇子,会是几皇子呢?”   “问题就在这。”   温长珩的神情看上去似乎有些纠结,谢翎白问道:“主子,有什么问题啊?”   “皇上登基之后才改国号为?河,?河一年后宫出生的孩子就只有柳贵妃所生的四公主和当今皇后所生的五皇子,再无别人了。”   “那会不会是皇上登基之前呢?你不是说大公主二皇子三皇子夭折了么?或许只是假死呢?”   “可是年纪不符。”   “我的年纪可以是造假的呀,只是我爹告诉我是?河一年十二月二十,我又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么你口中地地道道夕遐城人氏的福婶是怎么见到出生一个多月时候的你的?就假设你是夭折里最小的三皇子好了,你爹到夕遐城的时候应该是?河二年初了,那时候算算三皇子的年纪应该有三岁大了。”   谢翎白愣了一下,也对啊,难不成指着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告诉别人这是一个多月大,似乎也有些夸张了。   “那我到底是什么?”   “我说的没把握,就是指的这里。”   “四公主和五皇子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四公主是?河一年十二月十五出生的,五皇子是?河一年十二月十六出生的。”   “十二月十六?”   谢翎白觉得这个时间似乎有点耳熟,温长珩见他这表情,补充道:“五皇子你也认识。”   “我认识?”   “当今太子,赵陵睿。”   “原来赵陵睿是五皇子啊……我从来都没有关注过这些,六皇子呢?还是说六公主?”   “六皇子是?河二年八月份才出生的。”   谢杨是?河一年十二月份离开的皇城,那时候确实没有什么皇子丢失或者夭折的事发生,所以自己或许并不是皇子?   “主子,我越来越混乱了,我就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已,为何这么难啊。”   “睡觉……”   温长珩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谢翎白一时之间思绪有些跟不上,结果直接被抱了起来。   “主子,你手不好用力,我还是自己走就成了。”   他记得温长珩的右手手筋是被挑断了的,虽然一直没问出来到底是谁干的,但要抱着他肯定会很吃力的。   “几步路而已。”   温长珩抱着他去后面的浴池洗澡,之前还比较紧张沉闷的气氛,在两个人进到浴池之中后便彻底转变为香/艳了。   后半夜的时候,忽然下起了雨,一开始还是淅淅沥沥的,到后来雨势越来越大,这是年后的第一场雨了。   “殿下,夜深了,该歇息了。”   东宫内,小太监轻声劝还在看奏折的赵陵睿,赵陵睿闻言头也没抬,回道:“这几本奏折是父皇让我看的,明日还要给出解决方案呢,你要是困了,就先下去吧。”   “奴才不困,奴才陪着殿下。”   赵陵睿抬头,想了想道:“去看看漠侍卫睡下了么,若是没有的话让他过来一趟,若是睡了就算了。”   “是……”   小太监出去后没多久,漠子弦便进来了,看样子似乎是就守在外面。   “殿下有何吩咐?”   “子弦,夕遐城那边情况如何了?”   “回殿下的话,自从上次谢谨青被掳走又救回之后,一直到元宵节的时候才又出现刺杀,不过被人暗中解决了。”   赵陵睿拧眉:“元宵又刺杀了一回,小白的处境岂不是越来越危险了,你多派一些留在夕遐城那边的暗卫跟着他,保护好他的安危。”   “可是殿下,谢翎白身边全是温府的暗卫,如果我们的人靠的太近了,会被察觉到的。”   “啧,头疼,温峋的暗卫好像不怎么靠谱啊,要不然上次谢谨青怎么被掳走了呢,可是我又不让他知道我也派了人跟着他们。”   “上次掳走谢谨青的是江湖第一杀手,武功自然是不可小觑的。”   “你的意思是,即便上次我们的暗卫也在附近,谢谨青也还是会被掳走?这个江湖第一杀手什么来历,干脆派人把他除掉好了,武功再好双拳也难敌四手。”   “可是,元宵节的刺客都是他解决的。”   赵陵睿无语了一阵:“那他到底是站在谁那一边的啊?”   “这……属下也不清楚。”   “总而言之,本太子……一定会护好他的!”   赵陵睿说完之后见漠子弦似乎面露难色,疑惑道:“怎么?还有什么问题?”   “属下有句话……”   “别拐弯抹角的,有话直说。”   “殿下为何要保护谢翎白?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终有一日他会知晓真相,到那时候,说不定会怨恨殿下。甚至……做出伤害殿下的事来。”   赵陵睿微怔,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些,但不代表这些可以成为袖手旁观的借口,叹了一口气道:“他总会明白我为他做的这些都是出自真心的。”   “可若明白不了呢?又或者,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不愿意相信呢?殿下,属下认为,您这样帮他,对于您自己而言,太过危险了。”   “何为危险?是指威胁到我的性命还是我的太子之位?这条命,我不会轻易交付出去,因为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但是这个位子,若他想要,我一定拱手相让,绝不犹豫。”   “殿下,您……”   “漠子弦……”   漠子弦愣了一下,低头道:“属下逾矩了,请殿下责罚。”   “唉……我知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有些事不是这么简单的,你下去吧,我还是那句话,护好他。”   “是……”   漠子弦退下后,赵陵睿也没心思继续看奏折了,他之前与谢翎白道别的时候曾对谢翎白说过,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希望他能记得自己是站在他那边的。   可谢翎白真的会记得么?这点他一点把握都没有,若有一日……   夜空中响起一道闷雷,惊醒了已经入睡的谢翎白,他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怎么了?”   温长珩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翎白往他怀里钻了钻,道:“打雷了……”   “呵,这么大的人了,还怕打雷?”   “才没有,我刚才梦到我爹娘了,他们还是像之前那么温柔,我觉得,相比于皇子之类的,我更希望我是我爹娘的亲生儿子,主子,我有点怕去皇城了。”   害怕那些真相背后,会是更加鲜血淋漓的过往。   “那就不去。”   “可是,不去的话,就一辈子都不能为我爹娘报仇了。”   温长珩在他背上拍了拍,道:“谢翎白,你不用害怕什么,不论到了哪里,面对着些什么,你都要记住,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谢翎白确实安心了一些,然后忽然笑道:“哼,主子,我要真是皇子的话,到时候飞上了枝头我就把你甩了,在皇城里找一个更好的,你怕不怕?”   温长珩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谢翎白指着他的心口假装严肃道:“所以,温老板,尽心讨好我吧。”   “有道理……”   “那是自然……唔,你干嘛?”   “讨好你啊未来的皇子殿下――”   “我说的不是这种讨好啊……啊我困死了我要睡觉!”   “迟了……”   谢翎白欲哭无泪,忽然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了! 第062章 你给我解释一下呗   谢翎白是有些看不懂万俟均这个人了,江湖上明明传闻他是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可这个杀手最近做的这些事情似乎很不正常啊。   他看着谢谨青有些高兴地拆礼物,要说正月十五的时候送礼物是因为谢谨青谎报生辰,那么二月十五为何又送一盒子大小不一的夜明珠过来?   而现在三月十五,居然又有礼物,从头到尾没见到万俟均的身影。   但是礼物却每个月十五都如期出现在房间内,这温府的守卫都是摆设么?!   “这次又送了什么啊?该不会是一袋子金元宝吧?”   谢谨青闻言白了谢翎白一眼,无语道:“我为何会有你这么俗气的哥哥,真是一点都配不上我的气质。”   “你有个屁气质啊,行了,赶紧拆开看看吧,看完了好睡觉。”   “是衣裳……”   谢谨青从包袱中拿出来三套衣裳,一套蓝色一套鹅黄色一套浅青色,谢翎白笑道:“看来你的杀手朋友变穷了。”   温长珩看了一眼道:“不尽然吧。”   “嗯?”   “做这三套衣裳的料子所需要的钱财,可抵得上一般人家三五年的开销了。”   谢翎白瞪大了双眼,凑上前仔细看了看,他对穿的方面不怎么讲究。   所以也看不出个好坏来,可摸一下便知道,衣料柔软,非常舒适。   “主子,杀手好像很赚钱的样子,不如……”   “就凭你?”   又是这句话!谢翎白哼哼道:“我可以学武功啊,再说了,不一定要当江湖第一杀手嘛,当个倒数的总没问题吧!”   “可是哥哥,倒数的杀手,谁会雇佣你去办事啊。再说了,就算实在是找不到人让你滥竽充数一下,估摸着也不会有多少钱的。”   温长珩点头:“谢翎白,你的智商要是有你弟弟的一半,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靠你们两个,联合起来欺负我啊,我只是不喜欢习武而已,再说了我也不屑当什么杀手。   多危险啊,我要做的可比他做的强多了,他杀人,我救人,百年后他下地狱,我自然是……”   “上西天……”   谢谨青接了一句,谢翎白顿时噎了一下,这话听上去怎么这么别扭呢。   “什么上西天啊,那叫得道飞升,上天当神仙的。”   “再你上天当神仙之前,能先把我的生辰礼物补一下么?哥哥,今天可是我的生辰啊。”   “你不是说你正月十五生辰么――”   “可问题是你正月十五的时候也没送我礼物呀!”   “小兔崽子――”谢翎白嘀咕着从怀中摸出来一个锦盒,递给谢谨青,谢谨青有些高兴地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瞬间小脸便垮了下来。   “啊?我生辰你就送我支破毛笔啊,有你这么当哥哥的么?!”   “什么破毛笔,崭新的,谢小谨,你当初答应过我以后长大了要考个状元回来的,我送你这支毛笔是让你在学堂写字的时候都能时时刻刻想起自己做出过的承诺。”   “抠门就抠门呗,还找借口……”谢谨青嘀咕着,谢翎白觉得这臭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以前明明很懂事乖巧的啊,这是被宠坏了?   温长珩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放在谢谨青面前,谢谨青有些惊喜:“温老板也给我准备了礼物呀――”   “是什么?”   谢翎白也有些好奇,他都没怎么收到过温长珩送的礼物呢,真是便宜这小子了。   “好漂亮――”谢谨青从锦盒中拿出来一条红绳穿起的吊坠,是一只纯金的小兔子,谢谨青自己挂到脖子上,看上去有些高兴。   “温老板你怎么知道我属兔的?”   “你今年八岁,算一下不就知道了。”   “也对哦,谢谢你,我很喜欢,哥哥,希望你下次送我礼物的时候可以跟温老板学学。”   “真想揍你,赶紧洗漱完睡觉了。”   “我自己洗漱,你先跟温老板回房呗。”   谢谨青还是在摆弄着他的生辰礼物,谢翎白有些无奈,小蕊端着洗漱热水进来,放下后还端过来一碟糕点。   “谢二少,听说今日是你生辰,我自己做了些糕点,虽然不值钱但是也算一点心意吧,祝你生辰快乐。”   “哇,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主子和夫人也一起尝尝吧?”   谢翎白道了谢之后拿了一块给温长珩,然后自己拿了一块尝了,确实很好吃,“小蕊你手艺这么好啊。”   “夫人喜欢便好,这些都是我娘教我的。”   “好吃。”谢翎白还想再拿,却被谢谨青护住了:“哥哥,这些明明是送给我的礼物,你不要吃太多了。”   “谢谨青,你还能再小气一点么?”   “你也大方不到哪里去啊――”   “夫人若喜欢的话,明日奴婢再多做一些。”   “好,还有你谢小谨,晚上吃太多甜食不好,少吃点,然后洗漱一下睡觉,明日还要上学堂呢。”   “知道了――”   “主子和夫人先去休息吧,谢二少这边奴婢伺候便可以了。”   “没事,反正我也还睡不着呢,小谨,过来漱口洗脸洗脚。”   谢谨青连忙多吃了几口,才慢吞吞地走过去,谢翎白亲自伺候他洗漱完之后,看着他躺到床上盖好被子,才跟温长珩他们离开房间。   待房门关上后,谢谨青翻了个身趴着,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只小玉兔,这是正月十五那时候万俟均送过来的礼物中的其中一只,因为他是属兔的,所以最喜欢里面的这只小玉兔。   “小金兔子小玉兔子,我有两只小兔子了,唉,万俟哥哥什么时候才会来看我呀,都没见到人。”   虽然礼物每个月都有,可一次都没见到过呢,真想快点长大,那样子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以四处去游玩了。   谢翎白回到房间后先洗漱了一下,然后坐在桌边泡了个脚,有些心不在焉地看了看房门口,温长珩说去书房一趟,也不知道是去干嘛。   忽然想起自己生辰的那会正在想办法救小谨,所以并没有庆祝什么,而当时温长珩似乎说过会帮他补起来的,结果回来后忙着忙那的,倒也都忘了。   他倒不是想庆祝什么生辰,只是还挺期待收到温长珩送的礼物的,可都过去这么久了,现在才开口要礼物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啊。   唉,怎么就将这件事给忘了呢,看来得等到年底第二个生辰才有机会了,啊好可惜啊好可惜。   “水都凉了还泡着呢!”   温长珩的声音自身边响起,打断了谢翎白的思绪,他被吓了一跳,只见温长珩坐在他旁边,手中拿着擦脚的巾布,朝着谢翎白挑了挑眉,示意他抬脚。   “啊主子,我自己来就行了。”   谢翎白去抢巾布,却被温长珩给避开了。   “抬脚……”   谢翎白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右脚,温长珩替他擦干后让其搁在自己腿上,然后帮他擦左脚。   “主子,你待我这样好,万一哪天你不喜欢我了,我可该怎么活啊?”   “那就好好地想法子让我爱你久一些。”   “靠,你难道不应该回答「傻瓜,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一定会爱你一辈子宠你一辈子的」这样的话么?!”   温长珩轻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谢翎白心里美滋滋的,唉,这样的日子可真好啊,可是再过几日,便要离开夕遐城了。   皇城那边又不知道又有些什么麻烦在等着他们,到了那里之后肯定就没这么轻松安宁的时候了。   尤其现在自己的身世还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了,如果自己真是皇子的话,那可惨了,皇室之中的争权谋利,他可毫无招架之力啊。   谢翎白想着这些,忽然觉得左脚脚脖子上有些凉意,他顺眼看过去,只见温长珩替他系上了一串红色的珠子。   “咦,这是什么?”   他自己缩回脚看了看,道:“红豆?主子,你刚不会是去厨房将红豆一颗颗串起来了吧?”   “红珊瑚。”   谢翎白伸手摸了摸,确实不是红豆,只是每一颗的形状都跟红豆一模一样,红豆又名相思子,他以前在学堂的时候虽然没认真学过,但也听说过「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样的诗句。   “主子,你送我这个是想表达什么呢?”   他笑得一脸得意,温长珩拍了拍他的右脚,起身去洗漱,谢翎白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追问道:“主子,你还没说送我这个是代表什么呢?”   “补给你的生辰礼物。”   “那含义呢?”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谢大少一脸无辜,“我这个人学得乱七八糟的,你也听小谨说了,小时候每个夫子都不愿意教我,所以很多我都不知道呢,温夫子,你给我解释一下呗。”   “不知道就算了。”   “怎么可以算了呢?我这叫不耻下问,温夫子,你这样子教学是不对的。”   谢翎白嘴上说着不耻下问,其实摆明了就是明知故问,温长珩也懒得拆穿他,好心地满足了一下他的小心思,回道:“我送你这个,自然是希望我们之间的感情能长长久久,谢翎白,你现在知道了吗?” 第063章 这不叫痴心妄想   谢翎白愣住了,他虽然知道大概是代表着什么,但是以为温长珩这样的性格肯定不会愿意主动说出口的,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说了。   刚才还在惋惜自己没收到生辰礼物的谢大少,现在不仅收到了,还附赠了一段表白,心里都快甜化了。   他也顾不上穿鞋子了,直接起身跑到温长珩身边一把抱住他,蹭了蹭道:“主子,这个世上我最爱你了。”   温长珩哭笑不得:“谢翎白,你才刚洗完脚。”   “那也阻止不了我想对你表白的心,大不了你抱我去浴池,咱们可以一起洗个鸳/鸯浴之类的。”   他挂在温长珩身上不肯松手,温长珩伸手搂住他的腰,免得他摔下去。   “主子,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都戴着这串相思子脚链,时时刻刻记着你对我的爱意。”   “此去皇城……”温长珩呢喃了一句,似乎在担忧什么,谢翎白凑上前在他嘴角亲了一下,不在意道:“到了皇城之后不管会如何,我们都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   温长珩点了点头,没继续说什么,就这么抱着他去后面的浴池沐浴。   然而有些话虽然没说出来,可两人心中都清楚,这次去皇城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现在的心情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之前只是想去调查清楚真相还谢家一个公道。   可现在呢,谢翎白的身份有可能是皇子,若这是事实,那么到时候,两人之间就会多出来很多阻隔。   身份、环境、还有那些皇权纷争,每一样都轻易便能让人喘不过气来。   第二日谢翎白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大多时候温长珩都要比他早起很长时间。   唉,自己怎么这么能睡,要不然早上还能窝在一起说说贴心话呢――   谢翎白起身洗漱过后到膳厅跟谢谨青用了早膳,然后送谢谨青去学堂,现在已经三月下旬了,天气不冷了,所以他们也就没选择坐马车。   “哥哥,你和温老板什么时候出发?”   听谢谨青这么问,谢翎白有些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问问呗,皇城那么远,你们肯定要去好久的,那样子岂不是变成我一个人在府里了,我会很孤单寂寞的。”   “就算寂寞死也不会把你捎带上的,死心吧。”   “哼,小气鬼。”   “这可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只是这次去皇城又不是去玩的,等以后有时间可以四处游玩的时候再带上你不就可以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你也说了那么远,就不说留在那里多久吧,直接过去马上回来也得差不多两个月呢,更何况还要参加选拔会什么的,初步估计,至少三个月吧。”   “好久啊……”   谢谨青看上去不怎么高兴,谢翎白忽然想起谢谨青自出生后还没跟自己分开过呢,尤其现在爹娘不在了,肯定会不开心的。   “小谨,等我回来的时候,肯定给你带很多好玩好吃的,你乖乖地在夕遐城等着,三个月时间很快的。”   “三个月?你要去哪里啊?”   云默敛的声音忽然从身边传过来,谢翎白转身,只见他正一脸好奇地看着。   “我要去皇城参加太医选拔会。”   “太医选拔会?噗……”云默敛忍不住笑了出来,谢翎白赏给他一个白眼:“云蝴蝶,你这是不相信我的实力?!”   “你有实力么?”   “我已经学了半年多医术了,虽然算不上特别精通吧,但是一般的小毛病已经难不倒我了,不信我给你把把脉。”   “本少爷才不给你这种不靠谱的郎中把脉,你什么时候出发啊?”   “四月初。”   “那还剩下没几天了,皇城啊,听我娘说起过,以前我们云府也是在皇城的,只不过后来搬来了夕遐城,算起来,皇城也是故乡。”   谢翎白闻言在心里补充了一句,皇城大概也算是自己的故乡吧。   “好,本少爷决定,跟你一道去。”   “啊?你?”   “怎么?有本少爷陪着你打发时间你还不乐意啊?!”   谢翎白冷笑:“我又不是去玩的,打发什么时间啊。”   “那这一路过去还得在路上浪费个把月呢,多几个人肯定会热闹一些的啊。再说了,本少爷也很想去看看,皇城到底是怎样的。”   “你真的要去?”   云默敛点头,谢翎白想了想道:“你若要去的话跟我错开时间吧,你自己去,不要跟我一道。”   “什么?谢翎白,你丫是不是觉得太久没掐架了所以全身上下不舒服啊?!本少爷没嫌弃你就算不错了,你还好意思嫌弃我?!”   “不是嫌弃,只是,我最近得罪了一些人,此去路上未必太平,都是一群不好惹的,怕连累你。”   云默敛脸色这才稍好一些,他不在意地说道:“就这点破事啊,本少爷从小到大怕过什么啊,大不了多带几个近卫呗,总而言之就这么定下了,具体时间记得通知我。”   他说着便往前走了,谢翎白想拒绝也没机会,想了想或许那些人只是想杀自己,或许不会对别人下手。   “哥哥,我要迟到了。”   谢谨青提醒道,谢翎白回过神来,连忙拉起他朝着学堂走去,边走边说道:“要是迟到了夫子骂你,就怪云蝴蝶。”   “那样子夫子只会骂得更凶。”   “嗯?难道你们夫子真的经常骂你?”   “那倒没有,我又不是你。”   “谢谨青,你这张嘴是怎么回事,一句好话都没有,小心我去了皇城就一去不回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哭。”   “那我就彻底自由自在了――”   谢翎白赏了他一个爆栗子,没多会便到了学堂门口,幸好时间还算早,看着谢谨青进去后谢翎白转身朝着遇草轩的方向走去,却在怜香的摊子前停下了脚步。   现在是早膳时间,摊子上有客人很正常,但问题是围聚的也太多了点吧,他走过去挤进去看了眼,发现云默敛似乎在对顾凡说什么。   这家伙还真是哪里都有他的踪影啊。   “顾凡,你是觉得我云府给每个月给你的月钱不够用么?!”   顾凡闻言眸光似乎闪了闪,低声道:“不是……”   “既然不是,你还来这里打什么工?”   “云府的钱是云府的,我想自己挣一些钱。”   “云府的钱是云府的?呵呵,我听到了什么样的笑话啊,顾凡,你低头看看,你身上穿着的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有哪一样不是用我云府的钱买来的。”   谢翎白蹙眉,云默敛这话说得有些过了,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看向顾凡,顾凡放在身侧的手似乎微微握了握拳,许久才松开。   “云大少,你这样也太过分了点吧。”   怜香有些看不过去地说道,云默敛一双桃花眼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然后朝着顾凡说道:“你天天来这里打工,莫非醉翁之意不在酒?”   “少爷这话何意?”   “郎有情妾有意,你说我什么意思?!”   顾凡拧眉,似乎不怎么赞同云默敛的说法,“少爷,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可以把气撒在我身上,但是不要连累别人。”   “连累别人?”云默敛朝着怜香问道:“是我冤枉你了?难道你不喜欢顾凡?”   怜香抿了抿唇,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云默敛看她这样子便知晓了答案,笑道:“喜欢也没用,你俩不可能,除非哪一日他被赶出了云府,否则以他入赘的身份,是没资格三妻四妾的。”   说完之后朝着顾凡警告道:“顾凡,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的身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掂量过后再决定,你以后要是再做这些丢云府脸面的事,就别怪本少爷不给你面子了。”   云默敛走了之后,顾凡还是愣在原地,怜香有些歉意地说道:“顾大哥,对不起,我……”   “你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的错。”   顾凡朝着她笑了笑,想了想后道:“怜香,我以后可能不能过来帮忙了,你……再重新请一个人吧。”   “顾大哥,你就这么喜欢云二小姐么?因为喜欢云二小姐,所以不管云大少怎么欺负你你都默不吭声承受是么?”   顾凡没回答,谢翎白上前说道:“怜香,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你看客人还在呢,还是先忙吧。”   “谢大少……”   “嗯,你快去忙吧,至于顾凡,我想跟你聊聊。”   顾凡点点头,跟着谢翎白走到一旁的大树下,谢翎白见身边没其他人,才问道:“你跟云蝴蝶两个人相处这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啊?”   顾凡有些惊讶,谢翎白笑道:“我什么都知道,包括他的身份,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本就配不上少爷,他看不起我是正常的,我也从未奢求过他会喜欢我。对我来说,就这样能留在他身边看着他,便足够了。”   “那要是有一日他以云家大少爷的身份娶妻纳妾了呢?”   “我跟他说好了,等到他遇到喜欢的那个人之时,我们便和离,在这期间内互不干涉。”   “互不干涉?可依我看,他一直都在干涉你啊。”   “我在摊子上打工,可能真的会让云府丢脸,所以他为了维护云府的面子斥责我,也是无可厚非的。”   谢翎白感叹道:“真是想不到,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好脾气的人,顾凡,你这样一辈子都翻不了身的,你越是这样,云默敛便越不会珍惜你,其实你们两个既然没可能,你为何不索性离开云府过自己的生活呢,你自己完全可以养活自己,又不需要靠云府,得不到的还不如放下。”   顾凡苦笑了一声:“我要是能放下,便不会这么痛苦挣扎了,我是清楚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可能,可清楚是一回事,放下却又是另一回事。   当然,我也是贪心的,我以前只能远远地看着他的时候,想着若是有一日能上前与他说上一句话便知足了。   可现在,每日都能说上话了,却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满足,谢大少,我是不是太痴心妄想了?”   谢翎白第一次看到顾凡露出这样的神情,顾凡身边也没什么朋友,或许这是他第一次向别人吐露心声吧,有些事压在心里久了,会让人喘不过气,总有一日会压垮的。   “喜欢一个人,肯定会想要接近,想要对方也喜欢自己,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这不叫痴心妄想,只是人之常情。”   “我也明白强扭的瓜不甜,可是,越是靠近,越放不下。不过,我不会让自己一直这么痴心妄想下去的,只要……只要他找到了所爱之人,我便会离开的。” 第064章 我们可以合作啊   “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听云默敛的意思,云府每个月会给你月钱?”   “是,不过我从没用过。”   其实原本顾凡也没打算穿云府给的衣裳,只是云默敛觉得他自己的那几套衣裳穿出来有些丢云府的脸面,所以他只好换上云府准备好的衣裳。   “但是一直这么下去,你迟早会没钱的啊。”   顾凡也有些心烦,谢翎白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顾凡,你有没有什么比较拿手的啊?”   “拿手的?”   “就比如开一家店吧,但哪一方面的会比较在行呢?”   “我……我只会做一些吃的东西,其余的好像……”   “吃的?那样子一来岂不是可以开一间酒楼?!”   “酒楼?我?”顾凡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谢大少,别说是酒楼了,就算是小摊子我也没那个能力啊。”   “我们可以合作呀――”   顾凡有些惊讶地看向谢翎白,谢翎白真诚道:“我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哦,其实我们现在的处境还是蛮像的。当然了,温长珩对我很好,可我也不希望一直都让他养着我。   再说了,我还有弟弟呢,我也想自己赚钱,这并不代表我不爱温长珩了,我还是很爱他,只是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废人而已,我想,你能明白我的感受。”   “可是,我没有多少钱可以拿来开酒楼的。”   谢翎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没钱,我没时间,所以我们才要合作啊,你看我吧每天最多的时间都花在医书上了,就算开一间酒楼也没时间打理的。”   “你的意思是……”   “我出钱,你出时间,酒楼算是我们合开的,年底分红对半开,如何?”   顾凡有些心动,可又觉得这样子似乎自己占了便宜:“如果真要这么合作的话,应该你拿多一些的。”   “顾凡,你想想啊,时间可以拿来赚钱,但是钱买不回逝去的时间的,所以相比起来,还是你比较吃亏哦――”   “啊?我……”   “怎么,你觉得对半开不划算么?你不乐意?”   “不不不,我只是……”   “好了,我的钱也不是我自己的啊,都是温长珩的,等咱们年底赚了钱之后,我再拿去还给温长珩。对了,再过十天左右我要去一趟皇城,云默敛也要去,你也会去吧?”   “我没听少爷说起过。”   “他也是刚刚才决定的,所以开酒楼的事一时半会也急不来的,接下去几日咱们可以先看看买在哪里比较好,买下来之后还要改造装修一下,去皇城大概会浪费三个月左右,等三个月后回来,酒楼也差不多装修好了,那时候便可以开张了。”   顾凡听后看上去比刚才要高兴一些,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神情,他以前就想过等自己存够钱之后可以开一间小菜馆之类的。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好啊,谢大少,我一定好好干。”   “我相信你肯定能把咱们的酒楼经营得很好的,到时候咱俩摇身一变成了这夕遐城数一数二的富商,哈哈哈……”   谢翎白幻想了一下,等赚够了钱,还可以重振谢家医馆,简直一举两得啊,爹娘九泉之下也可以放心了。   顾凡点头,高兴道:“到时候少爷也不会看不起我了。”   “顾凡,其实你有没有想过,等你翻身之后,肯定会有大把的美人儿投怀送抱,那时候还想着云蝴蝶干嘛呀,他又不喜欢你。”   “我只喜欢少爷一个。”   谢翎白翻了个白眼:“你真是无药可救了,走吧,看地方去。”   两个人都在夕遐城生活了十几年,所以对这里还是很熟悉的,心里也大致知晓哪些地方会比较适合开酒楼之类的。   “今日在外面做什么了?”   晚上回到温府用晚膳的时候,温长珩见谢翎白吃得狼吞虎咽的,看上去跟好几顿没吃过了似的,忍不住问了句。   “唔呜呜呜……”   “把饭咽下去再说话。”   “哦……”谢翎白努力把饭菜咽下后才重新回道:“主子,我今日买了个酒楼。”   膳厅内众人:“??”   “是这样的,我准备开一间酒楼,刚好遇到刘老板想把他的刘记酒楼给卖了,我就买下来了,明日还要找人去重新翻修一下,然后规划布置。”   “哥哥,你好端端突然想开酒楼干嘛?咱们家不是应该开医馆么?”   “医馆也要开,但那是以后了,等我成为太医,再辞官回来,那时候名声就大了,重振咱们谢家医馆也就容易多了,你想想,若我现在开个谢家医馆,他们一看是我坐堂,谁敢来看病啊。”   “听上去好像也有道理。”   “你哥哥我说的话肯定都是有道理的,我琢磨着吧最赚钱的就是酒楼了。”   “可是温老板没开酒楼也赚了很多钱啊。”   “额……”谢翎白看向温长珩,笑道:“不管是药材铺还是酒楼都是经商嘛。再说了,主子已经开了药材铺了,总不能我再开一间呗,那样就是抢生意了,主子待我有恩,我怎么能忘恩负义呢。”   温长珩神色淡淡:“是么?”   “当然了。”   “不是因为怕没生意?”   谢翎白噎了一下,好吧,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遇草轩在夕遐城太出名,所以他开个药材铺也没啥生意。   “哪能啊,我是那种人嘛,还有啊,我这个酒楼是和顾凡合开的,他会做菜,又不会行医。”   “顾凡?”   “嗯,顾凡原本在怜香那里,但是云蝴蝶说他在街上打工丢了云府的脸面,我就想啊,我有主子给我的钱。   可我没时间,如果我和顾凡合开一间酒楼,我出钱,他负责管理,那样子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一旁的小蕊说道:“夫人,您出了钱却总不去酒楼管理的话,到时候不怕赚来的钱都被私吞了么?”   “顾凡那个人憨厚老实,以我对他的了解是不会那样子的。”   “哥哥不去皇城了么?”   “去啊,所以主子,到时候咱们去皇城的这段时间,就得麻烦你派个靠得住的人帮忙去监督一下装修了。”   温长珩没什么异议,谢谨青又有疑问了:“可是哥哥,你怎么突然这么有钱了啊,买一间酒楼要花很多钱吧?”   “咳哼,这个嘛,主子的钱就是我的钱嘛,对吧主子?”   谢翎白笑得一脸狗腿,温长珩看了他一眼,笑道:“那么你的酒楼就是我的酒楼?”   “额,这个可不行,虽然你的就是我的,可我的还是我的。”   “哥你好不要脸啊――”   “谢小谨,我这么辛苦赚钱还不是为了养你,你还好意思说我。”   谢谨青朝着他做了个鬼脸,然后专心吃饭,谢翎白觑了他一眼,然后凑到温长珩耳边低声说道:“主子,虽然我的还是我的,可我是你的。”   说完之后还朝着温长珩抛了个媚眼,温长珩正色道:“吃你的饭。”   “嘻嘻,主子你是不是害羞了?咦,耳朵红了――”   “谢翎白……”   “唉?”   “买酒楼花了多少钱?”   “因为地理位置比较好,所以花了八百两。”   “那你总共欠我一千八百两。”   “可以啊,睡一次一百两,让你睡十八次就还清了,我算算啊,已经睡了……唔唔唔……”   温长珩夹了个鸡蛋卷塞进谢翎白口中,谢翎白的话被打断了,嚼了嚼口中的鸡蛋卷,一脸得意地看着他。   旁边的丫鬟们都在偷笑,温长珩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谢谨青一头雾水,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晚上的时候谢大少就后悔了,因为温长珩说按照他的身价睡一次最多只有一两。   “主子,我非常严肃地抗议,我这么完美的人怎么可能才一两呢,羡花阁的姑娘都没有一两的!”   “在我这,就是这个价,还是说,你想变成一文?”   “靠,那岂不是要被睡一千八百次才能还清债?!算每晚七次的话,得两百多个晚上,不到一年时间就能还清,好像也还可以。”   “谢翎白……”   “嗯?”   撑在他上方的温长珩微微勾了勾嘴角,轻声道:“你不知道欠债是会涨利息的么?!”   谢翎白:“……”   “所以利息是多少?”   “看我心情。”   “靠,怪不得都说无商不奸,主子,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奸商!”   院子周围的暗卫们听着自家主子的笑声和夫人的怒骂声,觉得夫人还真是单纯,像主子这样的人,看似温雅如玉,其实分明是只藏得深的狐狸,所以怎么可能有他想象地那么好糊弄呢。   所以夫人注定是会被吃得死死的。   而另一边的云府内,云默敛照旧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不过这次倒是没有带姑娘回来,在房门口看到了坐在石阶上的顾凡。   “顾凡?你大半夜不睡觉,坐在这干嘛?”   顾凡闻言站起身,走到云默敛面前说道:“少爷,我有话想对你说。”   “什么话?”   “我今日和谢大少一起去买了间酒楼,我们准备合开一间酒楼,到时候……”   “什么?买酒楼?呵呵,你哪来的钱啊?还是说……”   顾凡愣了一下,看着云默敛怀疑的眼神,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刺了一下,他回道:“少爷别误会了,我没有用云府的钱,是谢大少出钱,我出时间管理。”   云默敛见他眼中的激动似乎瞬间褪去了,心里有些后悔刚才问出口的话,但是又拉不下面子道歉,沉默了许久,到最后什么也没说。 第065章 他们怎么不见了   因为云默敛也要一起去皇城,所以谢翎白很轻易便得到了县令的举荐书。   四月初一,他们一行人便踏上了去皇城的旅途,出发前几日谢谨青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可真的到了要分开的时候,却哭了。   “哥哥,你要快点回来。”   谢谨青抽着鼻子哽咽道,谢翎白心里也有些难过,两个人除了上次绑架事件之外,还没有分开过呢。   他蹲下替谢谨青把眼泪擦了,认真道:“放心吧,三个月的时间很快的,你要好好听小蕊姐姐的话,知不知道?”   “夫人放心吧,奴婢一定照顾好谢二少。”   “嗯,麻烦你们了。”   “夫人说这话就太见外了。”   “时间不早了,该出发了――”   云默敛掀开马车车帘喊了一句,谢翎白站起身,拍了拍谢谨青的头轻声道:“跟小芮姐姐去学堂吧。”   “说好三个月的,你不许迟了。”   “嗯,拉钩――”   谢翎白伸出小手指,谢谨青抬手跟他拉钩,然后目送着他上马车离去,心里想着三个月赶紧过去吧。   “谢翎白你至于么,又不是一去不回了。”   云默敛见谢翎白一直掀着车帘往回看忍不住嘲笑了句,谢翎白放下车帘瞪他:“少给我乌鸦嘴!对了,你不是说要多带几个人么?怎么才你和顾凡两个人。”   “暗卫呀,要不然太显眼了。”   “主子带了多少暗卫?”   谢翎白问温长珩,温长珩闭目养神没回答他,他其实有些好奇温长珩手底下一共到底有多少暗卫,到目前为止他还只见过几个而已。   “谢翎白,你要是考不进太医院的话,就太丢我们的脸了。”   云默敛乐得清闲,虽然他这次去皇城也有事要办,但也是可以当做一场旅行来看待的,毕竟他想做的那件事,希望太渺茫了。   “我肯定会考进去的!”   温长珩睁开双眼,淡然道:“人才济济,想要脱颖而出并非易事。”   “主子你的意思我很难考进去?”   “我的意思是,就算考不进也没事。”   谢翎白脸上的笑意止不住了,如果不是考虑到现在马车内还有顾凡和云默敛的话,他肯定扑过去了。   云默敛叹气道:“真是没眼看。”   顾凡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眼中存着几分羡慕的神情,眼神在云默敛身上停留了一会,最终默默收回了视线。   他和少爷,永远不可能会这样相处。   第一天晚上他们并没有赶到城镇,不过好在遇到了一间破庙,虽然很简陋,但还不至于露宿荒野。   “啊,啃了一天的干粮还真是难吃啊,本少爷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样的罪。”   云默敛忍不住抱怨起来,顾凡将水壶递给他道:“少爷你再忍一忍,明日应该能到城镇,到时候便可以吃上热食了。”   “云蝴蝶,是你自己要跟来的,现在抱怨有个屁用啊。”   “我哪里知晓还要睡在野外的啊,而且你们不觉得我们太赶了么?其实距离选拔会还要一个半月的时间,完全来得及啊。”   今天一整日就正午的时候休息了会吃了点干粮,其余时间都在赶路,云默敛觉得他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谢翎白正色道:“谁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事呢,这叫以防万一,早点到可以在皇城好好休息一阵子,但如果晚到了那一切可就都白费了。”   “行行行,你是考生你最大,搞得跟考科举似的,你说考科举吧还指望着你考个状元榜眼探花之类的,可这考太医,顶多也就是个太医而已,当太医和当大夫有什么区别呢?”   “都是看病治人,理论上来说区别不大。”   但是他要当太医,主要还是要混进太医院去调查他爹娘的死因,当然现在有多了一样,那就是他的身世到底是怎样的。   这些也没打算瞒着云默敛他们,只是说来话长,所以干脆之后有机会的时候再说吧。   谢翎白吃过干粮之后从包袱里翻了本医书出来翻开看了看,但是才刚看了一会儿便被温长珩给没收了。   “主子,你干啥呢?”   “火光太暗了,伤眼。”   “可我……”   “其实你这几本医书上的东西已经记得差不多了,也不在乎这一刻,到时候放宽心思面对便是。”   “如果你是主考官就好了。”   “你在我这里已经通过了,还怕到时候过不了么?!”   谢翎白闻言笑了起来,想想也对啊,温长珩好歹也是太医院前院使呢,医术自然不是一般的大夫能比的,他说可以那肯定就可以的。   他靠在温长珩肩上,道:“那我就不看医书了,专心致志睡觉――”   现在还是四月份,白天温度适宜,但是夜间还是有些凉意的,温长珩从身边的包袱里拿出一件披风盖在谢翎白身上。   负责驾马车的魏铭安安静静地坐在他们对面,双手抱胸靠着柱子休息,守夜的事由跟着的暗卫们轮流,所以他可以放松一下。   云默敛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对于他这样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大少爷来说,靠着柱子睡觉根本就做不到,总觉得不舒服。   顾凡静静地看着他,其实很想开口说可以靠在自己肩上睡,但心里也清楚,云默敛应该不会同意的。   火光明明灭灭地映照着,不知过了多久,感觉云默敛应该睡着了,但是眉宇还是拧得死死的。   顾凡小心翼翼地起身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犹豫了一会才伸出手让他慢慢躺下枕在自己腿上,云默敛拧着的眉宇才算慢慢舒展开。   到后半夜的时候,云默敛被尿憋醒了,睁开眼时一瞬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在哪里,看到魏铭正在往火堆里添树枝才想起他们在破庙里。   他之前靠着木柱子睡觉的时候觉得特别不舒服,后来便没有那种感觉了,他转身,看到自己上方的顾凡的脸时才察觉到原来自己睡在他腿上。   额,什么时候的事?   “少爷醒了?”   顾凡睁开眼轻声问道,云默敛点了点头,然后解开披风坐起身,回道:“我去方便一下。”说完之后站起来绕开火堆往外走去。   夜空中挂着一轮弯月,这个时辰林间静谧得很,风吹过能听到沙沙的草动声,云默敛迟疑了一下,万一有野兽怎么办?   “我陪你过去吧?”   顾凡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他愣了一下,不屑道:“又不是小孩子,难不成还怕黑么?!”   云默敛说完后硬着头皮往旁边的树林里走去,走了几步之后察觉到顾凡跟在身后才算稍稍放心一些。   感觉走得差不多远了之后他才停下来,转头朝着顾凡说道:“你跟着我,我怎么方便啊?!”   顾凡停下脚步,然后转身背对着他道:“我就站在这等你,你别走远了。”   云默敛方便完后走回来,经过顾凡身边然后继续往右边走去,顾凡跟在身后疑惑道:“少爷,破庙不在这个方向。”   “本少爷又不傻,还用得着你提醒么?!”   “那你这是要去哪里?现在半夜三更的,在林间乱走不太安全吧?”   “嗦,你要是怕的话就自己回去啊,我又没让你跟着。”   顾凡不再说话,这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走了没多会后便听到了水流声,傍晚停下来的时候便知道这里有条小河。   云默敛借着月光蹲在河边洗了洗手,这么一折腾倒是彻底清醒了,他索性坐在石头上,身边静悄悄的。   “你干嘛不说话?哑巴了啊?”   顾凡直言道:“我不太会说话,怕惹你生气。”   云默敛微怔,沉默了一会才说道:“过来坐吧。”   顾凡走到他身边坐下,虽然有些不懂这大半夜的为何要坐在河边吹冷风,但是也没有多问什么。   “少爷你,这次去皇城是想找二小姐么?”   云默敛惊讶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只是觉得,不只是去玩而已。”   “我想找又如何,今年是?河二十年了,我爹娘派了那么多人从?河一年找起直到现在也没找到,哪里是我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啊。”   但是尽管知晓找不到,却还是想找,首先是因为那毕竟是亲妹妹,其次则是找不到云涟,他就永远也没办法解脱。   “其实……我爹娘他们也不是对我不好,只是每次扯到妹妹的事,总是逼着我,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好像就是为了扮演云涟而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   云默敛很少会说起这些事,顾凡不敢插话,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听着,云默敛说了很多,说着说着便停住了。   “少爷……”   顾凡没听到他的声音有些疑惑地转头,与此同时云默敛偏了一下直接靠在了他肩上,顾凡怔住,发现他似乎睡着了。   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这么低头看着云默敛,一阵风吹过,云默敛无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顾凡连忙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破庙中,谢翎白将披风往温长珩身上盖了点,道:“主子,小心你自己着凉了。”   “我没事……”   “奇怪,云蝴蝶和顾凡怎么不见了?”   “云大少他们似乎往河边去了。”   魏铭解答道,谢翎白更加好奇了,这大半夜的去河边干嘛啊?   “主子,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摸鱼去了?咱们要不要去瞧瞧啊?”   “睡觉。”   “可是……”   “明早还要赶路。”   “好吧――”   谢翎白钻进温长珩怀里蹭了蹭,啊,好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去皇城…… 第066章 那你哭什么   夕遐城温府中,这日小蕊发现谢谨青吃过晚膳后便连忙跑回房间坐在桌边,似乎在等人似的。   虽然不解但是也没多问,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一小时)之后,小蕊和另一个丫鬟端了洗漱热水过去,发现谢谨青还是坐在那。   “二少,你不会一坐就坐半个时辰吧?”   谢谨青双手撑着下巴靠在桌上问道:“小蕊姐姐,今天不是十五么?”   “是啊十五,怎么了?”   “那怎么还不来啊……”   “谁?主子和夫人么?二少,今儿个才四月十五呢,主子和夫人这会子都还没到皇城呢,哪里有这么快啊。”   谢谨青知晓小蕊误会了,却也懒得解释,要不然如果她们知道可能会有个杀手闯进来的话,肯定要守着了。   他洗漱完之后便催促道:“小蕊姐姐,你们去睡觉吧,我有些困了――”   “好的,有什么事记得喊一声,门口都有守卫的。”   “知道啦……”   待她们都下去之后,谢谨青连忙跑过去关上房门,然后坐回到桌边等着,一开始还是很精神的,到后面觉得自己眼皮越来越重。   等到半睡半醒间,忽然听到后面的窗户边传来一些声响,谢谨青连忙睁开眼跳下椅子转身看着后面。   “万俟哥哥……”喊出口才发现并不是,“虎叔叔?”   武胡好不容易才从窗户中进来,气喘吁吁道:“怎么?看到我不开心啊?!”说着走到桌边搁下一个纸包。   “不是。”谢谨青有些不死心地看了看窗户,武胡笑道:“别看了,就我一个人,不过你这院子里也太多暗卫了吧?还好他们也没对我下手,大概看我长得比较正义。”   其实没对武胡下手是温长珩之前吩咐,因为觉得以万俟均的武功如果真的想对谢谨青不利的话,根本不需要演这么久的戏。   当然,暗卫们也能判断出闯进来的人是否带了杀气。   “来,快看看爱不爱吃。”   谢谨青走到桌边看着武胡打开了小纸包,里面是一只烤鸭,他问道:“这个是万俟哥哥买的?”   “不是,是我买的,我买的你就不吃?”   谢谨青摇头,武胡掰下来一只烤鸭腿递给他,他接过后咬了一口,武胡见他肯吃了自己也吃起来。   “早知道应该买一壶酒来的,这有下酒菜没酒真是不舒服,唉,小鬼,你能让这府里的下人拿壶酒么?”   “不能。”   “怎么?这府里的下人不肯听你的吩咐?”   “不是,只是温府里根本没有酒。”   “啊?”武胡傻眼了,“这么大的府邸,竟然没有酒?话说这儿的主人不是夕遐城的大富商么?这么小气?”   “才不是,只是我哥哥每次喝醉了就发酒疯,所以温老板才把府里的酒都处理掉的。”   武胡一脸无语,这也太惨了点吧,一滴酒都没有,可真够狠的。   “小鬼,你怎么不太开心的样子?是不是烤鸭不好吃?”   “虎叔叔,之前几次的礼物也都是你送过来的么?”   “不是,万俟送来的。”   谢谨青瞬间来了精神:“那这次为何变成你了?”   “因为他去执行任务还没回来啊,他去之前曾经告诉过我,如果十五这天没赶回来,就让我随便买点什么带来放到你房里。”   原来如此,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失落,但好歹知道万俟哥哥是因为有事要忙所以才没过来的。   “来,多吃点啊。”   武胡又递给他一个鸭腿,谢谨青摇头:“我吃饱了。”   “这么点?”   “我刚才晚膳也吃了很多呢――”   “好吧,还以为你不喜欢吃呢,就知道你们这些小鬼应该喜欢吃烤鸭的。”   谢谨青有些无奈地看着武胡自己吃得开心,心想着到底是谁喜欢吃烤鸭啊,他想了想说道:“其实比起烤鸭,我更喜欢吃糖团子。”   “那是什么?”   “一种零食,甜甜的,很好吃的。”   “听起来就腻味。”   “才不腻呢。”   武胡自己吃完了烤鸭,然后打了个饱嗝,站起身说道:“行了,东西我也送到了,该走了。”   “万俟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谁知道呢,得看什么时候完成任务吧。”   “任务……是杀人么?”   “这次不是,最近好像都不是,但具体是什么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是机密,你这种小鬼整天就只要想着吃喝玩乐就行了,别的不用管。”   武胡说完便从窗户处离开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谢谨青擦了擦嘴上刚才吃烤鸭腿留下的油,然后回到床边脱了外衫睡觉。   还以为今晚能见到万俟哥哥呢,结果还是没有,好可惜啊。   带着这样的想法入睡,做梦梦见万俟均来看他了,然后哥哥和温老板也回来了,顺利当上太医的哥哥回来开了谢家医馆,每个人都很开心。   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亮了,翻了个身忽然看到床头边有个锦盒,他有些疑惑地坐起身拿起锦盒打开一看,一盒子的糖团子。   抬头看了看房间,什么人都没有,谢谨青瘪了瘪嘴,忽然哭了起来,怕被外面的守卫发现问东问西的,所以只是小声地抽泣。   原本只是忍着,现在一哭起来便没完没了似的,眼泪一直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你到底在哭什么?”   哭着哭着房中忽然想起一道声音,谢谨青吓得抬头,只见万俟均站在床尾处,他抽了抽鼻子,喊道:“万俟哥哥?”   “武胡说你要吃糖团子,怎么?我买的不是?”   “是。”   “那你哭什么?”   “我以为你走了,想着要是能早点醒就好了,那样就可以见到你了。”   万俟均微愣:“我有什么好见的?”   谢谨青有些委屈地抿了抿唇,“你都四个月没来看过我了。”   “所以呢?”   “你反正每个月都要送礼物过来,为何每次不能陪我说说话再走呢?”   “二少醒了么?”小蕊的声音自房门外响起,谢谨青下意识往房门处看了眼,万俟均低声道:“我得走了。”   “等会儿……”   谢谨青抱着锦盒跑下床走到万俟均面前,然后从锦盒里拿出颗糖团子递给万俟均,道:“这颗送给你吃。”   万俟均没接,谢谨青眨着水汪汪的眼睛道:“很甜的――”说完后继续举着手,万俟均这才伸手接过,塞进口中嚼了嚼。   “甜吧?万俟哥哥,下个月十五的时候我要陈记的小酥饼,唔……桂花、梅花和红豆三种口味的都要,可不可以呀?”   万俟均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这时小蕊她们刚好推开房门,惊讶道:“二少,怎么光着脚站在地上呢?”   “啊?哦,我忘了穿鞋。”   “小心着凉,小绿,去端盆热水来先让二少洗个脚。还有……这盒糖团子哪里来的?”   “额……之前哥哥他们买的,我没吃完就放着。”   “那会不会坏了呀?小心吃坏肚子,让我瞧瞧。”   “不,没坏呢,我都吃了好多了都没事,不会有事的。”   谢谨青出了名的护食,小蕊她们也见怪不怪了,不过想着这些糖应该也不那么容易坏吧。   谢谨青自己吃了几个,然后小心翼翼地藏到柜子里,这么一大盒,可以吃好久呢……   万俟哥哥可比自家哥哥大方多了,哥哥那个小气鬼,每次都只买一点点,还要抢着吃。   “阿嚏――”   客栈里刚起床的谢翎白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温长珩伸手在他脖子边探了探,问道:“着凉了?”   “不是吧,都没什么感觉。”谢翎白揉了揉鼻子,道:“肯定有人在背后骂我呢,我想来想去,除了谢谨青那小子,也没人会做这种事了。”   温长珩笑笑,两人洗漱完之后下楼用早膳,却发现云默敛在客栈一楼跟人争执了起来,他们有些疑惑地走过去看了看。   “云蝴蝶,一大早在干嘛呢?”   “你来了正好,你不是说你医术很棒嘛,刚好来给她治治。”   谢翎白顺着云默敛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男的蹲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个昏厥过去的姑娘。   “怎么了呢?”   他上前准备查看一下,结果那个男的却伸手挡开了:“你是什么人?他已经把我妹妹撞晕了,现在竟还要想叫同伙伤害我妹妹。”   “撞晕?你没事撞她做什么?”   “靠,撞什么啊,分明是她走过来撞本少爷的好不好?!我就这么走过来,她突然就撞上来了,然后便摔到地上晕了,接着这个自称她哥哥的人就跑出来要我赔钱,我说送他们去医馆他又不肯,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周围围观的人议论纷纷,云默敛朝着那人不耐烦道:“我朋友是大夫,你让他给你妹妹诊治一下,若真的有事,本少爷绝对会负责的。”   “是啊,我可以帮你妹妹看一下。”   “不行,男女授受不亲,我妹妹尚未出阁,若因为丢了清誉难道你负责娶她?!”   谢翎白和云默敛一阵无语,一旁的温长珩开口道:“身为医者眼中的病患是没有男女之分的,你口中的清誉与你妹妹的性命相比孰轻孰重难道你心里没个权衡?”   “就是啊。”   “可是,我妹妹她把清誉看的很重。”   “那是你妹妹的看法,现在你妹妹晕倒了,你这个当哥哥,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她出事?那恕我直言,你这个哥哥也很不负责。”   “主子你说得太棒了!”   谢翎白一脸自豪,那个男的面色有些难看…… 第067章 一见钟情?   “不要相信他们,他们是骗子!”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客栈门口响起一道声音,他们顺着声源处看去,只见那边站着一个穿着朴素的姑娘。   “你说他们是……喂……”   谢翎白的话还没说完,那一男一女突然起来朝着门口跑了出去,还顺带将门口的那姑娘给撞倒了。   “姑娘你没事吧?”   谢翎白走过去扶起地上的姑娘,那姑娘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摇头道:“我没事,谢谢公子。”   而刚才那两个人早就没了踪影了,现在看来的确是骗子,因为那所谓的妹妹明明腿脚很灵活啊,跑起来那么快。   “姑娘你认识他们?”   “不认识,但是之前我也遇到过跟你们一样的场面,也是他们两个,说我撞了他妹妹让我赔钱,我那时候以为真的,所以……”   “所以你真的给了钱?”   “是啊,我本来说陪他们一起去医馆的,但是他说他自己会带妹妹去医馆,我跟着太慢了,耽误时间。”   众人一阵无语,看来这两个人应该骗了不少人啊,不管对方是谁,总有自己的借口来骗钱。   “那你给了他们多少啊?”   “我身上只有三两银子。”   “不要告诉我你全给他们了啊?!”   那姑娘低头不说话了,这时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云默敛忽然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她,那姑娘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拿着吧……”   “这……我不能收你的钱,无功不受禄……”   “你也说了无功不受禄,但你明明是有功的,所以应该拿着的,刚才要不是你出现,本少爷也会上当受骗。”   那姑娘慌忙挥手:“我说出真相不是为了要你给报酬的,只是不想更多的人受骗而已,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的钱我真的不能要。”   她说完转身便离开了,云默敛拿着银票的手还悬在空中,似乎有些想追上去,顾凡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一个字都没说。   “唉,这姑娘可真是善良,云蝴蝶,既然她不肯收,你也别强人所难了,真没想到这年头骗子这么多,出门在外还真是要当心呢――”   他们说着走到桌边坐下,谢翎白点了一些吃的,云默敛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的,谢翎白疑惑道:“云蝴蝶,只不过差点被骗了而已,沮丧什么呢,这种事换成我可能也会被骗呢。”   他难得善良得安慰了几句,云默敛叹气:“不是这个,只是觉得那姑娘,挺好的。”   “啊?”谢翎白愣住了,“你丫别告诉我你这就一见钟情了?”   顾凡拿茶壶的手顿了一下,看向云默敛,云默敛想了想回道:“我也不知道,可能不算吧,就单纯觉得,挺好的,很想帮她,你不觉得这种长得漂亮还心地善良的姑娘真的很难得么?!”   “对于你说的话我表示非常……”谢翎白刚想表示赞同,但想起温长珩可是非常小心眼的。   所以他硬生生将话转为:“非常地不理解,不就是萍水相逢的一个人嘛,有什么好难得的啊,完全没感觉。”   他说完之后心里琢磨着这次自己的表现应该非常棒吧,想来温长珩应该不会找他算账了,刚才真是好险啊。   “跟你也说不通。”   云默敛嘀咕了一句,也懒得说什么了,反正不管怎样都已经错过了,刚才的事也只不过是行程中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而另一边,他们在讨论的这位姑娘穿过大街,绕过几个巷子口之后走进一条巷子,走了几步之后发现前面站着两个人,便停下了脚步。   面前站着的正是刚才那对骗子兄妹,他们两个慢慢走到女子面前。   “公主,您没事吧?”   女子笑了一下:“我能有什么事啊,一切就如预料中的一样,非常顺利,接下去我会跟他们一道,你们两个到时候离我远一点,他们身边肯定有暗卫,别被发现了。”   “可是,万一您遇到危险……”   “危险?我赵陵蓝从小到大最不怕的就是危险了。总之,这是命令,违抗者,死。”   “是……”   赵陵蓝说完之后便让他们退下了,自己则离开了巷子,往城外走去。   谢翎白他们则是用完了早膳才出发的,为了避免天黑的时候可能到不了下一个城镇,所以这次多买了一些吃的带着。   “唉,天天赶路,真是无聊死了。”   云默敛靠在马车里抱怨道,谢翎白笑道:“这一路上路过这么多地方,见到了不同的风景,我觉得一点都不无聊啊。”   “虽然见到了不同的风景,可我们也没时间停下来慢慢欣赏呀。”   “切,我看你不是想停下来欣赏风景,而是想找那位姑娘吧?!”   云默敛不说话了,但这神情看上去就像是默认了一般,谢翎白叹了一口气,看向一旁的顾凡,顾凡倒像是完全不为所动地坐着,视线低垂着,也不知道心里是怎样的想法。   原本这一路过来还觉得他们两个的相处似乎比在夕遐城的时候融洽一些了呢,可谁知道云默敛又玩一见钟情这一出。   仔细想了想刚才那位姑娘,虽然穿着打扮都很朴素,但自带一身贵气,长得也确实很漂亮,的确有让人一见钟情的资本。   可他总觉得好像有点眼熟啊,在哪里见过?不可能啊,自己怎么会见过呢,这里离夕遐城这么远呢。   “有时候表面上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   温长珩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谢翎白疑惑道:“主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有时候一见钟情太过片面了,都不清楚对方是什么身份,性格如何,又是否真如自己看到的那般单纯善良。”   “可我觉得那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不像是坏人啊。”   温长珩默而不语,云默敛接道:“本少爷也觉得她不是坏人。再说了,一个小姑娘能坏到哪里去,她如果真的坏的话,大可看着我们受骗,根本不需要冒着危险来拆穿啊。”   “主子,前面有几个人围在那里。”   车辕上的魏铭忽然说道,他们几个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发现前面几个壮汉正围着一个姑娘,那被围着的人……   “是她!”   云默敛一眼便认出来了,然后连忙跳下马车跑上前喊道:“你们几个大老爷们的,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啊?!”   那几个壮汉转身看向云默敛,一个个手中都扛着大刀,一看就是附近的山贼,这要是真打起来的话估计够呛。   顾凡已经跑到云默敛身边站着了,谢翎白推了推温长珩的手臂:“主子,你赶紧让魏铭过去帮忙呀,云蝴蝶那点三脚猫肯定打不过那几个人的!”   他说完之后以为温长珩肯定会点头的,谁知道却见温长的神情似乎不怎么乐意,谢翎白惊讶了:“主子,你想见死不救啊?这一点都不像你啊!”   “我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谢翎白回想了一下,温长珩这个人对不熟悉的人似乎一直以来都挺冷淡的,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不也全身上下都透着疏离么。   “可是,那姑娘之前还帮过我们呢。”   温长珩叹气,示意魏铭上前去帮忙,魏铭提剑上前,云默敛见有人来帮忙,自然也松了一口气。   “臭小子,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那几个山贼看上去有些恼怒,赵陵蓝朝着云默敛喊道:“公子,你们别管我了,快走吧。”   “那怎么行,你之前也帮过我们。再说了,本少爷可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说着便上前跟他们交起手来,魏铭也去帮忙,一共五个山贼,云默敛只解决了一个,剩余四个都是魏铭解决的。   “你们等着,我们老大不会放过你们的!”   “快滚啊!”   云默敛朝着那几个落荒而逃的山贼骂道,现在他们也没时间去追那些人,再说了如果真的追到了山贼窝里,就他们几个应付起来也麻烦。   “你没事吧?”   云默敛朝着赵陵蓝问道,谢翎白觉得云默敛大概是真的动心了吧,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温柔地问话呢。   顾凡这次可惨咯,原本以为只是擦肩而过,谁知道现在又遇上了,难道这就是缘分?他转头看了看温长珩,发现温长珩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姑娘。   “主子,你只能看我!”   谢翎白有些不乐意地挡住温长珩的视线,温长珩看着他,神情看上去似乎有些犹豫。   “你这什么表情?我挡住你看美人你还不高兴是吧?话说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还不想出手帮忙呢,现在又死死地盯着人家不放。”   醋味满满,谢大少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浸了醋似的,温长珩有些无奈,不知道他的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而顾凡看着云默敛围在那姑娘身边嘘寒问暖的,又看了看谢翎白这边,才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连吃醋和质问的资格都没有呢。   有时候想起来也挺可笑的,之前他还觉得离少爷似乎越来越近了,可现在又发现,其实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直都没变,还是那么远。   也对,他们只是假成亲而已。并且,之前承诺过,等云默敛找到心上人之后,他们便会和离。 第068章 少爷喜欢她么   “对了,姑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云默敛问出了大家的疑惑,赵陵蓝回道:“因为身上没有了盘缠,所以我想尽快回家,谁知道路上会遇到山贼。”   “回家?你家不在刚才那座小城里?”   “不是,我是皇城人氏,这次过来是探亲的。”   “你一个人从皇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探亲?”   赵陵蓝神色有些犹豫,片刻之后才回道:“不瞒公子,我是逃婚出来的,我爹逼着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所以……但是我真的是准备来投靠姑姑的,谁知道姑姑也劝我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许我真的没有权力反抗吧,可又确实不甘心。”   这几句话简直说到了云默敛心坎里,他前阵子就因为家里人总逼着他以二小姐的身份出嫁而烦躁了很久。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似简单的八个字,却很让人无奈,忘了介绍一下,我叫云默敛,这边过去依次是魏铭、顾凡、谢翎白、温长珩,我们都是夕遐城人氏,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赵陵蓝目光望向温长珩,看了他一眼才继续道:“我叫林莲,双木林,莲花的莲。”   “林姑娘……”   “公子不要这么客气,叫我小莲就可以了。”   “好,小莲,你也不要开口闭口公子公子的了,也直接叫我名字吧。”   “那我叫你云大哥。”   云默敛有些高兴地点点头,谢翎白现在是真的相信这家伙大概真的对人家姑娘一见钟情了。   “谢翎白,反正我们也是要去皇城,不如带上她一起吧,她一个姑娘家太危险了,与我们一起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我是没有意见的,主子呢?”   谢翎白问温长珩,温长珩脸上没多少表情,但也没反对,是以,原本一行五个人,现在变成六人了。   不过之前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那就是直到天快黑了也没遇到什么城镇村落之类的,这次更是连破庙都没有。   “看来只能暂时在这里凑合一晚上了。”   “好在现在不是寒冬腊月,要不然得冻死。”   谢翎白跳下马车舒展了一下筋骨,也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到达皇城,这样子每天赶路能遇到客栈还好,遇不上可实在是有些受罪。   “主子,我去看看有没有水源。”   魏铭说完之后便带着两个空的水壶往林间深处走去,谢翎白见顾凡在捡地上的树枝,便也跑过去帮忙。   “云蝴蝶来帮忙拿一下。”   捡了一些之后,谢翎白朝着云默敛嚷嚷道,云默敛不情不愿地走过去,马车旁便只剩下温长珩和赵陵蓝了。   “温公子,你总看着我做什么?”   温长珩收回视线,淡淡道:“只是觉得四公主真是惬意,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与我们一道风餐露宿?”   赵陵蓝愣了一下道:“啊,你果然认出我来了,我还以为过去这么多年,你可能会认不出来呢,都说女大十八变,难道我竟一点都没变?!”   就算被认出来了,她的神情看上去似乎也没多多少担忧,反正刚才既然温峋没有揭穿她,那么应该可以和谐相处。   温长珩懒得理会她,赵陵蓝叹气:“你这个人好像比以前更难相处了嘛,现在看上去少了以前的那份温和,倒是多了一些淡漠疏离,听说前阵子太子老弟也去找过你,怎么?莫非你对他也是这样的态度?还是说,只是单纯看我不顺眼?”   “温某不过一介贫头百姓,哪里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公主,倒是公主,此番前来意欲何为呢?”   “虽然我接近你们是有一点点目的吧,但绝不会加害你们的,这点你大可放心。另外,我也的确是逃婚出来的,我母妃非得逼我嫁给曹将军,可是曹将军今年都是五十了,当我爹我都嫌老呢。”   “柳贵妃膝下就你一个女儿,倒也舍得。”   “皇室之中哪有什么亲情可言,不过都是一些利益驱使罢了,我母妃与皇后,你争我斗这么多年了,怕是每晚做梦梦到的都是一些关于怎么胜出的手段呢,也不嫌活得累。”   这点温长珩倒是没什么异议,毕竟宫中的那点事,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表面上一派祥和,内地里勾心斗角,活在宫中等于活在战场上,一刻都不能放松。   “主子,你们在聊什么呢?远远地便看到你们在说话。”   谢翎白抱着一摞树枝走过来,然后放在地上,赵陵蓝笑道:“我方才在问温公子,有没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你一个姑娘家,这些粗活哪里需要你来做啊,坐着休息便是。”   云默敛走过来说道,赵陵蓝点头,找了块石头坐下,顾凡蹲下将地上的树枝整理了一下,然后拿出火折子点燃。   没多会魏铭也回来了,手中拎着几条洗干净的鱼,顾凡上前帮忙,两人将鱼用削好的木棍穿好放在火堆上烤着。   水壶也已经装满水了,魏铭解释道:“这是干净的山泉水。”   谢翎白点头,接过来拧开喝了几口,然后问温长珩:“主子要喝么?”   “不用。”   “魏铭,还好你抓了几条鱼回来,要不然今晚又得肯冷冰冰的干粮了,对了小莲姑娘,你家在皇城,那你知道这里到皇城还需要多久么?”   “按照今日这样的速度的话,约莫还需要十三四天的样子吧。”   “还要这么久啊?!”   “嗯,今日是四月十五,大概四月底的样子能到皇城,若是骑马的话就会快很多,马车相对而言会慢一些,加上咱们天一黑便休息了。”   “那也没办法啊,总不能每日每夜地赶路吧,反正时间也还充足,倒也无所谓,只是这风餐露宿的有些辛苦。”   “谢翎白,人家一姑娘都没喊辛苦,你说你丢不丢人。”   云默敛坐在旁边嘲笑他,逗得赵陵蓝笑了起来,谢翎白也没反驳什么,可能是最近在温府的日子太悠闲了点吧,不过他从小到大也没吃过什么苦。   “少爷……”   顾凡递给云默敛一条烤好的鱼,云默敛接过后顺手就递给了身边的赵陵蓝,道:“小莲,饿了吧?来尝尝,虽然比不上酒楼里的,但至少比干粮强。”   “谢谢云大哥。”   赵陵蓝接过后尝了一口,云默敛还提醒了句:“小心烫……”   “嗯……很好吃,鲜嫩爽口。”   “你可真容易满足。”   “是真的好吃――”   赵陵蓝说完后对面坐着的谢翎白咬了一口鱼纳闷道:“我怎么没觉得有多好吃啊,一点味道都没有。”   云默敛瞪了谢翎白一眼,道:“你懂什么,谢翎白,你要是觉得不好吃的话,大可吃干粮啊,包袱里多得是呢。”   “虽然没味道吧,但比起干粮来,我还是宁可吃鱼,主子快来尝尝。”   谢翎白拿了一条给温长珩,这边顾凡又重新递了一条给云默敛,一行人吃完鱼后又吃了点买来的点心之类的,然后坐在一起聊了会,算是消消食。   “小莲姑娘,夜间风大,你晚上睡在马车内吧。”   谢翎白朝着赵陵蓝说道,云默敛附和道:“这个主意不错。”   “那你们呢?”   “我们这多人挤在马车内也舒展不开啊,我们在这里凑合一晚就行了。”   “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陵蓝起身走到马车边爬了上去,云默敛还主动贡献出了自己的披风给她,然后回到之前坐着的大树边。   “咦,顾凡呢?”   刚才还坐在这里的顾凡,眨眼见忽然不见了,云默敛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谢翎白打了个哈欠回道:“好像往那边去了。”   说完之后扑到温长珩怀里说道:“主子,我有些困了――”   温长珩拍了拍他的背道:“困了就睡。”   云默敛坐下来背靠着大树,最近只要是睡在外面的话,他都是枕着顾凡的腿睡的,所以睡得也挺安稳的。   赶了一天的路确实也有些困了,可左右看了看,也不知道顾凡干嘛去了,就算是解手也不需要这么久吧。   而顾凡正坐在小溪旁,想起前段时间他和云默敛还一起坐在河边,听云默敛倾诉了很多心事。   看到今日云默敛的表现,他肯定是喜欢林莲姑娘了,之前说好的等他找到心上人之后就放手离开的,现在是到时候了么?   那么自己还需要跟着去皇城么?是自己离开,还是等到少爷开口赶人呢?   “我们之间……本就一点可能都没有,一切只不过是我自己在痴心妄想罢了……”   顾凡自嘲地笑了笑,就着溪水洗了把脸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然后慢慢走回去,等他回到马车边的时候发现谢翎白他们已经睡了。   “你去哪了?”   云默敛压低声音问道,顾凡走到另一棵大树旁坐下,淡淡道:“去洗了个脸。”   “洗脸洗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被野兽叼走了呢,正想高兴一下,没想到你就回来了,真是可惜啊――”   云默敛轻松地开着玩笑,顾凡却没多少反应,云默敛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应,伸了伸懒腰道:“困了……”   “那就早点休息吧。”   顾凡说完自己靠着大树闭目养神起来,云默敛微愣,之前只要他说困了顾凡便会走过来让他靠着睡觉的,今晚怎么回事?   他想问一下,又觉得问这样的问题显得他多离不开顾凡似的,所以最终什么都没说,自己靠着大树睡觉。   可这大树硬邦邦的,靠久了背部便不舒服起来,他看了一眼窝在温长珩怀里的谢翎白,有点羡慕。   而且他的披风给了赵陵蓝,这夜风一吹便有些冷飕飕的,他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顾凡睁开眼看着独自在那辗转反侧的云默敛,心里知晓他大概是觉得冷所以睡不好,心中到底有些不忍心,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   “少爷……”   云默敛看了他一眼,想起刚才的事所以懒得理会,顾凡犹豫了一会说道:“你如果觉得冷,便靠着我睡吧。”   “本少爷不稀罕,滚开。”   “现在夜间还冷,你把披风给了别人,自己自然不好受了。”   “难不成让本少爷看着她一个姑娘家受冻啊?!”   “少爷喜欢她么?”   云默敛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顾凡会问这样的话,他自己想了想,其实也说不上喜欢,只是觉得挺想接近的,想去了解。   “你问这个干嘛?”   “因为之前说过,如果少爷遇到心上人的话,我们便和离,我也不会再纠缠不清。”   云默敛看着顾凡,觉得他的神情看上去似乎也不像是开玩笑,他下意识说道:“就算本少爷没有心上人,也不会喜欢你的,这点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   顾凡笑了一下,笑容竟有几分凄凉,应道:“我早就明白了……”   云默敛转头不去看他,“明白了的话还问什么呢,我喜欢谁是我的权力,谁也干涉不了。”   一旁的谢翎白偷偷睁开眼,想往这边看一眼,但是还没看到便被一只手遮住了眼睛,想也知道是温长珩的手,意思大概就是让他继续睡觉吧。   虽然有些心痒痒想看八卦,但心里也清楚现在出声打扰他们到时候场面似乎会更尴尬呢。   “睡吧……”   顾凡轻声说了句,然后伸出手去揽云默敛,云默敛挥开他的手,道:“都说了本少爷不稀罕,离我远点。”   顾凡的手顿了顿,然后转头看了眼马车,包袱都在马车上,如果现在去拿件衣裳出来的话肯定会吵到马车内的林姑娘。   他想了想解开自己的衣带,脱下外衫披在了云默敛身上,云默敛僵了一下,转头看向他,却见他已经起身走到之前那棵大树下坐下睡觉了。   云默敛低头看了看披在自己身上的顾凡的外衫,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也没什么错吧。   最初是顾凡自己要他靠着他睡的,现在又突然摆什么脸色啊,搞得好像他很想靠似的,他可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第069章 主子,你这样太残忍了   第二日出发的时候,谢翎白凑到顾凡身边说道:“顾凡,我瞧你脸色似乎不太好,我替你把个脉吧。”   “我没事的。”   “来来来,刚好当一下我的练习对象啊。”   谢翎白说着给顾凡把脉,还真的认认真真询问了几句,最后做出判断:“你着凉了,等到了城镇上,我给你抓几服药熬了喝下去就没事了。”   云默敛下意识往这边看过来,见顾凡脸色却是有些不好,想着应该是因为昨晚把外衫给他才会着凉的吧。   “我真的没事,不用……”   “顾凡,我是大夫,你得听我的。”   顾凡有些无奈,最后点了点头,不过上马车的时候他却没坐到里面去,而是跟魏铭一起坐在了车辕上。   “顾凡,你坐外面干啥呢?”   “谢大少不是说我着凉了嘛,我怕传染给你们,所以还是坐在外面好了。”   “你现在是病人,坐在外面吹冷风不是更严重了嘛――”   “白天温度并不冷,没事的,魏铭,我们出发吧。”   魏铭点头,马车朝着前方驶去,谢翎白见顾凡坚持要坐在外面,也就没再劝说,想起昨晚的事,猜想或许顾凡也是因为觉得尴尬所以坐外面的吧。   云默敛朝着马车车帘看了一眼,心里想着真是蠢死了,明明生病了还要逞强,病死活该!   “也不知道哥哥他们到哪了,怎么连封信都没有。”   温府中,谢谨青一边用膳一边唉声叹气的,自己一个人吃饭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这么一大桌子菜,每次都是浪费啊。   “二少,现在主子他们还在半路上呢,写信也不方便啊,等他们到了皇城之后肯定会寄信回来的。”   “小蕊姐姐,你们坐下来一起吃吧,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的。”   “奴婢们可不能与主子同桌而食,这是规矩。”   “可我又不是你们的主子。”   “但你是夫人的弟弟呀,也算是小主子了。”   “这是温老板定下的规矩么?”   “主子为人温和,倒没定过这样的规定,只是无论放在哪个府中,主子和下人都是不会一起用膳的。”   “那我哥哥当下人那会子,不也常常跟温老板一起吃饭么?!”   小蕊笑了起来:“夫人那会子也不像是下人啊,从始至终主子都没把夫人当下人看待过吧。”   谢谨青噘嘴,他只不过是想找个人陪他一起吃饭而已,温府中明明这么多人,却连这点小要求都满足不了。   唉,快点到十五吧――   “小蕊姐姐,我想上街去玩。”   “不行啊二少,现在很晚了,天都黑尽了。”   “晚上街上才热闹呢――”   “可似乎就要下雨了,待会淋湿了的话会生病的,咱们改天天气好的时候再出去玩好么?”   “唉,好吧。”   谢谨青有点泄气,原以为哥哥走了之后自己肯定自由自在了,没想到却还是没自由,真想快点长大啊!   与此同时,谢翎白看着外面感叹道:“怎么会突然下这么大雨,还好咱们今晚不用露宿荒野,要不然一个个都是落汤鸡了。”   他们几个在一户农家借宿,现在刚用过晚膳。   “这个时节的天气就是这么变化莫测的。”   农家老汉笑着说道,谢翎白转身看向他,说道:“还要多谢老伯收留我们呢。”   “小意思,你们也帮我把木柴都收拾好了呀,我也要谢谢你们的,要不然现在都淋了,不过老头子家房间不多,到时候可能要各位挤一挤了。”   “无妨,只要有瓦遮头就该知足了。”   魏铭刚才去前面打探路线去了,现在下这么大雨估计暂时也回不来,所以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五个人。   老汉家还有他妻子和女儿,外加两间客房,最终安排赵陵蓝和他女儿挤一间,谢翎白和温长珩一间,云默敛和顾凡一间。   “小莲姐姐,你与那位云公子是一对么?”   房间内,老汉的女儿晓湘问赵陵蓝,赵陵蓝闻言愣了许久才笑道:“哪里啊,你误会了啦,才不是呢。”   “可我看云公子对小莲姐姐很好啊,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   “怎么?我们像一对么?”   “像啊,你们两个都长得这么好看,站在一起可般配了,就像金童玉女似的。”   “那你可就看错了,我和他啊,没有半点可能。”   “是小莲姐姐有喜欢的人了么?”   “喜欢的人啊……暂时还没遇上呢。”   “那就是有可能咯――”   “你不会懂的,那你倒是说说你有没有心上人?”   正走到房门口的云默敛停住了准备敲门的手,原本是想来看看赵陵蓝的,但是突然听到赵陵蓝问这样的问题,倒是有些好奇。   “我啊……”晓湘想了想说道:“我觉得顾大哥挺好的――”   “顾大哥?哦,顾凡啊,你今天才见到他呢,这就喜欢上了?一见钟情?”   晓湘的脸颊有些红,害羞道:“我也不知道,刚才去井边打水的时候也是他帮我的,整理院子差点被柴绊倒也是他扶我的,而且他脾气好,总之就觉得,特别好。”   “有眼光!”   赵陵蓝一脸赞同,晓湘惊讶道:“难道小莲姐姐你也喜欢顾大哥?”   “不不不,你又误会了,我倒不是喜欢他,只是觉得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吧,你要是喜欢他的话,需要我帮忙撮合的时候我可以帮忙哦,不过得尽快,因为明日如果不下雨的话,我们可能就走了。”   晓湘也有些烦恼,而门外的云默敛则完全惊讶了,这个什么晓湘的居然喜欢顾凡?而且连小莲也觉得顾凡是个好男人?   他有些气呼呼地回自己房间,说不清到底在气什么,经过谢翎白的时候连谢翎白跟他打招呼也没理会。   谢翎白挠了挠后脑勺,一脸莫名其妙地回到和温长珩的房间,温长珩见他这样疑惑道:“怎么了?”   “刚才看云蝴蝶好像快气炸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好像是从小莲姑娘那边过来的,咦,莫非是告白被拒绝?”   谢翎白一双眼睛里满是八卦的火光,温长珩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洗好了?”   “嗯?哦,洗漱好了,怎么了?主子,你是不是想跟我亲/热亲/热?咱们最近都在赶路,好像是挺久没有……”   谢翎白话还没说完便见温长珩手指敲了敲桌面道:“洗好了过来把这些填写一下。”   “什么啊?”   他有些疑惑地走过去一看,额,无语地发现纸上写了不少题目。好吧,是他想歪了,没想到居然是要考他。   “主子你不是说不急于这一时的么?”   他有些恹恹地坐下,提起毛笔回答问题,温长珩淡淡道:“不急于一时指的是露宿荒野的时候光线暗不需要看书,没说赶路的这一个月都不用。”   “可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好先看会书啊。”   “学了这么久如果还是只会临时抱佛脚的话,那还指望你去参加什么选拔会。”   “那我要是全答对了有什么奖励?比如说待会睡觉前咱们可以先……”谢翎白笑得一脸淫/荡,温长珩斜了他一眼,道:“答错一题,推迟一天。”   “推迟什么?”   温长珩一本正经地回道:“亲/热。”   “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那……那推迟的话岂不是连你自己也惩罚了么?毕竟人都是会有需求的嘛,难道你没有?所以我觉得这个方法不好。”   “教了你这么长时间,你还是答不对,我也确实有责任。”   谢翎白一脸无语,想了想连忙低头仔细看纸上的问题,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一题都不能答错啊!   温长珩坐在一旁看着他,眉眼处带了几分笑意。   而另一边,顾凡正在铺床,便听见云默敛走进来,倒了一杯水一口气灌下去之后将杯子重重地搁在桌上。   他有些疑惑地转身看向云默敛,发现他看上去似乎有些怒气冲冲的,“少爷,你怎么了?”   云默敛仔细盯着顾凡瞧了瞧,怎么看也很普通的长相很普通的一个人啊,到底为何会受欢迎?!   虽然不可否认的是,他的脾气确实很好。   “我是来恭喜你的,走桃花运了。”   “桃花运?”   “有姑娘喜欢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少爷不要开玩笑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云默敛走到床边脱了外衫躺到床上,却见顾凡走到了桌边坐下,他疑惑道:“你不睡?”   “我在这坐着便可以。”   “你什么意思啊?让你跟本少爷挤一张床你还委屈了是吧?!”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有些着凉了,靠得太近怕传染给你。”   云默敛气不打一处来,可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好没什么好气地说道:“你是想让本少爷成为众矢之的?让大家都觉得我欺负你,自己霸占一张床是吧?!”   “我不是……”   “你就知道装好人,她们就是被你这副样子给骗了,一个个都……”云默敛说着掀开被子道:“行,你不就是想逼着我也不睡嘛!”   “少爷!”顾凡有些无奈,不知道自己又是怎么惹到这位大少爷了,他走到床边拉过被子替他盖好,然后说道:“如果少爷不怕被传染的话,便一起睡吧。” 第070章 到皇城   顾凡说着脱了外衫躺到床铺外侧,因为农家的床比较小,所以两个大男人躺下难免会挨到一起。   顾凡是朝着外侧睡的,因为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就躺在自己身边,并且现在还就他们两个人,他怕自己会乱想。   刚才之所以不肯睡床上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这个。   云默敛盯着顾凡的背看了一会,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顾凡,要是有姑娘跟你表白,你会怎么做?”   “少爷为何突然问这个?有姑娘跟你表白?林姑娘?”   “如果是,你会如何?”   “我会离开。”   云默敛愣住,然后有些生气地质问道:“所以你之前说的那些喜欢我之类的话,其实都是说说而已的吧。”   顾凡转身看着他,疑惑道:“为何这么说?”   “因为在我看来,真正喜欢一个人的话,如果看到有别人喜欢他,肯定会想办法去争取的,而不是像你这样一味退缩,甚至连吃醋的样子都没有。”   “你希望我吃醋么?”   顾凡靠近一些撑在云默敛上方看着他,云默敛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还是说,你希望我争取?”顾凡问完之后也不等云默敛回应,便苦笑道:“可是少爷,我吃醋了你便会拒绝林姑娘么?我争取了,你便会愿意跟我在一起么?”   “当……当然不会!”   “所以呢?你又希望我做什么呢?”   云默敛从没见过这样子的顾凡,突然有些后悔问刚才那个问题,现在闹得自己有些进退两难,气氛也瞬间尴尬了起来。   “我、我只是觉得,怎么可能一点都不难过呢,之前我带姑娘回府过夜,你也不会反对什么的。”   “那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看到你喜欢别人,带别人回府过夜,我心里非常难过,可我就算把那些伤心难过都表现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不是吗?!”   云默敛无话可说,而且现在两个人靠得太近了一些,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少爷,我这个人能力一般,长相一般,家世也一般,可我真的很爱你,若你愿意与我在一起的话,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对你有二心,更会想尽办法对你好,照顾你,爱护你,你能……考虑一下吗?”   云默敛虽然早就知道顾凡喜欢自己,可这是他第一次听顾凡说这些话,所以只是傻愣愣地看着,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顾凡垂眸低声问道:“如果我现在吻你,你会生气么?”   云默敛瞪大了双眼,结结巴巴道:“当、当然会!你、你要是敢……本少爷……”   顾凡笑了一下,翻身躺回外侧,少了上方的压力,云默敛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想起自己刚才的反应,突然觉得有些羞窘。   真的是颜面扫地,从小到大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可刚才竟然会紧张,觉得丢脸的云大少为了挽回一点面子,故意很凶地说道:“顾凡,你说让我考虑你,可你也知道我的要求,我选择喜欢之人要求,你有哪个是达到了?一个也没有,你让我如何考虑你?”   “也对……”   “想让本少爷考虑你,除非……”   云默敛话还没说完,便听到外面似乎有些响动,听声音像是收留他们的冯老伯的,顾凡起身穿衣裳,边穿边说道:“我出去看看。”   待顾凡出去之后,云默敛才反应过来,他话都还没说完呢,怎么跑得这么快啊,话说回来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顾凡走出房间,只见冯老伯站在门口看上去很焦急的样子,他上前问道:“冯老伯,怎么了?”   “哎呀这雨势是越来越大了,还刮风,老头子我是担心鸡圈那边不太牢固待会被风吹散架了,所以想去加固一下。”   顾凡看了一眼在旁边拦着冯老伯的冯大娘,看上去应该是她不许冯老伯过去,见顾凡看着她,她便说道:“几只鸡没了便没了,难不成还比人重要么?!我家老头子原本身体就不太好,现在去淋雨的话,万一更糟糕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是花钱养起来的鸡啊!”   两个人僵持不下,顾凡忽然拿过冯老伯手中的蓑衣披上,然后戴上斗笠,拿好加固用的绳子,道:“我去便是。”   “这怎么行呢……”   “放心吧,我从小干惯了粗活,这点不算什么的。”   顾凡说完便冲进了雨中,谢翎白和温长珩走出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冯老伯把刚才的事跟他们解释了一下,然后感叹道:“小顾这个孩子可真是不错啊,不知道他可有婚配啊?”   “他……”谢翎白有些犹豫,最后只说道:“这个还是问他自己吧。”   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若说顾凡已经成亲了吧,可那次的亲事似乎也不作数的,况且也看不出云默敛喜欢他;   若说没有成亲的话,又的的确确拜了堂的。   第二日他们几个起床的时候,天空已经放晴了,大雨过后的空气闻起来似乎格外清新,谢翎白看了看外面的菜园子,朝着温长珩说道:“主子,看着这里我忽然想起了小谴搴腕拇澹咱们好些时候没去过了呢――”   “你想去?”   “想啊,小芸姑娘的香囊还在我这里呢,之前想好下次去的时候还给她的,她兴许一直以为已经交到你手上了所以眼巴巴盼着你去娶她呢――”   “是谁自作主张收下的?!”   “那我以为你会收嘛。”   “行,回去后给我。”   “不可以!主子,今时不同往日了,现如今你是我的,怎么可以让别人觊觎呢,等我们回到夕遐城,我就把香囊拿去还给小芸姑娘,让她死了这条心。”   温长珩斜了他一眼,这时云默敛起床了,走出房间看到刚好从厨房端着早膳出来的顾凡,疑惑道:“你昨晚睡的哪?还换了一身衣裳。”   “我昨晚帮冯老伯加固了鸡圈之后衣裳湿了,回房见你睡着了便换了身衣裳,在桌边靠了一宿。”   云默敛一阵无语,他瞥见晓湘正在偷看顾凡,心里想着这下子,估计她是更加地芳心暗许了。   赵陵蓝见晓湘这样,便提议道:“云大哥,昨夜刚下过大雨,路上肯定很难走,不如咱们今日在这里多留一日?”   云默敛拧眉:“不行……”   “为何?”   “额……因为这次去皇城,主要是因为谢翎白要参加太医选拔会,所以万一去迟了的话会耽误事。”   被点名的谢翎白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回道:“我不急啊,距离太医选拔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所以多留一日也无妨的。”   “这里留一日那里留一日,等我们到皇城都过年了!”   云默敛的语气有些急,谢翎白被吓了一跳,然后有些茫然地点头:“也有道理,反正我无所谓,你们决定就好。”   他说完后低头继续吃包子,现在多吃点热食,谁知道待会是否能找到客栈之类的投宿呢。   云默敛见他们都没再反对,才有些满意地坐下用早膳,原本是等着什么时候顾凡要是再说起昨晚的那些话的话,他就多加几个要求,然后把他没说完的话说完。   可谁知道,接下去的几日,顾凡完全没有再提起过,就仿佛那晚的事只是他做的一个梦般。   他们一行人是在五月初二的时候到达皇城的,真正看到皇城的时候才发觉,似乎比自己想象中地还要更加繁荣一些。   “主子!”   卫择早早地便候在城门口了,谢翎白掀开马车车帘朝着卫择说道:“卫择,好久不见啊――”   “谢大少,是挺久了。”   温长珩问道:“事情都办好了?”   “是,属下按照主子的吩咐,在东街买了一座四合院,不是很大,所以不会太引人注目,并且也足够我们这些人住下来了。”   温长珩点头,谢翎白惊讶道:“主子,你连房子都提前准备好啦?我还想说今晚住一下皇城的客栈看看是否与其他城镇不一样呢――”   “你可以去住客栈。”   “我才不要,我要跟着你――”   谢翎白说着往他身上扑去,一旁的云默敛翻了个白眼,提醒道:“你们能否稍微照顾一下旁边的人?”   “不能!”   赵陵蓝笑了起来,云默敛忽然想起她就住在皇城,问道:“小莲,你是准备回家么?”   “嗯,既然回到了皇城肯定要回家的。”   “可你爹娘不是……”   “我一定会抗争到底的,才不会随随便便嫁了呢。”   “那你住在哪里,我们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在这里下车便是了,我家离这挺近的,但因为现在我跟我爹娘还在冷战中,所以暂时不能请你们做客,抱歉啊。”   “没事的……”   “到时候我会去找你们玩的,我先走了。”   赵陵蓝说着跳下马车,然后朝着卫择询问了几句他们新买的宅院的具体地址,卫择看了温长珩一眼,见温长珩没反对才说出地址。   待赵陵蓝走远之后谢翎白才说道:“人都走远了,还眼巴巴地望着呢,这么不舍得的话就追上去跟人家回家见见未来岳父岳母啊――”   “闭嘴!”   云默敛骂完之后看了顾凡一眼,却见顾凡只是看着窗外,他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 第071章 如何证明是你的   卫择选的宅子很不错,位置比较繁华,但是又不显眼,而且还安排了家丁丫鬟之类的,里面的物件也都准备得很齐全。   “卫择你可真是厉害。”   “这些都是主子吩咐的,我只是照办而已。”   谢翎白转头去看温长珩,发现温长珩的神情似乎有些凝重,他走过去问道:“主子,你在担心什么?”   “没有,只是太久没回来了。”   温长珩跟他们不一样,他们是第一次来皇城,但温长珩从小在这里长大,并且还有很多美好的和不美好的回忆。   “主子,相爷……之前问起过您的事。”   卫择有些犹豫地说道,温长珩没什么表情地问道:“他问了什么?”   “只是问您最近几年过得如何,准备何时回来。”   谢翎白想起之前温长珩说过,当初他娘亲病重,是他爹的妾室拦着不让他去请大夫,所以眼睁睁看着他娘亲病逝,因此跟他爹的关系也不好。   想来这次回来皇城,温长珩应该也没打算去相府看望一下,不过听起来,他爹应该还是挺关心他的。   不过这些他也没资格插嘴,毕竟不能感同身受,说出来的话难免会有些偏颇。   “主子,咱们先去选一个好的房间,云蝴蝶、顾凡你们自己来挑哈――”   谢翎白转化话题,拉着温长珩往里走,云默敛看向一旁的顾凡,感觉这几日下来似乎两个人都没什么交流。   “你不去挑房间?”   云大少主动跟他说了句话,顾凡笑笑:“其实我睡哪间都可以,少爷你先挑选吧。”   “喔……”   云默敛往里走,顾凡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是从冯老伯家开始的吧?感觉两个人好像突然陌生了似的。   明明之前都好端端的,哪里出了差错?还是说自己哪句话惹到他了?可是自己说话向来都是这样的啊,以前也没见他生气过啊。   一行人各自选好了房间,最近一直在赶路,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泡个澡然后好好休息一会,睡一觉。   等到他们睡醒发现天都黑下来了,丫鬟们也准备好了晚膳,还特地准备了一些地道的皇城风味的菜肴。   因为下午睡了会,现在用过晚膳后便很精神,所以一行人便上街逛逛,看看皇城的夜景。   “也不知道谢小谨那家伙有没有乖乖地听话,这还是我第一次离开他这么远这么久呢。”   谢翎白虽然不怎么靠谱,但到底还是有点身为大哥的自觉性的,尤其现在谢家就剩下他们兄弟二人了。   “那多人照顾他一个,肯定没问题的。”   “主子你别看他乖巧懂事,其实有时候很倔,而且鬼点子也很多,我以前都常常被他耍着玩呢,再加上最近他又认识了那个什么万俟均的。”   “万俟均如果真的要对他不利的话,完全不需要绕这么多弯子。”   “你的意思是,万俟均是真心想跟小谨做朋友的?我怎么没觉得谢小谨还有这种魅力啊,不就是一个小屁孩子么。”   “谢翎白,要是让本少爷在你跟你弟弟中选一个当朋友的话,本少爷也宁可选你弟弟――”   云默敛一脸鄙夷地说道,谢翎白上前踹了他一脚,他连忙躲到了顾凡身后。   “你这个叫恼羞成怒,说明我说中了事实,看来你心里也是默认自己比不上弟弟的,简直不打自招。”   “云蝴蝶,这里可不是夕遐城了,在夕遐城你有云府罩着,在这里可啥也没有哈!”   “彼此彼此,你不也没有!”   “我可不一样了,我家主子是地地道道的皇城人氏,况且我还认识太子殿下,他还给了我一块令牌,让我有事随时去找他,到时候我就找他把你押入天牢,好好吃点苦,看你还敢这么嚣张不!”   “太子?”云默敛走到谢翎白身边,疑惑道:“你怎么会认识太子呢?唬人的吧?!”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你看,太子殿下给的令牌――”   云默敛拿过令牌看了看,虽然他不知道太子的令牌应该是怎样的,但这令牌的材质看上去也不是一般的冒牌货。   “行啊谢翎白,现在宫里都有人啦,N瑟死你。”   “知道我厉害就行了,快还给我。”   “到了我手里你还想轻易拿回去么?求我呀――”   云默敛拿着令牌往前跑去,谢翎白连忙追了上去,温长珩和顾凡跟在他们身后,看着打打闹闹的两个人,觉得有些无奈。   不过能放松的时间或许也就只剩下这么几日了,随他们闹腾去吧,再过十几日,便要举行太医选拔会了。   到时候不管能不能选上,都不是什么好事。   “云蝴蝶,我看你是找死,是不是觉得最近很久没打架了,所以想试试鼻青脸肿的滋味啊。”   “每次打架鼻青脸肿的人明明都是你,你还好意思说!”   “主子快来帮我啊,我就不信我抢不到,嘿拿到了……”   谢翎白手碰到了令牌,云默敛见状连忙把手抬高了,但因为一时没握紧所以手中的令牌滑了出去,摔在了前面一些的地上。   “这次还不到手!”   谢翎白往前冲去,云默敛下意识揪住他的手臂拖延他的动作,然后想着趁机自己上前,结果就在两人你拉我拽的时候,忽然发现令牌被人捡了起来。   他们停下了动作,看向前面捡起令牌的人,是个男子,一身锦衣,年纪大概在三十左右,看上去贵气十足,不像是普通百姓。   而那男子在看清楚手中的令牌时,眉头似乎皱了皱,谢翎白连忙上前说道:“这位公子,多谢你帮我捡起令牌。”   说着伸出手,那男子却没有将令牌交给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谢翎白,开口道:“这令牌是你的?”   “是。”   “可你如何能证明它是你的呢?”   “额……”谢翎白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倒是被问住了,这令牌原本也不是他的,上面也没雕刻他的名字,所以自然是不怎么好证明的。   “这令牌其实我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   “朋友?我看这令牌制作精细,上面雕刻的花纹也很特别,倒是很想见见你的这位朋友,不知小兄弟能否引见一下?”   “啊?这……”   谢翎白想着赵陵睿好歹也是太子,想来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到的,所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谢翎白,你在磨蹭什么呢?”   云默敛走上来不耐烦地问道,谢翎白瞪了他一眼:“还不都是你。”   “我怎么了啊?令牌呢?”   云默敛说着见令牌还在那人手中,说道:“谢谢你,但是能不能请你把令牌还给我们,我们还要继续逛街呢。”   “我瞧二位似乎不像是皇城人氏。”   “怎么?不是皇城人氏还不能逛皇城的街道了?哪门子的规矩啊?”   “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男子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话语,而后微微眯起双眸看着谢翎白身后的人。   谢翎白有些疑惑地转身,发现温长珩他们已经跟上来了,他朝着温长珩低声道:“主子,我把令牌掉地上了,这位公子捡到了,非得说想见一见令牌的主人,咋办?”   “主子?”   那人显然对谢翎白的称呼有些好奇,因为谢翎白的穿着打扮怎么看也不像是下人,不过他现在更好奇的是,消失了五年的人,居然会出现在皇城。   “温峋,何时回来的?”   谢翎白惊讶了一下,问温长珩:“主子,你认识他?”   温长珩倒是没多大反应,朝着对方点了点头道:“今日刚到。”   男子笑了起来,“你还是老样子,见着本王从不行礼,偏生本王还怪罪不了你。”   “澶王如果想要让草民行礼的话,草民肯定会遵从的。”   “免了,皇兄当初亲自允诺你可以不用对任何人行礼,本王可不敢承你这个礼,不过光从这件事上便可以看出,皇兄是真心器重你的,这些年也时常听他提起你,既然这次回来了,便留下吧。”   “会留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这意思是还是不肯回太医院?”   “草民已辞官。”   “官职辞了还是可以再要回去的。”   温长珩笑了一下,没有回应这个问题,澶王见他这样也不再多说什么,将手中的令牌递给谢翎白,道:“本王现在相信,这个令牌是你的了。”   谢翎白接过令牌,笑道:“原来你是王爷啊……我、需要行礼么?”   澶王闻言大笑了起来,边笑边说道:“不用,出门在外不需要那么多的虚礼,不过小兄弟倒是很有趣,你们今日刚到,想必很多地方需要逛,本王就不耽误你们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澶王走了之后,谢翎白松了一口气,朝着温长珩说道:“我方才还以为遇到了个奇奇怪怪的人呢,一开始让我证明令牌是我的,后来又说想见见令牌的主人,没想到居然是位王爷。”   “澶王赵龙凡,皇上一母同胞的弟弟,排行十一。”   “那他刚才是因为认出了这块令牌是赵陵睿的,所以觉得我是偷来的?”   “皇城里随随便便就能遇到官场中人,东宫的令牌你收好了,不要随意拿出来。”   “我知道了。”   谢翎白连忙将令牌收入怀中,果然天子脚下就是不一样啊,这才刚出门呢就遇到了一位王爷。 第072章 看上去有点不对   “敢情这还真是太子的令牌啊?!”   云默敛有些吃惊,谢翎白哼哼道:“那是自然的,我像是那种随便骗人的人么?!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切,也不见得就是你厉害,我瞧刚才那位王爷倒是跟温长珩挺熟的啊。”   谢翎白忽然想起还没跟云默敛他们说起过温长珩的身份呢,已经到了皇城,接下去都在一起,想要瞒住肯定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还不如早点说清楚。   他们继续往前走去,谢翎白低声跟云默敛他们简单说了一下温长珩的真实身份,这下他们更加吃惊了。   皇宫里,赵陵睿来到赵陵蓝的住处,赵陵蓝正准备用膳,见赵陵睿来了便说道:“太子老弟,一起用膳?”   “你最近去了哪里?”   赵陵蓝笑道:“我去了哪里你不清楚么?!”   “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能有什么目的啊,不就是不想嫁给曹将军呗,怎么?太子想帮帮我?父皇那么喜欢你,若你能帮我说说情的话,兴许真的可以哦,那样子我肯定会很感激你的。”   说着准备往里走,赵陵睿一把拽住她的手臂,见周围的宫女太监们面面相觑,便打发他们先下去。   赵陵蓝抽出自己的手臂,朝着赵陵睿说道:“你放心吧,我若真的想害他们的话,又怎么会什么都不做呢。”   “你知道多少?”   “不多不少,但肯定比你多一些。”   赵陵睿神色有些严肃,赵陵蓝笑道:“好了,这么严肃干嘛,跟个小老头子似的,你想保护谢翎白,是不?”   “所以呢?”   “所以请你放心,我这次接近他们,目标可不是谢翎白哦。当然,不排除我对他倒是也有几分好奇,可我跟你不一样,我可没亏欠过他什么。”   “那你的目标是谁?”   “我的目标是谁与你无关,太子老弟,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真的没有恶意。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想过要害他们。”   赵陵蓝说完见赵陵睿眼中还是存着几分不相信,她补充道:“将心比心,其实谢翎白一出现,咱们两个的处境就差不多,居然你都没打算害谢翎白,又凭什么认为我会害他呢?”   “最好如此。”   “其实说实话,父母那辈犯的错,你何必揽到自己身上呢,对不起谢翎白的人又不是你,你大可不管啊。   并且,就算你现在做出什么补偿,到头来等他们知道了真相后,说不定还会觉得你做的都是居心叵测故意演戏给他们看的呢。”   “这就与你无关了。”   “皇室之中最不该存的就是感情,就算是血浓于水,也会被利益冲散的。”   赵陵睿看了赵陵蓝一会,才笑道:“四皇姐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睿智很多,看来平日里都是装出来的单纯。”   “真正单纯的人,在这里可活不下去,这点你比我清楚,不是我想装,只不过想活命就只能这样做,生在帝王家,享受着人人羡慕的地位和富贵权势,其实有时候过得还不如一个平民百姓。”   “总有一日,你渴望的自由,会得到的。”   “是么?”   “你与我不同,你可以自由我不可以,倒也不知道该说你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赵陵蓝闻言笑了起来,两个人当了十几年的姐弟,其实也没什么机会这么敞开心扉聊聊,这次倒是发现了不一样的彼此。   “虽然我们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是你这个弟弟,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一些,早知如此,应该早些与你联络联络感情的。”   “现在也不迟。”   “一起用膳?”   “不了,我还得去一趟尚书房,下次吧。”   送走了赵陵睿之后,赵陵蓝在原地站了一会,刚才退下去的宫女重新回到她身边,低声道:“公主,柳贵妃娘娘派人来传话,让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   赵陵蓝心里清楚这次过去肯定又是挨训,心里便烦躁不已,一点胃口都没有了,索性也懒得用膳,直接过去了。   她是真的很讨厌这里,究竟何时才能真正地获得自由呢?!   “见过四公主。”   “母妃呢?”   “娘娘现在有事,让您先在这候一会。”   “嗯……”   赵陵蓝无奈,让她过来又让她候在门口,也不知道搞什么鬼,如果能靠近一点听听里面在说什么就好了,可惜守卫太森严了。   而寝殿内,坐在正上方的柳贵妃脸色有些难看地看着下面站着的人,似乎对他说的话抱了几分怀疑的态度。   “你的意思是,谢杨的儿子现在正在皇城内?”   贺连之点头:“是,叫谢翎白。”   “他倒是有胆子来皇城,呵,活腻了么?!”   “据说是奔着中旬的太医选拔会而来的。”   “太医选拔会?怎么?他还想当太医?当初谢杨夹着尾巴逃走了,他还想来子承父业?也不看看皇宫是什么样的地方!”   “据说是来调查谢家被灭门的事的。”   “谢杨那样的人,被杀了也是死有余辜,他若还活着,被本宫找到的话,只会死得更痛苦,倒是便宜他了。”   “娘娘放心,下官一定不会让谢翎白通过选拔的。”   “且慢。”柳贵妃想了一下后说道:“本宫觉得,与其让他在外面逍遥自在,倒不如让他进宫,到了这宫中,有一千种死法。”   “娘娘英明。”   “贺院使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倒也是个明白人呢,这次多亏了你通知本宫,放心吧,以后有需要的地方,本宫也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如此便先谢过娘娘了,若没其他事,下官便先告退了。”   “嗯……”   贺连之退出寝殿时遇到了候在外面的赵陵蓝,赵陵蓝有些好奇地看着他走远,心想着这位好像是太医院院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而宫外,谢翎白他们一行人将皇城夜间比较热闹的地方逛了一圈,吃饱喝足了才晃悠回别院。   “主子,这里的炸馄饨还不如怜香做的好吃呢――”   云默敛鄙视道:“谢翎白,不好吃你刚才还吃那么多!”   “与其便宜你,还不如我吃了呢……不过之前一直好奇,现在真的到了皇城却又觉得还不如夕遐城好,这里说话都不能随便。”   夕遐城山高皇帝远的,最大的官便是县令了,而张田又是胆小怕事的性格,所以一般犯点小错压根没关系。   可在这里就不同了,这随随便便就能遇到大官甚至是皇亲贵族的,一不小心可能脑袋就搬家了,太没安全感了。   “皇城是非多。”   “我也这么觉得,主子,等咱们完成要做的事之后便回夕遐城吧。”   温长珩没答应,相反的目光似乎突然变得深沉了一些,谢翎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们买的别院门口站着一个人。   一个他不怎么想见到的人,贺连之。   谢翎白有些头疼,他都忘记还有这个人的存在了,之前在夕遐城的时候,这位贺院使明显跟自己不怎么对盘啊。   而且他虽然是温长珩的师弟,可他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过分了点。   贺连之看上去似乎等了挺长时间了,看到他们的时候还怔愣了一会,才提起笑容走到他们面前。   “阿峋,你回来了,怎么也没找我?”   “今日刚到,怎么不进去等?”   贺连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有些高兴,“我、我怕你不肯见我,可我又不想就这么回去……所以……”   “进来吧……”   温长珩率先走进去,贺连之跟了上去,云默敛凑到谢翎白耳边低声说道:“这两人什么情况?怎么看上去有点不对劲?”   谢翎白哼了哼,之前在夕遐城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可现在看起来,贺连之眼中的情意似乎真的很明显啊。   难道贺连之他……   “谢翎白……”   温长珩转头朝着谢翎白喊了一句,谢翎白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只听温长珩说道:“你准备杵在那里当门神?”   “什么啊……”   谢翎白嘟囔了一句,连忙跟了上去,一行人来到正厅,丫鬟已经上了茶水和糕点之类的。   “找我有事?”   温长珩问贺连之,贺连之回道:“阿峋,你这次回皇城,便不再离开了吧?我想说,院使这个位子,我会主动让出。”   “连之,我之前便说过了,这几年你一直做得很好,相比于我而言,或许你更适合这个位子,所以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可这个位子是属于你的啊!”   贺连之有些着急,若是他愿意官复原职的话,肯定就会长久地留在皇城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时都会离开。   “我不会在皇城久留。”   温长珩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意图,贺连之眸中满是失望之情,谢翎白跟云默敛两个人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这位贺院使,貌似真的喜欢温长珩!   谢翎白咬了咬牙,他倒是真的没想到过这一层,所以说之前贺连之那么针对他,其实都是因为喜欢温长珩么?唉,自家主子真是……红颜祸水?! 第073章 不如改行去说书吧   贺连之走了之后,谢翎白一脸坦白从宽的表情看着温长珩,温长珩有些无奈地笑笑,道:“脸抽筋?”   “主子,我看抽筋的人是你才对吧,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从来都没告诉过我!”   “重要的事?你指的是什么?”   “少跟我装傻了,你心里清楚!”   谢大少向来不吝啬吃醋,每次吃醋也都是直接表现在话语上的,不像温老板,吃醋全都表现在床上。   “可我不觉得这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真的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若有的话,还轮得到你么?!”   谢翎白觉得这话听起来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可为何觉得这么别扭呢?什么叫轮得到他么,好像他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糟了,我原以为他只是单纯地看我不顺眼,现在发现居然是情敌,这样子一来,太医选拔会的时候会不会故意不让我通过啊?”   “不会。”   “哼,你就这么信任他啊,说不定他很小心眼呢,而且他上次明明让我省点心,我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的。”   “若他不刁难你,以你现在的实力,想要通过选拔会当个太医还是可以的。”   “那要是他刁难我呢?”   “他要是刁难你,就更加会让你通过。”   “什么意思?”   一旁的云默敛看不下去了,直接说道:“哎呀谢翎白,你脑子是不是装的豆腐渣啊,他的意思就是,如果贺连之要刁难你,你觉得在哪里会更方便呢?”   “嗯?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恭喜你,就是那样,他是太医院院使,你要是进宫当了太医,那可就等于到了他的地盘了。   到时候捏死你就跟捏死只蚂蚁似的,就算不让你死,随随便便找点事为难你一下还不是小菜一碟――”   谢翎白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刚才知道了贺连之是情敌之后也没想到这些,只是单纯地以为贺连之会不让他通过。   可是没想到,居然还有更狠的呢!   “那这意思是,我要是进了太医院就等于……”   云默敛接道:“羊入虎口。”   “他、他……”谢翎白转身看着温长珩,气愤道:“主子,你刚才就想到这些了却还是这么淡定,是不是觉得我被刁难了也无所谓?!”   “我说出来这些,你就不想进宫了?”   “额……这个嘛,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还是要进宫当太医的,否则这段时间的努力都是为了什么呢!”   温长珩给了他一个了然的眼神,谢翎白却纠结了:“可现在这么看来,我到时候的处境肯定会艰难的,那我还有机会去调查真相么?”   “只要你进了宫,就算没有人针对你,危险也不会减少。”   “皇宫真的这么可怕么?既然这么可怕为何每次选秀还有那么多闺中女子拼了命想进宫呢?”   “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   “但你看赵陵睿也活到这么大了,我看他的样子没心没肺傻乎乎的,好像也不像是什么聪明人啊。”   “不聪明的人在宫里是活不下去的,更加没办法在太子这个位子上坐久,况且赵陵睿身后还有皇后和整个萧家为后盾。”   “除了皇上之外,就皇后的势力最大了么?”   温长珩迟疑了一下,卫择便了然地让周围的丫鬟家丁全都退下了,待正厅中只剩下他们几个人之后才说道:“太后现在不管事,潜心吃斋念佛,所以后宫中的势力主要在皇后和柳贵妃手中,皇后膝下除了太子赵陵睿之外,还有六公主和年纪尚幼的十三皇子。”   “那柳贵妃呢?”   “只有四公主赵陵蓝。”   “只生了一个公主却坐到了贵妃的位子?那这位柳贵妃的手段可也真是不得不令人佩服。”   云默敛感叹道,卫择道:“更大的原因是皇上宠爱柳贵妃胜过皇后。”   “皇上既然不喜欢皇后,为何还封后,甚至立赵陵睿为太子呢?”   “因为皇后生了太子啊。”   “哈?”谢翎白是真的晕了,这算是什么理由?皇后生的也不见得就都是太子啊,向来立长还是立嫡不一直备受争议么!   “?河一年,皇上登基,后宫中只有当初萧妃和柳妃有身孕,皇上便说,第一个出生的皇子便是太子。”   谢翎白眸光闪了一下,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似乎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十二月十五,柳妃诞下四公主;隔日,萧妃诞下五皇子,五皇子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所以诞下太子的,自然就成了皇后。”   “诞下太子的,就成了皇后……”   “谢大少,你没事吧?”   卫择觉得谢翎白的神色似乎有些怪异,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温长珩其实早就知道这些事会让谢翎白乱想,所以一直都没提起过。   而刚才之所以没阻止卫择,其实也是因为觉得,谢翎白如果执意要进宫的话,那么迟早会听到这些的。   “我没事,你继续。”   “其他也没什么了,反正皇后和柳贵妃两个人之间,一直以来就是你争我斗的,而朝堂上,萧家和柳家则也相应地对立着。”   “这样说来,整个朝堂也是一分为二?”   “非也,朝堂中可以算得上是一分为四,萧家、柳家、罗家以及保持中立的。”   “罗家又是什么?”   “后宫中的受宠的可不止柳贵妃一个,抛开那些膝下皇子年纪尚幼的不说,就单罗妃娘娘膝下的八皇子,今年可也十七岁了。”   “好复杂啊,主子,我这样的人进宫兴许不到三天就被打入天牢了。”   一直没说话的顾凡开口道:“我也觉得很危险,谢大少,不如你别进宫了,咱们一起回夕遐城吧?”   “那怎么能行呢,我爹娘含冤莫白,还有谢家那么多的下人都死于非命,我如果不查出真相的话,他们如何能瞑目。”   所以这等于是个无解的难题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们见暂时得不出答案,也就没继续纠结下去,聊了几句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回房洗漱之后,谢翎白躺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也不知是下午睡多了还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   睁着眼睛盯着床顶看了会,却忽然被一只手覆盖住了眼睛,谢翎白无奈道:“主子,你怎么动不动就爱蒙眼睛,跟小孩似的。”   “三更半夜,不睡觉么?”   “我睡不着。”他说着翻身朝着温长珩说道:“主子,你看,之前你说我可能是皇子,可?河一年出生的就只有四公主和五皇子,那你说,我会不会是……”   温长珩拧眉,却听谢翎白继续说道:“我姑姑和皇上的私生子?”   温长珩:“??”   “是你说的嘛,我姑姑是宫中的稳婆,那么就很有可能见到皇上啊,兴许他们二人一个没把持住,干柴烈火就有了我,然后柳贵妃和皇后斗得那么凶,肯定会将我姑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其中一方派人追杀她,她便跟我爹匆匆忙忙逃离了皇宫,辗转反侧到了夕遐城,然后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   温长珩沉默了一会才道:“这样……也算说得通。”   “你也赞同啊?所以我姑姑谢雁是我娘,我爹谢杨其实就是我舅舅,而我真正的爹是皇上!”   “那他们为何到现在还不肯放过你?”   “那当然是因为……比如说皇上知道了当初的事,所以他们肯定要杀人灭口斩草除根的。”   “呵,谢翎白,你别当太医了。”   “为何啊?”   “改行去说书的话,或许会更出名一些。”   “主子!”谢翎白有些恼,没什么好气地说道:“我在跟你正正经经地说话呢,我真的就是这么怀疑的,那你说说,除了这个可能之外还会有什么可能……喂喂喂,你干嘛啊?”   谢翎白的声音瞬间小了下来,有些不可思议地抓住温长珩正往;   “主子?”   “你前几日不是我我我……”   “这个时候怎么了?”   “我正在梳理当初的真相呢,这不是认认真真地在跟你分析么,你好歹也听我把话说话再做这些啊。”   温长珩挑眉:“你确定?”   “嗯……那我说完了之后你?”   “或许没了。”   “那、等完事了之后再分析那些事情吧!”   温长珩真的是被他的样子给逗笑了,谢翎白不高兴了:“你笑啥啊?你是不是耍我玩呢谢大少这次是,不过他也确实想了好几日了。   至于刚才还在烦恼纠结的那些烂事,早就被抛到脑后了,了。   这样的问题真的是,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幸福啊! 第074章 羡慕   翌日,温长珩去了周家陵园,谢翎白难得懂事地没有跟去,想着温长珩离开皇城差不多六年了,肯定有很多话想跟他师父以及师妹讲,他去有些不太方便。   “谢翎白,温长珩是还没忘了他师妹?你不跟过去真的没事?”   茶楼雅间内,云默敛一边吃着顾凡剥好的花生,一边问谢翎白,谢翎白闻言感叹道:“已故之人如果直接忘了的话那也太无情无义了吧,只能说是放下执念,藏于心底,就可以了。”   “呦,真是没想到你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都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去去去,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没心没肺啊!”   “本少爷怎么没心没肺了啊?”   谢翎白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了眼正在帮云默敛剥花生的顾凡,心想着人家对你这么好你还不知珍惜,不算没心没肺么?!   “我还要――”   云默敛见花生没了,便朝着顾凡说了句,顾凡柔声道:“你吃了很多了。”   “你什么意思?嫌我吃得多?”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一次性吃太多花生也不好,试试这个糕点吧,我尝了,味道很不错。”   云默敛接过尝了一口,神情看上去有些勉勉强强的,谢翎白摇了摇头,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谢大少,我们要不要早点回去?你不是还得温书么?离选拔会可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顾凡问谢翎白,谢翎白想了想道:“不想回去看书,越是临近选拔会越看不进去,反正主子也说了,我现在这个水平,应该没什么问题,所以不需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要不然会弄巧成拙。”   “谢翎白,如果放在以前告诉本少爷有一日你会成为太医的话,真是打死本少爷不会相信的。”   “要不是我家出了那些事,我或许现在不是在羡花阁跟你抢姑娘,就是在赌坊跟别人抢骰子呢,哪里会有心思看医书学医术。”   “你爹九泉之下看到你这样,也会感到欣慰的。”   “但愿如此吧,但其实我做的还远远不够好,只是一些皮毛罢了,连我爹一半的医术都赶不上呢。”   “其实……”   「砰」地一声巨响,打断了云默敛的话语,他们几个有些惊讶地站起身,发现原来是中间用来隔开两个雅间的屏风倒了,而一个人正摔在屏风上,他手中的酒壶摔过来,溅出来一些酒,洒在了云默敛衣角上。   对面雅间里有不少人,似乎玩得比较疯,一个个都在笑,那个压倒屏风的青衣男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撸起袖子冲上去就跟黄衣男子打了起来。   但看样子也只是玩闹的,云默敛没什么好气地说道:“喂,弄脏了别人衣裳不懂得道歉么?!”   就这一句话,便让对面那群人彻底安静了下来,其中一个身穿紫衣打扮华贵的女子笑道:“让我们道歉?你算哪根葱啊?”   在夕遐城可没人敢这么跟云默敛说话,所以云大少的暴脾气瞬间忍不住了,怒道:“你一个姑娘家,嘴巴这么不干净啊,怕是没人愿意娶吧?!”   “你……你一个大男人,长得娘里娘气的,怕是没人愿意嫁吧?!”   谢翎白闻言乐了:“那你们两个刚好凑一对呀……这是不是就叫天作之合?!”   瞬间所有目光到了谢翎白身上,谢翎白笑笑:“开玩笑,开玩笑的。”   “现在认怂,晚了!”   “刚真是玩笑话,老实说就你这样的,又怎么配得上我兄弟呢,差远了――”   那女子被气得不轻,云默敛拍了拍谢翎白的肩膀笑道:“不错啊,这句话本少爷爱听,这世上能配得上本少爷的,可没几个,就她那样的,瞧一眼都觉得眼睛疼。”   “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吧?!”   刚才的青衣男子骂了句便想上前,结果这时却听到门口传来另一道声音:“是谁不想活了?”   谢翎白他们看过去,发现是赵陵蓝,而那群人则明显变了变脸色,赵陵蓝走进来看了一眼地面,然后朝着青衣男子说道:“刚才是你说的?”   “四、四公主……”   “怎么?你爹没请人教你见了公主该如何么?!”   那人有些难堪,但碍于身份还是行礼道:“草民参见四公主,公主千岁。”   赵陵蓝美目扫向其他人,他们也纷纷行礼,只有紫衣女子仍旧站着,哼了声甩袖离开了雅间,那群人连忙都跟了上去。   店小二进来收拾好屏风,雅间内瞬间恢复了安静,赵陵蓝看向愣在原地的谢翎白等人,笑道:“不认识我了?”   “你是……公主?”   “本来不打算这么早暴露身份的,但是刚才那样的场面也是无计可施的。”   云默敛惊讶过后说道:“真要打起来也未必就是我们输啊。”   “不是输赢的问题,只不过,会很麻烦。”   “他们是什么人?”   “一群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罢了。”   “那有什么麻烦的,还是说那个穿紫衣的女子身份有别?该不会也是公主吧?”   “她?呵,她那样的人在宫里可活不久,只不过她父亲是罗太师。”   “罗太师?”谢翎白想起卫择说过的那些关于朝中势力分布的,猜测道:“这个罗太师,指的是罗妃的爹?”   “咦?你知道的不少嘛。”   “我也是昨晚才听说的。”   赵陵蓝走过去坐下,他们几个也坐下来,她想了想后说道:“罗家的势力原本没这么大的,只不过罗妃争气,很得我父皇宠爱,加上膝下又有八皇弟,所以一些墙头草便渐渐地被罗家拉拢了。”   “你是四公主……”   “嗯,我叫赵陵蓝,抱歉,之前故意瞒着你们,可我并没有什么恶意,而我也确实是逃婚出去的,我母妃逼我嫁给曹将军,你们知道么,曹将军都五十岁了,谁嫁呀,她想拉拢曹家的势力,却要牺牲我。”   “原来如此,对了,我听说你母妃柳贵妃也很受宠的。”   罗妃膝下有八皇子,却也只是妃位,而柳贵妃膝下只有一个公主,却坐到了贵妃之位,宠爱程度还是不同的。   “确实受宠。”   “这么受宠了,为何还要牺牲你去拉拢曹家?她可就你一个女儿啊!”   赵陵蓝笑了起来:“谢翎白,这样子天真简单的想法,可真是不适合去皇宫生存啊。”   “啊?”   “你也说了她就我一个女儿,膝下无子是后宫女人的大忌,母凭子贵,无子如何能长久得享有权势?   现在父皇宠爱她,可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或许有一日,父皇厌倦了她,或者说她老了容颜不如现在了,那她又该如何生存呢?”   “所以她需要拉拢更多的势力来确保以后自己的地位?”   “是啊,曹将军手中握有兵权,想拉拢他的人自然多得很。”   “现在太子是赵陵睿,而赵陵睿是皇后之子,所以你母妃很担心。”   赵陵蓝忽然看着谢翎白说道:“谢翎白,你想把赵陵睿拉下来么?”   谢翎白似乎没听明白,有些懵地啊了一声,道:“什么叫把赵陵睿拉下来?”   “意思就是,把他拉下来,你去当太子啊!”   一旁的云默敛和顾凡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两个是在打什么哑谜,谢翎白有些无语地挥了挥手:“得了吧,我可没兴趣。”   “没兴趣?太子可是将来的皇帝,拥有全天下最大的权力,多少人为了这个位子争得头破血流的,你却说没兴趣?你要知道,原本那个位子可是属于你的啊。”   “属于我的?”谢翎白其实一直没理清楚自己的身世,按照昨晚他猜测的那套姑姑是亲娘的理论来说,太子之位也不该是他的啊。   “看来,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虽然知道一些,心中也有了一些猜测,但是还是不怎么听得懂你的话。”   赵陵蓝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谢翎白,道:“若你信得过我的话,你心中的猜测可以说出来听听么?我帮你做个判断,看看猜对了多少。”   谢翎白有些犹豫,温长珩让他不要乱说,但是想来赵陵蓝似乎也不像是坏人,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她似乎知道很多实情。   或许可以赌一把?   “我的猜测是,我可能是皇上的私生子……”   赵陵蓝:“……”她听到了什么??   云默敛和顾凡:“??”谁的私生子?   谢翎白将昨晚跟温长珩说的那些猜测向赵陵蓝重复了一遍,赵陵蓝听完后许久没说出话来,谢翎白见她脸色有些僵,疑惑道:“难道我猜错了哪里?”   “呵呵,你该问,你到底猜对了哪里!”   “什么意思?难不成我猜的全是错的?!就、就没一点是对的?!”   “唉,你也幸亏是在宫外长大的,如果是在宫里的话,说不定早就「去往西边」了。”   谢翎白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赵陵蓝口中所谓的去往西边指的是上西天,他无语道:“真有这么严重啊?”   “或许,你如果是在宫中长大的话,性格便与现在不一样了。总之,生存环境对人的影响是非常大的,或许你还是幸运的,因为在宫里长大,会失去很多很多乐趣。”   赵陵蓝说这些话的时候,眸中闪烁着的是羡慕。 第075章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宫外的人羡慕宫内的有权有势,宫内的人又羡慕宫外的自由自在,唉,有时候真的很难说清楚,到底哪样才是好的。”   谢翎白感叹道,赵陵蓝笑了笑:“既然羡慕权势,你就更该抢回属于自己的权力呀――”   “我又没我自己,我可不羡慕那些,我谢翎白自由自在惯了,这次进宫也只是为了替我爹娘他们的死查出个真相让他们瞑目罢了。”   “你的意思是,查出真相之后便会离开?”   “嗯,我和主子说好了,等完事儿之后便一起回夕遐城生活,到时候我要重开谢家医馆,不说名震天下吧,但至少得名震夕遐城。”   谢翎白想得很美好,赵陵蓝却不得不再一次感叹他的天真,无奈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查的那些真相如果真的曝光了的话,你的生活便不由得你做主了呢?!”   “这话什么意思?”   “若你是皇子,便没权力选择自己想去的地方,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谢翎白愣住了,他确实没想过这些,之前知晓自己可能是皇子的时候,想到的也只是自己的娘亲到底是谁之类的。   “我……我不管是什么身份都……”   “谢翎白,身为皇子,而且还是有资格争夺太子之位的皇子,是没权力决定自己的一切的。”   “你口中的一切指的是……”   “去向、生活方式以及,你的感情。”   谢翎白眸光闪了闪,眉宇微微拧起,似乎这一刻才清楚得知道自己接下去可能会面临哪些难题。   “这一路过来,我也看出来了,你跟温峋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吧?!”   谢翎白没反驳,赵陵蓝继续道:“其实若温峋是女子的话,那么即便将来你恢复皇子的身份,两个人要在一起也是乐见其成的事情,毕竟他父亲是温相爷。可是,他却是男子,你觉得,他们会同意么?”   “可这是我自己的事……”   “到了皇室,便不是你自己的事了,所以你要想清楚,这条路,是否还要继续前进。”   “我不会跟主子分开的!”   “我指的不是你跟温峋之间的感情,而是让你考虑是否还要进宫查真相,你们如果现在离开,去的远远的,从此天长水阔,谁也管不着你要跟谁在一起,要做什么。”   “我……”   “我是为你好,谢翎白,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皇宫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尤其是我们这种,向往自由的人,在里面,根本就是举步维艰。”   云默敛劝道:“谢翎白,我觉得小莲……额,四公主说得挺有道理的,你若真的成了皇子,甚至当上太子,那到时候皇上肯定会插手你的亲事。”   “云大哥,你继续喊我小莲便是。或者,陵蓝小蓝之类的也可以。当然,我更喜欢你喊我小莲。”   云默敛笑道:“这怎么行……”   “没事的,反正不在皇宫里,你们都不用喊我什么公主之类的,而且容易暴露身份引来很多麻烦的。”   “那好吧……”   谢翎白叹气:“我知道你们说的都很对,可我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现在回去呢,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爹娘以及谢家的家丁丫鬟们,那么多条人命,他们都是无辜的啊,难道做出这些恶事的人,不需要付出应有的代价么?!”   “谢杨谢太医……谢翎白,你可有想过为何你堂堂皇子会变成谢太医之子么?你怎么就能肯定你爹是无辜的呢?”   “这么多年来,我爹一直很疼爱我的,我想当初他带走我,肯定是有什么苦衷的,我不觉得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四公主……”   “说了不要喊我公主。”   “额,好吧,小莲,我真正的娘亲,到底是谁啊?”   赵陵蓝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这个嘛,反正你已经决定了要进宫调查真相了,那么便交由你自己去调查吧。”   “也对,总之,不管以后会如何,我根本不想当皇子,甚至是太子,我听主子说,皇上很器重赵陵睿,所以我觉得,他肯定是一位很称职的太子。”   赵陵蓝有些惊讶:“你愿意让赵陵睿继续当太子?”   “当然了。”   “即便你有选择的权力?”   谢翎白重重点头:“嗯,他肯定做得比我好。”   “可是他抢了你的位子,你不恨他吗?”   “你开什么玩笑啊,?河一年的时候我们两个都才刚出生而已,他哪有什么本事害我啊。   若说抢了我的位子,也不是他愿意的啊,况且这个位子带来的或许更多的是痛苦呢,你也说了,毫无自由可言。”   “呵,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他那么维护你了,你能清楚地认识到他并没什么错,光这一点我想你们两个将来也不可能成为仇敌的,但愿皇室之中真的能存着那么一点点的亲情吧。”   他们几个人没有在茶楼里逗留很久,离开后在街上逛了逛,赵陵蓝便要回宫了,而谢翎白他们则也回别院了。   分开之前,赵陵蓝犹豫再三还是对谢翎白说道:“谢翎白,不管你的想法有多坚定,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一旦你的身份曝光,你和温峋之间的感情,必然会受阻。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小阻碍,希望到那时候,你们两个都能承受得住。”   这段话在谢翎白脑中徘徊许久,一直以来他都没想过自己和温长珩之间会出现什么差错,单纯地以为只要彼此相爱便可以了。   而他没想到,不代表温长珩也没想到,温长珩那么聪明,肯定早就考虑到这些方面了,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怎么赞同他进宫。   但因着他要查真相让九泉之下的爹娘他们安息,所以温长珩也不能多加阻拦,想来他这段时间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主子,你已经回来了?”   谢翎白发现温长珩居然在院子里,而且双袖都挽起,拿着个很小的锄头不知道在那里捣鼓些什么。   这样的温长珩他可没怎么见到过啊,还真是稀奇。   “回来有一会了。”   “你在做什么呢?种菜?主子,你何时这么贤惠了呀?莫非是想到以后我们或许会归隐田园,所以提前体会一下?”   温长珩笑道:“就你会想。”   “那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种一些药材罢了。”   “你这简直多此一举嘛,这些药材要何时才能长大啊,到时候我们肯定早就不在皇城了。”   温长珩没说话,谢翎白想起赵陵蓝说的那些话,忽然蹲在温长珩身边坚定道:“温长珩,以后不管会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一定会在一起的,就像现在这样。”   温长珩转头看着谢翎白,谢翎白回以一笑,可是心里却莫名的有些心慌,或者说是对以后那些未可知的事情感到害怕。   不当皇子他可以过得更肆意潇洒,可如果没了温长珩的话,他的人生就会失去所有的光,陷入漆黑,无止境的黑暗中。   “你在害怕什么?”   温长珩的语气与平时不同,谢翎白心头微颤,坦言道:“我怕会得不偿失。”   “还只是开端,你便畏手畏脚的话,那么接下去便什么都做不了,谢翎白,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得很好的,所以不用害怕什么。”   “那你呢?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不管到时候会遇到多少阻扰?”   “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在。”   谢翎白笑了起来:“那你跑不了了,因为我会一直一直需要你的!”   温长珩点头,然后转头继续种药材,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谢翎白一旦恢复身份,两人之间的感情之路将会变得艰难阻阻。   “主子我帮你呀――”   谢翎白挽起袖子一起种药材,夕阳照映下,平凡的生活有时候更容易成为一幅美好的画,他想,若是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不过时间终究不会停留,转眼便到了十五这日,太医选拔会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笔试,参加的人就像是科举考生一样,需要考试答题。   谢翎白坐下后,看了一眼桌上摊着的纸张,密密麻麻好几页的问题,最后还有一张人体穴位图,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他抬眼看了看几个监考的官员,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贺连之不在,不过想来也对,堂堂太医院院使怎么可能亲自来监考呢。   “别紧张,正常发挥便可以了,你肯定能行的。”   就在谢翎白调整呼吸的时候,忽然听到身边传来一道鼓励的声音,他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官服的年轻男子正从他身边走过去。   刚才那句话似乎是对他说的,可是这个人是谁啊?自己又不认识,却鼓励自己?声音还很好听。   那人在前面站定之后,转身,迎上了谢翎白的视线,然后朝着他微微一笑,谢翎白更加确定刚才应该是在跟他说话了。   啊,没想到考官这么平易近人啊,似乎是不怎么紧张了。   “副院使,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一趟?可是有什么吩咐?”   那人笑道:“刚好路过便进来看看,你们如常,不用在意。”   “是……”   谢翎白低头提起毛笔,想了想,刚才旁边的考官喊那人副院使?副院使……好像听温长珩提起过。   慕容宁竹? 第076章 有仇报仇   这次考试总共一个时辰(两小时),完成后刚好是正午,谢翎白摸了摸已经瘪了的肚子,跟随着众人走出考场。   “谢翎白这边这边!”   远远地便听到了云默敛的喊声,谢翎白朝着声源处看过去,发现云默敛、顾凡、卫择、温长珩都在那边,而且温长珩身边还站着个人,是刚才的副院使。   “主子――”   谢翎白走过去喊了句,温长珩问道:“如何?”   “马马虎虎吧,反正我会的我都写上去了。对了,刚才多亏了这位副院使,要不然我肯定会紧张得都忘了的,谢谢你啊。”   慕容宁竹笑了起来:“其实不用谢我,要谢的话就谢你家主子吧,是他把我拉过来的。”   谢翎白有些惊讶地看着温长珩,心里有些暖暖的,靠过去说道:“主子,你是担心我会紧张所以才找你朋友过来给我鼓励的吧――”   温长珩给他一个明白就好的眼神,谢翎白瞬间高兴了,云默敛说道:“饿死了,站在这里等你半天了,找个酒楼吃一顿吧。”   “好啊,慕容副院使,一起吧?”   慕容宁竹点头:“你们难得来一趟,今日便由我做东,带你们到皇城最有名的酒楼吃一顿!”   温长珩笑道:“你何时这么大方了?”   “温峋,我一直都很大方好不好,你不要在他们面前诋毁我的形象。”   谢翎白觉得这位副院使是真的好相处,一点官架子也没有,而且不管是正常说话还是开玩笑,都给人一种温润的感觉。   真的是人如其名,竹中君子,谦谦如玉。   慕容宁竹带着他们几个到了酒楼雅间,点了一堆招牌菜,皇城和夕遐城距离比较远。   所以风味相差比较大,在夕遐城生活了那么久,现在换个地方换个口味,还是比较有新鲜感的。   “接下去大概何时会公布笔试结果呢?”   云默敛问道,谢翎白这些肯定早就打听好了,回道:“三天后公布结果,榜上有名的就可以参加面试,如果通过了就成为太医了。”   “这么简单?”   “哪里简单了,云蝴蝶,你要知道这次参加笔试的一共有百来人呢,要从百来人里面挑选出前三十名,然后面试的时候从三十名里挑选七名呢。”   顾凡惊叹:“没想到太医的竞争这么大,谢大少,希望你能顺利通过。”   慕容宁竹道:“温峋带出来的徒弟,想要进宫当个太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   谢翎白乐呵:“这就叫做名师出高徒么?!”   云默敛鄙视道:“主要关键词在名师,至于徒弟蠢一点应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所以功劳在于你家主子。”   “云蝴蝶,你是不是想打架?”   “打就打啊,是好久没舒展筋骨了。”   慕容宁竹闻言有些无奈地看向温长珩,道:“你这样的性子,身边却全是一群好动的朋友,倒也是难得,温峋,你跟之前相比,想来也改变很多了,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最喜静的嘛。”   温峋抿了一口茶水淡然道:“是人总会改变的。”   “也是,毕竟我们也差不多六年未见过了。对了,你这次回来,皇上已经知晓了,昨日还问起了。”   “皇城乃天子脚下,他知晓是正常的。”   “你没打算进宫面圣?”   温长珩摇头,原本这次回来主要也是因为谢翎白的事,其次上次赵陵睿告诉他当初周澜儿的死有蹊跷,所以等这两件事解决完之后,还是会离开的。   “贺连之知道你回来了么?”   “嗯。”   “你这个师弟,对你是真挺上心的,每年都会抽出一段时间出去四处打探你的消息,这五六年来从没放弃过,他知晓你回来的话肯定会很高兴的。”   谢翎白抬眼看向慕容宁竹,看来慕容宁竹应该不知道贺连之喜欢温长珩这件事,要不然不会这么平常地说出来这些的。   但其实想起来,贺连之也挺可怜的吧,求而不得这么多年,喜欢一个人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偏生自己又放不下这个执念,所以肯定会痛苦的。   “对了,当初你辞官离开皇城,皇上其实是想把院使之位留给你的,但是你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般,派出多少人都寻不到,后来皇上便让贺连之顶上,贺连之抗旨了好几次。”   “抗旨?”谢翎白有些惊讶,慕容宁竹点头:“因为他觉得这个位子是温峋的,所以死活不肯当。”   “那后来呢?”   “后来我便劝他,若他坐到这个位子上,兴许哪天温峋回来了还可以还回去,但如果是别人坐上去的话,就算温峋回来了也不可能再还给温峋了,他这才同意的。”   “所以贺连之他之所以会愿意当院使,完全是为了主子能随时回来官复原职啊,主子,他待你还真是痴心一片啊――”   谢翎白这句话其实是真心的,但听在其他人耳中却似乎带了几分醋意,主要是大家都知晓他和温长珩现在的关系,所以自然而然会想到那方面去。   温长珩瞥了他一眼,表示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并不怎么想继续,慕容宁竹似乎也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所以便转移了话题。   唯独谢翎白一脸茫然地看着忽然转移话题的众人,有些搞不懂大家这是怎么了。   不过温长珩不回答他的问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他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而夕遐城内,谢谨青晚膳故意少吃一些,就等着晚上万俟均来,他早就计划好了,今晚一定要让万俟均带他出去玩一下。   自从谢翎白他们离开后,自己每次晚上说要出去玩都被否决了,好像比以前更加没有自由了。   其实小蕊他们也是因为担心谢谨青出去会出什么事,毕竟府中守卫重重,比较安全一些,平日里早上送谢谨青去学堂,傍晚去接回来,时间都还算比较短暂的,如果晚上出去玩的话,到时候人多口杂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谢谨青早早地便在房中候着,心里盼着万俟哥哥早点来吧,如果太迟了的话到时候也不能好好玩。   而万俟均也没辜负他的期望,没多会便从后窗进来了,谢谨青有些高兴地跑过去喊道:“万俟哥哥你来啦――”   万俟均愣了下,道:“等很久了?”   “没有没有,我才刚用过晚膳,我的小酥饼呢?”   万俟均将手中的纸包放在桌上,谢谨青打开一看果然是他上次点名的那几样糕点,开心地尝了尝。   “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等等!”谢谨青连忙放下糕点,朝着万俟均说道:“万俟哥哥,现在还早,你带我出去玩吧?”   “出去?”   “是啊,我很可怜的,小蕊姐姐他们觉得晚上外面很危险,所以都不让我出去玩,我好久没出去过了,都快忘了晚上的夕遐城是怎样的了,求你了。”   万俟均犹豫了一下,点头道:“也可……”   “真的啊?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那我们赶紧走吧,从后窗走,免得到时候又被他们几个拦下来。”   以万俟均的身手其实要带谢谨青出去简直轻而易举,但是到了屋顶上的时候他还是跟温府的暗卫交代了一句去向。   暗卫们对他早就见怪不怪了,但还是安排了几个跟在他们附近,毕竟他们必须要确保谢谨青的安危。   “完事了?唉我都饿死了,赶紧……”候在外面的武胡话还没说完便愣住了,有些无语地看了眼谢谨青,然后朝着万俟均问道:“不是我说,你丫怎么又把他劫出来了?难道你改变主意准备……”   “虎叔叔,是我要万俟哥哥带我出来玩的。”   “啥?玩?”   “嗯,我好久没出来玩过了,都快闷死了,虎叔叔,万俟哥哥,我对夕遐城很熟的,我带你们去很热闹的地方。”   谢谨青拉着他们两个的手往前走去,武胡看向万俟均,见万俟均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实在是不得不惊叹这家伙最近的转变是不是也太大了点啊?!   这小鬼是有什么能耐啊?居然能让原本冷血无情的人现在变得这么有人情味?就因为是救命恩人?   不过想想也对,以万俟均的身手,平日里别人想要救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这大概是第一次被人救吧。   “呦,这不是小杂种么?!”   他们走了没多少路,便听到前面的一个小孩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谢谨青停下脚步看过去,发现是学堂里的同窗。   平时在学堂里这几个人便总爱欺负人,没想到现在又在这里遇上了,还真是倒霉。   谢谨青懒得理会他们,直接绕开往前走,但是却被拦住了,为首的小孩也才八九岁的样子,穿着青色衣裳,笑道:“小杂种,你也出来逛街啊?”   “你嘴巴放干净点!”   “怎么?没爹没娘的不就是小杂种么?”   其余几个小孩也都笑了起来,谢谨青气呼呼地瞪着他,这时身边的万俟均往前走了一步,谢谨青连忙拉住他。   万俟均有些疑惑地看向谢谨青,只见谢谨青招了招手示意他弯腰,他蹲下来后谢谨青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一旁的武胡看得一头雾水,现在这样的场面是说悄悄话的时候么?可问题是对方是几个小屁孩,他们也不好出手啊。   “好不好啊万俟哥哥?”   万俟均脸上没多少表情,却还是点了点头,谢谨青笑得一脸得意,心想着今晚可真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第077章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小杂种,你是不是怕了啊,这样吧,你要是肯跪下来喊我三声大哥,我就放过你,如何?”   青衫小孩笑得一脸得意,武胡有些无语,这夕遐城内的孩子怎么这样的啊,年纪还这么小就这么会欺负人,长大了还得了啊!   想起自己小时候那会,哪里敢跟人这么说话啊,难道说现在的小孩子胆子都这么大的么?况且还是在这大街上,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看着。   这莫非是这夕遐城的风俗?这城内的孩子都是横行霸道的?   而且周围围着的这群人还都只是看热闹的,并且是见怪不怪的表情,难道这种事经常发生?!   武胡在这里想来想去想不通,甚至有些担心谢谨青,可谢谨青现在有靠山,自然不会害怕,他走上前一步说道:“姓杨的,你识相的话现在就赶紧滚回去,否则若我生气了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啊。”   “呦?小菜鸡这还想展翅高飞了啊,真是不得了,我说你们几个怕不怕啊?”   青衫小孩问身边几个小孩,他们几个闻言都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谢谨青也不急,就等着他们笑完,一点都没有催促他们什么。   青衫小孩笑完了之后才朝着谢谨青有些狠厉地质问道:“谢谨青,你今晚是活腻了么?敢这么跟本少爷说话!”   “他可能因为带了俩护卫便觉得自己了不起死了。”   “哈哈哈,可他难道没看到咱们带的护卫更多么?!还是说他是瞎子?”   “我看他就是瞎子啊,这瞎子当然看不……哎呦……”其中一个小孩话还没说完便感到膝盖一疼,直接跪在了地上,其余几个有些惊讶地问道:“小旭你搞什么鬼啊?”   那个小孩子有些痛苦地捂着膝盖说道:“我也不知道啊,刚才膝盖突然好痛啊,就像是被什么打了一下似的!”   谢谨青笑道:“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可以好心地提醒你们一句,你们现在跑还来得及哦――”   “你、你什么意思?”   “我哥哥他们最近不在夕遐城,这件事想必你们也知道吧?”   “知道又如何!”   就因为知道最近温长珩和谢翎白都不在夕遐城,所以他们才敢在街上欺负谢谨青。   因为这样的机会实在是难得,如果谢翎白在的话,他们才不敢这样,要知道谢翎白可是夕遐城的恶霸啊,他们哪里敢跟谢翎白斗。   “我哥哥那么疼我,你觉得他会放心就这么让我留在这?”   那几个小孩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为首的开口道:“谢谨青,你到底想说什么?少在这里装神弄鬼的,有什么要说的就直接说好了!”   “唉,既然你们不信,那只好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哥哥教我的几招防身功夫了,第一招叫做一指疼。”   毕竟是小孩子,好奇心肯定是有的,其中一个疑惑道:“一指疼?这算什么功夫?”   “就是我指你,指到哪里哪里就会疼。”   “你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功夫呢!”   “你不信啊?那尽管试试咯。”谢谨青还真的摆出一个架势来,装模作样的比划了几下,然后伸出手指指向青衫小孩,喊道:“胳膊!”   “哎呦疼死我了……”   青衫小孩感到胳膊一疼,谢谨青笑道:“怎么样?”   “你、你只不过是碰巧罢了!”   “还嘴硬,那这次指哪里呢,我想想哈,你刚才让我下跪,不如你示范一下呀,所以我指两边膝盖――”   “啊……”谢谨青话音刚落青衫小孩两腿膝盖便一痛,直接跪到了地上,这下子其余几个小孩都吓坏了,身后几个护卫上前,但却在拔剑前便被点住了穴道。   “你们还愣着干嘛?上啊!”   一个小孩吼道,却发现自家护卫不知动弹了,谢谨青笑道:“我点了他们的穴道,他们现在动不了咯――”   “怎么可能,你都没过来。”   “这就是我哥哥教我的第二招,一指静,我朝着他们一指,他们就安静下来动不了啦,你们想试试么?”   那几个小孩惊慌失措地往后退去,跪在地上的青衫小孩想起身,谢谨青喊道:“不许动……”   他吓得不敢动了,谢谨青笑得一脸灿烂:“刚才你让我跪下,然后怎么来着?”   “大、大哥,大哥、大哥,以后你是我大哥,我保证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记住自己说过的话,下次如果再让我看见你欺负别人的话,我就让你全身都通一遍。”   “大哥我不敢了。”   谢谨青拍了拍手道:“滚吧――”   那青衫小孩连忙起身跟着那几个小孩跑了,那几个护卫发觉自己能动了,连忙转身去追自家少爷去了。   “哈哈,搞定啦,太好玩啦,哼看他们以后还敢欺负人不!”   谢谨青开心得不得了,朝着万俟均说道:“万俟哥哥你真是太好了,我带你去买最好吃的糖葫芦!”   他说完后蹦蹦跳跳地往前跑去,万俟均将手中的碎石子扔在路边,然后跟了上去,武胡有些无奈地说道:“万俟,你这样子会不会把他宠成小恶霸?”   万俟均手法快,所以刚才别人或许没发觉,但离得最近的武胡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分明是谢谨青指哪,万俟均就朝着哪掷出小石子。   作弊啊作弊,更无语的是光明正大的作弊,却还没人能发现,唉,早知道他当初也该好好学武功的。   万俟均没理会武胡,谢谨青跑到地方后要了三串糖葫芦,想拿零花钱的时候发现万俟均已经付好钱了。   “呐,这串给你。”   谢谨青递给万俟均一串,然后递给武胡一串,武胡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糖葫芦,道:“小鬼,你请虎爷吃这个虎爷可不爱吃。”   “那虎叔叔想吃什么?”   武胡闻言将谢谨青拉过去一些,然后蹲下低声说道:“当然是夕遐楼里的招牌小乳鸽了,怎么样?准备请虎爷吃一顿?”   “啊,夕遐楼里的菜都很贵,我没带这么多钱……”   “你怕什么只要你说要吃,万俟肯定会乖乖付钱的。”   “那虎叔叔你自己为何不说?”   “我要是说了有用还会让你说么!你刚才可是问我想吃什么的,现在我说了你又不肯帮忙,亏我上次还买了烤鸭给你吃呢。”   谢谨青有些无语,上次的烤鸭他只吃了几口而已,明明大部分都进了虎叔叔自己肚子里啊。   “这样吧,小鬼,你若是带虎爷去吃烤乳鸽,虎爷就把我知道的关于万俟的事都告诉你,如何?”   谢谨青眼前一亮:“真的?”   “必须真啊,我还能骗你一小孩不成。”   “那好,你可不许耍赖!”谢谨青说完之后走到万俟均面前,有些心虚地说道:“万俟哥哥,我饿了――”   “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夕遐楼的烤乳鸽。”   万俟均抬眼看了武胡一眼,武胡连忙转开视线四处瞎看,谢谨青问道:“万俟哥哥,不可以么?”   “可以。”   “那我们赶紧过去吧――”   谢谨青拉起他往前走去,然后朝着身后的武胡眨了眨眼,武胡连忙高兴地跟上去了,今晚可得把想吃的美味佳肴全吃一遍啊!   “今天是我哥哥参加选拔会的日子,也不知道他考得如何,不过我相信他肯定能考好的,我们就等于去夕遐楼庆祝一下好了。”   谢谨青好歹还算有点兄弟情,终于想起来自家哥哥今天考试了,若是被皇城的谢翎白知道,也不知是何感想。   不过谢翎白他们可没时间庆祝,正午的时候慕容宁竹请了一顿饭,下午便回到别院了,因为三天后就要公布结果,到时候如果入选了,可还要面试呢。   “主子,若我通过了,到时候的面试是直接让我负责一个病患?”   “不是真的病患,只是你可以询问那个人情况,他会告诉你自己哪里不舒服,你根据问出的情况来判断到底该如何诊治。”   谢翎白听了之后纳闷道:“那也不用面试啊,直接把病症写在纸上,我们看了之后直接回答不就成了么?”   温长珩回道:“望闻问切里有个问,指的是你需要问病患情况,但是你要清楚,不是你问了他们就会回答的,而且有些问题你不问清,他们也不会给出完整的症状。”   “啊?这意思是,我还得旁敲侧击?”   “现实中很多病患可能表达不清楚自己的症状,也有可能有些隐私不方便直接说出来等等,所以这些都需要大夫根据他们的神情来判断到底该怎么询问。”   谢翎白有些苦恼,那到时候要是自己没问到点子上的话,就得不到完整的症状,然后说不定给出的诊治方案就会有所偏差。   “唉,当一个大夫可真是不容易啊,我现在终于能理解我爹以前为何总是愁眉苦脸的了。”   温长珩笑了笑:“你确定你爹愁眉苦脸是因为病患而不是因为你?”   “嗯?”   谢翎白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到终于反应过来这话到底啥意思后直接扔了医书起身扑到了温长珩怀中掐着他的脖子道:“好啊主子,你居然敢拐着弯骂我,看我不掐死你――”   “你们两个,别再那里上演什么谋杀亲夫的戏码了,赶紧过来看看情况!”   云默敛的声音自院门口响起,听起来还有些着急,谢翎白转头看过去,再看到他扶着顾凡的时候惊了一下,连忙跳下来和温长珩走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顾凡怎么了?”   他们几个将顾凡扶到软塌上让他躺下,温长珩伸手替顾凡把脉,云默敛喘着气回道:“刚才我本是准备上街给小莲买点礼物什么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有人朝着我射了暗器。”   “谁?”   “我也不知道是谁啊?看都没看清,只是瞥见蒙着脸,顾凡帮我挡了一下,结果手臂上中了一个飞镖,然后人就有些不对劲了。”   谢翎白有些担心地问温长珩:“主子,顾凡如何了?难道飞镖有毒?”   “不是毒。”温长珩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脸色却也不是很好,谢翎白疑惑道:“那顾凡怎么了?”   “飞镖浸了药。”   “药?什么药?”   “媚/药。”   谢翎白和云默敛两人瞬间瞪大了眼睛,似乎完全没料到这个答案…… 第078章 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什么?媚/药?你是不是诊治错误了?怎么可能有人专门朝我射暗器,然后就是为了让我中媚/药?!”   云默敛一脸难以置信,谢翎白也觉得这件事听上去似乎太蹊跷了点,可以温长珩的医术来说又怎么可能会诊错呢。   “云蝴蝶,会不会只是误伤?”   “不太像,那人的目标分明就是我,可如果是在夕遐城有人要害我还说得过去,毕竟结怨的不少,可问题这儿是皇城,我才刚到没多少时间呢,能有什么仇家啊!”   “这件事之后再好好调查清楚,现在先想办法帮顾凡吧,主子,你能制出相应的解药么?”   “扶他回房,我先帮他把手臂上的飞镖取出来,然后清理伤口,至于媚/药,稍后再议。”   现在顾凡的情况看上去还算能忍受,所以最重要的是处理一下伤口,他们将顾凡送回房间,丫鬟端了清水,谢翎白拿了一些需要用到的药过来。   “谢翎白……”   “我在,怎么了?”   “你来取飞镖。”   “我?”   谢翎白有些惊讶,自己好歹从没尝试过,现在突然顶上,似乎有些不敢尝试。   “你要相信你自己,我不是都教过你么?”   “可我没试过,我怕……”   “你过来,按照我教你的做便行,我现在得去研制相应的解药,不知道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但是他等不了多久,明白么?”   谢翎白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重重点头,温长珩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离开了房间,谢翎白上前准备。   取飞镖的时候肯定会很痛,但顾凡却只是咬着牙忍着,完全没出声,他现在的状况不是很好。   因为不仅要忍伤口的疼痛,还要忍体内逐,所以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顾凡,你如果觉得痛的话便喊出来。”   谢翎白朝着顾凡说道,顾凡摇了摇头,云默敛站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的,总觉得光是看看就会很痛。   待取出飞镖清洗了伤口包扎好之后,顾凡松了一口气,谢翎白也满头大汗,不过看上去应该完成得很顺利。   呼,严格来说这算是他第一次接诊伤患,尤其还是自己身边的朋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现在跳得厉害。   不过他现在的心情却是非常激动的,这种能亲手帮到病患伤患的心情,没有经历过是无法体会的。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他爹总是一心钻研医术,有时候还免费替那些穷苦的病患看诊。   “顾凡,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没事的……”   顾凡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谢翎白见他脸色还算可以,便洗了洗手说道:“我去温长珩那边看看进展如何,云蝴蝶,你负责照顾一下顾凡,有什么事的话去找我。”   “好……”   待谢翎白走了之后,丫鬟们将东西收拾好端出去,房间里便只剩下云默敛和顾凡两人了,顾凡有些难受所以没说话,而云默敛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气氛有些沉默。   沉默了一会之后,顾凡忽然坐起身,云默敛吓了一跳:“你起来做什么?你现在是伤患,应该躺着好好休息的。”   “那你直接跟我说便行了啊!”   云默敛走到桌边倒了杯水过来递给顾凡,顾凡接过后几口便喝尽了,然后朝着云默敛问道:“能再来一杯么?”   “哦,当然可以……”   云默敛说着重新帮他倒了一杯,顾凡照。   “还要么?”   顾凡摇了摇头,心里也清楚这根本就是饮鸩止渴。   “顾凡,是不是伤口很疼?”   “没有……”顾凡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云默敛说道:“今天谢谢你啊。”   “少爷,你别这么客气。”   “你要不是为了帮我挡,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是我自己愿意这么做的,你不用有什么歉意。”   顾凡说这句的时候。   而且现在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就在自己身边,情况似乎更加糟糕。   “你放心,温长珩当初可是太医院院使,他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还有那个伤了你的人,本少爷待会便让人去查清楚到底是谁,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顾凡点头,云默敛见他脸色很难看,建议道:“我看你还是躺下休息会吧。”   说着便上前去扶顾凡,顾凡下意识往里面躲了一点,云默敛的双手僵在了半空中。   “少爷,你先出去吧,我有些困了。”   “那我扶你躺下啊。”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顾凡,你是不是在生我气啊?我知道我这个人仇家很多,可最近在皇城真的没结什么怨啊。”   “不是的……”   “那到底怎么了嘛?伤口疼得厉害?我去帮你喊谢翎白过来看看?”   “不用,没事……”   顾凡觉得自己的呼云默敛一脸无奈地站在床边看着他,顾凡再一次说道:“少爷,你也回房休息吧。”   “那怎么行,你是为了帮我才受伤的,现在我自己跑回房休息算什么啊,而且你一个人在这里。   万一待会有什么事的话也没个照应,话说回来,难道本少爷在你心中是这么无情无义的人么?!”   云默敛压根没往另一方面去想,所以完全搞不懂顾凡为何非得赶他离开,顾凡见他坚持不走,便掀开被子自己下床。   “喂,你要去哪里啊?”   云默敛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臂,这才察觉出,心中有些猜测:“你是不是……药性发作了?”   顾凡见瞒不下去,便坦言道:“是……”   “那怎么办?温长珩他们应该没这么快研制出解药来,也不知道这个药的药性强不强,你现在感觉怎样?”云默敛见顾凡不说话,担忧道:……”   “还是说怎样?”   顾凡有些期待地看着他,云默敛愣了一下,或许是因为此时顾凡的眼神实在是,所以竟然懵住了。   顾凡忽然逼近一步,云默敛有些无措地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床柱上,刚走到房门口的谢翎白连忙收回了脚步,躲在了房门外。   他本来是有些不放心情况所以来看看,可现在看到的算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这次还可以推进一下他们两个的进展?   那这倒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顾、顾凡,你……”   云默敛有些慌了,顾凡双手撑在他肩膀两边,所以他现在想躲也躲不开,两个人靠得太近了些,近到能感受到顾凡;   顾凡的张脸,映在心中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呢。   他抬起右手轻轻抚上云默敛的脸颊,云默敛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总觉得事情似乎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少爷,四年前是你救了我,从那天起,我便……”   “什么我救了你?”   “我饿晕在路边……是你,你给了我吃的我才能活下来的,那时候的你,是以云二小姐的身份,所以……”   云默敛完全不记得还有这种事了,不过自己以前确实经常会以云涟的身份被奶奶拉去寺庙祈福之类的。   “那些都是小事而已,其实你……”   “那日看到你更衣,我才知道原来你便是云二小姐,少爷,我……”   “顾凡,你现在的状况很糟糕,可能神志也不太清楚了,我去帮你找温长珩过来看看。或许……或许他们已经研制好解药了。”   云默敛突然不怎么想让他把话说完,总觉得接下去要说的话肯定是他一时接受不了的,之前以为顾凡的喜欢毫无道理,现在却发现原来竟是从四年前开始。   “顾凡,你千万要冷静一点,其实这种药在青/楼里是很常见的,也不会对身体造成多大伤害。   所以你不要太有压力,而且温长珩医术好,这点小事肯定难不倒他的,我觉得我还是……”   云默敛的话没机会继续说下去了,他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   活到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男人亲,而且还是看上去憨厚老实的顾凡。   躲在门口偷看的谢翎白差点惊呼出声,有些激动地捂住嘴,心里有些高兴,看来这两人的好事是快成了啊!   现在可千万不能让人来打扰啊,他小心翼翼地帮他们关上了房门,然后转身跑去找温长珩,一定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他!   “唔……顾、顾凡……”   终于回过神来的云默敛上手想推开顾凡,但根本推不动,这时才发觉原来顾凡的但是必须想办法制止啊,要不然就真的完蛋了! 第079章 可我不想当朋友   (拉灯)云默敛握紧了拳头,忽然吼道:“顾凡我让你停下来你聋了吗?!”   顾凡被吼得愣了一下,然后还没反应过来左脸便直接挨了一拳,一个不慎往旁边摔去,险险地抓住了床柱子才没滑到地上。   云默敛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坐起身,看着靠在床尾处大口喘着气的顾凡,左臂上包扎好的伤口,又映出了血迹。   “顾凡……”云默敛喊了一声,然后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嘴唇,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因为被药性影响神志不清才会做出这些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少爷,我虽然压不下欲/火,可我的神志非常清楚。”   云默敛瞪向他,愤怒道:“既然你清醒着,为何还要做出那样的事来,成亲当晚我们是怎么说的?你难道都忘了么?”   顾凡沉默了一会才回道:“虽然我很想忘了,可又不敢忘,我时常在想,若你我之间的亲事,不是假的,该有多好。”   “要穿女装扮成女子的我已经很痛苦了,我不希望再被当成女人看待!”   “我没有把你当女人看待,知道你的身份之后,我便没把你当过女人,你是男是女,于我而言根本不重要,我爱的是你这个人。”   云默敛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何感受,见顾凡还想靠近,连忙吼道:“你别过来,顾凡,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本少爷只喜欢女人。”   “只喜欢……女人吗……少爷,你我之间,真的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吗?如果你愿意尝试一下接受男人的话,我一定……”   “你少做梦了,就算哪一日我会喜欢男人,也不可能是你这样的,之前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刚才居然不顾我的意愿就做出那样的事来,这段时间以来,我也改了以前的态度,真心把你当成朋友看待了,可你却……简直不可饶恕。”   “可我不想当朋友,我想……”   “你想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有何干系?!你想我就要配合你么?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呢?你们所有人,从来都不会顾虑我的想法!!”   云默敛说着站起身往外走去,走了几步却又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会后转身看向顾凡,说道:“你自己还撑得住吧?若是能的话,便自己想办法解决一下吧。”   “若是不能呢?”   “若是不能,我可以去青/楼帮你找几个姑娘回来,或者,你要是不喜欢姑娘,我可以帮你找小倌,只要你别对我抱有那些龌/龊的心思就行!”   顾凡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苦笑道:“原来我对你的感情,在你眼中只是龌/龊的心思。”   云默敛抿唇,心里也清楚这说法有些过分了,但要他接受一个男人,总觉得是不可能的事。   “你也说了你喜欢我是因为我之前帮了你,或许你只是将感恩与感情弄混了而已,哪一日等你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之后,便会清楚了。   或者说,我可以带你去青/楼,等你体验过之后,便会意识到其实自己真正喜欢的还是水灵灵的女子,而不是男子。”   顾凡睁开眼睛,站起身,朝着云默敛认真道:“你真希望我去青/楼?”   “你不是自己解决不了么?总不能一直这么憋着,也不知道温长珩他们的解药何时才会研制好,所以去青/楼……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其实你想表达的意思是……只要别找你,去街上找谁都行,是么?”   云默敛点了点头,顾凡笑了起来,很想让自己表现得潇洒一些,可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云默敛没料到顾凡这样的人居然会哭。   “你……其实,顾凡,其实我已经不讨厌你了,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我觉得,我们肯定能成为朋友的,或者是好兄弟,对,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结拜为兄弟,你觉得……”   顾凡朝着云默敛走过去,云默敛止住了话语,不清楚自己是该转身逃开好还是继续留在原地好。   然而他并没有纠结多久,因为顾凡什么都没做,直接从他身边走过了,云默敛转身看着他走出房门口。   “你去哪里?”   顾凡脚步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答,然后又继续往前走去,看上去每一步都迈得有些吃力,却很坚定。   云默敛彻底愣住了,心里清楚应该追上去的,但因为刚才的事,又觉得如果追上去的话能说什么呢?   “哎呀主子我告诉你,这个解药压根不需要了,按照刚才的情形来看他们两个是肯定成了的,现在说不定正火热呢,我还特意帮他们把门给关上……”   谢翎白说到这的时候停住了话语,有些惊讶地看着开着的房门,“靠,这房门我刚才明明关上的啊,谁啊这么不懂事怎么又给……咦,云蝴蝶,你怎么站在这呢?”   他见云默敛好端端地站在房中,虽然衣领看上去是有些凌乱,但完全不像是做过什么不和谐的事情的样子啊。   “难道说顾凡到了这种情况下还能忍得住?那他可真是神仙啊……额,那位神仙呢……我的意思,顾凡呢?”   云默敛似乎才回过神来,没什么情绪地回道:“出去了……”   “出去了?不是,他现在不仅中了药还受了伤,出去、去哪儿啊?”   “不知道,或许,青/楼吧。”   “啥?”谢翎白瞪大了双眼,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重复道:“青/楼?你开什么玩笑啊,顾凡那种人怎么可能会去青/楼啊!”   一旁的温长珩问道:“药性发作了?”   云默敛没什么反应,谢翎白猜测道:“难道说他药性发作了,所以去青/楼解决一下?可不对啊,你在这里,他还去青/楼干嘛啊?”   “什么叫我在这里他就不用去青/楼啊?我跟他又没关系!”   “你们不是拜了堂的夫夫么?怎么没关系了?”   “谢翎白,你不是知道那场亲事只不过是个形式而已,又不是真的。”   “就算亲事不是真的,可你和他这一路过来不是处得挺好的嘛?!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你们是一对啊。”   云默敛僵了一下,有些无措地反驳道:“你瞎说什么呢,我只是……只是把他当成朋友。”   “朋、朋友?”谢翎白有些无语地笑了起来:“我是不知道你对朋友的定义是怎样的,但至少我眼中的朋友可不是那样相处的。”   “什么意思?”   “你自己好好回想一下这一路是怎么相处的,你所有的事都是他一手负责的,露宿荒野你枕着他腿睡的,借住农家你们也通常都同铺而眠,下大雨马车不太好走的泥泞路是他背着你走的,冷了他帮你添衣,热了他替你扇风,云默敛,在你的观念里,朋友之间是这样单方面付出的么?并且可以亲密到这种程度的么?”   云默敛无话可说,谢翎白总结道:“所以在我看来你们两个根本就是一对嘛。”   “我喜欢的是女子,就算我穿女装扮女人,可我还是男的,我喜欢……”   “你会不会太偏执了一点?我和温长珩两个也都是男的啊,我喜欢他不代表我就是女的了啊。”   “可是……”   从小就被逼着扮演女孩子,总是听长辈们说什么将来找个好男人嫁了之类的,让云默敛打心底里排斥这些。   那时候起他就好想告诉所有人,他喜欢的是女子,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那我问你,你现在还是很讨厌顾凡么?”   云默敛摇头,谢翎白继续道:“那和他像之前那样相处,觉得别扭么?”   “没有。”   “那不就得了,你只是过不了你自己那关罢了,但这并不表示你不喜欢顾凡啊。”   “我不会喜欢他的!”   云默敛也不知道是在反驳谢翎白,还是反驳自己的跳动不安的心,谢翎白叹了一口气:“好吧,随你自己怎么想吧,反正是你自己的人生,你如果觉得你跟女的在一起会比较好的话,那你就继续坚持你自己的想法吧,你不是喜欢四公主么,可以去追啊,你们两个在一起,倒也挺般配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如果真的决定了要追四公主,那请你离顾凡远一点,不要再像之前那样跟他相处了,一面给他希望一面又让他绝望,对他来说太残忍了,明白么?”   “是他自愿的……”   云默敛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有些心虚,谢翎白转身问温长珩:“主子,现在怎么办?这药还需要么?”   温长珩早就将药碗搁在了桌上,闻言回道:“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可现在这个处理的方法一点都不好,我觉得以顾凡的性格他不会喜欢去风月场所的,现在却因着药性而不得不去。   如果我们早一点研制出解药就好了,唉,也不知道他带够了钱了没有,那种地方可是很耗钱的。”   谢翎白有些担忧地说道,云默敛眸光闪了闪,忽然往外走去,谢翎白喊道:“云蝴蝶,你去哪呢?”   “我、我去帮顾凡付钱,他肯定没钱,所以……”   “你去帮他付钱?”   “毕竟,毕竟朋友一场,而且他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帮我挡了飞镖,我觉得我应该……”   云默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直接出去了,谢翎白无奈:“主子,我觉得我们也出去找一找吧,要不然的话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说完之后他们也跟了出去,但因为这件事不太光彩,所以也没让太多手下一起出去大张旗鼓的找,毕竟算是隐私了。   云默敛有些着急地在街上打听了一下离得最近的青/楼,得知不远处有条巷子里全是烟花之地,是皇城出了名的寻乐巷子。   可是等他跑到的时候才发现,现在是白天,这些楼一个个都大门紧闭,根本没到营业的时间。 第080章 他就是谢翎白   云默敛和谢翎白他们找了一下午也没有找到顾凡的踪迹,眼看这天色一点点黑下来,顾凡却始终没回来。   等天黑尽之后,云默敛又上街去将皇城内的青/楼全都找了一遍,银票砸了一大堆,却没问出任何有用的消息来。   “顾凡他到底会去哪里呢?在皇城人生地不熟的。”   谢翎白有些纳闷,怎么就像是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似的,也太诡异了点吧?还是说他们漏掉了什么没发现?   其实顾凡不仅没蒸发,甚至都没走远,只不过当时出了别院之后他便朝着人少的方向走,走进附近的巷子后,多多久便发现了一座废弃的宅院,原本只是想进去避一避的,却意外地看到里面有个荷花池。   全身都跟火烧着了似的,现在的他急需一些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的东西,所以直接走进了荷花池中。   他不懂水性,所以也没走到深处,只是在边缘过去一点便坐了下来,让冰冷的池水浸透自己,瞬间舒服了很多。   因为有荷叶的遮挡,所以一般上很难发现这池中居然有个人。   虽然浸泡在池水中,但体内的欲/火似乎还是往上升,一直到天黑尽之后才算平静下来,走出池子觉得自己这样子肯定很狼狈,便索性想在废宅里休息一夜。   可刚准备往里走的时候,却从正厅中传出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这漆黑的夜间听起来似乎更加惊悚。   后来顾凡才知道,原来有一位大叔住在这里,之前看这里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顾凡还以为没人呢所以进来也没问。   等早上天亮了之后顾凡才准备离开,身上的衣衫早就干透了,这一夜他想了很多,关于云默敛的,关于他自己的。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只要默默地留在云默敛身边照顾他便可以了,在云默敛跟心上人在一起之前,他都可以这样。   可昨晚才知晓,原来自己留在他身边,他不但不会开心,还会觉得龌/龊。   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感情真的毫无道理可言,他自己看得最重要的,在别人眼里却是一文不值。   何必呢……   “要走了?”   那位大叔说着还递给顾凡一个馒头,顾凡接过后感谢道:“谢谢大叔,昨晚多亏了您肯收留我一夜,我得走了。”   “不用感谢,这宅子原本也不是我的,我也只是借住罢了,只不过时间久一点。”   顾凡见这位大叔披头散发的,要是一般人在大半夜看到还真的会吓一跳呢,而且穿着看上去也很破旧,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乞丐。   “别忘了昨晚答应我的事。”   “大叔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对任何人说起在这里见过您,否则……”   “不需要立那些誓言,我毕竟活了这么久,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要不然从你白天进入这宅子的时候我便会想办法赶走你了。”   顾凡点头,聊了几句后便离开了废宅,经过一晚上,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既然留在云默敛身边会让他赶到厌烦,那不如离开。   然而他刚走出巷子口到街上没多久,便被几个官差拦住了,其中一个官差摊开手中的画像对比了一下。   “就是他,抓走!”   街上不少围观的路人,纷纷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顾凡一头雾水,问了好几遍为何抓他,但是根本没人回答他。   谢翎白他们晚上也没怎么休息,都在担心顾凡,设想了很多种可能性,最没想到的是,早上卫择居然来说,顾凡被打入天牢了。   “什么?打入天牢?为何啊?”   “太师府上罗小姐去府尹那里状告顾凡非礼她的贴身侍女。”   “这怎么可能,分明就是乱来……顾凡就算昨晚状况不太好,也不太可能直接去街上非礼姑娘家吧……”   “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情况吧。”   谢翎白点头,准备跟云默敛出去,但是温长珩却说道:“天牢重地,哪里是想进就能进的,尤其这件事牵扯到太师府,你觉得能见到顾凡的几率为多大?”   谢翎白愣住,差点以为还在夕遐城呢,忽然想起来这可是皇城啊,天牢,那种地方改怎么进去呢?   “主子……那怎么办?”   温长珩想了想说道:“赵陵睿给你的令牌呢?”   “在在在,我一直带在身上呢,我明白了,我们先去找赵陵睿?”   温长珩道:“分头行事吧,卫择,你带谢翎白去宫中找赵陵睿,我去孙府尹那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至于云默敛,你去天牢那边就说是顾凡的朋友,看看守卫会不会放行让你进去。”   “好!”   既然安排好了,他们便各自出发了,谢翎白跟着卫择到了宫门口,出示了赵陵睿给的令牌后,倒真的有人带他们去东宫。   谢翎白看向周围的环境,这个皇宫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很多,不禁有些怀疑,他真的是在这里出生的么?   “来人啊,快传太医,传太医!”   小太监带着他们两个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宫女的喊叫声,还有好几个小太监跑出来。   谢翎白停下了脚步,疑惑道:“那边发生何事了?”   领路的小太监回道:“谁知道呢,还是快走吧。”   谢翎白有些犹豫,刚才那些宫女在喊传太医,难道是谁受伤了或者突然什么病症了么?自从学了医术之后,他就没办法对这些状况视而不见。   “这位公公,劳您稍等一会,我去看看就来。”   “唉,你去哪啊?别乱跑!”   小太监喊道,卫择连忙跟了上去,小太监有些无奈,最后只好也跟过去了,而谢翎白走了没几步便看到了个凉亭,里面围了挺多宫女。   “发生何事了?”   谢翎白挤进去问道,一个宫女也顾不上看是谁问的,直接回道:“娘娘被蜜蜂蛰了,太医呢?太医来了么?”   谢翎白见桌边坐了一个打扮雍容华贵的女子,想来就是什么娘娘了,他上前几步,见那位娘娘正脸色难看地捂着手背。   “娘娘,能让我看一下伤口么?”   这时众人才发觉谢翎白的存在,一个个都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不清楚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看穿着也不像是宫里人。   “大胆,你是何人?”   “你们别慌,我是大夫。”谢翎白说着朝着那位娘娘说道:“你手背被蛰了么?被蛰了的话得尽快取出刺才可以,否则会更加严重的。”   他说着四处看了看,见桌上的糕点旁放着根银针,便拿起来,然后直接拉过那位娘娘的手,低声道:“你放心,不会很痛的。”   “来人,快将他抓起来!”   一个宫女喊道,这时被称为娘娘的女子忽然抬起另一只手制止了他们,然后朝着谢翎白说道:“你继续……”   谢翎白点头,用手中的银针替她将手背上的蜂刺给挑出来,没多会太医也赶到了,谢翎白退开一步,太医上前检查了一番,然后连忙取了药。   “刘太医,娘娘伤势如何?”   “幸好这蜂刺取出来的早,渗入的蜂毒不多,微臣已经替贵妃娘娘敷了药,过个几日便能消肿了。”   谢翎白拧眉,贵妃娘娘?之前听温长珩他们说起过,这宫中似乎只有一位贵妃……四公主的生母柳贵妃?   他在打量柳贵妃的时候,柳贵妃也刚好抬眼看向他,谢翎白连忙低下了头,柳贵妃看了他一会后说道:“你不像是宫中的,怎会出现在宫中呢?”   “我……”   “放肆,回娘娘的话怎么能自称我。”   谢翎白被吼得怔住了,柳贵妃有些摆了摆手道:“无妨,不知者不罪,本宫倒是觉得你瞧着倒是很投缘,看着年纪不大,医术不错,莫非是新晋的太医?”   一旁的太医回道:“回娘娘,太医选拔会还未结束,所以暂时没有新人进来。”   “是么?那你……”   谢翎白回道:“我……回娘娘,我是参加太医选拔会的,但我暂时还不是太医,而且也不知道能不能选上。”   柳贵妃笑了笑,谢翎白看得有些愣住,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位贵妃娘娘,笑起来的样子可真是亲切。   “你医术这么好,却又不盲目自大,本宫觉得太医院里肯定需要你这样的人。”   “娘娘过誉了,刚才这些只不过是最基本的,很多人都知晓该如何处理,所以也算不上什么医术好。还有,我还有急事,所以得先告退了。”   柳贵妃点头,最后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翎白。”   谢翎白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出来之后,眼前的柳贵妃神色瞬间变了。   “谢翎白?哪里人氏?”   “夕遐城。”   柳贵妃没再说什么,谢翎白见她这样便先离开了,站在宫女太监外侧的卫择跟上谢翎白。   “娘娘怎么了?”   伺候柳贵妃的宫女见柳贵妃脸色有些不好,便问了句,柳贵妃摇头,打发太医下去之后才叹气道:“谢翎白……没想到他就是谢翎白,倒是有些可惜了……”   宫女虽然听不懂,但也识趣地没有多问什么。 第081章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小白,你怎么想到进宫来找我!”   赵陵睿看到谢翎白的时候真的惊喜了一下,把一旁领路的小太监给吓得,不禁怀疑身边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啊,居然跟太子殿下这么熟,刚才自己应该没得罪他吧?   “我是有事想找你帮忙的。”   “帮忙?你我之间还需要这么客套么!”赵陵睿说完之后朝着身边那些人挥了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待殿内只剩下他们三个的时候他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啊?可是选拔会有什么问题?”   “不是选拔会的事,而是我一个朋友被关进天牢了,我想去看看他,但是温长珩说因为这次的事情牵扯到太师府,所以肯定不会轻易让人进去探监的。”   赵陵睿听得一头雾水,但好歹也抓住了一个重点,那就是谢翎白想进天牢去探望朋友,他说道:“咱们现在就去天牢,至于具体的情况,边走边说。”   “好……”   谢翎白见他愿意帮忙,总算稍稍放下一点心,但现在也不知道顾凡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按照温长珩的说法,罗太师的势力应该不小,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从皇宫到天牢是乘马车的,在马车上谢翎白将自己知道的情况给赵陵睿大致说了遍,赵陵睿听后脸色也不是很好。   “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你那位朋友到底有没有非礼人家?”   谢翎白摇头:“他昨天失踪了一下午加上一晚上,今早便传来这样的消息,可我觉得以顾凡的为人,他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的,这中间或许有什么误会。”   “罗姿云,她那个人啊,娇蛮拔横,罗太师就她一个女儿,所以从小便被宠坏了,很让人头疼的人物啊。”   如果可以的,赵陵睿真不怎么想跟她打交道,因为罗姿云背后是罗妃,罗妃膝下有八皇子,很容易就会上升成皇位之争。   赵陵睿看向谢翎白,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谢翎白知道多少了。   他们到达天牢的时候,温长珩和云默敛早就等在那里了,谢翎白跳下马车跑到温长珩面前问道:“主子,府尹怎么说?”   “他说太师府施压,他也无能为力。”   “还是让我来吧。”   赵陵睿说着上前,那些狱卒看了他纷纷行礼,他直接说道:“本太子要进去一趟。”   “殿下要看谁?”   “怎么?本太子要看谁还需要向你禀报?”   “属下不敢。”   他们不敢得罪,只好让开,他们一行人往天牢内走进去,赵陵睿随手指了个狱卒让带路去关押这次跟太师府有关的犯人那。   “顾凡……”   谢翎白喊了一句,顾凡抬头看过来,看到他们几个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他打算起身但是动作很明显顿了一下,没起来。   云默敛怒道:“他们对你用刑了?!”   谢翎白也发现顾凡身上的衣衫上血迹斑斑的,手背上也有几条鞭痕,赵陵睿让狱卒开了锁,他们直接走进去。   “顾凡,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好端端地怎么会被抓进来呢?”   “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就有官差出现把我抓来了,进来之后我才知道他们抓我的理由是我非礼了太师府罗小姐的贴身侍女。”   “难道你真的……”云默敛欲言又止,顾凡看了他一眼,道:“真的什么?真的非礼了别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你昨天的状态……就算发生了什么,也不是你的错……”   顾凡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云默敛被看得有些发毛,谢翎白见他们似乎就这么僵持住了,便开口问道:“顾凡,你现在最需要回答的是,这件事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   谢翎白他们松了一口气,以顾凡的人品来说,既然他说没有那就肯定没有,即便昨天的状态真的很糟糕。   “你昨天到底去了哪里?我们差点把整个皇城都翻过来了却还是没找到你。还有,你身上的药性……”   “在冷水里泡了一下午,就没事了。”   “泡了一下午,那晚上呢?你怎么不回来?”   顾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说因为云默敛的关系,所以不怎么想回去?   “奇怪,既然你的药性是冷水泡没的,那么罗姿云为何要来状告你说你非礼了她的侍女啊?就好像他知道你昨天中了药似的,凑的这么巧!”   温长珩开口道:“她确实知道。”   “主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之前不是说过有一次在茶楼里跟罗姿云吵了起来么?”   谢翎白闻言转头跟云默敛对视了一下,云默敛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因为那天他们那边的人撞翻了屏风,洒了酒在我衣角上,所以我跟他们吵了几句,后来是小莲出面摆平的,那个罗姿云肯定怀恨在心不服气。”   “所以昨天朝着你射暗器的人应该是她安排的,原本是想陷害你,但结果没想到顾凡替你挡了,他们便将计就计索性陷害顾凡了。”   “那天就知道那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心思这么歹毒,根本就是仗着家里的权势在胡作非为。”   “赵……”谢翎白刚开口便迟疑了,想了想改口道:“太子殿下,你有什么好办法么?”   赵陵睿蹙眉,不悦道:“你喊什么太子,你直接喊我名字就可以了。”   “这不太好吧,这儿毕竟是皇城,而且万一被别人听到了到时候传出去我怕掉脑袋啊――”   谢翎白看上去半开玩笑的样子,赵陵睿道:“你怕什么,你不是跟温峋在一起了么?温峋他就是一直喊我名字的,他都不怕死!”   谢翎白转头去看温长珩,温长珩面色淡淡,似乎对这件事没什么可发表的,谢翎白这才想起那晚遇到澶王的时候,澶王也说温长珩从没对他行过礼。   而且还说是皇上允许的呢。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还是想想有什么办法先将顾凡救出去吧,这才一个上午呢,就把人打成这样了,若再待下去谁知道还有没有命在啊。”   赵陵睿看上去也有些苦恼:“我若是直接将他放出去,到时候罗姿云那边肯定会紧咬不放的。”   “罗姿云不怕你么?”   “她很清楚赵陵睿不能拿她怎么样。”   这句话是温长珩说的,谢翎白有些不解:“主子,陵睿可是太子,难道一个太子的地位还不及太师府千金?”   “可这位太师府千金背后不仅有太师,还有罗妃,罗妃膝下有八皇子,撇开其他几位年纪小的皇子不说,八皇子今年十七了,是绝对有能力争夺太子之位的。”   “八皇子也觊觎太子之位?”   赵陵睿摇头:“我觉得八皇弟好像没这个想法,但是问题是,这件事要是被有心人知晓了,肯定会大做文章,到时候又会在朝堂上掀起一片夺位的血雨腥风,总之很麻烦。”   “那就是没办法咯?”   “倒也不是没办法,我可以下令让府尹彻查这件事,但必须得找出实际有用的证据来证明他是无辜的。”   谢翎白看向顾凡,道:“顾凡,你有证据证明自己么?”   顾凡摇了摇头,云默敛有些着急,追问道:“你再好好想想啊,这可是关系到你的性命啊,比如你昨天泡在冷水里的时候,有什么人看到你了么?还有你昨晚整夜未归,身边可有人证?”   顾凡垂眸,想了想最终还是回道:“没有……”   “难道你从昨天正午到今早都是自己一个人?”   “嗯。”   “那真的是糟糕了,没有人证,顾凡,你昨天在哪里泡水呢?我们去那附近问问,或许有人看到了你呢。”   顾凡抿了抿唇,道:“我也不记得了。”   “怎么可能!”   从刚才起他们就觉得顾凡神色有些古怪,因为他这个人憨厚老实不怎么会撒谎,现在看来是真的有问题啊。   谢翎白蹲在顾凡面前认真道:“顾凡,你看着我的眼睛认认真真回答我,昨天到今早真的没有人能证明你的清白?”   顾凡看着谢翎白,嘴唇动了动,最终却选择了沉默,这下子他们心里算是了然了,顾凡心里肯定知道有人能证明,但是他不肯说。   他们实在是不懂,为何不说呢?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啊!   云默敛有些气愤地朝着他说道:“顾凡你是不是傻了啊?你知不知道你不说的话,是会死的啊,这儿不是夕遐城,你这样我们帮不了你的。”   “我答应过他,不会说出来的。”   “那你自己呢?命也不要了么?就只是让那个人过来做个证而已,这也不行么?”   顾凡摇了摇头,赵陵睿疑惑道:“那人是什么人啊?你们很熟?”   “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你还这样啊。”   “答应过的事,便不能反悔。”   赵陵睿佩服道:“你这样守诺的人现在不多见了,尤其是危及到自己的性命了,不过你真的一点都不怕死么?”   顾凡有些释然地笑了一下,沉声道:“我无亲无故,也没什么牵挂,活着还是死去,其实都没大多关系,不过还是很感谢你们愿意帮我,这便够了,就这样吧。”   云默敛看着靠坐在墙角边的顾凡,总觉得这次见到后,他眼中似乎少了很多生气,难道是因为昨天自己说的那些话么? 第082章 这问题难度太大了   “顾凡,你别这样说,你还有我们这一群朋友呢,还有啊,你答应了我要跟我一起开酒楼的,你要是不在了,我岂不是很亏!”   谢翎白一本正经地说道,顾凡点头:“若我能活着出去,肯定会跟你开酒楼的,但是……”   “没有但是,我们一定会救你出去的,就算那个罗姿云背后势力再怎么大,她也不能无法无天啊,总有办法治她的。”   顾凡其实不想他们去冒险,但是心里也清楚,就算直接要求他们不要管,他们肯定也不会答应的。   “这里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出去商量吧。”   他们点头,离开之前赵陵睿吩咐狱卒好好照看顾凡一下,狱卒虽然答应了,但如果到时候罗姿云执意要用刑的话,他们也很为难。   出了天牢之后,云默敛有些自责:“都怪我,本来他们的目标是我,现在却连累了顾凡。”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自责也没用,还不如想想怎么救他,况且就算这次被关进去的是你,我们也照旧还是要想办法的。”   “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啊?太子没办法直接出面要求放人,而顾凡又死活不肯说出人证,根本就是无法可想啊!”   “难道这么大一个皇城,就没人能跟太师抗衡?”   “能跟太师抗衡的人不是没有,只是人家凭什么这趟浑水呢?!其实我倒是有个人选,只是要看温峋你……”   赵陵睿欲言又止,谢翎白着急道:“你有什么建议就直接说啊,吊什么胃口啊!”   “不是我要吊胃口,只不过……温峋,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温长珩眼神有些深沉,谢翎白疑惑道:“主子,你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呢?”   “你先回宫吧,这件事你暂时不要插手了。”温长珩这句话是对赵陵睿说的,说完之后朝着谢翎白说道:“你跟云默敛先回别院。”   “主子,那你呢?”   “我去见一个人。”   “谁啊?是能帮到顾凡的人么?我也要去,主子,我可以跟去么?”   温长珩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也可……”   “那云蝴蝶你先回别院等消息,我们去找人帮忙。”   “我就这么什么都不干?”   “哎呀你可以回去准备一些伤药啊,顾凡不是受伤了嘛。”   “好,我这就去医馆买药。”   云默敛说完转身便跑了,赵陵睿道:“既然这样我先回宫,但是到时候如果实在是没办法的话,你们尽管来找我,大不了直接正面杠。”   “嗯……”   等到谢翎白坐上马车后,还是没想通温长珩到底要去见谁,但见温长珩这个样子是不可能会给他解疑的。   总觉得温长珩此刻的心情似乎有些低沉,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但谢翎白跟他在一起时间久了,自然能察觉出不同。   他伸手握住温长珩的手,什么都没问,一个字也没说,只是这么握着。片刻之后,温长珩才回握住。   卫择慢慢地将马车停了下来,谢翎白率先跳下马车,有些疑惑地看抬头看去,再看清楚前面这座气势恢宏的宅子门前的匾额时,愣在了那里。   相府……这里是,温长珩的家?所以温长珩要来找的人,是他父亲,温相爷?   谢翎白想起之前在隔离区的时候,听学徒小孙说过温相爷权倾朝野,可之前卫择说朝中势力分布的时候,说到了萧家、柳家、罗家和中立的,却没提到这位相爷,所以他都忘了这回事了。   卫择上前对守门的人说了几句话,那些人朝着温长珩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回答了什么,没多会卫择便回来了。   “怎么了?温相爷不肯见我们啊?”   谢翎白有些担心地问道,虽然知晓温长珩跟他父亲的关系不太好,但难道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差?连见都不肯见?   “不是的,他们说相爷不在府中,因为这几个守卫是新来的,所以不认得主子,不知该不该让主子进去。”   “既然不在,便先回去……”   温长珩话说一半便停住了,因为一辆马车慢慢在相府门口停了下来,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从马车上走下来。   谢翎白几乎一眼就肯定了这人肯定就是温相爷了,因为温长珩完全继承了他父亲的容貌啊,父子俩太像了。   他甚至都能想象出再过二十年,温长珩会是什么样子的了。   原以为这些大官都是肥头大耳的,没想到完全不一样呢,而且比自己想象中的年轻多了。   温鸿严正准备往府中走,眼角余光瞥见了谢翎白他们,步子忽然停顿了一下。   就在谢翎白以为他会说什么的时候,他却忽然继续往府门口走去了。   谢翎白哑然,看来父子俩的关系确实很差啊,见了面权当陌生人?   温鸿严一步步走上石阶,最终在门槛处停下来,转头朝着温长珩说道:“你这次回来,是准备杵在门口当门神的么?!”   谢翎白:“……”等等,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温鸿严说完就进去了,也不管他们几个,温长珩朝着谢翎白说道:“走吧。”然后朝着大门走去,谢翎白连忙跟上去。   他忽然有些后悔跟着来了,对方可是温长珩的爹啊,总觉得有些微妙。   如果一不小心被他知道了自己和温长珩的关系,到时候会不会害得他们父子感情彻底决裂?。   一行人来到正厅中,丫鬟上了茶水点心,谢翎白既不敢坐也不敢喝,只是站在温长珩身后,温鸿严坐在最上面的位子上。   “坐吧……”   温鸿严没什么好气地说了句,温长珩淡淡道:“不必了,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说完你愿意帮就帮,不愿意就算了。”   “你可以选择是坐着说,还是跪着说。”   谢翎白:“……”这算什么个情况啊?这俩真的是父子?   温长珩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谢翎白连忙跟过去站在他身边,温长珩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谢翎白愣了一下,心里有些着急觉得温长珩这个时候不该看自己,他抬眼看了一眼果然温鸿严已经往这边看过来了。   额,他原本想装作小厮的,但现在看来似乎有些不太可能了,那就装成朋友吧,他笑了笑,走到旁边的椅子边坐下。   “我有个朋友得罪了罗姿云,现在被关进天牢了。”   温长珩说完后,谢翎白有些期待地看着温鸿严,却见他只是拿过一旁的茶杯品了一口茶。看上去似乎很悠闲。   等到茶水咽下去之后才悠悠道:“与我何干?”   温长珩不说话了,一旁的谢翎白觉得他们两个能这么沉默一晚上,便开口道:“温相爷,我们这次来是希望您能帮个忙,救救我朋友,罗小姐污蔑他非礼了她的贴身侍女,而我们又找不出证据证明我朋友的清白,所以……”   “你是谁?”   面对温鸿严的提问,谢翎白有些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才回道:“我、我叫谢翎白,是温长珩的……朋友!”   “朋友?呵,他的朋友向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翎白:“……”   温长珩站起身,直接往外走,温鸿严喊道:“去哪?”   “你要是帮不上忙就当我今日没来过。”   温鸿严坐在椅子上把玩着茶杯,啧了一声道:“也不是帮不了,只是我凭什么要帮你,你总得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温长珩转身看向他,只听他说道:“这些年来你从未把我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过,那我又为何非得认你这个儿子呢。”   谢翎白在一旁惊讶地张大了嘴,虽说这话听起来有些无情,可他怎么在其中听出了几分傲娇意味?   “你想怎样?”   “既然我们之间没关系,那么要我帮忙我就得到应有的报酬。”   “可以……”   “一百箱金子,如何?”   “成交。”   “慢着,是有时间限制的,我数到十,必须出现在我面前,一、二、八、九……”   “等等等……”谢翎白忍不住喊停,有些无语地问道:“温相爷,您这一二后面是不是少了几个数?”   温鸿严不悦地挑眉:“怎么?你有意见?”   “额……”   温长珩脸色有些难看:“我现在上哪去给你弄这么多金子来!”   “那就是办不到咯,来人,送客。”   “一天……”   “嗯?”   “你给我一天时间,我把一百箱金子带来。”   “呵,你怎么不说一年呢?!温峋,这世上的事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不是觉得自己很能耐么?怎么?现在又发现自己的能力其实也就这样?”   “你若不想帮忙,就别找这么多借口。”   “子不教父之过,我只不过是想教教你,这天上可不会掉馅饼,人生也不可能一帆风顺,你就是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惯了。   所以一点小小的挫折便一蹶不振,落荒而逃,你以为销声匿迹很潇洒?说到底不过是自私而已。”   温长珩转身就走,温鸿严喊道:“你想你朋友死么?”   温长珩停下了脚步,温鸿严起身慢悠悠走到他身边,道:“虽然你不孝,但是我这个当爹的也不能一点都不帮你,这样吧,我勉强换个条件,但要是这次你还办不到,就只能怪你自己无能了。”   “别卖关子!”   “只要你乖乖向我认个错,我就帮你,如何?”   谢翎白叹气,看来这次是谈崩了,想要温长珩低头认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再说了,按照温长珩的说法,其实他也没做错什么啊。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温长珩娘亲的死是因为温鸿严的小妾,照理说倒也不该将所有错都推到温鸿严头上。   不出谢翎白所料,温长珩连应都没应一声,直接离开了。   “臭小子!”   温鸿严在后面嘟囔了一句,谢翎白看过去,发现他似乎有些不怎么高兴,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句,这父子俩不仅长得像啊,连说话方式和脾气都差不多啊。   “看什么看?”   “没、没什么,温相爷,我们先走了,打扰了。”   “等等……”   谢翎白收回刚迈出的脚,有些疑惑地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温鸿严,只见温鸿严走到他面前仔细盯着他看了会,然后问道:“你跟温峋那小兔崽子,关系很好?”   “额……是……”   “我听说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难道就是你?”   谢翎白闻言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难度系数也太大了一点吧?!可恶的温长珩走得这么快,现在可怎么办! 第083章 什么眼光   温鸿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略带嫌弃道:“什么眼光,看上去傻乎乎的。”   谢翎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温相爷,您可能是听错了消息,其实我只是……”   “会笑!”温鸿严忽然很正经地说道:“勉勉强强比那臭小子要好一点,你老实告诉我,其实温峋这个兔崽子私底下还是很想我这个爹的,所以这次才找了个借口回来看我,对吧?要不然他完全可以找太子帮忙。”   “额,这个,您想听实话么?”   “当然,其实我知道他就是拉不下脸,肯定想我,我们父子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   “其实,我们的朋友是真的有难,然后太子不方便出面,所以……”   温鸿严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了,看上去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谢翎白有些手足无措,这下子可如何是好?   为、为什么这位传闻中权倾朝野的相爷跟自己想象中的相差这么大啊!早知道刚才就该跟着温长珩出去的!!   “温相爷,我我我……我觉得你们父子之间肯定还是有感情在的,毕竟、毕竟血浓于水!”   “那他平时经常提起我么?”   “啊?”   “唉,算了,你走吧。”   “那您保重啊。”   谢翎白如释重负,连忙转身就跑,结果却差点在相府中迷路,最后还是找了个丫鬟带出去的。   “主子……”   他爬上马车,看上去有些气喘吁吁的,卫择坐在车辕上将马车朝着别院的方向驾去。   “干嘛去了?”   “啊,我刚才在府中迷路了,都怪你走得太快了。”   谢翎白说完后看着温长珩,犹豫了会说道:“主子,其实我觉得你爹他好像挺想你的,就是当着你的面前拉不下脸而已,或许你们父子两个可以找个机会坐下来好好聊聊。”   温长珩瞥向车窗外,没什么情绪地说道:“我跟他没什么共同语言。”   谢翎白想起刚才他们父子见面的场景,发现确实有些难以沟通,两个人的性格其实相差不大,都属于不低头的那种。   “主子,温相爷他在朝中是站在哪一边的啊?你跟太子关系好,莫非他也是站在太子这边的?”   “不是。”   “啊?难不成他支持八皇子?”   “中立。”   谢翎白恍然大悟,看来之前卫择说的中立一派,指的应该就是以温相爷为首的一些官员了。   “对了,他好像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了,但却很奇怪的没有反对,他还夸我了呢,夸我比你好!”   谢翎白一脸自豪,温长珩看向他,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从来都没担心过温鸿严这边会反对。   真正担心的,是谢翎白恢复身份后,引发出来的阻碍……   “主子,那我们接下去怎么办啊?”   温长珩想了想道:“先去城中看看能不能找出昨晚看到过顾凡的人吧,拿着他的画像去,兴许有人看见了。”   “若没有呢?”   “那么我只有亲自进宫去找皇上了。”   谢翎白心想到时候皇上肯定也要提条件的,但是皇上的条件或许温长珩会答应,而温相爷的条件嘛,温长珩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所以这件事,最终可能还是要靠皇上来摆平了。   皇上,会是怎样的呢?长相、性格之类的,他真的有可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么?   “主子,你觉得我跟皇上长得像么?”   温长珩看了他一眼,道:“不像……”   “啊,那我可能不是他的儿子,你看你跟温相爷长得多像啊,小谨跟我爹长得也像,不过小谨长得比较像娘一些,难道我长得像我娘……”   谢翎白自己在那里碎碎念,温长珩静静地听着,也没打断他,等他们回到别院后,跟云默敛他们商议了一下。   温长珩画了几张顾凡的画像,然后安排几个暗卫拿着画像出去打探消息,云默敛他们也坐不住,想着也出去看看情况。   但是他们忙活了一整天,却一点收获都没有,谢翎白实在是想不通,顾凡昨天到底去了哪里,怎么会都没人看到呢?   “跟顾凡在一起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为何顾凡不肯说出来?难道说是哪家闺中女子,怕说出来会坏了人家的名声?”   谢翎白猜测道,云默敛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有点低沉,现在已经差不多亥时末了,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也没办法睡觉。   “各自回房休息吧。”   温长珩忽然这么说道,谢翎白叹气:“顾凡还不知道在里面受什么罪呢,我们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现在这么晚了,就算出去街上也没人了,又能怎么办,明早我便进宫。”   “见皇上?”   温长珩点头,云默敛起身问道:“皇上他会帮忙么?”   “我想,应该会的。”   只不过皇上一心想让他回太医院,这次进宫请皇上帮忙,免不了要接受条件了,但眼下也没其他办法了。   他们回房休息,虽然现在算是有了个办法,但还不知道结果如何,所以也不可能睡得着。   翌日一早,他们起来简单地用了早膳后,温长珩便准备进宫,但还没出门便听到卫择进来说道:“主子,有证人了?”   谢翎白高兴道:“什么?你们找到证人了?”   “不是我们找到的,是他自己去府尹那边说自己能证明顾凡的清白的。”   “太好了,我们赶紧过去看看。”   他们一行人赶到府衙的时候,外面围了不少人,因为这件事现在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主要是牵扯到了太师府。   好不容易才挤进去,只见堂上跪了个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看上去跟个乞丐似的,衣衫褴褛的。   “你说前天下午到昨天早上,这段时间内你都跟嫌犯在一起?”   孙府尹问道,男子回道:“是的……”   “在哪里?”   “春水巷最里面有间废宅,我一直住在那里,那天正午的时候我发现有人进去了,便想轰走他,结果只见他进入了荷花池,然后一泡就是一下午。”   “他去就是为了泡在荷花池里?”   “是,后来我才知晓,原来他中了暗器,暗器上有媚/药,所以便通过浸泡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件事昨天闹得沸沸扬扬的,你为何今日才来作证?”   男子看上去身体也不是很好,咳了几声才继续道:“我常年住在废宅里,很少出来,所以知道消息晚了点。”   “大人……”   这时一旁的师爷低声道:“我记得春水巷里面的废宅似乎空置了差不多二十年了,因为当初那里失火,一家子都被烧死了,之后便有人传闻说闹鬼,所以被称为鬼屋,莫非就是他说的那间?”   孙府尹想了想问道:“你住在传闻中的鬼屋里?”   “是。”   “那间屋子闹鬼,你还敢住?”   “我住了很久了,所谓的闹鬼,大概是他们听到我的声音吧,我无依无靠,所以四处流浪,有瓦遮头便很知足了。”   师爷问道:“那鬼屋闹鬼差不多闹了二十年了,难道你在那里面住了二十年?如果住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完全不被人发现呢?”   “我对那里了如指掌,里面也有我居住的痕迹,大人若是不相信,可以派人跟着我过去看看。”   “大人,我怎么觉得他……”   师爷上前在孙府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孙府尹神色有些惊讶,之后他便朝着那人说道:“这次的案子非同小可,所以本官也不能轻易相信你说的话,更何况你这披头散发的,连真面目都不敢露,谁知道会不会是什么人假扮的乞丐呢?!”   跪在堂下的男子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隐隐听到他苦笑了一下,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抬手撩开了头发。   因为那男子是背对着谢翎白他们,所以谢翎白他们是看不到长相的,但是有些好奇,为何作证还得露脸啊,不露脸就是坏人么?   而且这府尹的神色似乎有些难以捉摸啊。   “这件事本官自会调查清楚的,来人,暂时先把他收押,等调查清楚之后便开堂会审。”   谢翎白有些着急:“他怎么把证人抓起来了?”   云默敛愤愤道:“不用说了肯定是罗府的人授意的,现在怎么办?”   “随我来。”温长珩说道,然后往外走去,他们绕到后院那边,截住了正往里走的孙府尹。   “大胆,你们什么人呢敢闯府衙?!”   孙府尹听到衙役的声音,抬头看过去,待看清楚后连忙喊道:“退下,活腻了么也不看看是谁就大呼小叫的!”   说完之后连忙走过来朝着温长珩笑道:“温公子,有事?”   其实就算放在以前,算起官职来,孙府尹的官职也比温长珩高,更何况现在温长珩已经不是太医院院使了,他原本不用这么巴结的。   然而没办法,就算现在温长珩是个普通百姓,那也还是相府公子啊,这温相爷权倾朝野,他哪里敢得罪。   而现在眼前的难题是,温相爷不好得罪,罗太师也不好得罪,一边是相府公子,一边是太师府千金,唉,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大/麻烦呢!   也不知道天牢里那小子什么来历,怎么就招惹了两股这么大的势力来。 第084章 做好了死的准备   “孙府尹,方才已经有证人了,为何不直接将案子审了?”   “额,这个,因为这件事牵扯太大了,所以本官也不能什么都不调查便直接开审,本官决定待会便派人去鬼屋那附近查问一下,看看是否还有人看到。”   谢翎白有些不悦:“孙大人,你这一开始说没人证,现在有人证了又说还要再找人证,你该不会是收了太师府的贿赂,所以在这里找借口吧?!”   “这哪里的话,你休得胡言,本官做官三十年,从未收受过贿赂。”   谢翎白哼了一声,孙府尹想了想朝着温长珩说道:“温公子你放心吧,现在有了人证,你那位朋友肯定能没事的,只不过本官还需要走个过场,好歹也得给罗小姐一个交代,要不然这么轻易放了人,她肯定又会找麻烦。   其实这件事,本官也知道有蹊跷,她身边那个侍女的供词逻辑不通,只是罗太师官位比本官高,本官也很难做啊。”   孙府尹说得真切,温长珩思忖了会说道:“昨日刚抓进去的时候便受了刑,要是再过一日,谁知道还有没有命出来。”   “这个你大可放心,本官可以拿项上人头保证,一定不会再让人用刑。”   “最好如此。”   孙府尹连连点头,待温长珩他们离开后,师爷走上来问道:“大人何必这么憋屈呢?”   “不憋屈能行么?”孙府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叹气道:“一个个身后的势力都是在我之上的,我能怎么办?!”   “那真的要放人?”   “罗小姐摆明了折腾人,她那个侍女哪里像被非礼了的样子啊,传令下去,不许再用刑,明早便将他放了吧,咱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是,不过真是没想到,找了这么多年都了无音讯的人,现在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以为这次的事是场劫难,没想到祸兮福所倚,倒是得了个便宜。”   孙府尹进屋取出纸笔写了几个字,然后收入信封中,交给身边一个护卫道:“这封信务必要交到柳贵妃手上,速度要快。”   “是……”   待那护卫走了之后,孙府尹笑道:“这次,肯定会有重赏的,本官升官发财之路,就看他了。”   “属下在这里提前恭祝大人升官。”   “哈哈哈……”   他们这边笑得开怀,谢翎白他们却烦心,这算什么啊,原以为峰回路转,结果却还要再等一日。   “这个府尹,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你说他会不会趁机把顾凡灭口了啊?”   卫择闻言说道:“谢大少,孙府尹这个人其实是出了名的墙头草,胆子很小,所以他不不可能会杀顾凡的,因为那样子会得罪我们主子。并且,他肯定知道,昨日太子殿下也进天牢看望过顾凡了。”   “就因为他胆小,所以会害怕得罪罗太师啊。”   “他自己心中肯定有衡量的,杀了顾凡可以讨好罗太师,可却会得罪主子和太子,不划算,就算罗妃娘娘有八皇子,可太子毕竟是太子。”   “也对,那现在我们只能等着了?”   卫择摊手:“暂时看来好像只能这样了,不过你们放心,为了以防万一,我会带人混进天牢里帮忙照看着的。”   “那就拜托你了。”   卫择点头,然后转身出去了,云默敛坐在桌边无精打采的,谢翎白走到他对面坐下问道:“云蝴蝶,你怎么了?”   “我在想啊,如果那天我不对顾凡说那些过分的话,他就不会出去,那么也不会被污蔑关进天牢受罪了,而且最初,他也是为了帮我挡飞镖,所以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我害的。”   谢翎白没料到以云默敛的性子居然还会想这些,他安慰道:“你也别想太多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等着他出来,到时候我们好好补偿他,我想,顾凡肯定不会怪你的。”   “万一救不出来怎么办?”   “怎么可能,有温长珩在呢,他认识皇上,皇上可是天底下权力最大的人,放一个人而已简直小菜一碟。”   其实谢翎白也不是相信皇上,而是相信温长珩,在他心里,温长珩就像是无所不能的一样,只要有他在,就会很安心。   温长珩说了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   “怎么一个个都愁云惨雾的啊?”   赵陵睿的声音从院子里响起,他们抬眼看过去,只见他正往里面走进来,身后跟着贴身侍卫漠子弦。   “你怎么来了?”   “我等来等去也没等到你们去找我,所以忍不住出来打探一下看看事情进行得如何了?你们那位朋友救出来了么?”   谢翎白摇头:“还没呢,不过府尹说了,明日会放人,也不知真假。”   “他居然肯放人?”   “因为有人证啊。”   “找到人证啦?那就好办了。”   “可是他说要走个过场,总觉得夜长梦多的。”   赵陵睿笑道:“明日他要是不放,本太子亲自去找他让他放人,都有了人证了还不放人想做什么呢。”   “可是罗府会轻易罢休么?”   “现在已经有人能证明顾凡无罪了,我们不反过来状告她诬陷人就算不错了,她哪里还敢闹啊!”   他们几个点头,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赵陵睿忽然说道:“对了,本来我四皇姐也打算来的。”   “小莲?这么说起来好像是有几日没见到她了。”   “她因为逃婚的事被柳贵妃罚禁闭反省了,所以这几日怕是出不来了。”   谢翎白无奈道:“看来当公主也不是什么好事啊,话说回来我那日进宫找你的时候见到柳贵妃了。”   “什么?”   温长珩和赵陵睿都有些惊讶,谢翎白忙着顾凡的事,倒也忘了说起这件事,现在才想起来,便简单地描述了一下。   “你说,柳贵妃没怪罪你?”   “嗯,你这什么表情啊?”   谢翎白哭笑不得地看着赵陵睿,赵陵睿愣了许久才说道:“柳贵妃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坏啊,你那么冒犯她她居然都没有怪罪你,真是难得。”   “我哪里冒犯她了啊,我分明是救她,那个时候太医没到,如果时间拖得久了,会更严重的,主子,难道我做错了么?”   温长珩道:“换做宫外的话是没错的,但是在宫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啊,那个柳贵妃很可怕么?我怎么觉得她挺亲切的啊,还夸我了呢,我发现最近夸我的人还挺多的。”   “除了柳贵妃之外,谁还夸你了?”   “温相爷啊,昨天就夸我了,说我会笑,比主子要好一点。”   赵陵睿有些无语地看向温长珩,惊讶道:“温峋,你居然直接带着他去见你爹了啊?难道你已经告诉你爹你们的关系了啊?”   温长珩也一言难尽,谢翎白抢过话题道:“主子没有说我们之间的关系。”   赵陵睿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没彻底放下心来便又听谢翎白接着道:“是温相爷自己看出来的。”   赵陵睿:“!!”   “你干嘛这么惊讶?”   “他没反对?”   “没有啊,他好像并不在意这些,只是问我主子私底下是不是很想他,我实话实说了之后他还很伤心呢。”   赵陵睿彻底无话可说了,总觉得什么事到了谢翎白身上都会变得很神奇,他感叹了一会后换了个话题道:“后天就会公布成绩吧,你有把握么?”   谢翎白愣住,他都忘了这件事了,前日考完了之后,没多久顾凡便中了暗器,然后又出走了,所以忙着找顾凡。   昨日又忙着找证人,今日又去了府尹听审,一刻也不得闲。   “随缘吧,如果实在是考不上的话,大不了你动用一下太子的权势,给我开个后门呗。”   赵陵睿翻了个白眼:“没出息,温峋,你教出来的徒弟就这样?”   温长珩挑了挑眉没回答这个问题,赵陵睿身份不一样,所以不能出宫太久,跟他们聊了几句便又回宫了。   他们在别院里忐忑了一整日后,到了第二日,孙府尹还真的将顾凡放出来了,谢翎白他们早早地便候在天牢门口。   “顾凡,你怎么样?”   云默敛和谢翎白上前扶住顾凡,顾凡摇头:“我没事,谢大少,我听说是有人帮我作证我才能出来的?”   “是啊。”   “是什么样的人?男的女的?”   “男的,大概五十岁左右,披头散发的。”   顾凡眸光闪了闪:“是那位大叔。”   “什么大叔啊?”   “没什么,他人呢?”   “我们也不知道啊,昨日孙府尹说要收押,走个过场,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但是既然你都放出来了,他肯定也没事了。”   顾凡看上去有些担忧,谢翎白见状上前问看守天牢的狱卒:“这位大哥,请问昨日帮他作证的那位大叔呢?”   说着递过去一锭银子,狱卒收下后回道:“早就走了。”   “那就好,多谢啊。”   听到这个回答,顾凡才算松了一口气,明明答应了不将废宅的事情说出来的,没想到最终却还要大叔来替他作证。   到时候必须当面去道谢才是。   然而他口中的大叔,现在刚被带到柳贵妃住的惜柳宫,柳贵妃看着面前跪着的人,眼神有些阴骘:“挺能躲啊,本宫花尽了心思找你,没想到你居然就在眼皮子底下,现在还敢自投罗网。”   男子笑了一下,道:“贵妃娘娘,我既然愿意出面,便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您如果要杀,就尽管动手吧。” 第085章 温老板岂非只亏不赚   “你觉得本宫会这么便宜你么?”   柳贵妃笑了起来,男子却知晓,此刻她的心里肯定烧满了怒火,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罪有应得。   “钱B,当初是本宫亲自提拔你为我这惜柳宫的掌事太监的,一直以来自问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报答本宫的?!”   “娘娘……”钱B有些愧疚,低头道:“奴才当初被猪油蒙了心,这二十年来苟且偷生,每日都在悔恨中度过,今日能死在娘娘手中,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解脱?你解脱了,那我呢?”柳贵妃直接吼了出来,上前揪住钱B的衣衫将他拽起来,恶狠狠道:“你只求着你自己解脱,像你这种人,我就算是将你五马分尸碎尸万段都难消心头之恨!”   钱B闭上了眼睛,道:“是奴才对不起娘娘。”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我的儿子!”柳贵妃眼眶有些泛红,“钱B,我可以不杀你,只希望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娘娘,奴才真的不知道四皇子现如今在哪里……”   “什么四皇子,他是太子,我的儿子才应该是这?羲国的皇太子!”柳贵妃松开手,钱B摔在地上。   “皇上说了,先出生的皇子就是太子,我的儿子才是太子,我才是皇后,萧尔月那个贱人,都是她……我的儿子……”   伺候柳贵妃的贴身宫女彩卉上前扶住她,劝慰道:“娘娘您保重凤体。”   “我只想我的儿子平安回来,可我也知晓,他凶多吉少……钱B,当初你勾结稳婆谢雁换走我的儿子,之后呢?你们到底把他藏在哪里了?”   钱B神情有些痛苦,摇头道:“奴才真的不知道,孩子是由谢雁抱去交给皇后身边的人的。”   “萧尔月……凭什么她能当皇后,凭什么她的儿子坐上了太子之位,而我的儿子生死未卜,二十年了,我忍了二十年了……”   “娘娘,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柳贵妃情绪有些崩溃,心里知晓孩子一旦落到了萧尔月手中,肯定活不了,但她就是不想面对事实。   而在皇后寝宫中,一个太监进来走到皇后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皇后神色有些惊讶,问道:“你确定是钱B?”   “回娘娘的话,是。”   “呵,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能被她找到,本宫倒是小瞧了她的本事,除了钱B,还有其他人么?”   “没有,只有钱B一人。”   “找到便找到吧,反正也是无用的棋子了。”   “万一钱B知晓四皇子的下落呢?”   皇后拧眉,想了想道:“所以要尽快除掉谢翎白,都这么久了还没得手么?”   “娘娘,谢翎白身边暗卫太多,武功都不低,所以……”   “一群废物!本宫养你们有何用,连个人都除不掉!”   太监吓得跪到了地上,“奴才一定多派一些人手,继续找寻机会。”   “他不是参加了太医选拔会么?”   “是的。”   “绝对不能让他通过!”   “奴才知晓该如何做了。”   “还有,这件事秘密进行,尤其不能让太子知道。”   “奴才明白。”   “睿儿的性子太软,唉,也不知何时才能明白本宫的一片苦心,他以为不争不抢,在这宫中能立足么?”   “太子殿下总有一日会明白娘娘的用心的。”   “但愿如此。”   站在门口听到这段对话的赵陵睿神色有些难看,最终还是没进去,而是转身离开了皇后的寝殿,回到了自己的东宫吩咐漠子弦道:“再多调一些暗卫到小白那边去。”   “殿下是担心娘娘会再次动手?”   “母后必定容不下小白,特别要注意后日的太医选拔会。”说到这又叹了一口气:“其实不管是通过还是落选,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然而这是他的必经之路。”   “您为何不直接告诉他真相?”   “怎么告诉?我可以选择保护他,可至于真相,得由他自己去发现,因为真相一旦曝光。到时候……父皇必定不会饶过母后,母后虽然做了很多错事,可她毕竟是我亲娘,我如何能亲手将她推入绝境?”   “殿下何苦为难自己。”   “我倒是希望为难的只有我自己,可现如今的境况,是在这局中的所有人都不好过啊,这是个死局,不管最终哪一方获胜,都会血流成河。”   “可是您一直保护谢翎白的话,当初的真相便迟早会曝光,皇后娘娘……”   “若母后难逃一死,到时候我这个做儿子的会陪着她一起死,我只是不想她再造杀孽继续错下去。   并且,小白比我早出生一日,这个位子原本就是属于他的,我这么努力坐稳这个位子,目的就是希望有一日能亲手还给他。”   赵陵睿小时候无意中听到皇后吩咐李公公找寻谢家的下落,从而知晓了这些事,但一直以来都没有谢家的消息,所以便拖到现在。   这些年来,他心里一直不好过,虽然很不能理解为何身边的人都要你争我斗,但也能明白这是宫中的生存规则。   他纵使再怎么不喜欢,也无力改变。   “主子!”   别院房间中,睡得正香的谢翎白忽然很严肃地喊了一声,温长珩有些疑惑地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我知道的……”   “你知道什么?”   “这是川穹!”   温长珩一阵无语,见他还是闭着眼睛的,想着应该是说梦话了,谢翎白翻了个身窝进温长珩怀中,迷迷糊糊道:“白芷、巴豆、甘草、连翘、紫苏……我全都知道啊……你难不倒我……”   温长珩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真厉害……”   谢翎白像是能听到他的夸奖似的,有些开心地笑了笑,然后继续沉沉地睡去了,温长珩低头看着他。   前几日都在担心顾凡的事没怎么休息,所以第二日等谢翎白睡醒的时候发现外面天已大亮了,他摸了摸瘪了的肚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主子?”   房间里空荡荡的,喊了一声也没人回应,他在床上赖了会,才起身穿衣,丫鬟端进来洗漱热水,他洗漱完后走出房间,伸了个懒腰。   “睡饱了真是爽,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用午膳了。”   谢翎白有些惊讶,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想起顾凡身上还有伤,准备过去看看,结果没走了几步便在回廊上遇到了顾凡。   “顾凡?”   顾凡抬头看过来,谢翎白几步走到他面前,问道:“你这受着伤呢,怎么还起来乱跑啊?”   “我是想来找你的。”   “找我?什么事啊?”   “谢大少,我……我是想向你道别。”   “道别?”谢翎白有些惊讶,“你要去哪里啊?发生什么事了么?”   顾凡摇摇头:“没什么事,只是觉得有些累,想四处走走。”   “可你的伤……”   “这些都是皮外伤,温老板已经替我看诊过,并且给了伤药,没什么大碍的。”   谢翎白见顾凡这么坚定,心里也清楚大概是跟云默敛有关,虽然他不知道那天正午他跟云默敛两个人到底怎么了,可从两个人的态度上,隐约也能猜出一些。   “那你准备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但是天下这么大,好多地方都没去过呢,总会有适合的地方。”   “不如这样吧,我这边呢明日还要参加选拔会,若能当上太医还要进宫调查事情,也不知何时才能完成,所以暂时还不确定回去的日期,但是你可以先回去啊,先把咱们的酒楼开起来。”   顾凡有些迟疑,谢翎白再接再厉:“你想啊,我们离开夕遐城也有一个多月了,装修肯定也进行得差不多了,若是一直空置着,很浪费的,到时候血本无归岂不是惨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   “那当然了,反正你也没决定好去哪里,倒不如先回夕遐城看看,刚好也帮我带点礼物给小谨,朋友一场,这点小忙你不会拒绝吧?”   顾凡点头,谢翎白其实是觉得,顾凡那么喜欢云默敛,就算决定放手离开,心里肯定还是爱着的。   若是云默敛哪天体会到了顾凡的好,说不定会后悔,那么到时候至少能知道顾凡的去向。   两个都是他的朋友,尤其这一路过来,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之间其实并非一点感情都没有,所以他其实还是希望他们可以在一起的。   当然,希望只是希望,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至于最终他们会如何,得由他们自己决定。   “谢大少,愿你顺利当上太医。”   “嗯,到时候等这里的事情都解决完了之后,我便和主子他们回夕遐城,然后一边开酒楼,一边开医馆,酒楼赚的钱,放到医馆里,就可以给更多看不起病的人免费看诊了。”   顾凡眼前一亮,道:“谢大少您的想法真不错,那到时候我那份也放到医馆里,就能帮到更多人了。”   “又能帮到有需要的人,又不会倾家荡产到把自己饿死,我是不是很聪明啊?”   顾凡点头,看上去比刚才似乎有精神多了,谢翎白道:“我都想好了,到时候药材可以从主子那里拿,大夫是我,酒楼又有收入,有钱人看病诊金照收不误,穷人则分文不收,我爹当初绞尽脑汁都办不到的事,就交给我这个儿子来替他完成吧。”   以前谢N安也会免费替穷人看诊,但不能每日都这样,因为长此以往医馆会入不敷出而倒闭。   “可是谢大少,我想了想似乎还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了?”   “你这样做,温老板岂非只亏不赚?”   “额……”谢翎白怔了一下,“这个嘛,大不了等温长珩倾家荡产之后,我养他好了!” 第086章 突发状况   “主子,我有点紧张――”   一大早,谢翎白先是紧张得穿反了裤子,后来又穿错了鞋子,之后洗漱的时候还差点直接把水盆打翻了。   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太医选拔会的结果已经公布了,他通过了笔试,待会就要去参加面试了。   “你已经很努力了,就算通不过,也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大夫。”   “可我必须通过啊,我要是通不过就查不了了。”   “要是通不过,还有我。”   “你替我走后门?”   温长珩斜了他一眼,悠悠道:“我替你查。”   谢翎白撇嘴,还以为可以走后门呢,唉,待会可千万不能出差错啊,希望分配到扮演病患的人可以稍微配合一点。   “谢翎白,你准备好了么?”   刚走到膳厅便听到云默敛问他,他点点头道:“反正基础的都学了,但是主子也说了,学海无涯,我需要学的还有很多呢,只是应对目前这个选拔会这个还是可以的。”   “本少爷都能想象得出来,若你成为了太医,到时候夕遐城乡亲们知道了,该多么震惊啊。”   “要的就是震惊啊,到时候我回去重振谢家医馆的时候才能更水到渠成。”   他们三个坐下来用膳,云默敛喝了几口汤后问道:“对了,你看到顾凡了么?我刚才去他房里找他,发现没人。”   谢翎白犹豫了一下才回道:“我想,他可能走了吧。”   “走了?走去哪里?逛街?他伤都没好全呢,还是说去找帮他作证的那个大叔啊,一直念叨着什么要当面谢谢人家,但也不急于这一时啊。”   “云蝴蝶,我说走了的意思是,他应该回夕遐城了。”   云默敛喝汤的动作顿住,有些惊讶地看向谢翎白,好一会儿才问道:“怎么这么突然?”   “额,他是前天跟我说的,因为我之前不是说了要和他合开酒楼么?想着现在装修阶段应该进行得差不多了,闲置着也是浪费钱,所以……”   “可他也、也没跟我道别啊……昨晚用膳的时候也没听他提起过这件事……”   谢翎白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云默敛忽然反应过来了,或许顾凡就是为了躲开他才要离开的吧,所以自然不会跟他道别。   “哎呀,反正我们这边的事情应该也不需要多久,等完成之后便可以回去了啊,到时候又能见到了。或者说,你想提前回去么?”   云默敛闻言脸色有些难看,嘴硬道:“我为何要提前回去?我来这里有我自己的事要做。”   “好好好,其实反正你又不喜欢顾凡,他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进展,而且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找一个配得上你的人么?   刚好你对小莲有好感,而小莲又是四公主,身份高贵,容貌姣好,挺符合你的要求的啊,你大可直接去追求啊。”   云默敛抿唇不语,是啊,他又不喜欢顾凡,走了便走了呗,不肯道别就不肯道别呗,有什么了不起的呢,难不成自己还离不开他了么!   谢翎白见他这样,只能朝着温长珩摇了摇头,虽然他们两个懂医术,但这种感情上的问题,却也无计可施啊。   用过早膳后,他们三个加上卫择,四个人一起去了选拔会的地点,只有考生才能进入,所以温长珩他们几个便在外面等候着。   “谢翎白,你可以的。”   就在谢翎白踏上台阶的时候,温长珩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谢翎白转头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一步步踏上台阶。   等到了门口的时候,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走进去。   参加第二轮选拔会的考生们都排在院子中,谢翎白抬眼看着横幅上挂着的太医选拔会五个字,心里默念着:爹、娘,孩儿一定会进宫查出真相的!   “按照顺序,往前走去,每个人一个隔间,不许互相交头接耳。”   主考官说道,有人领着他们往前走去,谢翎白在队伍中慢慢前进着,走了一段路之后被安排在一个小隔间里。   两边是用木板隔开的,但因为比较简易,所以隔壁说话也都能听见。   不过相邻的几个考生要面对的病人症状是不同的,所以听见也无所谓。   谢翎白面对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符合病症故意装扮出来的。   “你好,我叫谢翎白。”   谢翎白自我介绍了一下,然而少年并没有理会他,这时听到了敲锣声,表示正是开始,谢翎白也收敛了心神。   “请问你是哪里不舒服么?”   “头晕。”   “除了头晕之外呢?有没有浑身乏力,冒虚汗的症状?”   少年摇摇头,谢翎白想了想又问道:“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呼气吸气觉得吃力么?”   “我脸色很好。”   谢翎白愣了一下,不知道这回答算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脸色苍白跟考试无关么?他转头看了眼后面的监考人员。   每个考生身后不远处都安排了监考人员,目的是不让考生作弊,其实这样子的情形,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完全不像是在看诊。   他走到一旁的小桌子旁看了一眼纸笔,还是先将症状记录下来吧,提笔写了头晕两个字,继续询问道:“头晕多久了?”   问完之后并没有得到回应,他有些不解地转头看去,却惊讶地发现少年似乎有些摇摇欲坠的。   “你……喂!”谢翎白见他真的倒了下来,下意识上前接住他,然后扶着他慢慢蹲了下来。   靠,只是考试而已,需要演得这么逼真么?   “你们还挺拼的啊,这样直接摔下来,很痛的啊,而且万一不小心撞到了桌角就更严重了。”   他说完之后见少年闭着眼睛,浑身有些抽搐,谢翎白纳闷道:“突然晕倒抽搐,你接下来是不是要演口吐白……”   谢翎白彻底无语了,因为他「口吐白沫」四个字还没说完,怀中的少年就真的开始吐白沫了。   他拧眉,这是演的么?刚才说话的时候也没见少年口中含/着什么啊,而且看上去症状似乎有些不对劲。   “喂,他好像有些不对劲!”   谢翎白朝着监考人员喊道,然后替少年把了脉,神情忽然严肃了起来,然后迅速从衣衫上撕下来几块布条,卷在一起塞进了少年嘴中让他咬着。   “发生什么事了?”   监考人员走过来一看,似乎也发觉有些不对了,连忙去通报了主考官,没多会主考官便过来了,一共有三个,都是太医。   他们这边的骚动,引得其他人也纷纷往这边看过来,其中一个主考官喊道:“不要交头接耳,自己做自己的事,你们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考场瞬间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之后谢翎白怀中的少年渐渐停止了抽搐,等到少年转醒的时候,谢翎白才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   所以这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都是演的嘛,为何到了自己这里就成了真的了呢?刚才要不是早点发现的话,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你叫什么名字?”   主考官问谢翎白,谢翎白怔了一下回道:“谢翎白……”   “你处理得很好,反应也很快,要不然他摔伤,或是咬到舌头的话就糟糕了。”   “这是应该的,那我是要换个病患么?”   “不用了,你已经完成了,可以先出去了,虽然是突发事件,但就当做是考试好了。”   “好,谢谢考官大人。”   谢翎白起身,负责他的那个监考人员领着他先去洗了手,然后才让他走出考场,考场外面有不少考生的家人朋友之类的。   “主子,谢大少出来了。”   听到卫择这么说,温长珩和云默敛都纷纷朝着门口看过去,只见谢翎白果真朝着他们走过来了。   云默敛疑惑道:“额,谢翎白,你不会是被轰出来了吧?”   “瞎说什么呢,我考完了。”   “考完了?可是距离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呢,而且怎么别人都没出来就你出来了啊?”   “唉,怎么说呢,就是别人的病患都是装病的,而我的病患是真病的,所以,自然不一样了。”   “哈?”   云默敛听得一头雾水,温长珩问道:“刚才出现什么状况了么?”   “嗯。”谢翎白点头,“我的病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开始只跟我说头晕,问其他的都只是摇头,就在我准备把症状写下来的时候,他却突然晕倒了。”   谢翎白将刚才的经过大致跟他们讲了一下,温长珩听后点头道:“你处理得很好。”   “主考官也是这么说的,主子,这样子是不是表示我能通过了?”   “这个不好说,不过既然他们没有让人重新考,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你们不知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当时想啊,不仅可以询问,还直接演出来了呢,现在想想,若我一直以为他是演的,那就真的完了。”   温长珩闻言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道:“做的不错。”   得了夸奖的谢翎白就像是只小奶狗似的,云默敛都有种他下一瞬就要摇尾巴的错觉了,无语道:“你们两个,能不能稍微顾忌一下身边朋友的心理啊。”   “哼,你也可以……”   谢翎白说到一半,忽然周围人群躁动了起来,他们有些疑惑地看过去,才发现刚才还好端端的考场,现在居然在冒烟。   “额,这什么情况?”   “着火了,考场着火了……”   看守门口的人忽然喊道,这下子外面候着的人是彻底乱了,因为他们都有家人朋友在里面参加考试呢。 第087章 公布结果   “主子,我进去看一下情况。”   卫择说完后便进去了,谢翎白惊讶道:“刚才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失火了呢!”他说完后也想跟进去,却被温长珩给拉住了。   “主子?”   “这件事有点蹊跷。”   “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就算冲着谢翎白来的,也没必要火烧整个考场吧,万一火势控制不住的话,到时候死伤无数。”   “这些人真是太可恶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想针对我,不敢露面就只会背地里搞些小动作。”   现场有些混乱,温长珩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也不知道对方的人有没有混进来。   考场内虽然也有些混乱,但幸好发现得早,没多会便看到考生慢慢疏散出来了,卫择走出来道:“火势不大,没有人死亡,不过有几个考生被烧伤了,几位主考的太医在里面处理。”   “主子,咱们也进去帮忙吧?”   温长珩点头,他们走进考场,进去后便看到几个伤患被安置在院子里,只有三位太医在场,所以有些忙不过来。   “你们几个,怎么还不出去!”   看守的人朝着谢翎白他们厉声喝道,谢翎白道:“这位大哥,我们是进来想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你们能帮上什么忙,这里已经很乱了,不要再来添乱了。”   云默敛气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呢?既然进来帮忙肯定是懂医术的啊。”   那位守卫还想轰人,这时主考官喊道:“慢着。”   他走过来看了看,刚才便认出来谢翎白是之前那位遇到突发状况的考生,所以想过来问问发生何事了,但再看到温长珩时却愣住了。   “温院使!”   那位考官的态度明显有些激动,温长珩淡淡道:“陈院判,我已经不是院使了。”   “啊对。”陈院判也意识到自己失误了,犹豫了一会才问道:“是有传闻说你回来了,只是毕竟没见到,总觉得未必是真的,没想到会在这碰到。”   “在门口看到这里面失火了,想进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得上忙的。”   “自然是有的,伤患有点多,暂时这里的人手不够,若温……温公子愿意帮忙,求之不得。”   陈院判带着他们往里走了几步,到达伤患那边,温长珩蹲下为其中一个查看,谢翎白则看了另外一个。   不懂医术的云默敛和卫择则在旁边帮忙递一些东西,谢翎白有拿不准的地方便下意识会问温长珩,温长珩也都耐心地教了。   几位太医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忍不住想道,怪不得刚才觉得谢翎白医术还不错,原来是温峋的徒弟啊。   这次太医选拔会考场失火事件闹得有些大,他们也第一时间禀报了皇上,等事件处理完毕之后,皇帝召唤了几位主考官询问了一下。   陈院判想到谢翎白是温峋的徒弟,便特意在皇上面前提了几句,包括一开始的突发状况以及后面的施救情况。   “温峋回来也有几日了,怎么不见他进宫来见朕?”   皇帝倒是没对谢翎白的事有所表示,只是问了这么一句,陈院判回道:“微臣以为,温公子或许是因为觉得现在的身份比较尴尬,毕竟他已经辞官了,且现任院使还是他的师弟。”   “哼,他有什么好尴尬的,贺连之不止一次来找过朕,希望朕下旨召温峋来复任,朕是不想逼他太紧,可他倒好,竟是完全没有要进宫的打算!”   皇上爱惜人才,众大臣心目中都清楚,平日里也经常听皇上夸赞各个有才能的人,其中当属温峋最被器重。   可谁能知晓,这个最被器重的,反而直接辞官了,一失踪便是五六年。   陈院判和其余几位太医也不不知该说什么,皇帝叹气道:“随他去吧,另外,这次的事件,定要彻查,竟然敢在考场纵火,简直不知死活!”   “是……”   要说这次失火事件,确实很蹊跷,谢翎白在考场帮忙救治了伤患之后,还跟温长珩去看了一下火源地点,发现就是他所在的那个隔间附近。   这就更加证明了,的的确确是冲着他来的,可究竟是谁这么处心积虑要除掉他呢?应该跟之前去谢家医馆放火的是同一批人。   “几位伤势比较重的,都是离我考试的隔间比较近的,所以说到底是我连累了他们。”   谢翎白趴在桌上叹气,云默敛不赞同:“是想害你的那个人心肠太歹毒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不过你到底得罪了谁啊?下手也太狠了!”   “我要是知道对方是谁,就不会这么烦了。”   “想想也挺后怕的,你要是今天没遇到突发状况的话,就不会提前出考场,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那我是不是该谢谢那个少年?”   “你救了他,他间接救了你,扯平了呗。”   “有道理……”   谢翎白说完见温长珩走进来了,便起身迎上去问道:“主子,你做什么去了?难道卫择查出什么了吗?”   “暂时还没什么线索,但既然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动手,那么迟早会露出马脚的,我们在明敌在暗,目前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只不过这样一来,谢翎白进宫后要遇到的危险就比他们之前想象中的还要大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房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云默敛起身说道,谢翎白点了点头,他便往外走去,别院不大,所以家丁丫鬟也不多,晚上更是安安静静的。   云默敛回到自己房间洗漱过后便躺下睡觉,今天也算是忙了一天,所以有些困了。   然而他睡到半夜的时候又被饿醒了,晚膳吃的不多,现在肚子都瘪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会,最终还是起身披上了外衫往外走去。   想也没想便来到顾凡住的房间推开喊道:“顾凡,本少爷有些饿了……”   说完之后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才意识到顾凡已经走了,刚才半睡半醒有些迷糊,所以下意识便来这了,这一刻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何感受。   他转身看向院子里,现在差不多过了子时了,府中的下人都睡下了,而守卫的暗卫们则不会出现,所以感觉就只有他一个人醒着。   若是顾凡在的话,肯定会二话不说起来问他想吃什么。   “算什么,连声道别都不愿意给,本少爷还不稀罕呢。”   云默敛愤愤地说了一句,说完后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犹豫了会后走进房间,也没点蜡烛,摸索到床边坐下。   那天便是在这里,他还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在说完那些话之后,顾凡眼中的神情,可以称之为绝望。   绝望了,所以彻底放弃了,离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么?!   “本少爷喜欢的是女人,才不是……”   也不知道是强调给谁听,在这静谧的夜里,听起来更显得有些自欺欺人,从小到大被逼着穿女装,被说着快点嫁出去。   所以他特别怕别人知晓这些秘密,怕别人因此嘲笑他,看不起他。   他甚至打心底里讨厌那样的自己,可自己没办法选择,再怎么讨厌也只能继续扮演着能让奶奶安心的角色。   所以每次恢复自己身份的时候,特别喜欢去青/楼,似乎是想向别人证明,自己喜欢的女人,不会因为总是被念叨着嫁出去而真的喜欢男人。   云默敛有些痛苦地捂住脸,总觉得现在似乎越来越搞不懂自己了,到底在烦心些什么,又在痛苦些什么。   在这里,不需要继续扮演云涟,只需要做自己就可以了,可以尽情地去寻/欢作乐,去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子。   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何还是觉得不开心呢?!   他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迷迷糊糊地渐渐失去意识,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大亮了,而自己竟然就在顾凡的房间里睡着了。   他起身揉了揉脖子,可能有些落枕了,一边揉着一边往自己房间走,刚好遇上了谢翎白和温长珩。   “咦,云蝴蝶,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呢!”   “哦,我……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今日不是会公布结果么,所以当然是赶着去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考上啊,刚才准备叫你一起的,但你房间里没人,你要一起么?”   “你们去吧,我有些落枕了,所以在院子里走了几圈,现在感觉还不是很好。”   “我帮你看看?”   “不用不用,你们快去吧,我再睡会就好了。”   “哦……”   谢翎白虽然觉得云默敛似乎有些奇怪,但见他不愿意多说,也就没多问,并且他现在也急着去看结果,所以拉着温长珩就出门了。   云默敛看着他们两个离开的背影,虽然是两个男子,可站在一起似乎也很和谐,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别扭。   两个男人……真的可以么?为何谢翎白可以完全不顾别人的看法呢?若是自己能像他那样,或许……   “主子,我觉得我那天的表现还是可以的,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谢翎白一路上给自己打气,其实紧张得要命,想他谢大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这么正儿八经地有过目标啊。   “这么多人!”   等他们到达公布结果的地方的时候,发现早就围满了人,谢翎白朝着温长珩说道:“主子你在这里等我,我挤进去看看。”   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挤进人群,温长珩有些无奈地站在一边看着他,谢翎白好不容易才挤到最前面,然后看着面前贴着的纸。   纸上写了七个名字,他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却始终没看到他自己的名字。 第088章 不当太医当太监么   “我考进太医院了,我考进了!”   旁边一个男子有些高兴地喊道,谢翎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重新看向纸面,真的,没有谢翎白三个字。   “这位大哥,我想请问一下,这纸上没有的名字就等于没考进么?”   刚才庆幸自己考上的那人现在心情好,便也乐得回答:“那当然,这次只选七个,这上面刚好七个名字。”   那人说完之后见谢翎白脸色有些难看,便问道:“是不是没找到你自己的名字?”   “嗯。”   “你也别灰心,只能等待下次时机了。”   “可是下一次要三年后,我……”   “才三年而已,刚好可以借着这三年再好好研习医术,让自己更上一层楼,我三年前就来考过,那次落选了,你看,我努力了三年,现在不就进了么,所以你也不要放弃!”   谢翎白朝着他笑了笑,道:“谢谢你啊,还有恭喜你。”说完之后挤出了人群,别人有时间等三年,可他没时间啊。   三年之后再来调查的话,那真的就什么线索都没有了,而且那些追杀他的人,也不会轻易罢休的,到时候小谨那边也得活在提心吊胆中。   温长珩见谢翎白有些恹恹的,心里有些猜测,等他走到面前才问道:“怎么了?”   “主子……”谢翎白见到温长珩后,便觉得鼻子酸酸的,有些委屈地说道:“我对不起你。”   “没通过?”   谢翎白点点头,温长珩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道:“那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可你那么用心教我,我却还是落选了,他们不常说名师出高徒么,你这样厉害的医术教出我这样的徒弟,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考不进太医院不代表你医术不好,相对的,当上太医的医术也不一定就能比民间的大夫厉害,通常神医,可都出在江湖中。”   “可我现在当不了太医,又该怎么调查杀害我爹娘的凶手啊,我总不能真的等到三年后再重新来考吧?”   “你随我来。”   温长珩拉起他的手往回走,谢翎白有些疑惑地跟着走,心里想着莫非温长珩有什么好法子?   然而走了一截路之后,温长珩却带着他进了一座戏园子,谢翎白见他付了银子,然后拉着他进去找了两个位子坐下。   “主子,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谢翎白压低声音问道,这里面坐了不少人,而台上有几个穿着戏服的人正在表演。   温长珩也不回答,只是安安静静地看戏,谢翎白有些不解,现在心里烦躁也没心思看戏,所以便想起来离开。   但是刚起来便被温长珩给拉下去了,只听他轻声道:“谢翎白,陪我看出戏。”   “可是,我现在……主子,咱们能不能改天再来看啊?”   “这出戏想看很久了,下一次演出的话得两个月后。”   谢翎白有些无奈,但是温长珩难得要求他陪着,所以他也不想拒绝,便乖乖坐着,一开始还是低头想自己的事情,没多会便被周围看客的掌声给扰乱了思维。   “好,精彩!”   他听着那些人的喊声,有些好奇地抬头看向最前方的台上,看了一会才发现是在演他们?羲国那位最有名的楼大将军的事迹。   这位楼大将军虽然已经去世近百年了,但关于他那些英勇的传说,在市井中却还是处处流传着。   谢翎白不由自主地被台上的表演吸引了注意力,等到看完后还震撼不已,之后稍微回想了一下便明白了温长珩的用意。   楼将军的经历其实跟他有些相像,原本是众人眼中的纨绔子弟,因为父兄战死沙场而开始醒悟,想参军上战场为父兄报仇。   奈何因为名声太臭,几次三番被拒之军营之外,但是尽管不被所有人看好,他仍旧没有放弃。   不能参军便从改变别人的看法开始,一开始做好事帮别人都被人认为是惺惺作态,最终让他声名大振的事件是为了救出城中突然被掳走的少女们而单枪匹马挑了附近大大小小十几个山寨,并且成功救出那些女子。   “主子,你是希望我不要气馁,继续努力么?”   出了戏园走在街上的时候,谢翎白这么问温长珩,温长珩笑道:“我是想告诉你,有时候想达到一个目标,未必只有一条路可走。”   “不止一条路……”   “你只是想进宫而已,进宫的方式有千千万万种,未必非得当太医的。”   “可我不当太医还能当什么啊?总不能去当太监吧?”   温长珩闻言怔了怔,还真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未尝不可。”   “主子!你还真想我去当太监啊,我要是去当太监了,那我们……”   “还是照样啊。”   “你……”谢翎白哼了哼,心想着总有一次自己会压温长珩一次,让他知道自己可不是吃素的!   要说起那方面的经验,自己这个青/楼老手肯定要比温长珩强才对啊,怎么每次都是自己被吃得死死的呢!   “谢翎白,你若想进宫,我随时可以带你进去。”   “可是……我不仅仅是进宫调查真相的啊,我还想当上太医,让夕遐城的乡亲们知道我现在真的在学医了,那到时候我回去重振谢家医馆的时候他们就不会质疑我……”   说到这谢翎白忽然停住了,恍然大悟道:“主子,其实你想说的是,我想让夕遐城的乡亲们相信我的医术,未必非得当上太医吧?我还可以通过其他法子来证明我自己,就像楼将军那样。”   温长珩笑而不语,谢翎白忽然释然了,是啊,自己只要能进宫调查清楚真相就可以了,至于是不是当太医,似乎都不太重要呢。   等真相大白之后,回到了夕遐城,然后再想办法让那些乡亲们相信自己真的学了医术,可以为患者看诊了。   那样子照旧可以重振谢家医馆,让九泉之下的爹娘安心。   “啊,都没好好欣赏过皇城的风景呢,一转眼都快六月了,天气似乎也热起来了,不知道小谨有没有闯祸。”   “说到闯祸,你可比他在行。”   “温长珩,你是在嫌弃我么?”   “你说呢?”   “哼,我已经很久没闯祸了好不好,做人要学会往前看,不要总是揪住那些过往的黑料不放,行不行啊温老板!”   温长珩赏了他一个白眼,谢翎白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自家恍若谪仙的主子还会翻白眼这么接地气的动作呢。   “好久没游湖了,咱们游湖去吧――”   谢翎白拉着温长珩往湖边走去,这里没有自家的画舫,只能去租,谢翎白挑选了一艘看上去最奢华的,反正不用他自己出钱。   下午的时候,贺连之领着新晋的七个太医本是去尚书房觐见皇上的,但是中途得知皇上现在在御花园,所以便又到了御花园。   “微臣参见皇上。”   “贺爱卿啊,免礼吧,何事?”   皇上身边还有柳贵妃在,贺连之回道:“回皇上,他们七个是这次选拔会挑出来的新晋太医。”   那七个人再一次行了礼,皇帝看过来,然后问道:“哪个是温峋的徒弟啊?”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了愣,皇帝等了一会发现没人应答,便疑惑道:“朕听陈院判说这次参选的人当中有个姓谢的,是温峋的徒弟,考场中发生了一些突发状况他也应对得很好,失火事件之后还积极地留下帮忙了。”   贺连之回道:“是有这个人。”   “那是哪一个?上前来给朕瞧瞧,朕倒是好奇温峋教出来的徒弟会是怎样的。”   众人一阵缄默,贺连之道:“皇上,那人并不在此。”   “不在?他们几个主考的把他夸得那么好,结果没通过?这算什么?”   贺连之也觉得奇怪,明明之前的名单是有谢翎白的名字的,但是公布出去的却变了,这件事他还没查出来是谁动的手脚。   柳贵妃在一旁说道:“皇上,臣妾觉得,既然是温峋的徒弟肯定不会很差,而且臣妾也见过他。”   “哦?爱妃何以能见到他?”   “上次臣妾的手被蜜蜂蛰了,还是他帮的忙,臣妾觉得他虽然年纪小,可医术却很不错,他是太子的朋友,所以上次应该是进宫找太子的。”   “太子的朋友……”皇帝想起太子与温峋交情好,所以认识温峋的徒弟也正常,便没在这方面多问。   “既然医术好,为何没通过?贺爱卿,你有何解释?”   “微臣想,或许因为他是谢杨之子所以他们在筛选的时候有些顾虑吧。”   “谢杨的儿子?”   “就是二十年前突然失踪的太医,谢杨。”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再说了,谢杨失踪,跟他儿子有什么关系,只要医术好,品行正,便能进宫当太医,不用顾虑那些。”   “皇上英明。”   柳贵妃看向贺连之,贺连之用眼神表示他也不知道这次到底怎么回事,之前明明是说好让谢翎白通过再在宫中取他性命的,可不知为何名字就被删了。   而宫外,谢翎白和温长珩两人玩了一整天,等回到别院的时候天都黑了。   “主子,皇城可真是繁荣,但我更喜欢夕遐城,好想回去……”   “谢翎白,你们可算回来了!”   云默敛打断了谢翎白的感叹,谢翎白和温长珩有些疑惑地看过去,发现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太监,小太监手中似乎拿着圣旨。 第089章 初进太医院   等小太监宣读完圣旨走了之后谢翎白才回过神来,不过回过神来之后却还是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刚才那小太监说什么来着?自己竟然被皇上钦点为太医了,这是什么情况?   他想着连忙朝着温长珩喊道:“主子,快拧我一把,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不是做梦。”   温长珩直接回答了他,谢翎白却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刚才还在纠结自己竟然没考进太医院,好不容易被开解了,现在却告诉他又能进太医院了,这简直是在耍他玩啊,让他在短短的时间内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所以我该庆幸不用去当太监了嘛――”   云默敛听到他这句话有些惊讶:“什么?原本你准备去当太监吗?”   “我要是去当太监的话,肯定拉着你一起!”   “切,本少爷才没那个兴趣呢,不过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见你们出去这么久,还以为是去庆祝了呢,所以其实你是没考进?”   谢翎白叹气:“我也不知道啊,我明明已经发挥得很正常了,至少我自己是挺满意的,可公布的名单却没有我的名字,真的很想不通啊。”   “会不会是今年考太医的人医术都太厉害了一些,毕竟你才学了九个月的样子嘛,有些人可能学了好几年呢,你跟他们比起来在基础和经验上肯定都会差一些的,选不上也是正常的嘛。”   谢翎白暂时也想不出其他可能性,只能摊摊手道:“或许吧……”   云默敛和谢翎白这么认为,温长珩却不认可,皇上之所以会亲自下旨,肯定是听说了关于谢翎白的事,结合那天在考场发生的事,想来也只有可能是几位主考官他们提起的。   而主考官之所以会在皇上面前提起谢翎白,应该是对谢翎白的表现挺满意的。既如此,那么谢翎白必定在名单之内,可现在却没有他的名字。   所以很可能是有人故意不让他进,想来想去,大概是一直以来想杀他的那个人指使的,不过这些事说出来也只会给谢翎白增加困扰,所以他没打算提。   反正最终目的是达成了,谢翎白成功当上了太医,可以进太医院调查真相了,他也没必要再将这些猜测说出来让他心烦,还是自己放在心里便是,顶多接下去的日子再多留一些心眼,谨慎行事。   因为第二日就要进宫报道了,所以头一天晚上谢翎白也不敢睡得太迟,早早地便洗漱完躺下休息了。   如果明日报道的时候看上去无精打采的肯定会影响他们对自己的印象的。   翌日,他一大早便醒了,自己朝着镜子里看了看,倒是没有昨晚担心的无精打采,但毕竟是第一次当太医,所以他有些紧张,不过更多的是期待。   他早就想去看一看,他爹待过的地方,温长珩管过的地方,那个传说中的太医院,到底会是怎样的呢?跟自己想象中的不知道会不会差距很大呢。   那里面的人都是医术高手,到时候肯定又能学到很多。   因为温长珩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院使了,所以并没有陪谢翎白进宫,只是派了几个暗卫暗中跟在他身边保护他。   谢翎白早早地就到了宫门口,等其余七个人也到齐之后,一个小太监才领着他们往里走。   “唉,怎么是你啊,你不是说你没考进么?”   谢翎白闻言转头看过去,发现走在身边的是昨天他在榜单前问话的那个人,他笑道:“我……也算考进了。”   这时另外一个说道:“我听说这次有个人是皇上钦点的,该不会就是你吧?”   “真的么?皇上认识你?”   谢翎白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为何皇上会下旨封他为太医,这时领路的小太监看了他们几个一眼,他们立马禁了声不敢多言了。   皇宫实在是大,他们从宫门口走到太医院附近,估计走了一炷香时间(约半小时),这时正巧遇上下早朝的官员们走出来。   谢翎白有些好奇地看过去,脚下没留意结果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他连忙说道:“抱歉,你没事吧?”   “啧,什么人啊走路不长眼睛?!”   对方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谢翎白不懂他身上穿的官服代表的什么官位,但是看这嚣张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低。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撞了人还要狡辩,你是在哪个宫中当差的?”   一旁领路的小太监开口道:“曹将军,他是这次新晋的太医。”   “太医?现在的太医都这么无礼的么?!”   谢翎白愣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实在是不懂宫中的规矩,但是之前听说过这位曹将军,不就是四公主逃婚的对象么。   怪不得四公主要逃婚,这位将军年纪大不说,官架子也十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   “那曹将军希望我如何?”   “还真是半点规矩都没有,先在这里跪上一个时辰,等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再说吧。”   谢翎白有些无语,他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也道歉了,凭什么还要他在这里跪一个时辰啊!   “还磨蹭什么?想进大牢?”   谢翎白有些无助地看向领路的小太监,小太监耸了耸肩表示他也无能为力,曹将军在朝中势力大,手中又握有兵权,所以自然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旁边有几个官员经过,但都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所以只是从容地看着,谁也没有要上前帮忙劝解的意愿。   “你叫什么名字?”   “谢翎白。”   “谢翎白,看来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了。”   谢翎白咬牙,觉得自己大概是难逃一劫了,没想到这才刚进宫便遇上这种事,怪不得赵陵睿和四公主都那么不喜欢皇宫呢。   “皇宫内院,吵什么呢?”   这时忽然传来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谢翎白抬头看过去,发现走过来的人居然是温鸿严。   曹将军见了温鸿严,倒也改了几分神色,道:“不过是一个不知礼的小太医,冲撞了本将军却不肯赔礼,本将军稍作惩罚罢了。”   温鸿严看向谢翎白,道:“你撞到了曹将军?”   “是,但我已经道过歉了。”   “曹将军,既然他都道过歉了,你又何必非得揪着不放呢,不过是一个小辈而已,刚进宫,不懂规矩也是正常的,想当年你我初入朝中为官的时候,也很多事都不懂啊。”   谢翎白没料到温鸿严居然会帮他说话,一时间对这位相爷的印象更加好了,根本不像主子说的那么不近人情啊。   “没想到温相爷竟然会帮一个小太医说话。”   “哦?你当上太医了?”   温鸿严这句话是朝着谢翎白问的,谢翎白点头道:“是的,今天是第一天进宫来,还没去过太医院呢。”   “小兔崽子自己不肯来,就派你来啊。”   谢翎白:“……”这让他怎么回答好?   一旁的曹将军听到他们的对话,疑惑道:“相爷认识他?”   温鸿严波澜不惊道:“嗯,我儿子。”   曹将军:“……”   谢翎白:“??”   围观众人:“!!”   现场瞬间一片寂静,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有些人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曹将军许久才问道:“本将军若没记错的话,温相爷似乎只有一个儿子,名叫温峋,而他,方才说他自己姓谢。”   “哦,我收的义子,不可以么?”   “这……倒也可以。”曹将军说完之后朝着谢翎白说道:“既然你是温相爷的义子,那么这件事就算了吧,下次在宫中记得不要莽莽撞撞的。”   “是,多谢曹将军,多谢温……”温相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是义子,那他该怎么称呼?   好在温鸿严也没计较这些称谓,朝着带路的小太监道:“时辰不早了,还不赶紧带他们去太医院报道?”   “是,相爷。”   小太监闻言连忙领着他们几个往前走去,谢翎白走了几步还忍不住回头看了温鸿严一眼,但是温鸿严已经往外走了。   “原来你是温相爷的义子啊,小人刚才有眼不识泰山。”   小太监朝着谢翎白说道,其余几个人也都在想自己刚才有没有得罪过谢翎白,谢翎白连忙挥手道:“其实……这些只是……怎么说呢,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谢翎白摸了摸额头上的汗,能够想象之后的日子大概就是这样提心吊胆的了,等事情查清楚之后,他要马上回夕遐城。   以后,永远也不要再回这里了,皇宫真的很可怕啊!   往前继续走了一会便到了传说中的太医院了,谢翎白抬头看着这块匾额,这就是当初他爹当值的地方啊。   走进去便能闻到一阵药味,忽然想起之前在遇草轩打杂的日子,主子嘴上说着不愿意再当大夫,可最终却还是选择了跟医有关的生意。   “贺院使,八位新晋的太医已经带到了。”   贺连之转身看过来,他手中还拿着一味药材,谢翎白又想起贺连之喜欢温长珩的事,所以他们现在是情敌身份啊。   然而糟糕的是,他现在得服从这位情敌的管理,毕竟太医院中,就数他最大了,唉,如果温长珩也在就好了。   不过仔细想想,若温长珩肯回太医院,那么岂不是给了贺连之日日见到他的机会了,这样似乎更加不妥。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么多人看着,他总不会太过刁难自己的吧。   “我看过你们的资料了,大致有了一些了解,你们待会领了官服之后去后面换上,然后负责带你们的人会安排你们该做的事。”   “是……”   谢翎白跟着那些人领了官服去换上之后发现,其余七个人都安排了相应的事,而他却没有。   “贺院使,我该做什么?”   虽然谢翎白很不想跟贺连之打交道,但现在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询问,贺连之似乎才发现他的存在似的。   “哦,因为一开始的名单里没有你,所以我就没有安排,这样吧,我待会要去给柳贵妃请平安脉,你随我一道吧。”   “是……”   柳贵妃?就是上次在凉亭里遇到的那位呗,只不过赵陵睿说柳贵妃脾气不好,所以自己待会可得小心着点啊。 第090章 那才不是喜欢呢   皇后宫中,李公公上前禀报道:“娘娘,谢翎白已经入了太医院了。”   “进了就进了吧,听说是皇上钦点的,既然没能在宫外解决他,那只好想办法在宫中动手了。”   “是……”   “他现在人在何处?”   “贺院使带着他去了惜柳宫,说是给柳贵妃请平安脉去了,娘娘,您说柳贵妃会不会知道了什么?”   皇后笑了一下,道:“她应该还不知道谢翎白就是她儿子,这次有意接近,怕是想报复吧,毕竟谢翎白现在可算是谢家人。”   “若真如此,看他们自相残杀,倒也省了咱们的力气。”   “没错,本宫要的就是他们母子,自相残杀,希望不会让本宫失望吧。”   这个宫中,只需要一个太子就够了,而且只能是她儿子,这个位子,她是不可能让给其他人的。   得宠又如何,不得宠又如何,最终还不是母凭子贵。   谢翎白确实在惜柳宫,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跟来学习一下的,没想到贺连之竟然直接叫他上前去替柳贵妃请平安脉。   所以他现在正战战兢兢地在诊脉呢,虽说不是第一次替人看诊了,但因为赵陵睿他们对这位贵妃娘娘的评价不是很好,再加上刚才一进宫就得罪了曹将军,所以搞得他现在有些坐立不安的。   “你在紧张什么?”   柳贵妃忽然开口问道,谢翎白怔住,柳贵妃笑道:“本宫记得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很是神采飞扬的呢,怎么现在把个脉都发颤呢?”   “额,娘娘,我第一次当太医,确实有些紧张。”   “你虽是第一次当太医,可却不是第一次替本宫看诊了,所以不需要紧张,放轻松一些。”   “是……”   谢翎白还是觉得这位贵妃娘娘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他诊完脉之后说道:“娘娘近日是否睡眠不好?”   “是有些。”   “此乃心思郁结所致,长此以往必定有损凤体,应当放宽心思才是,我……微臣待会开一副凝神静气的方子,娘娘可服用几日试试。”   “好……”   谢翎白起身退到贺连之身边,柳贵妃笑道:“不愧是温峋教出来的徒弟,连说话的方式都差不多呢。”   “微臣与主……额,微臣还差得远呢。”   谢翎白觉得在宫中说话真是太累了,好几次都差点咬到舌头,贺连之道:“师兄医术精湛,众人皆知,他教出来的徒弟,肯定不会差。”   “本宫也这样认为,所以往后本宫的平安脉就都交由谢太医好了。”   谢翎白微愣,这意思是他还不止来这一趟啊,以后还要经常来?不要啊!   “难得贵妃娘娘赏识你,还不快谢恩。”   贺连之提醒他,谢翎白应道:“谢娘娘赏识,微臣定当尽心尽力。”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贺连之先退出去,谢翎白跟在他身后,待他们出去后,宫女彩卉说道:“娘娘,您为何会如此看重一个新晋的太医?”   “他叫谢翎白。”   “谢……莫非他就是谢杨的儿子?”   “嗯,谢杨和谢雁,当初胆敢做出……可惜的是,他们二人都死了,这口气,本宫咽不下,父债子偿,这笔账自然算在谢翎白头上。”   “娘娘英明。”   柳贵妃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嘴边却又放下了,第一眼见到谢翎白便觉得这孩子看着挺顺眼的,然而他却偏偏是谢杨的儿子。   谢翎白离开惜柳宫后回到太医院,下午便在整理药材中度过,这些他在遇草轩便常做,所以一点难度都没有。   “还适应么?”   听到有人问话,谢翎白转身看去,发现是慕容宁竹。   “慕容副院使。”   “嗯。”慕容宁竹看了眼药材盒子,道:“看来你上手还挺快的啊。”   “这些事之前便做过,所以还好,但是至于其他的,就有些应付不来了。”   “我听说上午的时候你去惜柳宫请平安脉了,怎么样?贵妃娘娘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娘娘还挺好相处的。”   慕容宁竹摇了摇头,提醒他道:“你要记住,这皇宫里可没有好相处的人,不管对方是谁,都要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应对才是。”   “是,我一定好好记住,其实我今天就已经体会到了,在宫中生活可真是不容易啊。”   “所以好好努力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很快适应的。”   “嗯……”   “遇到什么问题的话随时来找我。”   “好,谢谢副院使。”   谢翎白目送慕容宁竹离开,打心底对这位副院使感激万分,唉,一个是温长珩的朋友,一个是温长珩的师弟,可为何性格相差这么大呢?!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在出了宫门那一瞬间,谢翎白觉得空气都变得新鲜起来了,想起之后还要继续留在宫中一段时间便觉得头疼。   不过现在是进了太医院了,可要从哪里入手调查呢?大致已经知晓爹娘的死大概与太医院关系不大,不过好歹还是能从中探查一些当年的事情的。   暂时还是先将各个太医的脾性摸清楚吧,然后再看到底可以从谁那里打听一些,又或者找个机会翻看一下当年的太医院卷宗。   “呦,大太医回来了!”   谢翎白刚踏进别院大门,便听到了赵陵蓝的声音,他有些好奇地问道:“小莲,你不是被禁足了,怎么又能出来了?”   赵陵蓝忍不住叹气:“别提了,我这不是被禁了好几日了嘛,刚好今日到时间去看皇奶奶,所以才能趁机溜出来啊。”   “皇奶奶……我听闻太后现在似乎潜心修佛?”   “算是吧,皇奶奶搬去了比较僻静的宫殿里,整日吃斋念佛,很少出面。”   谢翎白想着若自己真是皇子的话,那么太后便算是自己的奶奶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但暂时肯定见不到了。   他转移话题道:“你这几日不来,可愁坏咱们云大少了。”   突然被点名的云默敛有些惊讶:“什么啊?”   谢翎白走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不是喜欢她么,喜欢的话是需要主动争取的,要不然小心错过咯。”   说完之后给了他一个你懂得的眼神,然后转身回房了,虽然他比较希望云默敛能跟顾凡在一起。   但如果云默敛真的喜欢赵陵蓝的话,他作为朋友也还是会支持的。   毕竟感情这种事是强求不得的。   院子中瞬间就又只剩下云默敛和赵陵蓝,云默敛看向赵陵蓝,觉得自己其实很奇怪,当初总是想接近赵陵蓝,以为那是一见钟情,可现在有机会接近了,却又觉得他对赵陵蓝的感觉,不像是男女之情。   所以他自己现在也迷茫了,明明被吸引着,却好像又不是喜欢。   “云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啊?没,没什么。”   他们两个在院中的石桌边坐下,赵陵蓝四处看了看疑惑道:“咦,今日怎么没看到顾凡,我记得每次有你的地方总有他,你们不是形影不离的么?”   云默敛脸色僵了一下,这几日已经克制自己不去想起顾凡了,但之前自己生活的每一样事都是顾凡一手打理的,所以现在遇到事总会下意识喊顾凡。   每次喊完之后才想起,顾凡早就走了。   “他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啊?”   “他先回夕遐城了。”   赵陵蓝倒真是惊讶了,“他那么喜欢你,竟然会放下你一个人回夕遐城?!”   “喜欢我?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拜托,顾凡对你的心意,那真的是瞎子都能看出来好么。”   “你不觉得,两个大男人在一起,有点……奇怪么?”   “有什么好奇怪的?谢翎白和温峋不就挺好的?”   “可我觉得……”   赵陵蓝打断他的话,说道:“云大哥,我在宫中看惯了那些虚情假意,便觉得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是真心真情,若是两情相悦,那何必拘泥于那些世俗的目光呢?难道世俗的议论比自己所爱的人还重要么?”   云默敛有些怔忪,想了想后坦白道:“小莲,不怕你笑话,其实当初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便觉得很想接近你,了解你,看到你被人欺负便很想帮你,我曾以为那就是心动,可现在却发现,好像并不是。”   赵陵蓝倒是没料到这些,忍不住笑道:“你怎么会觉得自己喜欢我呢?”   “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   “你先帮我,想接近我,或许只是因为我们两个长得有几分相像呢?!”   “相像?”   云默敛没注意这一点,赵陵蓝笑道:“有些事,你总会知晓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对你,可没有男女之情,而你对我,也不可能是男女之情,这点你得清楚。”   “这点我已经知道了。”   “嗯,相比于恋人,我倒是更想你把我当成……妹妹……”   云默敛释然道:“那你以后直接叫我大哥好了。”   赵陵蓝看了他一会,真的开口喊道:“哥――”   云默敛没想到她会真的喊,惊讶道:“你可是四公主啊,喊我哥真的没事么?”   “我才不想当什么公主,反正现在这里又没有外人在,喊什么都无所谓啊,唉,真向往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对了,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方便和我说说么?”   “我奶奶、我爹娘,原本有一个龙凤胎妹妹,但是……”云默敛说到这里的时候笑了一下,没有解释什么。   赵陵蓝一只手撑着下巴,望着天空问道:“你爹娘和你奶奶,他们都是怎样的啊?”   云默敛见她有兴趣,便真的一点点说给她听,赵陵蓝听得很认真,谢翎白躲在柱子后面看着他们两个相谈甚欢的样子,感叹道:看来顾凡真的没希望了。 第091章 我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没精打采的?今日在宫中遇到麻烦了?”   房间内,温长珩见谢翎白有些垂头丧气地走进来,担忧地问道,谢翎白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就是想说,在宫中确实遇到了一点麻烦,但我现在不是为那个烦心,我是觉得云蝴蝶跟四公主似乎成为一对了,那样子一来顾凡就一点希望都没了。”   谢翎白走到温长珩身边坐下,温长珩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强扭的瓜不甜,感情的事,让他们自己烦心去吧。”   “这个道理我也懂,所以不管云蝴蝶选择谁,作为朋友我都会支持他的,我就只是有点替顾凡感到不甘罢了。”   “好了,来说说第一日任职感觉如何?”   谢翎白闻言瞬间来了兴致,朝着温长珩说道:“我今日进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曹将军,明明道了歉他丫的还非得让我跪一个时辰,后来还好温相爷出面帮了我。”   温长珩神色怔了怔,谢翎白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主子,其实我觉得你爹这个人真的很不错,不仅不反对我们,还肯帮我解围。”   “那是因为他心里清楚,就算他拒绝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谢翎白:“……”有这么说自己老爹的么!   “曹摧这个人,居功自傲,向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你以后见了他,能避开尽量避开,不要起什么正面冲突。”   “哼,他那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就是仗着自己手中握有兵权么。”   “朝中堪当大任的武将比较少,所以皇上比较器重他。”   “唉,明明都是将军,可他连楼大将军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可惜的是,楼大将军没有留下子女之类的,要不然哪轮得到他们曹家在这里耀武扬威的啊!”   谢翎白在夕遐城的时候,可没受过什么气,像今日这样想发飙却只能忍着的感受,真是难受至极。   温长珩见他这样就知道今日在宫中肯定受气了,所以也没有出言打击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他在这里碎碎念。   “手怎么了?”   听了一会忽然发现谢翎白手指上有一道伤口,看上去不算深,但当时肯定也流了不少血。   “哦,这个是下午切药材的时候不小心切到的。”   温长珩起身去柜子边拿了一个小药瓶过来,小心翼翼地替他在伤口处涂上药,谢翎白看到他这也,忽然觉得今日受的那些委屈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主子,我一定不给你丢脸。”   “丢不丢脸无所谓,别把脑袋丢了就行。”   “我的脑袋可是长得很牢固的,从小到大打过那么多次架,伤得再重也都活下来了,连福婶都夸我生命力实在是顽强。”   温长珩有些无奈地斜了他一眼,谢翎白想起宫中的事,说道:“主子,今日贺连之让我跟着他去给柳贵妃请平安脉,后来柳贵妃就说,以后都让我去。”   “柳贵妃?”   “嗯,我也不知道为何她会让我去,或许是因为上次在凉亭里我帮了她?”   “在宫中行事,要谨慎一些,不要掉以轻心,能坐上贵妃位子的人,可不是什么好应付的。”   “我明白,你那个师弟暂时倒没有刁难我什么,不过他那个人本就让人看不透,表面温和,心里谁知道在打什么算盘呢。”   谢翎白说完没听到温长珩的回应,不乐意道:“怎么?我说你师弟坏话你还不高兴了啊?”   “你希望我说什么呢?”   “好歹应一声啊。”   “我不是一直在嘱咐你,在宫中万事小心,不要相信任何人么,这个任何人,你听不懂么?”   温长珩起身将药瓶放回原处,谢翎白看了眼自己手指上的伤口,清清凉凉的很舒服,他坐在那里晃着双腿道:“那也包括慕容宁竹么?我觉得他挺好的,今日还特地来问我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呢。”   “那你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我觉得还好吧,感觉就跟在遇草轩的时候差不多,只不过没有遇草轩那么自由罢了。对了,我要写封信给小谨,让他也高兴高兴。”   谢翎白跑到桌边找出纸墨笔砚开始写信,这次出来也差不多两个月时间了,他还挺想谢谨青的。   只可惜,暂时还回不去,真希望尽快处理好这里的这些烦琐事。   他写好信之后吹干墨汁,然后装入信封中,搁在桌上,寄信的事自然是交给温长珩去安排了。   “主子――”   每次谢翎白这个语调的时候,温长珩就知晓他肯定有在打什么鬼主意,正转身准备问问怎么,结果直接被扑了个满怀。   “现在云蝴蝶正在跟四公主聊得开心,咱们出去也是碍事,你说对不对?”   “所以呢?”   “所以,还不如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谢翎白这已经不算暗示了,完全就是明示了,因为他这么说的时候双手早就开始不规矩地扯温长珩的衣带了。   温长珩也难得地没有逗他,低头直接给了他一个深吻,两个人最近忙这忙那的,确实挺长时间没有亲/热了。   谢翎白主动提议:“他是觉得而且温长珩这么受欢迎,走到哪里都能冒出来情敌,所以他必须牢牢抓住他的心才可以。   不过主意是他自己出的,结果;   温长珩气息也有些不稳,但说出的话照旧不容反驳,谢翎白本还想抗议几句的,可没多会便就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自作孽啊自作孽,下次一定不这么乱出主意了。   而云默敛一个人坐在膳厅中对着一桌子的菜肴,纳闷道:“他们两个怎么这么慢?还吃不吃了?”   去喊人的卫择走进来说道:“云大少,你先用膳,主子他们恐怕不吃了。”   “不吃了?他们不饿啊?”   “这个……”卫择神色有些尴尬,云默敛见他这副表情,大致也能猜出是什么个情况了,看了眼外面还没黑尽的天,无语道:“白日宣/淫,还给不给我这种单身人士活路了!”   他郁闷地自己吃饭,虽然桌上好几个菜都是自己爱吃的,可现在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了,他随便凑合了几口,便起身出去了。   皇城这边云默敛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之前找顾凡的那次便摸清楚了青/楼都在何处,他随便选了一间看上去挺气派的青/楼,现在刚好开始营业。   “呦,这位公子,快里面请。”   “公子长得可真俊俏,不知怎么称呼啊?”   “我姓云。”   “云少爷,您看奴家如何?”   云默敛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姑娘,长相虽然不是特别出众,但给人的感觉还算舒服,他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道:“多喊几个美人来,伺候的好,本少爷重重有赏。”   “好嘞……”   那姑娘领着云默敛上了楼上房间,随后又喊了几个姑娘进来,一个个看上去都很娇美,换做平时的话,云默敛肯定会很高兴的。   可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兴致不高。   “云少爷,喝酒。”   一个姑娘坐到他身边,整个人都贴着他,递过来一杯酒,云默敛就着她手端着的酒杯将酒喝了。   “云少爷还有奴家的酒呢。”   她们几个叽叽喳喳的,云默敛忽然有些心烦,他一手搂过左边的姑娘,然后低头准备亲上去。   可还未碰到,脑中忽然冒出那日顾凡亲他的场景,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那姑娘见他忽然没什么动作了,便问道:“公子,怎么了?”   云默敛拧眉,直接将她推开一些,自己倒了几杯酒喝了,然后递给她们一些银票,道:“你们拿出去分了,让本少爷清净一会。”   既能拿到钱又不用伺候,姑娘们自然喜闻乐见,拿着银票便出去了,房间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到底在想什么!”   他有些懊恼地说道,然后端起酒壶仰头喝酒,老鸨虽然有些好奇为何有人来楼里只喝酒不叫姑娘,但因为云默敛出手阔绰,所以她也没去打扰。   等云默敛回到别院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了,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只觉得走路轻飘飘的,刚走到房门口便扶着房门干呕起来。   想吐又吐不出来,整个人都难受极了,他推开房门走进去,脚下被凳子绊了一下,直接摔在了地上。   索性也懒得动了,直接翻了个身躺在地上,房间里黑漆漆一片,什么声音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云默敛感觉自己快睡着的时候,身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低沉却温柔:“少爷,你喝醉了,怎么不去床上休息?”   云默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眼前的影子有些模糊,看得不是很真切,他愣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顾凡?” 第092章 你不要走了   “你喝这么多酒,明早醒来又要头疼了,先喝碗醒酒汤,待会再喝点粥。”   “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说走就走,连声道别都没有……算什么……难道这就是你说的喜欢么?”   云默敛觉得自己心口堵得厉害,所有人都知道顾凡要走,却只有他不知道,是以开口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你走了,我就一个人了,没人管我何时睡、何时醒,没人管我饿不饿,开不开心,我总是一个人……”   他朝着拿到模糊的身影伸出手,道:“顾凡,你不要走了……”然而伸出去的手却扑了空,而刚才的一切,似乎都是幻觉,他的身边,什么都没有。   云默敛放下手,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自己真是……活该……   “云蝴蝶,云蝴蝶醒醒啊!”   云默敛感觉有人在拍打他的脸,他有些不适地睁开眼,一时间被满室的亮光给晃了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原来天亮了。   “你怎么搞得啊,我本是来喊你用早膳的,结果过来看房门开着,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我还以为你被暗杀了呢!”   “滚,你才被暗杀了。”   他挣扎地起身,宿醉加上在地上躺了一夜,现在不仅头疼,全身上下都疼得厉害。   “我是关心你好不好,再说了,不论换成谁看到刚才的场景都会被吓一跳的,好端端的有床不睡睡地上,还好现在天气转热了,要不然肯定风寒。”   丫鬟这时候才送热水过来,云默敛走过去洗漱了一下,觉得才算稍微清醒一些,谢翎白揉了揉鼻子道:“好大一股酒味,你昨晚跑出去喝酒啦?难道说你对小莲表白遭拒,所以去借酒浇愁?”   云默敛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会,谢翎白安慰道:“其实这种事,你也不用觉得丢人的,我之前表白被主子拒绝的时候,也借酒浇愁来着。”   “温长珩还拒绝过你?”   云默敛觉得温长珩虽然内敛,但对谢翎白是好到没话说了,实在是看不出来当初还拒绝过这段感情呢。   “额……”谢翎白仔细回忆了一下,其实他也不清楚,“我那时候喝醉了,所以……但我每次问起来,他都不肯告诉我,所以我觉得应该是拒绝的。”   云默敛一阵无语:“所以你是喝醉了才去表白的,而根本不是什么表白被拒绝之后才借酒浇愁的。”   “好像是这么回事,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小莲对你还挺好的啊,没想到居然会拒绝你,不过她长得漂亮,眼光高一些也是正常的。”   “你的想象力还可以再丰富一些。”   “嗯?难道我猜错了?你没表白?”   云默敛认真道:“我之前是觉得我喜欢她,可昨天也跟她说清楚了,好像那种感觉并不是男女之情,而她对我也没有那种感情。”   “不是男女之情?这意思是你不喜欢她?不对啊,你丫不是一见钟情了么?”   “我弄错了,不行么?!不过反正她也不喜欢我,所以也没造成什么影响,现在我们以兄妹相称,多好啊――”   谢翎白还真的是惊讶了,他以为昨天那么好的氛围下,云默敛肯定会借机表白的,没想到居然会听到这么一番言论。   额,这么说来,顾凡岂不是还有希望?   “那你对顾凡,到底什么感觉?还是一点都不喜欢么?”   突然听到顾凡二字,云默敛准备出房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就在谢翎白以为他会反驳的时候,却听他回道:“我也不知道。”   “你……”   “谢翎白。”云默敛转身看着谢翎白,问道:“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哈?”谢翎白有些难以置信,“你从小到大难道都没喜欢过谁?”   “没有吧,青/楼里那些不算是喜欢吧,我连她们的名字都记不住。”   “那这个问题,你请教我算是请教对了,我跟你说啊,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   “就会如何?”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云默敛觉得自己真是傻了才会想到问不靠谱的谢翎白,他转身往外走,谢翎白连忙跟了上去边走边道:“虽然我说不清吧,但就按照我对温长珩的感觉来说,我见不到他的时候会非常想他,有他在身边的时候会特别安心,好像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只要他在,一切都帮我安排好。”   云默敛停下脚步,脑中闪过之前顾凡为他做的那些事。   “还有啊,当我看到什么好玩的事物的时候,就会急着想跟他分享,遇到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的时候,当然也会第一时间找他。”   谢翎白见云默敛愣在那里不说话了,他问道:“怎么样?我这样描述的话,你能感觉得到么?”   云默敛眼神有些闪躲,嘴硬道:“没有。”   说完后朝着膳厅走去,温长珩早早就坐在那边了,看到谢翎白和云默敛进来后才准备用膳。   云默敛坐下后看到温长珩给谢翎白盛了一碗粥,心里不由自主地想道,若是顾凡在这里的话,肯定也会这么做的。   刚才谢翎白说的那些就是喜欢?若是的话,怎么感觉跟他现在的感受都能对的上。难道说,自己真的喜欢顾凡?   云默敛有些想不通,索性暂时将这些抛诸脑后,昨晚就没怎么用晚膳,又喝了那么多酒,现在早就饿得不行了,还是先用早膳吧。   至于这些乱七八糟的,总有一日自己会整理清楚的。   谢翎白和温长珩甜甜蜜蜜地用完早膳之后,又坐着马车进宫了,他现在可没什么自由可言了,大部分时间都得去太医院报道。   他起初学医只是为了进太医院调查真相为爹娘报仇,但自从帮了一些病患之后,便真的爱上了学医。   他想学好医术,救治更多人,就像他爹以前做的那样。   “你,去将后院的药材全部翻晒一遍。”   一个太医走过来使唤谢翎白,谢翎白疑惑道:“我一个人?”   “嗯,还不快去!”   谢翎白有些纳闷,其实这太医院里也是有打下手的学徒之类的,所以一般来说翻晒药材这种事是轮不到太医来做的。   虽然心里清楚这样,但还是转身往后院走去,但他还未走远,便听到有人问那个太医道:“杨太医,怎么让他去翻晒药材啊?”   “哼,不正经学医,考不进便靠关系进来,把医术当儿戏,这种人还能让他干嘛?!”   “可他是皇上钦点的,并且听说还是温相爷的义子。”   “那又如何,在这太医院里,跟药材有关的事,难道做不得?”   谢翎白握了握拳头,虽然他真的没考上,但他没有把医术当儿戏啊。   但是想起温长珩他们嘱咐过,在宫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他只好忍下了。   气呼呼地走到后院去翻晒药材,这么大一片院子晒满了,等全部翻一遍,估计得一个时辰吧。   “谢翎白,你在这做什么?”   谢翎白翻晒了一些之后,听到有人喊他,他抬头发现是贺连之。   “贺院使,我在晒药材。”   “你现在是太医,又不是医徒,晒什么药材。”   “我……”   “随我来……”   谢翎白放下手中的工具跟着贺连之走到前面去,贺连之递给他一本册子,谢翎白接过后翻开看了看,里面是每次帮柳贵妃看诊的记录。   “既然以后由你负责柳贵妃那边,这些你自己记清楚了。”   “好……”   “下次有人使唤你去做杂事,你可以拒绝的,身为一个太医,不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不该做的事上。”   贺连之说完便去忙自己的事了,谢翎白抱着册子有些疑惑地站在原地,怎么感觉今日的贺连之似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若自己这是第一次见贺连之的话,肯定会觉得他是个大好人的。可现在,却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翻开册子看了看,又忍不住抬头看向贺连之那边,贺连之正在吩咐一些事务。   其实撇开他是情敌这个身份不说,单单从太医院院使的角度来看的话,贺连之确实做得很不错。   认真、严谨、负责,没有官架子但是却又让人不敢轻易敷衍了事。   谢翎白看了一会便低头认真研究册子了,尽管他进宫来不只是为了当太医的,但是身为太医该做的事,他还是会认认真真做好的。   贺连之安排好事务之后朝着谢翎白看了一眼。   “你不是应该恨他么?怎么还出手帮他了呢?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   贺连之怔了一下,转身看向面带微笑的慕容宁竹,他拧眉不悦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今日很闲么?”   “听不懂也好,装不懂也罢,只是我很想知道,你明明那么爱温峋,为何会做出那些事来?”   贺连之沉默不语,慕容宁竹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沉声道:“废了一身武功不算,还要挑断手筋,这算哪门子的爱?还是说,你只是想得到院使这个位子罢了?”   “我没有。”   “当初皇上让你顶替院使之位的时候,你明明宁可抗旨也不肯当,所以我一直想不通,你到底为何要那么对温峋?” 第093章 我的喜欢与你不同   对于贺连之和温峋之间的事,慕容宁竹从来都没有过问过。一直以来,他都扮演着一个不知情者。   然而现在却突然挑明了问出这些问题,倒着实让贺连之惊讶了会,他仔细盯着慕容宁竹看了会,才开口道:“慕容宁竹,你喜欢温峋。”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贺连之从来没有朋友,唯一熟识的便只有温峋,可温峋不同,他身边有很多朋友,而慕容宁竹就是其中一个。   印象中,慕容宁竹一直以朋友自居,从来没有表露出什么感情,这是贺连之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也喜欢温峋。   “是又如何?”   “如果是,那么你就没有资格问我那些问题。”   慕容宁竹闻言沉了沉目光,冷声道:“贺连之,不要把我对温峋的喜欢跟你对他的喜欢作比较,我喜欢他,所以愿意永远站在朋友的位置,他有需要我就帮,他没需要我退到一旁,而你,你对他做的那些事,简直不可饶恕。”   贺连之没回应,慕容宁竹继续道:“我今日挑明了跟你说,不是要跟你争议什么,只是想警告你,不要妄图在谢翎白身上动歪脑筋!”   “你觉得你很伟大么?”贺连之问道,“明知道现在阿峋跟谢翎白在一起了,你还会真心维护谢翎白么?要知道,如果谢翎白死了,那么你就有机会了。”   “我不需要这样的机会,我的喜欢,是希望他能幸福,因为他爱谢翎白,所以我也不希望谢翎白有什么危险。   因为那样子,他会伤心难过,贺连之,我若早知道当初他的销声匿迹是你害的,我肯定不会让你安稳这么多年的。”   慕容宁竹说完之后便离开了,贺连之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微微低下头,看着地面呢喃道:“我做错了么……”   当初温峋为了周澜儿要辞官离开皇城,他怎么劝都没用,走投无路才会那么做的,原以为那样子便能将他一辈子困在身边,可谁知道……   “我只是……想让他留在我身边而已……”   正在看册子的谢翎白抬头往贺连之这边看了一眼,总觉得贺连之的状态似乎有点问题,刚才还好端端的,现在怎么一副随时都要昏厥过去的样子呢。   不过这个就与他无关了,太医院里有这么多太医,贺连之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肯定会提出来的。   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册子看一遍,要不然下次闹出什么问题来就糟了。   下午的时候谢翎白在太医院里转悠了一圈,也没发现到底哪里可以查阅所有太医的信息,原以为可以看一下当初关于他爹的信息呢。   “小谢啊,听说现在惜柳宫那边由你负责了?”   从上次考试过后,谢翎白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陈院判呢,之前还在纳闷怎么陈院判都不在太医院里的。   他对这位夸赞过他的院判很有好感,而且看上去也很和蔼的样子。   “是的……”   “真不错啊,一般新晋的太医可没这种好机会呢,你可要好好把握。”   “我一定会的,陈院判,您在这太医院任职多久了啊?”   陈院判回想了一下,道:“差不多快三十年了,老咯,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有时候还觉得自己也是刚进来呢。”   谢翎白脑中转了几圈,既然陈院判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十年了,那么肯定认识他爹,只不过他不敢冒冒失失问出来。   “对了,听说你是谢杨的儿子?”   谢翎白愣了一下,没想到陈院判会先提起他爹的事,不过他爹是谢杨这件事陈院判又是从何而知的呢?   “是,陈院判,您如何知晓的?”   “我也是听皇上提起的。”   “皇上?皇上怎么会突然提起我爹的事呢?”   难道说他爹当初在皇宫中真的犯了什么罪?要不然怎么都二十年过去了,皇上还会提起来呢。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昨日皇上召我们几个负责主考的太医去尚书房,说不用因为你是谢杨的儿子便不让你通过,后来皇上不是直接下了圣旨封你为太医了么!”   “所以一开始榜单上没有我的名字是因为我爹是谢杨?”   “这件事说起来是很古怪的,我明明是将你写在榜单内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公布出去的榜单上并没有你的名字,可能这中间有哪层审核的时候,考虑到你爹当初的事,便把你的名字删了。”   所以那道莫名其妙的圣旨是这么来的啊!   “我能冒昧的问一句我爹的事指的是?”   “就二十年前,你爹身为太医却突然失踪了,那之前也没听他说要辞官之类的。”   看陈院判的样子,应该只知道这么多了,至于他爹当初为何会失踪,暂时是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陈院判放心,我一定不会像我爹那样突然消失的。”   “我相信你,从你的眼中便能看出你是真的很喜欢医术,好好努力吧,争取比你爹做得更好一些。”   谢翎白点头,这时有个小太监走进太医院喊道:“请问谢太医在么?”   陈院判拍了拍谢翎白的肩膀道:“找你呢,去忙吧。”谢翎白这才反应过来,所谓的谢太医指的是他。   他目前还对这个称呼有些不习惯。   “我就是,请问找我有事么?”   “奴才是惜柳宫的,娘娘派奴才过来请谢太医过去一趟。”   “好,我现在就去。”谢翎白转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拿了药箱,然后跟着那个小太监走出去,边走边问道:“娘娘身体不舒服?”   “这个奴才也不知晓,谢太医过去便知道了。”   “行……”   谢翎白心里有些担忧,上次有贺连之一道,自己应付不了的还有贺连之,可现在是自己一个人过去,对方又是贵妃娘娘,总觉得有些忐忑,然而等到了地方之后,谢翎白却懵了,这里压根不是惜柳宫啊。   “抱歉,这匾额上似乎写着的是雨蓝宫,而不是惜柳宫。”   “这儿是四公主的住处,贵妃娘娘也在里面。”   “原来如此。”   没想到居然是小莲的住处呢,想到待会能见到个熟人,谢翎白刚才还忐忑不安的心似乎稍稍安定了点。   “娘娘,谢太医来了。”   “微臣参见娘娘,娘娘万福。”   “不必多礼了。”   谢翎白起身问道:“不知娘娘哪里不舒服?”   “倒不是本宫。”柳贵妃的神色看上去满是担忧与惆怅,“是蓝儿,昨夜可能受了凉,现在烧得厉害。”   听到是赵陵蓝病了,谢翎白连忙上前来到床榻边,透过放下来的纱帐隐约能看出躺在床上的的确是赵陵蓝。   一旁的宫女将赵陵蓝的手腕摊平,谢翎白在她手腕下放置好脉枕,然后专心替她诊脉。   “怎么样?蓝儿没事吧?”   谢翎白收回手,“回娘娘的话,从公主的脉象来看,确实受了凉,不过不算严重,微臣待会将药送过来,至于额头上的巾布,隔一会就得换,要坚持到退烧为止。”   “好,让彩卉随你去拿药好了,本宫就这么一个女儿,只盼着她能好好的。”   谢翎白想起之前赵陵蓝说柳贵妃逼她嫁给曹将军的事,但想到这件事也不是自己的身份能插嘴,犹豫了下还是忍住没提。   “娘娘放心,公主吉人自有天相,服几帖药之后便无事了。”   “如此,本宫便安心了。”   赵陵蓝也算是朋友了,看到她病了谢翎白心里也不好受,他离开雨蓝宫回到太医院后,取了药交给彩卉。   “这个药拿回去之后五碗水熬成一碗水,然后喂公主服下,然后等到明早辰时的时候,再喂一次。”   “是……”   彩卉拿了药便回去了,这时一个医徒走过来说道:“谢太医您回来了,太子殿下来了,等了有一会了。”   “太子来了?人呢?”   “去了后院。”   谢翎白连忙朝着后院走去,结果在入口处差点撞上赵陵睿,赵陵睿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他,道:“你怎么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对不起啊,我……”   “不过这次撞的是我,所以无所谓,下次走路小心点啊,别人可没我这么好说话呢。”   赵陵睿明显是开玩笑的语气,谢翎白回以一笑:“知道了,你来找我有事?”   “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当太医当得如何,但是很不凑巧,来的时候你刚好不在,但因为这里离东宫还挺远的,所以便等等看,你可以下工了么?”   “差不多了。”   “那一起走吧。”   谢翎白点头,将药箱放好后便跟着赵陵睿一起出去了,太医院里当值的太医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也不知道这位新来的太医到底什么来头,这认识的似乎都是大人物啊。   “我方才去了四公主那边,四公主病了。”   谢翎白边走边说道,赵陵睿有些惊讶:“四皇姐病了?昨日我见到她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怎么说病就病了,可惜啊我母后与柳贵妃向来不和,所以我也不方便去探望她,对了,她病得严重么?要不要紧?” 第094章 太过巧合了   “还好,就是有些发烧,不算太严重,大概是夜里受凉了。”   “拜托,现在天气这么热,怎么可能。”   “这你就不知道了,天气热的时候我们睡觉往往会不盖被子,睡到半夜温度低了便容易受凉,尤其是开着窗户睡觉的话。”   赵陵睿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谢翎白疑惑道:“你这算什么眼神?不信我?不信的话待会我们出去问问我主子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不是,我只是有些感叹,没想到你现在还真的像模像样的了,记得在夕遐城见到你的时候,你似乎还什么都不懂呢。”   “哼,那是我主子教的好。”   “唉得了吧,你这个主子奴啊,开口闭口都是主子主子的,我都要怀疑,温峋是不是偷偷给你下了什么药了,就那种能控制人的。”   谢翎白回给他一个白眼,让他自己感受,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往宫外走去,跟谢翎白自己走不同的是,有赵陵睿在身边,一路上行礼的人特别多。   “你可真麻烦。”   赵陵睿闻言有些无辜:“这能怪我么?你以为我想这样啊,我巴不得那些人见了我都忽略我呢,我也好自由一点。”   “我发现你们宫里的都向往自由,四公主也常常把自由挂在嘴边。”   “别忘了现在你也是宫里的了。”   “我可不一样,你看我随时都可以出宫,但你就不能了。”   赵陵睿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脸颊,恶狠狠道:“别N瑟了,小心我待会揍你。”   说完后手放下来顺势勾住他的脖子,道:“小白,你喜欢皇宫么?”   这句话的语气有些深沉,谢翎白眼神闪了一下,随后才笑道:“这个问题等咱们出了宫再回答你。”   “为何?”   谢翎白故意卖关子,赵陵睿有些心痒痒,等到两人走出宫门的时候,远远地便看到卫择站在马车旁等着。   “卫择……”   “谢大少,主子吩咐我来接你。”   谢翎白有些高兴地爬上马车,赵陵睿自然也跟了上去,坐下后急急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可以啊,我一点都不喜欢皇宫。”   “为何不喜欢?”   “你看刚才那样的情况我就不能直接回答你啊,因为主子说了,在皇宫里说话要特别谨慎,要不然很容易掉脑袋,所以这么危险的地方,我为何要喜欢啊?!”   赵陵睿有些无话可说,最终只能笑笑:“我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说明我说得很有道理啊。”   “行,我说不过你,我想应该没有人会真正喜欢皇宫,但大部分在宫里的人,都身不由己。”   “这我能理解,所以我对你深表同情。”   赵陵睿斜了他一眼,见谢翎白笑得异常开心,心里忽然有些感慨,不知道两个人这样和睦相处的机会还有几次。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一些,甚至,停止不动。   马车缓缓地朝着别院驶去,在经过比较僻静的路口的时候,卫择的眼神忽然变了变,状似无心地朝着旁边看了一眼。   旁边不远处的顶楼上,弓箭手正准备拉弓射箭,这时身后出现一个人低声道:“计划有变。”   那几个弓箭手有些疑惑,那人解释道:“太子殿下也在马车上,所以先撤。”   他们几个点头,然后撤离了那里,车辕上的卫择不动声色地赶着马车,车内的赵陵睿借着被风吹起的车帘往外望了一眼。   “看什么呢?”   谢翎白凑过去,赵陵睿偏过身体挡了一下,道:“方才有个美人经过。”   “真的假的?我看看。”   “我先看到的,自然不能让你看了。”   谢翎白有些鄙视地瞪了他一眼,唾弃道:“小气,不过我才不稀罕呢,再美能美得过我家主子么?!”   “你这话被温峋听到的话,小心他将你逐出家门,居然把他比作女子。”   “谁说美人就只能是女子啦,男子也可以啊。再说了,我家主子长得好看这是不争的事实,他要是肯穿女装,那肯定……”   谢翎白自己在那意/淫了会,琢磨着不知道能不能找个机会让温长珩穿一次看看呢?不过按照他的性格,肯定不会配合就是了。   赵陵睿见他这样,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感叹道:“温峋怎么就看上了你!”   谢翎白这种话听多了,在就免疫了,自动忽略,继续想象一些现实中不可能实现的事,想了之后有觉得有些可惜了。   马车在别院门口停下来,谢翎白跳下马车之后朝着跟下来的赵陵睿说道:“我今早说了晚上想吃烧鸡,这次的厨娘手艺特别棒,你有口福了,我可以勉强分你一点点。”   赵陵睿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无语道:“自己进去吃吧,撑死你。”   “唉?什么意思?你还嫌少啊?”   “好了,我忽然想起还有一点事没做,就不进去了,至于烧鸡,下次再来吃吧。”   “这都到门口了,不进去啊?你确定?很好吃的。”   “下次吧,我先走了啊。”   “殿下,我送你。”   赵陵睿朝着卫择摆了摆手道:“不用,我暂时不回宫,有点事,走了啊。”说着便真的走了。   赵陵睿往前走了几步等拐过街角之后,上了一辆马车,车夫正是他的近卫漠子弦。   “那些人全部撤走了?”   “是的,他们发现殿下也在谢翎白的马车上,便撤了。”   赵陵睿苦笑了一下,然后吩咐道:“回宫……”   “是……”   别院门口的谢翎白一开始还以为赵陵睿开玩笑的,没想到他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呢喃道:“看来真的有急事啊,真是没口福――”   他哼着曲子走进别院,刚进去便闻到了菜香味,忽然觉得宅子小一些似乎也挺好的,如果换成是夕遐城的温府,进了门离厨房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我回来了,可以开饭了么?饿死了――”   丫鬟听到他这么说,连忙去厨房端菜,等到坐下用晚膳的时候,谢翎白迫不及待地拽下一只鸡腿咬了一口,唔,想了好久了。   “谢翎白,你的吃相还能再难看一些么?”   云默敛有些嫌弃地说道,谢翎白不在意地哼了哼,然后朝着温长珩问道:“主子,我吃相难看么?”   “难看。”   谢翎白:“……”   “还是温老板明事理。”   云默敛忍不住夸赞道,然后笑得一脸得意,谢翎白很恨地朝着鸡腿又咬了一口,嚼了嚼咽下才说道:“对了,小莲病了,受了凉,我给诊治的。”   “那她怎么样?”   云默敛有些关心地问道,谢翎白摇头道:“应该无大碍,有点发烧,但不严重,喝了药之后明日应该会好很多。”   “那就好,昨天还好端端的呢。”   听到云默敛的呢喃后,谢翎白笑道:“怎么你们都这么说啊。”   “嗯?还有谁说?”   “方才遇到陵睿,他听说之后也是说了这句话。”   温长珩闻言蹙眉,神色有些不怎么好看,想了想问道:“是四公主派人请你过去看诊的?”   “不是,是柳贵妃,她也在雨蓝宫。”   “那四公主呢?她见了你如何说的?”   “她昏睡着呢,没同我说话。”   温长珩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谢翎白疑惑道:“主子,你怎么了?”   “没事,你开方子的时候,身边还有其他太医在么?”   “我没开方子啊,柳贵妃派了宫女随我回太医院取的药。”   “你亲手抓的药?”   “嗯。”   “可有人看到?”   “太医院那么多人,肯定有人看到我抓药啊。”   “我的意思是,他们知道你抓的什么药么?”   “这个……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应该没功夫顾着我吧,主子,你到底想说什么啊?你是怕我开错方子抓错药?”   “不是,可能我多虑了,吃饭吧。”   “你要对我有信心,我可是你手把手教出来的呢,这种小病症还是轻松应付的,药方绝对不会出错的。”   温长珩点头,但是心里却有些不安,本来谢翎白刚进宫就被指派负责惜柳宫就有些蹊跷了,现在好端端的四公主又说病就病,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希望只是他想多了。   用过晚膳后,谢翎白回到房间后先将自己这一日下来的心得写下来,这个习惯从昨天任职开始培养,以后每日都要记录。   写完了之后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然后才躺到床上休息,有些不解地朝着门口看了看,主子去哪了?   此时温长珩正在院子里,身边站着的是卫择,卫择简单地将今日回来途中的事说了说,温长珩疑惑道:“没有动手?”   “没有,埋伏在高出的人应该是弓箭手,大约五六个人的样子,而巷子口还有几个持剑的,可奇怪的是,他们像是突然收到了什么指令,瞬间就全撤了。”   “当时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么?”   卫择仔细回想了一下,道:“没有,那个地方很偏,而那个时刻恰巧一个路人都没有,所以照理说,应该是他们动手的好时机。”   那为何突然撤走了呢? 第095章 失去了再珍惜又有何用   “主子,你干嘛去了呢?”   温长珩回房时,谢翎白都有些迷迷糊糊的了,若换成平时的话肯定早就睡着了。   但因为他想把今日遇到的事跟温长珩分享一下,所以便一直硬撑着。   “向卫择打听了一下最近城内的动静。”   温长珩回答完之后去快速地沐浴更衣,然后来到床边躺下,谢翎白已经迷迷糊糊了却还是自动自发地靠了过去,非常地自觉。   温长珩见谢翎白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便说道:“困了就快睡。”   “是有点困,可我想等你一起睡。”   “那现在可以睡了?”   “主子,我总觉得好不真实啊。”   “怎么了?”   谢翎白半撑起上身说道:“我真的成为太医了么?我能当太医是因为我是你的徒弟,还是因为我的实力真的够得上呢?”   “你不是我的徒弟。”   温长珩答非所问,谢翎白反驳道:“可我是你教出来的啊,这不算是徒弟么?”   “谢翎白,我可从未收你为徒。”   “你都肯教我了,难道还不肯收我为徒啊?合着你还看不起我的资质啊?”   “资质没问题,你一直都挺聪慧的,只不过以前没花心思在正道上,后来用心努力了,才能取得成就。”   谢翎白有些愤恨:“能不能别老提我以前那些混账事了啊,我现在想起来都后悔死了,遇到你之前,我简直浑浑噩噩整日不知在做什么,浪费了十几年时间呢。”   温长珩将他拉下来,搂着他道:“我不是要你想起以前的事,只是想告诉你,你之所以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就,功劳不在于我,而在于你自己,是你自己肯用心。”   “可如果没你教我,我自己也学不会啊。”   “你只是缺个人教你,而那个人不一定就非得是我,换成其他大夫教你,也是一样的,谢翎白,你已经很厉害了。”   温长珩虽然性子温和,但其实是很少这么直白地夸谢翎白的,谢翎白有些受宠若惊的,回想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难道说自己现在真的很厉害了?   可能因为之前的人生实在是太浑浑噩噩了,所以导致他对于现在的成就都有些难以置信,别说他自己了,相信夕遐城内所有人都会质疑的。   整日惹祸的纨绔子弟,怎么可能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太医了呢,要知道以前可是连药材都分不清的啊。   “如果我爹娘还在就好了,那么他们一定会很欣慰,我爹他一直都希望我能学好医术继承谢家医馆,可惜我当初太混蛋了,一直都在辜负他的期望。”   “他们现在也能知道的,好了,如果还睡不着的话,不妨来说说今日在宫里都遇到些什么事。”   温长珩大致能猜到谢翎白这么强撑着不睡觉肯定是想跟他分享一下今日的经历的。   “我本来就想跟你说的,主子,我觉得那位贵妃娘娘好像没你们说的那么难相处唉,她总是和颜悦色的,不像是什么坏人。”   “坏人脑门子上会写着坏人两个字么?!”   “可我就是觉得她很亲切,今日四公主病了,她看上去也是真的很担忧,虽然只是受凉了而已。”   “下次再看诊,记得身边带个人一起。”   “为何?”   温长珩想了想还是没点明,因为考虑到谢翎白现在在宫中已经如履薄冰了,如果继续给他施压的话,到时候会更艰难的。   所以他只是模棱两可地回道:“怕你有时应付不了。”   “那倒也对,其实今日一个人去,我还真的挺害怕的,不过就目前而言,这个太医当得似乎还不算太糟糕。”   “替四公主看诊之后便回来了?”   “嗯,是跟陵睿一起回来的。”   “赵陵睿?”   “他去找我,便与我一道回来了,但是到了门口的时候又说想起还有其他事要办,便走了,我原本还想留他吃饭来着。”   温长珩目光有些深沉,心里忽然闪过一些猜测,但仅仅只是猜测而已,没有其他证据的前提下,没办法证实更多。   谢翎白又继续将今日在太医院内做了些什么事事无巨细地跟温长珩说了一遍,等说完之后也真的是撑到极限了,没多会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徒留下温长珩一个人还在思考了很多各方面的问题,现在看似风平浪静的,但是总觉得很多事情都不能去忽略,必须要格外谨慎才可以。   接下去几日都还算正常,有慕容宁竹的照拂,在太医院里也没人刻意刁难谢翎白什么,只是令谢翎白头疼的是,暂时对之前的那些事的调查还无从下手。   谢翎白其实是有些心急的,因为他当初离开夕遐城的时候,设想是花三个月时间搞定一切的,包括在路上的时间,然而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他却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按照原本的计划,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在回去的途中了,现在看来却还是遥遥无期,也不知道谢谨青收到信了没有,从来没离开他这么长时间过,想必那小子肯定也很想念自己吧。   六月中旬正是炎热之际,某天夜里,谢翎白被热醒后便想着起来方便一下,结果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些声响,他打开房门走出来看了眼,就着有些暗的月光可以看出是个人摔在了院子里。   “谁啊?”   他想着若是刺客的话,暗卫们肯定早就冲出来了,但现在静悄悄的,说明应该是认识的人。   而他们院子里现在认识的人就这么几个。   “云蝴蝶?”   待走进一看,发现躺在地上的人是云默敛的时候,谢翎白着实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来一些,刚一靠近便是浓浓的酒味。   “你怎么喝成这样?”   “继续喝,酒呢?给本少爷拿酒来!”   “还喝,喝死你啊,你大半夜不回来这是跑出去喝花酒了么?不对啊,喝花酒也不可能大半夜还回来啊,我就发现你最近是有些怪怪的,到底咋回事?”   云默敛打了个酒嗝,然后睁开眼睛看向头顶上方的谢翎白,笑道:“果然,只有我喝醉了,你才会跑出来。”   “哈?你在说什么啊?你不喝醉的话喊我我也会跑出来的啊,不对,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发生何事了?”   房门口传来温长珩的声音,谢翎白转头看去,只见他披着外衫站在那里。   “还不是云蝴蝶,大半夜喝得醉醺醺地在这里讲一些听不懂的胡话,主子你继续睡,我扶他回房。”   谢翎白说着使劲扶起云默敛,温长珩见他这样还是走过来帮了把手,两人合力将云默敛送回房间。   “别走……”   刚扶云默敛躺在床上准备帮他盖被子,谢翎白的手就被拉住了,云默敛有些迷糊地说道:“你别走,多留一会好不好?”   “瞎煽情什么呢,老子才懒得留下来照顾你个醉鬼,酒品可真差。”   温长珩听到谢翎白的话,忍不住在心里补了一句:你的酒品比云默敛可差多了――   “不要走……你怎么……怎么不喂我喝醒酒汤?还有燕窝粥……”   谢翎白翻了个白眼:“大少爷,我可没功夫伺候你,我明早还得进宫当差呢。”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   “我特么什么喜欢过你啊?!”   谢翎白有点想揍人,这家伙是不是装醉想污蔑他的啊,他真的特别怕温长珩吃醋,因为每次吃醋他就没好日子过。   有些紧张地看向温长珩,见温长珩神色似乎有些高深莫测的样子,他连忙解释道:“主子你可别听他瞎扯,我对他那是半点意思都没有的。”   “他或许不是跟你说的。”   “啊?”   “我说,他那句话,或许不是跟你说的。”   “他拉着我的手,我不跟我跟谁说啊,难不成……”谢翎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道:“他喝醉了,没认出我来?那他是对谁说的?小莲?也不可能,小莲怎么可能熬粥给他喝,以为人人都是顾凡……”   说到这,谢翎白忽然停住了,心里冒出一个想法,他转头朝着云默敛问道:“云默敛,你看看我是谁?”   “顾凡。”   云默敛倒是老老实实回答了,谢翎白却傻眼了,要不是温长珩提醒,他可真没想到这一层,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云默敛一直都不喜欢顾凡。   所以现在这个喝醉了喊着让顾凡别走的人,是谁?   “你现在心里肯定很高兴,看我这样……这样痛苦……”   谢翎白闻言问道:“你为何痛苦啊?”   “我也想知道,我明明不喜欢你,为何你走了,我会做什么都不得劲,好像废了一样,烦死了!”   云默敛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反正肯定是醉得很彻底了,否则这些话他是不可能会说出口的。   “唉,你这不叫喜欢叫什么呢?!只是你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可你这样光喝醉了发疯也没用啊,我要是你的话,我肯定追回去!”   他说着抽出自己的手,然后替云默敛脱了鞋子,盖上薄被,跟温长珩退出了房间,刚才那番话,按照云默敛现在的状态,肯定是没听进去的。   “主子,早知道当时就不让顾凡回去了。”   “他不回去,云默敛便永远都不会认识到自己的感情,有些时候,不失去是不会珍惜的。”   “可失去了再珍惜又有什么用呢,已经迟了啊。”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而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好好睡觉,明天不是你当值么?”   “啊对!”   谢翎白有些头疼,现在自己完全没了睡意,可距离天亮没多少时间了,如果再不睡的话就没时间睡了。   他是大夫了,白天要是需要看诊的话,迷迷糊糊可不行。   谢翎白觉得云默敛喝的这么醉,前一晚发生的事是肯定记不得了,然而云默敛却记得一清二楚。   他坐在床边看了眼外面,艳阳高照,天气很好,可他的心情却乌云密布的。   昨晚谢翎白说他的反应是喜欢顾凡,那算喜欢么?他真的搞不懂,可他现在知道的是,如果不搞清楚的话,自己就算不疯也会喝酒喝死。   夕遐城,看来只能先回去了,不管怎么说,先找到顾凡再说! 第096章 中毒   谢翎白在看到留书时才知晓云默敛居然回夕遐城去了,他拿着信走到膳厅去跟温长珩抱怨:“云蝴蝶这家伙,要回去连声道别都没有,而且这也太突然了点吧?毫无预兆说走就走。”   “并不是没有预兆。”   “嗯?什么预兆?啊,难道你指的是昨晚他酒后吐真言?”谢翎白忽然来了兴致,八卦道:“这意思是不是他回去找顾凡了?”   温长珩平静地喝了一口汤,然后点头:“或许……”   “我还以为他和顾凡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呢,没想到居然还有转机,现在看来顾凡当时离开的决定还是很正确的,以退为进,啊主子,我好想回去看热闹!”   “那就回去。”   “可是不行啊,唉,我在太医院也待了半个多月了,可是一点进展都没有,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完成任务。”   温长珩没回答他,只是替他盛了一碗粥,放在身边的位子上,谢翎白看到自己走过去坐下,喝了一口。   “甜的?”   “甜粥。”   谢翎白抿嘴笑,然后低头继续喝粥,这期间温长珩又在他面前的小碟子中放了一些其他口味的早膳。   而他们之前谈论的对象之一,顾凡,已经到达夕遐城有几日了,正如谢翎白所预料的,酒楼的装修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了。   他将谢翎白托他带的礼物交给谢谨青,然后又交了一封温长珩写的信给温府的管家陈伯,陈伯看了之后便表示知晓了。   信中温长珩交代了酒楼开业需要用到的钱财可以直接从温府账房支取,是以准备了两三日之后,酒楼便算正式营业了。   之前谢翎白和顾凡想了很多酒楼名字,顾凡表示自己不擅长这些,谢大少更加没想法,最后想多了头疼,便随便抽了本书出来,胡乱翻开,指着第一个词说道就这个吧。   “顾大哥,时辰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怜香的话打断了顾凡的回想,他点了点头,转身走到酒楼门口,伸手握住垂挂下来的红绸,稍稍使劲往下拉。   众人期待地看着匾额上盖着的红绸慢慢被扯了下来,逐渐在他们面前呈现出三个的大字:朝为暮。   红绸落下的瞬间,舞狮队便开始舞狮子了,现场敲锣打鼓的很是热闹,今日第一天开张用餐半价,所以很多人都跃跃欲试。   “顾大哥,酒楼名为何叫朝为暮啊?是你起的么?”   怜香问顾凡,顾凡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起的,我和谢大少都不擅长起名,那时候温老板又不在,所以最后谢大少随意在书上指了个词,那个词是朝暮,然后我们稍稍改了一下。”   “原来如此。”   怜香原本还想多问几个问题,但是看客人都涌进来了,所以便跟顾凡去忙了,现在天气热了,她自己的摊子已经没摆了,刚好顾凡这边酒楼需要招人手,她便过来了。   顾凡现在还是云府的姑爷,所以众人想当然地认为这个酒楼是云家的产业,可后来又看到温府的人来帮忙,所以想着难道是温府和云府合开的?   有这两家的名气,再加上顾凡的厨艺确实不错,所以酒楼从开张开始生意便一直很好。   怜香倒是发现这次顾凡回来之后似乎改变了很多,以前提到云大少或者云二小姐,他眼里就像是会发光似的,可现在都是一笑而过。   而且他回来之后便没再回过云府,一直住在酒楼后面的厢房中,她不得不猜想,莫非顾凡跟云家闹翻了?   “顾凡哥哥――”   谢谨青跑到厨房去找顾凡,厨房中除了顾凡之外还有好几个打下手的,其中一个少年还拜了顾凡为师。   “谢二少,你怎么到厨房来了?这儿油烟大,还是快些出去找个位子坐下来吧。”   “我过会就去,顾凡哥哥,这个酒楼是你和我哥合开的,那我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谢大少说皇城内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便会回来了,应该很快的。”   谢谨青有些泄气:“我好想他啊,明明说好三个月就回来的,现在已经三个月了,大骗子!”   “谢二少,因为这次的事有些难办,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谢大少不是托我带了那么多礼物给你么?你再多等等好么?”   “好吧,顾凡哥哥,我要吃糖醋鱼。”   “好……”   谢谨青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厨房,爬到二楼围栏处趴在那看着下面迎来客往,这么多人喜欢朝为暮里的事物,好希望哥哥和温老板也能看到啊。   “阿嚏!”   正在太医院忙活的谢翎白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有些不明所以地揉了揉鼻子,一旁的钱太医问道:“谢太医,该不会病了吧?”   “没有的事,指不定谁在背后骂我呢。”   “俗话说一想二骂三挂念,应该是有人想你。”   钱太医开着玩笑,谢翎白想了想,这个时候谁会想自己呢?以主子的性子是肯定不会的,那么……   莫非是谢小谨,话说回来,他也挺想小谨的,不知道顾凡把礼物带到了没――   “谢太医……”   谢翎白闻声望去,发现是惜柳宫的小太监,他走过去道:“怎么了?”   “贵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惜柳宫?”   “不,是雨蓝宫,另外还希望多几个太医一起。”   这点谢翎白倒是求之不得,之前温长珩嘱咐他去看诊的时候最好有其他太医同行,可后来几次去给赵陵蓝看诊的时候他提了这个想法,但却被以惜柳宫是他负责的给推拒过去了。   不过这次怎么主动要多请几个太医了?   “雨蓝宫……四公主的病不是已经康复了么?”   “这个,前几日是恢复了,可现在突然又说不太舒服。”   “那好……”   谢翎白收拾了一下东西,小太监过去向贺连之禀报表示贵妃娘娘想多请几个太医,贺连之点头另外安排了两个有经验的太医随行。   他们三个跟着小太监朝着雨蓝宫而去,中途经过御花园入口的时候,遇到了正准备进御花园的皇后。   谢翎白他们连忙行了礼,皇后朝着他们几个看了眼,目光在谢翎白身上多停留了一会,才道:“免礼,这是要去哪里?”   小太监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贵妃娘娘指派奴才来请几位太医到雨蓝宫为四公主看诊。”   “四公主又不舒服了?不是前阵子才刚病过么?最近身子怎么这么虚弱?”   “这个奴才也不知,兴许是这几日太热了的缘故。”   “听说现在惜柳宫和雨蓝宫都是新来的谢太医负责?”   谢翎白闻言道:“正是微臣负责。”   “本宫虽然头一回见着谢太医,可名字倒是听过不少次呢。”   谢翎白有些不解地看向皇后,皇后笑道:“太子常常提起你,你们关系不错吧?”   “是太子殿下看得起。”   “真是讨人喜的性格,怪不得太子这么喜欢跟你相处,行了,今日你们赶着去雨蓝宫看诊,本宫就不多耽误了,下次有机会,谢太医也为本宫请个平安脉吧。”   “是……”   皇后带着身后一群宫女太监走进了御花园,谢翎白有些纳闷,怎么一个个都要点名他来看诊啊,他不过是个新晋的小太医罢了,像贵妃和皇后还有公主这些身份尊贵的,难道不该请贺连之等经验丰富医术强的么?   唉,这宫里的人,想法还真是难以琢磨,不过能不能别总指定他,再这么下去,他快成太医院公敌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还真是很有道理的话。   他们到了雨蓝宫之后,谢翎白准备上前为赵陵蓝诊脉,却被拦下了,只见柳贵妃朝着谢翎白身后的两位太医道:“前些时候谢太医为公主看过诊,好了又反复,这次不如换一个太医瞧瞧。”   “是……”   谢翎白退后一步,心里腹诽道既然要换一个太医瞧瞧,那还让他过来干嘛呢?围观?   随行的两位太医轮流上前为赵陵蓝号脉,原本还很平静的神情,再诊过脉之后却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谢翎白不由得怀疑,莫非赵陵蓝这次病得很严重?前几日明明好了啊。   “周太医,王太医,如何?公主的风寒之前是否未痊愈啊?”   “这……”两位太医互相看了一眼,最后由王太医开口道:“回娘娘的话,四公主的脉象不像是风寒。”   “哦?不是风寒?那这次是什么?”   “更像是中毒。”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全都一脸惊讶,柳贵妃神色变了变,道:“中毒?王太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娘娘,微臣很确定,公主中了一种名为漱阑子的毒。”   “荒唐,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呢!”柳贵妃朝着雨蓝宫里的太监宫女骂道:“你们都是废物么?!怎么照顾公主的?”   “娘娘饶命。”宫女太监全都跪了下来,“公主每一样吃食都是银针测试过。”   “那怎么回事?”   柳贵妃气得有些喘不上气,身旁的彩卉连忙说道:“娘娘保重凤体。”   谢翎白站在一旁一头雾水,这赵陵蓝怎么会中毒呢?可惜温长珩教的都是针对太医选拔会的内容,以及一些普通的病症,所以并未涉及过毒方面,他也就帮不上忙了。   “你们确定每一样都试过?”   钱太医问那些宫女太监,一个小宫女想了想道:“这……奴婢想起来了,是有一样未试过。”   “是什么?”   “前阵子,谢太医开的药。”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谢翎白身上,而原本就一头雾水的谢翎白,现在更加是反应不过来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097章 这分明是陷害   谢翎白就算再蠢,也知道现在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捋了一遍刚才他们的对话,心想着莫非这群人是怀疑他下的毒?   “娘娘,微臣之前给四公主开的药只是针对受凉的。”   “本宫也相信谢太医的为人,王太医,在这宫中想将毒药带在身上可不容易。”   “回娘娘的话,漱阑子虽然有毒,但如果用量得当不但不会有问题,还是一味很好的药材,因为比较稀少,所以在宫外很少见。”   谢翎白有些着急地说道:“可我开的药方里并没有漱阑子啊。”   “谢太医,你可否将药方写出来一观?”   “当然可以。”   这时柳贵妃给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她便连忙下去找了笔墨纸砚回来,谢翎白走到桌边将药方写出来,交给王太医和周太医。   两位太医看完之后,王太医说道:“谢太医这张药方并没有什么问题。”   柳贵妃疑惑:“既然药方没问题,那公主的毒又是怎么回事呢?”   周太医想了想猜测道:“谢太医这张药方中有一味药材名为桂枝,这桂枝与漱阑子极其相似,会不会……”   谢翎白眉头一跳,道:“我虽未见过什么漱阑子,可我也绝不会认错桂枝。”   “敢问谢太医学医多久了?”   “差不多十个月。”   “十个月?也就是说是从去年八月份开始学的?”   “嗯。”   “之前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   谢翎白摇了摇头,虽然家里是开医馆的,可他学医确实是从八月份开始的,之前压根没往这上面钻心思。   “那就难怪了,只不过学了区区十个月而已,要知道太医院里的医徒们,都是学了两年以上的。”   “因为学医时间短,对药材认知不足,所以弄混了两味药材,导致公主中毒,这也说得过去。”   “我没有……”   柳贵妃突然开口道:“谢太医虽然学医时间短,但既然能通过太医选拔会,想必医术发那么是不会有问题的。”   “娘娘有所不知,微臣听闻,谢太医原先可不在榜单内,原本这次是准备招收七名太医,最后成了八名,是因为皇上亲自下旨封谢翎白为太医的,所以他并不是自己考进太医院的。”   “若他没点真本事,皇上又怎会亲自下旨呢。”   “好像因为他是温峋的徒弟。”   “温峋?”   “是,前任太医院院使,温峋,皇上向来非常看好温峋的医术,一心希望他能回归太医院。”   柳贵妃沉思了一会,身边的彩卉建议道:“娘娘,前几日公主服用的药材应该还在,不妨拿上来让太医检验一下?”   “也对。”   彩卉让雨蓝宫的宫女去将药材拿上来,宫女去找了一会之后回来手里端着一个药罐子,从里面倒出来一些残渣。   周太医和王太医上前检验了一下,纷纷变了脸色,道:“娘娘,这里面确实有漱阑子。”   “谢太医,这药材是你亲自抓的,还是医徒抓的?”   “是我抓的。”   “大胆谢翎白,医术不精却还胡乱开药,害四公主中毒,你该当何罪?”   谢翎白觉得头有些痛,事情似乎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他想上前去自己检查一下。   但刚迈出一步便被两个侍卫按住了肩膀,膝盖被踹了一脚直接跪在了地上。   “娘娘,这药罐子里的药未必是微臣开的那几副,微臣可以用项上人头保证,绝对没有弄混药材,况且四公主前几日已经停药了,这几日不是好端端的么!”   他学医时间是不长,可大部分的药材都能认识,但凡他认识的药材就不可能会弄错,每一样都是刻在心上的。   “漱阑子的毒本就不会当场发作,一般会在体内潜伏五到十日的样子。”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替公主解毒,其他的,容后再议,至于谢翎白,暂时押到惜柳宫去,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得让任何人探望。”   “是……”   “娘娘,微臣开的药真的没有错,这件事分明……”   “还不押下去!”   那两个侍卫将谢翎白往外拽去,谢翎白虽然着急,但现在也没办法,如果在这皇宫里直接打起来的话,他肯定不是这群侍卫的对手。   等到被关进一间黑漆漆的密室之后,谢翎白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他有些无奈地找了个角落坐下,仔细想了想今日的事。   刚才那两个太医明显有问题,好像一早就准备好了所有台词,对于公主中毒这件事一点都不惊讶,矛头也处处指向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可以肯定自己抓的药材绝对没有出错,可为何会这样呢?   那药罐子的药材也不知道是哪里弄来的,随随便便将这个屎盆子往他头上扣,分明是蓄谋已久的栽赃陷害。   “谁要陷害我?难道……”   难道是一直想杀他的那个人?唉,现在自己莫名其妙被关在了这里,待会到了傍晚自己不回去,温长珩肯定要担心了。   然而温长珩压根不用等到傍晚才担心,因为他在谢翎白身边放了暗卫,所以谢翎白刚被押出雨蓝宫,暗卫便去通知了温长珩。   不过等到温长珩进宫的时候,却还是慢了一步,谢翎白已经被扣上误用药材导致公主中毒的罪名被关在了惜柳宫内。   若是关在天牢的话还能想办法进去,但现在是惜柳宫,他是没办法进去的。   “主子……”   卫择回到温长珩身边,温长珩低声道:“如何?”   “惜柳宫内守卫非常森严,根本进不去。”   卫择本想潜入惜柳宫查探一下谢翎白被关在何处,看看有没有办法救出来,但是发现那里根本闯不进去。   “皇宫内院守卫森严是正常的,可若连你也进不去,那就肯定有问题。”   “主子的意思是,这件事跟柳贵妃脱不了干系?”   温长珩目光有些深沉,谢翎白才刚被押入惜柳宫,照理说这么短的时间内,惜柳宫的守卫是没办法大数量增加的。   所以肯定是之前便开始谋划了,他之前一直在怀疑皇后那边,可现在出问题的却是柳贵妃。   柳贵妃为何要杀谢翎白?是因为知晓了他的身份?可相比于谢翎白这个还未认祖归宗的皇子来说,不应该是赵陵睿对她的威胁更大一些么?   “现在怎么办?要硬闯么?”   温长珩摇头:“她给谢翎白扣上了谋害公主的罪名,如果硬闯到时候只会让事情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他说完后想了想,转身朝着不远处的温鸿严走去,因为温长珩现在不是院使了。   所以不能私自进宫,而慕容宁竹此时又不在宫外,所以最终只能找到温鸿严让他带自己进宫。   温鸿严见他面色不和,问道:“事情很严重?”   “皇上现在在何处?”   “哼,我如何知晓。”   温长珩拧眉,直接朝着尚书房的方向走去,温鸿严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一路上倒也畅通无阻,没有侍卫阻拦。   皇上确实在尚书房,但却不是一个人,而是跟几位将军在商议边关的大事,所以温长珩被拦在了门口。   “相爷,皇上也不知何时会商议完,之前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您要不先回去?”   林公公朝着温鸿严说道,温鸿严看向温长珩,道:“先回去吧。”   “不用,我在这里等着便是。”   温长珩站在那里,完全没有要离开的迹象,温鸿严无奈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即便见到皇上也不能在短时间内改变事情的走向,毕竟谋害公主可是大罪,皇上是不可能因为你一句话就将人放了的。”   “我本就没指望皇上放人。”   “那你来见皇上做什么?希望彻查?”   温长珩不回答了,温鸿严呢喃了一句小兔崽子便保持安静了,虽然很想教训这小子一顿,但也清楚现在这样的情况下,的确不适合。   现在是六月份,太阳特别毒辣,温鸿严站了一会便感觉有些吃不消了,直接去了阴凉的屋檐下等着,而温长珩则还是直挺挺地站在太阳底下,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   等到皇上商议完事情,已经是一个时辰(两小时)之后了,温鸿严瞥了一眼满头大汗的温长珩,心里想着虽然他们是父子俩,可其实自己有时候是真不懂这个儿子。   “相爷,皇上让您进去说话。”   温鸿严走在前面,温长珩跟在后面,因为林公公只说了相爷有事觐见,所以当皇帝看到温鸿严身后的温长珩时,还真的是愣了一下。   “臣/草民参见皇上。”   “免礼,温爱卿有何事?”   “臣无事,只不过犬子有事。”   皇上看向温长珩,笑道:“温峋啊温峋,朕还以为你打算这辈子都不踏入皇宫半步了呢,怎么?忽然想通了?”   “皇上,草民今日前来是有何相告。”   “哦?你倒是说说所为何事啊?”   “相信皇上已经知晓了,草民收了个徒弟。”   虽然谢翎白并不算他的徒弟,但是现在众人似乎都这么认为了,温长珩也懒得解释什么,因为这些并不重要。   “确实知晓,谢翎白,朕亲自封的太医。”   “草民方才听闻,谢翎白因为用药失误导致四公主中毒不醒。”   “什么?有这样的事?”   “现在人已经被惜柳宫扣下了。”   皇帝想了想,道:“若他真的用药失误,被扣下也是应该的,温徇,你莫非是来求情的?”   “不是。”   “那你来做什么?”   “草民教出来的徒弟出了这样的事情,让草民觉得脸上无光,所以此番进宫觐见皇上,是希望皇上能够严惩不贷。”   温长珩此话一出,皇上和温鸿严都有些惊讶了…… 第098章 幕后之人   “你希望朕严惩谢翎白?”   “是。”   皇帝有些纳闷了,在听温峋一开始说的那些的时候,他几乎认定了温峋肯定是来求情的,连说辞都想好了,可现在却完全相反,倒叫他不知道说什么了。   温峋这个人啊,总是这么出其不备,令人有些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接下去他又想做些什么,总之像是一个迷。   “朕以为你是来求情的呢。”皇帝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直接就这么说了出来,而且那态度表明了就是你来求情朕也未必会答应的样子。   温长珩倒是对这些并不在意,坦言道:“若谢翎白当真犯了这种最基本的错误,他也没资格当草民的徒弟了,所以自然也不需要求情。”   “你就不怕他是被冤枉的?”   “皇上圣明,自然能查清楚他到底是被冤枉的还是真的犯了错,草民何须担心这些。”   皇帝被堵得哑口无言,觉得刚才是挖了坑自己跳,他想了想后说道:“毒害公主,就算是无心之失,也不是什么小罪名,若他真犯了,必死无疑。”   “身为一个大夫,这双手是拿来救人而不是杀人的,就算对象不是公主,犯了这样的错,也只能说他处事太过不严谨,不配当大夫。”   “还算你明事理,也不用叫朕为难。”皇帝说完之后朝着身边的太监吩咐道:“小林子,传朕口谕,太医谢翎白,误用药材毒害公主,现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是……”   林公公下去之后,皇帝又抓紧这个时机朝着温长珩说道:“你看,即便是你亲自带出来的徒弟也还是这么不可靠,所以你还不如亲自上阵。”   奈何温长珩向来是个油盐不进的人,就算面对的人是一国之君,他的态度也不会有所改变。   “草民已经辞官了,便不会再回太医院,江山代有才人出,缺了草民这一个,也不会怎样,况且现如今太医院里还有连之和宁竹两个支撑大局。”   “温爱卿,你家这个儿子是真的倔,你瞧朕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子不教父之过,是臣没有教好,臣的错,不过臣也很无奈,因为连臣也没有办法。”   皇帝闻言笑了起来,眼神中却有些无奈,温长珩开口道:“皇上,不知四公主那边情况如何了?若有需要的话,草民也可以尽一点力。”   漱阑子的毒不算太烈,一般来说贺连之和慕容宁竹他们应该能应付。   但温长珩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因为如果赵陵蓝情况比较严重,那么到时候谢翎白的事就更加不好解决。   皇上派了个太监去雨蓝宫打听了一下情况,得到的回答是幸亏发现及时,四公主体内的毒已经控制住了,再继续施几次针服用几帖药便能清除干净。   既然四公主的毒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自然也不需要让温长珩过去帮忙。   所以便让他们先出宫了,在离开尚书房出宫的路上,温鸿严忍不住试探道:“不要告诉我你准备劫天牢。”   温长珩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温鸿严,温鸿严哼道:“你故意让皇上知晓这件事,然后还说要他严惩,不就是想把谢翎白从惜柳宫转移到天牢么!”   这点是刚才皇帝说将谢翎白打入天牢的时候温鸿严才想到的,之前他跟皇上一样,都以为温长珩是去求情的,还琢磨着自己是否也需要附和一下。   后来却发现自己还真是不了解这个儿子,也难怪皇上会露出那么无奈的神情了。   “我将他转移到天牢,是希望能让他处于自己可以照顾到的范围之内,他在惜柳宫有怎样的遭遇,我根本无从得知。”   谢翎白在天牢内,温长珩便能派自己的人去盯着,至少不会让他遇到什么危险,又或者是受什么皮肉之苦。   但如果是在惜柳宫里的话,自己就束手无策了,总不能带着直接闯进去救人吧,那是后宫,而且现在柳贵妃还特意加强了戒备,所以比闯天牢可难多了。   “那之后呢?即便转移到天牢,事情也还是没解决啊。”   “皇上答应了会彻查,等查清楚便没事了。”   “皇上是答应过彻查,可万一查清楚之后发现确实是他用错了药呢?”   “不可能。”   “你就这么肯定?他学医时间毕竟短,用错了药也是正常的啊。”   温长珩不回应了,但是神情明显是很肯定谢翎白不会出错的,别人不清楚。   但谢翎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虽然医术上的研究不算深,但对于药材这块,他是肯定不会出错的。   要知道他是从药材开始入门的,在这一方面也下了苦功。   “如果确实按照你所猜测的,谢翎白的确没有出错,那么好端端为何会突然被扣上这样的罪名?   这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的,能做到这样滴水不漏,说明势力不小。   即便皇上下旨让彻查,也没办法处处顾到,所以最终能不能还他一个清白,还是未可知的。”   “若真那样……那便只能采取你的建议了。”   “我的建议?我何时给什么建议了?”   温鸿严有些疑惑地问了句,问完之后忽然想起他刚才说的话,愤愤道:“我那是给你建议么?我分明是反对的!你还真的想跑去劫天牢啊,知不知道这是杀头的大罪啊,你不想活了么?!”   他明明是因为担心小兔崽子真的去劫天牢才问的那一句,现在却被曲解成建议,这小子天生就是来气他的!   温长珩一脸淡然,跟大呼小叫的温鸿严形成强烈的对比,一路上引来了不少侍卫的侧目。   出了宫之后温长珩便回别院了,温鸿严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想想就算劝了这小子也未必肯听,还不如省点力气呢,所以最终什么也没说,坐上马车回相府了。   “主子,情况如何了?”   卫择早早地便等在了宫门口附近,见温长珩出来便连忙迎了上去,温长珩叹气道:“情况有些糟,但好歹还算能控制,你带几个人盯着点,待会谢翎白被关入天牢后,你便进去暗中照看一下。”   “是,若谢大少能被关在天牢内,那就要方便很多。”   惜柳宫闯不进去,一是因为守卫森严,二是因为在皇宫中如果硬闯会更乱,但如果换成天牢的话,就不在话下了。   温长珩虽然表面看上去跟平时差不多,但内心却早已乱成一团了,甚至有些后悔让谢翎白独身一人进宫。   “我听说小白被抓起来了,怎么回事?”   赵陵睿等在别院门口,见温长珩总算回来了连忙迎上去询问道,温长珩拧眉:“我也希望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刚才听说这件事之后便去了惜柳宫,但是柳贵妃吩咐过不让任何人进去,加上我母后与柳贵妃不和,我就更加没法子了。对了,刚才你院子里的家丁说你进宫了,是去求情了么?我父皇肯放人?”   “谋害公主怎么可能轻易说放就放。”   “那怎么办?”   “我也只能让皇上介入其中,从而将谢翎白移到天牢之内。”   “劫天牢?”   “那是最后的路,目前还是要看能不能找出真相,还他一个清白。”   劫天牢对他来说虽然不算难事,但一旦劫了之后,到时候肯定就回不了夕遐城了,谢翎白一心想着回夕遐城重振谢家医馆。   “也对,不过到了天牢就方便很多,我现在就亲自去一趟天牢,让他们务必照看好小白。”   “现在人还在惜柳宫呢。”   温长珩最担心的是,谢翎白被关进惜柳宫已经两个多时辰了,这两个时辰内,会不会受到什么折磨。   其实谢翎白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关了多久,这密室里四周漆黑一片,根本没法判断时间。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密室门终于被打开了,首先进来几个侍卫,上前就把他架住绑在了正中间的木头柱子上。   之后他才看到面无表情的柳贵妃。   “贵妃娘娘,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与四公主相识,就像是朋友一样,我怎么可能会害她呢!”   “俗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蓝儿天性单纯所以把你当成朋友,可没想到你却如此狠毒。”   “我没有……”   “就算你不是故意下毒,也是用药失误,身为一个太医,还是皇上亲自封的,结果医术却如此不堪,简直有负皇恩,罪该万死。”   谢翎白有些怔忪,他之前一直觉得柳贵妃给他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可现在却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这眼神简直像是对他恨之入骨。   虽然四公主中毒不醒,柳贵妃担心也是正常的,可现在根本还没查清楚真相。   “贵妃娘娘,您是四公主的亲娘,难道您不想查清楚到底是谁想毒害四公主么?如果不将那个人揪出来的话,四公主照样很危险啊!”   “谢翎白。”柳贵妃慢悠悠地走到谢翎白面前,抬头仔细审视了他一番,然后开口道:“你之前帮过本宫,本宫是真不想取你性命,你要怪就怪自己投错了胎吧。”   “投错了胎?”   “谁叫你是谢杨的儿子呢!”   谢翎白神色有些诧异,为何好端端会扯到这上面来呢?现在不是在说四公主中毒的事情么?   “你这话何意?你认识我爹?”   柳贵妃笑了起来,但是笑意却不达眼底,更是透着一股恨意,“认识,岂止是认识啊,我简直想亲手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只可惜,他那么轻易就死了,倒是便宜他了,所以,只能父债子偿了。”   “你的意思是……”   谢翎白心中大骇,原以为柳贵妃恨他是因为四公主的事,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上一辈的恩怨。   可是柳贵妃会这么痛恨他爹呢?难道他爹当初当太医的时候得罪过她?可一般的恩怨也不用这样吧。   还是说……谢家原本平平静静度日,可却吐糟横祸满门惨死,莫非这件事是拜贵妃娘娘所赐?难道那个幕后之人就是柳贵妃?   这样想来倒也说得通,皇宫中人,势力庞大,而且可能跟争夺皇位之类的也有关系,柳贵妃跟每一样都能对的上。 第099章 用刑   “贵妃娘娘,你为何会这么恨我爹?”   谢翎白实在是想不通,他爹那样温和善良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得罪了眼前之人,让她竟存着这么深的恨意,恨到灭了他全家。   “谢翎白,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们谢家没一个好东西,你那个姑姑,你爹,都不是人。”   “你恨我爹,从而恨我,我能理解,就像你说的,父债子偿,可你为何要将那些仇恨转移到别人身上,他们都是无辜的,你没资格剥夺他们的性命!”   其实谢翎白说这句话的意思指的是,他娘以及福叔福婶他们都是无辜枉死的,但在柳贵妃听来,却像是在为谢雁开脱。   “无辜?呵,最无辜的那个人难道不是本宫么,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无辜,谢翎白,你原本可以好端端地过着你自己的日子的,可却非得往皇宫里钻,既然你要自寻死路,本宫当然乐意成全你。”   柳贵妃言罢一挥手,身后一个太监便走上前来,只见那个太监手中还拿着一个烧红了的烙铁。   那人稍稍靠近一些,谢翎白便能感觉到一股热气直冲面部而来,他下意识想往后躲,但因为被绑住了所以无法动弹。   之前设想过自己在皇宫里如果说错了话可能会掉脑袋,但却没想过还有这样的「待遇」,说书的人常说起的酷刑中,似乎有一样就是这个。   “怕了么?要怨就怨你那个爹吧,谁叫他当初……”   柳贵妃没把话说完,一双手已经握得死死的了,谢翎白想她大概真的对他爹恨之入骨了,这便让他更加好奇,当初他爹到底做了什么。   “贵妃娘娘,你就算要我死,好歹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我这样不明不白的,到时候冤魂不散缠着你可就不好了。”   “呵,你放心吧,本宫好不容易抓到你,是不会那么轻易地让你去死的,因为那样子实在是太过便宜你了。”   谢翎白稍稍松了一口气,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如果他死在了这里,那么连主子和小谨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这样匆忙的分别,连句交代都来不及,实在是有些不甘,到时候说不定真的会冤魂不散,可又怕会吓到他们。   就算要死,至少希望能再见他们一面。   “小李子,谢太医最近为了治疗公主忙前忙后的花了不少心思,你来替本宫好好招呼一下他。”   “是……”   “记住了,留活的。”   “娘娘请放心呢,奴才对这些事最有研究了,是绝对不会让谢太医丢了性命的。”   “如此最好。”   柳贵妃转身往边上走了几步,然后回过身远远地看着谢翎白这边,小李子摇了摇手中的烙铁,朝着谢翎白笑道:“谢太医,你医术好,不知对于烫伤是否有什么研究心得呢?”   谢翎白咬了咬牙,没说话,亏他之前还觉得柳贵妃好相处,现在才发现她根本就是个疯子,果然还是温长珩他们说的对。   今日落到这个疯子手里,逃是逃不出去了,但他也知道,一旦温长珩知晓了他被关起来了,肯定会想办法来救他的。   他不希望温长珩冒险,可又私心地盼着能留下最后一口气见见温长珩,是以现在心中矛盾不已。   “谢太医看上去似乎一点也不畏惧,看来果真是医术了得,不过咱家也听说过一句俗话叫做能医不自医。”   “李公公。”彩卉开口道:“虽说能医不自医,但是您别忘了谢太医的师父可是温峋啊,所以不管到时候怎么样,肯定都是能医的。”   “嗨,看咱家这记性,倒是忘了这点了,多亏了彩卉姑姑提醒,这样子一来咱家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大不了到时候谢太医自己医不了,就让你师父医治呗。”   他说着忽然将手中的烙铁靠近谢翎白的左脸,谢翎白下意识往右边偏了偏头,死死地闭着双眼,心想着自己原本就长得不算好看,以后看来会更加难看了。   他要是在脸上留个疤,那估计连站在温长珩身边当个下人的资格都没有了,这么想着心里居然开始难过起来。   不过等了一会,烙铁却没有再靠近,似乎停顿住了,他有些疑惑地睁开眼,发现太监笑得一脸得意。   “谢太医生得细皮嫩肉的,水灵得跟个姑娘似的,这要是在脸上留个烫伤的印记,可真是糟蹋了啊。”   彩卉笑道:“呦,李公公这还怜香惜玉了不成?!”   “彩卉姑姑说笑了,咱家怜香惜玉什么啊,只是怕待会娘娘看了吓到。”   柳贵妃闻言道:“本宫若胆子这么小的话,早就不知死在何处了,只不过看到一张毁了的容貌,倒着实欢喜不起来。”   “那奴才最后再在他脸上留烙印,到时候娘娘可以先回避。”   “甚好……”   小李子说完之后将手中的烙铁放低了一些,然后一句话都没说,突然朝着谢翎白的心口处便按了上去。   “啊!!”   伴随着惨叫声而来的还有一股肉被烤焦的奇怪味道,刚才还在庆幸自己可以留着命的谢翎白瞬间觉得,还不如直接给他一刀呢。   以前听说书的说起这些酷刑的时候,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觉得死都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是皮肉之痛。   可现如今他才发现,原来还有比死更痛苦的事,他感觉口中弥漫开一阵铁锈味,是嘴唇被自己咬破流血了,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小李子将烙铁拿起来,然后走到火炉便换了一根烤红的,谢翎白有些痛苦地抬眼看向柳贵妃,见她似乎很享受欣赏这些的样子。   “滋味如何?”   “承蒙……贵妃娘娘照顾,还……还不错……”   谢翎白开口的声音有些发颤,若不是被绑在柱子上,现在肯定已经趴在地上动弹不了了。   “本宫曾经想过,如果抓到谢杨和谢雁的话,该如何折磨他们比较好,可是想来想去似乎都不能解恨,现如今,由你来代替他们承受这些痛苦,本宫一想到他们即便死了肯定也不能瞑目,心里就痛快多了。”   疯子,这果然就是个疯子!   “娘娘,下一个烙印希望印在何处呢?”   小李子拿着新换的烙铁问道,柳贵妃上下打量了一眼谢翎白,道:“总是同一种痛苦的方式,似乎太便宜他了。”   “那娘娘的意思是……”   “这么多刑具,你只有一个烙铁么?”   “奴才明白了。”   小李子放下烙铁,走到旁边去挑选了一下,最后选了一副拶子,回到谢翎白面前,谢翎白眼睛忽然瞪大了一些。   这个虽然没见过,但是也能猜出一二。   “谢太医身为太医,却误用药材害得公主中毒,根本就没资格行医,这双手留着只会迫害更多无辜的病患,倒不如废了,你觉得呢?”   他说着让身边几个小太监上前来,替谢翎白的十根手指套上拶子,谢翎白苦笑了一声,看来自己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现在心口处还痛得厉害,可当小太监们拉紧拶子的时候,他还是痛呼出声了,怪不得都说十指连心,心口处也痛得更加厉害了。   不算大的密室中满是惨叫声,可惜密室在地底下,所以外面的人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响动声。   等用刑完毕之后,谢翎白不用看也知晓自己的十根手指早已血淋淋了,在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心中想着的是,希望柳贵妃折磨完他之后便可以消除那些恨意,不要再对谢谨青出手了。   这些罪他受了大不了就是赔上一条命,如果能保全小谨,倒也算是值得的了。   “娘娘,他晕过去了。”   “用冷水将他泼醒了,继续。”   “是……”   “娘娘……”   这时密室门口响起一道喊声,柳贵妃看过去,一个小宫女跑过来低声道:“娘娘,林公公前来传皇上口谕,说太医谢翎白误用药材导致四公主中毒,罪不可赦,即可将人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柳贵妃脸色有些难看,拧眉道:“皇上怎会这么快就知道此事?”   “这,奴婢也不知晓。”   “娘娘,现在怎么办?”   “哼,既然皇上开了口,本宫又能如何,倒是便宜了这小子,你们将他带出去交给林公公吧,知道该怎么说吧?”   “奴才知晓。”   小李子让两个太监解开了谢翎白身上的绳子,然后将谢翎白拖了出去,交给候在外面的林公公。   林公公在看到谢翎白这副惨状的时候不免愣了一下,但是也没多问什么,小李子解释道:“谢太医自己犯了错却口出狂言以下犯上,奴才们为了不让他的那些言论惊扰到娘娘和皇上,所以略施惩戒。”   “应该的,只不过在宫中滥用私刑,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   “林公公放心,以后定然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如此便好。”   林公公表面上笑着回应了一句,然后让身后的侍卫们将谢翎白抬去天牢,自己则也去皇上那边复命了。   慕容宁竹是太医院副院使,所以派人盯着这件事也不会引人怀疑什么,谢翎白刚被抬出惜柳宫,他便得到消息了,忙赶过来,刚好在半路上看到了。   待看清楚谢翎白的情况时,就连他都震惊了,若不是怕把事情闹大了到时候更加没办法收场,肯定要上前将人拦下来了。   “谢太医这次可真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   一旁的刘太医叹气道,慕容宁竹愤愤道:“简直过分,现在都还没查出真相呢,他们便敢将人折磨成这样,我见了都想将用刑之人碎尸万段,若是温峋见了……”   温峋将谢翎白宠到骨子里了,若是他看到这样的谢翎白,还不知会怎样呢…… 第100章 有我在呢   谢翎白以为自己死了便是解脱了,可不知为何,即便是死了也还是不好受,全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尤其是十指和心口处,难以忽略的火辣辣的痛。   想来自己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样的罪,即便是当初惹再大的事情,他爹也只是象征性地责罚他一下而已,顶多就是跪祠堂这类的。   皮肉上的痛楚大多来自于他跟人打架的时候受的伤,但不会像这么严重,这简直就是想把他往死里整,可是又没有真正地整死他,这是最让人难过的地方。   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了,兴许就感受不到这般生不如死的痛了。   但转念一想,如果他死了,就见不到温长珩和小谨了,他又有些不舍得,如果温长珩他们发现他死了的话,一定会很伤心的吧。   “主子,我疼……”   他下意识地呢喃出口,心里清楚这次是得不到回应了,现在他还被关在惜柳宫内,而温长珩他们应该只能在宫外担心。   毕竟惜柳宫是后宫,不是臣子们说来就能来的,况且柳贵妃这个人这么凶狠,对他又恨之入骨,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谢翎白心中有些绝望,可就在他想放弃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一道温柔的嗓音在他面前响起:“再忍一忍,上了药会好很多。”   谢翎白心下一颤,拼尽了全力睁开双眼,原以为会看到熟悉的脸庞,但却发现眼前正在为他上药之人根本不认识。   他有些恍惚,难道柳贵妃忽然良心发现,还给自己找了太医?   可仔细一看便察觉到自己的想法似乎是错的,因为眼前之人的穿着打扮看上去根本不是太医,更像是牢房里的狱卒。   他环顾了一眼四周,不是刚才的密室,似乎换成了普通的牢房,不知怎地。   虽然自己还没脱困,但相比于黑漆漆一片的密室,他还是更愿意待在这嘈杂的牢房中。   至少这里给人的压迫感要相对地少一些。   “我还活着啊……”   一开口,便发觉自己的嗓音沙哑不已,谢翎白忍不住咳了几声,眼前的狱卒帮他上药的手停顿了一下,低低地应了一声。   “吴哥,他可是谋害公主的罪臣,您何必还亲自为他上药呢,照我说,干脆由他自生自灭得了。”   旁边另一个狱卒不解地说道,谢翎白发现他们两个的服饰有些不同,再根据态度和称呼来判断,眼前为自己上药这个应该是这牢房里的领头。   “你也说了他是罪臣,现在还未开审,若他死在了这里,你觉得咱们能逃脱得了干系?”   “额,也对,我都没想到这点,那可千万不能让他死,还是吴哥想得周到。”   “时间差不多了,去看看送饭的人到了没有。”   “是……”   等那个狱卒走了之后,被称作吴哥的人小心翼翼地放下谢翎白被包扎好的手,然后上前动作轻柔地掀开他的衣裳。   “嘶……”   心口处被烙铁烫伤的地方皮肉连着衣衫,轻轻一碰便疼得谢翎白直抽气。   “很疼?”   谢翎白看着面前之人,虽然面容陌生,可这眼神和声音却熟悉无比,跟刚才说话的时候明显不同。   他之前还只是咬牙强忍着,现在却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万千委屈涌上心头,低低喊道:“主子,疼。”   温长珩眸光闪了闪,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认出了自己,他抬手揭下脸上的易容面具,露出熟悉的面容,语气有些心疼地说道:“谢翎白,很快就会没事的,有我在呢。”   谢翎白点了点头,之前还漂浮不安的一颗心,在认出温长珩的这一瞬间便安定下来了,他没想到温长珩会易容进来找自己。   “这是哪儿?”   “天牢。”   “我记得我被柳贵妃关在了惜柳宫的密室中,她怎么会这么好心突然送我来天牢呢?”   毕竟进了天牢,就不是她一个人能做主的了,谢翎白觉得柳贵妃那么恨他,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   “皇上下旨的。”   “皇上?皇上怎会知晓……”谢翎白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猜测道:“主子,是你去找的皇上?”   “嗯。”   温长珩用剪刀将他里面的衣衫剪开一些,动作轻柔地替他处理着伤口。   若换成其他人谢翎白肯定一声不吭,但面对着温长珩,他向来是有痛就喊的。   以前帮其他伤患处理伤口时,也不是没有喊痛的,但当对象换成谢翎白的时候,温长珩却是心疼不已,好几次都差点控制不好手上的力道。   等到心口处的伤口处理好的时候,谢翎白也迷迷糊糊的了,差点有一次痛晕过去,这时送饭的人到了。   “吴哥,饭到了。”   温长珩起身接过饭菜,回到谢翎白面前,直接在他对面坐下,然后打开笼屉,许久未进食的谢翎白闻到了饭菜香味,有些无力地睁开眼。   “吃点东西。”   温长珩将勺子递到他嘴边,谢翎白也没看是什么,直接张口尝了尝,细细地咀嚼了会,才惊讶道:“是人参燕窝粥?”   “嗯。”   “天牢的伙食原来是这么好的吗?”   “怎么?想长住不愿走了?”   谢翎白扯了扯嘴角,喝下第二口粥,其实他也清楚伙食方面肯定是温长珩交代过的,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主子,你现在虽然还是牢头的打扮,可你刚才揭了易容面具,为何送饭的那人见了你这幅样子却一点惊讶都没有表现出来呢?”   “所以你只认出了我?”   “嗯?”   这话什么意思?   “刚才送饭的,难道也是我们的人?”   只是匆匆一瞥,而且说话声音听得也不是很真切,所以谢翎白倒是真的没怎么注意。   “是卫择……”   “你们都是怎么混进来的啊?直接绑了牢头和送饭的人?可事情过后他们万一出来揭发你们可如何是好?太危险了。”   “放心吧,都是认识的人。”   等喝下一碗燕窝粥之后,谢翎白觉得自己才算是活过来一点了,温长珩从最底下那层的笼屉里端出来一碗药。   “好苦――”   刚才是燕窝粥,现在是汤药,这差别可太大了点,谢翎白觉得自己瞬间有些难以接受,皱着眉头不愿张口。   “谢翎白……”   谢翎白抬眼看着温长珩,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哄自己的话来,谁知道却听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现在这副样子,真的不堪入目。”   谢翎白:“……”他都这么惨了,居然还被无情地嫌弃了!   “你是想继续保持下去吗?”   “啥意思?”   “即便你不喝药,心口处的烫伤也会痊愈,因为抹了药,但是……”   温长珩来了个大喘气,谢翎白有些紧张地盯着他,觉得这个但是后面才是关键。   “但是什么啊?”   “双手可能会废了。”   “啊?”   他下意识动了一下,十指一阵钻心的痛,苦兮兮地问道:“我还能感觉到疼呢,这不算是废了吧?”   “不喝药的话,迟早都会废了。”   谢翎白一阵无语,所以这些恐吓只是为了骗他喝药而已么?!就不能看在他这么惨的份上好好哄他几句嘛!   “残忍!”   他张口喝下一口药汁,顿时被苦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瞟了一眼递过来的第二勺,无奈道:“你还是直接把碗递过来让我一口干了吧,这样子一勺勺的简直是折磨。”   温长珩笑了一下,将碗中的药汁吹到温度适宜,然后递到谢翎白嘴边,扶着他的脖子让他慢慢喝下去。   “真的苦,没有给我准备蜜饯么?”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了呢。”   “你都可以派人送这么好的伙食进来而不被人发现,难道藏几颗蜜饯会是什么难事么?!”   谢翎白其实也不是真的想吃蜜饯,只是伤口疼得厉害,所以故意说一些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原以为接下去又会被温长珩怼几句,谁成想忽然见他起身靠近了一些,伸出谢翎白有些诧异地微微,感受着温长珩极其,一点点他口中的苦涩。   待一吻结束后,他忍不住看了眼周围,想着大概因为自己的罪比较重。   所以被关的地方不是像一般牢房那样周围都是木栅栏,而是三面墙壁,只有最前面一方是木栅栏。   “还苦嘛?”   谢翎白摇了摇头,满足道:“这可比蜜饯好使多了。”   温长珩将药碗放好,然后坐在他身边,轻声道:“困了就靠着我休息会。”   虽然谢翎白之前昏睡了好一会,但因为现在身体比较虚弱,加上喝的药又有安神作用,所以还真的有些犯困。   他靠在温长珩怀中,感觉自己不像是在天牢内,没说了几句话便安心地睡过去了,温长珩等他睡熟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躺下,盖上了薄被。   虽然是夏季,但因为天牢内阴暗潮湿,所以温度自然比不上外面。   “主子……”谢翎白嘟囔了一句:“是真的疼……”   温长珩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低声道:“我知晓。”等人再次安静下来之后,才起身戴好易容面具,走出牢房。   刚踏出牢房的时候,眼中的温情便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让外面正在插科打诨的几个狱卒们都被吓得怔愣住了。   “现在可知晓何时提审?”   其中一个狱卒反应过来道:“吴哥是指谢翎白?好像是说明日。”   “明日?”   温长珩蹙眉,按照谢翎白现在的状况,根本不适宜上堂,哪里经得住这些折腾,得想办法往后推一推才行。   “你们几个看守好了,不得出现任何意外。”   “是……”   这几个狱卒中也有自己的人,所以温长珩倒也还算放心,他交代完就离开了天牢,狱卒们等他离开后才算松了一口气。   “吴哥今日怎么了?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也不知道,就觉得,杀气很重,但也可能只是因为这次的案子牵扯比较大,所以格外注重一些吧。”   “可咱这天牢内哪个犯人不是犯了重罪的啊,以前也没见吴哥这么上心过啊。”   “不管了,咱好好看守就是了。”   “也对……”   几个狱卒也不敢再继续松散,纷纷干自己的活去了,只希望这次的案子赶紧了结,这样杀气腾腾的吴哥,可真是让人觉得有些不适应。 第101章 重回太医院   不过一个月时间,谢翎白便在皇城出名了。   起初被众人所知晓是因为皇上亲自下旨封他为太医,随后彻底走红是因为才当了半个多月便因为用药失误导致四公主中毒不醒而被打入天牢。   很多人的人生中都有大起大落,但是像谢翎白这么短时间内引起这么大轰动的还是少见的,一时间成为了皇城大街小巷人们茶前饭后的谈资。   当然这一切变化,身在天牢内的谢翎白本人是不知晓的,他只是觉得天牢内的生活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一些,主要还是因为有温长珩在打点一切。   他现在每日需要做的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双手十指暂时也动不了,心口处的烫伤也还是疼得厉害。   原以为很快便会审问自己,或者是随随便便给自己安一个罪名,可谁知这样安安静静地休息了七八日也没等到提审。   这件事由于皇上的介入,变得复杂起来,原先如果谢翎白一直被扣押在惜柳宫的话,那么就随便柳贵妃处置,可现在不同了。   “娘娘,这件事该如何收场?”   彩卉有些担忧地问柳贵妃,柳贵妃喝了口冰镇莲子汤,才慢悠悠地说道:“是本宫小瞧了温峋的能力。”   “区区一个温峋而已,难道真有这么大的能耐么?”   “不是能耐的问题,而是处事的方式,若他当时去直接去向皇上的求情的话,皇上或不定还不会愿意插手这件事,那么本宫只需要向皇上提出将这件事交由本宫来处置便可以了,可他没有,他是希望皇上严惩,所以让皇上起了好奇心。”   “可就算如此,他们找不到证据,也还是洗刷不了谢翎白的罪名,他最终还是得死。”   “杀头不过头点地,便宜了他。罢了,反正只要他能死,一切都无所谓,谢杨是不是还有个儿子?”   “是,今年八岁。”   “八岁……”   “娘娘是想?”   “暂时不用,留他一个也成不了什么祸患。”   “奴才参见娘娘。”   李公公走了进来,柳贵妃问道:“何事?”   “回娘娘的话,温峋进宫请旨医治四公主。”   “什么?!”   柳贵妃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最近赵陵蓝是交给贺连之安排医治的,目的就是不让赵陵蓝太快醒过来,可如果温峋插手的话……   “皇上现在何处?”   “尚书房。”   柳贵妃闻言连忙往尚书房赶过去,如果皇上真的答应让温峋来医治赵陵蓝的话,那么到时候他们的计划就难以实施了。   所以她必须赶过去阻止这件事。   “你愿意出手,自然是好事。”   柳贵妃刚走到尚书房门口,便听到里面传出皇帝的这句话,她眉眼一跳,连忙让门口的太监进去通报。   没多会皇帝便让她进去了。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爱妃不必多礼,这么急匆匆地赶过来,可是蓝儿那边有什么情况?”   柳贵妃走到皇上身边软声说道:“有贺院使他们在,蓝儿那边自然没什么大碍的,应该过几日便能恢复过来了。”   “不是说还在昏迷中么?”   “贺院使说是因为蓝儿的身体有些虚弱,可能因为前阵子受凉了再加上这次的中毒事件,但是并无大碍。”   “那爱妃过来是……”   “臣妾就是想皇上了,便过来瞧瞧,皇上这都好些时候没去臣妾那边了,臣妾今日亲自准备了一些小菜。”   “哈哈哈,好,待会便过去,朕现在有些事要跟温峋说,爱妃先回去吧。”   柳贵妃凤眸瞥向下方的温峋,笑道:“臣妾方才在门口听到皇上说什么温峋愿意出手帮忙之类的,莫非是温峋愿意回太医院了?”   “倒不是,只不过他说愿意替蓝儿看诊。”   “可蓝儿那边已经有贺院使负责了。”   “左右蓝儿现在还未醒,多一个人看诊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不管怎么说,温峋现在都不是太医了,蓝儿好歹也是堂堂四公主,怎能让平民百姓来替她看诊呢,这传出去大家会觉得太医院只是虚有其名,没有实力的。”   “这……”皇帝看起来有些为难,温长珩静静地站在下面,一个字都没说,从他准备进宫提出这件事的时候便猜想到柳贵妃肯定会多加阻扰的。   谢翎白在天牢内说柳贵妃对他恨之入骨,似乎牵扯到了谢杨谢雁当初的那件事,所以可以断定,赵陵蓝中毒事件肯定是柳贵妃一手策划的。   她花了这么多心思,肯定不会这么轻易让他们平反的。   其实柳贵妃来阻拦,对温长珩来说是一件好事,因为她阻拦了,说明赵陵蓝迟迟未醒是他们设计好的。   之所以希望赵陵蓝昏迷时间久一些,一是为了让谢翎白的罪名重一些,二则很大可能因为赵陵蓝应该知晓什么内情。   现在他们一点证据都没有,想要彻查这件事根本无从下手,所以最大的突破口便是赵陵蓝了。   按照之前的相处来判断,赵陵蓝应该不是那种颠倒黑白不顾是非的人。   “温峋,贵妃所言也甚有道理,你现在毕竟不是太医了。”   “草民替公主看诊的事情可以全程保密。”   柳贵妃开口道:“可是你进宫请旨的事情已经很多人都知晓了,现在再来说保密似乎为时已晚。”   “草民进宫请旨为四公主看诊的事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敢问贵妃娘娘为何现在会人尽皆知呢?”   柳贵妃脸色一变,愤愤道:“宫中人多口杂的,传播起来自然快,你现在来问本宫,本宫倒是想问问你,你当初辞官是因为治不好你未过门的妻子,说明你医术不精,那么你现在又哪里来的自信可以治好公主呢?!”   “草民从未说过自己有自信可以治好公主,只不过公主与草民也算熟识,现如今公主昏迷不醒,草民也想尽一份心力罢了,再加上公主中毒是因草民教徒无方引起的,所以草民更加有责任来替公主看诊。”   “哼,你也知道蓝儿之所以会中毒都是你的好徒弟做的,本宫怎么知道你这次来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呢。”   “娘娘可以将草民比作黄鼠狼,却不该将四公主比作鸡,四公主乃金枝玉叶,若她是鸡,那岂不是间接在说皇上也是……”   “你……温峋,你好大的胆子!”   柳贵妃看上去有些气急败坏的,反观温长珩倒是镇定自若,皇帝看着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着,有些头痛地阻止道:“行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替公主看病,你们两个在这里争论个什么呢。”   “皇上,他分明没安好心。”   “皇上,草民若真的想加害公主,之前就不会来让皇上严惩谢翎白了,草民之所以希望公主快点醒过来,也是希望公主能平安无事,这件事能早日了结,也不至于累的皇上操心,而草民自己失了声誉。”   “你口才向来好,朕说不过你,但是方才贵妃说的也不无道理,你们两个各有各的理,那么这件事便交由朕来裁定如何?”   “一切以皇上为主。”   既然皇上这么说了,他们两个自然不会再争论什么。   “虽说太医院里人才济济,但蓝儿昏迷了七八日尚未苏醒也是事实,继续这么昏迷下去,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所以还是尽早让她恢复神智比较好,不说远的,至少放眼整个皇城之内,医术方面能与温峋相提并论的不多。”   “可是皇上,他……”   “好了,他若想加害公主,也没办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进行。再说了,除非他想搭上他自己的性命,以及整个温府,没必要。”   “那关于太医院的声誉……”   “这件事嘛,朕倒是有一个注意,就是不知道温峋你愿不愿意答应了。”   温长珩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草民愿意回太医院。”   “那就最好不过了。”   “只是有一点,皇上,草民当初无故辞官,已没资格再担任院使之职,况且这六年来贺院使尽心尽力,也无甚纰漏,所以草民只需要当个太医,便可以了。”   “你们师兄弟两个感情好,医术也不相上下,谁当都可以,这些都是小事。”   既然现在温长珩又成了太医,柳贵妃也不好多说什么,再继续反对下去只会引人怀疑,只是如果赵陵蓝醒了,到时候计划又得改变了。   温长珩谢了恩之后抬眼看了柳贵妃一眼,虽然只是很平常的一眼,但柳贵妃总觉得从中看出了一丝挑衅意味。   看来接下去的日子,是不会无聊了,但最终到底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各凭本事走着瞧吧。   前任太医院院使温峋重回太医院这件事,很快便传开了。   等温长珩走到太医院的时候,发现众人都站在门口,为首的是贺连之和慕容宁竹,两个人看上去都是发自内心地喜悦。   “阿峋,你终于肯回来了。”   贺连之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激动,他盼了六年了,一直在盼着温峋可以再回来,现在,终于成真了。   温长珩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贺连之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以你现如今的医术,治疗了七八日四公主却还未转醒,想来肯定是非常棘手了。”   他这话一出,贺连之脸色便惨白了一些,他有些着急地想解释什么,但是温长珩已经从他身边走过,朝着太医院门口走去了。 第102章 你就这点出息   早在刚才听闻温长珩重回太医院的时候,贺连之便命人收拾出了一张桌子给他,还将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妥当。   温长珩进去后,有医徒直接领着他到了准备好的位子上,他打开药箱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   “温太医,如果连你都觉得棘手的话,那这次是要花大心力了。”   刘太医走过来叹气道,他原本以为温长珩来了这次的事情肯定能很快解决了,他们也就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可谁知道温长珩一来就说棘手。   温长珩没什么表示,只是忙着自己去添加了一些用具,贺连之见他这副样子,其实心里清楚刚才温长珩是故意那么说的,根本不是想表达什么棘手,而是怀疑他。   就算四公主身体虚弱,只是漱阑子的毒也不可能拖这么长时间还不转醒,以温长珩的见地,肯定很快便能猜测到贺连之身上。   “阿峋,四公主那边……”   贺连之话还没说完便被温长珩打断了,只听他说道:“我此番进宫来本就是为了给四公主看诊的。”   “现在就去么?”   “宜早不宜迟。”   “好,我带你过去。”   “不用了,我知晓雨蓝宫怎么走。”   温长珩收拾好药箱准备出发,贺连之不死心道:“前几日替四公主看诊的情况你不清楚,我跟过去可以……”   “宁竹,你随我过去吧。”   突然被点名的慕容宁竹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道:“行。”说完之后自己整理了一下用具,跟温长珩一起出去了。   贺连之留在原地,薄唇抿得死死的,眸中的神情却不是生气,而是伤心,不由得想到,莫非温峋回来了,两个人也还是形同陌路么?   现在竟是连敷衍他都不愿意了嘛?!   太医院里几个新晋的太医在角落里忍不住嘀咕道:“这位温太医什么来头,竟然不听从贺院使的安排,而且还指使慕容副院使,胆子也太大了点吧?”   “就是啊。”   陈院判听他们几个的对话,有些无语地说道:“什么来头?人家可是前任院使,咱贺院使的师兄,辞官后皇上几次三番派人去寻他,你说什么来头?!”   那几个人闻言连忙噤声了,想着刚才自己的议论应该没有被别人听到吧,要不然又该惹事了。   慕容宁竹走在温长珩身边,见他虽然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以他对温长珩的了解,总觉得他此刻应该是在生气的。   “谢翎白那边情况如何了?”   温长珩闻言回道:“受伤比较重,现在处于恢复阶段,这件事得尽快解决,即便天牢之内我能照顾到,可那地方阴冷潮湿,毕竟不适合养伤。”   “也对,但好歹要比被柳贵妃关押在惜柳宫的好,怪我当时没照料到,不该让他一个人去雨蓝宫看诊的。”   “他们挖好了陷阱等着他,你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啊。”   “可是我想不通的是,柳贵妃为何要针对谢翎白?我记得当初柳贵妃还极力向皇上举荐谢翎白呢。”   极力举荐也只不过是为了让谢翎白进宫方便加害罢了。   “这宫中的事,哪里说得清楚,赵陵蓝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慕容宁竹有些无奈:“你问我,其实我也不清楚,负责替四公主看诊的两位太医是贺连之安排过去的,我原本也想跟过去,但是他又给我指派了其他任务,所以这几日我压根没机会去雨蓝宫。”   贺连之若是与柳贵妃串通好了,那么必然不会让慕容宁竹过去捣乱,所以他安排过去的太医肯定都是他的人。   慕容宁竹看向温长珩,见他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打算,他也就安静了,其实他虽然不清楚柳贵妃的用意,但却明白贺连之之所以会针对谢翎白,肯定是为了温峋。   贺连之对温峋的感情,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用情的确深,可惜了太过偏执,是属于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   喜欢就非得得到,这样的想法有时候真的很可怕。   而谢翎白此时还在天牢内,刚才小憩了一会,因为翻身的不小心碰到了手指,所以又被痛醒过来了。   他靠着墙坐起来,有些无奈地将双手举到自己面前仔细端倪了一阵,唉,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恢复到之前那样子。   “参见太子殿下。”   谢翎白闻声抬头看向入口处,没多会便有人来开了锁,紧接着走进来的是赵陵睿,漠子弦则守在门口。   “小白,你感觉如何了?”   赵陵睿走过来蹲到谢翎白面前,见他十根手指都缠着布条,样子看上去又面无血色,眸中瞬间浮上几抹心疼的情绪。   谢翎白故作轻松地晃了晃双手,笑道:“好着呢……”   “手都这样了还好?”   “当然好了,我双手不能用力,就可以可劲地使唤温长珩了,现在吃饭喝水喝药都是他喂我的,唉,就算残了也知足了。”   “你啊!”赵陵睿伸出手指点了一下谢翎白的额头,无奈道:“就这么点出息,以温峋对你的宠溺程度,你双手就算好好的,他也会喂你的。”   “不不不,你根本不了解他,他才不会由着我呢,我要是好端端的叫他喂我吃饭,肯定会被怼的。”   “行了,他要是不肯喂你,我喂你,一天喂十顿都可以,只要你吃得下。”   “你当喂猪啊,猪一天都吃不了十顿呢――”   赵陵睿笑了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下谢翎白的神情,见他现在应该确实恢复得还算可以,总算稍稍放下一点心来。   “之前听温峋说你伤得重,我都担心死了,可惜了这几日束手束脚的,根本出不了宫,直到今日才逮到机会溜出来。”   “你身为太子,现在正处在风尖浪口上,周围那么多人对你的位子虎视眈眈的,你本就不该随便出来的。”   “可我就想亲眼见见你,天牢这种地方哪里适合养伤啊,可惜啊我暂时也没什么好法子。”   谢翎白很想拍拍赵陵睿的肩膀,但是考虑到自己现在双手都不方便,只好作罢,劝慰道:“我在这里真挺好的,好吃好喝好睡,人参燕窝不断,这样的待遇别说天牢内了,就连外面也没多少人能享受到呢。”   “就你心大,什么都不在意。”   谢翎白一脸你能拿我怎么办的表情,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围,疑惑道:“你进来可看到牢头了?”   “牢头?你找牢头干嘛?”   “牢头是温长珩假扮的。”   这句话谢翎白压低了声音,不过有漠子弦守在入口处,外面也不可能有人偷听的。   “额,他倒是挺有办法的,居然想得出这样的法子来照顾你。”   “那是当然的,我家主子天下无双,这世上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赵陵睿翻了个白眼:“你眼里除了温峋之外还有什么呀,开口闭口全是他,我说他是不是给你下了什么药啊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切,是你没品位,我家主子本来就什么都好。”   赵陵睿见他这么一副痴汉样,也有些无语,想了想回道:“你那位什么都好的主子,现在正在替四皇姐看病呢。”   “四公主?主子进宫了?”   “嗯,他不但进宫了,还重新当上太医了。”   谢翎白有些讶异地张大了嘴,好半晌才说道:“主子当太医?”   “是啊,柳贵妃说不是太医不能给四皇姐看病,所以他只好重新当太医了,现在只能等四皇姐醒过来,看看她知不知道什么线索。”   赵陵睿原本不怎么想告诉谢翎白的,因为怕谢翎白知道之后可能会担心温峋的处境,他现在本就身体虚弱养伤阶段,操心太多不太好。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谢翎白的思维方式压根不能按照常理来推断,他的关注点压根不在这上面。   “靠,人比人气死人!”   赵陵睿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谢翎白哼哼道:“我们为了当个太医拼死拼活地考试面试,一百个里面才能选七个,稍有差池便被刷下来了,可他倒好,想当就当,一句话的事,真让人心里不平衡。”   赵陵睿:“……”虽然思维方式有些怪,但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谁让他医术好呢,不过你现在可比他出名多了,皇城大街小巷哪个人不知道你谢翎白啊。”   “唉,身在天牢,外面却还满是本少爷的传说啊!”   “你这N瑟的样子,要不是你现在受着伤,我铁定揍你,好了,我给你带了一些好吃的。”   赵陵睿起身去漠子弦手中拿过食盒,谢翎白有些期待地看着他打开食盒,顿时香气扑鼻的。   对面牢房的囚犯也闻到了香气,忍不住在心里狂叹气:同样都是坐牢,怎么待遇相差这么大呢!   “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赵陵睿喂了一块糕点给谢翎白,谢翎白尝了尝,赞叹道:“好吃!快,多喂我一些。”   “你急什么啊?又没人跟你抢!”   “我要在主子回来之前全部吃光!”   “哈?难不成温峋还会跟你抢吃的?”   “他不会跟我抢吃的,但是他会规定我每日吃多少零食,特别的抠门!”   谢翎白抱怨道,而特别抠门的温长珩此时刚走到雨蓝宫,准备替赵陵蓝看诊。 第103章 我自有办法救他   赵陵睿来到雨蓝宫的时候,温长珩刚好将赵陵蓝头上和手臂上的银针一一取下,慕容宁竹则在一旁打下手。   “参见太子殿下。”   宫女太监们见到赵陵睿纷纷行礼,赵陵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来,然后走过去阻止了准备行礼的慕容宁竹。   “无需多礼,我来看看四皇姐情况如何。”   知道柳贵妃现在不在这边,赵陵睿才过来探望的,因为实在是不怎么想跟柳贵妃打照面。   “没什么大问题,待会应该就能转醒过来。”   “温峋,放眼整个太医院,还是你的医术最好啊,你一出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病症。”   温长珩目光浅浅,语气平淡道:“不是我医术好,四公主中的毒,太医院里有这个能力帮她解毒的至少在五个左右。”   “啊?这话什么意思?四皇姐已经昏迷了八日了,太医院里那群人根本束手无策啊。”   慕容宁竹接过话道:“不是束手无策,而是被派来的几个太医解不了。”   赵陵睿有些迷糊了,仔细琢磨了一下他们的话,忽然惊讶道:“你们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   慕容宁竹摇了摇头,示意他有些话不要说出口,赵陵睿打住话语,他一直以为赵陵蓝迟迟不醒是因为中毒太深,所以导致太医们一时之间都想不出什么法子解毒,却没想到……   她怎会如此狠心,竟对自己的女儿下手呢……虽然他从小到大见惯了后宫中勾心斗角的女人,可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心肠可真是够狠的!   结合谢翎白被扣押冤枉的事和慕容宁竹他们的话,稍微想一下便能猜出这件事彻头彻尾就是柳贵妃一手策划的。   他虽然一直都知道赵陵蓝不是柳贵妃亲生的女儿,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以母女的身份相处了十几年了,难道竟连一点母女之情都没有么?!   至于小白,他与柳贵妃明明是母子,现在两人的感情却在朝着极其糟糕的方向发展,他是否应该继续隐瞒下去……   “殿下,殿下?”   “啊?”赵陵睿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看着慕容宁竹,慕容宁竹笑道:“殿下想什么事这么入迷呢?”   “哦,没、没什么,我只是……四皇姐?”   赵陵睿眼神忽然亮了一下,他们几个纷纷看向床榻之上,发现赵陵蓝的眼皮掀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开双眼。   “四公主醒了,快去通知娘娘。”   伺候在旁的宫女们高兴地喊道,其中一个跑了出去,大概是去惜柳宫了,而赵陵蓝似乎还在状况外,不太明白为何自己床前会围着这多人。   “温峋?慕容副院使……太子……你们怎么会……”   “四皇姐,这次你真的得多谢谢温峋了,要不是他出手的话,你还不知道何时才能醒过来呢。”   “我?”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昏迷多久了?”   赵陵蓝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赵陵睿伸出八根手指说道:“你看这是几。”   “八……”   “对,八,你已经昏迷了整整八日了。”   赵陵蓝明显有些惊讶,然后自己回忆了一下之前的事,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拧得死死的。   “四皇姐你……”赵陵睿忽然停住话语,然后朝着那些宫女太监们吩咐道:“你们都先退下吧。”   “这……”   宫女太监们有些犹豫地看向赵陵蓝,虽然赵陵睿是太子,但皇后与贵妃向来不和,所以他们也不敢轻易退下去。   赵陵蓝见状有些虚弱地说道:“都下去吧。”   “是……”   待他们都退下后,赵陵蓝挣扎地坐起来,赵陵睿上前扶了一把,帮她在身后垫好枕头,让她可以靠坐着。   “四公主,关于你中毒昏迷这件事,你自己心里是否知道些什么内幕?”   温长珩开门见山,也懒得绕弯子,现在谢翎白还在天牢内,他没什么心思打太极,而赵陵蓝刚醒过来,也不能说太久的话。   “我是喝了谢翎白开的药才中毒的。”   赵陵蓝此话一出,屋内其余三人都有些惊讶,似乎没料到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赵陵睿想说什么,但是却被赵陵蓝给打断了。   她继续道:“但是,我只是听宫女说那是谢翎白开的药,却不知道是否是真的,毕竟我看到的只是熬好了的药汁而已,况且这次的事情确实有些蹊跷。”   “你的意思是,你也无法证明小白的清白?”   “嗯,对了,谢翎白如何了?”   “他被扣上用药失误致使公主中毒的罪名,现如今人还在天牢内呢,而且原先是被关在惜柳宫的。”   “惜柳宫?”   “从进去到出来,左右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然而却是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赵陵蓝闻言睁大了双眼,眸中满是诧异之色,她没料到柳贵妃居然会使出这么一招,下手还如此狠辣。   “公主,贵妃娘娘来了。”   宫女在门口提醒道,温长珩他们几个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准备离开,转身时赵陵蓝忽然开口道:“你们不用太过担忧,谢翎白的事我有办法解决。”   “什么办法?”   “我不能说,但是,我可以保证,他很快就会被放出来,反正现在也没其他办法,所以请你们相信我一次。”   温长珩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这时柳贵妃已经走进来了,他们便先出去了,再与柳贵妃擦肩而过的时候,也并未行礼。   彩卉转身看向他们几个离开的身影,低声道:“娘娘,他们未免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罢了,谁让他们有皇上撑腰呢。”   温峋当初便被皇上特允见到任何人都可以不用行礼,加上现在又出了谢翎白这件事,所以他们几个肯定更加无视她这个贵妃了。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重要的是……   柳贵妃收敛的思绪,目光显得有些深沉,缓步朝着床榻之上的赵陵蓝走去。   “温峋医术确实好,这么一会子功夫你就醒了,感觉如何?”   赵陵蓝看了一眼柳贵妃身后跟着的一群太监宫女,开口道:“母妃,儿臣有些话想跟您单独说。”   “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   “只怕到时候我说了,母妃会后悔。”   柳贵妃微微眯起双眸,沉默了片刻才挥手道:“都先下去吧,彩卉,你到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是,娘娘。”   彩卉跟着那群宫女太监出去之后还关上了寝殿的门,柳贵妃走到床边坐下,一派悠闲道:“本宫也知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怀疑这件事有蹊跷呗,但事实就是谢翎白误用药材,害得你中毒的,你也不必念着你们之间的情谊为他求情。”   赵陵蓝笑了一下,道:“母妃猜错了,儿臣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哦?那你想说什么?”   “谢翎白是否误用药材都无所谓,反正我现在好端端地活着。”   “说来说去还不是求情?!”   “这不算求情,而是为了母妃着想。”   “你到底想说什么?少跟本宫卖关子。”   “儿臣尊称您一声母妃,不代表真的把您当成亲生母亲。”   柳贵妃眸光一闪,她一直以为赵陵蓝什么都不知情,但是现在听来似乎已经知晓了她们二人并非亲生母女。   “你是何时知道这些的?”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母妃执意要取谢翎白的性命的话,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柳贵妃笑了起来:“本宫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没有直接掐死你,让你现在胳膊肘往外拐。”   “那可真是遗憾,我倒宁可你当初就掐死我,也不用让我在这牢笼里煎熬这么多年,母妃你……现在私底下无人,或许应该称你一声贵妃娘娘。”   柳贵妃站起身准备离开,赵陵蓝见她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慢悠悠开口道:“贵妃娘娘就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现在何处么?”   柳贵妃脚下一顿,有些震惊地转身看着赵陵蓝,赵陵蓝将她这难得一见的表情尽收眼底。   “你到底知道多少?”   “不多,但也不少,至少四皇子殿下现在身在何处,我一清二楚。”   柳贵妃双手有些颤抖,为了保持镇定可以握成拳头,然后回到赵陵蓝面前,许久才问出口:“他还活着?”   “当然活着了,在遇到你之前,活得好端端的。”   “他在何处?”   “此时此刻,应该正在受苦吧,还是拜你所赐。”   柳贵妃瞪大了双眸,赵陵蓝看上去不慌不忙的,神情看上去就像是在讨论今日天气如何似的。   虽然她特别不愿意帮柳贵妃找到亲生儿子,但事到如今如果不说出真相的话,谢翎白必死无疑。   天牢内,谢翎白左盼右等,终于等来了温长珩,他有些不满地抱怨道:“主子,你真过分,扔下我这么久,我都快长蘑菇了。”   “那正好,今晚可以加餐了。”   “切――”他一眼便瞧见了温长珩手中的食盒,刚才赵陵睿带了很多吃的给他,全部都吃完了,现在倒是不怎么饿。   但如果他表现出不饿的样子的话,肯定会被怀疑的,所以这戏还得演。   “哇,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   温长珩刚打开食盒,谢翎白便闻到一阵药味,他忍不住拧眉:“难闻死了,不要先把药拿出来啊,这样子我都没胃口了。”   “我看你胃口好得很!”   温长珩将药碗递到他嘴边,谢翎白疑惑道:“今日换了一种药了么?”   “没有。”   “那怎么饭前喝了?”   “饭前?”温长珩一脸「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真够不要脸」的表情看着谢翎白,谢翎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心虚道:“这不就是饭前么……”   他说着抬眼觑了觑温长珩,见他这副样子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他明明警告过赵陵睿不许将带吃的给他的事说出来的,难道说被出卖了? 第104章 无罪释放   谢翎白因为有点心虚,所以二话不说一口气将一碗药都喝光了,喝完之后也不敢喊苦要蜜饯。   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赵陵睿还总说温长珩宠他,那是他根本没看到自己被管束的样子!   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的谢大少,唯独怕温长珩,见温长珩皱个眉头,他都得反省好几遍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事,也难怪大家都说他没出息。   不过虽然没出息,却也甘之如饴啊。   “主子,四公主如何了?”   既然赵陵睿来看过谢翎白了,温长珩自然也不惊讶他已经知道自己去替赵陵蓝看病的事了,闻言淡淡道:“无大碍……”   “醒了?”   “嗯。”   “那我能脱罪?”   “暂时还不清楚。”   刚才赵陵蓝说她有办法,温长珩出来之后左思右想许久,猜测赵陵蓝应该知道了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或许是跟柳贵妃有关的,所以才能作为交易的条件。   但至于是什么事,他就不得而知了,现在暂时没有其他线索,也只能等着赵陵蓝的好消息了,如果到时候还是行不通的话,还得采取特别手段。   “其实我待在这也挺好的。”   谢翎白不希望大家为了他的事压力太大,所以故作轻松地说道,温长珩看了他一眼,道:“若这件事不解决,你以为自己能在这天牢内长住?”   “额,你的意思是我会被砍头?”   “很有可能。”   谢翎白见温长珩老神在在的,切了一声道:“我若是会被砍头的话,你能这么淡定么?主子,虽然你对我挺严格的,但我觉得你并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我对你严格?”   温长珩自问对谢翎白大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以前在太医院里带医徒的时候才是真的严格呢,结果眼前这家伙居然还敢抱怨严格。   “严师出高徒嘛,对我严格一点我也不介意的。”   “这可是你说的。”   谢翎白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调查清楚为何柳贵妃那么很我爹了么?若说是为了太子之位的话,那么不应该是皇后更恨我么?”   关于这一点,谢翎白想了这么多日也没想明白。   “尚未,或许并不是为了太子之位。”   “那就更奇怪了,那个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亏我之前还觉得她好相处呢,感觉自己瞎了眼,我这次要是能出去,以后见了她肯定绕道走。”   被说要绕道走的柳贵妃此刻正六神无主地坐在自己的寝殿中,彩卉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想着自家娘娘刚才从雨蓝宫出来便有些不对劲。   “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公主说了什么话惹您生气了?”   柳贵妃没回应,脑中不断徘徊着赵陵蓝方才说的那些话,她像是能猜到一些,但是又不敢确定。   “娘娘?”   “彩卉,本宫这些年是否真的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彩卉一惊:“娘娘怎会这么想?”   “方才陵蓝说本宫因为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蒙住了视线,所以忽略了很多重要的细节。”   “重要的细节?”   “比如说,?河一年谢杨离开皇城的时候,他并未娶妻,所以当初是没有孩子的。”   彩卉眼睛瞪大了一些,似乎不太明白柳贵妃为何要说这样的话,柳贵妃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所以他不可能有二十岁大的儿子,谢翎白。”   “娘娘的意思是?”   “谢翎白也是?河一年出生的,?河一年十二月二十。”   “娘娘莫非是怀疑……可四皇子殿下是?河一年十二月十五……”   “出生时间是可以更改的,十五还是二十就只是相差五日而已。”   “那或许谢翎白是谢杨中途收养的呢?”   “谢杨和谢雁当初是逃出去的,逃命途中哪里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去收养孩子。”   彩卉想了想后问道:“是四公主说谢翎白就是四殿下么?”   柳贵妃摇了摇头,“她倒是没有明说,但既然说了这些,总归是有些含义在里面的,况且她还说若本宫执意要取谢翎白的性命的话,迟早会后悔的。”   “难道说谢翎白真的是……娘娘,如果这是真的,不是好事么?您找了四殿下二十年了,现在终于找到了!”   柳贵妃有些凄凉地笑了一下,道:“好事么?确实是好事,可若谢翎白真的是本宫的孩子,本宫之前又做了些什么呢?本宫差点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彩卉连忙安慰道:“娘娘您别这么想,当时您也不知情,您做的那些都是为了替四殿下,相信殿下知晓后,肯定会明白娘娘的苦心的。”   “就算他能原谅本宫,本宫也无法原谅自己。”   “娘娘,现在最重要的是调查清楚,看看谢翎白到底是不是四殿下,若是的话就可以母子相认了,若不是的话……”   柳贵妃收起伤心的神情,点头道:“你说得对,派人去调查清楚,本宫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真相。”   “是……”   “等等。”柳贵妃喊住欲离开的彩卉,想了想后又吩咐道:“你让李公公带人去传话,将谢翎白放了。”   “可……”   “先将人放了吧,若他不是,到时候再想其他法子,若他是……又怎么忍心让他继续在天牢内受苦……”   “是……”   说是要放人,当然也不能只是这么一句话,所以当谢翎白被无罪释放的时候,听到的说法是当初他开的药并没有问题,而是被雨蓝宫中居心叵测的小太监给调包了,现在小太监已经被抓到了,也供认不讳了。   谢翎白听得一脸莫名其妙,怎么好端端地事情就换了个发展方向了呢?什么样的小太监要调包药材呢?小太监人呢?动机呢?   这些统统无从得知,不过既然他能出来,就可以省去温长珩他们不少心思,他倒也乐意之至。   “啊,终于活过来了,本少爷要去大吃一顿!”   站在天牢门口,谢翎白望着头顶上的月亮忍不住感叹了一番,然而下一瞬便被拎上了马车。   “主子,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吃好吃的?”   “回府。”   “额,可是我刚被放出来,难道我们不该去皇城最出名的酒楼里大吃一顿么?”   “你现在伤口还在愈合期,要忌口。”   谢翎白闻言瞬间垮了一张脸,之前在天牢内没吃上大鱼大肉还以为是不太方便带进去呢,搞了半天敢情是要忌口啊。   他还感叹受伤也挺好的,至少可以享受温长珩无微不至的照顾,还能被喂饭,可现在想来,似乎损失也挺大的。   “那我啥时候可以大吃大喝啊?”   “看恢复情况。”   “至少还得多久。”   温长珩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但是谢翎白已经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还要很久」四个字。   他的人生也太过悲惨了一点吧?说来说去这场无妄之灾,都要怪那个什么贵妃娘娘,活了二十年,大概是这次受伤最痛了。   别院内的丫鬟家丁们知道谢翎白终于被放出来了,在他回来之前便准备了很多补品之类的,然后还在门口放了个火盆,一下马车便让他跨过火盆去去霉气。   谢翎白从火盆上跨过之后,身边的丫鬟们说了一大堆好听的话,等说完了之后才领着他们进去。   “谢大少,都说吃啥补啥,这是厨娘炖了好久的猪蹄汤,您多喝一点。”   谢翎白闻言有些高兴,可等他看到猪蹄汤的时候却又不乐意了,哼哼道:“这看上去就不好喝,这么惨白惨白的。”   “主子吩咐过您现在得忌口,所以好些调料都不能放呢。”   “那还喝个屁啊。”   “可是您想想啊,您喝得多了,好得快了,到时候痊愈之后就能放开了吃了呀。”   谢翎白想了想,觉得他们说得貌似也很有道理,所以便不再挑剔,坐下来专心喝汤吃饭。   温长珩最近忙里忙活四处奔波的也没怎么好好吃过饭,现在放松下来倒也跟着谢翎白吃了不少这没啥滋味的菜和汤。   等用完膳之后,他回房间沐浴更衣,洗完之后才帮双手暂时废了的某人沐浴。   只可惜现在某人身体还虚弱,所以只能看不能吃,倒也算是甜蜜的折磨了。   等洗完澡躺床上的时候,两人都满头大汗了,说不清到底是天气太热了,还是因为某些蠢蠢欲/动的想法得不到满足而憋的。   “谢翎白,你翻来覆去的烙馅饼呢?”   不知过了多久,忍无可忍的温长珩无奈地开了口,谢翎白控诉道:“你点了火不灭火,还要怪我?”   “你觉得现在你能承受的住?”   “可……你可以用手帮我的呀,你不帮我,我自己双手又用不了,憋一晚上迟早憋死,然后皇城内百姓们又有谈资了,太医谢翎白,在天牢里没被折磨死,出来后反倒被欲/火憋死了,看,多丢脸!”   温长珩简直要被谢翎白气笑了,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翻身过来,一只手顺着他的腰线往下,如他所愿地帮他一把。   其实他不是没想到这些,只是谢翎白现在身体还虚弱,加上又一直住在天牢内没怎么休息好,所以本来是想今晚让他好好休息的。   谁成想,某人不要脸起来,脸皮简直比城墙还要厚。 第105章 莫名其妙的合作   谢翎白虽然洗刷了罪名,但因为伤势比较重,所以暂时也没办法去太医院,皇上特许了他养好伤势再回去。   之前是他每天要去宫里报道,现在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却又换成了温长珩每日进宫了,谢翎白真心觉得他们两个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转眼就是七月,午后院子里的知了一声声叫着,似乎也在感叹这天气是越来越炎热了。   “谢大少,冰镇银耳莲子羹。”   卫择将碗放在谢翎白面前的石桌上,谢翎白躺在软塌上神色慵懒地瞥了一眼,有些恹恹地坐起身。   一旁的小丫鬟连忙上前来喂他。   “主子还没回来啊?”   谢翎白觉得有些无聊了,养伤时间也过得太慢了一些,什么事都做不了,每天除了坐着就是躺着,快发霉了。   “主子说今日不忙,所以应该会比较早回来。”   “我也好想快点恢复然后跟主子一起去太医院啊。”   尤其想到温长珩现在每日都与贺连之见面相处,他这一颗心就痒痒的,总是觉得有些不安,贺连之那家伙诡计多端,又一心想着温长珩,肯定不会错过这么好的勾搭机会。   卫择则以为谢翎白只是单纯地想干活,所以便劝慰道:“谢大少好好养伤,相信过几日便能恢复了。再说了,之前忙了那么多久,刚好趁着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谢翎白默默在心里叹气,他才不会说自己其实是有点吃醋呢,说出来太丢人了一些。   “我能出去走走么?”   他知道温长珩将卫择留在别院内肯定是为了看住他的,所以也就不想着私自行动了,到时候可能没出走出门口便被拦下了。   他自问自己这点三脚猫可完全不是卫择的对手,更别说这周围还有数不清的暗卫随时待命了。   “谢大少想去哪里?”   “就街上随便逛逛,一会儿就回来,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跟着我一起去,我最近都闷在府中,真的快闷死了,你知道我的性格,闲不住的。”   卫择犹豫了会才点头道:“行,我随你去。”   谢翎白有些高兴地站起身,喝了一半的莲子羹也不想喝了,急着出门去好好逛逛了,这十几日修养下来,至少现在不碰到伤口是不会痛了。   谢翎白现在虽然是皇城的名人,但大多数人都没见过他,所以走在路上也不至于被围观。   他将长长的袖子放下遮住自己被布条缠住的双手十指,然后新奇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好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   “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   谢翎白徇声望过去,以前每次遇到卖糖葫芦的,谢谨青总是囔囔着要吃,这下子看到,不免的又想起了他。   三个多月没见到了,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怎样了,有没有好好去学堂,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   “这位公子,来两串糖葫芦吧,酸酸甜甜味道可好了。”   卖糖葫芦的小贩见谢翎白一个劲盯着他,连忙走过来询问道,谢翎白刚想拒绝,便听到身边响起一道声音:“来一串……”   “好嘞,五文钱,多谢。”   那人递给小贩一锭银子,道:“不用找了。”   小贩自然是千恩万谢,谢翎白没多大兴趣去看谁出手这么阔绰,这里毕竟是皇城,多的是皇亲贵族,所以也不是什么怪事。   他准备绕开,还未转身一串糖葫芦便递到了他面前。   “请你吃,赏脸么?”   谢翎白有些疑惑地抬眼看去,待见到来人时愣了一下,觉得有些眼熟。   “怎么?不记得我了?”   那人问完之后谢翎白还是没什么反应,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身后的卫择见谢翎白想不起来,便开口朝着那人道:“见过澶王殿下。”   谢翎白这才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你是澶王,上次在街上遇到过的。”   澶王赵龙凡大笑了起来,道:“可算想起来了,真是不容易啊。”   谢翎白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是刚到皇城的时候,而且还是在街上匆匆一遇,过了这么久想不来也不算奇怪吧。   赵龙凡扬了扬手中的糖葫芦,谢翎白推拒道:“抱歉,我不太方便,所以澶王您的好意我就心领了。”   “不太方便?”   谢翎白抬起自己的双手,露出包扎好的手指,赵龙凡恍然大悟:“是本王疏忽了。”   他说完之后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身后的随从,然后抬头望了一眼炎炎烈日,道:“这么大的太阳真是吃不消,谢太医,一起去茶楼休息一下吧?”   刚才已经拒绝了一次糖葫芦了,再拒绝一次茶楼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再者谢翎白也觉得太阳确实有些烈,晒得人头晕脑胀的,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他们上了茶楼二楼雅间之后,赵龙凡让自己的随从守在了雅间门口,然后看向卫择,谢翎白有些不解。   赵龙凡直言道:“本王有些话想与谢太医单独说说,不知是否方便?”   谢翎白哦了一声,然后朝着卫择说道:“卫择,你在这门口等我一会吧。”   卫择看了赵龙凡一眼,然后应了一声站在了门口处,赵龙凡和谢翎白走进雅间坐下后,先是闲扯了一会,等店小二上了茶与点心之后,随从才从外将雅间的门关上。   谢翎白有些怨念地盯着那几碟点心,心里想着这位王爷肯定是故意的,要不然怎么明知道他双手不方便还要点这么多好吃的呢,这不是明摆着故意想馋他么?!   过分!   赵龙凡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之后朝着谢翎白说道:“恭喜谢太医平反冤情。”   “多谢王爷,但其实说实话,受了这么多罪,似乎也没什么好恭喜的。”   “有句话叫因祸得福,说不定谢太医会因为这件事而有什么别的收获呢。”   “我可不觉得我收获了什么。”   不仅没有收获,还害得温长珩又回到了太医院,给了贺连之机会,想想就觉得亏大发了!   赵龙凡将茶杯搁在桌上,手指敲了敲桌面,试探道:“谢太医当真一点收获都没有?”   谢翎白说话不喜欢绕弯子,尤其现在天气热,更是心烦意乱的,直接问道:“王爷到底想说什么?能直说么?”   “谢太医拼了命挤进太医院所为何事,莫非忘了?”   谢翎白有些警惕地眯起双眼,觉得眼前这位王爷似乎知道些什么事,还以为只是单纯地喝个茶呢,没想到居然还是个局。   “王爷似乎比我自己还清楚呢。”   “本王只是知道一点点内幕罢了,此番找谢太医来,目的是为了想跟你合作一把的。”   “合作?”   “谢太医现在成了皇城的名人,加上又是皇上亲自下旨封的太医,所以肯定很多人查询你的身份,查到你谢家去年八月份因为失火惨遭灭门,也是正常的。”   谢翎白点头,表示这个设定可以接受,没什么异议,毕竟谢家失火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有心人稍微查一下便能知道。   “说是失火,但也太过蹊跷了,想必谢太医也一直在调查失火的真相吧?”   “是又如何?”   “关于幕后之人是谁,相信谢太医此刻心中已有了猜测。”   “所以呢?”   “所以,我们就可以合作了,以现如今后宫的势力来看,能与柳贵妃相抗衡的,也就只有皇后和罗妃了。”   谢翎白倒是很平静地笑了一下,“那么请问王爷是皇后的人呢还是罗妃的人呢?”   “要站,自然要站在最有实力的那一边。”   谢翎白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哦……原来这次是皇后娘娘让王爷你来找我的。”   “怎么样?有兴趣么?”   “我有个疑问。”   “直说无妨。”   “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太医罢了,皇后就算要找人合作,也不该找我啊,我所在的位子,可实在是发挥不出多少能力来,这不才进宫没多久就差点把自己的脑袋给弄丢了么!”   “娘娘的意思是,柳贵妃既然想方设法想灭掉你,那么你肯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就算抛开这个不说,至少你背后还有温峋,温峋背后还有整个相府。”   谢翎白目光移到自己面前那杯茶上,逛了街晒了太阳,现在又说了这么多话,突然觉得有些口渴。   他伸出双手用手掌小心翼翼地将茶杯盖子捧开,然后双手捧起茶杯,动作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茶。   赵龙凡也不催促他什么,耐心地等着他喝好茶之后才继续道:“谢太医想要清楚,若凭你自己的能力,是不太可能对付得了柳贵妃的。”   谢翎白砸吧砸吧嘴,这里的茶可真不错啊。   “王爷,既然您方才提到了温峋,那么我觉得这件事也不能我一个人单方面做出回答,至少得让我同他商议一下吧?否则我答应了他不答应,那么温府的势力也帮不上忙啊。”   “这个可以,这样吧,你回去商量了之后若是能合作的话,明日此时还在这里相见,到时候你可以把温峋一起带过来。”   谢翎白站起身,道:“这个主意不错,王爷慢慢品茶,我身体现在还虚弱,所以想回去休息了。”   “慢走……”   谢翎白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喊了一声卫择,卫择便将门推开了,谢翎白直接走了出去。   两个人离开茶楼之后便朝着之前的方向继续往前走去,卫择忍不住低声问道:“谢大少,澶王与您说了什么?”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谢翎白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皇宫里的人,还真的是一个个都把他谢翎白当成傻子看待了呢! 第106章 我们可以和离   因为被打扰了兴致,谢翎白也没逛多久,随便走了走当做透透气便回别院了,回去的时候温长珩还没回来。   温长珩是晚膳前回来的,谢翎白并没有马上提前今天下午的事情,而是等到用过晚膳两个人坐在院子里乘凉的时候才说起。   “澶王?”   “嗯,澶王是皇后的人,这次找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跟我们合作,其实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温长珩闻言沉思了一会,这次来皇城所发生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看似没关联,但总感觉似乎都是串在一起的。   柳贵妃恨得莫名其妙,皇后示好得也莫名其妙,这两者之间是否又存在着什么关系呢?   “你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说自己一个人做不了主,所以要跟你商量一下啊,这种摆明了就是陷阱,怎么可能一口答应或者直接回绝啊!”   温长珩有些赞赏地点了点头:“进了次天牢,倒是长了点脑子了。”   谢翎白有些无语地说道:“主子,你这话直接当着我的面说出来不觉得很伤我的心么?”   “意思是我应该在你背后说?”   “背后也不可以,你要是真的爱我应该眼里只能看得到我的优点才对,不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给谢翎白送药的丫鬟们听到这段对话有些忍不住地偷笑起来,谢翎白见她们这样也不觉得丢脸,反正自己的脸早就丢光了。   “主子,那咱们怎么说呢?”   “既然他约了明日,明日便去会会他。”   “一起去?”   温长珩摇了摇头,谢翎白有些不解,这里都是自己人,还要摆出这么高深莫测的样子来,真是可恶!   “切,你不乐意说我还不乐意听呢,唉,这里的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真希望能快点解决了,然后回夕遐城过我的潇洒日子――”   谢翎白躺在软塌上,温长珩拿起药碗试了试温度,然后喂他喝药,他一边喝药一边想着,自己从小到大喝的药加起来都没这段时间喝得多。   唉,不知道谢小谨那家伙如何了,难不成还跟万俟均混在一起么?   谢谨青倒是没跟万俟均混在一起,因为万俟均只在每个月的十五出来,平时是见不到的。   他也清楚万俟均比较忙,所以自然也不会抱怨什么,反正每个月十五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礼物,已经很高兴了。   “顾凡哥哥,我可以帮忙么?”   以前温府的人不许谢谨青晚上出来玩,但现在不一样了,自从知晓朝为暮是顾凡和谢翎白合开的,谢谨青要来这里他们便不能总拦着。   是以拦不住谢谨青,只好在朝为暮周围都布置一些暗卫,以确保他的安全。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从谢翎白他们走了之后,谢谨青这边倒是再也没有遇到过刺杀了。   “谢二少,这厨房里的事比较辛苦,你还是去外面玩吧。”   原本都是顾凡一个人掌厨,有时候忙得根本不可开交,但现在要好一些。   因为他带的那个徒弟聪明勤奋学得快,所以现在算是能帮他分担一些了,相对而言他就能轻松一点。   “顾凡哥哥,我很能干的。”   其实谢谨青就是觉得无聊,以前还能跟谢翎白斗斗嘴,现在这个不靠谱的哥哥一走就差不多快四个月了,也不知道都在皇城干嘛呢,估计乐不思蜀了!   早知道当初就该跟着他们一起去的,皇城那么大,肯定很好玩,唉,失策。   “顾凡哥哥,皇城是不是很多好吃好玩的?”   顾凡正在雕刻一朵萝卜花,这种萝卜花雕得多了,现在倒也得心应手了,所以还算能分出神来回答谢谨青的问题。   “谢二少,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不下十遍了。”   “哼,我觉得你肯定隐瞒了我很多好玩好吃的,皇城跟咱们这肯定不一样,我也好想去啊,哥哥啥时候……”   谢谨青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愣住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厨房门口,顾凡没听到他的声音,有些疑惑地朝着他看去。   “谢二少,你怎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也看到了厨房门口站着的人了,手下一失力手指上瞬间一道血痕,他却茫然不知。   谢谨青回过神来,有些高兴地跑上去喊道:“默敛哥哥,你回来啦?那是不是我哥也回来了?在哪呢?”   谢谨青说着往云默敛身后看去,却并没有看到谢翎白他们,他疑惑道:“哥哥和温老板他们回府了?”   “没有。”云默敛稍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气息,他是一路跑过来的,所以现在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有些气喘吁吁的。   “我先回来了,你哥他们还没回来。”   谢谨青闻言有些不高兴地说道:“为啥你和顾凡哥哥都回来了,我哥和温老板却还没有,他们是不是不想回来了?我知道,肯定是皇城太好玩了!”   “不是,他们事情还没处理好。”   “那你怎么先回来了呢?”   云默敛眼神有些闪躲,随便扯了个借口道:“我本就是去皇城玩的,玩几日当然就回来了。”   “皇城好玩么?”   “不好玩,要不然我能这么早回来嘛!”   “你也不早啊,去了那么久。”   “额,我跟你说,皇城里街上到处都是王公大臣,有时候随便撞个人都能掉脑袋,你说好不好玩?”   谢谨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答道:“好像是不怎么好玩,那哥哥在那边没闯祸么?”   “他啊,暂时还好吧,规规矩矩地当着他的太医。”   云默敛回来的早,所以还不知道谢翎白进过天牢受了伤的事。   “师父,你手流血了!”   这时顾凡身边的徒弟吕琰惊呼道,顾凡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刻刀和萝卜。   “什么流血了?”   门口响起怜香的声音,怜香其实刚才就看到云默敛了,但是她不怎么喜欢这位嚣张跋扈的大少爷,所以只当做没看到。   她走进厨房后直接来到顾凡面前,见到顾凡手指正在流血时吓了一跳,连忙掏出手绢替他包扎。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没事的,只是被刻刀划了一下而已。”   “都流血了还说没事。”   “师父,现在客人不算太多,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你出去休息会吧。”   吕琰换了一把刻刀重新调了一朵萝卜花,顾凡见他能应付,便点了点头往外走,走到云默敛面前时换上笑脸说道:“少爷,这里油烟重,出去坐坐吧。”   云默敛点了点头,跟在他们身后,眼神在怜香和顾凡身上来回瞟了瞟,知晓自己没什么资格过问什么,所以硬生生忍住了。   虽然说生意现在还不算太忙,但是雅间已经都坐满了,所以他们只能在一楼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店小二连忙上来沏了茶。   “抱歉少爷,雅间暂时没位子了。”   “没事。”云默敛坐下后环视了一下四周,道:“你这生意倒是不错。”   “那是因为顾凡哥哥做菜好吃呀,而且价格也实惠。”   谢谨青一脸自豪,他现在和顾凡熟了,所以感觉顾凡厉害他也跟着高兴一样,云默敛见他们都很熟,自己就像是局外人一样,心底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感。   顾凡的厨艺他是知晓的,以前也总是做东西给他吃,但现在已经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默敛哥哥,我哥哥他们到底在忙些什么啊?他不是已经当上太医了嘛为何还不回来呢?”   “因为当上太医只是第一步啊,你看暂时咱们这还没传到他当上太医的消息呢,所以他是想等名声大一些之后,再回来重振谢家医馆。”   云默敛没有跟谢谨青这个小孩子说什么报仇查真相的事情,所以随便诌了个理由,谢谨青恍然大悟,信以为真。   怜香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顾凡受伤的手指,然后转身出门去买药了,云默敛见她走了之后,又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这边,才开口道:“顾凡,你搬出来住了?”   “是的。”   “为何?”   “因为酒楼比较忙,所以直接住在这边会方便一些,酒楼后面有厢房。”   “这里离云府又不远,就算忙也不至于连这点时间都没有吧?”   顾凡沉默不语,云默敛有些着急,口不择言道:“顾凡,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云府的姑爷,一直住在外面的话别人会怎么传?!”   谢谨青双手撑着下巴盯着他们两个,不清楚刚刚还挺好的气氛为何忽然变成这样了,像是在吵架,可是又不像。   “少爷,我觉得住在这里挺好的,如果少爷觉得影响了云府名声的话,我们……我跟云二小姐可以和离解除关系的。”   “你说什么?”云默敛直接站了起来,声音有些大,引得周围不少人都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看什么看!”云默敛朝着那些人吼道,他们纷纷低头用膳,不由得感叹:之前夕遐城双霸都离开了,夕遐城内也算清净了一段时间,现在居然又回来了一个,唉,真是夕遐城的不幸啊。 第107章 咱们得分开住?   “姓顾的,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你明知道我……我奶奶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   顾凡眸中浮现出几分歉意,云默敛瞧准了他的这点情绪,趁热打铁道:“所以我们说好了的,要演戏让我奶奶安心,你答应过的事情难道要反悔么?”   顾凡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时旁边有桌客人问店小二:“你们这上菜怎么这么慢啊?!”   店小二连忙赔礼道歉,并表示很快就好了,顾凡闻言起身,朝着云默敛说道:“少爷,我得先去忙了。”   他说完连忙转身往后厨方向走,云默敛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起身追上去,却见怜香从外面回来喊住了顾凡,然后说道:“顾大哥,我出去买了点伤药,你的手指先上点药吧。”   怜香说着上手帮顾凡解开手指上包扎好的手绢,然后低头认真地上药,云默敛看得火大,直接上前一把拉过顾凡,朝着怜香说道:“这位姑娘,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   “云大少,我怎么了?”   “你明知道他已经是云府的姑爷了,就不该与他这般亲近惹人误会。”   怜香笑了一下道:“那又如何?三妻四妾也是寻常事啊,顾大哥没说什么,云二小姐也没表示什么,云大少未免管得太宽了点吧?”   “你!”云默敛无话可说,周围的人见云大少吃瘪,都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这可真是百闻难得一见的。   云默敛转头朝着顾凡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想三妻四妾?”   顾凡不清楚他们两个这是在争论什么,见场面越来越混乱,便随口说道:“少爷,我这种人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哪里敢娶什么三妻四妾。”   “这意思就是养活得了就想娶了?!”   “我……”顾凡见云默敛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倒是有几分想吃醋了,但他也不敢往那些方面想,毕竟云默敛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   “你说话呀!”   “我没有想这些,我真的要去忙了。”   “顾大哥,还要包扎一下……”   “不用了……”   顾凡进去后厨之后,云默敛斜着怜香说道:“人家说不用了,你还杵在这里干嘛?还不快走?”   “走?走去哪里?该走的人是云大少您吧。”   怜香说完就去柜台那边收账了,云默敛瞪大了眼睛,走过去看了看她,然后猜测道:“你在这里做事?”   “你不是都看见了么?还问什么?拜托让一下,我现在很忙。”   云默敛握了握拳头,最终硬生生忍下了脾气,一甩袖离开了朝为暮,等走到街上之后却又有些懊恼。   自己明明是来找顾凡道歉的,可为何又把事情搞砸了呢?   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将事情解决,而且现在顾凡身边还有那个怜香!   那个女人一看就是喜欢顾凡,也不知道顾凡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哼,肯定是装出来的!   得好好地想个办法才行啊!   街上的路人远远地看着这位许久不见的夕遐城双霸之一,总觉得这次回来后看上去似乎有点不一样了啊。   而双霸中的另一位,此时还远在皇城内,虽然两个地方离得远,但他也跟云默敛的心情差不多,只不过不是吃醋,而是烦心。   他一个人站在茶楼下面往上望了一眼,那个笑嘻嘻的澶王一看就是只笑面虎,笑里藏刀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待会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得了。   可不管怎么说,一直站在这里发呆也没用,事情迟早都是要去解决的,早死早超生吧。   谢翎白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收起脸上烦扰的神色,换上一副不悦的表情,进了茶楼后直接上二楼到了昨日与澶王一起喝过茶的雅间。   澶王的随从已经候在雅间门口了,见谢翎白来了之后侧身将雅间门推开,等他进去之后才又关上。   赵龙凡还是坐在老位子品茶,听到开门声的时候便替对面位子上的茶杯沏了杯茶,谢翎白走过去坐下。   “王爷久等了。”   “本王也是刚到而已。”赵龙凡说完之后看了谢翎白一眼,疑惑道:“怎么温峋没跟你一起过来?”   谢翎白有些不怎么高兴地垂眸看着茶杯中的茶水,赵龙凡见他这样,猜测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昨日回去之后本是想好好与他商量一下,然后今日一起来见王爷的,可谁知……”   “如何?”   “他那个人死板得很,说不通的,王爷,很抱歉,咱们这次的合作怕是完成不了了。”   谢翎白说完站起身准备离开,赵龙凡连忙出声喊住他,道:“且慢。”   他起身走到谢翎白身边,询问道:“温峋可有说为何不同意合作么?”   “他只是说相府是不会掺和这些争权夺利的事情的,还说什么相府这么多年一直保持中立之类的。”   赵龙凡了然地点了点头:“确实,温相爷从未表示过要支持哪一方,一直以来都是中立着,本王也知晓想要说动他们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不过本王见你与温峋关系匪浅,原以为他会帮你的。”   “我也这样以为,可事实证明我还是把自己的地位想得太重了一些,或许对他来说,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下人罢了,不过他不愿意帮忙也没什么,我自己的事本就不需要别人插手!”   “话虽如此,但是一人之力总归是要辛苦一些的,况且对手的势力还那么庞大。”   “呵,那又如何?大不了拼了这条命不要。”   “谢太医也不要太激进了,既然温峋不肯合作,那么不如我们合作?”   谢翎白有些疑惑:“我们?你当时不是说找我合作只是因为看中了我背后有温府的势力么?现在温府不愿意插手了,你还找我合作做什么?”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吧。再说了,谢太医现在也在宫中做事了,大家合作起来也方便,况且你先前得罪了柳贵妃,她肯定还会想办法找你麻烦的。”   谢翎白听得有些心动,但看上去似乎还有几分犹豫,赵龙凡见状继续劝说道:“谢太医可要想清楚了,除非现在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否则肯定逃不了柳贵妃的手掌,她那个人睚眦必报,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与你们合作,你们便能保证我的安全?”   “那是自然,合作了就是盟友了,本王又怎会置盟友的生死于不顾呢!”他说完之后见谢翎白还是犹豫不决,便换种方式道:“当然,本王可以再给你几日让你考虑清楚,但是你要知晓,贵妃可未必给你太多时间啊。”   谢翎白咬牙道:“好,我与你们合作,只要能保证我能活到查清楚我爹娘死因的时候便可以了。”   “成交……”   赵龙凡伸出手,谢翎白与他击了掌,然后又一起坐下继续喝茶了,成为盟友之后,谢翎白的胆子似乎大了一些,也不像之前那么拘谨了。   谢翎白原本想问问到底怎么合作,但是赵龙凡表示这些合作的细节以后会慢慢告诉他,所以今日倒是没透露多少。   他离开茶楼回到别院后,没有像往常那样先问有什么好吃的,而是迫不及待去房间找了温长珩。   “主子,我好像成功了――”   他跑进房间喊完之后才发现房间里根本就没人,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转身却看到温长珩站在房门口。   “主子,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方才在院子里,喊你也喊不住,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呢?”   “你在院子里么?我因为跑得太急了所以没注意,主子我跟你说,我按照你教的去跟澶王谈判了,然后他果然在知道你和相府不插手之后还是拉我入伙了,看来却是有点问题。”   “具体说什么了?”   “倒是没说什么,只说了下次需要配合的时候会提前告诉我的,所以暂时我还不知道他们到底准备做什么。”   温长珩点了点头,看上去似乎也不怎么高兴的样子,谢翎白问道:“我都成功骗过他了,你咋还是摆着一张脸呢?”   “没什么,只是既然你现在表现出与我产生了分歧,那么自然不能继续住在别院这边。”   “啊?什么意思?”   “等到矛盾日益变大之后,迟早还是得搬出去住的,否则难以让人信服。”   “搬出去住……”谢翎白完全没想到过这点,这下子被点醒了,刚才那些喜悦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这意思就是,咱们得分开啊?”   温长珩点头,谢翎白脸上半点笑意都没了,这一年来自己似乎就没与温长珩分开过,现在突然要分开,还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皇城,总觉得心里有些慌张。   “那,我现在要庆幸好歹你也进了太医院了,至少白天还能见到。”   谢翎白自我安慰,温长珩无情地打破了他的想法:“太医院人多口杂,更加要保持距离了。”   谢翎白张大了嘴巴,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居然也被抽走了,也就是说接下去一段时间,他们在太医院就算见了面也得扮演不和的关系,然后还要分开住!   靠,若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刚才就不那么卖力演出了,现在好了,真的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了。 第108章 使点小计策   云府的下人觉得今日的大少爷似乎有些古怪,用晚膳的时候是心不在焉的样子,用完了之后是失魂落魄的样子,感觉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   “少爷,您在看什么呢?”   丫鬟最终忍不住问出了口,云默敛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这天儿看上去快下雨了,您还是别站在院子里了,万一待会下大了,就算跑到屋檐下也会淋到一些雨。”   云默敛还真的听话地往回走了几步,这下子彻底把丫鬟吓到了,她原本只是提个醒,想着以大少爷的脾气肯定不会听的,没想到居然听了,这可太让人震惊了。   糟糕,大少爷该不会被什么邪魔附体了吧?这事需要禀报老爷夫人么?   “青儿,姑爷他……回来了么?”   正在胡思乱想的丫鬟青儿被拉回了思绪,想了想答道:“姑爷还没回来呢,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住过了。”   云默敛院子里的几个丫鬟是知晓他的双重身份的,所以对于他询问姑爷的事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不过话说回来,大少爷和姑爷这是吵架了么?   “不回来拉倒,本少爷刚好清净一些!”   云大少的口是心非劲又上来了,在那边碎碎念,青儿劝慰道:“大少爷,姑爷兴许是酒楼里太忙了一些,奴婢听说朝为暮的生意一直很好,尤其晚上,用膳的人能排好长的队伍呢。”   “有那么忙?”   “嗯。”   “那又如何,他忙他的,我玩我的。”   云默敛说着往外走去,青儿本想说让带把伞出去,忽然发现自从有了姑爷之后,大少爷的贴身随从便换成姑爷了,现在姑爷不在,倒是成了大少爷独身一人了。   这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待会要是下雨了可如何是好。   云默敛出了云府之后也没坐马车,而是直接朝着朝为暮的方向走去,边走边想着待会见到顾凡该说什么好。   白天的时候没有成功道歉,晚上可千万不能口是心非了,一定要好好把道歉的话说出来,取得他的原谅之后再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感情。   自己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   云默敛在心里组织着语言,不知走了多久之后忽然被拉住了,有些疑惑地朝着身边的人看了一眼,发现有些眼熟。   “呦这不是云大少嘛,您这可好长时间没来看过奴家了。”   他费了很大劲想了很久,也只能想起来这个姑娘是羡花阁的,但具体叫什么就记不起来了。   “本少爷最近出去了一趟。”   “那您现在回来了,总该去楼里转转了吧?”   “没兴趣。”   云默敛甩开她的手往前走,但是没走了几步后又突然停住了,转头看了一眼羡花阁,心头忽然涌上一计。   “你说得对,本少爷确实许久未去过了,今晚就去好好玩玩吧。”   “云大少说得对。”   那姑娘说着挽上云默敛的手臂将他拽进羡花阁。   而顾凡则确实在忙,朝为暮里的生意从开张那天起便挺好的,最初是借着温府和云府的名气,大家来试过之后呢又发现味道不错,价格实惠,所以一般的乡亲都消费得起,来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谢翎白和顾凡都是本地人,自然清楚夕遐城内好吃的酒楼价格贵,价格一般的酒楼菜肴不行,所以才给了朝为暮这样一个定位。   事实证明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顾凡哥哥,云府的人来找你了。”   谢谨青跑进后厨喊道,顾凡应了一声,将锅中的菜继续翻炒了几下,然后出锅装盘,身边候着的人立即将菜端出去了。   “谢二少,你刚说谁找我?”   “那个人说他是云府的家丁。”   “云府?”顾凡跟着谢谨青离开后厨,果然在酒楼门口见到了云府的家丁。   “姑爷……”   “阿贵,你怎么来了?”   “姑爷您快去帮帮忙吧,大少爷喝醉了在羡花阁闹起来了,再这么闹下去估计得将羡花阁给拆了。”   顾凡下意识想去羡花阁,但是迈出去的步子又有些迟疑,他略微思索了一会然后说道:“阿贵,你回云府去通知老爷夫人吧,他们会派人去将大少爷带回去的。”   “可大少爷不许奴才去啊,况且如果被老爷夫人知道了,到时候大少爷肯定又要跪一夜的祠堂了,大少爷今日刚从皇城回来,舟车劳顿的,看上去精神也不是很好。”   “精神不是很好还去羡花阁?”怜香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她走出来继续道:“我瞧云大少是精神太好了点吧,要不怎么一回来就闹事呢。”   阿贵斜了怜香一眼,然后继续盯着顾凡:“姑爷,奴才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奴才回去禀报老爷夫人,大少爷要是受了罚那奴才肯定也吃不了兜着走了。”   “顾大哥,这位大少爷闹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根本不需要去管他!”   阿贵和怜香两个人持相反意见,你一言我一语的,闹得顾凡有些头大,见他们似乎有一直吵下去的想法,他打断他们的争论说道:“怜香,你照看一下酒楼,我去去就回。”   “顾大哥,云大少每次都对你恶言相向,你何必……”   “我很快就回来,你让吕琰先顶一会。”   顾凡说着往羡花阁跑去,阿贵连忙跟了上去,怜香有些懊恼地站在门口,不清楚为何顾凡总是对云默敛格外忍让。   难道就是因为喜欢云二小姐?可朝为暮开张这么久,一次也没见云二小姐来过啊。   “怜香姐姐,你还在喜欢顾凡哥哥么?”   怜香被吓了一跳,转身看着一脸了然的谢谨青,她无奈道:“谢二少,小孩子是不能打听这些事的。”   “为何不能啊?”   “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后就知道了。”   “可是,顾凡哥哥已经娶了云二小姐了呀,他好像很喜欢云二小姐的样子呢。”   “那又如何,我觉得云二小姐并非真心喜欢顾大哥,要不然他们两个为何分开住了呢。”   “分开住不代表感情不好吧,我和我哥现在就是分开的啊,可我还是很喜欢我哥哥的,虽然他很蠢。”   “谢二少,你和谢大少分开住是因为天南地北离得太远,跟顾大哥他们才不同呢。”   “离得远的分开就不算分开了嘛?”   怜香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谢谨青的问题,她觉得如果继续纠缠下去,这位小少爷估计能问几十个问题呢。   离得远的分开算分开,离得近的分开也算分开,皇城内的谢翎白现在就整体验着后一种分开。   温长珩一早就去了太医院,他自己在府中闲得无聊,想着自己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双手现在还不能用力罢了,所以便直接进了宫。   虽然还不能看诊,但至少去太医院逛逛还是可以的,谢翎白本是想着去太医院可以见到温长珩,但谁知到了那里之后温长珩就当没看见他似的。   忽然想起昨晚两个人商量的要表现出正在冷战的样子,他不由得有些苦恼,这样看得碰不得的感觉似乎更糟糕。   “谢太医,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陈院判见到谢翎白来,有些热络地询问了句,谢翎白笑着回道:“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双手暂时还是废的。”   “这伤筋动骨一百天,哪里是这么快能恢复的,不过好在现在已经洗刷了罪名,可以好好养伤。”   “多谢陈院判关心。”   谢翎白说完之后眼神忍不住瞟向温长珩那边,见温长珩也正抬眼看向他这里,有些高兴地咧嘴想打招呼,但是话还没出口便见温长珩又低下头去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   谢翎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陈院判见状问道:“谢太医这是与温太医闹矛盾了?”   陈院判之前在选拔会见到谢翎白和温峋的时候,他们两个看上去感情似乎还很好的样子。   而且又传言说谢翎白是温峋的徒弟,还是温相爷的义子,所以感情肯定深厚,可今日一见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谢翎白将错就错地叹了一口气,一脸不愿意多说的样子,陈院判和旁边几位太医见状都认定了他和温峋之间大概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也不再多问,免得到时候更加尴尬。   “阿峋,你们吵架了?”   贺连之在温长珩身边低声问道,温长珩淡淡回了句没有,但是这样子看上去似乎更加有问题。   谢翎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看着温长珩和贺连之,心里有些火烧火燎的,这下子可好了,让贺连之认为他机会更大了。   他一个太医院院使,成天没事做的么?这么空闲一直黏在温长珩身边干嘛呀!   谢翎白坐在那里心里愤愤地想着,可是既然说了要演戏,现在也没办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走过去啊。   眼不见为净,他索性直接趴在桌上睡了一会,等睡醒的时候发现都快正午了,感觉有些尿急,他起身准备去茅房。   “小白,你还真的来了啊!”   这时赵陵睿走了进来,一行人纷纷行礼,他长臂一挥让他们都免礼,然后走到谢翎白身边笑道:“刚才子弦跟我说看到你了,我还不信呢,你怎么不好好在府里养伤又跑进宫了呢?”   “我左右闲着也无聊,便进宫来看看,听听好歹也能学一些。”   “看不出还挺用功的啊――”   “我待会再跟你说,先去趟茅房,小解!”   谢翎白说完转身要走,却被赵陵睿拽住了,只听他说道:“你双手都包着呢,怎么方便啊?不如本太子去帮你一把,不用太感激我啊!”   赵陵睿说完之后见其他人都连忙低下了头装作没听到,唯独温长珩抬眼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第109章 这辈子非他不可?   谢翎白见太医院里的氛围有些怪异,连忙正色道:“我只是手指不能动而已,又不是双手残废了,这点小事还是不劳你帮忙了。”   “拜托……”赵陵睿靠近他低声说道:“我听说你和温峋闹不和了,所以这是准备帮你一把呢――”   “免了吧,你这分明是坑我一把!”   谢翎白说完自己溜去了后院茅房,赵陵睿本是想逮住人好好逼问一番的,但是看他那样子似乎真的憋急了,就只好先放过他了。   他往前几步晃到了温长珩身边,将贺连之往旁边挤了挤,然后一手搭在温长珩的椅子背上,问道:“温峋,你和小白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当然是在吵什么架啊?”   “没吵架。”   “屁,你俩这样子像没事么?!老朋友一场,难道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么?如果你觉得这里说不方便的话,咱们可以去东宫好好聊聊。”   “真没事,太子殿下,你若是闲着无聊的话,可以去逛逛御花园,我这边有点忙。”   赵陵睿噎了一下,憋着气道:“这可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了,我是把你俩当朋友才特意过来询问的,你倒好,还摆脸色……成,你反正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我不管总行了吧?”   说完之后见温长珩还是那副样子,赵陵睿气不到一处来,这时谢翎白回来了,他连忙上前将人拽着往外走。   “哎哎哎,你要带我去哪啊?”   “瞎嚷嚷什么呢,本太子还能把你拐去卖了不成,只是带你去吃好吃的而已。”   “我这还当值呢……”   “你当什么值啊,你不是还在修养期么,别找借口了。”   两个人的对话渐行渐远,太医院里的人纷纷保持沉默,想着温太医和谢太医之间看来真的很有问题了。   贺连之将视线移到温长珩身上,见温长珩看上去有几分不悦,心里猜测着他跟谢翎白到底怎么了……   谢翎白被赵陵睿拽出去之后,心里其实有些烦乱,他这原本是跟温长珩演戏,可这么下去待会温长珩真的生气了可咋整呢?   “太子太子,我真的不能跟你走!”   谢翎白挣脱开赵陵睿胳膊的束缚,站定后一脸认真地说道,赵陵睿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问道:“为何?”   “就……刚才的氛围那么奇怪,我就这么跟你走了,主子会生气的。”   “温峋是这么小气的人么?”   “唉,你别看他那个人吧看上去无欲无为的样子,可实际上小心眼得很,而且更让人无奈的是就算生气了,也藏在心里不表现出来,然后等你都快忘了这事儿的时候,他才来跟你算账。”   “是么……原来温峋还有这样的一面啊,我倒是没见过,不过估计这世上大概也只有你见过了。”   谢翎白闻言一脸自豪:“那是自然的。”   “小白,你就真这么喜欢温峋?”   “嗯。”   “这辈子非他不可?”   “嗯!”   赵陵睿被打败了,转头望了望四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感叹道:“我倒是真有点羡慕他了。”   “羡慕什么?”   “你觉得呢?”   “唔……羡慕我主子聪明?还是心目我主子长得好看?又或者是羡慕……”   “得了得了,你可拉倒吧,给你点机会就能把温峋吹捧上天,唉,真不知道你是真傻呢还是装傻呢……”   谢翎白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懂赵陵睿到底在说什么,赵陵睿也不跟他兜圈子了,收敛了神情低声道:“方才在太医院里,只是演戏罢了。”   “演戏?”   “温峋让我来的,目的应该只是为了让大家更加相信你和他之间确实存在了一些矛盾。”   谢翎白有些惊讶,他倒是完全没想到这一层,还以为赵陵睿只是来捣乱的呢,没想到居然是事先跟温长珩串通好的。   他惊讶完了之后有些生气地说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狼狈为奸的?居然还瞒着我,我就这么不可信么?”   “啥叫狼狈为奸啊?谢翎白,不会用成语就不要瞎用好吧,我们之所以没告诉你,只是因为不知道你会来而已。”   “嗯?对哦,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今日会进宫,怎么演戏?”   “其实原本呢只是需要我去太医院质问温峋的,但是谁知道我进去之后居然瞧见了你,我就稍稍改变了一点点计划。”   “临时变卦,很危险的。”   “这叫随机应变,你想啊,如果我刚才走进去直接无视你,走到温峋身边去质问他,你不觉得会很奇怪么?”   谢翎白脑补了一下,觉得确实如此,点头道:“好吧,这次算你反应快好了,不过不许有下次哈,以后有行动的话,必须要让我知道,要不然你们都是知情者,就我一个蒙在鼓里,这感觉太糟糕了。”   亏他刚才还纠结担心了那么久万一温长珩生气可咋整,谁成想他们两个居然是在演戏,真是气人!   “行了行了,说得这么大声,你是多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演戏啊,走,要演就要演到底,哥哥带你去御膳房吃个遍。”   “我才是哥!”   谢翎白只是单纯地跟他抬杠而已,赵陵睿却没杠回去,而是好脾气地配合道:“你是哥你是哥,大哥,小弟带你去吃好吃的吧?”   “这还差不多――”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往御膳房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宫女太监们都纷纷讶异他们两个的相处方式。   温峋当初便是见了谁都不爱行礼,非但没被治罪还被皇上特许不用向任何人行礼,而温峋教出来的徒弟,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都直接跟储君勾肩搭背了。   这师徒俩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正午时分,太子带着谢太医「大闹」御膳房的事,下午便传到了皇后宫中,皇后脸色异常难看,她是真搞不懂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怎么总是喜欢跟那些不入流的人搅和在一起!   “简直放肆,身为太子,却一点形象都不顾,尤其还是在现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时刻!”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身边的宫女劝慰道:“娘娘,太子殿下只是年纪小而已……”   “年纪小?都二十了还小啊,多少人在他这个年纪孩子都一大堆了,他倒好,让他立太子妃不肯,让他不要跟谢翎白那些人走得太近也不肯,儿大不由娘,本宫是真管不住他了。”   “娘娘放宽心,保重凤体,太子殿下总有明白娘娘的良苦用心的。”   “娘娘,贺院使来了。”   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道,皇后收起怒容,道:“让他进来。”   小太监出去后没多会贺连之便走了进来,皇后让身边的人都退下,只留下一直伺候她的那个宫女。   “说吧,什么事?”   贺连之象征性地行了个礼,然后说道:“柳贵妃那边,似乎已经知道了谢翎白的身份。”   皇后双眉一拢,“知道了?她是如何知晓的?钱B那个老东西说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之前她抓了钱B审问了之后,似乎没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想来应该不是钱B。”   “不是钱B……那还有其他的知情者么……如果她真的知道了,事情就难办了。”   “她虽然知道了,但谢翎白似乎还不知道。”   “她自然不敢跟谢翎白直接说,毕竟差点将他的性命都弄没了,这样的母亲有什么资格与自己的儿子相认。”   贺连之犹豫了一会后说道:“娘娘已经派人接洽谢翎白了么?”   “为何这么问?”   “只是今日见谢翎白与温峋之间似乎有些问题。”   皇后笑道:“你倒是聪明,什么都能想到。的确,本宫派了人去拉拢谢翎白,母子残杀的戏码,姓柳的那边行不通了,自然得换一个方向,现在想来姓柳的知道了谢翎白的真实身份,对我们而言似乎更加有利。”   毕竟谢翎白之后不管对柳贵妃做什么,柳贵妃肯定都不忍回击的。   皇后笑完之后见贺连之神情冷淡似乎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她收敛了笑容,问道:“贺连之,你这是什么表情?”   “娘娘,微臣之前跟您合作的时候就提过要求的。”   “本宫知晓,不就是不得伤害温峋么,本宫现在又没有伤害他,他不是好端端地在太医院么?!”   “最好如此。”   “贺连之,注意你的语气。”   “微臣与娘娘合作,只是各取所需互惠互利罢了,所以并不存在什么身份之别。”   皇后身边的宫女想开口训斥,但是却被皇后拦下了,只听她说道:“也罢,你说得也不无道理,谢翎白这边的事你无需插手,你与姓柳的之间的合作,还需要继续演下去,在她没有怀疑你之前。”   贺连之点头,转身离开了宫殿,待他走了之后宫女才问道:“娘娘,他那般狂妄自大,您为何要忍让?”   “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能出差错,至于他,等睿儿坐上帝位,本宫成了太后的时候,自然有他好看的。”   “娘娘英明。”   “是时候给谢翎白一点提示了。”   “奴婢这就去通知澶王殿下。”   “去吧……”   宫女应声退下,皇后望着空荡荡的宫殿,想着总有一日,所有人都必须臣服于她…… 第110章 不知谢太医是否赏脸啊   云默敛醒过来的时候觉得头还一阵阵地疼,昨晚本是想装出喝醉闹事然后引起顾凡注意的,但为了逼真一些,的确也是喝了七八分醉的。   只记得顾凡真的去找他了,可之后发生了些什么却又记不清了,所以自己到底有没有道歉和表白呢?   他敲了敲脑袋坐起身,这时才发觉自己竟然光溜溜的啥也没穿,他心下一动,想着莫非昨晚……   可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自己不可能半点感觉也没有啊……   “顾凡?”   云默敛喊了一句,可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床头搁着一套干净的衣裳,看上去似乎是新的。   他穿好衣裳后走出房间,到了院子里便隐约能听到前面的有些吵闹声,这里应该是朝为暮的后院。   推开通向前面的门,现在大概是用午膳的时间了,因为已经有不少客人了。   云默敛晃悠悠地晃到后厨,可还没开口便见到了自己不想见的画面,他有些牙痒痒地盯着正在为顾凡擦汗的怜香,心想着这女人还真是一天天的,挺会得寸进尺呢!   更重要的是顾凡那家伙居然也没拒绝,这两个人莫非早已……   云大少有了一些危机感,他故意咳了几声,顾凡和怜香往他这边看过来。   怜香昨晚就知道这位大少爷被捡回来了,所以现在看到他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她就是打心底里不喜欢这位目中无人的大少爷,所以斜了一眼直接出去了。   “少爷,洗漱过了么?”   “没找到洗漱的东西。”   “你先回后院等我,我很快过来。”   云默敛闻言心里稍稍舒服一些了,转出后厨回到了之前的后院,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等着,没多会顾凡便过来了,替他准备好了洗漱用品和水。   “唉,你去哪?”   云默敛见顾凡准备好之后便打算离开,连忙出声喊住,顾凡停下脚步看着他回道:“现在前面有点忙,你待会洗完了搁着就成,我晚点来收拾。”   “本少爷的衣裳……”   “哦,昨晚带你回来的时候下雨了,衣裳都湿了。”   “你帮我脱的?”   “嗯,你那些衣裳我已经帮你洗好了,喏,晾在那边,但是按照今天的天气来看,是干不了了的,你身上这套是我临时去店铺里买回来的,新的。”   云默敛见顾凡说这些的时候一脸正经,似乎一点歪心思都没有,他不由得在心里纳闷,难不成自己一点魅力都没有了?   醉醺醺地被脱了个精光,然后啥事都没发生?靠,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么?还是说,早已经不喜欢了?所以才能这么淡定?   顾凡见云默敛脸上的神情有些阴晴不定的,不由得想到会不会是昨晚淋了雨着凉了,他上前一步伸手探了探云默敛的额头,却也没感觉发烫。   正在胡思乱想的云默敛瞬间愣住了,有些高兴木头终于开窍了,可还没高兴多久便又听木头说道:“还好没发烧,少爷,你想吃什么?”   云默敛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想吃你,成不?   “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一上午又什么都没吃,不如先喝完粥,然后喝点醒酒汤,晚上再吃其他的东西。”   “晚上也是你给我做饭么?”   “我这边是酒楼,如果你想来吃饭,只要是营业时间,随时都可以。”   “如果不是营业时间呢?”   “不是营业时间自然是关门的。”   云默敛握了握拳头,提醒自己要忍住脾气,顾凡继续道:“少爷待会用过午膳就回去吧,一晚上没回去,老爷夫人应该会担心。”   “本少爷若不回去非得住在你这呢?”   “我这只是酒楼,不是客栈,不提供住宿的。”   “我可以住在这后院啊。”   “大少爷,于礼不合。”   这意思就是,他是云府的大少爷,住在这里有些说不过去,云默敛气得直咬牙,也不洗漱了,气呼呼地离开后院,回云府了。   待他走了之后,顾凡才慢慢叹了一口气,默默收拾好了一切,在心里提醒自己,云默敛之所以想住在这,只是因为习惯了他的照顾而已。   是习惯,不是喜欢。   他收拾好之后回到厨房继续忙活,原以为经过这次,云默敛以后肯定不会再来这里了,可谁知道,下午便又见到了。   “师父,师娘来了――”   出去休息了一会的吕琰走进来偷笑着说道,顾凡有些无奈地看着他道:“瞎说什么呢?!”   “真的,可不是瞎说,您还是赶紧去前面看看吧,酒楼都快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顾凡见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有些疑惑地放下正在洗的菜,往外走去,照理说现在不是用膳时间,怎么可能会有很多人呢。   然而等他走到前面的时候,便瞬间明白了到底为何这么多人了。   “少……”   “姑爷,可算见到您了呢――”   丫鬟青儿连忙打断了顾凡的话,怕他待会直接喊出一声「少爷」不太好向众人解释,顾凡也回过神来,看向青儿身边轻纱遮面的某位「二小姐」。   “相公,你最近忙着酒楼里的事,都没怎么回府,所以我过来看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云默敛从小到大都要扮演云二小姐,所以不管是形态还是声音,都跟平常的那位大少爷完全不一样,就连明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的顾凡,都差点分不清。   尤其是这一声软软的相公,简直要了他的命,这种在梦里都不敢出现的场景,怎么会发生在现实中呢?   围观的众人羡慕的居多,这夕遐城第一美人不仅长得好看,连声音都这么好听,而且还这么温柔,这世上怎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呢!   然而这么完美的二小姐,居然会嫁给这么傻乎乎的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   云默敛目光淡淡地飘向顾凡身边的怜香,见怜香脸色有些难看,心里不禁得意道,之前说他没资格管,现在有资格了吧!   “相公不今晚也不回府么?”   顾凡回过神来,不知道云默敛到底在玩什么,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也没法直接问,所以便顺着他的话回道:“我最近比较忙,所以……”   “是么……青儿,叫他们把我的东西搬进去。”   “是……”   顾凡见青儿使唤着身后几个家丁,疑惑道:“这是什么?”   “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相公要住在这酒楼里,那么我自然也要住进来,夫唱妇随嘛。”   顾凡再一次接收到了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有些无奈地看着那几个家丁搬了一些东西进后院,云默敛则带着青儿也跟去了后院安排。   “顾大哥,这……”   怜香欲言又止,顾凡叹了一口气,道:“随他去吧。”然后回到后厨去忙活晚上要用的食材了。   “顾大哥,原来二小姐也这么喜欢你,恭喜你。”   怜香心里有些泛酸,之前一直以为顾凡是单相思,没想到居然是两情相悦,那么她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顾凡不懂怜香的心思,闻言只是在心里苦笑道,喜欢么?怎么可能,他只不过是无聊了而已,等玩够了,自然就回去了。   谢翎白如果在夕遐城的话,肯定要围观看热闹,甚至要将事情闹得更大一些了,只可惜他现在在遥远的皇城,所以错过了这场戏。   “也不知道云蝴蝶和顾凡两个人怎么样了?算算时间云蝴蝶应该早就回到夕遐城了呢。”   用过晚膳后,谢翎白坐在房间里的软塌上,一边吃着削好的梨子一边念叨着,温长珩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开话题道:“你收拾一下行李。”   “嗯?怎么?咱们也要回去了?”   谢翎白有些激动,可转念又想到皇城这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呢,现在怎么可能回得去呢。   “主子,你逗我玩呢,事情这么多,咋回去啊?”   “谁说要回去?”   “那你让我收拾行李……”   “我是让你准备一下搬出去。”   谢翎白:“……”   他气愤地盯着温长珩仔细看了看,然后不满道:“主子,你我即将分开住了,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难过呢,你是不是早就盼着跟我分开了啊?”   温长珩斜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书,谢翎白咬了咬牙,几口将手中的梨子啃完了,然后起身去收拾行李。   随便收拾了一点包袱,背上就要走,见温长珩一点嘱咐的话都没有,他走到古董架子边随手砸了几个花瓶。   温长珩抬眼看向他,谢翎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既然是吵架分开,我这是为了让效果看上去更逼真一些,只是几个花瓶而已,主子你应该不会舍不得吧?”   “别伤了手。”   谢翎白噎了一下,骂也不是,砸也不是,最后一句话都不说,打开房门往外走了,待他走了之后温长珩才无奈地笑了一下。   谢翎白无视府中丫鬟家丁们的惊讶,直接一口气走到大门口,明明是演戏,可这心里怎么就真的这么气愤呢!   “混蛋……”   “呦,谢太医何事这么生气呢?可别气坏了身子――”   调侃的声音自门口响起,谢翎白顺着台阶往下看,只见赵龙凡正闲闲地倚在马车边,还是那副笑面虎的样子。   “澶王殿下这是放着好好的王爷不做,改行看门了?”   “哈哈哈,看来谢太医火气真的不小啊,本王这算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么?”他说着掀开车帘,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门就不看了,倒是想体验一把当车夫的感觉,不知谢太医是否赏脸啊?” 第111章 我还以为你真不担心我呢   谢翎白一脸镇定地坐上赵龙凡的马车,可能因为现在内心比较愤怒的缘故,所以竟然没觉得有多担心。   赵龙凡说着要当车夫,但也没有真的当,而是上车坐在了谢翎白对面,马车自然由他的近卫驾驶。   “王爷这是要带我去哪?”   “谢太医的样子像是被扫地出门了,本王自然是带你去一个能住的地方。”   “什么扫地出门,你没看到我是自己走出来的么?!”   赵龙凡笑而不语,虽然没有反驳他的话,但那表情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相信,谢翎白觉得眼前这个人的笑真的是碍眼得很。   “我就算离开这里,也有地方可住,不需要王爷操心。”   “哦?比如说?”   “客栈啊,皇城这么多客栈,只要有钱,难不成还怕露宿街头么?!”   “哈哈哈,谢太医真是个有趣的人啊,怪不得皇后娘娘那么喜欢你。”   “皇后娘娘喜欢我?我若没记错的话,我似乎只见过皇后娘娘一次面而已,你不要告诉我这就一见钟情了?我可承受不起。”   “谢太医,这话在这里说说可以,本王权当玩笑了,可若是进了宫,人多口杂,可千万不能这么随意。”   谢翎白懒得看他,直接掀开车帘看向外面,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他现在才对接下去要去的地方感到几分不安。   但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想知道皇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能假意投诚啊。   希望不会太快被拆穿吧,要不然刚从柳贵妃手中逃脱,转眼又要去皇后宫中的地牢转一圈了。   他可吃不消了,到现在十指都还没好全呢。   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等到停下后,谢翎白先下了马车,抬头看向面前的宅子,匾额上赫然写着澶王府。   “王府?你要我住在你府上?王爷,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如何不妥?”   “身份有别,恐会遭人非议。”   “本王与谢太医甚是投缘,想邀请谢太医到府上小住几日,不算什么特别稀奇的事吧?!相信不会有那么多吃饱了撑着乱嚼舌根的人的,谢太医大可放心。”   赵龙凡示意谢翎白往里走,谢翎白纠结了一下,现在算是骑虎难下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进王府。   原以为会被安排住在其他地方,那样子想要有什么动作也稍微方便一些,可现在直接住进了王府,也不知道府中守卫如何,别到时候暗卫都跟不进来,那就真的单打独斗了。   赵龙凡毕竟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所以才能长期留在皇城中,而不是去其他封地,他所住的澶王府,也是气势恢宏。   他替谢翎白单独安排了一间院子,里面都配好了丫鬟,院子里一边种着一些竹子,另一边则是一个小鱼池,鱼池里养着一群鲤鱼,鱼池上方有一座拱桥。   环境清幽,布置清雅,谢翎白倒是挑不出半点毛病来,美中不足的是,温长珩不在身边。   “谢太医,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尽管直说。”   “挺好的,王爷费心了。”   “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你且好好歇息吧,对了,有什么忌口的么?明日的早膳。”   “没有,我什么都吃,只要没毒。”   “有趣,哈哈哈,有趣。”   赵龙凡笑着离开了院子,谢翎白无形中松了一口气,他实在是不太懂得怎么跟这种笑面虎打交道。   “谢太医,主卧在这边。”   丫鬟领着谢翎白走进主卧,谢翎白进去后四周扫视了一圈,随手将包袱丢在桌上,朝着丫鬟问道:“你叫什么?”   “奴婢芽儿。”   “芽儿,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谢太医有什么吩咐随时喊一声变成。”   “好……”   待丫鬟退下后,谢翎白抬头看了看,想也知道这周围肯定布满了眼线监视着他,虽然住的是豪宅,还有丫鬟伺候,但跟坐牢也没啥区别啊。   他替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有些犹豫,心想着该不会有毒吧?   “谢太医发什么呆呢?”   谢翎白被房门口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看着不知几时出现的人,放下杯子拍了拍心口道:“靠,你这人……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抱歉,奴才喊了你一声,你没反应,所以……”   “有事?”   “奴才是王爷指派来负责这间院子安全的护卫,叫王才,谢太医有事随时可以吩咐。”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谢翎白说完之后那人不但没走,反而进屋来了,谢翎白下意识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让你下去,你没听见么?”   “谢大少,属下本名蔚迁,主子吩咐我来负责你的安全,我会一直在这个院子里,所以有事随时可以叫我。”   谢翎白愣住,等等,这个称呼似乎有点……谢大少?主子?   “你……”   “主子温峋。”   谢翎白有些惊喜,但是随即想到这会不会是赵龙凡故意派过来试探他的呢?   他有些纠结地说道:“温峋会那么好心么?我谢翎白早已与他断绝关系了!”   “谢大少,明日进宫问一下主子,便知晓了。”   蔚迁说完便退下了,顺道还替他关好了房门,谢翎白有些纳闷地坐下,卫择、魏铭、蔚迁……从名字上来看,倒是挺像温府的风格的。   这性格嘛,似乎也差不多,但现在还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温长珩派过来的,所以还是明日到了太医院问过再说吧。   他想着这些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喝完之后才想起刚才还在纠结会不会有毒呢,他感受了一下,还好没什么异样。   想来也是,赵龙凡如果想杀他,其实也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他安心地多喝了几口,之前在别院就洗漱过了,所以现在直接可以休息了。   如果蔚迁真的是温长珩的人,那么自己在这里就会安心很多,虽然现在还不确定,但是谢翎白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得不安了。   翌日一早,谢翎白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跟赵龙凡一起用了早膳。   虽然他说自己没啥忌口的,但温长珩对这些方面比较讲究,所以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现在就算吃着王府里的食物,竟也觉得很是一般了。   果然这一年,嘴都被养叼了啊。   用过早膳后,谢翎白照例进宫去了太医院,他现在的状况也不能替人看诊,所以也只是去点个卯而已。   顺便见一见温长珩,就算不能交流,至少可以相互看一眼。   “谢太医,已经可以当值了么?”   谢翎白刚踏进太医院便见到了慕容宁竹,他笑着回道:“是的,我昨日便来过了,不过我这样的,暂时也只是来旁观学习一下经验而已。”   慕容宁竹点头:“谢太医有心了。”   “副院使,这张方子……”   一位太医走到慕容宁竹身边递上一张方子,慕容宁竹接过后看了一眼,道:“这几味药材比较罕见,应该都收在后院的库房中,具体几号库房一时半会也……”   “可这个是急用的。”   “你去一号库房看看,我去二号,谢太医,你忙么?”   “我不忙。”   “那你麻烦你帮忙去三号库房看看有没有这几味药材么?”   慕容宁竹将药方递给谢翎白,谢翎白对他印象好,自然是满口答应,接过药方后看都没看就往后院走。   他走到三号库房推门走进去,里面有些黑漆漆的,掏出火折子正准备摸索着去点灯,结果忽然被人拽了过去,直接压在了墙上,与此同时还被捂住了嘴。   “唔唔唔……”   谢翎白想呼救,却发不出声音。   “是我……”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嗓音,谢翎白愣了一下,平静下来之后才发觉气息也很熟悉。   温长珩慢慢松开手,谢翎白大口大口喘着气,低声道:“主子,你这是干嘛呢?”   “太医院里太多人了,所以不可能好好交流。”   “所以慕容副院使是故意让我来这里找什么药材的?”   “嗯。”   黑暗中谢翎白察觉到温长珩走了几步,没多会四周围便亮了起来,他仔细看了看,朝着站在烛台边的温长珩走过去。   “主子,咱们这跟幽会似的,想想还挺刺激的呢――”   温长珩斜了他一眼,道:“昨晚睡得好么?”   “没有你在我耳边唠唠叨叨的,睡得不知道多好呢。对了,那个叫什么蔚迁的……”   “是我派去的。”   谢翎白有些惊讶:“你的人是怎么混进王府的啊?看上去似乎不是昨日才去的,而是一早就在那里了,主子,你早就知道赵龙凡会让我住进王府?”   “不知道,只是一些猜测罢了。”   “那蔚迁……”   “之前你说赵龙凡找你合作的时候,我便让卫择派人混进了王府,后来知道赵龙凡命人收拾出了一间别院,卫择便让人替换了那间院子中的一个护卫。”   谢翎白想起昨晚一开始,蔚迁说他叫什么王才的,“所以蔚迁现在是易容的?”   “嗯。”   “主子,我还以为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我呢。”   谢翎白彻底放心了,现在知道了即便在王府中,身边也有不少温府的人,就觉得遇到什么危险都没关系了。   “赵龙凡有说什么吗?”   “没有,只是很热情地款待了我,不过主子,王府的膳食还比不上咱们温府的呢,那个王爷似乎也挺磕碜的。”   “既然让你住进去了,肯定是要有所行动了,你自己注意着点,别总傻乎乎的。”   “我哪里傻乎乎的了,我精着呢――”   谢翎白说着抬了一下手,结果胳膊肘撞到了烛台,蜡烛掉落在了地上,地上堆放着一些晒干的药材,瞬间燃了起来。   温长珩见状蹙了眉头,谢翎白有些惊讶,这就烧起来了?   “主子,咋整?”   刚才还在说自己精着的人,现在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这浓烟,肯定用不了多会便有人发现这里着火了,进来救火了! 第112章 你不能讨厌她   “怎么办?”   谢翎白见火势似乎变大了,终于开始焦急起来,温长珩看上去还算镇定:“先出去再说。”   他们两个出了三号库房,因为库房这边比较偏僻,所以暂时还没人过来,温长珩嘱咐道:“你出去找人来帮忙。”   “那你呢?”   “我得先避开一下待会再来,记住了,待会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要多嘴。”   谢翎白想起两个人现在一起出现在这里被其他人发现会引起好奇,他点头跑向外面去喊人来帮忙,温长珩则闪身进了二号库房。   “谁?”   “是我。”   慕容宁竹听到温长珩的声音顿时放松下来,走过来看着他疑惑道:“你们聊好了?谢翎白呢?”   “三号库房现在着火了。”   “什么?着火?”   “一时半会说不清,幸好火势不是很大,所以应该不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慕容宁竹连忙跑到外面去查看情况,这时谢翎白也带了一些人过来救火,贺连之停在谢翎白面前,质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   “我……”   谢翎白刚开口便被温长珩打断了:“我不小心撞翻了烛台。”   贺连之有些惊讶地看向温长珩:“阿峋,你怎么会在库房里?”   “过来找宁竹商量些事,以为他在三号库房。”   慕容宁竹连忙点头道:“是的……”   刘太医疑惑道:“那怎么这么不小心撞翻了烛台呢?照理说在三号库房里喊几声没有慕容副院使,不是就该退出来么?烛台明明在正中间。”   “因为起了一些不必要的争执。”   温长珩点到为止,众人纷纷看向谢翎白,想着刚才在三号库房的是谢翎白,后来温长珩进去,然后烛台就被撞翻了还差点火烧了三号库房,看来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似乎越来越大了。   谢翎白有些局促不安地看着温长珩,心里知道温长珩是故意把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毕竟库房中放的都是名贵药材,要是损失大的话,说不定还要被问罪。   自己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每次闯祸都要温长珩来帮忙收拾烂摊子!   “院使,火已经扑灭了。”   “清点药材,看看损失多少。”   “是……”   他们一行人就站在库房门口的院子里,温长珩说道:“这件事我会负责的,皇上若是问起来……”   “火势不大,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待会清点了药材若是损失一般,大可不必呈报。”   贺连之态度还算好,而且语气听上去还带了几分安抚意味,谢翎白看了他一眼,心里清楚情况不严重的话是不需要呈报上去的。   但如果刚才贺连之知道是他打翻的烛台引起的火灾,估计就不会轻易罢休了。   没多会清点药材的几位太医出来之后向贺连之汇报了情况,就如他们所预料的差不多,这次的火灾并没有烧毁多少药材。   谢翎白暗自松了一口气,一行人往外走的时候,谢翎白放慢脚步跟在温长珩身边,趁大家都在议论的时候低声问道:“主子,你是不是吃定了贺连之会偏袒你所以才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的?”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带了几分酸意,虽然温长珩是为了保护他才这么说的。   但如果真的是考虑到这方面的话,似乎又是白白欠了贺连之人情了。   而且这等于温长珩其实很相信贺连之对他的感情。   温长珩瞥了他一眼,一阵无语,往前走了几步才回道:“我是希望他呈报皇上的。”   “为何?”   “犯了错才能被开除啊。”   谢翎白:“……”所以说温长珩只是为了想让自己解脱?既不是为了他,也不是为了贺连之?   靠,自作多情了!   赵陵睿这几日来太医院来得很频繁,每次都是来了都是把谢翎白拽出去玩。   一方面因为他是太子殿下,另一方面因为谢翎白现在还在养伤期间,所以自然也没人阻止。   “太子殿下,你又要带我去哪里啊?”   谢翎白有些无奈,虽然知道了赵陵睿跟温长珩是串通好的,但每次一来就把他带走,这看上去好像显得他就是进宫来吃喝玩乐的似的。   “当然是去御膳房啊。”   “干嘛又去御膳房?”   “你上次不是吃得很欢嘛?!怎么?难道你觉得御膳房里的东西不和你胃口?”   “倒不是不和胃口,只是我一个太医,每天跑去御膳房吃东西,这要是传出去,会不会直接把我脑袋给摘了啊。”   “本太子罩着你,谁敢摘你脑袋啊!”   “若是皇上呢?”   “额……”赵陵睿被问得一愣,谢翎白一副「你看你也没法子了吧」的表情看着他,赵陵睿有些尴尬地笑笑:“你放心吧,父皇日理万机,哪有这个闲工夫来管谁到御膳房吃了什么东西啊。”   “可我进宫来是来当太医的,你这样子太损我形象了。”   “你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来当太医的。”   谢翎白闻言停下了脚步,有些诧异地盯着赵陵睿,心里想着莫非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被赵陵睿识破了?   虽然他没有要跟赵陵睿抢皇位的意思,但是两个人的关系现在挺好的,如果知道了那些事之后,说不定会产生什么隔阂吧。   赵陵睿会不会觉得自己接近他,和他做朋友是有什么目的的呢?   “傻愣着干嘛呢?”   “太子,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呢?”   “什么什么意思?哦,刚才那句啊,本太子觉得,你这小子进宫来不就是为了调查一些事情嘛。”   “什么事?”   “什么事那得问你了,我猜大概是关于谢家被灭门的事情吧。”   谢翎白拧眉,赵陵睿似乎在打量着他的神色,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最终谢翎白开口道:“太子,其实我……”   “你不要告诉我你进宫其实是为了温峋啊!”   “哈?”   “你这个臭小子,被温峋荼毒得太厉害了,我很有理由怀疑你,进宫完全是为了表现给温峋看。”   赵陵睿说着还敲了一下谢翎白的脑袋,刚才那种诡异的气氛瞬间消散了,谢翎白捂着额头揉了下,然后反驳道:“就算是为了表现给主子看那又如何,反正都是当太医。”   “那可不一样,行了赶紧走吧,去晚了待会可没啥好吃的了――”   赵陵睿拽着他往前走,然后在走上拱桥的时候看到了不远处走过来的柳贵妃一行人,谢翎白下意识想躲。   但是却发现他们现在在桥上,似乎无处可躲,只能硬着头皮往前继续走。   下了拱桥后两方便遇上了,互相行了礼之后,谢翎白眼神开始四处乱瞟。   自从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他对这位贵妃娘娘可算产生心理阴影了。   明明看上去很亲切的样子,可折磨起人来也太残忍了一些,回想起之前经历的那些,现在心口处还有种火辣辣的错觉呢。   而柳贵妃却目不转睛地盯着谢翎白,赵陵睿仔细观察了一下,心里猜测道莫非柳贵妃是知道了什么,否则不会露出那种愧疚和心疼的神情的。   回想起之前她突然就将谢翎白给放了,是因为这个么?   “娘娘……”   彩卉低声提醒了柳贵妃一句,柳贵妃回过神来,朝着太子问道:“太子这是要去哪里呢?”   “随处逛逛,今日天气还不错,娘娘呢?”   “本宫也是看天气不错,出来走走。”   宫女太监们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实在是看不出今日天气到底哪里不错了。   “谢太医……”   听到柳贵妃喊出这三个,谢翎白下意识僵了一下,低头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上次的事是本宫一时没有查清楚,冤枉了谢太医,不知谢太医身上的伤如何了?”   “回娘娘的,微臣皮糙肉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不劳娘娘挂心了。”   柳贵妃见谢翎白完全没有了之前几次的随意,说话间多了几分单薄和敷衍,心里忍不住难过,却也知道自己只不过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那便好……”   柳贵妃点了点头,然后朝着拱桥走去,等双方距离渐渐变远之后,彩卉疑惑道:“娘娘何不留下多说几句话?”   “他在怕我,我留下,他只会拘谨与不安。”   “奴婢听说谢太医现如今住进了澶王府。”   “澶王素来与皇后走得近,向来也是她授意的。”   “皇后这么做……”   柳贵妃苦笑了一下:“她做的这些,不过是为了牵制本宫罢了,知晓人在她手上,本宫是不敢轻易揭开真相的。”   她是知道了当初的真相,但是现在谢翎白落入了皇后手中,所以她也不敢轻易相认,况且手中也没有足够的证据用来证明。   “难道娘娘就这么让皇后牵制着?”   “那又能如何,她不就是想要那个位子么,可她却忽略了,现如今皇上还好好地在着呢,一时半会哪里轮得到她,除非……”   柳贵妃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彩卉却也猜到了接下去是什么样的话,顿时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谢翎白转身看了眼,发现已经看不到柳贵妃他们了才松了一口气,赵陵睿见他这样疑惑道:“你满头大汗的干嘛呢?”   “我实在是怕了那位贵妃娘娘了,你是不知道她……”   谢翎白止住话语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再提之前的事,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身后的人似乎没跟上来,转身看过去,发现赵陵睿正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太子殿下,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小白,你很讨厌柳贵妃?”   “我当然讨厌她了,我从小到大吃的最多的苦就是拜她所赐。”   赵陵睿拧眉:“你不能讨厌她。”   “为何啊?只许她折磨我,还不许我讨厌她啊!” 第113章 有人偷听   谢翎白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其实还想着,按照上次的情景来看,没准柳贵妃就是害死他爹娘的主谋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自己不仅得恨她,还得想办法报仇呢。   不过那件事暂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还是得继续搜查啊。   赵陵睿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的,谢翎白往回走了几步拉起他往前走,说道:“行了太子殿下,你就放心吧,我就算恨她也不会表现出来的,更加不会在宫里闹事的,吃一堑长一智。”   “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有些事我暂时还没办法挑明了跟你说。”   “什么事?”   “自然是……其实御膳房里好吃的可不止上次那些。”   “真的?被你这么一说我倒还真的有些饿了,赶紧走吧。”   其实谢翎白心里清楚赵陵睿刚才要说的不是这些,但是见他刻意转换了话题,他也就顺着话题接了话。   有些事不说可能只是情况不允许,又或者是有什么苦衷,至少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赵陵睿是不会害他的。   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   况且自己若真的是皇子的话,那么跟眼前这人就算是兄弟了,虽然人们常说皇室中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但谢翎白觉得,血终归是浓于水的。   或许这跟他从小在宫外长大有关。   “小白,听说你住进了澶王府?”   两个人在御膳房大吃大喝的时候,赵陵睿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谢翎白尝了尝炖好的翡翠玲珑汤,一边思索着这里面到底是什么食材,一边应道:“嗯……”   “为何想到住进王府?你与澶王叔似乎并不熟吧?”   “王爷赏识我,所以邀请我去小住几日。”   赵陵睿蹙眉,似乎并不怎么赞同,谢翎白知晓他是关心自己,笑道:“我在那住得挺好的,等过几日再换个地方住呗。”   “温峋他……”赵陵睿说到这看了看周围的人,现在御膳房中人比较多,所以他也不好直接问。   谢翎白给了他一个「主子知道」的眼神,然后低头继续喝汤了,夸赞道:“这汤真好喝,唉这个被称作翡翠的是什么啊?”   他们两个在那里叽叽咕咕地讨论美食,一旁的御厨们有些无奈地相互看来看去,这太子殿下每日带着谢太医来御膳房吃吃喝喝的,若是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小事啊。   唉,但是又不好得罪。   晚上谢翎白躺在院中的软塌上乘凉,看着蔚迁在附近走来走去的,算是稍稍安心了一些。   想着自己这一路走来,若没有温长珩的话,怕是早就死了几百回了。   “参见王爷。”   蔚迁的声音突然响起,谢翎白回过神来坐起身看过去,发现赵龙凡已经快走到他身边了,顺便还阻止了他起身行礼的动作。   “本王见今晚天气有些闷热,所以想着谢太医想必也不会太早入睡,过来与你小酌一杯,谢太医不介意吧?”   赵龙凡身后的丫鬟们在石桌上摆放好两碟小菜一壶美酒两只酒杯两双筷子,最后还有一碟糕点。   “当然不……”   谢翎白闻了闻丫鬟倒好的酒,肚子里的馋虫们倒是有些痒痒了,他已经被温长珩禁酒很久了,都快忘了酒的味道了。   “香醇浓厚,好酒。”   他端起酒杯朝着赵龙凡示意了一下,赵龙凡也举杯碰了一下,两个人都将杯中的酒给一口干了。   “王爷府上的东西果然好。”   “本王府上的也不过是些寻常东西罢了,要说好,自然比不上御膳房,本王听说谢太医最近是御膳房的常客了。”   “嘿嘿,那个嘛,托了太子殿下的洪福,才能有幸尝到御厨的手艺。”   谢翎白说着拿了一块糕点,看上去很精致的豌豆黄,他咬了一口,有些满足地嚼了嚼,心想着反正蔚迁在,应该不至于被毒死的。   赵龙凡朝着身边的人看了一眼,他们纷纷退到了院子口,包括蔚迁,谢翎白有些担忧地朝着他们看了一眼。   “本王有些话想与谢太医聊聊,人多了碍事。”   “喔,王爷想说什么?”   “之前说的合作的事,谢太医也一直很有诚意,所以本王觉得也差不多是时候谈论一下合作的内容了。”   谢翎白将手中剩下一半的豌豆黄几下吃完,然后又喝了一杯酒,才问道:“那是怎么个合作法呢?”   “谢太医知晓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之间的恩怨么?”   “皇后与贵妃?无非就是为了争权吧?一方面争夺皇上的宠爱,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太子之位,只不过贵妃娘娘膝下无子,想来还是皇后娘娘略胜一筹。”   “膝下无子却能稳坐贵妃之位,才是真的手段高。”   谢翎白举了举酒杯笑道:“王爷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这只是客观的评价罢了,不过手段高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看来王爷和皇后娘娘已经有了很好的计策了嘛,我该庆幸自己被你们选中了吗?”   “合作愉快。”   “但愿如此。”   守在门口的蔚迁往院子里望了一眼,暂时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莫非这位王爷是真心想合作的?   谢翎白他们聊了一会之后,夜空中忽然响起一道闷雷,继而是三三两两的雨滴,他们的谈话便因此中断了。   此时的皇宫中,皇帝正坐在御书房的书桌前看着手中的纸条,一只手微微握起,神情有些深沉。   “皇上,夜深了,还是早点歇息吧?”   “朕这个一国之君,看似站在最高处,可手底下不受控制的人和事却这么多,有时候想想,还真是无能。”   “皇上可千万不能这么想,您可是百姓心目中的明君。”   “百姓千千万,你又知道他们每个人心中的想法了?别说百姓了,朕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管不好,不过……”   皇帝说着看向门口滂沱大雨,低沉道:“这场雨,很快就会停的。”   身边的林公公伺候皇帝几十年了,自然能轻易揣测出圣意,闻言点了点头,心想着,这皇城,看来是要热闹一番了。   皇城内现如今是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相对而言夕遐城倒是要热闹很多,大街小巷谈论的最多的就是云府二小姐和顾凡的事。   “嗨,也不知道那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让云二小姐对他这么死心塌地的。”   四个男子坐在朝为暮角落的桌边一边喝酒一边议论着,其中一个说道:“小点声,小心被听到了。”   “被听到了又如何,还不能让人说了啊。”   “可这是他的酒楼。”   “还不是靠着云府,凭他自己能开这么好的酒楼么?!”   “但我听说这间酒楼是他和谢翎白一起开的。”   “你们说这云二小姐到底看上他什么了?老子可比他好看多了吧?!”   其余三人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那人不服气了,敲了敲桌面说道:“你们笑屁啊,老子在说实话。”   “实话?那云二小姐怎么就看不上你呢?”   “那是云二小姐没看到老子,如果她看到……”   “她现在就在后院,你走进去便能让她看到了。”   “就是啊,光说谁不会啊――”   几个人起哄,大家都喝了不少酒,有点上头了,那人一拍桌子道:“你们以为老子不敢啊!”   他站起身,观察了一下其他正在用膳的人,现在人比较多,要想混进后院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他们见他真的往后院入口走去,也都看好戏似的跟了上去,有个店小二发现了上前来阻止,却被其中一个拖住了。   “你们看好了,等云二小姐……”   “嘘――”   他们听到似乎前面一些有声音,连忙安静了下来,然后偷偷摸摸地朝着有烛光的方向走去。   “相公,快来试试这件衣服合不合身,我今日去街上买回来的。”   “少爷,你喊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试衣服?”   “怎么?你不乐意?”   顾凡有些无奈:“现在外面很忙的,我……”   “忙忙忙,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忙这忙那的,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   “少爷,你到底准备玩到什么时候?”   “什么玩?”   顾凡想了想认真道:“我不知道你为何会想住在这边,但是你大可不必这副装扮。”   “我这副装扮不好看?”   “你明明不喜欢扮演云二小姐。”   “我是不喜欢,可如果只有以云二小姐的身份才能光明正大地住在你这的话,那我愿意每日穿成这样。”   “为何?”   “因为我喜欢你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你到底要我重复几遍?”   云默敛闲闲地坐在床边,随意地将手中的新衣裳搁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顾凡,顾凡抿了抿唇,看上去似乎颇为无奈。   “不要闹了,我得去前面忙了。”   “谁跟你闹了?本少爷现在正正经经认认真真地跟你说,我喜欢你,之前是我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   顾凡站在原地看着云默敛,这几日云默敛时常说起这些,他心里不是一点触动都没有的,但是怎么也不敢相信,云默敛是出自真心的。   毕竟自己的确配不上他,况且他之前也口口声声说过,不会喜欢自己这样的类型,何故现在又转变得这么快呢?   “顾凡,你……”   云默敛话还没说完,窗外便响起了一道怪异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木棍被碰倒了,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却只看到了三个跑出去的身影。   “谁?”   等追出房间的时候,院子里早就没有踪影了,顾凡跑出来问道:“怎么了?”   “刚才有人偷听我们说话。”   顾凡愣了一下,待想到刚才他们说了些什么的时候,瞬间换上一副震惊的表情,如果说刚才的对话被人听到了的话,那么云二小姐的身份就…… 第114章 病得蹊跷   顾凡的担忧最终还是成了事实,第二日一早,整个夕遐城内便传遍了云府二小姐其实是云大少假扮的事。   众人一开始都不信,但是等了一上午也没等到云府的人出来辟谣,加上那几个人又说得有理有据的样子,所以渐渐开始相信起来。   众人一直以为云大少与云二小姐是龙凤胎所以长得像,但谁也没想到,这夕遐城第一美人,居然是男人假扮的。   这可真是震惊了全城百姓了。   众人围聚在朝为暮门口,都希望可以看大戏,但让他们失望的是,今日的朝为暮大门紧闭,上面贴着老板有事所以修整一日的告示。   “你……真的是云二小姐?”   酒楼内,怜香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恢复男儿装的云默敛看了许久才问出这句话来,云默敛斜了她一眼,挑眉道:“有什么问题?”   “可是……完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声音、性格、说话的语气……总之什么都不一样,况且如果你是男的,那你怎么跟顾大哥成亲……”   怜香说着看向顾凡,问道:“顾大哥,你原本就知道这件事?”   顾凡点了点头,看上去神色也不是很好,应该是在为这件事被揭穿而苦恼。   倒不是苦恼他自己,而是云默敛,那么辛苦扮演云涟十几年,现在被拆穿了,到时候如果传到老太君耳中,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那你喜欢云二小姐,岂不就是喜欢……”   怜香的眼神在两个人中间转来转去的,云默敛趁机宣布主权道:“没错,他就是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所以你没机会了,趁早死心吧。”   怜香:“……”   云默敛得意洋洋地说完后见顾凡没什么反应,忍不住抬脚踹了踹他,顾凡转头看向他。   “发什么愣呢?”   “少爷,我是在想如果老太君……”   “放心吧,我娘他们不可能放任这件事传到奶奶耳中的,云府内肯定是禁止传播这些的,尤其奶奶身边的人,大多其实都知道我的身份,所以问题不大。”   “那就好……”   “那你呢?”   “我怎么了?”   “你对于本少爷的表白,就没什么表示?”   顾凡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收拾后厨了,云默敛有些愤愤地握了握拳,这根死木头怎么就这么死板呢!   这家伙现在是认定了自己不可能喜欢他,所说的一切都只是在胡闹而已,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相信这份感情是认真的呢?   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如果谢翎白他们也在就好了,那样子至少还有个商量的对象,现在自己一个人,想商量都找不到人。   也不知道皇城内的事情解决得如何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现在已经差不多八月份了,天气不再像之前那么炎热,在人们开始准备迎接中秋佳节之际,皇城内忽然爆出了皇上病倒的消息。   这一消息无疑让百姓们开始有些惶恐不安起来,皇帝病重,意味着皇城内肯定要乱一次了。   各路不安分的势力都趁着这个时候蠢蠢欲动起来。   “皇上只是偶感风寒,好好休养几日便能恢复。”   温长珩收起脉枕,语气寻常地交代了这么一句,皇帝点了点头,眼神望向站在不远处的谢翎白。   “谢太医……”   “微臣在……”   谢翎白上前几步,靠坐在龙榻上的皇帝看上去脸色很苍白,谢翎白这是第一次见到皇帝,这个说不定是自己亲生父亲的人。   之前他问过温长珩自己与皇上长得是否相象,温长珩的回答是不像,现在谢翎白自己亲眼看到了,却觉得还是有几分像的。   但也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在宫中也有一段时间了,可还适应?”   “回皇上,微臣能适应。”   “你是温峋的徒弟,将来,肯定会更好的,咳咳……”   “皇上保重龙体。”   皇帝细细地盯着谢翎白看了会,然后才点头道:“朕没什么大碍,倒是有些乏了,你们先行退下吧。”   “微臣告退。”   待他们都退下之后,林公公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皇帝躺下。   “朕的儿子……”   “皇上是在说太子殿下么?”   “你知道朕说的是谁。”   林公公低头不说话了,皇帝苦笑了一下,咳了几声后说道:“能适应宫中的生活,是最好不过了。”   “皇上莫非是想……”   “他始终是属于这里的。”   “可皇上一直也很欣赏太子。”   “陵睿也是个好孩子,可惜啊,君无戏言。”   刚走出寝殿的谢翎白并不知道里面的人正在说着可能会改变他一生的话,他现在心中烦扰的是皇上好端端地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温长珩刚才说皇上只是感染了风寒,可看上去也太严重了一些吧,而且近几日宫中草木皆兵的,气氛似乎有些诡异。   很想问一问温长珩,可是现在的情况他又不能靠温长珩太近,心里火烧火燎的,却不知道该如何办。   “皇上这场病来得太蹊跷了些。”   惜柳宫内,柳贵妃伸手碰了碰院中开得正旺的桂花,每到秋季,满院子便都是桂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娘娘的意思是……”   “要么是皇上自己想做什么。要么……就是萧尔月那边了。”   “皇后怎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呵,那个女人的胆子不是向来大得很么!”   当初还不是后宫之首的时候,便能做出调包孩子的事情,欺君犯上,她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就算真的要弑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那咱们就这么看着?”   “本宫现在又能做什么呢,萧尔月不就是想让本宫别碍她的事么,要不然何必费尽心思将人接进澶王府。”   柳贵妃眼中一厉,手上没控制好力道折断了一根桂花枝。   “若这件事真的是皇后所为,那岂不是……”   柳贵妃将手中的桂枝递给彩卉,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只是吩咐道:“找个花瓶插起来吧,别浪费这好好的花儿。”   “是,咱惜柳宫的桂花是整个皇宫内开得最好的了。只可惜,花期短,若是一年四季都能欣赏到,那该多好啊。”   “这花谢了还能再开,但人的命若是丢了,可就没有了,有些人,看似聪明,其实只不过是在自取灭亡罢了,谁能笑到最后,还是个未知数呢。”   柳贵妃说完之后便走进寝殿了,彩卉则去找花瓶插桂花,一切就像是平常时候那样,似乎没什么异样。   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越是平静,越是不寻常。   宫外别院内,卫择行色匆匆地穿过层层回廊,身后跟着两个护卫,他们则押着一个中年男子。   “主子,人带到了。”   温长珩转身看过来,那个中年男子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鼻青脸肿的,看上去应该挨了不少揍。   他慢慢踱步到那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还认得我么?”   那人瑟瑟发抖,咽了口口水才回道:“温、温峋……”   “你倒是命大。”   “温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何还不肯放过我,我只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周澜儿中毒的事,与我无关啊。”   温长珩神情淡淡地看着他,那人想爬起来,但是刚一动作就被护卫用脚踩住了背部,他疼得直抽气。   “我我我……我真的是无辜的,那些事都是老大策划的,我们这些小喽只有奉命行事的份啊,山寨都被灭了那么久了,老大的尸体你们也都看到了啊。”   “整个山寨都被灭了,为何你还活着?”   “我当时也以为自己死定了,但可能因为身上堆的尸体太多了,所以没有被检查到,就这么意外地活了下来,这些年来一直东躲西藏的活着,也没再做过山贼了,你放过我吧?”   “想活?”   那人拼命点头,温长珩转入正题:“抓你回来不是为了要你的命的,但如果被我发现你说了假话,那我也不介意送你下地狱去见你那群兄弟们。”   “我一定如实相告,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   “当初你们给澜儿下的毒,是从何处得来的?”   “我也不知道,那毒药是山寨内一个兄弟拿出来的,说是有个神秘人物交给他的,但是他也没说到底是谁,只说了此毒就算是温峋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制出解药。”   温长珩眸光闪了闪,卫择抽出剑驾到那人脖子上,恶狠狠道:“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饶命啊,我真的只知道这些,不知道那毒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啊,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啊。”   温长珩转过身,吩咐道:“把他带下去,好好看守着。”   “是……”   那两个护卫将人拖了下去,那人还大声喊几句求饶的话,最终被点了哑穴,别院内这才恢复安静。   “主子,从你吩咐彻查六年前的事开始,属下派出不少人,但只找到这么一个与当年事情有关的人。”   之前赵陵睿去夕遐城的时候曾经告诉温长珩当年周澜儿的死有蹊跷,温长珩这才命人彻查。   “或许真的有问题,可是……”   当初周澜儿中的毒,周围所有人都表示没见过,温长珩一直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却也只是束手无策。   没有任何记载,说明那是新研制出来的毒药,并且研制的人医术非常厉害。   “主子心中是否已有了猜想?”   “我倒真希望,一切都只是猜想……”   温长珩叹了一口气,眸中的神色复杂且深沉。 第115章 废除太子   “主子,谢大少的信。”   被安排守在澶王府的一个暗卫回到别院,交给温长珩一封信,温长珩接过后打开看了一眼。   “谢大少怎么了?”   卫择有些疑惑地问道,温长珩收起手中的信,走到桌边坐下,拿出张纸回信。   “他在问皇上的病情。”   “皇上真的只是风寒么?”   “风寒是对外的说法,皇上是希望某些人认为他中招了。”   “皇上莫非是想假装自己中了毒,然后揪出身后之人?”   温长珩放下毛笔,让纸张上的墨迹自己晾干,沉默了会才回道:“虽然是有这方面的想法,但其实皇上的身体,恐怕确实支撑不了多久了。”   卫择有些惊讶,“皇上真的中毒了?”   “倒是没有中毒,但……病得很重……”   太医院里太医无数,加上现在温长珩也回去了,可却还是束手无策,就说明皇上的病真的很棘手。   或许皇上是想在自己人生最后的时刻,将那些背后不安定的因素全都揪出来,因为再拖下去,可能就没机会解决了。   澶王府内的谢翎白将看完的回信放在烛火上烧了,一颗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之前就觉得皇上的气色看上去不像是风寒那么简单的,没想到……   谢翎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索性起身穿好衣衫打开房门走到院子里晃几圈,很快就要中秋节了,现在夜空中的月亮已经开始慢慢圆起来了。   中秋佳节人月两团圆,可惜他爹娘已经不在了,转眼忌日都要到了,他却连杀害他们的凶手都没找出来,真是失败。   今年中秋节,小谨要一个人在夕遐城度过了么?谢翎白有些于心不忍,可自己就算现在出发回去,也赶不及了。   “唉……”   谢翎白忍不住叹了口气,现在回想起来,当初那个以为来到皇城通过太医选拔会之后就能查出真相摆平一切的自己真的很可笑。   “爹,当年的事,究竟是怎样的?”   他始终不肯相信以他爹的为人,会做出那类欺君犯上的事。   “芽儿……”   谢翎白朝着院子喊了一声,小丫鬟连忙从自己住的房间里出来了。   “谢太医,您有何吩咐?”   “帮我准备一壶酒,一碟花生米,两只酒杯两双筷子。”   “是……”   芽儿虽然不懂这大晚上的谢翎白要这些做什么,但还是按照吩咐去将这些准备好了,谢翎白接过她手中的端盘,然后走出了自己住的院子。   一路问过去,花了不少时间才算寻到了赵龙凡的住处,下人进去通报了之后,谢翎白就被放了进去。   “王爷……”   “谢太医这么晚了找本王有何要事啊?”   赵龙凡看上去也没休息,站在房门口看着谢翎白,谢翎白将手中的端盘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笑道:“上次王爷找我喝酒谈心,这次换成我找王爷,不知王爷是否肯赏脸啊?”   “哈哈哈,难得谢太医有这个闲情逸致,本王自然不会拒绝。”   两个人在院中石桌边坐下,谢翎白替赵龙凡满上酒,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赵龙凡喝了酒之后细细地打量着谢翎白,谢翎白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王爷听说了皇上生病的事么?”   “这件事整个皇城都传遍了,本王想不知道都难啊。”   谢翎白抬眼看了一眼四周,赵龙凡挥手让伺候的下人都退出去,谢翎白这才继续问道:“我就是想知道,这件事,是否在我们的计划之内?”   赵龙凡微微眯起双眸,眼神看上去有些高深莫测的,谢翎白故作镇定,然而一颗花生米夹了很久都没夹起来。   “谢太医很紧张?”   谢翎白索性放弃了花生米,继续喝了一杯酒才说道:“毕竟是关系到项上人头的事,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好好享受现在的祥和吧,很快,这皇城之内……说不定这天下,都得乱了。”   “我听说,王爷与皇上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是又如何?”   “所以这皇宫中,真的是毫无亲情可言的么?”   “谢太医以为呢?”   “我以为,血肯定是浓于水的。”   “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血了。”   谢翎白怔怔地盯着赵龙凡,赵龙凡笑了一下,低头夹了颗花生米尝了尝,悠闲道:“谢太医拿本王府中的酒和花生米来招待本王,可真是会做生意啊。”   “王爷,我该做什么呢?”   谢翎白很认真地问了一句,赵龙凡没有回答。   “王爷找我合作,难道就是让我像这样什么也不做的待在王府中么?那这,又算什么哪门子的合作呢?”   “谢翎白,很多时候,什么也不做的那个人,通常是最后的赢家。”   “呵,王爷和皇后处心积虑这么多年,却只是为了让我这个小人物成为最后的赢家?我谢翎白何德何能,我只是想让王爷知道,既然说了合作,我便不想什么也不做。”   “那你想做什么?”   “但凭王爷和皇后吩咐。”   “你只要待在这里,什么都不要插手,便能帮上很多人了。”   谢翎白有些不解地看着赵龙凡,赵龙凡却不肯再多透露什么了,原本他今晚是想来打听一些事的,但现在看来似乎失败了。   等酒喝完,谢翎白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赵龙凡又开口喊道:“谢太医……”   谢翎白转头看向他,只听他很状似忠告地说道:“很多时候,你所认为的事,未必就是事实。”   “那怎样的才算是事实?”   “你以后就知道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接下去,可没什么安稳日子了。”   谢翎白有些茫然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虽然这次交谈也没探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总觉得,对这位王爷的印象似乎有些变了。   谢翎白原本以为所谓的没什么安稳日子,指的是皇后要有所动作了,可没想到的是,第二日一进宫,首先听到的却是皇上要废太子的消息。   他有些震惊地许久都没回过神来,赵陵睿这个太子做的好好的,而且皇上也一直很器重他,怎么好端端地就要被废除了呢?   同样震惊的还有满朝文武,以及皇城内的所有百姓,照理说,太子无过,是不能说废除就废除的。   “荒唐,皇上是病糊涂了么!”   哐的一声,皇后将桌上的碗碟全甩到了地上,看上去愤怒不已,李公公连忙上前劝道:“娘娘,这话可不能轻易说出口啊。”   “有什么不能说的?睿儿恪守本分,现在却要被废除太子之位,皇上还不肯见本宫,让本宫上哪说理去?”   “奴才也不知晓皇上怎么会突然下这个结论,莫不是……”   皇后眼神一厉:“你是想说,皇上知道了什么?”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啊。要不然,皇上之前那么喜爱太子殿下,怎么会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呢?!”   皇后搁在桌上的手握紧了桌布,恶狠狠地说道:“本宫原本还想给那个老东西一些安稳日子,现在看来,是他自己不想要。”   “娘娘您……”   “小李子,如果本宫继续沉默下去,那么很快连本宫的位子都要不保了,反正那个老东西也活不久了。”   “娘娘英明。”   “吩咐下去,计划提前。”   “是……”   太医院内,谢翎白一上午都有些坐立难安的,频频望向门口,之前几日这个时辰赵陵睿都会过来,可今日却一直未见踪影。   想想也正常,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怎么还会有心情过来呢,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样了,是否还在东宫之中呢。   谢翎白转头看向温长珩,可看来看去,却也没找到温长珩的身影,奇怪,刚才似乎还在这里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   他站起身往后院走去,找了一圈却也没有,他有些泄气,忽然瞥见了三号库房,想起前几日自己差点把那里给烧了。   “也不知道收拾得怎样了……”   谢翎白朝着三号库房走过去,鬼鬼祟祟地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他才推门进去,然后关好门,拿出火折子往里走。   若是被人看到他来这里的话,说不定会因为上次的事情来阻止他呢,他走到上次被烧着的地方看了看,已经不怎么看得出痕迹了。   暗自松了一口气,准备出去时却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谢翎白有些慌乱地吹灭了火折子,然后躲到了旁边的药材堆后面。   大门被推开了,听脚步声似乎是两个人,谢翎白心想着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呢。   不过,自己又躲什么呢?大不了被发现了就说是来拿药材的呗……   “阿峋,你找我什么事?”   贺连之的声音让正在无语的谢翎白怔了一下,尤其他口中喊出的那句阿峋,谢翎白往他们那边看过去,借着大门口照进来的光亮也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影子。   怎么难道是温长珩和贺连之?他们两个为何会到这库房中说话?难道是说什么悄悄话?   谢翎白想到贺连之一直喜欢温长珩,加上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不由得紧张起来…… 第116章 根本没得选择   “我曾经问过你,六年前的事,与你是否有关。”   贺连之脸色瞬间变了,谢翎白却听得一头雾水,六年前的事,什么事?六年前……指的是周澜儿被害死,温长珩辞官的事么?   “我已经回答过你了,与我无关。”   温长珩看向贺连之,声音听上去倒没有质问的感觉,而且也没有继续刚才那个话题,转了个话题道:“十六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浑身是伤,倒在路边,几乎没了气息。”   “是你救了我,没有你,我早就死在路边了,阿峋,这些事我一直都记得牢牢的,从未忘记过。”   “贺连之……”   温长珩很少会连名带姓地喊他,贺连之下意识握紧了双手,有些不安地看着温长珩,只听他带了几分叹息的声音响起:“不要让我觉得,救了你,是人生中最后悔的事。”   贺连之往后退了一步,气息有些不稳,神情看上去有些痛苦。   “你就这么爱她么?我废了你一身武功,甚至挑断了你右手手筋,你都可以不恨我,却因为怀疑我害了她,而说出这样伤人的话来,阿峋,你眼里,就只能看到她的好么?我呢?为何永远都没有我?”   黑暗中的谢翎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知道温长珩武功和右手都被废了,可却不知道竟然是贺连之干的。   贺连之口口声声说爱他,为何却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   “你救了我,在我人生最绝望的时候,给了我希望,让我体会到了被人关心被人照顾的感觉,以前没体会过。   所以从不曾奢想过,可一旦接触到了,便一发不可收拾,一边高兴地接受,一边害怕着失去,战战兢兢,患得患失,这些你全都不知道!”   “所以这就是你害人的理由?”   “我没有,我没有害她,但我承认,当初她死了,我是打心底里高兴的,我以为没了她,你便会慢慢发现我的好,可谁知道你却为了她要辞官,为了她一蹶不振,阿峋,我想把你留在身边。   所以才废了你的武功,我当时想挑断你双手双脚的手筋,让你一辈子只能待在我身边,哪儿也去不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会跳崖……宁可跳崖,也不肯待在我身边……”   温长珩叹了一口气,他不清楚,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当初救下贺连之,觉得他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却伤成那样,很可怜,所以求师傅收下他。   但谁能想到,当初那个怯懦怕生的小男孩,最终会拥有如此狠辣的心性,又或者,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狠辣。   “当初下在澜儿身上的毒药,在江湖上并没有流传过,很大可能性是新研究出来的,我觉得如果是,那么研究的那个人,医术肯定不低。”   “所以你怀疑我?”   “我问过你两次了,两次你都否决了,接下去我还是会继续调查,希望你的否决,不是狡辩。”   贺连之不说话了,又或者不知道该说什么,温长珩下逐客令:“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让我在这里独自清净一会?”   贺连之转身离开了库房,库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温长珩走到烛台边点上蜡烛,然后才一步步朝着大门走去,走到门边将门关上了。   背靠着大门,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谢翎白,你要在那里藏多久?”   谢翎白怔了怔,慢慢地从药材堆后面走出来,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就算能察觉到这库房中有其他人在,也不可能这么肯定就是他谢翎白啊。   “刚才便看到你鬼鬼祟祟进了库房。”   “所以你是故意选在这间库房里跟贺连之交谈的?”   “看到你才有的这个想法。”   温长珩说着朝谢翎白招了招手,谢翎白走到他面前,说不上来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让你知道这些,是不希望你再胡思乱想地认为我跟他有什么可能,我若要跟他在一起,也不用等到现在。”   谢翎白看上去闷闷不乐的样子,温长珩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问道:“在王府住得如何?”   “你不要跟我岔开话题!”   突然被凶了一下的温长珩露出了无奈的神情,“那好,你想说什么?”   “你这个人……是不是傻的啊?”   “谢翎白,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我要是早知道你这么傻,我……”   “你如何?”   谢翎白气得翻了个白眼,却也说不出什么决绝的话来,最后只是不甘地念叨着:“他那么对你,你为何还要原谅他,如果换成我是你的话,我肯定要将他扒皮抽筋碎尸万段才能解恨!”   “然后呢?”   “然后就报仇了呀。”   “然后我那一身功夫就能回来了,我的右手就能恢复了么?”   谢翎白愣了愣,反驳道:“可就算这样,也不能便宜了他啊,凭什么他能那么伤害你啊,你救了他,他却差点害死你,这是恩将仇报!”   “行了,先不说这个,听说你昨晚找澶王喝酒聊天了。”   “你是保护我还是监视我?温长珩,你到底在澶王府里放了多少眼线啊?澶王要是知道的话,估计得气死。”   “他肯定知道。”   “那他不干净把人揪出来?”   “也得揪得出来啊。”   “瞧把你美的,我昨晚原本是想去探探口风的,但是感觉澶王这个人似乎有点怪怪的,说他是坏人吧,似乎又少了股狠劲,说他是好人吧,他又是皇后那一党的,现在还想谋逆,说不好。”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好坏。”   “他们对我似乎还不是很放心,因为一点计划都没透露给我,只是让我安心住在王府内,说这样就能帮到很多人,我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许是想把我当成人质,可他要威胁的人,是谁呢?”   温长珩沉思了一会,谢翎白又说道:“还有皇上又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为何把赵陵睿的太子之位给废了?”   “皇上这一步棋,可谓是成了各方势力的爆发的导火索。”   “导火索?”   “太子被废,皇后那边肯定按捺不住,其余原本没多大机会的那些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一个个都想将这个位子争到手。”   “指的是柳贵妃和罗妃?”   “除了他们,还有一些王侯之类的,总之这几日要格外谨慎小心。”   “嗯……”   “这里不宜久留,先出去。”   他们两个若是同时消失太久的话,到时候又要引起怀疑了,反正现在这些疑问暂时还没办法得到答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关于废太子一事,朝中也是议论四起,各方势力现在都在伺机而动,反而事件的主人公,悠闲得很。   赵陵睿整日坐在东宫中看书作画,似乎这件事对于他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皇后每次见他这样都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睿儿,你也不去见见你父皇。”   “见了父皇又如何?”   “你无过,莫名其妙被废了太子之位,难道不该要个说法么?”   “母后,父皇是这天下之主,他想将位子传给谁由他做主,儿臣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如今就等着父皇下旨,看何时让儿臣迁出这东宫。”   “你……你当真要气死母后才肯安心!”   赵陵睿放下手中的毛笔,有些无奈地起身走到皇后身后替她按了按肩膀,然后劝慰道:“母后啊,父皇身体康健,何时立太子,也都无所谓,您何必这么动怒呢?”   “可你父皇他已经……”   “已经什么?”   皇后不说话了,赵陵睿脸上的神情终于认真了一些,道:“母后,儿臣可以明白你的用心,也知晓你做一切都是为了儿臣好,但是凡事都有底线,希望您不会糊里糊涂越了不该越的那条线。”   “你这话何意?”   “儿臣只是提个醒罢了,很多事,顺其自然,或许会有更好的结果。”   “顺其自然?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么?在这个腥风血雨的皇宫里,你越是想做好人,只会死得越快而已,睿儿,母后知晓你心善,可弱肉强食,你得为你自己、为母后为萧家想一想啊。”   “可是用无辜的血换来的位子,儿臣一点也不想要,母后,儿臣什么都知道。”   皇后起身后转过来看向赵陵睿,拧眉道:“你知道什么?”   “二十年前的事,包括谢家医馆的事,都是你派人做的,对么?”   皇后眸中的神情满是惊讶,赵陵睿叹了一口气,索性摊开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若是一错再错,那到时候就真的回不了头了,母后,收手吧,儿臣陪您去向父皇请罪,有什么事,咱们母子一起担着,好吗?”   “你疯了,说的都是什么疯话,本宫听不懂。”   皇后说着往外走去,赵陵睿喊道:“您可有想过,若是失败了,整个萧家都毁了。”   她停下脚步,没有转身,背对着赵陵睿说道:“放手一搏至少还有机会成功,可若是置之不理,那么不管是姓柳的还赢了还是姓罗的赢了,萧家,都保不住,睿儿,有时候母后不是不知道对错,只是没得选择。”   皇后说完后朝着门口的侍卫吩咐道:“太子身子不适,你们好生照看,这几日不要让他踏出东宫半步,免得病情加重。”   “是……”   赵陵睿有些烦躁地一拳砸在石桌上,皇后则走出了东宫,走了一段路之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递给身边的太监吩咐道:“去通知王爷,就说让他把这个,加到谢翎白的膳食中。”   “是,娘娘。” 第117章 真正的计划   “谢太医,这是王爷吩咐人送过来的桂花莲子羹,取新鲜的桂花做的。”   芽儿将桂花莲子羹放在谢翎白面前的桌上,然后替他盛了一些出来,谢翎白放下手中的医书,道:“替我谢谢王爷。”   他端起碗舀了勺尝了尝,味道有些古怪。   “你们王府里的桂花莲子羹口味真是独特哈。”   “谢太医喜欢便好。”   谢翎白有些无语,他能说这个味道真的很难喝么?!但是人家好心好意送过来的,总觉得不喝又不太好意思。   最终他勉强喝了小半碗,然后便谎称自己有些撑了,让芽儿收拾了,芽儿退下后,谢翎白虽然是在看医书,但现在这样的环境下,也看不进去几个字。   当初怀疑爹娘的死跟自己的身世有关,可现在柳贵妃又这么恨爹,这到底是为何?如果说是柳贵妃派人杀了爹娘他们,那么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跟自己的身世难道无关?就只是因为得罪了柳贵妃?而皇后那边又是怎么回事呢?无端端找上门来合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二日进宫,下午的时候温长珩提醒他近两日一切小心,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要随便尝试,这让谢翎白又想起了昨晚的桂花莲子羹。   “说到乱七八糟的东西,昨晚澶王让人送了碗桂花莲子羹给我,那味道真的是……一言难尽。”   “怎么?不好喝?”   “就……可能他们口味比较重吧,总之感觉又咸又甜的,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味儿,我现在想起来嘴里还有些难受。”   温长珩拧眉:“又咸又甜?”   “嗯,我想来想去,如果不是口味独特,那么就很有可能是厨娘错把盐当成糖了,可也不对啊,还是有点甜味的,总之……真可怕……”   “不喜欢便不要喝。”   温长珩不清楚谢翎白口中所描述的可怕的味道到底是怎样的,可如果只是普通的桂花莲子羹,怎么也不可能做出又甜又咸的味道啊。   “主子……”   谢翎白左顾右盼了一会,确定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这边才低声问道:“你之前说葛樊势力都在伺机而动,又说这两日格外注意,这意思是不是他们这两日可能就会动手?”   “每年八月初八皇上都要带领群臣去祭坛祈天。”   “那就是后日……可今年皇上不是生病了么?也要去?”   “这是最好的时机。”   不管是对各方势力而言,还是对皇帝本人而言,后日的祈天大典都是最好的时机,所以是不可能取消的。   “后日跟紧我。”   “嗯……”   温长珩之后又嘱咐了几句,傍晚出宫的时候,温长珩问卫择:“昨日皇后派人送出宫的那包药,你说你换成了糖粉?”   “是的。”   “糖粉……”   温长珩呢喃了一句,目光有些深沉,桂花莲子羹通常而言都是甜食,药粉又被卫择换成了糖粉,那做出来的莲子羹怎么可能又又甜又咸!   “你派人仔细查一查,昨日那包药还有谁经手过。”   “主子,是出了什么问题么?”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属下这就派人去调查。”   而谢翎白出宫比较慢,这个时候还没走到宫门口,偏生好巧不巧地又遇上了柳贵妃,总觉得这两次柳贵妃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谢太医这是要出宫了?”   “是的。”   “听说谢太医如今住在澶王府?”   “是的。”   “谢太医跟澶王很熟?”   谢翎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虽然跟澶王不是很熟,但自问跟眼前这位贵妃娘娘似乎更不熟吧?!   “是澶王看得起微臣。”   柳贵妃想上前,却被身旁的彩卉拉住了,这才想起这宫中到处都是眼线,所以她也不能表现得太过。   “娘娘若没有其他吩咐,微臣先行告退了。”   “谢太医见过皇上了么?”   “见过。”   柳贵妃点点头,张了张口,然而谢翎白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她要说什么。   “娘娘还有吩咐么?”   “没有了,这宫中危机四伏,可宫外也不见得就安全,谢太医你……也不可太过轻信他人,俗话说的好,人心隔肚皮。”   “多谢娘娘提醒。”   告别了柳贵妃之后,谢翎白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后脑勺,这宫中的人还真是让人猜不透,就拿这位贵妃娘娘来说吧,初见时看似很欣赏他,之后又对他恨之入骨。而现在,过度到第三个阶段了,关怀备至得像是位亲厚的长辈。   莫名其妙……   “娘娘,起风了,还是回惜柳宫吧。”   “好……”   柳贵妃朝着谢翎白远去的方向望了望,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往回走,等回到惜柳宫后,彩卉端了红枣茶来。   “娘娘喝口茶润润嗓子。”   “本宫真是贪心了,原本说着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却又忍不住上前搭话,怕是又要惹得他不悦。”   “娘娘多心了。”   “瞧他那谨慎的样子,就像是怕本宫会加害于他,呵,不过这也是本宫自作孽,倒是苦了那孩子,也不知这二十年过得如何,彩卉,本宫是不是一个特别不称职的娘亲啊。”   “又不是娘娘想与殿下分离的,要怪只怪萧家太过心狠手辣,不过上天庇佑,娘娘与殿下终归是重逢了,现如今只是等待相认相认的机会罢了。”   “机会……本宫还有机会么……”   “娘娘切勿这么想。”   “萧尔月控制住他,不就是想牵制住本宫么,现如今皇上病重,本宫不能出手,那么就剩下她和罗妃了,到底八皇子非长非嫡,皇上若不下诏书亲封,他的呼声怕不会太高,到最后,笑的还是萧家,萧家若得势……”   萧家与柳妃水火不容这么多年了,若是最后真的萧家得势,那么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打压柳家。   “本宫倒也不求别的了,只希望她良心尚未全部泯灭,不要动本宫的孩儿。否则,就是拼了这条命,本宫也定会拉着她同归于尽。”   彩卉惊了一下,却也说不出劝慰的话来了,这二十年来自家娘娘是如何思念殿下,这些她都看在眼里,自然是能理解娘娘的感受。   盼只盼这一切,能尽快结束。   两日的时间放在平时的话其实是很快的,但现在情况不一样,谢翎白总觉得这两日像是过了两年似的,紧迫感一日强过一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熬到八月初八祈天的日子,可转念一想今日似乎更加不能放松,原本自己来皇城是为了调查爹娘被害的真相的,可现在居然要牵扯到谋逆了,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也不知道这次的事件结束之后,自己能否查出真相来。   “祈天仪式正式开始。”   谢翎白收回思绪,祭坛设在皇城正中间,但因为皇上要来祈天,所以今日百姓是不得靠近祭坛附近的。   不过谢翎白倒觉得这样的规定也不错,要不然待会打起来的话,恐怕会误伤不少百姓。   他偷偷抬头看了看前方,皇上身后跟着的除了皇后之外,还有柳贵妃和罗妃,然后便是一群皇子公主了,但却并没有看到赵陵睿的踪影。   自从废太子的事传开后,谢翎白便再也没见过赵陵睿了,也不知道他这几日过得如何,想必心里肯定很难过。   祈天仪式从开始到结束一共是两个时辰(四小时),众人各怀心思草木皆兵,然而直到结束也没发生什么事。   胆战心惊了一整日,回到澶王府之后,谢翎白觉得自己看谁都不像是好人,再这么下去,迟早会疯。   “谢太医唉声叹气的,是在做什么?”   谢翎白转身看向赵龙凡,这位王爷看上去倒是神态怡然,完全没有半点担忧。   “今日站了一日,有些累罢了。”   “既然累了就早点休息。”   “王爷,现在才刚用过晚膳而已,休息的话会否太早了点?”   “现在不休息,恐怕就没时间休息了。”   谢翎白眯起双眼,认真道:“王爷这话何意?莫非,皇后娘娘有什么指示?”   今日白天一点动作都没有,难道是放在晚上?可算起来的话,宫外明显要比宫中行事方便啊。   赵龙凡抬头看了看夜空,黑漆漆的一片,别说月亮了,连星星都没一颗。   “快下雨了。”   “王爷,宫中来人了。”   赵龙凡的贴身近卫走过来禀报道,谢翎白有些疑惑地朝着那人身后看了看,却也没见到有什么人来。   “何事?”   “皇上所住的宸曦殿,失火了。”   赵龙凡没多大反应,谢翎白却睁大了双眼,追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失火了?严重么?”   “现在火势已经控制住了,皇后娘娘觉得是有人刻意为之,所以现在派人包围了整个宸曦殿,说是要护驾。”   谢翎白心中冷笑了一声,名义上说是护驾,其实不就是找个借口软禁皇上么,这个皇后已经可以明目张胆到这种地步了么?   “王爷,这就是你们的计划么?”   “是时候带你去看看真正的计划了。”   赵龙凡说完便朝着院门走去,谢翎白看了一眼蔚迁,示意他去通知温长珩,然后自己才跟上去。 第118章 我便将这条命交给你   谢翎白赶到皇宫的时候,以为看到的会是乱成一团的皇宫,但令他惊讶的是,里面竟然一如往常般静悄悄的。   只不过眼前这一道道横七竖八的尸体体现着方才的场面有多激烈,可是这么快就结束了么?难道说皇上已经……   赵龙凡带着谢翎白进了宸曦殿,殿门口守着的侍卫们并没有阻拦,这让谢翎白不得不确认了刚才的猜想,看来皇后真的得手了。   然而走进去后却见里面现在看上去是双方对峙的局面,但皇后明显趋于下风。   皇后看到赵龙凡和谢翎白来了,神情瞬间舒展开来,朝着皇帝说道:“皇上,臣妾尽心尽力服侍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你呢?到头来,却不肯给我们母子活路。”   “是朕不给你活路么?分明是你自寻死路。”   “若不是你执意废太子,我何故采取这样的手段!”皇后激动地吼道,她身边的人挟持了一个小孩,看上去应该是位皇子,也不过七八岁的样子。   “父皇救我……”   小皇子被吓哭了,但是因为匕首搁在脖子上,所以也动弹不得。   “萧尔月,你若还有点人性,便不要对一个孩子动手!”   “人性?呵呵哈哈哈,在这个冰冷的皇宫里,人性一文不值,皇上,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这么多年我装聋作哑也过来了,可你不能这么对睿儿,他没做错任何事,错的是我……”   “你也知道你自己错了,就不该一错再错,放了陌儿,朕还能考虑饶你一命。”   “这条命,我要来作何?!皇上,现在外面的人都以为臣妾带人来是救火的,所以你若是现在下诏书传位于睿儿的话,臣妾便放过他,如何?”   “放肆,朕看你是真的活腻了!”   “臣妾早就知道,你不可能因为一个儿子放弃皇位,那如果是两个儿子呢?”   皇后说着看向门口的谢翎白,谢翎白见众人视线都移到了他身上,一头雾水,这宸曦殿内其实人不多,除去双方的手下之外,也就皇上、刘公公、皇后、贺连之,再加上赵龙凡和他自己。   所以说皇后想要瞒着外面的人让皇上在这里传位于赵陵睿,但问题是为何会扯到他头上来?   “既然皇上已经知晓了,谢翎白是你的儿子,然而刚相认,他就要丢了性命,不知皇上作何感想?”   “你自身难保,还是束手就擒吧,不要再挣扎了,你真以为朕中了毒?朕的身体好端端的,只不过演出戏给你看罢了。”   “我就算今日死在这里,也要拉上垫背的,你没中毒还有其他人可以中毒。”皇后说完之后朝着谢翎白说道:“谢翎白,本宫知晓你认识的温峋医术好,可惜啊,他医术再好,怕是也救不了中毒已深只剩下一个时辰好活的人。”   “皇后这话,微臣倒是听不懂了。”   “本宫命人在你的膳食中加了点料,谢太医,不要太感激本宫,好好享受你人生最后的时刻吧。”   谢翎白有些惊讶地看向身边的赵龙凡,如果说他的膳食中被下了毒的话,那么赵龙凡肯定是知情的。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赵龙凡和皇后是一路的,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还以为他不像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恶毒呢,所以真的是人心隔肚皮么?   饭菜的话都是一起吃的,不可能下毒,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前几天晚上的那碗桂花莲子羹了,怪不得觉得味道那么奇怪,是因为加了毒药?   “王爷,你在那碗莲子羹中加了什么?”   赵龙凡神情平淡,闻言语气悠闲地回道:“谢太医在紧张什么?”   “你说我在紧张什么?”   “不过是多加了一点盐而已,怕什么呢。”   “盐?”   话点到为止,赵龙凡笑了笑,没有继续解释下去,谢翎白回想起莲子羹的味道,又甜又咸,是因为加了盐?   那皇后所谓的毒药指的是什么?   “澶王,你这话什么意思?”   皇后有些惊讶地问赵龙凡,赵龙凡摊了摊双手,道:“难道娘娘给的不就是一小纸包的盐么?”   “你……你竟敢换了本宫的药!”   皇后既然和澶王合作,肯定也会派人留在澶王府中,这件事赵龙凡心里也清楚。   所以索性让皇后的人亲眼看到自己厨娘是真的在莲子羹中下了药的。   但至于纸包中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赵龙凡,你背叛我?”   “错了,这不叫背叛,分明是智取。”   一旁的皇帝开口道:“萧尔月,朕与十一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你真以为他会帮着你害朕?”   “本王与皇兄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怎么和睦,但这也仅仅只是表面上而已,娘娘不会真的以为本王。”   皇后后知后觉,苦笑道:“你们一开始就设计好了?!本宫竟然这么蠢……”   “接近你,原本只是因为你近期的动作有些大,但却无意中知晓了二十年前的事,娘娘,其实到了今日这样的境地,都要怪你太过贪心了,为了太子之位,为了后位,竟然做出调包皇子的事。”   “贺爱卿也要跟着她自掘坟墓么?”   一直保持沉默的贺连之闻言笑了一下,道:“皇上,微臣倒是觉得,活着还是死去,端得看得到了什么,若求而不得,还不如死了。”   “你想得到什么?”   贺连之敛眉,低叹道:“臣想得到的,永远也得不到了……”   皇帝虽然向来爱惜人才,但此刻见贺连之油盐不进,自然也不再多劝,最后朝着皇后说道:“萧尔月,收手吧,你安排的那些人,降的降,死的死,你觉得现在还有机会么?”   皇后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的时候忽然拿过一旁的刀逼近被挟持的小皇子,恶狠狠道:“既然活不了,他便陪我一起死!”   说着朝向谢翎白笑道:“谢翎白,你以为你赢了么?你那个弟弟,可有想过他现如今如何了?”   谢翎白上前一步,问道:“你什么意思?你对小谨做了什么?”   “你以为把他独自留在夕遐城就安全了?”   “是你……是你害了我爹娘他们?”   “真正害了他们的是你,谢翎白,若不是你,本宫何须杀他们。”   谢翎白深呼吸了一下,让自己的神情看上去稍微镇定一些,才开口道:“温府那么多守卫,怎么可能被你得手!”   “温府……那如果在夕遐城内,本宫有比温府势力更大的帮手呢?”   “谁?”   皇后笑了起来,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谢翎白心里抓不准到底她有没有得手,夕遐城离皇城太远了,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变故,也不可能马上传消息过来,难道小谨真的被抓了?   “反正那也不是你的亲弟弟,是生是死对你来说也无所谓吧,本宫今日穷途末路,没什么好辩解的,只是皇上,本宫做的所有事都与睿儿无关,他是不知情的,还请皇上届时对他网开一面。”   “你若想朕宽待睿儿,便放开陌儿。”   “呵呵呵,怎么?皇上原本打算处置睿儿么?皇上真的有把他当成儿子看待么?他是什么样的性格,难道你一点都不了解?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意!”   皇后眸光一厉,抬起手中的刀便要砍下去,小皇子被吓得哭闹不止,她身边还有不少手下,要想靠近将人抢过来根本不可能。   “等一下!”   谢翎白忽然出声打断了皇后的动作,他往前走了两步,平静地说道:“皇后,我不知道你对我为何会这么怨恨,但既然你一心想要我死,我便将这条命交给你,如何?”   “你会这么好心?”   “你只是需要一个人质,我来换他,他还是个孩子,方才你也看到了,对于皇上的威胁并不大,至少换成我,你可以更加解恨,不是么?”   “少耍花样!”   “你也说了,小谨可能在你手上,我不敢耍花样的,你们大可点了我的穴道。”   谢翎白说着一步步朝着他们走过去,皇帝喊道:“别过去!”   谢翎白看了一眼皇帝,刚才皇上说自己没中毒,但之前温长珩也说了,皇上病得很重,怕是没多少时日了,所以现在怕也是在强撑着。   这场闹剧,必须尽快结束,要不然一切都会变得更加糟糕,他继续往前走去,皇后让身边的一个侍卫上前,谢翎白说道:“说了是交换,你也得放人!”   “放了他……”   侍卫松开了小皇子,与此同时点住了谢翎白的穴道,将谢翎白带了过去,而小皇子则哭着跑到了皇上这边。   “娘娘,微臣这条命你随时可以拿走去解恨,但是就像刚才的小皇子一样,微臣的弟弟,是无辜的,你能否不要对他下手?”   “谢翎白,死到临头了还要装无私去保护别人?”   “娘娘顾左右而言他,莫非刚才只不过是唬人的?其实微臣也相信,以温府的守卫,是不可能出现纰漏的。”   “是么?你这么想套本宫的话,本宫就大发善心给你提个醒好了,夕遐城不比皇城,温峋身为相府公子,在皇城别人可能会敬畏他三分,但在夕遐城,你觉得谁才是最大的?”   谢翎白眸光一闪,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你指的不会是……云府吧?” 第119章 我把位子还给你   “你也不是太蠢嘛。”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谢翎白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云府是皇后的人?怎么可能呢,这件事云默敛知道么?   “萧尔月,你当真要这般执迷不悟么?!”   这话是赵龙凡说的,这怕也是他第一次直呼皇后的名讳。   “我还有退路么?”   “你再错下去,到时候只会连累五皇子和整个萧家,现如今,萧家已经被控制住了,回头是岸。”   “落到今日这样的地步,我无话可说。”皇后看向皇帝,道:“皇上,臣妾罪该万死,但臣妾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之所以该死只是因为成王败寇,但求皇上念在与臣妾多年夫妻情分上,让臣妾最后再见睿儿一面。”   “你将人放了,朕便会安排你与睿儿相见。”   “把人放了我还能见到他么?”   皇后将刀架在谢翎白脖子上,然后决然地说道:“你们都退出去,让睿儿来见我。否则,我便杀了他,再自尽。”   皇帝和赵龙凡对视了一眼,皇后继续说道:“只要能再见睿儿一面,我便放了谢翎白,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好,朕答应你,也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皇帝带着自己的人和赵龙凡撤出了宸曦殿,皇后手底下的人上前去关上了殿门,皇后放下手中的刀,苦笑道:“我谋划了这么多年,原以为一切会水到渠成,没想到还没开始就输了。”   谢翎白被点了穴动弹不得,但是想着这或许是最后的解惑机会,便问道:“皇后娘娘,你说你要杀我爹娘是因为我,那你为何要杀我?”   就算自己是皇子,也只可能是私生子之类的,所以并没有查到对的上号的皇子失踪死亡之类的记录,那样又能构成什么威胁呢?   “看来你还真是一无所知。”   “我只知道我爹当初是太医,我姑姑是宫中的稳婆,我不是我爹的亲生儿子,至于其他的,一概不知,反正我今日可能也活不了,你不如让我死个明白吧?”   “想知道你的亲娘是谁么?”   谢翎白眸中浮上几抹期待,这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想知道。   “你前阵子那一身伤,便是你自己的亲娘所赐,怎么样?感觉如何?”   “伤?”谢翎白有些没听明白,他前阵子受伤是因为……想到这目光忽然怔住了,皇后见他这样笑了起来,道:“想到了?”   “柳贵妃?”   “每次想起那个贱人差点亲手杀了自己寻了二十年的儿子,我就觉得解气,只可惜,还是差了一步。”   “柳贵妃膝下只有四公主啊……”谢翎白想起刚才赵龙凡似乎提到了调包皇子之类的字眼,心中冒出一些猜测,却又不敢肯定。   “?河一年,皇上登基,那之前大公主二皇子三皇子夭折,皇上膝下无子无女,便表明先出生的皇子,便是太子。”   “这个我听说过,可与我又有什么关联?我记得赵陵睿是?河一年十二月十六出生的,而我是?河一年十二月二十,所以即便我是皇子,也威胁不到他的地位。”   “那倘若……你是?河一年十二月十五出生的呢?”   谢翎白有些怔忪,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皇后索性摊开了说道:“我明明比她先怀孕,却是她先生,我怎么可能任由她夺了我的位子。”   “所以你买通了稳婆谢雁,将刚出生的我,调包成女婴?”   “是又如何?”   “那之后呢?你没杀了我?不都说斩草除根么?”   “我不仅要除了你,还得除了谢雁,只可惜派出去的人失手了,只是砍伤了她,让她逃了,谢雁带着你去找了那晚在太医院当值的弟弟谢杨,然后与谢杨一起逃离了皇城,这么多年,我一直派人出去找,却始终没什么消息。”   所以说,谢杨其实一开始是不知情的,之所以要逃是为了保住谢雁的命,然而谢雁当时受伤太重了,所以即便逃了也没支撑多久。   他就知道,他爹那么心善的人,是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之所以一遍遍对他说对不起,大概是在为姑姑当初的行为赎罪吧。   谢翎白心中一直压着的那块石头总算可以搬开了。   “其实你不派人去杀害我爹娘,我的身份可能永远都不会曝光,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出现过,赵陵睿的太子之位也一直坐得很稳,你何必自寻麻烦呢?”   “睿儿一日没坐上龙椅,我这颗心便一日不得安定,我不找你,姓柳的也一直在派人查询当年的事,万一被她先找到,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先下手为强,简简单单五个字,却害了那么多无辜的性命,像你这样的人,真的是不配母仪天下!”   “你没资格说我,谢翎白,这些话下地府去跟你所谓的爹娘说吧。”   皇后手中的刀一点点逼近谢翎白的脖子,刀锋很厉,刚一碰到便是一条血痕,谢翎白知晓皇后不可能放过他。   不过她自己也逃不掉,所以这仇也算是报了,到了九泉之下,也能面对爹娘他们。   只是可惜,不能给温长珩一个交代了,还有小谨,他肯定早就盼着自己回去了,但是这一次,却是回不去了。   “娘娘……”   贺连之忽然开口喊了一句,皇后看向他,只见他上前几步,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玉瓶子。   “这是什么?”   “毒药,无药可解的毒药。”   皇后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他笑道:“娘娘杀了谢翎白,便能解恨,可与娘娘合作的我,却解不了恨,所以我能恳求给我一个机会么?”   “什么机会?”   “这瓶中的毒药名为茈,我前几日亲手配置的,娘娘可能觉得有些耳熟。没错,六年前周澜儿所中之毒就是它。”   “六年前温峋束手无策,不代表现在也解不了,还不若让我一刀了结了他,也免得再生变故。”   “错了,当初温峋研制解药的时候我一直在身边,他没研制出来所以周澜儿死了,周澜儿死后他便一蹶不振,甚至辞官直接消失了,这么多年来这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他不敢碰的。”   “贺连之,你简直不是人!”   谢翎白原以为之前知道当初贺连之对温长珩做的那些事已经很过分了。   没想到现在却发现当初周澜儿也是贺连之下的毒手,他怎么能……怎么能对口口声声爱着的人这么狠毒。   “呵呵,我不是人又如何呢?谢翎白,如果说我当初恨周澜儿的话,那么我现在更加恨你,凭什么你能得到他的爱而我不能?!”   “就你这样丧心病狂的人,这世上谁敢爱你!”   “是啊,这世上本就没人爱我,我曾以为遇到阿峋,便遇到了希望,可结果迎来的却是绝望,他不爱我,也别想爱别人,他自以为是的医术当初救不了周澜儿,现如今也救不了你,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我倒要看看,他还能不能再爬起来!”   贺连之说着上前捏住谢翎白的双颊,将瓶中的药水直接灌入他口中,谢翎白被迫咽下了好几口,咳嗽不止。   这时门口有人通传说赵陵睿到了,皇后让人打开殿门,赵陵睿独自一人走了进来,目光首先落到了谢翎白身上,见他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心下不免有些担忧。   “母后……”   “睿儿……”   皇后走到赵陵睿身边,细细地看着他,愧疚道:“睿儿,母后对不起你,这个天下,母后没帮你争到。”   “母后,儿臣从未想过要这个天下,儿臣只希望母后能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不要再劳心劳神地去算计这个,谋划那个了。”   “这个天下本就是你的,它是属于你的,你是这?羲国的太子,将来的皇帝。”   “这?羲国的太子,是小白,不是我。”   “睿儿,你……”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难道母后还要执迷不悟么?那些所谓的权势不过是过眼云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付出这么多真的值得么?”   赵陵睿被软禁了几日,看上去有些虚弱,但更多的是心痛,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日,但真正面对了,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母后没有退路了,但求你父皇能看在你不知情的份上饶你一命。”   赵陵睿握住皇后的手,笑道:“没关系的,儿臣原本想好,若父皇不肯宽恕你,届时儿臣与你一道去地府向那些亡魂们赔罪。”   “不!”皇后闻言有些激动,“你不能死,一切都是母后的错,你什么都没错,睿儿,母后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算母后求你了,你要好好活着……”   “母后真希望儿臣能活着?”   “当然了!”   “儿臣有一个条件。”   “你说……”   赵陵睿直接松开手直接走到谢翎白面前,抬手拨开了侍卫手中的剑,侍卫看向皇后,皇后知晓了赵陵睿的意思,便没有阻拦。   他解开了谢翎白的穴道,然后拉着谢翎白朝殿门口走去,走到殿门口的时候才停下脚步,低声在谢翎白耳边说道:“小白,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那我们是兄弟么?”   谢翎白点头,赵陵睿笑了起来,拉开殿门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道:“出去吧……”   “你呢?”   “我有我自己该走的路。”他说着抱住了谢翎白,道:“我终于能把属于你的位子还给你了,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再见了,四皇兄。”   说完之后也不等谢翎白回应,直接将他推出了殿门,然后将殿门直接关上了。 第120章 我死了么   谢翎白刚被推出来便发现面前一排手持弓箭的侍卫正对着他,他被吓得愣了一下,赵龙凡连忙喊道:“是自己人,不许放箭。”   “谢翎白!”   谢翎白听到了温长珩的声音,他连忙朝着温长珩的方向跑过去,也不管现场人到底有多少,直接抱住了他。   “主子……”   温长珩以为他是被吓到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低声道:“没事了……”   谢翎白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贺连之逼他喝下的毒药,他要跟温长珩说么?如果说了,是否像贺连之说的那样让温长珩再痛苦一次呢?   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未免太残忍了一些,可是不说,怕是也瞒不住多久,因为现在便感觉视线有些模糊了。   “孩子……”   听到身后响起这么一声,谢翎白松开手转头,只见柳贵妃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谢翎白这才想起来,方才皇后说柳贵妃才是他的亲娘。   可现在面对这位自己一直想见到的亲娘,他却不知该表现出怎样的态度来,最初的那点亲切感,早就在前段时间被消磨殆尽了。   现在想来,柳贵妃之所以那么恨他爹,是因为姑姑帮皇后调包孩子的事情吧,所以当初所谓的用药失误,应该是她设计好的。   让四公主中毒来陷害自己,就算四公主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至少也是一手养大的,难道竟一点感情都没有么?   想到这些,谢翎白只觉得有点寒心。   “我的孩子,你没事就好……”   柳贵妃走上前,谢翎白却下意识往温长珩身边躲了躲,他这样的态度似乎伤到了柳贵妃,让她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你不肯与我相认,也是应该的,之前是我对不住你,我没资格当你娘亲。”   “贵妃娘娘……”   柳贵妃闻得这声称呼,心中有些失落,但还是很认真地看着谢翎白。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如实相告。”   “之前四公主中毒,是你亲手策划的么?”   柳贵妃的脸色瞬间白了,支支吾吾半天也挤不出一句话来,谢翎白见她这副神情便明白了,转了个话题道:“那她现在……”   “她没事,她已经没事了,我……”   “没事就好。”   这时刚才冲进去的那些侍卫已经将皇后和贺连之他们押出来了,甚至还包括赵陵睿,皇后见到皇上便喊道:“皇上,睿儿是无辜的,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求您放过睿儿吧。”   “放人……”   “父皇,儿臣请父皇将儿臣也打入天牢。”   “睿儿,你说什么浑话呢,母后求你了,你不要……”   “母后,儿臣心意已决,也请母后成全。”   场面有些混乱,夜空中响起几道闷雷,眼看着就要下雨了,皇帝犹豫了会才吩咐道:“先将皇后打入冷宫,准五皇子赵陵睿随意出入。”   “谢皇上,谢皇上……”   另一边贺连之只是盯着温长珩看,却一句话都没说,温长珩看向他,眸中满是失望的神情。   谢翎白觉得皇后的哭喊声有些吵,吵得他头都开始痛了,入眼的人和物似乎也有些重影,他努力晃了晃脑袋。   贺连之注意到他这边的动作,朝着温长珩说道:“阿峋,我对不起你,六年前,是我派人将茈送到山寨的。”   温长珩双手慢慢握紧,虽然早就猜测到了这个可能性,但是真的听到他亲口承认,却还是觉得有些心痛。   自己身边最信任的师弟,却背着他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贺连之,她也是你师妹啊,从小到大这么多年,难道半点情分都没有?”   “这个世上除你之外,其他人在我看来都是外人,他们的生死与我半点干系都没有。”   “你是个大夫!”   “呵呵,我其实一点都不想当大夫,从小到大一直在受伤害的我凭什么还要努力去拯救别人,我救了别人,谁来救我?   阿峋,从始至终我学医,都是为了能够站在你身边,为了得到你的认可,而不是为了救人。”   温长珩不知道为何眼前之人会变成这样,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身边的谢翎白似乎有些支撑不住地往他这边倒过来。   “谢翎白?”   他下意识伸手接住,见谢翎白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顿时有些心慌地替他把脉。   “我喂他喝了茈。”   温长珩双眸瞬间瞪大,贺连之轻笑了一声,低叹道:“是不是更恨我了?若是恨我便能记住我,那就恨吧。”   他说完这句话便被带了下去,柳贵妃连忙上前来喊道:“他怎么了?什么是茈?”   皇上开口道:“先带他进寝殿。”   “不用了,我……”   温长珩将人抱起来想离开,皇帝说道:“他这副样子能撑多久,再说了宫中什么药材都有,先将他留下吧,你别忘了,他也是朕的儿子。”   温长珩思忖了一下,然后顺着皇帝的意思将谢翎白抱进宸曦殿,暂时放在了外间用作休憩的小榻上。   接下去谢翎白交给温长珩负责,皇帝还派人去传唤了其他太医过来一起帮忙,而侍卫们则忙着清理现场的打斗痕迹和尸体。   宫女们进进出出端着清水,皇帝在旁边看了一会,但由于身体虚弱所以没多会就去里间休息了。   这次的逼宫事件看似像个闹剧,但也让众人明白了皇帝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他早就布置好了一切,然后装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所以算是起到了一个杀鸡儆猴的作用,估计接下去很长一段时间各方势力都会安分守己一些了。   “翎儿……”   谢翎白听到有人在喊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却发觉四周都白茫茫一片,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里。   “翎儿,这边。”   他转头看过去,眼前的白雾渐渐散开,然后看到了谢N安和陈云儿站在那里笑看着他。   “爹,娘……”   谢翎白觉得喉咙有些发涩,他朝着他们跑过去,却发现自己怎么也靠近不了。   “爹,娘,我是翎儿啊,我,我知道是谁害死你们的了,相信这个时候她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而自己,因为中毒丢了性命,所以才可以与爹娘团聚的么?若能与爹娘在一起,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翎儿你一直做得很好,爹和娘很欣慰。”   “娘就知道我的翎儿一定会有出息的。”   “爹娘,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谢翎白展开双手抱上去,然而方才还在眼前的爹娘却瞬间消失了,他自己也扑了个空,与此同时脚下的地面裂开了,他从越来越大的裂缝中摔了下去。   “谢翎白……谢翎白,醒醒,醒过来。”   谢翎白猛地睁开了双眼,喊道:“爹,娘……不要丢下我……”   “不会丢下你的,没事了。”   他喘了几口气,转头看去,在看到温长珩的时候,怔忪了会。   “温长珩,我是在做梦么?”   “你指的是刚才,还是现在?如果说刚才的话,你确实在做梦,一直在喊着爹娘,一直在哭。”   谢翎白抬手抹了一把脸,发现满脸的泪痕,还有一些应该是汗液。   “我……我见到我爹娘了,主子,你也死了?”   “傻瓜,你还活着。”   “我还活着?可我喝了毒药,我……你研究出解药了?”   温长珩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巾布,替谢翎白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应道:“茈的解药,六年前便研究出来的。”   “可你师妹……”   “是在她死后才研究成功的。”   “所以是贺连之以为你没研究出来,但其实你已经……”   “他知道……”   “嗯?什么?”   “当初研究解药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边。”   谢翎白愣住了,那时候贺连之眼中的恨意那么明显,他以为,以为贺连之是真的想他死。   不,贺连之或许是真的想他死,但是他终究还是为了温长珩而放弃了。   “皇后,皇后准备杀我,是贺连之阻止了她,他说希望你在一个地方摔倒两次,所以给我喂了那瓶药,现在看来,我这条命,是他救下的。”   温长珩没回应,谢翎白看了看四周,问道:“这是在哪?”   “泽桦殿。”   “皇宫?”   “嗯,皇上昭告天下恢复了你四皇子的身份,赐你入住泽桦殿。”   “这,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昏迷三日了。”   谢翎白感觉自己就像是睡了一觉,却没想到一睡就睡了整整三日,他原本还想着跟皇上商量一下,能不能不要公布他的身份呢,现在却被先斩后奏了。   “皇上原本想直接立你为太子的。”   谢翎白被吓得噎了一下,才听温长珩继续道:“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喜欢,所以他决定,等你醒了再找你商量一下。”   他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这太子之位他可一点想法都没有,还是交给赵陵睿吧。   “对了,赵陵睿呢?”   “皇后在冷宫中自尽了,留了封遗书给他,想来应该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他现在状态不是很好,但好歹没有再想着去死。”   “他是真的没参与那些谋逆之事,一直以来还帮了我这么多。”   “还有一点。”   “什么?”   “此刻夕遐城怕也乱成一片了。”   “为何?”   “因为云府……被判抄家了。”   谢翎白瞪大了眼睛,想起之前皇后说的与云府之间有合作,难道说是真的? 第121章 身不由己   “那小谨……”   “他没事,张田带人夜闯温府,被暗卫和万俟均拦下了。”   “张县令?他居然是皇后的人,所以当初万俟均掳走小谨那次,出城门时出示的县令腰牌根本不是偷来的,而是张县令给他的。”   谢翎白怎么也想不通,皇后怎么会在夕遐城安排一颗棋子呢,夕遐城离皇城十万八千里。   “主子,难道皇后派张田到夕遐城就是为了查询我爹和我姑姑?不对啊,张田他们跟我爹是差不多时间到的夕遐城,如果说那时候他们就查到我爹了,那怎么可能到去年才下手呢?”   “张田当初应该没有过多参与调换皇子的事,只不过皇后既然想了调包的计策,肯定得提前备好女婴,皇城那时候出生时间相符的女婴可能不多,而云府,恰好有。”   谢翎白倒是听说过原本云府是在皇城的,只不过后来搬去了夕遐城,难道说就是因为这件事?   “萧家的人应该是许了张田什么好处,所以他才会瞒着家里人将刚出生没几天的女儿送到了萧家人手上。”   “这么说来赵陵蓝就是云蝴蝶的妹妹?”   “嗯。”   “张田入赘云府,一直以来都表现得没多少地位的、很懦弱的样子,没想到居然私底下居然会做出这种事,连自己的女儿都能拿来当做交易的筹码,果然是一牵扯上权势,就什么亲情感情都没了么……”   “张田肯定也担心萧家的人事后会杀他灭口,所以主动离开了皇城,到了偏远的夕遐城,而他肯定也认出了当初逃到夕遐城的你爹,当时应该跟你爹也达成了什么协议,否则不可能保密这么多年。”   “协议?”   “我想,萧家许诺他的肯定是赵陵睿继承皇位之后让他平步青云,所以他在等赵陵睿能坐上那个位子的时候,如果他过早将手中所有的筹码都交出去,肯定活不了多久。”   “可他怎会知晓我爹当初逃去了夕遐城呢?”   “或许只是凑巧,他们都选择了夕遐城而已。”   谢翎白觉得有些唏嘘,爹当初便不该找张田谈什么协议,就该直接离开夕遐城,张田这种人果然半点都靠不住,最终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了他们。   要不然皇后怎么会突然知晓了他们在夕遐城还派出杀手呢。   “这次事情这么大,朝中那些大臣们都没有什么反应么?”   照理说站在萧家那边的大臣肯定也不少,发生这种事肯定要挣扎一番的。   “虽然事发突然,但谋逆证据确凿,加上二十年前调包皇子的事也有人证。”   “人证?”   “就是上次替顾凡作证的那些大叔,原来他一直被柳贵妃关押在惜柳宫内,他当初是惜柳宫内的掌事太监,这次也出来作证了。”   “没想到那位乞丐大叔还有这样的身份,如此说来他当初肯站出来为顾凡作证真是不容易,毕竟一出现肯定要被查出身份的。”   “嗯……”   “不过这一切,云蝴蝶他们应该都是不知情的,现如今云府被抄家,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主子,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去?   这里的事情都告一段落,爹娘的仇报了,我的身世也清楚了,所以我不想留在这里了,我想回去了。”   虽然才短短四个多的时间,可谢翎白却觉得真累,每一日都如履薄冰,这样的日子再也不想体验了。   仇报了,太医也当了,现在是时候回夕遐城重振谢家医馆了,相信肯定会叫他们大吃一惊的。   “你现在这个情况……”   “情况?是指我中毒的事情么?可你不是已经帮我解了毒了嘛,难不成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谢翎白,你有没有想过,皇上是你的亲生父亲,柳贵妃是你的亲生母亲,而现在你的身份是这?羲国的四皇子,更有可能是太子。”   “那又如何?主子你放心吧,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谢翎白嘻嘻哈哈的,看上去精神似乎好了很多,但是笑完之后见温长珩似乎神情挺严肃的,他也就笑不出来了。   “主子,贵妃娘娘来了。”   卫择的声音自门口响起,温长珩站起身往外走,不多会便见柳贵妃走了进来,跟之前几次看到的差不多,一副愧疚又复杂的神情。   其实谢翎白倒不是恨她什么,只不过眼前之人虽然是他的亲娘,可毕竟二十年来从未见过,也没怎么相处过,所以与他而来就像是一个陌生人般。   “小白……”   谢翎白瞪大了双眼,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位贵妃娘娘这么称呼他呢,一时之间有些不太适应。   “你父皇恢复了你的皇子身份,对于你的名字或许当初谢杨给你起名的时候也考虑过这一点,所以改动不大。”   “改动?我的名字要改什么?”   “你是赵家的孩子,你们这一辈排陵字,山陵的陵,皇上赐名陵白,所以你现如今是?羲国的四皇子赵陵白。”   谢翎白没多大感觉,反正他也不想当什么皇子,至于叫什么名字都无所谓,换了名字他也还是他自己。   “小白,你可否还在怨母妃?”   “没有。”   “那你怎么……”   “我需要点时间适应一下。”   柳贵妃点头,没听到拒绝总算能放心一些,谢翎白觉得房中的气氛有些尴尬,总得找个话题才可以。   “娘娘,有一件事……”   “何事?”   “夕遐城县令张田跟皇后合谋那件事,我听说云府被抄家了,但其实这件事,云府中很多人应该都是无辜的,就包括赵陵蓝在内,所以……”   “你希望可以放过他们?”   “嗯,有这个可能吗?”   谢翎白心里也清楚一般上欺君犯上的话都是会满门抄斩或者说是诛九族的,那样子一来云蝴蝶他们就完蛋了。   “你要知道,是张田高密,谢杨夫妇才遭此横祸的。况且,当时你若不是恰巧不在家,说不定连你也……”   “那也是张田的错,与他的家人无关啊,我与他儿子云默敛是朋友,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连累。”   “小白,你有一颗善心是好事,但在宫中……”   “不要跟我提那套宫中生存法则,我对那些一点兴趣都没有!”   柳贵妃僵了一下,之后妥协似的点头道:“好,不说,其实温峋他们已经替云府求过情了,皇上虽然还没答应,但本宫瞧他的态度并不是那么强硬,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之后本宫再去同皇上说说。”   “那就好,谢过娘娘。”   “你我之间何须这么客气,母妃一直在盼着与你重逢相认的这一天,好在上天不负有心人,总算让母妃盼到了。”   “娘娘想当皇后么?”   柳贵妃愣住了,有些失落地说道:“母妃是想见到你这个儿子,并不是为了皇后之位。”   “我知道,我其实是想说,温长珩说皇上打算立我为太子。”   “你本就该是太子。”   “可我不想当,我觉得赵陵睿肯定比我适合。”   “说什么傻话呢,你……”   “我想回夕遐城生活。”   “你是这?羲国的皇太子,以后还要继承皇位,怎么可能回夕遐城生活呢,小白,你现在是赵陵白了,不是当初那个谢翎白。”   “我不想当什么赵陵白,但如果那只是一个名字的话我或许还能接受,至于其他的,还是算了吧。”   “你是为了温峋么?”   “我是为了我自己,我自己喜欢夕遐城的生活,而不是这冷冰冰毫无人性的皇宫,这里就像是一个囚笼,一点自由都没有。”   “可这是你出生的地方,你应该生存的地方,小白,这是你的宿命。”   “我才不信命。”   柳贵妃努力平息了一下情绪,然后劝解道:“孩子,你现在有些抗拒可能只是因为还不适应,等过段时间……”   “等过段时间我身体恢复了,我就回去了,但是我可以时常回来看你们。”   “你怎么就油盐不进呢?母妃也从别人口中听说了你跟温峋的关系。”   “所以呢?”   “你的身份,怎么可能跟一个男子在一起呢,你是储君啊。”   “可我喜欢他啊,我爱他,就想跟他在一起。”   “你那些所谓的爱,可能只是因为当时你突然间失去了爹娘,失去了依靠,而恰巧温峋出现帮了你。   他还教你医术,所以你感动,你感恩,你把这些感情当成了爱情,但其实根本就不是。”   “贵妃娘娘,我今年二十岁了,不是两岁,我分得清什么样的感情是爱情!”   “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母后不跟你吵,以后你就会明白了。况且,你父皇和满朝文武也都不会答应你走上歪路的,温峋他是好,可他再好终究是个男子,你身为皇室的血脉,尤其是储君,以后是需要开枝散叶的。”   “所以我说我不当储君啊,这个太子之位谁想当就谁拿去当,所谓的满朝文武以及为皇室开枝散叶与我何干?!我姓谢,我叫谢翎白!”   “你……”   柳贵妃可能被谢翎白坚定的态度给刺激到了,往后退了几步捂住心口有些呼吸不畅,不远处的彩卉见状连忙上前来扶住她。   “娘娘,娘娘保重凤体,四殿下,娘娘这二十年来一直在查询您的下落,常常以泪洗面,晚上也睡不好,太医说她心思郁结,身体一直不好,您切勿再刺激到她了,她可是您的亲生母亲啊。”   谢翎白闭了闭眼睛,睁开后情绪稍微平静一些了,他开口道:“方才是我激动了,娘娘你,保重凤体吧,这件事,以后再议也不迟,彩卉姑姑,劳烦您送她回宫歇息,如果不舒服,传唤太医去看一下。”   “是……”   彩卉扶着柳贵妃往外走,谢翎白终于明白刚才温长珩的欲言又止为的是什么了,以前温长珩也说起过这些方面的阻扰,但那时候自己从未当回事。   真正面对了才明白,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第122章 我不想当太子   谢翎白在找温长珩,找了两日了,也没见到踪影,就从前几日他刚醒过来那次的欲言又止开始,便再也没见过温长珩。   他不禁有些心烦意乱的,想直接出宫去别院找,又被告知不能出宫,感觉自己简直像是犯人,只不过这里的待遇要比天牢好很多而已。   静下心来忍不住反复思量,温长珩为何不来见他?是被阻止进宫了,还是……   “四殿下,该喝药了。”   宫女秋儿端来汤药,谢翎白这几日每日三顿地喝,现在闻到这个味儿就想吐。   “我还得喝多久?我感觉自己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回殿下的话,这个奴婢也不知晓。”   谢翎白有些泄气,这所谓的皇室生活他才度过了两日而已,却觉得度过了两年似的,太难熬了。   “秋儿,让你打听的事打听过了么?”   “奴婢已经打听过了,温太医这两日并未到太医院当值。”   温长珩现在还是太医,却接连着两日都未来太医院,难道说是出了什么意外?不行了,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谢翎白一口气将碗中苦涩的药汁喝完,然后直接往外走去,秋儿跟在后面喊道:“殿下您要去哪里?”   “出宫!”   “可娘娘吩咐过……”   “娘娘这个娘娘那个,她凭什么限制我的人生自由?难道成为皇子的代价就是要一辈子困在这皇宫里么?我连出宫透个气的资格都没有?”   以前赵陵睿当太子的时候,不也常常出宫么?!还有赵陵蓝,怎么到了他这里,就什么都不行了呢!   谢翎白心里烦躁,所以语气自然有些冲,小宫女被他吼得红了眼眶,他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脚将旁边的花盆踹翻了。   “四殿下,这是发的什么脾气?谁惹您了?”   皇帝身边的林公公站在院门口明知故问,谢翎白也懒得理会他,只听他又说道:“老奴见过四殿下,皇上让殿下去一趟尚书房。”   “不去!不是禁我足么?我哪都不去了!”谢翎白吼完之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犹豫了会改口道:“带路……”   林公公也不知道这位皇子殿下是在闹什么,但总归肯乖乖去尚书房也省得他再浪费一番口舌了。   谢翎白跟着他出了自己住的泽桦殿,殿门口有步辇,谢翎白没心思坐在上面慢悠悠晃荡,直接选择了步行。   到最后林公公这个带路的都差点追不上他的步伐。   “皇上,四殿下到了。”   “让他进来。”   谢翎白闻言走进尚书房,有些惊讶地发现赵陵睿也在,说实话自从上次皇后逼宫事件之后,他还没见到过赵陵睿呢。   之前还在担心他的状态,现在看上去虽然有些消沉,但似乎也还好。   谢翎白朝着他点了点头,赵陵睿回以一笑,皇帝见他们兄弟二人感情看上去挺好的,也觉得欣慰。   “微臣……儿臣……”   行礼的时候,谢翎白却有些犯难了,结结巴巴地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好,皇帝看出他的窘迫,也没有逼他,道:“无需多礼,朕今日找你们兄弟二人来,也就是聊些父子间的话罢了。”   林公公带着伺候的下人都退了出去,尚书房中就只剩下他们父子三人。   “你们两个是朕最看好的儿子,朕也不瞒着你们,虽然之前并没有中毒,可这身体怕是撑不住多久了。”   “父皇……”   赵陵睿想说什么,却被皇帝挥手阻止了。   “父皇知道你要说什么,那些劝慰的话父皇听多了,每个妃嫔都在说,没什么意思,父皇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了,现如今,最放心不下的,是还没安排好太子人选,父皇想知道你们两个的看法。”   “父皇当初说过,先出生的皇子为太子,君无戏言,四皇兄比儿臣先出生,所以太子之位自然是他的。”   皇帝点头:“你能这么想是最好不过了。”   谢翎白却有些着急了,开口道:“皇上……我反对!”   “你反对什么?”   “虽然当初您确实说过这句话,但这中间有太多的变故了,我从小到大都在宫外长大,对宫内的事一点都不了解,朝堂之上的事更是半点不知,而陵……   五、五皇弟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很好,所以我觉得,他比我更适合这个位子。”   “四皇兄,太子之位本就是你的。”   “可我不想当啊,你们如果强塞给我的话,我会很痛苦的,陵睿,还是由你来当吧,我真的不适合。”   “我这么多年之所以兢兢业业,只是为了能在还给你之前帮你守住这个位子,现在终于如愿以偿,自然不会再接手。”   “可问题是……”   “行了。”皇帝见他们两个大有争执一番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谢翎白和赵陵睿连忙看向皇帝。   “小白,你的大皇姐、二皇兄三皇兄都夭折了,你虽排在第四,可现在却等同于长子,你肩上应该挑起一些担子的。”   “可我……我当不来什么太子,我对那些一点兴趣都没有。”   “没有兴趣可以培养,有时候生在这个位子上,就容不得你谈什么兴趣了。”   “皇上,您之前不是说想弥补我么?”   “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朕自然想弥补你。”   “既然想弥补,那么便求您不要逼我了,我承诺会好好当这个四皇子,会努力适应与您和柳贵妃的相处。但是,我不可能一直住在皇宫里的,我想回夕遐城。”   “放肆!”   皇帝的语气有些硬,谢翎白现在却一点都不想妥协了,因为在这件事上,一旦妥协了,就真的完蛋了。   “我爱的是一个男子,皇上您觉得满朝文武会接受一个喜欢男子的太子么?”   “你如果愿意当太子,朕便允许你保有这个权力,朕也向你承诺,不会阻拦你和温峋之间的事,如何?”   谢翎白迎上皇帝的目光,坚定道:“那如果我说,我这辈子就只要他一个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若我当太子要立太子妃,那只能是温长珩,若父皇百年之后我继承皇位要立皇后,那也只能是温长珩,除了他,不会再有任何人。”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所以我想知道,文武百官以及这?羲国的子民们,会接受我这样的太子么?”   谢翎白是在赌,赌皇帝会因为这些话而动摇,其实说白了,就算文武百官和天下子民愿意接受,他也还是不想当。   但如果他直接说不当却讲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的话,那么到时候皇上若是一道圣旨下来,他便毫无退路了。   “你就这么不想坐这个位子?”   “儿臣……志不在此,与其当太子,我宁可当一个太医,请父皇成全。”   谢翎白退了一步,自称了儿臣,喊了父皇,这意思等于是希望皇帝也可以退一步,皇帝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谢杨平日里都是怎么教你的,你不当太子,也还是皇子,与温峋之间的事,便没可能了,趁早断了吧。”   谢翎白没回应,铁了心把这些话当耳旁风了,皇帝看向赵陵睿,道:“睿儿,虽然你母后和萧家都犯了错,不过父皇一直以来都很看好你,所以……”   “父皇,儿臣方才便说了,不会再当太子。”   “你们这一个两个是想造反么?!”   “儿臣不会造反,因为儿臣不喜欢这个位子。”   皇帝觉得自己没病死也快被气死了,他没什么好气地说道:“你的理由呢?只是不喜欢可行不通。”   “方才四皇兄说满朝文武和天下子民未必愿意接受他这样的太子,那么我也……”   “你也喜欢男的了?”   “不是,儿臣是想说,母后当初调包皇子欺君犯上,之后又逼宫企图谋反更是罪无可恕,儿臣虽未参与,但总归也没有揭发,理应一起问罪,父皇仁慈愿网开一面,可儿臣已没有那个资格再去争取什么了。”   谢翎白的理由冠冕堂皇,赵陵睿的理由也是有理有据,都说母凭子贵,可反过来也是一样,这就是为何宫中出生低微的妃子们即便有皇子也不敢轻易争这个位子的缘故。   “你们啊,你们若都不愿意当,父皇也不愿意勉强你们,先下去吧,这件事到此为止。”   “儿臣告退。”   谢翎白和赵陵睿退出了尚书房,林公公这才进来,走到皇帝身边替他倒了一杯茶。   “这一个个的真是不让人省心。”   “皇上还是没办法做出选择么?”   “朕之前没办法做出选择是因为觉得当初亲口允诺了先出生的皇子为太子,所以觉得太子应该是老四,然而又觉得老五一直以来也很好,在治国方面也很有天赋。”   “皇上按照自己的心意选择便是。”   “呵,自己的心意,朕纠结这么多天结果他们两个倒好,一个个都避之如虎。”   林公公:“……”   “他们两个不肯当太子,那么轮下去,便是老八了,老八啊……唉,实在是不适合!”   皇帝在这边头疼,谢翎白和赵陵睿却都松了一口气,两个慢悠悠走在御花园。   “你还好吧?”   两个人同时问出了这句话,继而是相视一笑,谢翎白道:“我很好,不对,是很不好,虽然毒解了,可要面对的烦恼实在是太多了,你呢?”   “我倒还好,现在比之前的烦恼要少一些,小白,你实话告诉我,你是真的不想当太子么?”   “当然了,你呢?”   赵陵睿严肃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想。”   然后宫女太监们便见这两位皇子殿下又在相视一笑了,这次还笑得挺开心的,他们一头雾水地远远看着,不清楚他们到底在高兴什么。   而另一边,罗妃在听了小太监汇报的话后,却笑得合不拢嘴了。   “你真的听到他们这么说了?”   “回娘娘,是真的,皇上传唤了四皇子和五皇子,然而两位皇子都不想当太子。”   “哈哈哈,原以为山穷水尽,没想到却是柳暗花明啊,看来真是老天爷都要帮本宫了,他们两个推拒了,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夕儿了,现如今萧家已经没什么气焰了,等夕儿当上太子,以后继承皇位,再动手解决柳家,那么这天下都该是我们罗家的了!”   罗妃娘娘目光如炬,心中小算盘打得飞快,现在就等着那道立太子的圣旨了,萧尔月费了那么多心思,最后的赢家却是她,她还真的得好好谢谢萧尔月呢! 第123章 赵陵夕   罗妃猜测得没错,第二日一早皇上便下了圣旨,宣布立八皇子赵陵夕为太子,这个消息无疑震惊了满朝文武。   众人们原本都以为这次重新立太子,要么是四皇子要么是五皇子,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是八皇子。   罗太师今日在朝中的表现明显更加嚣张一些了,柳家则开始忧心忡忡,柳贵妃得到消息便赶到了泽桦殿,想问谢翎白到底昨日跟皇上说了什么,可谁知竟被告知,四皇子殿下出宫了。   “荒唐,本宫不是吩咐过四殿下身体还虚弱,不能随意出宫的么?”   “回娘娘的话,殿下是得到了皇上的应允才出宫的。”   柳贵妃没话说了,只能愤愤地转身回了惜柳宫,而快走到宫门口的谢翎白若是知晓柳贵妃去找他了,肯定会庆幸自己早离开一步。   他今日是必须出宫一趟的,必须要去别院看看温长珩到底在哪里搞什么,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眼看就要到宫门口了,谢翎白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转头往身后看了看,结果发现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呢。   他往前走一步,那个小太监就跟一步,他停下来那个小太监则也停下来了。   “你是哪个宫中的,跟着我做什么?贵妃娘娘派你来的?”   “回四殿下的话,奴才是东宫的。”   “东宫?”谢翎白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现在东宫太子是八皇子了,所以这个小太监是八皇子的人,可跟着他做什么啊?   “那为何跟着我?”   “太子殿下吩咐奴才出宫采买东西,但是奴才粗心大意忘了带腰牌,肯定是出不去的,若是因此耽误了时辰,待会又要受罚了,方才见四殿下似乎也要出宫,便想着……”   谢翎白仔细打量了会这个小太监,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白白净净的,乖巧可爱,不像是什么坏人。   “那你便跟在我身后,我带你出去吧。”   小太监闻言高兴地笑了起来,道:“谢四殿下。”   谢翎白见他笑起来嘴角边两颗小虎牙闪闪亮亮的,似乎更加可爱了,差点忍不住想上手去捏捏他的脸颊。   “走吧……”   他收回了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想法,然后带着小太监往宫门口走去,将刚才从皇帝那里讨要来的令牌给侍卫看了眼,然后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出了宫门之外不由得深呼吸了一口气,虽然只是一墙之隔,可他却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只可惜待会还得回去呢。   他往别院的方向走去了,走了一会之后却又不得不停下脚步,转头有些无奈地看着身后的人,道:“已经出宫了,你怎么还跟着我呢?”   小太监神情看上去有些委屈,回道:“我……我第一次出宫,不知道该怎么走。”   “那你要去哪里采办东西?”   这时走过来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小太监的注意力便被吸引走了,他眼巴巴地望着那一串串的糖葫芦,谢翎白不由得想笑:“你想吃糖葫芦?”   “什么是糖葫芦?”   “喏,就是这个。”   小太监抿了抿唇,点点头道:“想吃……”   谢翎白掏钱买了一串递给他,他有些开心地接过,然后咬了一颗下来,腮帮子鼓鼓的,跟只小动物似的。   “就你这样的,出来不到一会就能被拐卖了,你们太子怎么派你来采办东西啊?太不厚道了。”   “我很能干的!”   “呵,我看是能吃吧,行了,现在可以说说你要去买什么了吧?虽然我对这皇城也不是很熟悉,但至少比你强点。”   “我要去城门口。”   “城门口?城门口能买什么啊?”   小太监不说话了,谢翎白有些纳闷,这家伙到底是想做什么啊,正准备继续盘问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谢大少,你怎么在这?”   谢翎白转身有些惊喜地看着卫择,道:“卫择,你在这,主子也在?”他双眼看向四周,却并没有发现温长珩的踪影。   “主子在相府呢。”   “相府?”   “温相爷这几日身体有些不太舒服。”   所以温长珩是因为忙着给温相爷看病才没进宫找自己的?这么一想到也算合理,不过好歹带个口信给他啊,害他担心这么久。   “温相爷没事吧?”   “这个暂时还不清楚,我正准备去相府,一起吧。”   “好……”   谢翎白转头想再问一次小太监到底要去哪里,结果发现那小太监鬼鬼祟祟地遮住脸转身准备开溜,但是还没迈开步子后领子便被人揪住了。   是被卫择揪住的,卫择这个动作倒是吓了谢翎白一跳,因为印象中他很少会这样。   “啊啊啊放开我!”   小太监哇哇乱叫,谢翎白有些不忍心,朝着卫择问道:“卫择,你抓着他的领子干嘛?”   “不是,我觉得他有点眼熟……”   卫择说着脑袋往前探过去,仔细看了看然后无语道:“赵陵夕,你这是什么鬼打扮?”   “我不是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少扯了,装什么装呢!”   谢翎白愣了会才反应过来:“你刚才喊他……什么来着?”   “赵陵夕……哦,现在应该称呼一声太子殿下了。”   卫择松开手,赵陵夕有些气愤地拍了拍自己的脖子,然后转身瞪着卫择,那眼神简直想吃人,但是配上他那张可爱的小包子脸,又让人有些想笑。   “太子……你是太子?”   赵陵夕朝着谢翎白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问。”   “哈?不是,我好像没得罪过你吧?”   不仅没得罪,刚才不是还买了糖葫芦给他吃的嘛,怎么这么一副仇人的架势呢?难道说是因为上次罗太师的女儿跟云默敛那件事?   “哼――”   卫择直接开口问道:“你就说说吧,这是准备干嘛呢?”   卫择的父亲是兵部侍郎,一直以来都是站在罗家这边的,所以卫择跟赵陵夕小时候也时不时会见到,一来二去也还算熟悉。   “我要离宫出走!”   其实赵陵夕也十八岁了,但可能因为长相偏可爱型,所以看上去好像年纪更小一些,而且说话也有些奶声奶气的。   “离宫出走?为何?”   “还不是因为父皇突然下旨让我当太子,我明明安安静静地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落到我头上了呢?我可也太倒霉了我!”   卫择哭笑不得:“这一个个的为了这个位子是争得头破血流的,怎么到你这就这么嫌弃呢?!”   “我才不稀罕呢,再说了他和五皇兄不也不肯当嘛,居然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我,太过分了!”   谢翎白大概知晓刚才他的仇意是从而来的了,卫择点评道:“所以你们是逆子三兄弟了,不过很可惜,皇上已经昭告天下了,所以你不想当也得当,没得选择。”   “所以我才要离宫出走啊。”   “得了吧,就你这样的,没走出两步就被卖了,没准还帮人数钱呢。”   “你!”   赵陵夕气得不轻,谢翎白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卫择在跟赵陵夕说话的时候,态度明显很不一样。   就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他认识卫择这么久,从没见过这样神态的他呢。   “懒得理你们,我要走了!”   赵陵夕转身就走,谢翎白有些担忧:“这怎么办?他要是走丢了,咱们也不好交代吧?”   一方面是担心他有危险,另一方面则是刚才是他带出来的,如果真丢了,那到时候罗家的人还不扒了他的皮啊。   “我想想。”卫择边说边拉住赵陵夕,赵陵夕有些烦躁地甩了甩手,没甩开,他凶道:“松手啊,烦死了你!”   “赵陵夕,你真的不想当太子?”   “废话,想当的话我还跑什么跑啊。”   “可你不是喜欢慕容宁竹么?”   “那又如何?他又不喜欢我。”   “但你若是好好当太子做出一番成就的话,说不定他就改变心意了呢?”   “真的?”   “当然。”   赵陵夕想了想,纠结道:“可若是到时候他还不肯喜欢我的话,那我岂不是很亏?”   “不喜欢也没关系啊,等以后你继承了皇位,这天底下就你的权力最大了,他敢不听么?”   赵陵夕双眸瞬间亮了起来,高兴道:“你这个主意听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我怎么么想到呢。”   “可惜啊你要离宫出走了。”   “我我我,我不走了,我决定了,我要当太子,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他喜欢我,卫择,你帮我出出主意。”   “行,我帮你想主意追他,只要你乖乖回宫。”   “好好好……”   卫择勾了勾嘴角,谢翎白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额,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卫择么?怎么感觉,现在看起来特别狡诈呢? 第124章 让你想清楚   谢翎白让卫择将赵陵夕送回宫,但赵陵夕表示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算不离宫出走也得好好玩玩才肯回去,所以无奈之下,卫择只好带着他先去四处逛逛。   谢翎白想,待会东宫的人发现太子殿下丢了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太激动啊,要不然好不容易安静了几日的皇城,又要鸡飞狗跳了。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朝着相府走去,之前虽然去过一次,但因为那次是坐马车的。   所以也不知道具体怎么走,一路上问了不少人才总算顺利到达目的地。   好几日没见过温长珩,他不知道温长珩是怎么想的,反正他自己心中的思念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来者何人?”   门口的守卫拦下了谢翎白,谢翎白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说是四皇子的话估计也没人肯信吧。   他想了想,掏出皇上给的令牌,问道:“这个在这里也管用么?”   守卫们看了一眼,虽然不清楚这令牌的具体来头,但是也清楚肯定是宫中之物,其中一个说道:“很抱歉,我们相爷最近身体不适,所以是谢绝会客的。”   “那我不找相爷,能帮我跟温……峋通传一声么?就说谢翎白找他。”   谢翎白不适应喊温峋这个名字,一直以来不是喊主子就是喊温长珩。   再者对于他而言,他所认识的,喜欢的也只是温长珩,不是当初那个温峋。   “谢……”   守卫们这时脸色才算彻底变了,如果说之前听到谢翎白的名字可能有些陌生,但前几日皇上刚昭告天下。   “见过四皇子。”   “不用多礼。”   “殿下这边请。”   谢翎白跟着那个守卫往里走,其实虽说是来找温长珩,但他也挺担心温相爷的,虽然不是很熟,但至少温相爷还帮过他呢。   而且他觉得这位传闻中权倾朝野的相爷,似乎挺好相处的。   “谢翎白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刚走到回廊尽头的谢翎白忽然听到前方传来这么一句,他停下脚步,并且示意带路的守卫不要出声。   这句话的声音是温相爷的,谢翎白不清楚为何他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是问谁的?问温长珩么?   “你不回答,说明你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这是我的事。”   果然是温长珩的声音,谢翎白觉得自己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从小到大,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栽了这么多跟头,怎么还是一点都没学乖呢?!谢翎白是没当太子,可他终归还是皇子,尤其还流落在外二十年,现在好不容易回复身份,你们两个,没什么可能。”   谢翎白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温长珩的回答,心里不禁有些担心,难道温长珩这几日不进宫见他,就是因为在担心这些么?   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那他对自己也太没信心了点吧,就算刚恢复身份又如何,他难道会贪恋皇子之位么?!   “你是什么人?”   这时谢翎白身后响起一道质问声,他转头看去是一个端着药碗的小丫鬟,而温长珩那边也注意到了这边,但因为是回廊死角,所以也看不见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来找你们家公子。”   谢翎白说着从回廊尽头转出来,目光沉沉地望向院中站着的温长珩,不过温长珩对他的出现,似乎并不惊讶。   “相爷,身体如何?”   他走过去,面上镇定地朝着坐在椅子上的温鸿严问道,温鸿严笑着回应:“劳殿下挂心,老夫无碍,倒是不知什么风把殿下给吹来了?”   温鸿严虽然从来都不参与争权夺位的站位,一直保持着中立,但他在朝中的势力是不可小觑的,要不然坊间也不会称他一声权倾朝野的温相。   所以因着有这样的势力,他平日也就见到皇上会行个礼,至于其他的妃嫔或者皇子王爷之类的,他向来都没什么表示。   谢翎白觉得,温长珩从不行礼的习惯大概是从遗传的,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因为温长珩见了皇上也不行礼。   这父子俩,一个比一个狂,但却是凭实力而狂,所以众人也无话可说。   “温相爷之前不是说我是你的义子么?这义父身体抱恙,我自然是要来探望一二的。”   “殿下如今的身份,这一声义父老夫可不敢当,老夫只不过是旧疾犯了,休息一段时间便无事了。”   谢翎白握紧了拳头,他都在这里说了这么多话了,可一旁的温长珩居然一个字都没说,他觉得自己快要淡定不下去了。   “没有大碍最好不过了,那么我也就不打扰相爷休息了,告辞。”   他说完之后转身便走,那个带路的守卫和端药的小丫鬟有些疑惑地看着来去匆匆的皇子殿下,刚才不是说找公子么?怎么这一句话都没跟公子说就走了呢?   谢翎白气冲冲地走出相府后,却有些犹豫了,自己不是来见温长珩的么?现在又回去了么?也不知道下次何时才能再出来了。   可现在叫他重新进去,又拉不下脸来,心里有些憋屈,就好像这段时间只有他一个人在痛苦似的。   不想回宫,只好先去其他地方四处逛逛吧,说不定还能遇到赵陵夕他们呢,他低头往右边走去,但是还没走几步手就被拉住了。   下意识想甩开,结果转头入眼的却是温长珩那张千年不变表情的脸。   “去哪呢?”   “不被欢迎,自然是回宫!”   “呵,皇宫换了个方向了?”   谢翎白咬牙:“松手,你管我去哪里啊,这是我的事。”   温长珩拉紧他的手,牵着他往左边走,谢翎白挣扎了几次没成功,也就半推半就地任由着他牵着走了。   其实他心里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是现在这样彼此沉默着,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在闷闷不乐什么呢?”   “明知故问。”   “知道就不会问了,不知道才问的,皇子殿下,能否解答一下?”   谢翎白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瞬间被皇子殿下这四个字重新点燃了,他直接停下脚步不走了,眼神凌厉地盯着温长珩。   温长珩默默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旁边的酒楼,问道:“用过午膳了么?”   “你后悔了是不是?”   “后悔什么?”   “后悔与我在一起,温长珩,你在害怕什么?”   “我没有后悔,也没有在怕什么。”   “那你最近为何都不肯进宫找我?别告诉我是因为温相爷病了,你连句口信都没有,而我一个人在宫里傻乎乎地猜测来猜测去的,甚至还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温长珩,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啊?”   来来往往的路人忍不住往他们这边看过来,温长珩拉着他走进酒楼,上了二楼的雅间,两个人面对面坐下。   “这么大的火气,喝口茶去去火。”   谢翎白直接将茶杯甩到了地上,门口路过的店小二听到声响询问道:“客官,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饿了而已。”   温长珩淡淡道,店小二有些无语地愣了一下,说道:“小的这就去厨房催一催。”然后连忙跑下楼了,这饿了就砸东西,还真是惹不起。   温长珩起身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了,然后重新拿了个茶杯倒了杯茶放在谢翎白面前。   “我不进宫,一方面是因为在忙我爹的病,另一方面则是想给你时间想清楚。”   “我想什么?”   “以后的路,你需要自己想清楚,到底该怎么选择。”   “我之前不就说好了,我要回夕遐城。”   “可你才刚与你父母相认。”   “那又如何!”   “谢翎白,你还记得我之前回给你的信中说过,皇上真的病重了么?”   谢翎白愣了一下,温长珩继续道:“不管你与他之间是否存在着所谓的亲情,但他是你亲生父亲这点是不可改变的,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他剩下没多少时间了。”   “没多少时间……指的是多久?”   “不出一个月。”   谢翎白瞪大了双眸,他是知道皇上病重,但却没想过只剩下这么点时间了。   “太医院里那么多太医,还有你在,他的病……”   “病入膏肓,药石无效,若不是到了这样的地步,皇上也不必兵行险招敲山震虎。”   “可就算如此,我的选择也还是回夕遐城,大不了这段时间我留在宫中,尽自己该尽的孝心。”   “柳贵妃呢?”   “我以后可以经常回来探望她,主子,难道你希望我一辈子留在宫中么?”   “就算你愿意一辈子留在宫中,也办不到了,你不是太子,将来不会皇位,所以总归还是要搬出皇宫的,或许在皇城,或许去其他封地,赵陵夕的话,肯定会随你自己选择的。”   既然卫择跟赵陵夕那么熟,那么温长珩对赵陵夕有一定了解也是正常的,谢翎白倒是没多吃惊。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柳贵妃态度很坚定,反正就是反对他和温长珩在一起,可他也很坚定,若是实在是说不通,他便拉着温长珩私奔算了。   “主子……”   正在谢翎白纠结的时候,魏铭忽然跑了进来,神色有些严肃地说道:“宫中传来消息,皇上似乎……快不行了。”   谢翎白猛地站起身,刚才听温长珩说不出半个月的时候虽然震惊,可却没多大感触,而现如今听到魏铭这句话,才忽然意识到,终究是父子,一颗心竟也跟着痛起来了…… 第125章 这要求不算过分吧   谢翎白和温长珩赶到宸曦殿的时候,发现殿外已经跪了不少人了,谢翎白心中咯噔一声,心里忽然害怕起来,难道皇上已经……   温长珩握住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两个人一步步走进宸曦殿,进了内殿后才松开手。   “皇上,四殿下来了。”   林公公在皇上身边轻声说道,皇上开口说了句什么,但是因为声音太轻了,他们也听不清。   “四殿下,皇上请您过来呢。”   谢翎白连忙朝着龙榻走过去,跪在床边握住皇上的手。   “朕这一生,一直以为很成功,却在前不久才知晓,原来竟让亲生儿子,在外流落这么多年,孩子,父皇对不住你。”   “父皇……”   若说之前推掉太子之位那时的那声「父皇」是为了表示退一步的诚意,那么现在这声则是发自内心的。   “幸好……幸好回来了……”   皇上有些吃力地转头看了温长珩一眼,眼神有些犹豫,可最终什么也没说,目光转到罗妃身上。   “夕儿呢?”   “皇上,夕儿他……他很快便会过来了。”   罗妃也心急如焚,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刚才明明已经派人去找了,但是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来呢!   皇帝点点头,朝着罗妃身边的赵陵睿说道:“睿儿……”   “儿臣在……”   “夕儿小孩子心性,你身为兄长,往后……多提点他一些。”   “父皇放心。”   “爱妃啊……”   皇帝最宠爱的是柳贵妃,这是众人都知晓的事实,所以这声爱妃指的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   柳贵妃连忙挤开罗妃往前,哭道:“皇上,臣妾在呢。”   皇帝笑了笑,将谢翎白的手与柳贵妃的手握在一起,似乎想嘱咐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确实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谢翎白发觉有些不对劲,连忙喊道:“父皇,父皇您想说什么?”   皇帝似乎在努力,但最终还是没成功,慢慢闭上了眼睛,手也滑了下去。   “父皇……”   “皇上……”   内殿内顿时哭声一片,殿外跪着的人听到后便明白皇上肯定已经驾崩了,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   太突然了……   谢翎白愣愣地站在旁边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他才刚认识到眼前这人是自己的父亲,可转眼间,又不在了。   “娘娘,太子不在东宫。”   一个小宫女走到罗妃身边低声说道,罗妃简直要急疯了,这样关键的时刻,人却找不到了,这算什么事啊。   “多派些人去找,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是……”   小宫女连忙又跑出去了,而他们要找的对象,现在还在宫外呢,因为皇上驾崩这件事暂时还没贴皇榜公布,所以皇城内还是很平静的。   赵陵夕昨晚一整夜没睡,都在琢磨着今日的出逃计划,刚才出来逛了一会便有些撑不住了,现如今早就趴在卫择背上睡得昏天暗地了。   卫择有些无奈地背着他往皇宫的方向走去,刚走到宫门口正想着待会怎么进去呢,便看到几个小太监往他这边跑过来。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可算回来了!”   卫择认得这几个是平时跟在赵陵夕身边的,想来这次赵陵夕出逃他们也是知道的。   “殿下怎么了?”   “睡着了。”   “现在哪里是睡觉的时候啊,赶紧把殿下喊醒吧。”   “发生何事了?”   “皇上他……”   小太监欲言又止,卫择从他们的神情中读出了含义,连忙耸了耸肩膀,喊道:“赵……咳哼,太子?太子醒醒!”   “吵死了!”赵陵夕睡得正香呢,突然间被喊醒肯定有些不乐意的,眼睛都懒得睁开。   “到了……”   赵陵夕睁开眼睛一看,这不是才宫门口么!   “还没到呢,继续往前啊。”   “殿下,宫里可出大事了。”   “咦,小谭子,你怎么在这呢?”   “皇上驾崩了。”   小谭子低声说道,赵陵夕愣住了,似乎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卫择直接背着他继续往里走,几个小太监跟在身边。   “卫择,你刚听到小谭子说啥了么?”   赵陵夕傻乎乎地问了一句,语气听上去掺杂了几分不安,卫择应道:“皇上驾崩了。”   “皇上驾崩了……”赵陵夕跟着重复了一遍,眼泪抢先在情绪之前争先恐后地掉了下来,卫择都能感到自己肩头湿了一块。   若换成平时他肯定要说赵陵夕一番,但考虑到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只是加快了步伐,往宸曦殿而去。   “骗人,父皇昨日还好端端的呢,怎么可能……”   赵陵夕挣扎着从卫择背上下来,一落地便匆忙往前跑去,卫择跟在他身边,几个小太监已经被甩出一段距离了。   等他跑到宸曦殿门口看到跪着的众人时,脚步才渐渐慢了下来,望着殿门口,有些不敢进去。   “你跑去哪里了!”   在殿门口张望的罗妃见到赵陵夕,连忙出来将人拉了进去,卫择没有跟进去,这样的场面他也不适合进去。   虽然从主子那边听说了皇上病重。但没想到,居然去的这么突然,皇上驾崩,接下去刚被立为太子的赵陵夕便要继承皇位成为新帝了。   那小子,能行么?   皇上驾崩的事,皇城内的百姓是在傍晚才知晓的,至于其他城镇,则还需要一段时间,距离越远的,知道得就越晚。   但因为这个是加急的文件,所以比一般的信息传递要快一些。   夜幕降临的时候,谢翎白才回到泽桦殿,温长珩则出宫了。   “殿下,娘娘来了。”   谢翎白转身,见柳贵妃带着几个丫鬟走进来,丫鬟手中还端着什么。   “小白,你今日也没用膳,肯定饿了吧,母妃让惜柳宫小厨房里准备了一些素食。”   “我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点啊,母妃知晓你父皇走了,你心里肯定是难过的,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接下去咱们要面对的难事,只会更多,等到赵陵夕继位后罗家肯定……”   “我现在真的没心思听这些,况且我觉得,赵陵夕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你见过他了?”   “嗯。”   “傻孩子,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只是见过几次,又怎么知道他的单纯善良是不是装出来的呢,这里是……”   “这里是皇宫,所以必须处处警惕,是么?”   “好了好了,母妃知晓你不爱听这些,不说便是。”   谢翎白有些心烦意乱,但是见柳贵妃这样,又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似乎太差了一些,犹豫了会说道:“我知晓你是为我好,可我对皇位没什么兴趣,再说父皇已经下旨立八皇弟为太子了,所以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吧?”   “唉,好,其实只要罗家不要为难我们,倒也无所谓,你能留在母妃身边,母妃已经很高兴了,不强求其他的。”   “若我不想住在宫中呢?”   柳贵妃怔了怔了才道:“你本就不该住在宫中的,等新帝继位,你就是王爷了,肯定要赐你封地和府邸的。”   “我若是想跟温煦在一起呢?”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唯独这个,母妃不能答应你!”   “为何?”   “你要想想自己的身份,你是皇子,以后是王爷,怎么能跟一个男子在一起呢,这要是传出去,天下人会怎么看你啊?!”   “我自己的人生,为何要让天下人的看法来左右?”   “小白,母妃真的不想跟你吵,但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母妃就你一个儿子,你若是喜欢男子,可如何是好啊……”   “我喜欢男子,也还是您的儿子啊,这点是不会改变的,我以后还是会孝顺您的。”   “那你答应我,留在皇城。”   “我会经常回来……”   “小白,母妃求你了,不要离母妃太远,母妃已经离开你太久了,我们才刚相认啊,你就算要去夕遐城,也应该先在皇城住一段时间啊。”   谢翎白沉默了,柳贵妃这话说得合情合理,他似乎没什么理由拒绝。   “这样吧,你在皇城陪母妃三年,那之后若你还是喜欢温峋,温峋也还是喜欢你,母妃便不阻扰你们,如何?”   谢翎白眸光闪了一下,三年时间也太久了……不是说陪在柳贵妃身边三年太久,而是离开温长珩三年太久了。   “这意思是,要我和他分开三年?”   “母妃觉得,你对他的感情,只不过是一种感恩之情,你非说那是爱情,还说什么此生只爱他一个,既然这一生只爱他一个,那么等待三年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柳贵妃说完后盯着谢翎白看,其实她倒也不在乎几年,三年只是随口说的,她需要的是让谢翎白和温长珩分开。   等时间一久,两个人之间的感情自然就淡了,那时候谢翎白就会知晓,这根本就不是爱情。   “小白,可以吗?你与母妃分开了二十年,留在母妃身边三年,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我……”   谢翎白有些犹豫了,他虽然很想尽孝,可为何非得逼着他跟温长珩分开呢?难道跟温长珩在一起,就算不孝了? 第126章 变故   三日后,新帝登基,罗妃成为罗太后,柳贵妃也成了柳贵太妃,登基大典当天还宣布大赦天下。   但是这个大赦天下指的也就是犯一般错误的犯人能被赦免,罪行太过严重的则不再赦免行列中。   就比如现在还在天牢内的贺连之,不过他倒也没想过赦免,只求能尽快行刑,但是很可惜,先帝当时判的是秋后问斩。   “有人来看你了。”   狱卒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坐在角落内的贺连之连忙抬起头,但是眸中的期待之情却在看到来人后瞬间退散了。   牢门打开后,赵陵睿走到他面前蹲下,将笼屉中的吃食一样样摆出来。   然而此时贺连之已经恢复之前的状态了,双手抱膝,头靠在双膝上,对面前的吃食无动于衷。   “看到是我,很失望?你希望是谁?温峋么?”   贺连之眸光闪了闪,却没有说话,赵陵睿将筷子递到他面前,他也没伸手拿。   “不饿?我想这牢中的食物,你应该吃不习惯吧?”   赵陵睿等了一会,见他完全没动作,只好将筷子摆放在笼屉中,然后将最底下的一碟糕点取出来,放在他面前。   贺连之的目光的震了一下,死死地盯着那碟糕点,赵陵睿站起身,离开牢房后,他才伸出手拿了一块糕点。   他六岁的时候爹娘为了供他哥哥读书,把他给卖了,三年间辗转被卖到过很多地方,每次说错话做错事都会被揍得遍体鳞伤,他一开始还会希望有人能救救他,可时间久了,便不再奢望了。   九岁的时候,伤得太重以为救不活了,就被丢弃在山路边,结果被路过的温峋和他师父救了起来。   身上的伤会痊愈,可心里的伤难治,温峋花了半年时间,才让他肯开口说话。   “这个点心叫豌豆黄,很好吃的,你肯定会喜欢的。”   九岁的温峋献宝似的将一碟点心递到贺连之面前,两个人虽然同岁,但由于贺连之长期营养不良,所以看上去要小很多。   他无家可归,温峋请求师父周吴煜也收下了贺连之,两人成为师兄弟,贺连之以为从今以后会这样一直在一起。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大概是从十三岁的时候,周吴煜接回了一直在老家的女儿周澜儿开始吧。   他感受过的所有的善意和温暖都来自于温峋,尽管知晓温峋只是把他当成弟弟看待,可还是贪心地想抓住这一切。   有些温暖,没接触过的时候没感觉,一旦接触过,便再也不舍得松开了。   想起以前的这些事,贺连之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躲在转角处的赵陵睿往里看了一眼,见刚才说什么都没反应的人现如今因为一碟糕点哭成这样,一时间也说不上是怎样的心情。   他慢慢走出天牢,在等在天牢口的温长珩面前停下。   “你真的不进去看看他么?我觉得,他或许很想见你。”   温长珩看了眼天牢入口,叹了口气道:“就这样吧……”   “那碟豌豆黄怎么了?有什么含义么?他看到后,哭了。”   温长珩没回答,转身离开了,赵陵睿心想着,这一个两个都是闷葫芦,什么话都问不出来,真是让人犯愁。   而谢翎白这几日则自己闷在泽桦殿内,哪里都没去,之前柳贵太妃给他提出的三年之约,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如果说拒绝,对柳贵太妃来说似乎太残忍了一些,毕竟她盼着与自己团聚盼了二十年了。   可如果答应……他又如何能答应呢?   “王爷,温太医来了。”   赵陵夕登基为帝,谢翎白这个四皇子顺理成章地成了四王爷,他好不容易适应了皇子的身份,现在又要换一个身份了。   温长珩来了,他总是盼着温长珩什么时候能主动来找他一次,可现如今人真的来了,他却又犹豫了。   “王爷?”   “就说我睡下了。”   “是……”   宫女出去后,谢翎白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办呢,这个时候见温长珩,说什么呢?   如果他据实相告的话,温长珩会怎么想?说不定会为了成全他的孝心而提出分开。   他有些心烦意乱地走出寝殿,却在入口处看到了走进来的柳贵太妃,最近她每晚都会送宵夜过来。   然而她对谢翎白越好,谢翎白心中的愧疚便会越大。   “小白,过来看看母妃给你带了什么。”   谢翎白走到院中,柳贵太妃身边的彩卉将糕点放在石桌上,柳贵太妃道:“母妃亲自下厨做的芸豆糕,快尝尝味道如何。”   他拿了一块尝了一口,柳贵太妃的手艺肯定是比不上御厨的,但是也不难吃。   “怎么样?”   “好吃。”   “你喜欢最好了,母妃还担心做的不好你不爱吃呢。”   柳贵太妃说完后见谢翎白的神色似乎有些纠结,她问道:“怎么样?想了三日,总该想清楚了吧?”   “我……我可以留在皇城三年。”   “真的啊?”   “但是,我不想跟温长珩分开,我……”   “小白,你怎么就不明白母妃的心意呢,你若是执意与一个男子在一起,到时候百姓们会怎么看你啊。”   “可我不在乎那些。”   “你现在是不在乎,等到流言四起的时候,就知道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回事,你是母妃的好孩子,不能走上歪路。”   “我只是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就算是歪路了呢?”   “你可以换一个喜欢的人啊,这皇城中高官家中有不少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你想要什么类型都能找到。”   “可我对她们没感觉,我只是……”   “本宫真是想不通,温峋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怎么你就这么执迷不悟呢?你难道忘了你父皇临终前的嘱咐了么?”   先帝临终前虽然没有嘱咐什么,但那时候他将谢翎白的手和柳贵太妃的手握在一起,其实谢翎白心里清楚,意思是叫他好好孝敬柳贵太妃。   柳贵太妃是他的亲娘,他也很想孝敬,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们两个看法出现了很大的分歧。   他如果想让柳贵太妃满意,就必须放弃温长珩,这点他是怎么也做不到的,可又没办法心安理得地跟温长珩在一起。   一边是分开了二十年才团聚的亲人,一边是自己的爱人,正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两全其美。   两边都不想失去,可现在摆明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为何这种难题非得扔给他呢?   “母妃知晓这些年来谢杨一家对你也很好,所以母妃不在计较谢杨谢雁当初的所作所为,他的儿子谢谨青,母妃已经派人去夕遐城接了。”   谢翎白愣了一下,“你派人去接小谨了?”   “是啊,母妃知晓你放不下他,所以派人去将他接过来,你放心吧,到时候母妃肯定也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的,绝不会带有任何仇恨。”   柳贵太妃原本是恨极了谢杨一家,但是心里也清楚谢杨他们在谢翎白心中的位置。   所以为了能让谢翎白留在她身边,她可以放弃那些仇恨,甚至可以接纳谢谨青。   “小白,母妃也不是要你一辈子留在我身边,之前说好的,就三年时间,可以么?我们母子俩,真的分开太久了,你你忍心现在就离开么?”   “现在不是这个问题,而是你怎么可以不问过我的意见就去将小谨接过来呢?”   “怎么了?”   “小谨他从小在夕遐城长大,认识的人都在夕遐城,你现在派人去将他接到这个陌生的皇城来,他会不适应的。而且,他也未必会喜欢这里,就算不问我,至少也先问过他自己的意见啊!”   柳贵太妃不知道谢翎白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一心想着让谢翎白高兴,可却忽略了谢谨青的想法。   “母妃只是想让你高兴……”   “你若真的想让我高兴的话,便不要再逼我了,我跟你说清楚吧,我可以留在皇城三年,但是我不会跟温长珩分开的,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谢翎白说完便转身要走,柳贵太妃连忙拉住他,道:“小白,你不要这么冲动,咱们不聊这个话题了,换个……”   “反正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可是……”柳贵太妃还想说什么,谢翎白已经往寝殿走去了,她有些无奈地回头,结果瞥见屋顶上似乎有什么人在,待看清楚时瞬间震惊了。   “小心啊!”   她大喊一声,谢翎白有些疑惑地转身,只见柳贵太妃朝着他这边扑过来,他下意识伸手接住,这时周围忽然想起了侍卫们的声音。   “有刺客,抓刺客!”   刺客?谢翎白有些疑惑地四处看了看,只看到旁边屋顶上一抹黑影闪过。   “小白,小白你没事吧?”   柳贵太妃站直身体后摸了摸谢翎白的双臂,谢翎白摇头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说着慢慢往下滑去,谢翎白再次伸手扶住她,有些疑惑道:“您怎么了?”   感觉手上的触感似乎有些怪异,谢翎白抬手看了一眼,然后彻底惊住了,因为手上竟然全是血迹。   “母妃……母妃?”   柳贵太妃的神情有些痛苦,但是在听到这句母妃的时候还是朝着谢翎白有些高兴地笑了笑,谢翎白瞬间慌了,将人抱在怀里大喊道:“太医,快传太医!” 第127章 你不会有事的   谢翎白喊完太医之后才想起他自己也是太医,但是现如今的他,伸出的手都在发抖,根本没办法替柳贵太妃把脉。   温长珩刚才来泽桦殿找谢翎白,被告知谢翎白已经歇下了后便准备回去。   然而没走到宫门口便有小太监追上来说柳贵太妃在泽桦殿遇刺了。   他再次赶到泽桦殿的时候,谢翎白已经在内殿里替柳贵太妃处理伤口了,正准备拔背上的箭。   “谢翎白……”   温长珩见他双手有些发抖,满头大汗的样子,连忙上前走到他身边说道:“我来吧……”   谢翎白的目光怔怔地移到温长珩脸上,颤声道:“我才刚找到父母,才刚与他们相认,便失去了父亲,温长珩,我好怕啊……”   “别怕,让我来。”   温长珩让谢翎白往旁边退了退,然后自己上前检查了一下柳贵太妃背上的伤口,之后又伸手把了脉。   “怎么样?”   谢翎白见温长珩神色有些不好,顿时一颗心都提上来了,这时彩卉带着太医院内当值的两个太医过来了。   “微臣见过四王爷……”   “别整这些虚礼了,药箱带了么?”谢翎白有些着急地问道,其中一个太医连忙回道:“回王爷的,带了。”   他们两个见温长珩在,不禁都松了一口气,忙将药箱递上前。   “温长珩,是不是要准备刀?还是说止血药?”他问完之后见温长珩还是那副样子,顿时有些火大:“你傻愣着干嘛啊?你要是不敢拔的话就让我来!”   “谢翎白,箭上有毒。”   谢翎白心中咯噔一声,“你解不了?”   “能解,可是……”   “可是什么?”   “箭身入心,无力回天。”   “你说什么?”   谢翎白有些茫然地呢喃了一句,看向床榻上的柳贵太妃,这支箭是从她背后刺入的,但因为是在左边,所以……   “拔出来啊,拔出来再解毒不就好了么……”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温长珩摇头道:“强行拔出的话,只会更加……”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伸手握住了谢翎白的手。   如果只是被箭刺中心的话,那还可以想办法,又或者只是中毒的话,也可以想办法,可现在的问题是,这支箭上的毒,直接被带入了心肺之内,一点争取的时间都没给他们留下。   “小白……”   刚才昏迷着的柳贵太妃忽然睁开了眼睛轻声喊了一句,谢翎白连忙上前应道:“母妃,我在这呢。”   “你终于肯喊一声母妃了,母妃很高兴……”   “我以后每天都喊,一天喊几百次,好不好?”   柳贵太妃笑着点了点头,但是看上去虚弱极了,她的视线转向一旁的温长珩,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母妃,我知道错了,我不回夕遐城了,我不回去了,我以后都留在皇城陪着你,待会,待会就去找皇上,让他让我留在皇城。”   谢翎白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他原以为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陪在柳贵太妃身边,所以就算现在要回夕遐城也无所谓,大不了每年回来几趟。   看现在才发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时间是不会等人的。   “母妃知晓你乖,可是母妃没机会了……”   “不会的,你忘了我是太医了么?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很快就没事了,只不过是一支箭而已,不会有事的。”   “傻孩子……母妃原本是想着把你留在皇城三年,三年后或许你就会忘了温峋,到时候再给你挑选一个合适的千金小姐。”   谢翎白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说不出话来,柳贵太妃笑道:“可惜啊,母妃怕是没时间等到那个时候了。”   “你不会有事的。”   “你回夕遐城吧……”   谢翎白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她咳了几声后说道:“你留在皇城,母妃也不能陪你了,与其让你孤零零地在这里,还不如让你回去,你和温峋,若你真的觉得跟他在一起才能幸福的话……”   “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陪着你,你不要赶我走。”   柳贵太妃摇了摇头,朝着温长珩说道:“温峋,小白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娘娘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他。”   “那就好……咳咳咳……其实挺好的,你父皇生前的时候,待母妃最好,现如今母妃便去继续服侍他了,也算团聚。”   “我不要,母妃……”   柳贵太妃目光柔和地看着谢翎白,其实她也很舍不得,但再舍不得也没办法了。   她在的时候将谢翎白留在皇城还可以照拂到,她若不在了,谢翎白留在皇城内怕会遭罗家的毒手,所以还是让他回夕遐城比较好。   原以为此生见不到他了,能见到,能听到这声母妃,已经足够了,不该有其他奢求了。   她慢慢地闭上双眼,嘴角带了几分笑意,就这么平静地睡去了,谢翎白轻声喊了句:“母妃?”   床榻之上的人没有了任何回应,他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然后抱着她的手臂放声大哭了起来。   温长珩蹲到他身边伸手搭在他肩上,这样的情况不管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没有用,所以只能这么陪着。   宫女太监们纷纷跪在地上哭了起来,而皇宫内的侍卫们则还在四处抓刺客,暂时泽桦殿内发生的事,还没有传出去。   去年的谢家大火,到今年之前先帝驾崩,然后现在又是柳贵太妃,谢翎白觉得自己这一颗心快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一次又一次,面对死亡总是显得这么无能为力,只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至亲在自己面前死去。   “我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   “谢翎白,这不是你的错。”   “为什么不是我的错?去年我爹娘去世之前,我还因为在羡花阁大打出手而跟我爹吵了一顿,吵完之后都没来得及回去认错,他们便出事了。   而现在,就在刚才,我还在跟母妃吵架,每次都是这样,我这样不孝顺的人,为何死的不是我……”   这一年面对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人生一直处在大起大落之中,现如今终究是要被压垮了,整个人都开始崩溃了。   温长珩伸手帮他擦拭眼泪,谢翎白直接甩开他的手,有些痛苦地盯着他吼道:“温长珩,你永远都是这副从容自若、置身事外的模样,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你知道我这几日是怎么过的么?你知道我为了你有多纠结么?”   温长珩愣住了,谢翎白继续说道:“一边是母妃,一边是你,我选择不了,我心乱如麻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给母妃和你一个好的交代,一次次与母妃争辩,可最后我发现,纠结的那个人只是我,你根本没有心!”   “我……”   “你走吧,我现在不用纠结了。”   “谢翎白……”   “你能不能让我独自安静一会?让我陪陪母妃,好不好?你走吧,我求求你了。”   谢翎白说完之后似乎平息了一些情绪,跪坐在床边抓着柳贵太妃的手,温长珩站起身看着他,最终转身出了泽桦殿。   两位太医见状也连忙退了出去,但是他们到殿门口的时候发现温长珩坐在殿门口的台阶上,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   刚才那样的情况,他们现在也不敢上前询问,只能自己先回太医院了。   半个时辰后,所有的刺客都被擒住了,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发现主谋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当初皇后谋逆失败被打入冷宫后,她就消失了,没想到却是在找机会报仇。   原本她的目标是谢翎白,最终那支箭却被柳贵太妃给挡下了。   谢翎白没当上新帝,柳贵太妃又薨了,现在柳家是彻底安静了下来,而罗家则开始蠢蠢欲动。   “皇帝最近在忙什么呢?”   罗太后走进御书房的时候,见赵陵夕认认真真地在看什么折子之类的,这家伙三天两头闲不住,没想到也有这么认真的时候,所以出于好奇问了问。   “母后,我在看关于柳贵太妃丧礼的安排事宜呢。”   “这些破事你这么上心做什么。还有,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现在贵为九五之尊,要自称「朕」,而不是我。”   赵陵夕有些无奈地垮了脸:“我……朕还不是太习惯嘛,这不是当了没几天。再说了,柳贵太妃的丧礼怎么会是破事呢,四王兄都那么伤心了,这些事自然不能再让他操心了。”   “皇帝,现如今柳贵太妃薨了,正是打击柳家的好时机,不如趁着丧礼那天……”   罗太后走到赵陵夕身边低声说了个计划,大致内容就是趁着丧礼的时候直接将柳家除掉,赵陵夕听完之后连连点头:“母后说得很有道理,这个计划很好。”   “皇帝能赞同最好了,哀家还怕你会心软呢。”   “我们罗家与柳家向来不和,朕怎么会心软呢,母后放心吧,这件事朕自然会安排下去的。”   “那就好,皇帝先忙着,哀家就不打扰了,记住别累坏了自己。”   “母后放心吧。”   待罗太后走了之后,赵陵夕身边伺候着的太监小阳子问道:“皇上要将这件事交给谁去办呢?这可不是小事。”   小阳子一直伺候在赵陵夕身边,所以自然要比其他太监胆子大一些,赵陵夕拿着毛笔在奏折上圈圈叉叉地画着,闻言没什么心思地说道:“吩咐什么?”   “方才太后说的计划呀。”   “哦,那个啊,不用管她。”   “可是皇上方才不是很赞同?”   “我不赞同的话母后就自己吩咐人去办了,那还得了,真不知道一家人为何非得杀来杀去的,这件事不许说出去,尤其不能让母后知道我没吩咐人去办,要是她知道了,你就死定了!”   赵陵夕一副威胁的口吻,但是配上他那张包子脸后就没啥威信了,不过小阳子还是点头应道:“皇上放心,奴才最守口如瓶了。”   赵陵夕点点头,继续看着那些让他头大如斗的奏折,心里却是在琢磨着,啥时候才能再次溜出宫玩玩呢―― 第128章 你真是活该被甩   直到柳贵太妃下葬那日,谢翎白都没有再见到过温长珩,这次倒不是温长珩不肯来找他,只是来了几次都被他拒之门外了。   其实他也没什么好怨温长珩的,只是觉得他永远那副平淡的样子,看上去似乎对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半点都不上心。   一段感情里,如果只有一方在努力维持的话,那么注定是走不远的,普通的夫妻之间还能有孩子作为牵绊。   可他们是两个大男人,少了这层关系,似乎更加容易让人不安心。   柳贵太妃葬入皇陵之后,谢翎白还是安安静静地住在泽桦殿内,因为之前柳贵太妃说派人去接了谢谨青,所以他得等着谢谨青的消息。   至于之后的人生安排,他在这几日里已经想好了。   “王爷,五王爷来了。”   “快请……”   赵陵睿之前去请了比较偏远的封地,原本想安安静静度过接下去的人生。   但是赵陵夕表示他对这些朝堂之事一点都不了解,所以不肯放人。   赵陵睿只好暂时先留在皇城,但因为王爷的身份也不方便一直住在宫里,所以赵陵夕在皇城中赐了一座王府,他已经搬出去住了。   “小白,在忙什么呢?”   “想喝酒,正愁找不到伴呢,你来了刚好。”   “好端端的喝什么酒呢,喝酒伤身。再说了,我可是听温峋说过,你酒品很差,待会要是发起疯我可拦不住啊。”   听到温长珩的名字,谢翎白有一瞬间的晃神,赵陵睿让旁边的宫女和太监都先下去,然后走到他面前坐下。   “你跟温峋之前的冷战是演戏,怎么演着演着假戏真做了?我听说他最近每天都会来一趟泽桦殿,但回回吃闭门羹。”   “他要真想进来,有一千种办法。”   泽桦殿内的守卫,根本就不是卫择的对手,要躲开那些守卫将温长珩带进来的话,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之所以不进来,是因为觉得无所谓吧。   “你们到底在闹什么?”   “没什么。”   “你当我瞎啊,小白,你之前开口闭口全是温峋,简直恨不得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现在却见都不愿意见,到底怎么了?”   “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   “那你是准备要离开他?”   谢翎白不说话了,现在也没酒,便倒了两杯茶,其实他真的很想醉一场,但醉了又能如何,事实并不会改变。   他也害怕自己喝醉了之后会忍不住去找温长珩。   “那你就打算这么避他一辈子?你也不可能永远待在这宫里啊,就算赵陵夕没意见,你自己也憋不住啊。”   “我不会一直住在这里的。”   “回夕遐城?”   “夕遐城……我曾经非常想回去,现在也一样,可暂时是回不去了。”   “为何?”   “但总会回去的,那里还有我爹娘他们呢,我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去祭拜他们,况且我还有酒楼呢,我跟顾凡合开的酒楼,我到现在也没见到过,不知道经营得如何了。”   “你现在既不想住在皇宫里,又不打算马上回夕遐城,那你打算去哪里?四处走走散散心?”   “这个,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跟我还卖关子啊,不会我明早起来你就消失了吧?”   “不会,小谨还没到呢。”   “谢翎白,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打算开溜啊?这个皇城是有多恐怖啊,一个个都想跑。”   “一个个?”   “十一皇叔已经开溜了,我本来是准备溜的,但因为他溜了所以我必须留下来辅佐小夕,现在你也想溜。”   十一皇叔指的是赵龙凡,说起来谢翎白倒的确是挺长时间没见到过赵龙凡了,之前以为他是皇后一伙的,后来发现是父皇的人,再之后,赵陵夕登基,他便消失不见了。   “他是回封地了?”   “并不是,如果回封地的话肯定很容易被揪回来,所以那只老狐狸啊,肯定是去云游四海咯,我就惨了。”   “皇上刚登基,很多事情都不懂,你这个当了二十年太子的人,肯定对那些朝廷大事比较熟,帮帮忙也是应该的吧。”   “如果只是教教倒也无所谓,可问题是那小子根本就是故意不肯好好学的,他就是怕学会了就什么事都得他自己费心,没人来替他分担了,小兔崽子就知道压榨别人。”   谢翎白听了只想笑,赵陵夕那家伙的确是小孩子心性,整天就是想着哪里好玩什么好吃。   “他那个性格确实挺让人头疼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国之君,但说到底其实我应该庆幸的,要不然换成一个跟罗太后一样心思的人当皇帝,那我和柳家,包括你,肯定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的也是。”赵陵睿说完后看着谢翎白,想了想后说道:“小白,咱们兄弟一场,你可不许不告而别啊,就算真的要去哪里散散心,好歹也得跟我说一声,让我知道你去了哪里。”   “你放心吧,我不会消失的。”   赵陵睿倒是有些猜不透谢翎白的心思了,不过不会消失就行了。   “那你跟温峋,真的结束了?”   “结束了么,不好说。”   “嗯?”   “至少我现在还很喜欢他,还是很想跟他在一起。”   “既然如此为何不在一起啊?这不是折腾自己么?!”   “是啊,在不在一起折腾的都是我自己。”   赵陵睿终于有些领悟到谢翎白话中的意思了,但却也不是很肯定,猜测道:“你是不是对温峋有什么误会啊?”   “有什么误会?”   “难道你觉得他不喜欢你?”   “他或许也喜欢我吧,但肯定没那么多,我对于他来说,就是那种可有可无的存在吧,我跟他在一起,可以,不在一起,也可以,所以他从不会想起我,也不会纠结我们之间的事,其实做人就该像他那样,多快活。”   谢翎白说着还状似轻松地笑了笑,可笑得比哭还难看。   “小白,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对温峋那个人也算挺了解了,他可不像是那种对感情随随便便的人啊,要不然能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么,我觉得,他对你的感情,肯定不必你对他的少,说不定会比你更多。”   “怎么可能,如果他真的那么喜欢我,就不会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了,其实我也想通了,既然可有可无,就索性不要纠结了。”   “无所谓的样子?他那个人从小到大就是那样子的,并不是因为……”   “好了,你是他请来的说客么?如果是的话我可要轰人了啊,我暂时不想听到他的事。”   “好好好,不说了。”   赵陵睿有些无奈,之前还在好奇怎么两个人突然就冷战了,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种事,他在谢翎白这边坐了会,便出宫到了温长珩住的别院。   原本他是打算找温长珩好好聊聊的,但他走进别院后发现温长珩居然坐在院子里画画,看上去悠闲得很的样子,他总算是理解谢翎白的心情了。   “温峋,你这个人真的活该被甩!”   赵陵睿走过去凉凉地抛出这么一句话,温长珩像是没听见般,赵陵睿有些火大,心里琢磨着莫非是在画谢翎白睹物思人?可低头一看,发现他画的居然是人体穴位图,得了,劝都懒得劝了。   “我算是看透你了,合着小白在宫里闷闷不乐想着借酒浇愁,而你到潇洒得很,温峋,小白对你来说难道真的可有可无么?”   “可有可无?谢翎白是这么认为的?”   “不是他是这么认为的,是你自己就是这么表现的好么?!”   温长珩画好之后,选了一支更细的毛笔,在图上标出每个穴位的名称,赵陵睿有些看不下去了,没什么好气地说道:“你们两个之间就这么完了?明明只要去哄一哄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情就能解决的事情,怎么搁在你这里就这么难呢?”   “我每日都有去,他不愿见我。”   “他不愿见你你不知道想想办法啊?!”   “想什么办法?硬闯还是偷偷潜入?”   “真让人火大,你能不能别一直这么要死不活的样子,怪不得小白会生气,我刚才还在想着他想多了,现在却想支持他了。”   温长珩搁下毛笔,目光深沉地看着赵陵睿,道:“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做?”   “不是要你如何做,只是叫你不要总是这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面对自己喜欢的人,难道不该热烈一点么?   我听说之前父皇驾崩当日,小白出宫找过你,可为何不能是你进宫找他呢?为何不亲口告诉你多爱他呢?温峋,你所谓的爱,真的让人感受不到。”   “爱就非得时时刻刻挂在嘴边么?我没说出口就是不爱了?我之前做的那些又算什么?”   “你现在是在计较谁付出的多么?”   “我不是在计较,我只是想问你们,到底我该怎么做?从谢翎白恢复身份之后,我的确就没有主动找过他,可我怎么找?当时先帝病入膏肓,时日无多,谢翎白与他才刚刚团聚,刚相认便分开么?”   “额,那,那之后……”   “之后先帝驾崩,柳贵太妃希望谢翎白留在皇城。”   “你就没点表示?”   “怎么表示?那是他的亲娘,他们分开了二十年,我一点表示都没有的时候谢翎白就已经左右为难了,难道我还要冲到他面前去逼迫他做个选择?问他是要留在皇城尽孝道还是跟我回夕遐城?”   赵陵睿愣住了,他倒是没想到这些,只是觉得若温峋开口的话,谢翎白肯定会更加坚定回夕遐城。   但现在想想,若真的那样,那么谢翎白跟柳贵太妃之间的争吵便会更严重,现在阴阳相隔时内心的自责便更多。 第129章 温老板对我好呀   谢翎白和温长珩之间的事,赵陵睿这个局外人也无计可施,最主要的还是他们两个自己要学会跟彼此沟通才行。   不过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还是有点难的,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见都见不到,更何况是沟通呢。   谢谨青是在十月初到的皇城,然而因为途中出了点意外,所以他是被罗家的人带进皇城的。   赵陵夕上次答应了罗太后要在柳贵太妃的丧礼上除掉柳家,但最后直到丧礼结束也没出现什么意外,为这件事罗太后找了赵陵夕好几次,但都被赵陵夕逃开了。   今日好不容易逮到了正在御花园「赏花」的赵陵夕,罗太后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皇帝最近可是真忙啊,哀家想见你一面都难。”   “儿子忙于政事还不是为了让母后放心嘛……再者朕上次办砸了事情,这不是觉得没脸面对母后嘛。”   “上次到底怎么回事?”   “就……安排的人出了点问题。”   “惩罚了么?这些人这么没规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他们早就去投胎去了。”   赵陵夕说得一本正经,罗太后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软了口气道:“行了,办砸了就办砸了吧,皇帝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哀家不会怪你的。”   “还是母后对儿子好。”赵陵夕笑嘻嘻的拉了拉罗太后的手臂,忍不住在心里补了一句其实他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对付柳家手段多的是,也不一定非得在丧礼上。”   赵陵夕瞬间竖起了小耳朵:“哦?母后难道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罗太后笑着拍了拍手,只见两个太监押着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走上前,男孩明显被点了穴道,只能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却说不了话。   “谁家的孩子,长得真好看啊――”   赵陵夕给出了评价,罗太后介绍道:“谢家的……”   “谢家?哪个谢家?”   罗太后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他是谢翎白的弟弟,谢谨青。”   “谢翎白的弟弟怎么会在您手上呢?”   “之前姓柳的偷偷派了人去夕遐城接他,只可惜啊,人还没接到呢,自己就归西了,哀家也是好心接手罢了。”   所谓的接手,自然是派人去制造了点意外,然后趁火打劫将人掳了回来。   “那母后是准备拿他威胁谢翎白?”   “那是自然,谢翎白虽说认祖归宗没多久,但到底还是与柳家有撇不清的关系,况且柳家现在也只能依附于他了。”   赵陵夕一拍手:“母后真是深思远虑,这件事就交给儿子去办吧。”   “交给你?皇帝已经这么忙了,这些小事哀家自然会派人做好的。”   “差不多忙过一阵了,再说了,之前那件事搞砸了,朕心中一直不好受,这几晚都没睡好呢,母后难道不肯给朕一个弥补的机会吗?还是说母后已经放弃朕了?觉得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赵陵夕长相本就是偏可爱型的,现在加了几分无辜的表情,根本让人拒绝不了,尤其是爱子心切的罗太后。   “皇帝怎么会这么想的,哀家自然相信你的。”   “那母后便再相信儿子一次吧?”   “也成。”   赵陵夕瞬间高兴了,让身边的小太监去将谢谨青领过来,待太后走了之后,他连忙朝着树丛喊道:“快出来快出来,别把我的小蛐蛐憋死了!”   树丛后面走出来一个人,是面无表情的卫择,谢谨青见了之后眸中染上了些许欣喜,终于出来个认识的人了。   卫择径直上前解开了谢谨青的穴道,谢谨青抓着他的袖子说道:“卫择哥哥,他们都是坏人。”   赵陵夕闻言不乐意了:“你觉得我长得像坏人么?”   “是你们把我抓来的,还害死了接送我的那些人,更想拿我去威胁我哥哥,你们当然是坏人了!”   “说得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唉卫择,我的蛐蛐呢?”   “跑了。”   “什?么?你怎么回事啊,不是让你帮我藏好的嘛,你给我找回来!”   刚才赵陵夕拉着人来这御花园里抓蛐蛐,没想到刚抓到一只就听小阳子说太后来了,他只好将蛐蛐交给卫择让他藏起来,没想到却被弄丢了!   “现在是抓蛐蛐的时候么?”   “什么意思?你刚不还答应陪我一起抓蛐蛐的嘛?怎么一转眼就反悔啦?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不讲信用的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行了,先把人送过去,待会想抓多少抓多少。”   “真的?”   “嗯。”   “你帮我抓?”   卫择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赵陵夕连忙拉起谢谨青往前走,吓得谢谨青往后退了好几步,卫择只好解释道:“谢二少你放心,皇上不是坏人,也不是跟刚才那些人一伙的,我们现在就带你去找谢大少。”   谢谨青对卫择比较熟,在这样陌生的环境下,自然是相信卫择的话的,他跟着他们往御花园出口走去,心想着这就是皇宫么?感觉跟迷宫似的,岔路这么多,走也走不到头。   “四皇兄,看朕给你带什么宝贝来了――”   赵陵夕风风火火地闯进泽桦殿,卫择觉得得亏他是皇帝,所以一行人都只是跪下来迎接,这要是换了其他人,肯定会被当成刺客抓起来的。   “什么?”   赵陵夕其实很少会来谢翎白这边,所以谢翎白倒是蛮好奇的,不过他刚走出殿门口便被人一把抱住了,低头一看居然是谢谨青。   “小谨?”   “哥哥我好想你,你明明说过三个月就回去的,可这都半年了!”   谢翎白真的是震惊了,他一直在等着谢谨青过来,但是却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还在担心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又或者是谢谨青不肯过来。   “对不起啊小谨,我也很想回去,但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暂时回不去了。”   “我差点被坏人抓走了!”   “坏人?”   谢翎白抬眼看了赵陵夕一眼,赵陵夕连忙摆手道:“不要看我啊,我脸上分明写着好人两个大字呢,难道你觉得我像是坏人吗?我若是坏人的话就不会把他送回来了!”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但小谨怎么会在你那里呢?”   “额,这个嘛……”赵陵夕倒是开始吞吞吐吐起来,谢翎白看他这神情便猜到了,无奈道:“是太后吧?”   “你怎么知道的?”   “这压根就不用猜啊,太后千方百计想对付我,对付柳家,只可惜啊你这个当儿子的每次都违背她的意思,要是她知道实情的话怕是会气死呦――”   “好心给你送弟弟过来,居然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小心朕治你一个欺君之罪啊!”   谢翎白笑了起来,最近一直闷闷不乐的,殿中伺候着的宫女太监们都提心吊胆的,现在看到自家主子总算开怀了,他们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倒是希望皇上以后能多来几次了,也不用他们在这里猜来猜去的,主子的心思可真是太难猜了。   “小谨,没受伤吧?”   “没有,就是我好饿啊。”   “你们赶紧去准备一些吃食。”   “是。”宫女们连忙去小厨房那边了,谢翎白带着谢谨青和赵陵夕他们几个走进正殿,坐下后给谢谨青倒了杯水,谢谨青倒真是又渴又饿,一连着喝了好几杯。   谢翎白看着有些心疼,谢谨青从小到大也没吃过什么苦,结果这几次被劫持好像都是被自己的身份给连累的呢,想想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哥哥,温老板呢?”   谢谨青并不知道谢翎白和温长珩现在处于冷战中呢,所以左右看来看去没见到温长珩觉得有些好奇,因为之前谢翎白跟温长珩可算是形影不离的呢。   “额,他住在宫外。”   “为啥你们不住在一起呢?这个皇宫里一点都不好玩,走到哪里都一群凶巴巴的人,哥哥,我们去温老板那边住吧,我不想住在这里。”   小孩子一来就受了惊吓,肯定不会喜欢这个地方的,但是谢翎白又不太想让他去住温长珩那边,因为现在两个人之间的情形有些说不好。   “皇宫里可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的,而且御膳房中美味佳肴更是多的数不过来,你真的确定不想住在这里?”   “我不想,我想跟温老板住在一起。”   “为何?”   “温老板对我好啊。”   谢翎白愣了一下,谢谨青继续道:“我想吃什么温老板都会买给我的,想去哪里玩也都可以,遇到什么麻烦温老板也都有办法解决。”   “难道就没有对你不好的时候?”   “有啊。”   谢翎白原本只是随口一问,但听到谢谨青真的应了,他和卫择还有赵陵夕倒是都有些好奇了。   “温峋怎么对你不好了?快说出来听听!”   赵陵夕一副八卦的样子,谢谨青想了想叹气道:“就是总是让我喝一些很苦的药啊,哥哥,温老板配的药比以前爹爹配的可苦多了!”   “药?”   “嗯,不过我喝了之后身体真的好多了,你看我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了。”   谢翎白怔住了,他倒是真的忽略了这一点,之前谢谨青一直身体虚弱,他爹也想过很多办法,可一直没什么起效,但最近确实好多了。   自从,住进温府后…… 第130章 重回温府别院   其实回想起来,温长珩为他所做的的确挺多的,只是他却并不知道温长珩做这些,到底是因为他这个人本就是这样的性格,还是存在着感情。   “哥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今日才刚到,先在宫中陪我住一晚吧,明日我再送你去温老板那里好么?”   “好啊――”   谢谨青倒也真的是很想谢翎白,所以对于这样的提议肯定不会有什么异议。   而且这个时候他还以为明日谢翎白会跟他一起住到温老板那边去。   卫择在一旁也不好乱说什么,关于自家主子和谢大少之间的事情,他知道一些,但具体也不是很清楚。   将谢谨青交给谢翎白之后,卫择又被赵陵夕拽着去帮忙抓蛐蛐了。   “卫择,你之前可答应帮我追慕容爱卿的,这话可不能食言。”   赵陵夕喜欢慕容宁竹挺多年了,但是因为比较怂,所以一直以来也没表白过。   但身边很多人都知道,所以想来慕容宁竹肯定也知道了,却只装作不知道,赵陵夕想慕容宁竹大概是不喜欢他。   “现在你是皇上,慕容宁竹成了太医院院使,你们两个之间不应该有很多相处的机会么?难道竟一点进展都没有?”   贺连之入狱之后,院使之位空缺,温长珩态度坚决不肯复任,所以众人便推举了原本的副院使慕容宁竹为院使,然后将陈院判升为副院使,这样以此类推下去。   “话是这么说,但平时见到都是上朝的时候,底下那么多官员,我总不能只跟他眉来眼去吧。”   卫择有些无语:“眉来眼去?你确定他愿意?”   “所以才叫你帮忙想办法啊,如果他愿意的话还找你干嘛啊!”   赵陵夕的语气有些凶巴巴的,身后的太监宫女们纷纷退了几步,不敢靠得太近。   然而卫择对赵陵夕比较了解,所以清楚他再凶也只是摆摆样子罢了,况且这种奶声奶气的吼声,还真没啥威慑力。   “那你是想委婉一些,还是直接一些呢?”   赵陵夕停下脚步,仔细想了想,然后一脸无辜地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卫择无奈地叹气,觉得自己真是自找麻烦。   当时就不该管他啊,随他流浪到哪里去,也好过现在这么劳心劳力啊,问题是如果被罗家知道的话,估计还会更麻烦。   “那你就做出些政绩来,让他刮目相看,对你着迷。”   “姓卫的,你当我傻呢?!”   卫择见忽悠不了人,只好又换了个办法:“那不如,你找个借口传他到御书房,然后直接霸王硬上弓算了。”   “啊?可我好像打不过他。”   “你是君,他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下个旨令他应该就不会反抗了。”   其实卫择之所以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出馊主意,也是认定了以赵陵夕的胆子肯定不敢照做。   “可我不想勉强他。”   “你让他喜欢你不就是在勉强他么……”   “好你个卫择,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压根就不想帮我,只不过是在敷衍我罢了。”   赵陵夕气呼呼地径自往前走去,还命令身后的人都不许跟上来,尤其是卫择。   卫择有些无奈,觉得自己还是去给慕容宁竹提个醒吧,让他好自为之,这让大灰狼盯上了可以奋力反抗,可这被小白兔看上了,还真是难办。   晚上赵陵夕自己在御书房里「奋斗」,旁人都以为皇上勤勉,这么晚了还在批阅奏折。   但其实只有伺候在身边的小阳子知道,皇上一整夜在纸上涂涂画画的,似乎在画着什么呢。   “皇上的画技真是越来越精湛了。”   小阳子见赵陵夕画完之后在那里唉声叹气的,连忙上前闭眼夸了几句,赵陵夕问道:“真的好么?”   “那是自然的。”   “那你说说朕画了什么。”   小阳子低头仔细看了看,见画上画着两个人,旁边还有一只一坨黑漆漆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这个穿龙袍的肯定是皇上了,英姿勃发器宇轩昂。”   其实也看不出来是龙袍,只不过黄色的衣服上面歪歪扭扭爬着一条虫子似的,想来应该是准备画条龙的。   “算你有眼光。”   “至于旁边这个,莫非是卫公子?”   卫择虽然是温长珩身边的近卫,但毕竟是兵部侍郎的儿子,身份摆在那里,自然也不能直呼姓名。   “呸,朕好端端的画他做什么!”   “额,奴才说笑呢,想来肯定是慕容院使了。”   “有眼光……”   赵陵夕夸完之后继续等着,小阳子盯着最后那坨黑漆漆的小黑点看了许久,才不确定道:“至于最后这一坨,莫非……莫非是黑色的石头?那可是很罕见的。”   “什么石头啊,这是臭虫。”   “皇上您画臭虫干什么?”   “这臭虫就是卫择了,他在朕的眼中就这样的。”   小阳子一阵无语,刚才谁说不画卫公子的呢,这不还是画了么,只不过形象有点怪异罢了。   “皇上画得太棒了。”   “这臭虫还不够丑,唉,朕还是把它画得太好看了点啊,下次要更丑一些,才符合卫择那家伙。”   小阳子不敢反驳赵陵夕,但却忍不住在心里默默道:卫公子明明长得玉树临风,怎么就丑了呢……   “启禀皇上,兵部侍郎府上大公子卫择派人送了个木箱来,说是交给皇上的。”   “嗯?什么木箱?拿上来看看。”   几个侍卫将一个很大的木箱子抬了上来,赵陵夕有些好奇地跑上前去,只见上面贴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小心开启。   “什么东西呢?”赵陵夕伸手想去开箱盖子,身边的侍卫连忙说道:“皇上,这里面也不清楚是什么,为了以防万一,您退后一些,让属下来开吧?”   “也行。”   赵陵夕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仔细地盯着那个木箱子,侍卫上前打开了箱盖子,还没仔细瞅呢,只见突然蹦出来几十只蛐蛐。   一瞬间,整个御书房里全是蛐蛐叫声,几十只蛐蛐在里面蹦来蹦去的,赵陵夕被吓了一跳,外面的侍卫们以为出了什么情况瞬间拔刀冲了进来。   谢翎白原本是来找赵陵夕说点事的,但是刚走到御书房门口便见那些侍卫冲进去,还以为又有刺客了,自己也连忙冲了进去,结果一踏进来脸上便蹦上了什么虫子,他伸手摸了下来,只见是一直蛐蛐。   “额,这什么情况?皇上你是在……举办斗蛐蛐大赛?”   赵陵夕闻言总算回过神来了,连忙指挥着那些侍卫道:“快,给朕都抓起来。”   “是……”   “记住了,千万小心一些,不许弄死啊,要活的。”   “是……”   然后那几个侍卫便连忙收起了刀剑,开始抓蛐蛐,谢翎白有些无语地走到赵陵夕身边,将手中的蛐蛐递到他面前,道:“这还有只。”   “快快快小阳子,拿去找个盅装好了。”   “是,四王爷,交给奴才吧。”   谢翎白将蛐蛐给小阳子之后,赵陵夕才问道:“四皇兄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么?”   谢翎白闻言看了眼乱哄哄的御书房,心想着这样的情况现在也没办法说事情了,便摇头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明日再说吧,现在还是先解决眼前这个事吧,万一传到了太后和大臣们耳中,可就糟糕了。”   “你说得对,你们几个,动作快啊,别耽搁太久。”   “是,皇上。”   “话说回来,你哪整来这么多蛐蛐呢?”   “卫择送的呀。”   “卫择好端端的送你一箱子蛐蛐?他什么癖/好啊。”   “哼,他就是想赎罪罢了,谁让他下午得罪了我,四皇兄,你既然来了就别走了,陪我斗蛐蛐吧?”   “额,还是不了,我还得回去陪我弟弟呢,他刚到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下次吧。”   “好吧。”赵陵夕有些失望,但是也没勉强,毕竟谢翎白的理由也很合理。   谢翎白离开了御书房之后回到了泽桦殿,休息了一晚之后第二日守诺地带着谢谨青出了宫,先带着他在皇城中溜达了一圈,然后才去温长珩住的别院。   别院内的丫鬟们见到谢翎白来了,都有些高兴,谢翎白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很久没来过这里了啊。   毕竟自从住进澶王府之后,便没来过这里了,而跟温长珩,从柳贵太妃遇刺后便也没见过了。   “谢大少……额,四王爷。”   丫鬟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称呼什么好,谢翎白笑笑:“随便喊什么都行。”   “小姐姐,温老板呢?”   谢谨青甜甜地朝着丫鬟问道,丫鬟回道:“主子进宫了。”谢翎白这才想起温长珩现在是太医了,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得去太医院。   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却并不高兴。   “小谨,温长珩不在,我们还是改天再来吧?”   “那我们可以进宫找温老板吗?”   “额,那样子会打扰他做事的,他现在是太医了。”   “我听说哥哥也当上太医了!”   “嗯?听谁说的?”   “整个夕遐城都传遍了,选上太医的人会在府衙门口的告示处公布呢,现在他们一个个都吓傻了。”   昨晚谢谨青只是跟谢翎白说了说酒楼的情况,倒是忘了提起这件事,现在说起来眉飞色舞的,看上去颇为自豪。   谢翎白也高兴,他原本就想着等出名之后再回夕遐城重振谢家医馆的,但现在却回不去了。   “哥哥,等过段时间你是皇子并且当上王爷的消息传回去之后,他们会更惊讶的!”   “那是自然,行了,今天是见不到人了,我们先回去吧,时辰也不早了,待会御膳房的好吃的可就要错过了。”   谢翎白说着拉起谢谨青的手往外走,但是刚走到门口处便遇到了正巧回来的温长珩,一时间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有些惊讶。 第131章 一唱一和   “温老板――”   最终还是谢谨青打破了诡异的氛围,他跑到温长珩面前,温长珩显然已经从卫择那里知晓谢谨青进了宫的消息,看到谢谨青不惊讶,但是看到谢翎白和谢谨青一起出现在这里,倒是带了几分诧异。   他刚才去泽桦殿被告知谢翎白出宫的消息时,还以为谢翎白还是不愿意见他,没想到真的是出宫了,还主动来了别院。   不过看看谢谨青的神情也能猜到,大概是因为谢谨青要过来玩。   “用过晚膳了么?”   “还没有呢,因为温老板你不在,所以我们准备回宫去吃。”   “想吃什么?”   “皇城里好吃的都想吃,温老板带我和哥哥去皇城里最贵的酒楼的吃饭吧?”   “好。”   “哥哥快点,我们跟着温老板去大吃大喝,我要看看皇城里最贵的酒楼跟咱们的朝为暮比如何。”   谢谨青跑回到谢翎白身边拽着他的手往前走,谢翎白有些无奈地被他拽到了门口,温长珩刚回来马车都还在停在门口,他们索性直接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中,谢谨青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在谢翎白和温长珩之间转过来转过去,不知为何,总觉得哥哥和温老板似乎有点怪怪的。   难道说两个人吵架了?是哦,昨晚说要来找温老板的时候哥哥明显三推四阻的,今天也不怎么乐意,早知道之前应该找卫择哥哥打听一下的,现在又不好直接问他们,还是待会见机行事吧。   一行人到酒楼雅间后,谢谨青嚷嚷着将招牌菜都端上来,谢翎白现如今是皇城内的名人了,再加上温长珩,这一个王爷一个相府公子,店小二自然也顾不上点菜的是个小孩子了,连忙去厨房报菜了。   不过上菜的时候倒是没有因为他们身份尊贵便先上他们的菜,毕竟百年老店,肯定是信誉为先的,再者皇城内能上这间酒楼用膳的人,身份也都低不到哪里去。   “温老板你不知道,顾凡哥哥的厨艺可好了,大家吃了都赞不绝口呢,朝为暮每日都客满。”   这些谢谨青昨晚已经对谢翎白说过了,今日又再跟温长珩吹嘘一遍,那形态活脱脱天桥底下说书的。   “那便好……”   “只是顾凡哥哥最近有点忙,不过还好他的徒弟吕琰哥哥也很棒。”   “嗯?忙什么?”   “就云府的事啊。”   谢谨青说到云府,谢翎白忽然想起之前张田跟萧尔月勾结的那件事。   虽然当初求过情,父皇表示不会追求云府其他人,但具体什么情况他远在皇城也还不清楚。   “小谨,云府到底怎么样了?云蝴蝶还好么?”   “哥哥你自己回去看呗,但是没办法,谁让你乐不思蜀了呢――”   “臭小子,我就算现在回去也得在路上花费一个月时间呢,你知道就不能先透露一二么?!”   “好吧。”谢谨青一副大发慈悲的表情,“张县令已经不是县令了,现在的县令是新派过去的,我也不认识。”   “我是问你县令的事么?我问你云府的事啊。”   “哎呀你别急嘛,我这不是得一点点慢慢说么。”   “夫子没教过你有个成语叫长话短说嘛?!”   “哼,我不说了!”谢谨青不乐意了,索性自己扒拉了一些桌上碟子里的瓜子,专心致志嗑瓜子了。   谢翎白见状有些无奈,这小子的脾气是越来越臭了啊,自己不在夕遐城管着他的这段时间,是被宠得无法无天了。   “真想揍你。”   “你要是揍我,我就让温老板揍你。”   谢翎白很大方地赐给他一个大白眼,谢谨青说完之后也觉得温老板那么宠自家哥哥,肯定不会帮他揍哥哥的。   “温老板不揍你,我就叫万俟哥哥揍你,万俟哥哥武功那么好,你肯定打不过他。”   “那得等回到夕遐城之后了。”   “不用啊,十五号很快就会到的,到时候万俟哥哥会给我送礼物来着,我再告诉他就行了。”   “送到皇城?”   “嗯。”   谢翎白无语了,从正月到现在十月,这都过了十个月了,万俟均还是每月十五准时送礼物啊,这是打算送到什么时候啊。   “要点脸啊谢小谨,平白无故收别人那么多礼物,好意思?”   “好意思啊。”   谢翎白:“……”居然回答得这么理直气壮,算他败了吧。   一旁的温长珩见他们两个斗嘴斗完了才开口道:“张田因为涉及谋反的事情被罢官,就算先帝免除了株连之罪,但云府在夕遐城的地位肯定会受到牵连。”   谢翎白抬眼看向温长珩,他当然知道温长珩肯定知道夕遐城内发生的事,当时也是温长珩最先去找父皇替云府其他人求情的。   但他就是不乐意主动去问!   “想听么?”   温长珩却突然朝着谢翎白问了这么一句,谢翎白扭头:“谁稀罕,这些事我可以自己派人去打听的。”   温长珩点头,转而看向谢谨青,道:“既然你哥哥不愿意听,不如我们两个来讨论讨论各自知道的情况?”   “好呀。”谢谨青这次倒是很配合,让谢翎白有些怀疑这家伙到底是谁的弟弟啊,怎么每次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来气自己呢,不过他还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在张田被罢官之前,云府二小姐云涟一直是云默敛假扮的这件事被大家知道了。”   温长珩这句话倒是成功挑起了谢翎白的好奇心,他还真的不知道云默敛的双重身份已经暴露了呢,那城内百姓得多惊讶啊。   “是呀,我们都知道默敛哥哥就是云二小姐了,大家一开始都很羡慕顾凡哥哥娶了夕遐城第一美人为妻,后来却发现,原来顾凡哥哥竟是娶了个男人。”   温长珩接着道:“一半人觉得顾凡不知情,被利用了;另一半人觉得顾凡是被收买了,目的是解决云二小姐一直不出嫁的疑惑,总之不管哪一方猜测,云默敛毫无疑问都背上了骂名。”   “后来顾凡哥哥主动澄清自己一直以来都知道真相,不是被利用也不是被收买,但大家似乎都不怎么相信。”   谢翎白有些急了:“那之后呢?之后如何了?”   “咦,哥哥你不是不稀罕听么?”谢谨青一副欠揍的样子,谢翎白直接赏了他一个爆栗子,怒道:“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了是吧?!”   “温老板,你看我哥他打我!”谢谨青朝着温长珩告状,温长珩摊手:“我现在也管不住他了,他是王爷,身份比我高呢。”   “可他还欠你钱呀……没还清之前都是你温府的下人呀!”   温长珩恍然大悟:“你说得很有道理。”   谢翎白冷眼看着面前这两个一唱一和的,有种想摔桌子的冲动,不过仔细想想,他倒还真的欠温长珩不少钱呢。   额,差点忘了。   “我现在有钱了,回头就还给你!”   谢谨青连忙低声说道:“那温老板收了钱之后,带我去多玩几个地方吧?”   “可以。”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喂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呢,还有这个酒楼什么情况,这么久了还不上菜?店小二!”   “哎哎哎四王爷,菜马上来了,您再稍等一会,小的马上去催。”   被点名的店小二连忙溜了,乖乖,他这刚走到雅间门口探探情况看里面的人有没有等得不耐烦呢,结果就听到这么一声吼。   四王爷脾气可不小啊,得赶紧再去催催厨房了,要不然待会指不定脑袋都搬家了。   也不知道是店小二的催促起了效果,还是菜原本就做的差不多了,反正没多会就一道道都端上来了。   谢谨青有些高兴地将每一道菜都尝了个遍,吃的不亦乐乎,谢翎白却只吃着离自己最近的一道菜,还是素的。   吃着吃着,碗中忽然多了一块排骨,他抬头看过去,是温长珩夹给他的,谢谨青装作没看到般,但一边吃着却一边又忍不住偷瞄他们。   “我牙疼,今日不想吃排骨,小谨,你最爱吃排骨了,给你。”   谢翎白将碗中的排骨夹到了谢谨青碗中,温长珩拿起一旁的勺子舀起一勺豆腐羹放在谢翎白饭碗旁的小汤碗中,道:“牙疼便吃些软的。”   “我也不想吃豆腐羹,小谨给你吃。”谢翎白又将小汤碗推到了谢谨青面前,温长珩倒也不生气,将筷子伸向红烧肉。   “温老板。”这时谢谨青忽然开口了,“我不爱吃红烧肉,你就别夹给我哥哥了。”   因为夹给他哥哥,待会一转眼又到了他碗中了,其他的菜都还好,可他从小就不爱吃太肥腻的肉。   谢翎白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他的行为连一个小孩子都看得出来不正常,忽然就觉得挺幼稚的。   “我去一下茅厕。”谢翎白起身离开了雅间,想着出去透个气平息一下心情再回来吃吧。   “温老板,你不去追么?”   谢谨青端着一副情场高手的口吻问道,温长珩摇了摇头,“他现在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可你都不去哄一下么?以前我不高兴的时候我娘都会哄我呢,如果我娘不哄我,我会一直不高兴的。”   “哄也是要看场景的,不过有点事倒想找你帮忙。”   “嗯?什么事?”   “你待会跟你哥说……”温长珩凑到谢谨青耳边低声说了一些话,谢谨青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看上去似乎颇有兴趣的样子。 第132章 这并不代表我不会难过   在酒楼用过晚膳后,谢谨青又吵着要逛街,谢翎白见天色虽然已经暗下来了,但时辰还不算太晚,便也没反对,但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不许玩得太迟,待会宫门下钥了就进不去了。”   谢谨青一脸乖巧地点点头,谢翎白见他这么配合,心里倒生出了几分古怪的意味,不过他也没多想。   “皇城也有糖团子么?”   “你不是刚吃饱么?怎么又要吃?”   “我想试试皇城的糖团子跟咱们夕遐城的有什么不一样嘛――”   “那很遗憾地告诉你,皇城里并没有糖团子。”   谢谨青闻言有些失望:“皇城怎么连糖团子都没有啊,我还以为这里什么都有呢,那还不如夕遐城呢。”   一旁的温长珩开口道:“糖团子虽没有,但零食店铺里还有很多其他好吃的,有一些是皇城内的特产,夕遐城可吃不着。”   “真的?那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谢谨青原本想拽温长珩的手的,但转念一想又换了个方向拽住了卫择的手,卫择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卫择哥哥,你是皇城人氏,肯定知道皇城里那家零食店铺最好吃,对吧?”   “额,知道一些,但具体哪一家的最好吃,就不清楚了。”   “那我们一家家地找呀,快点快点――”他说着拽着卫择往前跑去,跑了几步后低声说道:“卫择哥哥,待会记得带着我多转悠几家,好不好吃无所谓。”   “为何?”   “那样就可以让温老板和我哥哥多相处一会了呀。”   卫择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行,除了零食店铺之外,还有很多杂货铺里有一些新奇玩意儿,你肯定也喜欢的。”   “好呀好呀,我们快走,甩开他们远一些。”   街上人比较多,谢谨青拉着卫择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的,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谢翎白有些担心,想上前却差点被旁边一个醉汉撞到,还是温长珩把他拉过来避开的。   “注意点身边的人。”   “我这不是要去追……”   “小谨那边有卫择在,不会有事的,你不用着急。”   “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因为你,好端端地提什么零食店铺啊,他这才刚吃饱呢又吃,待会回去肚子又该难受了。”   “他这个年纪已经分得清自己到底吃没吃饱了。”   “就算如此我还是会担心啊,哦,差点忘了,温太医你是不会担心什么的,反正不管什么事什么人在你眼里都无所谓,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就比不上了,难免会操心这个操心那个,活得累啊。”   谢翎白说了几句风凉话,然后往前走去,温长珩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倒也没反驳什么。   但他这个不反驳的行为,在谢翎白眼里就成了是默认了,心想着果然如此。   “我会还你银子的,明日便派人送到别院给你。”   “好……”   “你之前给我那个小印章,我想想还是归还给你比较好,毕竟凭着那个银子就可以去各大钱庄以你的名义取钱了。”   “好……”   谢翎白心下沉了几分,嗫嚅道:“我今日没带在身上,明日,明日跟银子一道归还给你吧。”   说的时候自己都有些心虚,其实那个小印章自从温长珩送给他后,他便一直挂在脖子上。   “也行……”   如果说谢翎白之前都还是独自生闷气的话,那现在真的可以直接开口骂人了,这个也行那个也行,真的让人特别火大。   “反正以后也多少关系了,上次你送我的那串红珊瑚脚链,我看着也挺贵重的,一并还你吧。”   “你随意安排吧。”   “温长珩!”谢翎白忍无可忍了,这一声喊得有点响,所以周围的路人都朝着他们这边看过来,不清楚发生何事了。   温长珩平静地看着谢翎白,似乎完全没打算解释什么,谢翎白也顾不上周围有多少人围观了,更懒得拐弯抹角在这里试探了,直接挑明了说道:“是不是现在我跟你说我要跟你分开,以后再也不见面了,你也会答应?”   “是。”   相比于有些激动的谢翎白而言,温长珩真的太过镇定了,就连周围围观的看客们的情绪都比他高昂很多。   谢翎白有些凄楚地笑了起来,点头道:“行,那就分开吧,以后不管你是留在皇城还是回夕遐城,我想我们应该都不怎么能见到了,恭喜你,终于摆脱我了。”   他说完之后也不想再看温长珩的表情,直接往前走去,走了几步之后才听到温长珩说道:“最近每日将我拒之门外的人是你,要归还我送的礼物的人也是你,现在说要分开永不相见的人还是你,谢翎白,若真要说恭喜的话,难道不该是我恭喜你么?!”   谢翎白停下了脚步,转身有些错愕地看向温长珩,温长珩朝着他走了几步,来到他面前,继续道:“恭喜啊……”   “你恭喜个屁啊你,说起来好像很有理似的,可事实呢?我将你拒之门外你就不会想其他办法见我么?!   我说要归还礼物你就不知道拒绝么?!我说要分开你就不会挽留么?!你永远都是这样,看似很好说话,其实最难沟通!”   “觉得难沟通所以你不想跟我沟通了。”   “没错,老子今日跟你说清楚,就是为了告诉你,以后,你走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从此各不相干!”   “如果这是你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的话,我不会反对。”   “你怎么会反对呢,你反正从来都没有投入过真正的感情,就算分开了也不过是身边少了一个聒噪且爱惹麻烦的。”罢了,对你而言根本无足轻重。”   “是么……”   “一开始就是我先表白的,是我先缠着你的,你之所以会接受,或许只是因为被缠得有些烦,又或许是因为一个人久了觉得身边多一个也无所谓。总而言之,就是不可能存在什么喜爱。”   “所以一直以来,我什么都没做过么?”   谢翎白不说话了,温长珩继续问道:“这段感情中,我真的一点投入都没有?谢翎白,你也知道印章能以我的名义取钱,那代表什么你不懂么?”   “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将印章交给你的那天,便将这六年来赚的所有身家都交到了你手上,你觉得这样的印章是可以随便交给任何人的么?”   “可你也说了,钱财乃身外之物,或许你根本不看重那些。”   “是,钱财乃身外之物,可这些身外之物也是我一点点赚回来的,而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有,你就记得我送过你红珊瑚脚链,难道就忘了这串脚链的含义了么?”   当时谢翎白收到脚链的时候还说过红珊瑚珠子像是红豆,红豆又名相思豆,他自然是了解这其中的含义的。   况且当初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过温长珩好几遍,非得他承认不可。   他们两个像是在对峙般,周围众人也不上前来打断他们,一个个乐得有热闹可看,这要换成一般人可能还不会有这么多围观的看客,主要现在最中间这两位身份可都不普通。   一个是刚刚成为太医紧接着又摇身一变成了皇子的人,而这位皇子自己又因为先帝驾崩成了王爷,另一个最近几年虽然不怎么看得到了,但凡是在皇城待的时间久一些的人都认得,当初誉满皇城的风云人物,温峋。   这样两个人,还都是男人,现在居然在接头因为感情的事吵起来了,他们倒是真的没想到,当朝四王爷居然是断袖,这对象还是相府公子。   不过看热闹的人有,伤心的人自然也是有的,毕竟这看客中还有不少未出阁的女子呢,原本心心念念着自己或许还有几分机会,现在看来是彻底没戏了,这两位都喜欢男人呢。   “那又如何,你要真的喜欢我的话,刚才我说分开的时候,你也不可能会答应得那么爽快,就算你的性格原本如此冷清,可也有些说不过去。”   “谢翎白,我尊重你所有的选择与决定,可这并不代表我心里不会难过,更不代表我不在乎。”   谢翎白刚才还只是有些错愕,但现在倒是真的懵了,他是完全没想到温长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跟平时的神情似乎也有些不一样。   这话代表什么意思?是他心里想的那种意思么?   “我若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接受的话,便不会这么多年还是只身一人了,这样说你听得懂么?”   “听不懂,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我自己曲解了呢。”   “好,那我换一种说法,我接受,是因为我也爱你,我不会反对你的决定,是因为不想为难你勉强你。   并且,你也不是之前那个一无所有的谢翎白了,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而我,不管我爹身为丞相有多成功,那都与我无关,太医我也不会继续当下去,所以我只是一介平民,还是个半残废。”   谢翎白知晓温长珩最后那句半残废指的是他的右手被废了,想反驳却听温长珩继续说道:“我知晓你不是贪恋权势地位的人,我只是对我自己没信心。”   向来风光霁月被人捧上天的那个温峋,现如今居然说对自己没信心,这倒是让周围众人都震惊了一下。 第133章 我还是要与你分开   “你认真的么?”   谢翎白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温长珩说刚才那番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急。   但也仅仅如此而已,谢翎白想眼前这个人大概是真的不管内心如何翻江倒海表面上都不会表现出来的。   所以之前是不是他误解了?难道说,温长珩所表现出来的满不在乎,真的只是表面上的?   就像他刚才所说的,尊重自己所有决定,却不代表心里不会难过,这段分开的时间里,或许纠结烦躁郁闷不安的人,不止自己一个吧。   现在回想起来,贺连之当初可不仅废了温长珩一身武功,还废了他行医的右手。   若不是跳崖逃生,或许现在真的成了一个躺在那里哪儿去不了的废人了,可尽管如此。   在面对贺连之的时候,温长珩也没表现出什么怨恨的情绪,平淡地像是见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般。   若不是之前在仓库里听到他们的对话,就以平时温长珩对待贺连之的态度来说,打死谢翎白也不会相信,温长珩曾经被贺连之害得那么惨。   “你觉得我像是……”温长珩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改口道:“嗯,认真的。”   这么一出倒是把谢翎白给整懵了,所以刚才原本是想反问他一句的吧。   但又怕他待会又会像之前那样回答不知道,所以索性直接承认了。   “你这个人真的是……我觉得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孤身一人可能并不是因为你不想找,没准就是找不到!”   谢翎白也没继续吵下去的欲望了,俗话说的好,一个巴掌拍不响,有时候一个人吵架是坚持不下去的。   不过他倒也想通了一点,那就是眼前这人,大概真的就是没什么喜怒哀乐的吧,他看了一眼周围乌压压的人群,觉得再在这里待下去,待会会窒息了。   “懒得理你。”   丢下这句话之后谢翎白便从人群中钻出去了,朝着谢谨青离开的方向走了几步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温长珩并没有跟上来。   “哥哥你去哪里了啊?”   谢谨青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谢翎白循着声源找了找,找到他和卫择之后便几步上前到他们面前。   “你们走得太快了,行人又多,所以差点找不着你们。”   他说着看了一眼卫择手中拎着的几个纸包,心想着大概里面全是吃的吧,自己只不过单方面吵了个架的时间,这小子便寻觅了这么多好吃的了。   以后不会被养成一个胖小子吧?仔细瞧瞧,谢谨青虽然不胖,但其实身上的肉也不少啊。   “谢小谨,你小心吃成大胖子。”   谢谨青不以为然:“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   “这句话是这么用的么?!再说了,你那是吃了一口?!我发现你的脸皮最近是越来越厚了。”   “那还不是跟着你学的,对了,温老板呢?你把温老板弄丢啦?”   “谁知道呢,在后面吧。”   卫择连忙说道:“谢大少谢二少你们在这里等一会,我过去找一下主子。”   “找什么呀,他自己会跟上来的。再说了,就算找不到我们,他也不会有什么感觉的,说不定会很淡定地先回别院去。”   “这话何意?”   “你家主子不就是没有喜怒哀乐的么?!”   卫择不赞同道:“主子怎么会没有喜怒哀乐呢!”   “有么?那你倒是说说,哪里有?”   “主子每次跟谢大少你在一起的时候,就特别高兴啊,一个人的时候相对而言情绪会低沉很多,尤其是最近。”   谢翎白愣了一下,反驳道:“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是那个面无表情的样子么?你又看得出来高兴了?”   “这是因为你跟主子相处的时间不长,我跟在主子身边七年了,其实仔细观察的话,是能分辨出来的,再或者是,谢大少自从遇见主子开始,其实主子的情绪便一直挺好的,之前消沉的时候你没见着呢。”   “消沉的时候指的是没救活周澜儿的时候?”   这话谢翎白问得有些小心翼翼的,主要现在温长珩不在身边,若他在的话是肯定不会问的,问出来难免会挑开他的伤疤。   卫择想了想,回道:“周姑娘死的时候,主子是挺伤心的,但那只是悲痛,要说消沉的话,是刚到夕遐城那会。”   刚到夕遐城那会,温长珩是跳崖才被人救到夕遐城的,所以那会应该是他失去挚爱,又被信任的师弟害得失去武功废了右手的时候。   温长珩的那些过往,谢翎白全都没参与过,之前觉得反正是过去的事,倒也无所谓,可现在却忽然好想能早点认识他,至少能在他初到夕遐城的时候便认识他,那样就能陪着他度过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但说到底,如果在之前相识的话,自己或许便不会爱上温长珩了,两个人能相爱,还是需要在对的时间里遇到才行的。   “还有前段时间谢大少你中茈之毒的时候,主子虽然知晓那毒他能解,但还是急了,当时是在先帝的宸曦殿内,上前帮忙的太医比较多使得场面有些混乱,最后好几个都被他骂跑了呢。”   “温长珩……骂人?”   “是啊,从没见主子发过那么大的脾气,你若不信的话回宫的时候可以去太医院问问,看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谢大少,不管你怎么觉得,但我认为,主子其实真的很在乎你,只是他那个人,什么事都是藏在心里的。”   “我就是气他什么都放在心里啊!”   “可你当初决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就知晓了他是这样的性格么?!”   谢翎白噎了一下,顿时觉得无话反驳,是啊,他当初便知晓温长珩是这样的性子,可当时却没多大感觉。   想来想去,大概是因为自己变得越来越贪心了吧,忍不住想要得到他更多的关注,想要了解更多关于他的事。   “主子的性格跟他从小的经历有关,自从他娘亲去世之后,他便挺少与人交流的,后来拜入周老先生门下,将心思都投入到医道上之后,才稍微改变了一些。”   “哥哥,你别跟温老板置气了,你要是答应不生气的话,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谢翎白拿眼斜谢谨青:“什么秘密?”   “关于刚才你去茅厕的时候温老板拜托我帮忙的事。”   原本谢翎白是对谢谨青所谓的秘密没什么兴趣的,但听到是跟温长珩有关的,忽然又多了几分好奇心。   “温长珩拜托你帮忙?”   “嗯。”   “说来听听。”   “你先答应呀――”   “行了行了,我答应,但如果待会被我发现你是胡诌的话,那我一定饶不了你。”   其实谢翎白在刚才跟温长珩吵完架的时候便不怎么生气了,现在又听了卫择说了这些话,心中的那些闷气早就无影踪了。   “温老板让我在街上多玩一会。”   “这算什么请求?”   “因为等到宫门下钥了之后,咱们就回不去宫里了呀,那样子就只能去别院住了。”   谢翎白有些无语:“就算如此,难道我不会住客栈么?!”   “因为我会哭着吵着拉着你去别院住呀――”谢谨青说得一脸理所当然,谢翎白却听得有些想揍人。   “现在就回宫!”   “哇,你明明答应了不生气的。”   “我是没生气啊。”   “既然你都不生气了,为何还不肯住到温老板那边去呢?哥哥,我一点都不想回去皇宫,那里那么多人盯着,这不能去那不能碰,不好玩。”   谢谨青才在宫中住了一晚,却已经对皇宫产生了抵抗情绪,想当然在宫中住了这么久的谢翎白,容忍度已经算是比以前好了很多了。   其实他自己也不喜欢皇宫,所以也能理解谢谨青的感受。   “哥哥,去温老板那边住吧?好么?”   谢翎白有些心软,“好吧……”   “好耶,可以不用回宫喽……卫择哥哥我们快去多买一些好吃好玩的吧。”   谢谨青拉着卫择继续去找好吃的,但是在谢翎白不注意的时候,却朝着不远处的温长珩比了个搞定的手势。   谢翎白没看到,但是卫择却看到了,他怔了怔,原以为刚才谢二少是没忍住出卖了主子,可现如今,似乎是两个人之间说好的小圈套呢。   在看还不知道发生何事的谢大少,忽然产生了几分同情的心思,但好在这也不是什么坏事,皆大欢喜的结局还是挺好的。   他们继续往前走着,温长珩不知在何时跟了上来,走在谢翎白身边,就好像刚才的争吵没发生过似的,但是两个人的心情却已经跟之前大不相同了。   “还生气么?”   这次温长珩倒是主动问了句,谢翎白瞥了他一眼,道:“才没那个心情跟你置气。”刚说完,左手便被握住了,谢翎白倒也没挣脱。   “以后我会尽量改变一下的。”   一般温长珩说出口的话大多不会食言,所以这次他也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的,谢翎白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会,没有对此作出什么表示。   一直到一行人逛累了回到别院的时候,谢翎白才在谢谨青去挑房间的时候朝着温长珩说道:“温长珩,我不生气了,可我还是要跟你分开,我们以后不要在一起了。所以,你不需要改变什么。”   这大概是他纠结了一路最后得出的答案,谢翎白能感觉出温长珩与他相握的手收紧了一些,谢翎白低下头,他是真的不生气了,也是真的想继续跟温长珩在一起。   可是,眼下,他还有一桩事情要去完成呢,这次跟之前不一样。这次,只能他一个人去完成。 第134章 震惊皇城的消息   关于谢翎白第二次提出的分开,温长珩也没有反对,谢翎白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继续生气。   “时辰不早了,今日逛了一天,洗漱过后早点歇息吧。”   温长珩低声道,谢翎白点点头,两个人往客房的方向走过去,刚才谢谨青先去挑选房间了,谢翎白自然是往有谢谨青声音的房间走。   等走到房门口的时候温长珩便停下了脚步,看样子也没打算要进去,谢翎白心想刚才都答应分开了,也是该划清界线的。   “你知道我住哪个房间的,有事随时喊我。”   这间别院也不是很大,所以客房跟主卧之间的距离不太远,谢翎白应了一声,看着温长珩转身离开。   就在他也准备回房的时候,却见温长珩忽然转身看着他,谢翎白有些疑惑:“还有什么事?”   温长珩沉默了会,才认真道:“谢翎白,就三年。”   “啊?”   “我只等你三年。”   谢翎白愣住了,原来温长珩知晓他接下去的打算啊,所以才会什么都没问就接受了分开的提议。   可是只等三年是什么意思啊?时间超过了就不等了?   “那要是三年后我还没回去呢?你就找别人了?”   “若是三年后你还不回去,我便追过来了。”   谢翎白嘴角忍不住扬起来了,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真心想笑,他却努力严肃了表情,正经道:“其实你也可以不等我的,毕竟三年时间太久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你要是哪天移情别恋了,也不用顾忌我。”   温长珩笑了起来,谢翎白其实很少看到他笑,平时就算笑幅度也很小,这次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   “笑什么呢?”   “没什么,就结合你刚才的那番话,突然觉得以后形容你得换一些词了。”   “换什么词?”   “比如,善解人意、体贴贤惠。”   “你……”谢翎白几步跑到他面前,原本是想臭骂他一顿的,但最终却没忍住破功了,直接笑了出来。   温长珩静静地看着谢翎白在那笑得跟个傻子似的,但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温老板也不例外。   一阵风吹过,回廊下悬挂着的灯笼被吹得晃动了一下,烛火明明灭灭地映在两人脸上,更添了几分温馨的气息。   “你看什么呢?”   终于笑完了的谢翎白见温长珩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心想难不成脸上还能看出朵花来啊。   问完之后却没听到温长珩的回答,只见他伸出左手放在谢翎白右边脖颈处,然后稍稍往前一带,低头吻住了他的薄唇。   谢翎白的记忆忽然跳回到了之前在夕遐楼温长珩第一次亲他的那时候,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向来镇定自若的温长珩,那时候的语气却有些急,且还当着众人的面做出这种大胆的行为。   他忽然明白了卫择刚才所说的,只要了解仔细,便能分出温长珩情绪何时在波动的话了。   “非礼勿视。”   刚走出房间的卫择连忙将谢谨青的眼睛给捂住了,然后带着他重新回到了房间里,谢谨青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呀?”   “额,没什么,谢二少,今日逛了那么久肯定累了吧?不如坐着多歇会?”   “可我想去找哥哥和温老板啊。”   问题就在于现在不能让你去找他们两个啊,要不然不仅打扰了他们,还会教坏了小孩子。   “我觉得主子肯定有办法搞定谢大少的,说不定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我们过去会打扰他们的。”   “唔……你说得好像也挺有道理的,那我们来吃东西吧。”   谢谨青说着跑到桌边开始研究今晚买的吃食,卫择有些无奈,心想着别看谢二少身子弱小,可这胃口还真是不小呢。   今晚逛街的时候可是吃个没停,这么一会子功夫居然又开始吃上了,怪不得谢大少要明令禁止他买太多吃食回来。   之前皇城内谈论最多的,要数谢翎白这个失落民间的皇子了,不过正当这个谈资热度刚下去一些之后,当事人又马上制造了一个新的。   四王爷和温太医在街上当着众人为了情爱吵架,这事瞬间传遍了各个大街小巷,就在众人以为这个消息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的时候,他们发现还是低估了这位王爷制造消息的能力了。   “听说了么?”   路人甲问路人乙,路人乙疑惑道:“听说什么啊?”   “嗨,还不是咱们皇城的风云人物,当今四王爷的事啊。”   “哦,你是说四王爷是断袖这件事吧,早上刚听说呢,我倒是真没想到,四王爷居然会喜欢男人,并且这个男人还是温公子,我妹妹昨晚知道这件事后,可伤心了好一会呢。”   “去你的,就你妹那性格那模样,难不成还想当王妃啊。”   “这理想还是得有的嘛,再说了我妹长得也不难看啊。”   “行了,不扯这些了,我要跟你说的可不是这件事,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等等,这不是昨晚才发生的事么?这么快就过去了?”   “那当然。”   “这么说来又有新消息了?你刚才说四王爷的事,四王爷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了?莫非是他跟温公子又在一起了?”   “这次啊,我看他俩是彻底没戏了,这四王爷今早上早朝的时候,主动请旨去守皇陵了。”   路人乙这次是彻底懵了,额,这好端端的潇洒日子不过,怎么会突然想起去守皇陵呢?一般上皇室中人是不用去守陵的,除非是犯了事被罚过去的。   “难道说四王爷是因为昨晚的事被皇上罚了?不对啊,你刚才说他是主动请旨啊,他心虚?”   “他是为什么要去皇陵我也不知道,这事就得问他自己了,反正他现在大概已经到皇陵了。”   “估计也就做做样子,几天后又出来了。”   “不不不,他请旨的时候,说的是三年。”   “三年?”   周围的众人也瞬间围了过来,而被围在中间的路人甲,人气忽然比茶馆说书的先生还要高了,他见还有这么多人不知道这个消息,立马洋洋自得起来。   而震惊的除了他们这些路人之外,当然还有皇宫中的人,赵陵睿就第一个冲到了泽桦殿,他到的时候谢翎白正在收拾行李,看样子是准备出发了。   “你真的要去守皇陵?”   “嗯。”   “你怎么会突然想要去……而且还是三年,你跟温峋,你们怎么样了?”   “分开了啊。”谢翎白说得云淡风轻,不过这次跟之前不一样,这次是真的很淡定,因为昨晚温长珩说的那些话,给了他一些信心。   或许温长珩真的会等他三年也说不定呢,一般上没把握的事情,以温长珩的性子是不可能说出口的,他原以为两个人之间彻底没希望了,没想到却还有机会。   “分开了?你是因为和他分开了心灰意冷才请旨去守皇陵的?”   谢翎白有些无语:“当然不是,我如果心灰意冷的话直接远走天涯便是,留在皇陵不就等于留在皇城嘛,那太近了点吧!”   “那你到底……”   “因为我想陪陪父皇和母妃啊。”   谢翎白这句话,让准备长篇大论劝说他的赵陵睿直接打住了话语。   如果说谢翎白的举动只是因为受了情伤一时冲动的话,那他还可以想办法劝说一二。可现在,却是什么劝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谢翎白虽然恢复了身份,但说到底,刚恢复没多久便接连失去了父皇和母妃,等于跟至亲也没相处多少时间,现在说要去守陵,倒也说得过去。   “那你可以住在皇城,时常去皇陵看看他们,不需要直接住在皇陵中吧?你这么好动,那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位守卫,你待得习惯么?”   “没问题的,你就不要担心我了。”   “温峋他、他也同意了?”   “嗯。”   “他就没反对?”   “他才不会反对呢,他的性格你不了解么?!不过这次我倒是很赞同他的行为,他的同意让我觉得两个之间的距离更加拉近了一些。”   “看上去你们似乎和好了?”   谢翎白笑着点点头,赵陵睿更加不懂了:“既然和好了为何还要分开?”   “陵睿,我这次要去守陵三年,是三年啊不是三天也不是三个月,我如何忍心提出让温长珩等我三年这样的话呢,时间间隔太长久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所以还是提出分开,结束两人之间的关系比较好。”   “你们两个还真的是……”   “不过主子说了,他愿意等我三年。”   赵陵睿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原以为这两个人还在继续冷战呢,现在知晓彻底和好了,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一个是兄弟,另一个情同兄弟,这两个兄弟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我答应了母妃,要陪她三年的,也想努力证明给她看,就算跟温长珩分开三年,我对他的感情也不会有所改变的,到时候相信母妃肯定就会真心答应我们在一起了。”   谢翎白道出了赵陵睿关于时间的这个疑惑,赵陵睿叹了一口气,忽然说道:“不如我请旨陪你一起去吧?我也想去陪陪父皇母后呢。”   “你可不行,皇上绝对放不了你。”   赵陵睿闻言有些痛苦地哀嚎了一声,谢翎白在旁边大笑了起来…… 第135章 离开皇城   谢翎白说要去守陵三年,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做做样子,甚至罗家还以为他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才提出这样的要求的。   但当大家见谢翎白真的收拾了行李去了皇陵的时候,才开始意识到这个人说不定是认真的。   “切不可放松警惕。”   罗太后还是吩咐了罗家的人时刻盯着一些皇陵那边。在她看来,谢翎白之所以放弃皇位,很可能只是因为他当初刚恢复皇子身份,朝中声望不高。   说不定现在正准备用这一出来博取大家的同情,让朝中大臣觉得他这个人挺孝顺,有担当之类的。   赵陵夕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心想着这个破皇位送给别人都没人要,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抢呢。   至少他身边的这几位哥哥弟弟的,是一个都不肯接手,要不然也不用苦了他整天在这里做牛做马累得要死要活的。   待罗太后走了之后,赵陵夕又开始琢磨其他的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突然被宣进宫来的慕容宁竹。   慕容宁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皇上已经盯着他看了许久了,也不知到底什么事,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住问道:“不知皇上宣微臣觐见所谓何事?”   “额,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不知道慕容爱卿可有心上人?”   赵陵夕喜欢慕容宁竹,慕容宁竹不是傻子,这点他一直都能看出来。   但一直以来赵陵夕都是躲躲藏藏的,从未说出口过,所以慕容宁竹也就装傻。   可今日却如此直白地问出口,总觉得不像是赵陵夕的风格啊。   “微臣自然是有心上人的。”   “啊?你已经有喜欢的人啦?那个人……是朕么?”   慕容宁竹:“……”   “左右这里也没有别人,慕容爱卿但说无妨呀――”赵陵夕一脸期待地盯着他,慕容宁竹觉得压力颇大。   “回皇上的话,不是。”   慕容宁竹说完这句话之后,只见赵陵夕刚才眼中的期待瞬间没了,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道:“那你们在一起了么?”   “没有。”   “那……有没有可能,就是说,你会不会哪一天转而喜欢朕呢?”   “皇上,如实相告的话,会被问罪么?”   “当然不会。”   “那就这么四个字了。”   “嗯?什么意思?”   “我的回答,就是皇上刚才那四个字了。”   赵陵夕仔细想了想,然后想起来他刚才说的四个字是「当然不会」,也就是说自己这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如果只是婉拒的话说不定还有点希望,可现在这么截然了当地回答,简直不给任何活路,连挣扎都不用挣扎。   他最后只好苦了一张脸,摆了摆手道:“朕知晓了,朕祝你早日跟你的心上人在一起,爱卿先回去吧。”   “是,微臣告退。”   慕容宁竹转身出了尚书房,目光沉沉,他喜欢的那个人,这辈子是没可能了,但尽管这样,他也没办法轻易放下。   喜欢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呢,只不过他会默默努力,让自己去学着放下这段暗恋的感情。   “宁竹,站在这里做什么呢?喊你也没反应。”   慕容宁竹怔忪了会,有些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温长珩,自己刚才正在想着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的。   “我……皇上传我觐见。”   “刚好我也有事找皇上,一起?”   “啊不用,我已经进去过了,现在准备回去了。”   “那好……”   温长珩点了点头,然后准备往里走,慕容宁竹忽然喊住他:“温峋……”   “嗯?”   “你……你找皇上是为了……辞官么?”   慕容宁竹这句话问得有些艰难,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到了肯定是这件事,但却还是不怎么想去面对。   “是啊……”   “你好不容易回到太医院,大家都……”   “太医院里有你在,相信没什么问题的。”   “我……我觉得还是由你来……”   “宁竹,你和连之的医术其实都不在我之下,当初连之能带领好太医院,你也一定可以的,其实说实话,我现在的医术可能还比不上你们了。”   温长珩右手是没办法准确替病患施针的,所以得靠左手,但因为之前在夕遐城,真正看病治人的机会比较好,所以在这方面研究也会逐渐变少。   “那你以后还会回来么?还是说会一直长住在夕遐城?”   “虽然我和我爹关系不是那么融洽,但毕竟他还是我爹,所以我肯定是会回来探望他的。”   慕容宁竹觉得眼前这个温峋跟他印象中的那个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应该说更加有人情味了,要知道之前他在夕遐城这六年来可是从未来探望过温鸿严,甚至连封书信都没有。   以前就算在皇城,上朝的时候遇到温鸿严也是连声招呼都没有,因为小时候的事情他一直都很憎恨温鸿严。   可现如今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还真是让人觉得惊讶。   “你变了……”   温长珩笑了笑没回答,慕容宁竹继续道:“换做以前你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不过我觉得还是这样的你比较好,终于像是活在人间了。”   “我是真不想见他,我之所以恨他除了当初他小妾的事情之外,更大的原因是他的态度问题,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我娘是病逝的,与他无关,可这次回来,他的态度软化了很多,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子了。”   “所以你就原谅他了?只是因为这个不能让你改变这么大吧?”   “最主要是看到谢翎白请旨去守皇陵,让我重新审视了亲情这一块。”   “原来如此。”   原来改变温峋的人是谢翎白,慕容宁竹之前虽然一直都没针对过谢翎白,但他也一直不怎么清楚为何温峋会选择他。   在他看来温峋不像是会喜欢谢翎白那样性格的人,不过因为是温峋自己的选择,所以他一直站在支持的角度上。   只是支持温峋的选择而已。   不过现在看来,谢翎白肯定有他所不知道的优点,至少温峋愿意为了他而改变,自己也算是输得心服口服了。   至于他内心的那段感情,还是让它永远埋葬在心底好了,明知道没有结局的事情,根本没必要说出来增添别人的困扰。   就这样做一辈子的朋友,或许更适合他们。   “那么,保重,等我哪天得空了,便也去夕遐城看看,到底那里有什么好,能让你这么喜欢。”   “好……”   慕容宁竹说完之后便离开了,温长珩转而进了尚书房,虽然要辞官,但也不是马上要离开皇城的,因为还要陪谢谨青在这里玩几日。   谢翎白原本是想着既然谢谨青被接到了皇城,便让他留在皇城里,平时赵陵睿他们也会帮忙照看,一般上肯定是没人敢惹的。   但谢谨青明确表示自己不喜欢这里,谢翎白将心比心,也没有勉强他,便将他郑重地托付给了温长珩。   如果不是有温长珩的话,他是肯定不会放心让谢谨青回夕遐城住的。   然而谢谨青因为刚到皇城,所以便想着游玩几日,温长珩他们的行程自然也就被耽搁下来了。   等到他们启程准备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十六了,十五当晚来送礼物的万俟均也被拉着,第二日跟他们一道上路去夕遐城了。   一切似乎都发展得很顺利,每个人都有自己该有的生活。   “温老板,哥哥他会想我们的吧?”   坐在马车内的谢谨青有些不舍地扒着车窗往外看着,但是谢翎白此时已经在皇陵了,所以怎么看也看不到他的踪影了。   “会的……”   “那我也会想他的。”   “如果他不想你,你便不想他了?”   “那当然!”谢谨青回答完之后又犹豫着改了口:“哥哥就算不想我,我也还是会想他的吧,我可不像是他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呢。”   温长珩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以前觉得这兄弟俩一点都不像,现在发现这性格似乎慢慢地开始变得相像起来了,等到马车出发之后,谢谨青才真的失落起来。   之前跟哥哥分开了大半年时间,他变得很难熬,现在一想要分开三年那么久远,真是相像都想哭了。   “唉,他们出发了吧……”   皇陵中的谢翎白有些安静地望着天空,虽然之前自己下定决心要在这里待三年。   但是真的来了之后,其实还是有些不适应的,毕竟就像是赵陵睿说的那样,他可不是什么净得下来的性子。   但是无论怎样,他都会努力适应这里的生活的,之前潇潇洒洒风风火火那么多年,现在安静下来过一段清净日子,想想似乎也不错啊。   或许自己真的能因此改变性格,然后也很期待三年之后,他和温长珩再次相逢的那日,到底会是怎样的情景呢,温长珩真的会等他三年这么久么?   他有信心,至少他自己是不会改变心意的,同样的,他也希望温长珩能说到做到,三年后,他就能回去了。 第136章 正文结局   谢翎白以前在夕遐城出名是因为总是闯祸,与云默敛并成为夕遐双霸,后来到了皇城之后出名是因为短期内身份从太医到囚犯到皇子再到王爷的一个转变。   城内的消息传播得快,要传到其他地方则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最终整个?羲国上下还是都知晓了他的离奇经历。   夕遐城内的百姓们知道这些之后,一方面盼着这位当太医的王爷快些回来让他们沾沾光。   另一方面又隐隐担忧怕当了王爷之后的霸王以后会不会更加无法无天。   不过他们的期盼和担忧最终都落空了,因为温老板和谢二少都回来了,却独独不见谢大少。   没多久之后,他们才知道了,原来谢大少请旨去守皇陵了,一守就是三年,也就意味着,他们如果想见到这位王爷,还得再等三年。   而在皇城内有亲朋好友的一些人,自然也知晓了温长珩便是当初的杏林高手温峋,一瞬间到遇草轩求医的病患排成了长队。   遇草轩内的人都有些无奈,他们这是药材铺,又不是医馆,这一天天地都来这里求医,可如何做生意。   但是身为老板的温长珩都没什么反应,他们这些当下属的自然也就只能在心里愁着了。   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自家老板为何这么淡定了,因为他不知何时居然将遇草轩对面的房子给买了下来,并且重新装修了一下,俨然成了一个医馆。   医馆内的日常坐堂大夫是临时招聘过来的,四十多岁的大夫,看上去很有经验,姓李,众人称呼他一声李大夫。   至于其他帮忙打下手的人,则是直接从遇草轩调了几个过来,原本在遇草轩内做事的,也是通一些医理的,至少抓药方面没问题。   病患都是冲着温长珩来的,然而温长珩很少看诊,医馆开张第一日负责打理医馆的王叔便宣布了没有特殊病例的话,温长珩只在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两日坐堂。   初一是正常看诊,而十五则只为付不起诊费的穷苦人家免费看诊,夕遐城不是很大,大家自然都清楚哪些人家是真的穷苦,所以想冒充也没办法。   “你还真是天生经商的料啊,开什么店铺都有这么多人光顾。”   赵陵蓝闲闲地扫视了一圈医馆,开玩笑道,温长珩回道:“这可不是店铺。”   “有区别么?”   “自然,医馆里,肯定是来的人越少越好。”   “也有道理,没人想生病,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医馆大门上面挂着的匾额,干嘛还是红绸包起来的?红绸不是应该第一天开张的时候就揭下来的么?”   温长珩微微勾起嘴角,淡淡道:“还没到时候。”   赵陵蓝听得一头雾水,不清楚揭个匾额红绸而已,需要什么特定的时候么?   “那大家都不知道你这医馆到底什么名称呢。”   “能治好病就行,管它叫什么。”   “又有点道理,好吧,说道理反正我是说不过你了,话说回来卫择呢?他原本不是一直跟着你的么,最近怎么好像都没看到他?”   “我让他留在皇城了。”   “啊?为何啊?”虽然夕遐城的百姓之前不知道温长珩和卫择的身份,但大家都清楚卫择无疑是温长珩身边最得力的近卫了,基本大小的事都是卫择一手操办的。   “因为我的缘故,他离开皇城够久了,也是时候回到他自己的生活中去了。”   毕竟卫择跟一般的护卫不同,以他的身份原本就不该做这些,只不过当初卫母病重,大夫们都束手无策的时候,是温长珩出手医治好她的,所以卫择出于报恩心里,跟在了温长珩身边,一待便是六年。   这期间温长珩也有提出过让他回去,但是他那个人一旦认定了什么事便很难改变,要不是这次因为去皇城有事情,说不定他还不肯回去呢。   “卫择武功好,办事能力强,你把他放跑了,肯定会后悔的。”   “你别忘了,他好歹是兵部侍郎府上的公子啊。”   “可他既然愿意跟在你身边,你为何还要赶他走啊?”   “不是赶他走,是希望他留在皇城内,他爹娘年纪也大了,离得远了总归不好。”   赵陵蓝明白了,便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了,换成温长珩问她道:“你回来这么久,还习惯么?”   “呦呦呦,你别吓我呀――”赵陵蓝一副吃惊的表情,“温大老板怎么会突然关心起我来了呢?”   “只是寻常的问候罢了。”   “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是挺寻常的,可换成你,就完全不寻常了。”   “当初谢翎白被污蔑用药失误害你中毒的时候,是你跟柳贵太妃说了谢翎白的真实身份,柳贵太妃才会突然肯放过谢翎白的吧。”   “温老板知道的很多嘛。”   “没你多……”   毕竟赵陵蓝比他先知道谢翎白的身份,虽然她一开始没说出来,但毕竟最后还是帮了谢翎白一把。   “好吧,如果刚才的问候算是报恩的话,那倒是勉强可以接受,我其实在哪里都一样,以前在皇宫中,柳贵太妃虽然恨我,但倒也没有虐待我,只是没那么亲厚罢了,一开始我不懂,以为她只是想生个儿子,却生成了女儿所以心有不甘,等到后来我知道真相后,对于她对我的态度,倒也就释怀了,毕竟换成我的话,说不定会更加偏激。”   赵陵蓝很少说这些心里的话,现在愿意说出来,第一是因为温长珩不是多嘴的人,第二是因为自己确实需要个倾诉的对象。   “现在回到了自己的家,但因为分开实在是太久了,根本就没有跟他们相处过,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和态度跟他们相处才算正常。”   “你这个困扰,谢翎白也曾有过。”   “那他是如何处理的?”   “给他考虑的时间太短了一些,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便没机会了。”   赵陵蓝沉默了会才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珍惜当下,是吧?我想,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处理了,行了,虽然今日不是你坐堂看诊的日子,但我知道温大老板肯定很忙的,所以小女子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还得去帮我哥的忙呢。”   温长珩点头,赵陵蓝临走之前笑道:“温大老板,我哥那里现在虽然还只是个小摊子,但生意可好了,你小心别被他夺走了夕遐第一富商的称号啊。”   “拭目以待。”   云府虽然没有被问罪,但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所有家产全部都充公了,包括云府大宅也没保住。   一般欺君之罪是要满门抄斩的,现在用这些家产换来了一家人的平安,还是非常值得的。   温长珩原本是想出手帮忙的,但云默敛死活不肯接受别人的好意,所以最终也只是借了一笔银子给他先度过眼前的难关而已。   他们在城中买了个普通的住处,然后云默敛不知怎么地居然摆了个小摊子,卖起了胭脂水粉。   要说大男人去卖胭脂水粉,肯定是没人会去光顾的,但没办法,谁让这个大男人,曾经扮作女人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独占这夕遐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多年呢。   所以云默敛之前扮女子时候用的胭脂水粉,肯定是极好的,因为这个名头,云默敛的小摊子生意倒是一度很好。   不过他与顾凡之间的关系,倒一直叫人不怎么看得懂。   接下去的日子里,温长珩的医馆和遇草轩,云默敛的胭脂水粉摊子以及顾凡的朝为暮,一切都发展得很好的样子,谢翎白也安安静静地守在皇陵中,时不时还会抄写一些佛经,看一些医书,清心养性。   除却感情这一块,其他都没问题。   春去秋来,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众人便维持着这种平和的生活方式度过了原本以为很难熬的三年。   三年毕竟不是三天,夕遐城内的众人早已逐渐淡忘了谢翎白的事迹,也没有人继续念叨何时才能近距离看一眼身份尊贵的王爷了。   然而就在这样大家遗忘的日子里,有一辆普通的马车,驶进了夕遐城城门口。   “王爷,到了。”   负责赶马车的人低声朝着马车内的人说道,车内坐着的自然就是谢翎白了,他应了一声,却也没有给出下一个指令,只是伸手掀开了一点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三年了,一千多个日夜,他终于又回到了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不过有些可气的是,居然没人在城门口接他!   谢翎白这次虽然是悄悄回来的,但以温长珩的势力,肯定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行踪,他原本以为温长珩就算不会亲自在城门口接他,好歹也会派个人过来的。   没想到啊,他这都进城来了,也没见到接应的人,路上行人倒是很多。   但明显都不知道马车内坐着的人是谁,谢翎白不由得有些担心,难道温长珩已经变心了?   他自己是一如往初,但却不知道温长珩是否还像当初那样,毕竟他身边可不乏投怀送抱的人啊。   “王爷,继续前进么?”   “先让我安静会。”   正所谓近乡情怯,之前出了皇陵的时候归心似箭,可现在真的回来了,却有些不敢前进了。   “你们是什么人?”   这时,车夫忽然问了这么一句,谢翎白有些疑惑,而车夫问完这句话之后便被带了下去,周围的路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纷纷驻足观望。   “怎么了?”   谢翎白问道,没听到回答,便伸手去掀开马车门帘,但刚碰到门帘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这位姑娘,不如下来一起用个膳吧?”   谢翎白整个人都僵住了,忽然想起了当初自己当街调戏温长珩时候的情形,那时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正是这句么,所以现在这算是以牙还牙?   他努力忍住笑意,严肃了神情,掀开门帘后原本是想学着当初温长珩那副淡漠样子直接走开的。   但是当他看到日思夜想的人正笑意盈盈地朝着他伸出了手,他便淡漠不了了。   真的太想了,不见到还好,一旦见到了,便觉得连呼吸都快不畅了,之前想好的那些问候,根本一句都说不出来。   温长珩故作讶异地说道:“原来是位公子啊。”   “怎么?不是姑娘就不乐意请客了?”   “乐意之至,就怕公子不肯赏脸。”   温长珩稍稍抬了抬伸着的手,谢翎白抿着笑伸出手握住他的手,然后紧紧握住,往前探了一步跳下马车,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完全忘了周围还有一群围观的人呢。   “温老板打算带我去哪里大吃一顿?夕遐楼?”   “公子孤陋寡闻了,现如今夕遐城内最出名的酒楼可不是夕遐楼了。”   谢翎白明知故问:“那是哪里?”   温长珩非常配合:“朝为暮……”   “没听过,但是可以先去看看,若是不满意的话,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没问题,不过在去那里之前,我想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   “随我来。”温长珩牵着他从人群中走出来,然后一步步往前走去,周围围观的路人知道肯定有好戏看,必须都跟上去了,况且他们也一直都想见见成为王爷之后的谢大少呢。   “你说的地方就是遇草轩啊?你带我来这里干嘛?难不成是还想让我在这里做工来换取饭钱?温老板,不是我说你,你这也太抠门了点吧?!”   谢翎白说完之后四处看了看,疑惑道:“谢小谨呢,他唯一的大哥回来的日子,居然不见踪影,看我待会不揍得他变成猪头。”   “揍人的事待会吃饱了再做比较好,现在,你有更重要的事。”   谢翎白有些疑惑地看着温长珩把他拉到了遇草轩对面,他实在是搞不懂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而温长珩站定之后,将垂挂下来的红丝带放在他手中,让他握住。   这块匾额已经挂在上面三年了,三年来一直用红绸包着,定期会有人来负责检查看看是否有损坏,也不知换了多少块红绸,现在终于有机会等到它真正的主人了。   “这什么啊?”   “你拉下来看看。”   谢翎白仰起头,手下慢慢用力,一点点将匾额上的红绸给扯了下来,待匾额上的字慢慢呈现在眼前的时候,谢翎白觉得自己的视线一瞬间便模糊了起来。   “谢家医馆……”谢翎白轻声念出来,而后转头看向温长珩,眼眶都红了,三年来众人也在猜测这匾额上到底是什么字,原以为温长珩很快便会揭晓,没想到一等便是三年,现在总算明白了。   “谢太医,从今以后,便是真正的大夫了。”   谢翎白回道:“温太医,从今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这些,以后再说吧,走,他们都在朝为暮等着为你接风洗尘呢。”   温长珩拉着他往朝为暮走去,走了一段路之后,谢翎白远远地看到了等在朝为暮门口的谢谨青云默敛顾凡等人,谢谨青率先跑了过来。   “哥哥,欢迎回家。”   三年不见,谢谨青长高了很多,现如今已经十一岁了,脱去了一些稚气,谢翎白伸手抱住他,应道:“嗯,我终于回家了。”   “快跟我来,顾凡哥哥做了好多好吃的,我早就忍不住想吃了,可惜你实在是太慢了,再不来的话我都准备先开吃了。”   谢翎白有些无语地白了他一眼,真是会破坏气氛啊,他直起身子,朝着顾凡他们招了招手,突然觉得这一切,真的太美好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在心里默念道:父皇母妃,爹和娘,你们看,儿子身边有这么多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人,相信你们在天有灵,肯定会安心的吧。   谢翎白转头拉住温长珩的手,笑道:“主子,今天可以允许我喝酒么?这么好的日子,不喝酒庆祝很浪费唉。”   “勉强允许你喝一杯。”   “喝一杯哪里够,必须要不醉不归呀,大不了醉了之后我再给你表白一次呗――”说着还朝温长珩抛了个媚眼,温长珩笑了起来。   “走吧,本王带你吃霸王餐去。”   他拽着温长珩往朝为暮大门跑去,虽然不知道以后到底会如何,但他有信心,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小番外1 我是真的喜欢你(上)   谢翎白刚回到夕遐城那几日,每次出门玩的时候街边全是围观的百姓,而且一个个还都对他很恭敬,更是有一些阿谀奉承的,让谢大少一度感觉自己回到了以前的风光日子。   可这样的风光日子还没维持几日,大家便渐渐地失去了热情,有时候难得见一次的人和事肯定会有新鲜感,但如果日日都没遇到的话,那就没感觉了。   “唉,真没劲,这才几天啊,大家都不巴结我了。”   谢翎白神色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有些百无聊赖地一手撑着下巴坐在谢家医馆里,虽说是谢家医馆,可这一个个的都是冲着温长珩来的,明显他们更相信温长珩的医术。   “既然你在抱怨没人巴结你,那就让我来巴结巴结你吧。”   云默敛的声音传了进来,谢翎白连忙站起身,朝着他笑道:“呦,云大老板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小的医馆啊?”   谢翎白虽然早就知道云府除了张田入狱之外,其他人都平安无事,但一直到前几日回来看到了他们,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   想想他和云默敛两个人,从小到大都是死对头,互相看不顺眼,之前巴不得不要扯上任何关系,可在众人眼中却又是同一种人。   谢翎白原本还不赞同,相处之后,了解了云默敛的苦楚之后,倒是真的有些感触了,尤其现在,先是他谢家被灭,继而云府也出事了。   想来夕遐城的百姓们应该是要额手称庆的,双霸都家道中落了,以后也就少了两个作威作福的人了。   “就前几日尤其吃了顿饭之后,倒是没再见到过你了,所以今日得空来看看你这位大夫,到底靠不靠谱。”   “你还好意思说啊,我去找了你好几回了,是你这位大老板太忙了好吧?!”   “没办法,不研究新类型的胭脂水粉的话,渐渐的客户就会少了,而且也扩展不开,所以得尝试各种方法和类型才可以。”   谢翎白其实还挺佩服云默敛的,首先男子去卖胭脂水粉就是会被诟病的,尤其他还是之前的云府大少爷。   现在做大了还好,但想来最初在街上摆摊子的时候,肯定很难吧,不仅得收起以前所有的骄傲和气焰,还得承受那些人的眼光和议论。   “我是真的没想到,短短三年不见,你就摇身一变从大少爷成为大老板了,还是白手起家的那种,云蝴蝶,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潜质呢?!”   “我自己都没想到,但已经到了谷底了,不往上爬的话找到出路的话,不仅自己要饿死,还要连累家人。”   “你说得对,不过好在我们现在都挺过来了啊。”   两个人窝在角落里寒暄了几句,医馆里还有个坐堂大夫在,所以一般的病患过来也不一定非得谢翎白看诊。   “你现在肯定赚得盆满钵满了吧?你那处屋子不是很大,可以考虑换一处了。”   云默敛闻言摇头:“宅院够家里人住便可以了,现在我忽然觉得,小一点的有时候更加温馨,以前云府大宅那么大,却有些显得冷清了,这样挺好的。”   “也对,不过你可真是做生意的料啊,再过不久这夕遐第一富商的名号,该属于你了吧?”   “你不也是经商的一把好手,我虽然不知道朝为暮每日进账有多少,但光看那每到饭点大排长龙的队伍便可想而知了。”   说道朝为暮,谢翎白忽然想起了一点事,看了一眼周围,见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便压低声音问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跟顾凡……到底如何了啊?我听温长珩,你们似乎并没有在一起。”   云默敛苦笑了一声:“就那样呗。”   “你当初一声不吭离开皇城跑回夕遐城,肯定是因为对顾凡也有感情在的吧?你当时喝得烂醉的时候,口口声声还都是喊着他的名字呢。”   “那又如何。”   “既然喜欢他就告诉他呀,他本就对你有意,你要是说了两个人便能在一起了啊,也好过现在这样。”   “没用的,他不会相信的。”   “啊?什么意思?”   “我不管说多少次喜欢,他都不会相信我的。”   “难道是因为你之前伤了他的心,所以他现在怨恨你了?不对啊,我那日吃饭的时候见他对你的态度似乎也没怎么改变啊。”   “他不是怨恨我,他只是没觉得我会真的喜欢他,不管这也要怪我自己,毕竟当初是我说过看不上他那样类型的人的,所以我活该。”   谢翎白倒还真不知道这一点,之前问温长珩,他也只是简单地回了句没在一起,但具体为什么没在一起却没说。   他一直以为云默敛没表白过呢,如果那样子还好办一点,但现在这样的情况……   “要不改天我找顾凡聊聊?”   “还是算了吧,或许我跟他就是有缘无分吧,行了不说这些了,我是来找你喝酒去的,好久没一起喝了。”   “前几日接风宴上不是刚喝过么?!”   “得了吧谢翎白,你那日才喝了几口啊,不要告诉我你现在的酒量已经退化到那种地步了!”   “额……”谢翎白有点支支吾吾的,云默敛嘲笑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家主子家规太严呢,连酒都不给喝。”   他说完之后见谢翎白一点都没反驳,惊讶道:“靠,真的啊?!真的是温长珩不让你喝酒?”   “其实主子他也是为了我好……好吧好吧,其实是我酒品太差了,每次喝了酒都折腾人。   所以温长珩他给我下了禁酒令,不许喝酒,要不然你去温府看看,那么大一座宅邸里,连厨房炒菜用的调味酒都没有。”   云默敛一脸无语,谢翎白忽然眼珠儿一转说道:“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了!”   “嗯?什么好办法?能让温长珩同意你不醉不归的方法?”   “才不是,我是说正经事,你和顾凡的事。”   云默敛脸色变了变,“我不是说过了那些事……”   “你先听我说完啊,云蝴蝶,你觉得让你现在随便找个人娶了,你乐意么?”   “我要是乐意的话,也不用每日都受我娘和奶奶的唠叨了,她们一天八百回地催我娶妻生子,真快烦死了。”   “那不就得了,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怜香那妹子可一直很喜欢顾凡呢,况且她最近三年一直都在朝为暮帮忙收账,那可真是早也见来晚也见。”   “我早就知道了。”   “你就没什么想法?”   “我能怎么办啊?我曾经试图阻拦过他们,可之后发生了云府被抄家的事情,我便退出了。”   “为何?”   “一无所有还差点连累他也成为朝廷钦犯的我,哪有什么资格留在他身边,或许离开才是更好的吧,所以我直接写了和离书。”   “可现在不一样了啊,皇上是不会来追究当初的事情的,你是不知道咱们现在这位皇帝啊,真的是……”   “是怎样?”   云默敛当时回来得早,所以并没有见到过赵陵夕,自然也不知道赵陵夕是怎样的性格。   但他想能坐上皇位的人,肯定都是有一定手段的,要不然怎么都说伴君如伴虎呢。   “如果把他比作动物的话,我觉得就是一只软绵绵的小白兔。”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是猛虎才对吧?!”   “猛虎?那个猛?就算是老虎,那也是猛虎!”   “那他是怎么当上皇帝的?”   “额,这个嘛……”谢翎白有些不想承认其实是被他和赵陵睿给连累的,因为他们这两个哥哥不愿意当。   所以便只能轮到他了,因为再轮下去的那位皇子今年才九岁,并且家族势力不盛。   “反正你只要知道,皇上他不会追究了就行,还有啊我虽然也觉得怜香那妹子挺好的,但重点是他们朝夕相处了三年了,顾凡对她还是老样子,说话的语气和眼神中都能判断出来,他那是压根当人是妹妹呢。”   云默敛看到顾凡和怜香交谈,自己便会走开,所以根本没注意过这些,又或者是不敢去观察。   现在听到谢翎白这么一分析,心里倒是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但是想让顾凡相信我的感情,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   “那你要不要听听我的办法?”   云默敛纠结了一会,才妥协道:“那你先说来听听吧,如果实在是可行的话我便试试。”   谢翎白靠近他一些,低声在耳边说了一些话,云默敛听得眉宇直拧,似乎并不怎么赞同。   傍晚朝为暮正忙的时候,众人忽然见最近的风云人物谢大少急匆匆地冲进大堂,然后便直奔后厨而去,速度快得像是一阵风似的,不知在搞什么鬼。   “顾凡顾凡,不行了,快跟我走!”   谢翎白一把拉住正在准备检查菜式的顾凡就要往外跑,顾凡一头雾水地跟着跑出来,边跑边问道:“谢大少,发生什么事了?”   “你先别问这么多了,不跟我走的话肯定后悔!”   顾凡见他神情急促,想着应该是出了什么要紧的大事,也不再多问跟着他,结果最后却发现他们到了云默敛的住处外。   顾凡停下了脚步,谢翎白转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这是少爷住的地方,他发生什么事了?”   “你跟着来就知道了啊。”   他们两个走到入口处,谢翎白正准备喊,却听到院子里传出来了一些争吵声。   “我都说过了,我不想娶妻生子,你们为何非得逼我呢?”   谢翎白一怔,额,这是什么情况?再看顾凡,显然脸色也不是很好……   小番外2 我是真的喜欢你(下)   “默儿,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叫不想娶妻生子啊?你这个年纪……”   “我这个年纪应该做什么我自己心里清楚。”   “可你总得有个原因吧?你难不成无缘无故就想自己这么过一辈子了?默儿啊,你老实跟娘说,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云默敛也懒得多废话,直接承认道:“是……”   云母闻言高兴了起来,道:“那是好事啊,你早说有心上人了的话,娘和奶奶也就不会逼你了,什么时候能带人家回来让我们看看?”   “我喜欢有什么用,他又不喜欢我!”   “原来是这样啊,是哪家的姑娘,不如让娘去找个媒婆上门探探口风?”   “我喜欢的人是男的,找什么媒婆啊。”   云默敛这句话说得轻轻松松,但是却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当然要除了谢翎白。   虽然现在不在计划之内,但是云默敛喜欢顾凡这件事,谢翎白是知情的。   其实原本云默敛是不想这么直接说出来的,但是没办法,这个问题总归还是要解决的,否则这么一直拖下去,吵架的次数便会越来越多。   “默儿,你在说什么胡话呢?!这也得亏你奶奶现在不在,要是她听到了……”   “就算她在,我也还是这句话,娘,你们一直都在逼我扮演云涟,能不能偶尔让我做一回我自己?!”   “现在涟儿回来了,你便能做你自己了啊。”   “是,可现在你们又换了一种方式来逼我了,之前不是你们非得逼我嫁给一个男子的么?现在我喜欢男人了,你们也应该能接受的吧。”   “之前是因为……你嫁人那是以涟儿的身份……”   云默敛觉得有些心累地叹了一口气,“从小到大,你们叫我去扮演一个女子,我从未抱怨过什么,但是娘,我不说不代表我就真的喜欢那么做啊,你们想过我的感受么?   现在我有喜欢的人了,你们又来逼着我去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到时候痛苦的不只是我,还有被我娶的那个人,因为我肯定不会喜欢她,何苦呢?”   云母虽然有些着急想劝说他,但听到这番话的时候一时也不知道该反驳什么,主要她自己心里也一直对这个儿子挺愧疚的。   可尽管如此,一时之间却也还是接受不了自家儿子居然喜欢男人这个事实,心想着这会不会跟他们从小逼着他扮女装有关,如果真的有关的话,那么就是她这个当娘亲的害的。   “那,那你喜欢的人是谁?”   云母有些不死心地追问道,希冀着云默敛刚才只是为了不想娶妻才随意编出来的谎。   “顾凡……”   “谁?顾凡?就咱们云府以前的那个长工?”   “娘,人家现在已经不是咱们云府的长工了。况且,云府已经不如从前了。”   “不,娘不是看不起他的意思,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那我很明确地告诉你,我就是喜欢他。”   “可你刚才不是说,他不喜欢你么?”   “就算如此,我也不打算就这么随随便便找个人成家了,我宁可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   “这怎么能行呢,默儿啊……”   “娘亲。”赵陵蓝从里屋走出来喊了一声,云母转身看向她,问道:“怎么了涟儿?难道是你奶奶她有什么事?”   “娘亲放心,奶奶很好,刚喝了药睡着了,我……我出来的时候听到了你和哥哥在争论什么。”   “没什么……”   赵陵蓝想了想说道:“娘亲,其实我这些年在皇宫里虽然说身边险象环生,但柳贵太妃也并未虐待过我,总的来说吃穿不愁,宫女太监一大群伺候着,应该是很多人都羡慕的生活。”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过得很好,您和奶奶还一直那么挂念我,我觉得很满足,可是哥哥他。   他虽然一直在你们身边,但肯定过得没我好,我没有自由,可他却比我更加身不由己。”   云母明白赵陵蓝话中的意思,还是围绕着云默敛从小被逼着扮演云涟的事来说的,她心中的愧疚不由得更加深了。   “这次不妨让哥哥自己选择一回人生吧?”   云母看向保持沉默的云默敛,虽然没有开口答应,但是也没有再反对什么,看上去算是默认了。   若没有心中的那份愧疚感,想来云默敛这次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得到她的赞同的,赵陵蓝朝着云默敛使了个眼色,然后扶着云母走进屋里去了。   云默敛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有时间觉得活在人世间可真是累啊,甚至会冒出来找个地方远远地躲起来的想法。   虽然跟家里人说清楚了,但自己的感情还是一片茫然,他有些心烦意乱地转身准备去河边走走,结果走到院子门口看到站着的两个人时,不由得怔住了。   “那什么,你们两个应该有话要说,我忽然想起来今天约了温长珩一起用膳,就先走啦。”   谢翎白走之前还将顾凡往前推了一把,然后自己才开溜,开溜了没多远之后连忙找了个棵大树躲起来,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不远处面对面站着的两个人。   这次可千万要成功啊,虽然方法不是他们之前设计的那种,但看上去似乎比之前那种要好使多了。   现在就看顾凡这颗榆木脑袋到底能不能开窍了。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云默敛先开口问了句,顾凡回过神来,回道:“刚才谢大少冲进朝为暮二话不说把我拽过来了,我想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也就是说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顾凡点点头,云默敛见他听到了也没什么反应,自嘲地笑了一声,“我想你现在肯定又想跟我长篇大论,说我没认清自己的感情是吧?但是很可惜,本少爷现在没心思听你唠叨那些,下次吧。”   他说完之后便想离开,顾凡连忙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胳膊,云默敛的眼神先在他的手上停留了一会,才转而移到他脸上。   “还有事?”   “少爷,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会喜欢我,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都是你以为,我今年二十三了,不是三岁,也不是十三岁,难不成我连到底是不是喜欢都分不清么?!”   “对不起,我一直……我不是觉得你分不清,其实我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   顾凡本就不是巧舌如簧的人,现在因为心急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一旁的谢翎白看得直跺脚,非常想冲上去帮他把话说完了。   “其实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谁让我之前总是对你说那些伤人的话呢,顾凡,你现在讨厌我,我也没什么怨言可说的,以后我也不缠着你了,刚才那些话你就当做没听到就行了。”   “不,少爷,我从未讨厌过你,而且我,我一直很喜欢你,这点你是知道的。”   “我不知道,因为我实在是搞不懂,为何面对喜欢之人的表白,会完全无动于衷,甚至是频频后退,你来跟我说喜欢,抱歉,我也不想相信,就像你不相信我一样。”   云默敛想离开这里,但是顾凡这次似乎是铁了心想把话说清楚,完全不肯松手。   因为他心里忽然有种预感,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放手了,那么他们两个之间或许就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你别走,我承认之前是我错了,少爷,你,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么?”   “我为什么要给你机会?我给了你那么多机会你珍惜过么?!”   “我现在知道了,而且,你刚才说了,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云默敛有些无语:“我何时说过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你说宁可自己过一辈子。”   “是啊,我现在就想自己过一辈子呢,所以请你放开手好么?”   “我不,我……”   “你又不肯跟我在一起,拉着我做什么呢?”   “我肯,我愿意的,少爷,我想跟你在一起的,我只是怕你不愿意。”   云默敛眼神飘向对面大树后面一个劲挥手的谢翎白,其实他早就料到这家伙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离开的,有好戏看他会走才怪,不过现在也没心思去管他。   “你真的愿意?”   “当然!”   “可是,我倒是觉得你跟怜香看上去更加般配一些,你舍得么?”   “啊?”顾凡有些不明所以,“怜香?好端端怎么扯到怜香了?”   “你不是很喜欢她么?”   “我什么时候喜欢过她,少爷你误会了,我把怜香当成妹妹看待,她也一直把我当成哥哥。”   云默敛不知道是该骂顾凡蠢还是该同情怜香痴心错付,但是想起自己的处境,又觉得最该同情的应该是自己才对,他怎么就喜欢上了这种木头呢!   “那以后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凡连忙点头,云默敛道:“那行,那我现在要求你松手。”   顾凡老老实实地松了手,云默敛一得到自由连忙转身就走,而且走得挺快的,顾凡愣了一下忙追上去,一边追着一边还在保证着些什么。   大树背后的谢翎白见两个人就这么走远了,有些气愤地跳出来,心想着肯定是云蝴蝶那家伙不肯让他看好戏才故意走开的,真是过分。   这分明就是过河拆桥,要知道如果不是他把顾凡拉过来的话,刚才那些表白顾凡也不可能听到。   如果顾凡没听到云默敛对云母说的那番话,肯定也不会相信云默敛的感情。   现在看来他们两个应该可以成了,可自己这个最大的功臣,却连看热闹的机会都没有,想想还真是心酸啊,唉,他还是回去找温长珩吧。   小番外3 全员(上)   一、所谓君臣关系   自从赵陵夕跟慕容宁竹表白被拒绝后,他原以为上朝的时候见到慕容宁竹自己会很尴尬,但没想到居然也跟平时没多少区别。   而且回想一下被拒绝的时候,似乎也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伤心欲绝。   他有些搞不懂,但觉得刚被拒绝,还是应该要唉声叹气一段时间的。   “我让你来是让你想办法的,你在这里转来转去的干嘛呢?!”   赵陵夕有些心烦意乱地朝着在走来走去的卫择说道,卫择回道:“办法不是告诉你了么?”   “你上次出的什么臭主意,让我直接表白,现在好了,搞砸了。”   “不表白他怎么知道你的心意,那样子永远没结果啊。”   “可他拒绝我了!”   卫择无奈地摊手:“你也说了是他拒绝你的,又不是我,你冲我喊什么?!”   “你……”赵陵夕被怼得无话可说,最后只能嫌弃道:“话说温峋都回夕遐城那么久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我在这里怎么了?”   “你不是一直跟着温峋的么?我以为你会跟着他一起回去呢,哈哈哈难道说他终于觉得你烦了,所以把你抛下了?”   “呵。”   卫择似乎觉得赵陵夕这些想法过于幼稚了,所以也懒得回答,其实相比于皇城,他还是更加喜欢夕遐城,但是主子说得对,他的爹娘毕竟也年迈了,他不该离得太远。   “你咋不说了啊?!”   “我的家本就在皇城,留在这里很奇怪么?”   “额,倒也不是,只是你突然留下来就觉得有些奇怪罢了,莫非你是想当个乖儿子,留下来成亲生子了?”   “我也确实到了这个年纪。”   赵陵夕愣住了,惊讶道:“你真准备成亲?”   “很奇怪?”   “也不是……就,像你这样的,谁乐意嫁给你啊。”   “我怎样?”   “性格这么差。”   “我性格差?我要是性格差的话我早走了,还用跟你在这里听你唠叨这么久。”   “那你准备娶谁啊?”   “这不没选好呢。”   “从哪选?官家千金?”   “大概吧,这些都是我娘要操心的事。”   卫择其实也就随口这么一说,但是赵陵夕听了却不怎么高兴了,他这边刚被拒绝呢,这家伙倒好,居然春风得意!   一点都不公平,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才不会这么轻易就让这家伙高兴呢,走着瞧吧。   “好呀,那祝你早日娶得贤妻,唉,朕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卫择看着忽然转变了性子的赵陵夕,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但是既然能放他走,他自然是何乐而不为。   这之后一连着几日,卫择倒是都没收到赵陵夕的传召,一边觉得清净了许多,一边又有些许不适应。   出去替他爹买了一坛酒回来,然后便发现他娘亲看上去似乎在忧愁什么。   “娘,怎么唉声叹气的?发生什么事了?”   卫母摆摆手,“唉,别提了,娘亲之前不是打算找个媒婆替你看看这与你爹官位相似的那几户的千金小姐哪个比较适合你嘛。”   “这件事已经交给您做主了,您还愁什么?难不成那些千金小姐全出嫁了?”   “倒不是全出嫁了,只是也差不多,反正暂时是没办法选择了,但是一般普通人家的闺女,娘又觉得不太配得上你。”   “娘啊,您以为您儿子多厉害呢,还配不上,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说法,没准人家还嫌弃我呢。”   “别瞎说……”   卫择将酒坛子搁在桌上,然后耐着性子问道:“那您倒是说来听听,到底怎么回事?我瞧您前几日还兴致勃勃的。”   “还不是皇上。”   “皇上?这事儿跟皇上有什么关系?”   “之前众大臣天天上书让皇上选妃他死活不肯同意,这会子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放出话来说要准备选妃子了,这往常选妃子除了比较出色的民间女子之外大多都是三品及以上官员家的千金,可这次却说所有大臣无论官职高低只要家中有待嫁女子都可以参加。”   卫择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赵陵夕那家伙居然想选妃了,这该不会是被慕容宁竹给刺激的吧?!   “原本谈得好好的几户人家,现在一听说这个消息,全都开始三推四阻,我瞧他们分明就是想把女儿送进宫。”   “合着闹了半天您就为这事生闷气呢?”   “这不该生气么?”   “娘啊,赵……皇上他是这?阑国的一国之主,这天下都是他的,他要先选妃子也是应该的嘛,左右儿子也不会离开皇城了,您有的时间选择呢。”   “唉,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卫择劝慰好卫母之后便回了自己住的院子里练剑,现在在皇城也遇不到需要动手的时候,如果平日里不多练练肯定会生疏不少。   刚才的事他虽然惊讶,但相对的也松了一口气,他虽然答应了卫母随便她去张罗,可这心里还真不怎么乐意成家。   不过赵陵夕那家伙又是抽什么风呢?这是想移情别恋来麻木自己的伤痛么?可他也没觉得那家伙对于表白失败这事有多伤心难过啊。   皇宫里,某只麻木自己伤痛的家伙正在一边烦恼一边高兴,烦恼的是自从夸下海口要大肆选妃之后,这母后一天天地派人来问好几次什么时候开始,唉,烦的他都快又想离宫出走了。   高兴的是,他这个消息放出去后,卫择那家伙肯定暂时是娶不到媳妇了,嘿嘿,一起难过吧。   “皇上,您没事吧?”   小阳子见赵陵夕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偷笑的,不禁有些担心是不是生什么病了,赵陵夕抬了抬眼:“朕能有什么事啊?”   “您刚才皱眉头,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烦心事?朕现在最大的烦心事就是选妃的事。”   “是想不好该选哪几家?”   “朕一家都不想选,母后还天天派人来问,烦死了。”   小阳子有些无语了,心想着分明是皇上自己提出来要选妃的,现在怎么又这么说了,但是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想,可不敢说出来。   “小阳子,你说如何才能让母妃放弃让朕选妃呢?”   “这,不如直接跟太后说您暂时不想选?”   “不行,朕要是说了岂不是……”   要是说了那那些大臣们又乐意把女儿嫁给卫择了,怎么说也得拖一段时间,这才几日啊,太短了。   “其实……皇上前几日不是挺想选妃的么?”   “切,朕才不想选。”   “那您……”   “朕那是为了膈应膈应卫择那个烂人。”   “啊?”   “他居然想娶妻!”   小阳子听得一头雾水:“这卫公子想娶妻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赵陵夕愣了一下,然后随口道:“怎么正常?朕这正伤心着呢,他倒好,欢天喜地地要选媳妇了,美得他,朕才不乐意让他这么好过呢,有难同当!”   “这……皇上与卫公子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好啊。”   “朕同他有个屁关系啊!”   “奴才是说,是说这个君臣关系。”   “君臣关系?他又不是臣子,唉,朕怎么没想到呢。”赵陵夕忽然眼前一亮,他这每天宣卫择进宫还得想理由,如果给卫择随便安排个官位的话,那岂不是方便多了?   他这边在这里琢磨起来了,小阳子有些不解地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下文,见赵陵夕想得入神也不敢再出声打扰。   而屋顶上的卫择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他原本还以为赵陵夕是被情所伤失去理智了呢,所以这才不放心进宫来看看,没想到居然是为了折磨他啊。   不过他倒是很喜欢这种折磨,变相的等于帮他解决了一些眼前的烦心事啊。   卫择摇了摇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宫,心想着赵陵夕这家伙原来也会做好事啊,看来最近都不用愁娶妻的事情了。   妙哉……   二、除夕夜的温情;   之前三年的除夕夜谢翎白都是在皇陵中度过的,这次遇上的是回到夕遐城后的第一个除夕,因为太过热闹了,一时间竟叫他有些适应不了。   谢翎白觉得今晚应该要好好庆祝一番,所以便将几个要好的都请到了朝为暮,准备大家一起过个团圆年。   顾凡给徒弟吕琰放了个假,这次除夕夜的饭菜是他自己亲自下厨做的,他们坐在雅间里后,云默敛找了个借口出去了,谢翎白心想他肯定是偷偷跑去后厨看顾凡了。   “主子我告诉你,他们两个之所以能撑,最大的功劳在于我,是我出的好主意他们才能这么顺利的。”   谢翎白一脸邀功的表情,说完之后原本觉得温长珩肯定会惊讶的。   但是没想到温长珩只是朝着他使了个眼神,他有些不明所以地往后看去,发现坐在另一边的云母和云老太君正在看着他。   额,他差点忘了这次是让云默敛把他娘亲和奶奶也一起带过来的,毕竟是团圆饭嘛,现在让她们听到这样的话,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妙了。   到时候会不会把全部责任都推到他头上来啊,那个时候云默敛跟她们吵架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呢……   小番外4 全员(下,番外完结)   这一顿团圆饭一行人都吃得非常开心,云母和云老太君虽然不怎么赞同云默敛和顾凡在一起,但出于之前对云默敛的愧疚之情,所以也没有再逼他。   云默敛乐得清静,反正他也觉得自己喜欢顾凡是什么过错,有些百无聊赖地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在里面忙来忙去的那个人,以前也经常能看到。   但那时候没懂得珍惜,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现在又能靠得这么近了。   突然之间倒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其实他一直不怎么敢相信,顾凡这榆木疙瘩居然还真的有开窍的这一天。   “少爷,你怎么过来了?去雅间等着吧,很快就好了。”   “不是说过了不要喊我少爷么!”云默敛说着走进去,厨房里还有几个帮忙打下手的是温府调过来的丫鬟家丁,他们几个是无家可归不用回去团圆的,所以谢翎白便让他们一起来这边过除夕了。   “我喊习惯了。”   “我已经不是什么大少爷了。”   “可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   其实按照顾凡的性格,这句话应该只是发自内心的一句真话而已,但是听在云默敛耳中,却觉得多了几分情话的意味。   他忍不住笑了笑,然后走过去试着帮忙打下手,顾凡原先不让他做这些,最后见他坚持要做,便也没拦着,只是让他做一些轻松的活。   等饭菜全部出过上齐之后,一行人坐在一起开始吃吃喝喝,期间谢翎白发觉谢谨青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疑惑道:“谢小谨,不好好吃菜总往窗外看什么呢?”   “啊,没什么。”   “就你这小样还敢骗我,还不快点老实交代,是不是又整了什么鬼点子!”   “才没有呢。”谢谨青有些气愤地说道,说完之后见谢翎白不像是会轻易放过他的样子,无奈道:“唉,我上个月十五的时候告诉了万俟哥哥,让他今日来一起过除夕的,可他怎么还没来呢。”   “他答应了?”   谢谨青摇头:“他说他未必能有时间。”   “那你失望什么,人家都没答应你,话说回来谢小谨,我都忘了问你了,这都过了三年多了,难不成万俟均那个家伙还会在每月十五给你送一份礼物啊?”   “是呀。”   谢翎白顿时觉得无话可说,他到底是该羡慕谢谨青摊上了个大财主呢还是该惋惜万俟均那么好的身手但脑子却有点傻呢。   如果不傻的话,至于这么白白送人三年多礼物吗?!   况且他也实在是想象不出,以万俟均的性格,如果跟他们坐在一起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吃着团圆饭的话,会是怎样的一种场景。   那画面一定很诡异。   温长珩平时是禁止谢翎白喝酒的,但考虑到除夕是一年一次的,所以便松了口,谢翎白自然是抓着机会便喝了个痛快。   等到将醉成一滩烂泥的人带回府的时候,温老板顿时有些后悔,果然对谢翎白这家伙就不能松口,也不要以为他自己心里会有个度,事实证明根本没有。   “主子,嗝……跟我干了这杯!”   “怎么不喝死你呢!”   温长珩将人剥了个精光直接丢进浴池中,谢翎白呛了几口水,有些茫然无措地盯着站在边缘处冷眼旁观的温长珩。   “咦,怎么有两个主子了……”   “谢翎白,再没有下次了。”温长珩有些无奈地跟着下了水,帮他沐浴,刚才在客栈里谢翎白还在地上打了个几个滚,所以现在简直一塌糊涂。   而且还有这一身浓重的酒味,也需要散发一下。   “什么瑕疵?我这么完美的人怎么可能会有瑕疵呢,主子,是你不懂得欣赏!”   温长珩:“……”在皇陵中独自待了三年,原以为会修身养性改了性子,没想到却更加不要脸了呢。   “你说,你是不是没眼光!”   “是是是,我没有眼光,四殿下,能别乱动了么?早点洗完了早点睡觉。”   “我偏不!”   谢翎白每次喝了酒就会发酒疯,这点温长珩是知道的,所以也不会大惊小怪,只是每次都觉得很头痛罢了。   等他把人洗干净带回床铺上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一小时)之后了,谢翎白喝了酒半点睡意都没有,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馅饼。   “主子,我睡不着,我还想喝酒。”   “你是想喝酒,还是想留下来?”   “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你现在要喝酒,就别进温府了。”   “那我睡哪里?”   “天桥底下也不错,遮风又挡雨。”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狠心的主子呢!”谢翎白一个翻身压到温长珩身上,伸出双手掐住他的脸颊问道:“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果然三年时间还是太久了,所以你变心了是不是?!”   温长珩实在是搞不懂,为何眼前这人喝了酒之后会疯成这样。   “睡吧……”   “我要喝酒!”   “谢翎白,给你三分颜色就开染坊了是吧?!”   “我要喝酒,我现在就要喝酒!”   谢翎白嚷嚷着趴在温长珩身上不肯下来了,温长珩知晓他喝完酒的德行,老实说分开的这三年中每次遇到酒局都会想到如果谢翎白在的话,肯定又要吵着喝酒了,喝完酒又会怎样发酒疯。   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他有些闹,分开了又会舍不得,温大老板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对一个人有这种复杂的情感。   原以为以自己的性格,三年时间会过得比较快。但事实上,如果谢翎白不是在守陵的话,他早就去将人逮回来了。   思念,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疯狂。   “主子,你居然不爱我了,我好伤心。”   谢翎白还在迷迷糊糊地说着乱七八糟的话,一般人肯定会觉得他只是因为喝醉了。   但温长珩却知晓,他之所以重复这些话,应该是因为这三年中总是在担忧着这个问题。   回来之后这段日子他没有提起过这些问题,两个人之间像是恢复到了以前在夕遐城相处的状态,温馨而和睦。   但其实,谢翎白只是将这些担忧藏在了心里,毕竟当初之所以非得提出分开,目的就是怕温长珩等不了三年。   “谢翎白……”   “嗯?”   “不管分开多久,我都会一直爱你的。”   谢翎白有些愣神,虽然喝醉了,但神志还是有些清醒的,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语和行为罢了。   有些话他不想说出来的,可不由自主就说了出来。   而现在听到温长珩说这样的话,他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连最后那点神志都没了,要不然怎么会产生幻觉了呢?   他宁可相信是幻觉,也不敢相信温长珩居然会说这样的话,可眼前这种感觉又太过熟悉了点。   “我果然是在做梦!”   他忽然有些愤恨地下了个结论,温长珩疑惑:“为何这么说?”   “因为我掐了自己一把,都不疼。”   温大老板哭笑不得:“你当然不会疼,因为你掐的是我。”   “嗯?”谢翎白低头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搁在温长珩脸上呢,所以说刚才真的是掐的温长珩么?   “那我重新掐一次试试。”   他收回手想掐自己的脸,但还没碰到就被温长珩给握住了,只听温长珩低声道:“你想知道是不是做梦,不必用这种痛法,我有更好的办法。”   “你要做什么?”   “做你最喜欢做的事,好不好?”   谢翎白感觉自己被蛊惑了,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温长珩,感受到一只手按在了自己脑后,将自己慢慢往下带。   四唇相接的时候,谢翎白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不是他矫情,而是觉得现在能这样在一起,真的太不容易了。   “主子,其实……印章我一直戴在脖子上,之前,故意说没带,是不想还给你。”   谢翎白低声承认道,温长珩笑了笑:“原来你一直在觊觎我的财产啊。”   “是啊,要不是看你有钱,我才懒得喜欢你呢,温大老板,你以后要继续多多赚钱才可以啊。”   “谢老板现在赚的可比我多。”   “那以后我养你。”   “听上去不错。”   院子里的谢谨青听到房中传来的声音后停下了脚步,他原本是想来看看这次哥哥有没有发酒疯的,事实证明还是发酒疯了。   他觉得自己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有些无奈地回到自己的住处,虽然今晚很热闹很开心,但他心里还是有些闷闷的,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回到房间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的书籍翻看了起来,虽然平日里大多也是他一个人在房间看书,但刚经历过热闹的场景之后,现在就显得格外冷清了。   “这么晚了还看书,不睡觉?”   一道嗓音自房门口响起,谢谨青怔了一下,抬头看向靠在房门口的万俟均,脸上的笑容顿时漾了开来。   “万俟哥哥!”   他放下书籍走过去,万俟均递给他一个纸包,他接过后打开发现是些没怎么见过的小点心,非常精致。   “这哪里买的?我好像没见到过。”   “路上遇到一个商人,从他那里买的。”   “虎叔叔呢?”   “他去忙他自己的事了。”   “什么事啊?”   “说是想找个媳妇成个家,谁知道。”   谢谨青有些惊讶,笑道:“这可是大好事啊,没想到虎叔叔居然还有这样的想法,我看他那个人似乎挺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的。”   他说着往嘴里丢了一块点心,嚼了嚼赞道:“好吃……”   “太晚了,少吃点。”   “你怎么跟我哥哥一个样,你也觉得我长得胖?”   “没有,只是睡觉前吃太多东西不好。”   “好吧,那我留着明早吃。”   如果刚才那些话是谢翎白说的,谢谨青是肯定要反驳一顿的,但换成万俟均,他通常是乖乖听话的。   这场景如果让谢翎白看到了,肯定要气死了。   等他吃了几块点心将其余的收起来之后,万俟均才说道:“早点休息吧。”   “你要走了么?”   “嗯。”   “你今晚来看过我了,那十五还会来么?”   “会。”   “那就好……”   万俟均的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谢谨青解释道:“这些书都是我的。”   “这么用功?”   “因为哥哥当初说要当太医,然后他已经完成他的承诺了,而我当初答应过他要考状元给他看的,所以我也必须要努力一些,去完成我的承诺。”   万俟均点点头,最后说道:“我走了……”   “嗯……”   谢谨青有些不舍地站在房门口目送着万俟均跃上房檐,消失在了夜色中,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点心,觉得刚才那些烦闷全都不见了。   温府中气氛良好,可顾凡和云默敛那边气氛却有些诡异。   现如今云默敛和顾凡已经在一起了,照理说这是很好的结果,但问题是,两个人自从在一起以来,虽然看上去相处得很好,但某些方面的关系却一点进步都没有。   云默敛今晚住在朝为暮后院这边,沐浴完之后原本是急着穿衣服的,因为觉得太冷了,可穿到一半却又犹豫了。   他总觉得如果他不主动的话,顾凡那根大木头便能这样一直跟他盖着被子纯聊天下去。   “说到底,还是没开窍!”   他咬了咬牙,将穿到一半的衣服又给扒了,扔在一旁,然后就这么钻进冷冰冰的被窝里,忍不住一个劲地哆嗦。   “少爷,你怎么了?”   刚进房间的顾凡见云默敛坐在床上发抖,有些担忧地走过来询问道,还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我没事……”   “抖得这么厉害还说没事,是不是发烧了啊……好像也没有,不如我带你去温府找谢大少看一下吧?”   云默敛被气得翻了个白眼,直接躺下道:“说了没事就没事,赶紧睡觉!”   顾凡见他确实没发烧,便也没强迫他,收拾好房间后洗漱了一下便走过来脱了外衫躺下了。   结果他这刚一躺下,里侧的云默敛便翻了个身直接缠了上来,他吓得直接僵住了。   “少爷……”   “我觉得有些冷,你抱着我睡,暖和一点。”   “好。”顾凡伸手将他搂进怀中,然后僵得更加彻底了,连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少、少爷,你、你衣服……”   “我衣服怎么了?”   “你衣服呢?”   “睡觉穿什么衣服啊?”   “不是,我是说里衣里裤……”   “你不喜欢我这样么?”   “我……我……”顾凡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一双手也不知道该怎么摆放,有种想逃的感觉。   但是他想逃不是因为不喜欢云默敛这样,而是太喜欢了,所以怕自己控制不住会伤害到他。   两个人的关系好不容易好了一些,不能再被他搞砸了。   顾凡想做君子,可某人偏生不给他这个机会,顾凡脸色变了变,试探道云默敛嘴上说着要走。   但却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这是故意说说的,可顾凡却真的急了,不是他笨,而是因为太在乎了,所以生怕惹他不高兴。   顾凡仔细观察了云默敛一会,觉得他真的不是开玩笑之后才鼓足了勇气往前亲了上去他默默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终于愿意敞开心扉接受他了,这比什么都能让他感到幸福。   云默敛询问道但想来自己懂的应该要比顾凡这种木头多。   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种回答的云蝴蝶双眼彻底瞪大了,质问道;   云默敛丫的谢翎白真是他天生的宿敌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还是先将眼前的事给解决了吧,等生米煮成熟饭,省得再提心吊胆的。   云默敛骂骂咧咧的,顾凡时不时道个歉,听上去像是糟糕极了,但其实房中的气氛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而谢翎白,第二日想了很久也没想通,为何云蝴蝶见了他一副想咬死他的样子,明明他是大功臣啊。   只能感叹,云蝴蝶这家伙啊,还真是会恩将仇报啊!   二、你说了算;   先帝在位期间称为?河,?河二十年时先帝驾崩,新帝赵陵夕登基,改国号?禄。   ?禄十年初,谢翎白他们集体回到了皇城,这次倒不是来游玩的,而是来给谢谨青庆祝的。   十八岁的谢谨青,完成了他当初对谢翎白的承诺,当上了状元爷。   因为长相好,加上又是当今四王爷的弟弟,所以瞬间成了皇城一众世家小姐心目中倾慕的对象。   但是这位状元爷似乎对情爱之事并不怎么热衷,有姑娘家上前搭讪也只是笑笑,问一句答一句,多问几句还会不耐烦地走开。   皇城别院的门槛都快被媒婆们踩平了,可从未见哪个媒婆成功过,每一次都是信心满满地去,唉声叹气地回。   他们不禁好奇,将来到底是怎样的奇女子,才能入得了这位状元爷的眼。   “唉,烦死了。”   谢谨青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将桌上这些媒婆送过来的画册全都推到了旁边角落里,早知道当状元这么麻烦的话,他才不考呢。   “你,给我去找个梯子过来。”   他吩咐一个家丁道,那个家丁应了一声之后连忙去搬了个梯子过来,然后按照谢谨青的吩咐放好。   “谢二少,您可得小心着些。”   “没事没事。”   谢谨青顺着梯子往上爬,家丁小心翼翼地在下面扶着梯子,盼着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要不然他的脑袋肯定保不住。   可通常情况下越怕什么便越会来什么,只见快爬到顶的谢谨青忽然脚底一滑,叫了一声直接摔了下来。   家丁吓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连忙撒开手想去接,但是有人比他更快了一步,所以他扑了个空摔在了地上。   他摔了一跤,谢谨青倒是稳稳地被人抱在了怀里。   “吓死我了。”谢谨青拍了拍自己的心口,万俟均有些无奈:“你还知道怕?!”   谢谨青笑嘻嘻地看着他道:“我又不知道会摔下来,对了,万俟哥哥,你怎么会来?今天又不是十五。”   “那我十五再来。”   万俟均说着要将人放下来,谢谨青连忙勾住他的脖子,喊道:“不行,已经来了哪有马上走的道理。”   “那你倒是刚才整什么呢?”   “我才没整什么呢,就是心情有些烦闷,所以想爬到屋顶上吹吹风,清静会。”   “就这样?”   “嗯,啊你干嘛?”谢谨青惊呼一声,发现自己已经被带上了屋顶,万俟均将他放下后,一只手扶着他的手臂。   “哇,这么容易。”   谢谨青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学武功了,要不然就可以自己想到哪里就哪里了,他慢慢坐在了屋顶上,万俟均跟着坐在他身边。   “你在烦什么?”   “就,那些媒婆很烦啊,她们拿来的那些我都不喜欢。再说了,成亲有什么好的啊,我不想成亲。”   万俟均没发表意见,谢谨青又问道:“对了,虎叔叔都已经成家儿女成群了,万俟哥哥你不想么?”   万俟均闻言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不急……”   谢谨青不明所以,只以为他说的是现在考虑这些还太早,便说道:“那等你成亲的时候可一定要告诉我。”   “你肯定会知道的。”   “我会送你一份大礼的。”谢谨青说完之后又有些不高兴了,因为想到如果万俟均成亲了,肯定就没时间总是来看他了。   “万俟哥哥,我也觉得你现在成亲还太早了,你可以晚一些。”   谢谨青刚说出口便忍不住开始鄙视自己的私心了,他觉得万俟均说不定会觉得他多管闲事,刚想改口便听万俟均应道:“嗯,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啊?”谢谨青有些没听明白,“我?我说了算?”   “嗯,你说了算。”   “可……可这是你的事情啊。”   “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成亲我再成亲。”   “我觉得我还早着呢。”   “所以,我也还早着呢。”   也还早着呢,谢谨青听到这句话便突然高兴起来了,“那,那你现在还没喜欢的人咯?”   “有。”   “啊……”谢谨青一颗心瞬间跌落了谷底,他低头郁闷了一会,不甘心道:“你喜欢谁啊?我认识么?”   “认识。”   他认识?他认识的人里可没多少适龄的姑娘家啊。   “可以告诉我么?”   “你可以猜猜。”   “唔……她长相如何?”   “挺可爱的。”   “性格呢?”   “有些幼稚。”   “才学呢?”   “很好。”   “年纪呢?”   “十八。”   谢谨青结合这些想了想,还是没想出来他认识的人里有哪个是符合这些条件的。   “哪有这个人啊!”   “你确定你认识的人里,没有符合的?”   “没有。”   “你再好好想想。”   “先不说其他的了,光是年纪这一条就完全不符合,我压根不认识十八岁的姑娘家,要说十八岁,现在我自己倒是十八……”   谢谨青说到这里时突然怔住了,然后仔细想了想刚才那些条件,发现貌似跟自己都挺符合的,他有些惊讶地看向万俟均,只见万俟均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额,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那……我猜不出来,你再给点提示,比如,姓什么啊?”   “谢。”   好了,现在完全不用猜了,谢谨青一张脸瞬间红了起来,心里忍不住乐开了花,却口是心非道:“我认识的人里,可没有这样的姑娘。”   “那算了……”   “啊?你,怎么可以算了呢!”   “不可以么?”   “当然不可以,喜欢怎么可以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   “可你不是不认识这样的人么?”   “我,我好像认识一个。”   “那你能帮我问问他,是不是也喜欢我么?”   谢谨青低了头,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他想他或许明白了,自己为何那么讨厌那些媒婆送来的画册,以及为何这么怕万俟均成亲后会不来看他了。   原来,自己其实喜欢万俟哥哥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想不起来了。   “他……”   “他也喜欢么?”   谢谨青点点头,万俟均松了一口气,拉过他的手握在手中,向来面无表情的他,在刚才问出那些话的时候,眸中也闪过了一些不安和期待。   而刚才摔在地上的那个家丁,现如今早就跑了好几条回廊了,边跑还边喊着「谢二少被刺客掳到了屋顶上」之类的话。   没多会,谢谨青住的院子便被护卫给团团围住了,然而护卫们还没出手,便见那个刺客直接带着谢二少飞走了。   “王爷,谢二少被刺客掳走了。”   那个家丁向站在院子入口处的谢翎白汇报道,原以为谢翎白肯定要责罚他了,谁知道却只听见到一句:“不用追了,随他们吧。”   众人一个个一头雾水,谢翎白有些无奈转身离开了,刚听到有刺客的时候真的吓了一跳,可走过来看到的背影分明是万俟均。   那家伙,又来劫持这一招啊,不过这次跟上次就完全不同了。   谢翎白好歹是谢谨青的哥哥,如果连自家弟弟的心思都看不明白的话,那他就太差劲了。   但之所以放手不管,主要还是因为万俟均这个人这么多年来付出的,他也看在了眼里。   罢了,只要自家弟弟喜欢,什么都好。   “怎么了?”   刚回到别院的温长珩听到了刺客的事情赶了过来,却见谢翎白在那里笑什么,谢翎白上前来拉住他的手道:“没事,闹着玩的。”   “嗯?”   “好饿啊,主子,我们吃大餐去,让谢小谨后悔死!”   聪明如温长珩,已经猜到了大概所谓的刺客指的是万俟均了,他笑了笑,带着谢翎白出门用膳了。   最后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的丫鬟家丁和护卫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