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新奇书网(   《她如此动人》作者:木青子   文案:   商业巨擘陆之时凭借一张逆天的脸,存在感愣是比明星还强。   与少年时期的恋人楚楚经过多年爱情长跑修成正果后,成为别人口中羡煞旁人的一对金童玉女。   婚礼当天,面对无数媒体采访。   陆之时难得展颜:“娶到她是我的幸运。”   楚楚笑脸吟吟:“我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可惜,一场出轨门事件,陆之时被推上风口浪尖。   没多久,两人就被偷拍到办理离婚手续。   当年婚礼有多轰动,如今看热闹的人就有多激动。   再一次面对媒体采访。   陆之时矢口否认:“夫妻间的情趣有必要说出来吗?”   楚楚却公然打脸:“是我当初瞎了眼。”   再次相见,楚楚以为他们只是路人了,却不想   面前这个男人勾起唇角对她说:“太太,玩够了没?”   楚楚扬起笑,对他说:“是在叫我吗?我分明叫好马不吃回头草啊。”   真商业巨佬x伪温柔小娇妻   使用指南:   1.出轨是误会【高亮】,1v1 双洁 he   2.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其实挺甜的)   3.日更 上午九点更新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破镜重圆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楚,陆之时┃配角:林念等等┃其它:   一句话简介:太太,玩够了没?   立意:爱与和平 第1章   窗外的蝉鸣声宣告着烈日的到来,室内的空调机械地吹着冷风,二者共同合奏了一曲冰火两重天。   台上的女人也正处于冰火两重天中。   “那么我们又怎么理解‘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念’这一结尾呢?作者想要告诉我们的是什么呢?”她环顾教室一周,见学生们大多都翻起了手中的参考书,便柔声说道,“大家按座位前后合作讨论,五分钟之后要来验收成果哦。”   楚楚折断了手中的粉笔,半截轻扣在讲台上,半截紧握在手中,像抓住了某种不知名的寄托。   学生们熙熙攘攘地开始讨论,她缓步走下讲台,倾听每一组的讨论。   走路带起的风吹动了她的长裙,原本及腰的黑色长发被剪短至肩膀,染成了蜜茶色。再配上一副岁月静好的容颜,倒是让她看上去青春靓丽许多。   楚楚走到教室中间,便不往下走了,选择从讲台上绕道另一边。   你问她为什么呢?   视线转向教室后排,那里坐了一排“牛鬼蛇神”。说是突击检查,来听课检查学生的上课情况顺便察看教师的教学质量。但谁看不出来呢,某人正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仗着自己投资了学校的身份跑到这里来听课。   正中央端坐着的那人,眉眼如雕刻般深邃俊美,一双星眸定定地看着楚楚,目光带着探索与打量。熨帖得体的西装配着一条宝蓝色的领带,正襟危坐,看上去十分认真。   楚楚心想:带着我送的领带来这里算什么意思?   这人正是她的前夫――陆之时。   前夫的意思就是三个月前,他们已经离婚了。   从法律层面讲,他们从此并不相干。从私人角度看,她半毛钱关系都不想和他搭上。   三个月不见,他看上去和从前一样,依旧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总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而她,仿佛变了许多。   五分钟时间过的很快,主动举手的同学多了许多,楚楚认真听了每位学生的发言,适当给予鼓励与激励。   她看着教材上“假如生活欺骗了你”这个醒目的标题,声音中带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开口总结:“这句话呢,我们可以把它看成是作者普希金在强调一种积极乐观的态度。他告诉我们无论过去是什么样的一种经历,都将是一笔财富,在未来人生的道路上,会让你受益无穷。”   “不过呢,好马不吃回头草,过去的就过去了,也不用太过缅怀和介意。”   手心不知为何出了一层细汗,不远处那道让人无法忽视的视线还粘在她身上。   下课铃适时响起,楚楚快速开口:“请同学们课后联系自己的实际生活来理解这首诗歌,当你们面对困难挫折时会怎么做。”   底下立刻有学生问到:“老师,不写作文吧?”   楚楚莞尔:“不写。”   顿时欢呼声一片,真拿这些学生没办法,她又说:“但是――”   又是一片鸦雀无声,都屏息听着她的后半句,连根针掉了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楚楚被他们这副紧张的样子逗乐了,笑着说道:“记得背诵!”   这首诗简单易懂,篇幅又短。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放心吧,楚楚老师!”   不远处的陆之时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神,在他的记忆里,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如此明媚地笑过。   课后,楚楚回到办公室,刚喝了口温水润润喉咙,语文教研组组长就过来了。   组长姓伍,顶着一头稀松却硬是抹着发胶的头发,不怀好意地对着她笑:“楚楚啊,刚才表现不错。”   她礼貌性地笑了笑,谁知伍组长把手搭到了她的肩上,手指还有意无意地隔着衣服磨挲着,意味深长地说:“一中那边有个培训名额,培训过后回来就能凭高级职称,你意向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不过他的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潜台词。   她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错开了那只咸猪手,说:“不了吧组长,我资历太浅了,能力也不出众,我们组还有许多比我更优秀的老师,他们比我更合适去培训。”   伍组长“啧”了一声,一副觉得她不懂事的样子,不满意地说:“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现在我就给你这个机会了,你也不要?”   楚楚垂眸,看了眼自己的长裙裙摆,心里暗暗想:谁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色鬼呢,再说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   “组长,真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只是你看我像是准备好了的人吗?”她故意露出空白的教案。   伍组长这人呢,好色,但也是有真本事的,不会真拿一个空瓶装墨水瓶。   果不其然,这个老色鬼恨铁不成钢地冷哼一声,愤愤地走了。   楚楚松了一口气,还好她平时有个习惯,不喜欢写教案,更喜欢直接在书上标记。   下一节课很快就开始了,偌大的办公室剩她一人。   从刚才那节课开始,眼皮就一直在跳,心绪莫名烦躁。备课改作业都完全不能静下心来,楚楚索性起身,走到窗边发呆。   大概是从三个月前开始,在她和陆之时被偷拍到办理离婚手续。大家渐渐意识到,她已经不再是陆太太了。   陆之时是什么人,不过27岁,就成为了海市商业奇迹,在其他人烦恼如何赚钱的时候,他却思考该如何把钱花掉。   而她,除去陆太太的身份外,什么也不是。   连组长也能看出,她和陆之时已经没有关系了,是能随便调戏潜规则的女人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   一回头就看到某人矜贵地坐在她的座位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正随意地转着她的笔。   这样熟悉的画面,让她险些失了神。   当初,他们还没离婚时,他就总是这样,霸占她的书桌,也是这样转着笔。目带嫌弃地看着学生们的试卷,半天吐出一句:“没一个能及格的。”   不过,楚楚很快就回过神来。用疏离清冷的调子问他:“陆先生这是有什么事吗?”   陆先生?   陆之时下意识皱起了眉。   他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在楚楚头顶落下一层阴影,无意识地添了一份压迫感。   手指轻轻勾起她的一绺发丝,被她巧妙地避开,发丝擦着手指划过。他并不生气,又用手指挑起一寸群角,细细打量了会儿。   半晌才遗憾地说:“太太,你现在品味似乎有所下降,这并不适合你,不是吗?”   他指的是楚楚身上的短袖配长裙,以及被她剪短并且染过的头发。   楚楚不怒反笑:“是吗?我挺喜欢这样的,都说我看上去年轻了许多呢。”   陆之时:“众所周知,大多数人会为了讨好别人而说一些违心的话。”   “如果说这就是违心的话,那我还挺喜欢的。比起某些人的违心话不是让人舒服多了吗?”楚楚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满眼尽是“你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不禁有些好笑。   陆之时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时间没了话。   “虽然说陆先生不缺钱了,但也是贵人事多,来这里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我就不打扰了。”楚楚及时止损。   他本来也没想一见面就打击她,只是那句“陆先生”让他无端冒出一股火气。   缓了神,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陆之时。   他说:“回来吧,太太。”   楚楚不可否认,听到这句话时,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这个男人,无论离婚前还是离婚后都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不过有些事,是无法原谅的。   曾经她为了他,甚至连笑容都是计算好了的,什么角度什么弧度的笑是最好看的,她都算的分毫不差。   而现在,她再次扬起这样的笑:“没记错的话,陆先生,我们已经离婚了。”   陆之时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就是这样,面前这个女人在他面前的笑容,从来就是这样。这许多年来,一成不变,就像是个精美的洋娃娃,而不是她在上课时朝学生们无意间露出的灿烂笑意。   一口一个“陆先生”更是划清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情绪纷乱之下,他下意识脱口而出:“你的东西还没有拿走。”   原来找她回去就是让她拿走剩下的东西啊。   像是有人在千疮百孔的心又补了一刀,楚楚仅存的那么一点期待也消磨殆尽了。   心里苦笑一声,却依旧面不改色地说:“不麻烦陆先生动手,随便找个人帮忙扔了吧。”   接下来没她的课了,只需要晚自习的时候再过来。楚楚简单收拾下东西,准备走了。   陆之时却拉住了她的手腕,声音意味难辨:“别赌气了,太太,你知道我不喜欢浪费时间。”   “赌气?浪费时间?”楚楚回头,挣开他的手,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看来我们在一起多么多年,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我呢。”   这是他们认识的第七年,她不禁有些心寒。   他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她。   “我这个人呢,说的好听点就是不吃回头草,说的难听点,就是喜新厌旧。我记得当初我们结婚前说过,我们之间可以没有爱,但不能忍受谎言与出轨。正巧,你都占了。而那过去了的,在我这里连怀念都不会有。”楚楚最后看他一眼。   她的前夫如精雕细刻般的脸庞终于裂开了一丝缝隙,抿紧的双唇也说明他并不像他看上去那样胜券在握。   “我……”   他还想说什么,楚楚先打断了他:“陆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一场“博弈”,看似是她赢了,可也只是赢了个落荒而逃的结果。   她余光回头看过一眼,陆之时已然恢复了万年雷打不动的表情。   对于他来说,不痛不痒。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评论求收藏呀~   爱你们 第2章   楚楚认识陆之时的第一年,是在大学校园。   她大一刚入校园,就听说了隔壁商学院的传奇学长。富二代出生却没有富二代的骄纵,大一开始创业,两年来,已经小有成就。   新生入学讲座时,不出所料,被邀请到文学院分享固定节目――创业心得。   当时楚楚为了更方便偷懒走神,正和林念一起坐在后排的一个角落里。   两人迷迷糊糊打瞌睡时,突然,大礼堂内发出一阵尖叫声。   一旁的林念醒的快,猛得抓住了她的胳膊摇了摇,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楚楚揉了揉眼睛,睡眼里还浮着一层水光,话音懒散:“林念,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   对方的声音显得很激动:“快起来,天上掉帅哥了,我保证绝对是你的款!”   林念是她十几年来的闺蜜,两人从幼儿园开始一起玩,到了大学,也是同一个学院同一个班级。论了解,也许她自己都不如林念了解她。   听到这话,楚楚看向了台上那人。   少年清俊,身形颀长,举手投足间带了一丝贵气,恰好这时,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各位领导老师、学弟学妹们大家上午好,我是商学院1x级学生陆之时……”   台上的灯光正打在他身上,强烈的白光下,透着一股不真实感。后面他讲什么,楚楚其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其实她坐的这个位置,并不能完全看清他的长相。可是没由来的,心漏跳了一拍。   林念没说错,这真的是她喜欢的型。   “回神了,真看呆啦?”林念手掌放在楚楚眼前晃了晃,“不是我说,楚楚,你脸红了。”   她想反驳,脸却更热了,她能感觉到脸一定红透了。   林念乐的哈哈大笑:“没想到楚美人也有动凡心的一天。”   楚楚羞得不敢说话。   “既然如此,那我林某人决定了,把这个帅哥让给你,楚美人放心大胆地去追吧。”林念拍着胸脯说。   “非也,楚某人一时被美色迷惑,但美色这种东西,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楚楚否认。   林念摇头:“害什么羞啊,啧啧,不诚实,”   林念是个行动派,马上翻了学校里的论坛,边翻边惊叹:“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这人怎么这么不公平,两样都占了。”   楚楚口是心非,余光不断地瞥向林念手中的屏幕,其中有张逆着光投篮的照片。心跳得更快了。   原本枯燥的新生入学讲座由于陆之时的到来气氛持续高涨。文学院本就女生多,且大多数对创业没什么兴趣,全程只盯着脸了。   到了现场提问环节,大家更是踊跃,争先恐后地想要和陆之时对话,说不定就对上眼了呢。   楚楚慢热,也只有在林念这样认识了十多年的人面前才露出狡黠的本性,此刻更是不会主动举手。   可惜――身旁有个耐不住性子的女人。   “这里!这里!”林念伸长上半身,手都快举到天上去了,丝毫不顾形象地大喊,“学长,这里!”   楚楚扶了扶额,装不认识她。   不过最终林美人凭借自己具有攻击性的美貌以及夸张的举动成功厮杀出一条血路。拿到话筒的那一刻,二话不说塞进了楚楚的手里。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林念推了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瞪林念一眼,某个大三的学长身兼主持人,已经脚步轻快地踱到了她旁边,嘴皮子快速掀动:“好,这位学妹,你有什么问题想对陆之时学长询问的吗?”   她尴尬地笑了笑,头悄咪咪地看向了林念,后者看似在笑,嘴里清晰地发出声音:“快啊,好不容易抢来的机会,快问他的联系方式,大庭广众之下肯定不会拒绝。”   楚楚心想:你也知道这是大庭广众之下啊。   “呃,我想问……”她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音,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   她握着话筒的手心渐渐出了一层细汗,视线上移,正对上陆之时那双清冷的眼眸。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一横,有些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我想问的是……学长有女朋友吗?”   话音不大,但借着话筒的声音,刚刚好可以扩散出去,足以让每个人都听见。   “哦――”瞬时,礼堂内一片起哄声。   连坐在前排的领导老师们都回头看了她一眼。   一旁的林念悄悄给她比了个拇指,眼中带着钦佩。   台上那人仿佛司空见惯了,轻车熟路地说:“今天我们的主题是关于创新创业,私人问题我们私下再说。”   台下又是一阵哄叫,不过这次是遗憾的哄闹。   主持人很有眼力见地给了楚楚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学妹你好,这个问题我完全可以帮你解答。”   原本被忽视的主持人瞬间人气水涨船高。他挥挥手,做了个往下压的动作,很懂地说:“年年都有人问,他也年年这么回答,私下交流那都是扯淡。今年我做个好人,告诉你们,放心去追吧,你们的陆学长没有女朋友!”   楚楚趁着众人欢呼的时候悄悄坐下了,一旁的林念适时趴在她耳边说:“楚美人这份胆魄,林某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少来,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女生们得到了想要的回答,不过他们是不会轻易满足的,后来又接着问了许多这样的私人问题,幸亏后来被及时打住了,不然家底都要被透光了。   可惜,这样一个短短的小插曲还不足以让陆之时记住她。   当林念为她和陆之时在图书馆精心制造了一个“偶遇”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了。   她对他说:“学长你好,想问你一个问题。”   陆之时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像是看着一个普通的陌生人,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她很俗套地问:“我想选修商学的双学位,学长有什么推荐的书吗?”   他狐疑地扫了她一眼,看清她手中捧着的是文学院的书后,说道:“文科生不适合选商学双学位,建议你往别的方面发展。”   说完,便合上书走了。   楚楚就这么默默地留在原地。   林念及时闪现:“什么嘛,算了,这招不行,换下一招。”   林美人的手段十分低级,大多是从路边贩卖的小说里学来的。简单来说,就是让楚楚像那里面的主角一样,一路粘着男主,刷存在感,总有一天会看顺眼了。   其实,照楚楚的性格,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她更喜欢细水流长慢慢来,而不是这样大大咧咧走一步算一步。   然而,她根本没有这样粘着他的机会。   陆之时大一就开始创业,除去必修课的时间,大多情况都在校外,楚楚根本连他人影都看不到。   上次图书馆算她运气好,刚好撞上了。   接下来,她根本没见过他,更别谈其他了。   思来想去,觉得林念的方法不靠谱,她决定提起笔用最原始的方法――写一封情书。   找来找去,最终让那天讲座的主持人学长带给陆之时。   学长给了楚楚一个他都懂的眼神,一副看戏的表情走了。   这天,陆之时难得回了趟学校寝室,就碰到隔壁寝的一个同学。他记不得这人的姓名,不过看着挺眼熟的。   他一脸贼兮兮地给了他一个东西,临走还拍了拍他的肩。   手中是一封信,淡粉色的信封。   陆之时下意识以为是大冒险输了,让男生来跟他告白,毕竟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   就把信随手扔在一边,没再管它。   晚上,室友们偷偷煮了锅泡面,正愁下面没东西可垫。余光瞥见桌子上有类似纸的东西,随手拿来一拆。   一打开信,他们就懂了。几个大男生面也不管了,笑作一团。   “陆之时学长,你好,我是文学院1x级二班的楚楚。请你认真阅读以下内容我了解过你的情况,接下来我将针对‘我们之所以可以在一起’这一点总结了几点原因……”有人带头把信的内容念了出来。   “噗……这妹子太实在了吧。”   陆之时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误会了,这信不是那人写的。   拿过那封信,大致扫了眼内容。   “首先,你单身我单身。这是最重要的前提。其次,你家庭富裕,我家庭小康。相信贵家庭不需要一个富裕的儿媳来锦上添花,而我的家庭也不会拖后腿。第三,你喜爱清净,而我也不是一个爱胡闹纠缠的人。第四,当你有了女朋友后,可以拒绝其他你不想要的烂桃花。第五,虽然你长得很好看,但我也不丑,不会丢你的脸。最后,我无不良恶习。综上所述,我们十分般配。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陆之时看完信的第一感觉,这姑娘是不是还没高考完,说话一套一套的。   当然,虽然他并不在意另一半是谁,但他并不会因为一封幼稚的信,而和一个陌生人在一起。   楚楚等了许久,始终没有等到回音,也看不到他的人影。   事情的转机大概是在那天。   某次课后,门外竟站着一个许久不见的高大身影。就这么屹立在走廊边,明明是最普通的站姿,可就是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让人莫名移不开眼。   楚楚以为没有回音就是拒绝的意思,一时间也不敢随意上去打招呼。在他眼里,她无疑就是个陌生人。   谁知经过他身旁时,他却开口:“楚楚?”   一旁的林念心领神会,非常自觉地闪了,还不忘说:“脱单饭麻烦准备一下。”   声音虽然不大,但楚楚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还是开口:“你不要误会,她开玩笑的。”   “信我看了,也想过了。”陆之时淡淡地开口。   楚楚睁大双眼,直愣愣地看着他,都不敢呼吸了。   接下来,她听到了一句想都不敢想的话。   “你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楚楚:看看你曾经说的是人话吗?   陆之时:我以前说过这些话么,我怎么不记得了(装失忆)   楚楚:…… 第3章   楚楚觉得世界再灿烂都没眼前这个男人耀眼。   她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手脚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原本没乱的头发在她无数次胡乱拨动下,变得一团乱。   大三的传奇校草被一个大一新生追求到了,还是这么稀奇古怪的方式。任谁都不敢想象。   如果神仙这么容易下凡,早知今日,他们就该早点行动,放下所谓的矜持。   真是悔不当初。   可从现在看来,这场恋爱其实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不过当时的她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一昏就是七年。   她积极配合陆之时所有的习惯,细细琢磨出最舒适的相处时间。   比如,一周见三次面,每次通话时间最好不要超过十分钟。每周一次的约会,其实也就是图书馆或者操场这些寻常的地方。不要过多干涉对方的私事等等。   林念时常和她说:“楚美人,你不觉得自己太亏了吗?”   可惜当年的她不明白这点,还乐在其中:“这叫宠,你不懂。”   林念不以为然:“谁还不是个小宝贝了。”   渐渐地,她也发现自己似乎过于忽视林念了。从前她们总是形影不离,好的就像一个人,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她确实在林念身上花的心思太少了。   连林念也抱怨:“楚美人,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人了?”   楚楚失笑:“当然了,不是你还有谁?”   “你骗人,某人好像就比我重要了。”   她笑着否认。   林念一反常态,幽幽地看着她说:“那你有没有发现我最近有什么不同了?”   楚楚也故作严肃:“大概是又变美了。”   林念眼神一闪,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里的情绪,朦胧得让楚楚无法看清。   很久之后,楚楚才明白她眼里的是一种无助。   “滴滴滴滴――”   一阵尖锐的铃声把楚楚从睡梦中拖了起来。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摸出手机用此刻最清醒的声音接电话:“喂,你好。”   “楚楚啊,你现在方便来学校一趟吗,今天上午的公开课好像有些问题。”   是语文组王老师的声音,平时在学校,很照顾她。   楚楚像诈尸似地坐起来,柔声说道:“好的王老师,没问题,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她仍然坐在原地清醒了一会儿,原来她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还梦到了以前的事。   果然碰到某人是碰不得的,否则她怎么会在尘封了三个月后又再次想起来呢。   楚楚收拾好后,就往学校赶去。   到了办公室,就看到王老师正为难地看着她,伍组长谄媚地对靠在沙发上那个男人献笑,见她进来,立马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对着王老师微微一笑,给了她一个宽心的眼神。   看到陆之时的第一眼,她就明白了。并不是学校有事找她,而是陆之时有事。   她倒是很好奇,他不是一直忙得很吗,怎么今天这么空,这还赖在她学校不走了。   伍组长厉声说:“楚老师,你今天上午的公开课是怎么回事?”   说完,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叫他没什么反应,估摸着是昔日夫妻反目成仇了。于是更加肆意:“学生可都是祖国未来的栋梁,未来的希望,你怎么能带坏他们?”   楚楚简直哭笑不得,怎么就带坏学生了呢?幸好她今天上午也没把伍组长夸她的话放在心上,可真是讽刺啊。   “组长,怎么了呢,我哪里做得不好,您尽管提意见,我一定改。”话是这么说,说完就当一阵风吹过吧。   只见他调出视频,暂停在她总结的那段。   她不明所以:“组长,还请您指教。”   他转了转眼珠,强硬地说:“楚老师啊,对于每一个学生而言,过去就意味着积累经验,经验可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你怎么能和他们说过去就过去了呢?尤其是失败的经验,必须得刻骨铭心。你这是重大的教学事故啊!”   楚楚没想到他这么明显的抠字眼,一时没接话。   一旁的王老师听不下去了,好心说:“楚老师说的也没错,过度执着过去没什么意思。再说,就算她有不对的地方,也算不上教学事故这么严重。”   她感激地对王老师笑了笑,对方朝她点点头。   “额,就算是……是这样,但你这还是有问题。”伍组长固执地说。   “是,组长,是我的失误了。还有别的问题吗,我一起改了。”楚楚耐心地问。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本来他就是被陆总临时拉过来的。愣是说她出错了,也不说是什么错,他只能自己生拉硬拽一个。   这会儿,他还真找不出别的问题,只好频频看向那个还一言未发的男人。   楚楚见他半天没说出什么来,只好说:“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就先回去准备晚上的习题了。”   刚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一个清冽的声音。   他说:“还有个问题。”   楚楚搞不懂他在做什么,她想上午不是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么。   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回头,扬起职业微笑问:“陆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吗?”   从进门后,她第一次看向了他。   陆之时:“‘缅怀’这个词,初一的学生很可能不清楚意思,建议你下次不要搬弄文采。”   楚楚:“……”   伍组长:“……”   王老师:“……”   如果说伍组长是小题大做抠字眼,那么他就完全是找茬了。   楚楚深吸一口气,尽量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咬牙说:“好的,多谢陆先生提醒,我下次会解释清楚词义的。”   男人没了话,所有人一时之间都只能干等着。   过了许久,她问:“陆先生,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陆之时蓦地抬头,猝不及防和她的眼眸撞上了,也不说话,就死死地盯着她。   “太太,从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牙尖嘴利。”   楚楚笑:“哪里哪里,我这是礼貌地询问。”   他又不说话了,许久,朝着伍组长的方向摆了摆手。随后,他非常有眼力见地清空了办公室,只留了他们二人。   楚楚镇定地问:“陆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陆之时像是有些不耐烦了,抻了抻领带,胸有成竹地反问:“太太,玩够了没?”   她眉头一跳,淡淡地看着他。   “你说离婚,好,我就给了你三个月的时间,也该够了吧。”   “如果这是你欲擒故纵的把戏,那么大可不必。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为女人浪费时间,更不喜欢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欲擒故纵?幼稚?游戏?   他怎么能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仿佛这一切是他给的恩惠。   楚楚气结,说:“陆先生,建议您去医院看一下耳朵呢。我以为我上午已经说的够明白了。”   又说:“你说你不喜欢为女人浪费时间,只是之前没遇到喜欢的吧。秦玉是你喜欢的,所以可以花大把大把时间在她身上。”   陆之时眼底闪过一抹趣味:“太太,你吃醋了。”   楚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语气就像倒了一大瓶醋似的,不过,她真的没有任何吃醋的想法。   “你想多了。”   他玩味地笑道:“既然你还爱我,我也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所以我们为什么不复婚呢?”   合适?多么可笑啊。   楚楚心灰意冷:“所以我们从在一起到结婚都是因为你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是吗?”   好奇怪,三个月没见面的这段时间,她并不会常常想起他,偶尔想起一次,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总觉得,哦,这个人原来是我前夫啊。   可是为什么自己已经放下他了,在这一刻,心还是会痛。   “陆之时,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问过你,”她静静地看着他。   她这样认真的表情,他只看到过一次。她提出离婚的时候,就是这副表情。   平静却让人莫名喘不过气。   这还是三个月来她第一次称呼他名字,而不是什么“陆先生”。陆之时不禁坐直了身体,等着她的下文。   “当时这么多优秀漂亮的女生,为什么你偏偏答应了我的追求么?”   突然问许久之前的问题,陆之时顿住了。   为什么唯独答应她的追求呢?   时间久得他都有点记不清了。   大概是当年正值新生入学,新人总是如初生牛犊般,不懂他的喜好就横冲直撞上来表白。   他实在烦得很,在某次被告白之后,突兀地想起了某封告白信,想起信中某句“拒绝烂桃花”的话语。   突然觉得有个名叫“楚楚”的人和她们相比起来,倒是显得清净许多。   对于他这种连隔壁寝室的同学叫什么名字都记不住的人来说,记住一个陌生女孩的名字,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但是,现在想来,似乎也是因为合适这个原因。   楚楚看着陆之时久久没有说话,心中暗暗有了猜测。   苦笑一声:“行了,我知道了。”   陆之时微愣,心想,你知道什么知道。怎么才三个月不见,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这么难说话。   “太太,我――”   楚楚打断了他:“我们已经离婚了,陆先生不用再叫‘太太’。我也不是小气的人,祝你和秦小姐百年好合,别再错过了。就这样,再见。”   楚楚觉得自己简直出息了,从来都是她看着他的背影,今天倒好,两次在陆之时面前,甩了自己的背影。   回公司的途中,驾驶座的汪特助感到十分默默无助,欲哭无泪。   他家上司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大清早丢下公司所有事,跑到太太的教室,听一节莫名其妙的公开课。   听完了还不走,坐在车上看了一中午太太上课的视频。然后又突然发起疯来,硬逼着人家老师把太太找来,挑了一顿无形的刺。   在这都快待了一整天了,公司的人不敢打陆总电话,就只能打到他这来。   天知道,他电话都被打关机了。   好不容易这祖宗决定走了,结果一上车就沉着张脸,浑身低气压,脸上就差没写着“我不高兴”四个大字了。   汪特助打了个冷颤,默默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女人为什么会变换风格并且把头发都剪了呢?”   一直没说话的陆之时幽幽地冒出了句话。   汪特助心想这说的不就是太太么。   眼神往后偷瞄了几眼,发现陆总正看着窗外。他不确定这话是不是在问他,干脆秉持着“沉默是金”的良言。   结果,下一秒一记冷眼从身后扫了过来,强悍到他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   他择了中比较安全的回答:“也许只是换种心情?”   也就是说了句废话。   “算了,你不懂。”说废话的结果就是换来陆总的嫌弃。   汪特助有苦说不出,只好在心里偷偷腹诽。   为了争取在陆总心里高大(?)的形象,他谨慎地开口:“陆总,要不和太太说明秦小姐的身份吧?”   陆之时没再开口,他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楚楚不在家的这三个月,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感觉,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但又说不出少了什么。   看她那样子,似乎是真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汪特助:抱紧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我 第4章   陆之时一连几天都没出现,楚楚不免松了一口气。连带着伍组长对她的刁难都少了许多。   松气之余,又不禁想,果然,他还是不会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好不容易赶上一个周末,楚楚非常识相地从出租房滚回了老巢――母后大人那里。   可以舒舒服服睡一个懒觉,没有哪几个学生又打起来了,也没有下周又要上公开课了。不过有一位十分嫌弃她的女人。   楚母年近五十,依旧风姿卓越,光彩照人,身材管理得和三十几岁岁的年轻人别无一二。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一把年纪了还像个孩子,整天窝在房间里,不是睡裙就是睡裤,还有点在外知性老师的样子吗?”   楚楚用被子捂住脑袋,眼睛还睁不开,声音闷闷的:“妈,好不容易放两天假,您就让我想穿什么穿什么吧。”   楚母:“你也知道有两天假期啊,唉我跟你说,上次和你相亲那个医生,对你印象很好。还拖他妈妈跟我说要约你出去。你趁放假两天,多跟人相处相处。”   楚楚窝在被子下面,心中暗暗腹诽:连约个女孩子都要拖长辈帮忙,这以后是不是结婚还得让他们去说。   更别说那医生刚见面就问她年薪,她耐心地说完后,还被人嘲笑了一顿,紧接着又嫌弃她离过婚。   就这,还对她满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要是不喜欢那个医生,妈还有更好的人选。”   “妈,我还小呢。再说了,我嫁人了,您不是又一个人了?”   楚楚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楚母为此分得了一大笔财产,足够母女二人度过余生。   楚母后来也没再婚,就这么孤零零一个人。   在她与陆之时两年失败的婚姻中,楚母大多一个人打发时间,或者和周围的阿姨们一起。   她知道,楚母其实挺孤单的。   楚母突然不说话了,轻声坐在她的床边,兀自地说:“楚楚,你实话告诉妈妈,你是不是还想着他?”   被子下的楚楚,眼睛倏地睁开了,在一片黑暗中,眼神里的光彩显得格外照人。   她说:“没有。”   被子里空气稀薄,闷闷的,有点喘不上气来。   “真没有?”楚母又问。   “真没有。”   楚母像是松了一口气,掀开了楚楚的被子。   她刚呼吸到新鲜空气,气还没匀过来,就听楚母凉凉地说了句:“那行,明天妈给你安排了一场相亲。”   “咳咳……咳。”她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妈,您怎么这样?”   “这次保证和之前的不一样,我亲自看过本人的,绝对彬彬有礼,长得还好,我看就比你那个前夫顺眼很多。我还给他看了你照片,人马上眼睛就亮起来了。虽然没说,但看得出来,对你很满意。”楚母自顾自地说,边说还边比划。   楚楚坐了起来,哭丧着脸,她本就眼角微微下垂,这副表情更显怜爱:“我不想去。”   楚母:“你自个儿说的,都和你前夫结束了,也没想着他,那去见见别人又不碍事。”   她刚想再说点什么,楚母果断打断了她:“就这样,明天必须得去,都跟人约好了。”   随后迅速闪了,不给她一丝一毫拒绝的时间。   傍晚,母女二人正吃晚饭时,响起了一声突兀的门铃。   楚楚不辱使命地被楚母打发去开门。   谁知,门外正站着一个不速之客。   “你来做什么?”她几乎瞬间变了脸,冷冷地说。   陆之时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颇有趣味地说:“太太,几天不见,你的品味似乎又下降了。”   听到他的话,楚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打扮。由于是放松的周末,她连妆都没化,随意拖着一双人字拖,穿了套松松垮垮的卡通睡衣睡裤,连头发也是随意扎了个揪。   总之,要多随意有多随意。   而从前,她绝不会这样出现在他面前。总想着要以最精致的样子面对他,连睡前也会不厌其烦地做好所有护肤工序。   但其实那不是她喜欢的,她更喜欢现在的自己。穿着随性,脸上甚至连水乳都没涂。   不过这样的自己,面对衣冠楚楚、精致清俊的陆之时。哪怕他们已经离婚了,哪怕自己已经放下他了,却还是会不知所措。   总有一种“离婚后我过的不如你”的挫败感。   她强装镇定:“陆先生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应该往水仪公馆或者御华府去才对。”   “太太,我来找你。”   陆之时忽略她带刺的话语,长腿一迈,径直走了进来。   他提着大包小包直奔楚母。   后者看到是他,也是一脸惊讶。   “妈,前几天出差去了一趟国外,听说当地的美容膏效果很好,特地给您和楚楚带了几盒。”陆之时一改常态,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意。   楚母不明所以地看看他,又看看楚楚,眼神询问是怎么回事。后者眼神回复,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楚母胡乱地应了几声。   看着餐桌上还没吃完的饭菜,陆之时十分自然地说:“正好我也还没吃,妈,楚楚,不介意一起吃吧?”   楚楚:“……”介意。   楚母在他们结婚前就对陆之时不大待见,离婚后更是不满意。天底下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女儿呢,看着楚楚虽然什么也不说,但她心里清楚自己女儿有多难过。   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别的不说,陆之时还算是个男人,从没亏待过楚楚。就算是离婚,也没拖着,耽误她的青春。   她也只好说:“哦……一起吧。”   于是陆之时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坐下了。   楚楚从没见过这样的陆之时,不同于商场上狠厉的他,也不同于平时冷漠的他。   她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她也从来猜不透他。她只知道,他今天看上去很不同寻常。   全程带着淡淡的笑意,时不时给她夹菜,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温柔许多。   饭后,陆之时坐在客厅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视。西装外套被他随意搭在一边,半撩起袖子,露出一层均匀的肌肉,修长的手指时不时跟着节奏拍击沙发。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自己家呢。   楚母把她拉到一边,低声说:“你们和好了?”   楚楚睁着纯真的大眼睛,否认:“没有。”   “那他怎么会到家里来?”   楚楚摇头:“我也不知道。”   楚母还是有些怀疑地看着她:“妈也不多说,你已经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了,知道这其中的千种万种感觉。妈只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   她静静地看着客厅里那个男人的背影,暗暗地想怎么会有人连背影都如此薄凉。   轻声回答楚母:“放心吧,妈,我没勇气再经历一次了。”   时间渐渐流逝,电视里的综艺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某人仿佛粘在了沙发上一般,不动如山。   楚楚从厨房探出脑袋,隔几分钟她就往客厅方向看一次。这都过去几个小时了,怎么还不走?   她无聊地咬指甲玩,连楚母都看不下去了,问道:“真没和好?我看陆总一副要留下来过夜的样子。”   她只好再次否认。   楚母:“要不你去问问?”   楚楚二话没说否决了这个提议。   又过了会儿,她实在受不住困意,连打了几个哈欠。   可陆之时依旧不动如山地盯着电视上自动播放的综艺看,神色认真,犹如欣赏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她为了晚上充足的睡眠,只好走了过去,装作十分不凑巧地说:“陆先生,这档综艺马上要结束了。”   言下之意,你该走了。   楚楚以为陆之时大概率会故作听不懂,谁知他十分配合地站了起来,十分别扭地说出一句:“你送我。”   睡意袭来,她只想快点送走这尊佛,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没有多余的话,始终是陆之时走在前面,楚楚小步跟在他身后。   看上去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初夏的夜晚,还带着丝丝凉意。   楚楚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在这样寂静无声的夜晚,不免觉得有些冷。   一路无言到了楼下,她自认为完成任务了,没打招呼就想溜回去了。   身后的男人却轻扣住她的手腕,掌心温热,他说:“太太,帮我按一会儿摩吧。”   楚楚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又补充:“像之前一样。”   这大概是今晚她第一次认真地看着他。昏黄的路灯下,他看上去略显疲惫,眼里还残存着红血丝,眼下显眼的黑眼圈。   他从前不要命地工作后就是这副样子,那时,她会轻柔地给他按压眼角,为了他,她还特地去和老师学了专业的手法。   可是现在,她说:“凭什么呢?”   原来她的声音和他的背影一样薄凉。   陆之时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半晌才说:“算了,太太,明天见。”   楚楚露出得体的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陆先生说错了,我们还是不要见的好。”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肩上覆盖上一层暖意。   回头,陆之时已然开车离去。   只有肩上的西装外套告诉她,这不是幻觉,上面还有他的余温。   她也不知怎么回事,顿时,瞌睡全醒了。   不仅如此,她还成功失眠了。   第二天顶着一头黑眼圈去见了相亲对象。   按照楚母发给她的地址,找到约定的包厢,刚对开门,就对上一张灿烂且熟悉的笑颜。   “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求收呀(捂脸) 第5章   楚楚怎么也想不到楚母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竟然是熟人,还是她所在中学炙手可热的老师――林魏。   长相佳,温润有礼,谦逊待人,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君子端方的味道。   照理说这样的男人是很受欢迎的,可他到了三十岁,却还是孑然一身,其中原因还是个谜。   同为语文老师,所以并没有搭班的经验,平时见面也只是点头之交,混个眼熟。   所以在这里遇到,楚楚多少觉得有些尴尬。   林魏看上去丝毫不意外,大方地朝她微笑,亲切地说:“楚老师,来啦。”   楚楚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母亲给他看过她照片的事,恍然大悟:“你知道是我才来的?”   他也没否认,爽快地承认了,无奈地说:“没办法,躲家里催婚,熟人比较好说话。”   虽然她心里挺好奇为什么不结婚,但想了想还是没问出来。只说:“原来这样啊。”   他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心有灵犀地说:“我是不婚主义者,所以不太想结婚。”   解答了心头的疑惑后,楚楚放松多了。   和一个长得好看又带点小幽默的人一起吃饭,是一种享受。楚楚嘴角带笑,她不怎么说话,大多时间都是在听对方讲。   不过他们这行,多少带了点职业病,聊着聊着就往学生身上跑了。   林魏比她多了几年经历,自然教书育人的方法也也比她自然许多。听他讲着他的经历,时不时有一些趣事儿,楚楚也觉得好笑。   两人和乐融融地吃完这顿饭,最终一拍即合。约定好一起串通瞒过家里,做出双方都满意的样子,来逃过无底洞般的相亲流水宴。   两人刚走出包厢,正好迎面撞上了对面包厢里出来的人。   总有些巧合无法解释得通,比如在今天,她又见到了陆之时和秦玉。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见到秦玉。虽然之前匆匆看到过一眼,但当时气氛微妙,只匆匆一瞥。今天正式见面,真是美得动人心魄啊。   顿时,几人大眼瞪小眼,凉在了原地。   楚楚平静地看着对面肩并肩靠在一起的一对璧人,指尖却不自觉地收缩,攥紧了裙子,留下一层层褶皱。   “楚楚,你们认识吗?”林魏见她停住脚步,不解地问道。   她猛然回神,对着林魏抱歉一笑,说了句:“不认识,我们走吧。”   转身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了她的手腕,面带薄怒:“太太,你不解释一下吗?”   她下意识蹙眉,手腕处传来的痛意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挣扎了几下,对方却攥得更紧了。   她忍着痛意:“陆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也不是什么太太了。”   “这是你前夫?”   林魏在来前就知道楚楚离过婚,不过他不知道那人是谁,在此刻才知道。   “他是谁?”陆之时冷冷地看着林魏,眼里满是威胁。   对于他眼里的敌意,林魏感到有些不舒服,不过他还是好脾气地说:“你好,我是……”   楚楚打断了他的话:“他是谁陆先生不用知道,就像我不需要知道秦小姐是谁。”   一旁的秦玉眨了眨她漂亮的眼睛,看上去由于突然被提到而一脸茫然地看了眼楚楚。对于这样一个美人,哪怕她不说话,也没人会忽视她。   陆之时看了眼秦玉,硬硬地说了句:“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楚楚用力一甩,总算挣脱开他坚硬的桎梏,冷冷地看着他:“不是我想的哪样?哦这么说,你所谓的出差其实是去见了秦小姐这事不是真的吗?还是说市中心千金难求的御华府的公寓不是给她准备的?又或者记者拍到和秦小姐共度春宵的人不是你?”   楚楚:“陆先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健忘的。”   想到昨晚还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温暖而失了神,她就忍不住想骂自己一顿。   陆之时不善言辞,更不善解释,只是死死地盯着她。   空气就像是被定住了,谁也没说话。   蓦地,一阵高跟鞋触碰地面的尖锐声音响起。秦玉和楚楚差不多高,只是她今天穿了高跟鞋,站到楚楚面前,足足比她高了小半个头。   “楚小姐你好,真不好意思,这么久了第一次正式和你打招呼。”她大方地投以微笑,语气略带遗憾,“没办法,之前陆总把你保护的太好,想见你一面都见不到。”   楚楚心里暗暗道,是没存在感吧,什么保护得太好。   唯一出息的时候就是离婚的时候了,恐怕那时候没几个人不认识她。除了像林魏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才会不知道她是陆之时前妻。   那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大概是对这段婚姻彻底失望了吧,才会这么平静地面对媒体说出那样的话。   “你好,虽然我不认为前任和现任需要打招呼。”楚楚说。   一旁的林魏摸了摸鼻子,敏捷地察觉到此刻的他是个多余的存在,安静地呆在一边没说话。   秦玉笑了起来:“话也不是这么说嘛,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气氛被她陡然一转,倒不再像之前那么剑拔弩张了。   楚楚静静地看着她,不语。   后者狡黠一笑,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所有人听见:“男人的真爱永远都是下一个。”   说完回头冲着陆之时一笑。   陆之时无声地看着她,眼里都是警告的意味。   楚楚看不到陆之时的眼神,只知道两人在她面前眉来眼去,郎情妾意,一股浓浓的不适感袭来。   就在她恍惚的这一下,没看到一个身穿全身黑的男人从陆之时和秦玉的包厢中溜了出去。   她本想直接走了,秦玉又开口:“早知道楚小姐也在这吃饭,我们就不用多浪费一个包厢了,一起吃多热闹。”   她边说还边挽起了陆之时的手臂,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可惜楚楚已经习惯了,不会再为这种司空见惯的小事难过。   一起吃?   她简直想象不出这是什么场景。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秦玉看着林魏说:“这位是楚小姐新男朋友吗?看上去很般配哦。”   说完,偷偷拿余光瞄了眼陆之时,其实她心里也不确定。   陆之时不知为何一颗心突然提了起来,屏息等着她的回答。   楚楚和林魏对视一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这么时候要利用他也无所谓。   不过她还是拒绝了,只说:“这好像和你没有关系吧。”   秦玉却并不在意她的回答,用一种看透不说破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流连地看。   楚楚:“不打扰二位约会了,后会无期。”   陆之时脱口而出:“我送你。”   楚楚一愣,随后一笑,对于他说的话,她已经不当真了。   她说:“陆先生还是送秦小姐吧,毕竟千辛万苦追来的人,不要因为我这个前妻坏了你们的感情。”   林魏贯彻了他的眼力见,适时跟着楚楚走了。   陆之时死死地盯着他们的背影,越看越不顺眼,神色逐渐阴冷起来。   他几乎是立刻推开了秦玉的手,冷冷地看着她,说:“你为什么要对她说那样的话?”   秦玉立刻明白他问的是哪句,无辜地说:“不是帮你测验楚小姐对你的感情吗?”   陆之时脸色好看了一些。   “男人真是无情啊,上一秒故意默许我挽着你,想让人家吃醋。结果没达到想要的效果,就翻脸不认人啊。你这力道也太大了吧。”她揉了揉被他推开的手,直戳戳的挑明他的想法。   “怎么样?”他别扭地问。   秦玉故意装听不懂:“什么怎么样?”   “……”他犹豫了会儿,生硬地说,“你那个测验的结果。”   “哦这个啊,说了你不许生气。”她傲娇地说,得到了他的保证,她才继续说,“陆总,你简直失败透了。楚小姐现在看到我都没什么感觉了,这才是一个女人彻底放下的表现。”   怕他反悔,她快速地总结:“陆总,你没戏了。”   陆之时额头青筋直跳,一言不发,握了握拳,又无奈的放下。   最终浑身冷意地走了。   秦玉耸了耸肩,步伐轻快地一个人走了出去。   林魏送楚楚到家后,楚楚忍不住问他:“林魏,你不好奇吗?”   他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风轻云淡地一笑:“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有我自己的,好奇你的做什么?”   他说的这样轻巧,让楚楚也松懈许多,可是啊,全世界估计只有你不知道我这个秘密了。   她真诚地说:“谢谢。”   两人告别后,楚楚一进门,楚母就差把脸贴到她身上了。   惊喜之情洋溢得都快满出来了:“怎么样怎么样,那就说这个不错吧!”   楚楚随意敷衍几句,如果她不满意的话,母后大人还不知道要给她安排多少人。   楚母一个人在那沾沾自喜,楚楚不禁扶额。   都说上辈子杀人,这辈子教语文。要是他们在一起了,上辈子得杀多少人啊。   晚饭期间,门铃声响起。母女二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某人。   从猫眼里看,幸好只是小区物业填调查报告的。   两人同时送了口气。   没过多久,突兀的门铃声又响起。   楚楚还是不敢马虎,一看,果然是那张熟悉的脸。   她气结,难道这就是他的本质吗!白天和另一个女人一起吃饭约会,晚上又跑来前妻家打亲情牌。   陆之时在门外,抻了抻领带,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开门,又按下了门铃。   楚楚就在门边,被突然惊起的门铃声吓了一跳。立刻不顾形象地撒腿就跑,在楚母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下,把屋里所有的灯都关了。   关完后,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楚……”楚母刚想出声。   楚楚:“嘘――”   “妈,您难道又想经历昨晚的事吗?”她煞有其事地说。   想到昨晚,楚母非常识相地不说话了。   陆之时连续按了几声门铃后,发现没有动静。走到外面一看,屋里的灯都黑了。   不禁失笑,太太啊,你知道这是掩耳盗铃的做法吗?   直到外面没动静了,楚楚依旧不敢放松,又过了会儿,才打开灯,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晚上,她备完第二天的课后,疲倦地揉了揉肩颈。关了灯,正准备睡觉,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窗户外面。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个黑影已经抢先一步打开窗,三两下就爬了进来。   “谁――”   作者有话要说:  狗男人居然还玩爬窗这一套 第6章   只是连话音都还没落完整,她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楚楚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慌张得不行,连挣扎都忘了。   “太太,晚上好啊。”   黑暗中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犹如醇厚的美酒,又像是某道不经意的低吟。钻人耳蜗,深入人心。   两人的视线在黑暗中交汇,漆黑的瞳孔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眼波流动,也不知是谁看进了谁的眼里。   陆之时放下手,楚楚拼命地喘着气,刚才的情形还没让她缓过来。   虽说她们家住的是落地式的房子,这还是当年楚母离婚时分来的,可这也是二楼啊,之前也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她必须承认,听到是陆之时声音的那一刻,她松了一口气。无法想象,如果真是别人,她该怎么办。   陆之时见她真吓着了,下意识想拥她入怀。   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露出这么害怕的样子,从前她在他面前总是刻意保持完美,反倒有些像是一个假的洋娃娃,还是这样真实可爱多了。   谁知手还没碰到她,就被她躲开了。   楚楚匀过来气后说道:“陆先生,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私闯民宅,我可以告你的?”   陆之时毫不在意,风轻云淡地说:“随时欢迎,只要你能。”   楚楚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她怎么会忘了呢,他可是陆之时啊。有钱有势的豪门世家,谁敢谁又能告倒他呢。   “你不怕我叫我妈过来吗?”楚楚问。   陆之时十分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嫌弃地说:“太太,吵架吵不过别人就叫家长是一件非常掉价的事。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品味下降了,没想到你现在还干如此掉价的事。”   她没想真把楚母叫来,只是这么一说。   但听到陆之时这么说,又忍不住被他激起火来。   “那请陆先生从我房里出去好吗?”她特地强调了“请”字。   渐渐适应了黑暗后,眼睛便也能看清了。只见他像在自己家似的,十分自然地坐到了楚楚的床上。   还补了句:“不好。”   楚楚顿时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怎么才三个月没见,面前的这个男人就变得如此无赖了。   她说:“恕我直言,陆先生要是想在哪过夜,有大把大把的女人主动投怀送抱。更别说陆先生正与秦小姐交往中,你知道你的行为是出轨吗?还是说,对于男人来说,这种行为有一次就会有两次?”   虽然她不否认,自己确实嫉妒过秦玉得到了陆之时的爱,但同身为女人,她又为她感到同情。   他反问:“谁说我在和秦玉交往?”   楚楚气结:“我们不瞎。”   如果说给一个女人买房,带她约会吃饭,甚至为了她都和前妻离婚了,这样还不算在一起,那算什么?   “随你怎么想,但我们真不是这种关系。”他思考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那是什么关系?陆先生,我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了。”   他再次沉默,这次什么也没说出来。   “算了,反正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了。”她打开了房门,“陆先生还是走吧,耽误明天上班就得不偿失了。”   陆之时动都没动一下,目光灼灼地盯着楚楚,视线透过黑暗灼热地打在她的身上,莫名觉得口干起来。   楚楚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了,看到他饱含情/欲眼神,立马知道他在想什么。   想起自己身上穿的是条睡裙,且洗完澡后里面没穿内衣,她不争气地红了脸。   “太太,我想你了。”陆之时吞了口口水,音色低哑,他只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想要过楚楚。   他含笑地看着捂住胸口的楚楚,面带羞愤,一双动人的大眼睛在黑暗中亮亮的,宛如天上的星星。   心“咯噔”一跳。   是他的错觉吗,今晚的她看上去如此动人。   楚楚看着正坐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由于她是站着的,所以比他高出不少。   她又羞又气:“陆之时,你真是个混蛋!”   这个时候的他尤其好说话:“对,我是个混蛋。”   她又说:“陆之时,你不要脸!”   “对,我不要脸。”   “陆之时,你给我出去!”   “抱歉,办不到。”他一脸坏笑。   楚楚从没见过陆之时如此耍无赖的样子,被他激的说不出话来,只好自己跑了出去。   快速跑到客房,锁好门,才靠着门不停地喘气,平复心情。   陆之时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小妻子还有这样羞愤的一刻。   他没想真的硬来,坐了一会儿后,又沿着原路跳窗走了。   这么一逗,一天的疲劳倒是缓解了许多。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没有她在的水仪公馆他一刻也呆不下去。   尤其是家里到处充斥着她的痕迹,让他无端开始后悔起某些事情,后悔自己不该就这么放她走。   被他这么一闹,楚楚又没睡好觉,第二天顶着更大的黑眼圈去了学校。   强撑着精神,努力不让自己的状态影响到上课。于是,连续上了两个班一早上的课后,她瘫坐在椅子上,完全提不起劲来。   不过还好,她下午只有一节课,趁上课前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只是没想到,她想象中的下午闲暇时光被一通电话给泡汤了。   “伯母……”她才刚说出“伯母”二字,就被电话那头给打断了。   “叫什么伯母啊,还是和以前一样,叫妈。不然我可不高兴了。”电话那头正是陆之时的母亲,也是她曾经的婆婆。   虽然五十多岁了,但年轻时被丈夫宠爱,后来又被儿子宠爱,一生都没什么烦恼,所以心态很年轻,性格也很和善。   在她和陆之时在一起的这几年里,她对她很好。   正因如此,她的要求她不会拒绝:“好,妈。”   对面传来一阵欣喜的笑声:“哎,这就对了嘛。”   楚楚也跟着笑了起来。   “楚楚啊,妈特意看过你的课表了,下午是没课吧?”   “是,妈。”她回答,隐隐约约觉得下午补个觉这个既定项目可能要鸽了。   果不其然,陆母说:“那太好了,妈刚拖人从英国带过来一套茶具,你过来我们一起喝杯下午茶吧。”   虽说陆母不和陆之时住在一起,但她还是想尽量避开和他有关的一切。   她有些为难:“这……”   陆母一猜就知道她在犹豫什么,和她保证说:“放心吧,妈打听过了,阿时要开一个下午的会,他不会过来的。”   陆母的话让她打消了些犹豫,但她还是说:“妈,我还是不去了吧,毕竟我和他都离婚了。”   陆母不乐意了:“谁说离婚了就必须老死不相往来的,何况只是让你陪妈喝杯下午茶,楚楚,你连这点小要求都不肯满足妈了吗?”   陆母最擅长打感情牌,她一时招架不住,又想起从前她对自己的好,心一横,就同意了。   陆母立刻就变得欢天喜地起来,又聊了几句,才不舍地挂了电话。   电话那端的陆宅,陆母挂完电话,得意地扫了眼一旁正和陆父下棋的陆之时,恨铁不成钢地说:“我的儿媳妇必须给我追回来!”   陆之时边装听不见,边在棋盘上败了个溃不成军。   楚楚来到陆宅,果然如陆母所说,陆之时并不在。   她也跟着安心许多。   陆母热情地欢迎了她,楚楚平时和楚母相处的多,而陆母和楚母性格又差不多,所以相处的没什么隔阂。   她从小跟着楚母学过茶艺,这会儿和陆母一起用新到的茶具泡一壶暖暖的花茶,两人都喝得十分享受。   对于楚楚来说,更是缓解了不少倦意。   “妈没骗你吧,阿时真的不在。”陆母含笑地看了她一眼,又抿了口茶。   楚楚淡笑,她温婉的气质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   陆母偷偷看了眼她,发现她并未谈“陆”色变,便试探着问:“楚楚,你跟阿时真没可能了吗?”   她故意问的“没可能”,而不是“可能复婚”,在心理上首先给了她舒适的暗示。   “你也知道的,妈,我爸妈当年离婚就是因为我爸的出轨。所以我更不能接受一个男人的谎言和出轨。”她说的轻描淡写,看上去已然忘却了所有的痛。   “或许是误会呢?阿时虽然平时不苟言笑的,也不会讨女孩子欢心,要不是有一张好看的脸,我真怕他孤独终老了。”陆母吐槽自家儿子从不留情,可她毕竟是一个母亲,“但他绝对不是那种会出轨的男人。”   楚楚摇头:“妈,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没办法挽回了。”   陆母叹了口气,默默感到自己儿子未来的路还很长。   正值此时,一道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恰逢这个时候,他的车钥匙掉到了地上,发出一道声响,成功让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到他身上。   “阿时?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陆母显然也没想到他会回来,下意识看了眼楚楚。   楚楚只看了他一眼,就把眼神挪了回来,盯着茶壶上的花纹看。   “哦,回来拿份文件,之前掉这儿了。”他淡淡地说,仿佛真的只是拿份文件。   陆母面不改色,其实心里已经快爆炸了。   哪有什么文件,中午他过来的时候明明是空手来的,还装偶遇呢。   不过干的好啊,儿子!   楚楚并不知情,自认倒霉地又碰上了他,反正这里这么多人在,她也不用面对他。   不怪她看不出这场“偶遇”,是陆之时看上去确实是很忙的样子。隔几分钟就看一次时间,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过说是开会,结果他一进书房拿文件,便再也没出来。   夏日的午后,天气说变就变,一场雷阵雨悄然纷至,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偏偏今天由于精神状态不太好,是打车上班的。偏偏陆宅的司机正好今天得了假期,回了一趟老家。偏偏陆宅在郊区,很难叫到车。   于是很多个偏偏加在一起,她这一时半会儿的竟被困住了。   只是快要临近上课时间了,她得赶回去给学生上课。   这阵雨倒是下个没完没了。   陆之时正拿了文件下楼,手上拎着存在感很强的车钥匙。   陆母心领神会,趁机说:“要不让阿时送你过去吧,他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就是这样没脸没皮且……身手矫捷(?) 第7章   陆之时适时停下了脚步,看着楚楚。   楚楚看了一眼他,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这是情愿还是不情愿。   但单就她而言,她并不想要和他共处一个空间内。   她婉拒:“不用了,陆先生的时间太值钱了,不值得放在我这点小事上。我还是看看能不能叫到车吧。”   陆之时脸色顿时沉了几分。   陆母多机灵一个人,眼珠一转,她当然看得出儿子这是想送人家过去,只是不好意思说来。   因此,只能由她来推波助澜:“哎呦,这里平时就不一定能见到车,更何况下这么大的雨。你别跟他客气,他其实也没什么事的。再说了,你再不去课快赶不上了。”   楚楚蹙眉想了想,确实这个关头,她不能只想到自己愿不愿意,更要考虑到学生们的时间。   正值此时,陆之时开口说:“走吧。”   楚楚没再拒绝,跟着他上了车。   陆母看着他们走在一起的身影,忍不住感叹:“多般配啊。”   外面大雨瓢泼,即便撑着伞,还是不免被淋到了肩。   楚楚下意识想往后座去,可陆之时先一步为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她只好讪讪地坐到副驾驶座上。   陆之时发动汽车后,楚楚看了眼时间,从这到学校,以他的车速,应该是不会迟到了。   她松了口气。   松气之余,一条干净的毛巾递到了她面前。   顺着毛巾看过去,是一只骨节分明,腕骨突出的大手。   而这只手的主人正目不斜视,专注地盯着前方的道路。   他迷人的侧颜就这么显露在她眼里,怎么会有男人的睫毛如此浓密纤长呢,又怎么会有人的鼻梁如此挺括,薄唇勾人心魄,下颌线的弧度几近完美。   七年过去了,他非但没有变老,反而在气质上更添了一层沉稳。少年的模样长得更开了,棱角分明的脸庞见人目不转睛。   突然就想起了从前,她也常常看到他的侧脸,不过出于羞涩,大多时候都是偷偷地看。仿佛觉得哪怕只看一眼,也能满足了。   楚楚微微失了神,半天没伸手接他的毛巾。   陆之时见她半天没接,便转过头看她,两人的视线就这么不经意地对上了。   一触碰到他的视线,楚楚就回过神来了,装不在意地别开了眼神,低声说了句:“谢谢。”   陆之时看她这副模样,唇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楚楚胡乱擦了几下,正想把毛巾还给他时,发现他的肩上也满是雨水的痕迹,甚至肩颈处也微湿了。   她想了想,这次算欠了他一个人情,为了不让他以后有机可乘,拿这次的事说事,她决定还是当场还比较好。便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毛巾覆盖上陆之时的脖颈。   陆之时一个激灵,一种触电般的感觉从后背袭来。视线飞快掠过一眼楚楚,然后又不自然地看向前方,舔了舔嘴唇,吞了口口水。   楚楚没看到他的这些举动,擦干水渍后就收回了手。   两人各自心里都有事,一路无言。   到学校后,离上课还有些时间,雨势依旧不减小。路上的车肉眼可见的少,她突然庆幸陆之时送她过来了。   雨幕中,她低声说了句:“谢谢。”   陆之时看上去有些古怪,只是点了点头,没说别的。   想到他前几天的样子,今天的他看上去显然怪异许多。不过楚楚只是脑海一现,就略过了这个想法。   看着楚楚走进学校后,陆之时马立马打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没等对面打完招呼,他就说:“你说脸发烫意味着什么?”   电话那头的汪特助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紧张地说:“陆总,你发烧啦?”   陆之时:“……不是。”   汪特助一头雾水,不明白陆总究竟想问什么。   突然灵光一现,想到某种可能性,小心翼翼地试探:“陆总,该不会是脸红心跳的那个发烫吧?”   陆之时沉默了许久,才应了个“嗯”字。   汪特助抑制住自己那颗想要昭告全天下的心,故作正经地回答:“陆总,你这是心动了啊。”   心动?   陆之时怔愣了一下,突然有种被人猜中心事的感觉。   随后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他和楚楚认识七年了,虽然当初两人是因为合适而在一起的,婚后平平淡淡但也不见得丝毫没有感情。   不至于现在才有心动这一说法。   他下意识把自己的举动归结为是一种好奇,对楚楚的改变的一种好奇,一种猎奇心态,下意识想要去探究和她有关的一切事情。   于是他说:“没有。”   那头汪特助犹豫了许久,还是把肚子里的话吐了出来:“陆总,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之时:“那就别讲。”   汪特助:“……”   不怕死地又说:“太太似乎对你心结很深,现在追只怕是有些难度。”   其实不是似乎,但他不敢说出来。   陆之时否认:“谁说我要追她?”   汪特助只感觉陆总要从电话里钻出来,直逼他的小命,那股凉意隔着电话就能感觉到。   不过陆总嘴硬,他也不敢直接拆穿,硬着头皮说:“我猜的。”   “这与她有什么关系,怎么突然提到她?”陆之时本能地否认了与楚楚有关,嘴硬地说。   汪特助:“……我猜的。”   陆之时严肃且傲娇地说:“汪特助,你最近的感觉敏锐度下降太多,我要好好考虑你是否适合现在这个职位了。”   汪特助有苦说不出,惨叫道:“啊别,陆总,小的这就回去练练感觉。”   陆之时大发慈悲地挂了电话,放了他一马。   那头,汪特助挂了电话后,嘴上逞威风:“男人啊男人。”   紧接着二话不说到公司一个名为“这是一个没有陆xx的群”的群里倾吐了自己满肚子的八卦。   汪很凶:万恶资本家疯狂心动还不知情,嘴硬否认没天理啦!欢迎大家下注,陆xx心动对象,压楚小姐的请回复1,压楚楚的请回复2。   此言一出,尽管是上班时间,也引来无数回复,资本家手底下的人按捺不住一颗八卦的心,纷纷下注。   升官发财:我寻思着这不一个人么?   知识(之时)就是力量:hhh111111。   暴打陆xx:小孩子才做选择。   打倒资本主义:222222   请叫我帅逼:只要我想得快,就都是我的。   楼上在做梦:看我名字。   ……   目睹了无数回复后,汪特助笑着笑着,突然笑容凝滞住了。   脑海中猛然闪现过一个想法。他这要是在古代,妥妥的一个为了被美色迷惑的昏君操碎了心的太监总管啊。   而被大家热烈押注的楚楚全然不知这背后的事,镇定地给学生上完课,回到了办公室。   打开手机一看,有个林念新戏杀青的热搜。点进一看,铺天盖地一水的报道,全是十八线女星林念的黑贴,连原本正正经经的内容都被顶下去了。   各有各的说法,有老生常谈说她演技差的,有空穴来风说她被包养的,更多的是说她为了新电影买热搜的。   楚楚不懂娱乐圈的营销方式,只单纯地想花钱买黑料的热搜值得吗?   当初林念大学没毕业就因家里破产退学了,一向骄傲的小公主为了生计进了娱乐圈。由于是半路出家,和演技这回事完全搭不上边,但因为一张好看的脸小火了一把。   从此,黑贴层出不穷,热度有了,还攒了一波固定的颜粉,通告也没断过。   她和林念从小就认识了,自然不信这些黑料,只是突然看到她的名字,心里小小的心虚了一把。   她离婚的事还没和她说呢。   说曹操,曹操到。   就想着她,下一秒,电话就响了,是林念。   楚楚深吸一口气,做好被她骂的准备才接,果不其然,那头传来一声高分贝的喊声:“没天理了,楚美人,你离婚了竟然不告诉我!”   她讪讪地回答:“你这不一样知道了嘛。”   “这哪能一样?我在大山里拍了三个月的戏,与世隔绝了三个月。一出来,天都变了。这都隔了三个月了,黄花菜都凉了,哪还有吃瓜的乐趣。”林念为自己没能及时吃瓜感到十分遗憾。   楚楚学着她的语气:“你居然不是第一时间安慰我,反而只想着吃瓜……林美人,你好狠的心!”   林念没有她想象中的愤怒,反而欣喜地说:“我早说了,他不适合你,恭喜你脱离苦海了,楚美人,单身它不香么?”   “你怎么听着还挺幸灾乐祸的?”楚楚听着不对劲。   电话的林念那头笑了几声,说:“走,今晚林某人请你吃饭,庆祝你恢复单身,也顺便给我接风洗尘了。”   “行,没问题,地方你挑。”林念是个明星,且是个辨识度讨论度都不低的明星。出门时通常都得里三层外三层,恨不得裹成个粽子,自然得她挑隐蔽性好的地方。   她一口应下了,又突然想到什么,问道:“等等。”   “恩?什么?”   林念好奇地问道:“我听说有个东西叫‘财产分割’。”   楚楚突然不说话了,就听林念又说:“楚美人,你分了多少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汪特助:就一个字,难,说多了都是泪。   陆之时:陆xx?我不配拥有姓名么?   汪特助:你看我有姓名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就叫特助呢(点烟.jpg)   作者:冷漠脸 第8章   楚楚非常高明地在电话中含糊过去了,只匆匆说了句“见面再说”就挂电话了。   林念一颗心被她吊得高高的,好奇到了极点。平时习惯踩点到的她甚至提前了半小时就坐在餐厅里等着了。   座位订的太匆忙,包厢都被预定完了,她只能订在外面。   楚楚一进门,就被一个靠窗的女人吸引了注意。她带着黑色的棒球帽,黑色的墨镜,连口罩也是黑色的,极不自然地东张西望着。   大热天的,还穿着件长袖长裤。   她不禁失笑,谁注意不到你就怪了。   她移步到座位前,好笑地看着她,说道:“林美人,你再不透口气小心憋死。”   她炸毛似地盯着她,从口罩中闷声吐出一句惊喜的话:“楚美人,你剪头发啦!真好看,美艳指数直逼我了。”   林念笑:“有品位。”   脑海中闪过陆之时评价她的话,果然,还是他没品位。   林念提前点好了东西,服务员端过来后。楚楚先喝了口冰爽的柠檬汁,驱散了灼灼的热气。再慢条斯理地切起牛排来,一帧一辐,画面感都极为赏心悦目。   她看了对面一眼,只见林念还紧张兮兮地环顾四周,仍没放松警惕。   楚楚无奈道:“你找的地方你还信不过啊。”   想了一想,好像是她小题大做了。只是昨晚刚上了热搜被黑,她今天有些过度敏感了。   摘下墨镜,拉下口罩,露出了原本漂亮的脸,眼睛时不时就往周围看一眼。哪怕这时候,她也没忘那颗八卦心。   她目含探究地问道:“陆之时不是个小气的人,说吧,楚美人,快拿钱砸死我。”   楚楚被她这眼神盯的越发心虚,吞了口口水,没说话。   林念:“回头我就用小号写一篇‘论和富婆做朋友是什么体验’的帖子,酸死其他人。”   看着她一副即将迎娶高富帅纵横天下驰骋江山挥斥方遒的样子,楚楚干笑几声,手指无力地打着转。   最终憋出一句:“我净身出户了。”   林念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差点帽子都惊掉了,忿忿不平地说:“陆之时这铁公鸡也太一毛不拔了。我要去揭穿他的恶劣行径!”   楚楚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误会了,解释道:“不是他没给,是我一分没要。”   林念更惊讶了,伸出手在楚楚额头探了探。   “你做什么呢?”楚楚问。   林念:“没发烧啊,怎么脑子就坏了呢?”   楚楚:“……”   “一个敢说,一个敢做。你说不要他就真的不给啊,这不白白浪费了你七年的青春吗?”林念轻嗤一声,“你可是从此户口本上写着‘离婚’二字的大龄妇女啊,他却还是他高高在上的陆总。”   楚楚嘴角一抽,说:“其实我也才25岁,不算大龄妇女……吧?”   林念给了楚楚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用一种怎么就是不开窍的语气说:“你不懂,男人都是这样,拔**无情。”   楚楚觉得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东西。   她问:“你懂?”   林念顿时哑了声,一肚子的话堪堪卡在了喉咙口,一句也说不出来。   只默默吞起食物来。   “我……我这是说一种普遍真理。”好半天,她才憋出这么一句。   楚楚心如明镜,林美人这是有情况啊。不过她并不想说,她也不会点明。   林念品味很好,点的食物很对她胃口,楚楚这一餐吃得既享受又饱肚子。反观林念,但是没吃多少,女演员都得节食维持形象。   饭后,林念一脸神秘地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楚美人,带你去个好地方。”   楚楚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总觉得她看上去怪怪的,莫名有种兔子入了狼窝的感觉。   “……我可以不去吗?”   林念先一步抓紧了她的手:“你说呢?”   楚楚早该想到,以林念的无聊程度,她会带她去酒吧这样的地方。   到处是灯红酒绿,巨大的音响吵得她听不清林念到底说了什么。只能看到她嘴唇翕动,凑近仔细辨认,才隐约听到她说:“庆祝……恢复单身……今……不醉不归……”   楚楚对酒并没什么特别感觉,倒是感觉林念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面容苍白,一瓶接着一瓶地灌着自己。   四周乐声鼓动,舞池中男女交缠在一起热舞,陌生女人对陌生男人肆意挑逗着,男方偶尔一次回应,都会让她笑靥如花。   楚楚看着看着,抬头闷了一杯酒。   她突然想起了她和陆之时稀里糊涂在一起后的一些情景。   那个时候她正在外地实习,身边没有楚母,也没有林念,更没有陆之时。   某次突发感冒,高烧来势汹汹。一开始她没太在意,以为吃点退烧药就行,可每当温度退下去一些时,便又以惊人之势卷土重来,一次比一比猛烈,颇有催人命的架势。   楚楚当时半昏迷地躺在自己租的小房子里,身上温度高得吓人,可浑身发冷。她把身体弯成躬状,紧紧地抱着被子,也完全无法缓解从头到脚的冷意。   她浑身乏力,仅有的清醒时间里,她迟缓地思考着能给谁打电话。   出门在外,报喜不报忧。她绝不可能给楚母打电话。林念此时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跑龙套拍戏,更不会接到她的电话。   她那个时候刚实习不久,性子慢热,也还没被社会磨练过,并没有十分相熟的同事。   她思考来思考去,脑海中只有一个陆之时。   那个时候她正和陆之时冷战,其实也不算冷战,那段时间她和陆之时都挺忙的。她开始实习,陆之时正式结果陆父的陆氏集团,忙得不可开交。   因此,两人许多没有联络过。   楚楚才发现原来她们的聊天记录中每一段对话的开头都是她,陆之时从没主动找过她。   虽然知道他不喜欢她,但心里就像一根刺硌着,不常硌到,但时不时戳上一下,就能让她痛彻心扉。   于是,她想试试看,假如她不主动找他,他什么时候会来找她。   可是,人在生病的时候,脆弱神经会格外发达。   她不想做所谓的什么试验了,她只知道此刻她很想他。   楚楚迫切地想听到陆之时的声音,哪怕只简单的一个“嗯”字,她都能觉得发烧这件事也不是那么难受了。   她努力睁开双眼,刚咽下去的感冒药正一步步发挥效用,让她昏昏欲睡。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被子上,最终又被她自己所感知。   一个键一个键按下心里那串刻骨铭心的号码,想象着如果电话接通了,陆之时会说什么,她又会说什么。   她满心欢喜地想了所有她能想到的可能,指尖还滞留在按键上空。   可是,陆之时没有接。   准确来说,她打了三个电话。   第一个忙音时间太久,自动挂了。   第二个只响了两声就被切断了。   第三个只能听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系统女声。   她缓慢地垂下了手,手机掉落在被褥之间。   这三个电话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与期待。   狭小的房间内,床上躺着一个高烧到几近神智不清的女孩,这个女孩蜷缩着身子,任凭眼角的泪一颗一颗划入鬓角,没入枕尖,化为一片湿意。   而现在,楚楚强撑着精神,酒精渐渐开始上头。她往旁边一看,林念正不顾形象地醉倒在一旁。   她还保存一丝意识,用林念手机给她经纪人打了个电话,确定她在来的路上后,才挂了电话。   楚楚拿起自己的手机,仿佛回到了当年,迟缓地思考自己该给谁打电话。   她这副模样被楚母看到了百分百会换来一顿能从月初念叨到月末的嗦,楚楚想到那恐怖的场景,可怕地摇了摇头。   林念?   算了吧,这醉鬼还不如她呢。   突然想想,工作后的她也没什么要好的朋友,大多点头之交,能过得去就行,没有一个醉酒后可以投靠的人。   被酒精麻痹后的手指,有些不听使唤。手一抖点开了相册,映入眼帘的就是她和陆之时结婚当天所拍的照片。   她们没拍结婚照,手机里存的是她从网上下载下来的记者们拍的图片。   这一张是陆之时正好面向镜头,露出微微的笑意。而她则是满心欢喜的看着他,眼里心里都是他。   手比脑子快的状况就是现在了,楚楚感觉自己拨了个号码,但不记得按的是什么号码了。   “太太?”   她呆呆地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云里雾里,脑子一片空白,全然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她好像说了什么,好像又没有说什么,只记得好像没过多久,有个人过来了。   陆之时原本正和国外的合作方们进行视频会议,接到楚楚电话时,他还不敢置信。   同时又有些小雀跃,立马打了个手势暂停了会议,说:“太太?”   不知道她在哪里,背景音乐大得吵人,她没有回答,只有浅浅的呼吸声穿透过层层喧嚣,被陆之时敏锐地捕捉到。   “太太,你在哪?”他又问。   那头依旧没有回答,本能地察觉到楚楚的状态不对劲。陆之时扔下一句“改日再开”后,便抓起西装外套大步往外走,步伐中带了一丝明显的焦急。   边走边柔声说:“楚楚,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这次总算有回应了,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陆之时,我不做试验了。”   陆之时发动汽车,尽可能开到最快,嘴上轻声说到:“楚楚,你现在别乱跑,等着,我来找你。”   那头似没想到他这么说,声音带了一丝迷蒙:“你来找我?”   他郑重地回答:“是,这次我来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陆总总算说了回人话。   陆之时:……(你没品味) 第9章   楚楚睡得浑浑噩噩的,恍惚之间有个人影出现在自己眼前。他高大的身躯映入她的眼帘,有力的臂弯托举起她这只柔软似泥的醉猫。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凶:“敢在酒吧喝醉酒,你胆子真是肥了。”   又很温柔,声音像来自云端,那么的不真实,他说:“下不为例。”   这是陆之时吗?   他会说出这么温柔的声音吗?   她极力想睁开眼睛,可眼前却始终像蒙了一层水雾,看不清前方。   可陆之时会抱她吗,这是记忆里从来没有过的事。   楚楚呢喃一声,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又蹭了蹭,贪恋这份温暖。   陆之时浑身一僵,怀里的小女人蹭得他心猿意马。   他被她蹭得一身火,而她却全然不知,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最后他只能无奈地把她拎走了。   他带她回了水仪公馆――他们的家。   虽然这个家她已经三个月没回去了,但毕竟在这住了几年,楚楚条件反射地对这里十分熟悉。   一进门,就倒头大睡。   楚楚流量十分一般,不过酒品却不错。不耍酒疯,也不鬼哭狼嚎,只安安静静地睡觉。   半睡半醒间,她突然坐了起来,眼睛半眯着,呆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   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时候,好半天才说:“你回来了?”   陆之时看她突然坐起来,定定地盯着他看个不停,心里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慌张。他突然怕她就这么清醒了,然后就又会离开他。   听到她说出口的话,他松了一口气。   同时心里空落落的感觉瞬间就被填满了。   他总算知道离婚后家里少的是什么了。没有她在,家里就不会总是有灯火通明的暖意,也不会有人早起给他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更不会有人小心翼翼又雀跃地和他说一句“你回来了”。   他少的是她。   他笑了:“我回来了。”   “哦。”楚楚面无表情地应了句,她坐起来是因为身上衣服束缚住了她,让她不适,才决定起来换件睡裙。   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既然下定决心要与过去一刀两断,就不该再留什么念想。   因此,在她去拿睡裙的时候,随手一翻就能找到。   酒精麻痹了她的大脑,她完全忽略了陆之时这个人,旁若无人地换起了睡裙。   “咳咳。”   陆之时被她这样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又情不自禁地摒住了呼吸,不想错过这样香艳的画面。   楚楚喝酒上脸,一张小脸映得通红,眼眸泛着一层水光。她时不时舔一舔干燥的嘴唇,嘴唇被她舔得红润起来,娇艳欲滴。   她镇定地换完睡裙后,往后一倒,再次不省人事。   陆之时却不像她这么没心没肺,他全身都在发烫,连喝几杯冰水,也降不下那股燥意。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也是一片火热。心跳适时地加入这场喧嚣,跟着剧烈跳动起来。   他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深知楚楚近来不待见他,如果这时候和她发生了关系,恐怕真会恨死他。   不得已,只能去冲了个冷水澡。   带着浑身湿气与冷意,摸上了床。   将这个睡得不省人事的小女人拥入怀中,才感觉不那么空虚。   只是刚褪下去的火热转瞬之间又卷土重来,更甚之前。   楚楚咕哝一声,感觉身边躺了个大火球,不高兴地嘀咕一声:“陆之时,你烫死了。”   陆之时不怒反笑,问她:“我是谁?”   楚楚迷迷糊糊地应了句:“陆狗。”   他笑意更甚:“再说一遍,恩?”   尾音上扬,低沉醉人,不过楚楚感觉不到,烦躁地说:“陆之时,你吵死了!”   翻身一转,背对着他。   陆之时低笑几声,又把她捞了回来,轻声安抚:“这次不吵你了,睡吧,我的太太。”   也许是耳边总有个温柔的声音在响,让她短暂地忘记了冷漠无情的陆之时,梦里的他还停留在她22岁生日那天。   那时候,她才刚病好后不久。   大概是陆之时挂了她三个电话的残忍,摧毁了她迫切的心愿。而上天总是公平的,在她情感上受折磨的时候,身体居然慢慢好转起来。   退烧药终于起作用了,她很快退烧,身体逐渐复原。   她那个时候是有一股信念的,想着身体一好就和他分手。从前她总以为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哪怕他们之间没有爱,也总会有眷顾。   病一好,她倒是看开了,她真正希望的是身边能有一个离她不怎么遥远、触手可及的人,无力的时候能够听一听他的声音就振作起来的人。   而显然,陆之时不是那么一个人。   那一年的生日,她忘的一干二净。要不是那天林念在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给她寄了一份生日礼物,她早忘了今天是她生日。   可是,就连这样的日子,陆之时也没半分举动。   他们那个时候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不知道情况的人还以为他们早分手了呢,虽然也差不离了。   楚楚贪婪地想,过了这个生日,就和他说分手。   许是这个想法越来越接近现实,她白天浑身提不起劲来,课件也做的一团乱。大脑像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了,涨得厉害。   当天将近零点时,一通陌生来电打破了沉寂。   楚楚不接陌生省市的来电,于是她下意识给挂断了。没过多久,这个号码执着地又打了过来,她第二次挂断后。第三次,这个号码又打了过来。   她突然想起某种情况,该不会是学生的家长吧,她紧张地接了。   “楚楚,下楼。”陆之时一贯清清冷冷的声音猝不及防出现在电话中。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确认了一遍号码,确定不是他的电话。   怔忪了一会儿,才问:“陆之时?怎么是你?”   他没有多余的话,只简单地说:“手机没电了,问别人借的。楚楚,下楼。”   她第一反应不是他怎么会出现在她楼下,而是傻傻的想自己这算不算挂了他三次电话报复回去了?   她紧张地掀开一角窗帘,做贼似的往下偷瞄。陆之时真的在她楼下,手上还提着什么东西。   一瞬间,之前所有的想法都被抛诸脑后,她满心欢喜地选了最漂亮的裙子,飞快化了一个淡妆,以最精致的状态飞奔下楼。   快到楼道口了,又缓步停下来,迈着矜持的小步,羞涩地往前看。   他就这么闭着眼双手抱臂慵懒地靠在路灯下,看上去面带倦意。这么普通的动作,也能被他演绎出一种别样的矜贵来。   一别多日,他还是那个他。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才睁眼,淡淡地看着她。   楚楚惊喜地问:“你怎么会来?”   陆之时淡然地说:“最近来这出差,想起你生日,正好没事,就过来了。”   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眼下还有淡淡的黑眼圈,怎么也不像没事的样子。不过,楚楚嘴角的笑意更大了。   她不拆穿他,顺着他的话说:“这么巧啊。”   “嗯。”陆之时提起手上的袋子,对她说:“生日快乐。”   楚楚接过袋子,打开一看,是一条某品牌最新款的项链。在网上很火,还被网友们称为“爱她就送她”的几大礼物之一。   但说起来,这样人尽皆知的礼物,其实很没诚意,可她却全然感觉不到。   这可以说是他们在一起这么久,陆之时送她的第一份礼物。她之前从没告诉过他她的生日,也不知道这次他是怎么知道的。   礼物本就只是份心意,什么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送礼物的人是谁。   她怎么也想不到,陆之时会特地过来为她庆生,并且还给她准备了生日礼物。对她来说,这就是莫大的欢喜了。   楚楚激动地说:“谢谢,我很喜欢。”   笑着笑着,前些天的阴雨一扫而空,泪水不自觉滚落下来,打湿了她的脸。   陆之时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弄得手足无措,想给她擦眼泪,又摸不到纸巾,只好用指腹轻扫她的眼泪。   嘴上不理解地问:“哭什么?”   楚楚破涕为笑:“没有,我只是太喜欢这个礼物,太高兴了。”   陆之时不太理解女生的心理,非常财大气粗地说:“回头和汪特助说一声,每一款新品送过来一份。”   楚楚彻底没了眼泪,温柔地笑着说:“不用,有它就够了。”   还没说出口就胎死腹中的分手计划被一份突如其来的礼物消灭得干干净净。连见面时质问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主动联系她的臆想环节也省了。   她果然被他打一巴掌送一颗糖的行为捏得死死的,这大概也是她没出息的原因了。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争先恐后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多年来养成监督学生晨读的工作日生物钟一大早就把楚楚叫醒了。   醉酒的后果就是第二天醒来后头痛欲裂似世界末日。   她勉强睁开一双睡眼,手指动了动,扶住了快要炸开的头。缓了缓神,才发现这并不是她睡惯了的出租房,而是许久不见的他们的婚房!   楚楚炸毛似的就要弹起,却发现自己正被某人强行搂在怀里,而她身上穿的,居然不是昨晚的衣服,而是一身睡裙。   身旁的这个男人依旧在熟睡中,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眉眼清俊,近看也是毫无瑕疵。   可惜,楚楚二话没说,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响起了“啪”一声清脆的声响。   作者有话要说:  楚楚:陆狗?   陆之时:胆子肥了啊你 第10章   传说中手比脑子快就是这种情况了,楚楚一拍完,就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她看着陆之时朦胧地睁开眼,迷蒙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了。随后,又闭上了眼,面容平静,看上去好像又睡着了。   他居然没有发脾气,反而又把她搂紧了几分,还把头埋到了楚楚的颈窝里蹭了蹭。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楚楚都差点以为她们还没离婚了。不,即便是他们还没离婚的时候,也没有过这样相处的经历。   她逐渐缓了过来,隐隐约约想起昨晚的某些事。她确认林念被她经纪人接走后,坚持说自己要接着喝酒。   彻底喝醉后,发生的事她就一概不记得了。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女生了,知道自己除了头痛欲裂之外,身上没有酸痛的感觉。   她扫了一眼身旁的人,他还不算太禽兽。   不过,该算的账还是得算。   楚楚挣扎着推开了陆之时,赤脚落在地面上,冰凉的地面让她又清醒几分。   转头看他,似乎还在熟睡中,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楚楚看着自己这身睡裙,惆怅地想:难不成他还给她换了睡裙?   她鸵鸟似地想,趁他还没醒,她得赶快离开这,又回到这个曾经纠缠过的地方始终不是一个好兆头。   楚楚打开衣柜一看,果然如陆之时所说,离婚后她没带走的东西都还原封不动地放着。她随手拿起一套,踩着小碎步遛进了浴室。   门一关上,陆之时就睁开了眼睛。   眼神清明,哪还有什么没睡醒的样子。   楚楚洗完澡换好衣服后,轻轻地推开门,想尽量不发出声音,才好逃之夭夭。   谁想,一推开门,就迎面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目含戏谑。   陆之时看上去已经梳洗完毕,衣服都穿好了。   他慵懒地半坐在床上,心情很好地朝她打招呼:“早上好啊,太太。”   他已经很久没睡过这样舒服的一个好觉了,自然感觉神清气爽。   楚楚一下子噎住了,连说话都忘了。   “太太真是翻脸不认人啊,昨晚的你可是热情如火,和平时判若两人。”陆之时笑着说。   他不提还好,一提楚楚就更是火大,同时又有着心虚,因为她全然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问出了第一个疑惑:“我怎么会在这里?”   陆之时看着她好奇又压抑着火气的双眼,心中玩性大发,话音一转,调侃道:“你不记得了吗?”   他眼神看向楚楚,又透出楚楚看那个昨晚的她,似还在回味:“你主动打电话给我,我一到,你就立刻死死地抱着我,说什么都要缠在我身上。你这么投怀送抱,我只好带你回来了。”   楚楚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狐疑地拿出手机看通话记录,结果发现真的是她主动打给的他。   不过她还是对他说的话抱有怀疑,她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问出第二个疑惑:“我的睡衣……是你换的?”   陆之时大方地否认:“这倒不是,是你自己换的。”   楚楚吐出一口气,稍稍安心了些。她实在想象不出陆之时帮她换睡衣的画面。   就在她放宽心的时候,紧接着,他又说:“当着我的面换的。”   “咳咳咳咳――”楚楚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陆之时还在添油加醋地感叹:“想不到平常矜持端庄的太太,喝醉酒后竟然大跳脱衣舞,真是让人改观。”   “……够了,你住口。”喘上气后,楚楚吐出一句话。   她听不下去了,果然和他有关的事,每一件是好的。   楚楚拿了衣服就要离开,陆之时看出她的意图,脸色一变,立刻翻身而起,拉住她的手腕。   脸一沉,问:“你去哪?”   楚楚不想和他过多的纠缠,只说:“感谢陆先生昨晚的收留,现在天也亮了,我也该走了。”   “什么收留,这是我们的家。”他一字一句地说。   “床头柜里的离婚证还在呢,陆先生还是不要睁眼说瞎话了。”楚楚“善意”提醒他。   陆之时没了话,固执地说:“就算是,现在还早,我们坐下来安安静静吃顿早饭总可以吧。”   楚楚看着陆之时紧盯着她的眼神,眼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不懂,只客气地说:“抱歉,我还有课。”   这也不算说谎,她今天早上赶不及早读,但课还能赶上。   陆之时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眼神深邃,里面好像有星辰大海,如漩涡一般,任何人都会沉迷在他的眼睛里。   “如果我说,我给你请假了呢?”   楚楚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看他笃定的样子,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   她知道,他做出来这种事。   “陆之时,你有病?”终究忍不住破口大骂。   就为了吃顿早餐,随意帮她请了假。如果是别的时候也就算了,此时临近期末,正是不能放松的时候。他怎么可以?   陆之时发誓,他真不是临时起意为了一顿早饭帮她请的假。   只是昨晚看她烂醉如泥的样子,可能会迟到,就打电话帮她调了课。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   “太太,只是一节课而已。”   楚楚无法苟同:“这是一种责任,你懂吗?”   看她如此生气的样子,陆之时只好说:“我没帮你请假,只是调课,下午你照样可以去。”   他说的如此风轻云淡,做决定前从不会和她商量。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丝毫不会不顾及她的感受。   “我叫汪特助去买早点了,估计快到了。”他说。   恰逢此时,门铃声响起,大概是汪特助到了。   陆之时开了门,汪特助灵敏的嗅觉哪怕在门外,也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波谲云诡。   他探出脑袋,眼睛咕噜地两人身上转了转,献宝似的把自己根据陆总吩咐买的早饭端到餐桌上。   早餐种类十分丰盛,王记的灌汤煎包和甜豆浆,龙阁的牛肉粉,粥之道的薏米粥和红豆粥,还有砂锅米线。   楚楚有些小小的惊讶,没想到都是她爱吃的。早饭时最苦恼的就是该选择哪样吃,都点她吃不完还浪费,总是让她无法抉择。   汪特助的到来缓冲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他十分机灵地走到楚楚身边,邀功地说:“太太,这可是陆总亲自吩咐的菜单。我跑遍了全城买的,您可要多吃点。”   楚楚当然知道这些东西不是一家店能买到的,这其中大多店都还不是一个方向。她看着这些东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陆之时算准时间开口:“就吃一顿早饭,不过分吧,太太?吃完我送你去学校。”   楚楚肚子适时叫了一声。   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明显。   她昨晚光喝酒了,这会儿其实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汪特助接到自家老板的眼神,十分上道地推着楚楚坐了下来。   楚楚没理由拒绝了,也不想为难自己的胃,不再犹豫,反正也只是顿早饭而已。   陆之时看她坐下来吃了,也跟着坐了下来。   汪特助惯性地站在一旁,没动。   楚楚喝了口粥,对汪特助说:“汪特助,一起吃吧,反正这么多我也吃不完。”   汪特助咧开笑容,刚想欣喜地坐下,好死不死这敏锐的眼神瞥见了陆总的眼神,好像在说“敢坐下你就等死吧”。   他哪还有胆子坐下,心里有苦说不出,哭丧着脸说:“我吃过了……嗯……我吃过了。”   个头啊!一大早满城跑买早饭,哪有时间!   又十分“善解人意”地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陆总,陆太太,我先去公司上班了。”   陆之时和颜悦色地一挥手,表示准了。   楚楚看着汪特助溜之大吉的身影,腹诽这主仆二人上梁不正下梁弯。老板是个工作狂,下边的人也和他一样。   没过多久,陆之时手机提示音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是汪特助发来的,说:“陆总,小的感觉练得还行吗?”   陆之时面不改色,指尖快速转动,回:“自己去财务部领赏。”   那头飞速回过来一句话:“喳,小的领旨。”   楚楚只当他不存在,终于实现了同时吃到这些东西的愿望,她每样都尝了点,便饱得不能再饱了。   心满意足地擦擦嘴,放下了筷子。   陆之时问她:“吃饱了?”   她淡淡地应了声。   可是令她傻眼的是,她刚回答完,陆之时就毫不顾忌地拿过她剩下没吃完的东西,大快朵颐起来。   “那是我吃过的――”   她话音还没落全就被他漫不经心的语调给打断了:“不碍事。”   他三下五除二地吃完这些东西,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随便一个寻常的动作都能被他演绎出别样的贵气。   楚楚从没想过他会这么做,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不敢想象。   他是谁,他可是陆之时啊。一个家境,才华,颜值都拥有了的天选之子。哪怕离婚了,也会有前仆后继的女人。   这样的人,怎么会愿意吃她剩下的东西。   “你……”她犹犹豫豫地吐出一个字。   他反问:“什么?”   楚楚话音一转:“没什么。”   陆之时嘴角一勾,看穿了她的想法,盯着她意味深长地说:“太太,不是只有你会变的,我也是会改变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变?变无赖了?   陆之时……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第11章   楚楚一顿,她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或者说她不敢往某些方面想,只能假装缩头乌龟一样听不懂。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她故作听不懂也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也就只能骗骗自己了。   陆之时轻笑一声,深深地看着她:“你知道的,太太,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懂呢?”   楚楚陷入了自己无端的遐想中,脑海中有两个小人在疯狂吵架。   一个小人和她说:“承认吧,他渐渐在接近你。”   而另一个却说:“是你想太多,他根本没这意思。”   “你了解他,他不是会随便说出这些话的人。”   “那又怎么样,男人都一样,他只是一时心痒罢了。”   “他看到你的好了,楚楚。”   “要看到早看到了,用得着等到现在么?陆之时只是男人的自尊心发作,见不得前妻离婚后过得好。”   两个小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交战,吵不出个结果。   楚楚摇了摇头,把他们都赶出脑海。   下意识地想要逃避这些,她扯开话题:“不是说吃完早饭就送我回学校么,走吧。”   陆之时这次没再阻止她,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拿起外套,送她离开。   到了学校,车熄火后,陆之时并没有马上下车,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随后用力一握,下定了什么决心。   楚楚也没动,就这么坐在座椅上。换做往常,她绝对头也不回地走了。可是现在却没有这样做,她自己也说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陆之时从后座上拿来一个礼盒,里面是一个蓝色的丝绒盒,印着某品牌的名字。   犹如昨日重现,像三年前她生日那天一样,他漫不经心地递给她一个盒子,不过面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地说:“给你的。”   楚楚怔忪了一下,没接。   陆之时直接强硬地把盒子塞到了楚楚手里,装不在意地说:“不打开看看么?”   她像是才反应过来,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才慢吞吞地打开盒子。   里面依旧是一条项链。   不过和当年不同的是,当年那条几乎可以算烂大街的人手一条的项链,陆之时大概只是随便跟风买的。   而现在手里的这一条,低调精美,上面只有简简单单一颗黑钻。光经过折射抵达车里,照耀在黑钻上,迸发出璀璨绚烂的光芒,让人移不开眼神。   陆之时轻描淡写地说:“上次出差时看到的,看着挺适合你的,随手买的。”   还怕她不信,又强调了一遍:“真的是随便买的。”   他这次,似乎有诚意多了。   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随便。   还没带上,他就觉得适合。   楚楚有一对非常漂亮的锁骨,线条分明,十足的天鹅颈。皮肤白皙光滑,匀称的肌肤加上黑钻的点缀,不用想象,就知道有多么的美不胜收。   蜜茶色的头发垂在肩上,一张小脸被遮掩的更加小巧玲珑。偶尔头发被撩起时,会露出完美的肩颈线条,都会让他目不转睛。   “太太,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对你说过谎。”陆之时突然开口。   楚楚平静地看着他,心想:你对我说过的谎还少么?   陆之时发笑:“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只是想说,之前我和你说你现在的发型服饰不适合你,你还记得吗?”   楚楚依旧没说话,不过心里接了一句:怎么会忘。   “我说谎了。”他像是心里挣扎了一番,才最终决定说出来,“其实很适合你,很美。”   楚楚微微吃惊,快速看了他一眼,兀自沉默了。   他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这和平时的他,截然不同。以前的他,别说说出这样的话,连敷衍的一句夸奖他也说不出来。   久而久之,楚楚也适应了他直(老)来(成)直(无)往(趣)的个性。反倒他说出这些话,才会让她不习惯。   她一时间,不能适应这样的他。   难道真的如他所说,他也变了吗?   “喜欢吗?我帮你带上。”陆之时问,心脏不自觉加快了跳动。   可是,楚楚阖上了盒子,绚烂的光彩顷刻间戛然而止,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深吸一口气,才把肚子里的话吐了出来:“秦小姐比我更合适。”   一刹那,车里的空气都凝固了,气温降到了极点。   “关她什么事?”陆之时有些薄怒于她无厘头的话。   楚楚:“字面意思,陆先生总是这样伤女人的心,当心有一天她们都离你而去。”   “那又怎样?”   我要你就够了。   不过,他并没有说出后半句。   楚楚轻嘲一声:“哦对不起,我忘了陆先生财大气粗,自然不会在意这些。”   “太太,你一定要这样说话吗?”陆之时紧抿双唇,楚楚看得出,这是他生气时的惯性动作。   她攥紧了手指,最后把丝绒礼盒还了回去。   她说:“谢谢了,我就先走一步。”   也没管陆之时的反应,自顾自下了车。   凑巧的是,一下车就碰到了林魏。   林魏冲她热情的打招呼:“好巧,楚老师!”   楚楚整理好情绪,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回了一句:“好巧。”   她尽力忽视如同针锋麦芒般刺穿的后背,也尽量不去想身后那道阴冷的视线。然而,她的演技实在太差,嘴角的笑容也实在太过勉强。   林魏之前看到楚楚从一辆高级轿车上下来,一下就联想到了她的前夫。   瞬间秒懂,关切地询问:“需要我帮忙吗?”   楚楚心里一暖,对他说:“不用,我们进去就好,他自己会走的。”   陆之时阴鹜地盯着前面并肩而立的一对男女,眼神越发阴冷。手指不断收缩,方向盘越握越紧,指尖泛起一片白。   他承认,他嫉妒了。   楚楚发现,她低估了陆之时的固执程度。   一下班,她正准备走出学校大门时,门卫大叔就叫住了她:“楚老师,有你的东西。”   她疑惑地上前,询问:“我好像没买什么快递啊?”   门卫大叔一把年纪了,还冲她努努眼睛,递过来一样东西。一脸八卦地对她说:“是一个又高又帅的男人送来的,楚老师,那长相,你老公看到绝对要吃醋了。”   当时她只给门卫大叔发过喜糖,他不上网,自然也不知道她老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已经离婚了。   楚楚干笑几声,糊弄过去。   本来还在想是谁,看清是什么东西后,她立刻明白过来是谁。   手上的东西不正是陆之时给她的那条项链么。   她谢过门卫大叔,边往出租屋走,边给汪特助发微信,让他把东西拿走。   之所以发给汪特助的原因,无非是两个,一来她不想和陆之时再有瓜葛。二来,离婚证一拿到手的那天,她就把陆之时的微信删了。   眼不见为净。   汪特助效率很高,迅速回复了一句“稍等”,速度快到让她以为这特助上班都是在摸鱼吧。   汪特助收到楚楚的微信,回复了两个字后,立马狗腿子地和他的资本家汇报了情况。   陆之时这时候还没下班,早上耽误了点时间,只能用晚上的时间补上。   他听清情况后,坚决地说:“想都别想,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再拿回来的道理。”   汪特助知道他的态度后,说:“好的陆总,我立马向太太传达这个意思。”   “等等。”陆之时捕捉到了某种信息。   汪特助停下飞快打字的手指,问:“怎么了,陆总?”   陆之时隐约觉得心里某种猜测是真的。   “她用什么给你发的消息?”   机灵的汪特助又翻车了,说了句废话:“手机啊。”   “……”陆之时给予他一个死亡凝视。   他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我错了陆总,是微信。”   “她没把你删了?”   汪特助看着陆总越来越黑的脸,小心翼翼地斟酌了一个回答:“……没。”   果然,陆之时沉下脸,楚楚只把他删了。   他强势地伸出手:“手机给我。”   汪特助迟疑地说:“那我呢,陆总?”   陆之时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没给你发工资?”   言下之意,自己不会再买一个么?   汪特助默默流泪,交出了手机。他悔不当初,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就不和万恶的资本家汇报情况了!   不过,最终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和跟人谈判多年的经验,他由交出手机砍到了交出微信号。   好像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手机脱手的那一刻,脑海中某根弦陡然被拨动,警铃大作。   糟了!   他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陆总,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瞥,一个熟悉的置顶群名映入眼帘――这是一个没有陆xx的群。   “嘿嘿嘿。”他尬笑几声,企图缓解僵直的气氛。   只见陆之时点进了这个群,不仅发现了里面控诉他的诸多聊天记录,还知晓了这个群的创建者正是面前这个正在尬笑的人。   不知怎么的,聊天记录就翻到了汪特助让大家下注的那段。   陆之时眼神一深,把自己拉进了这个群,往群里扔了条爆炸性的消息。   万恶资本家:我压3,1和2迟早都会做回陆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  陆之时:我不仅没脸没皮、身手矫健,现在还披上了小马甲。   汪特助:默默看你掉马被殴的那一天。   楚楚:我宣布你在作话里掉马了。 第12章   楚楚没想到汪特助回给她的一句“稍等”,到了晚上她洗完澡躺在床上玩手机时还没等过来。   她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偶然间想起这回事。   心里默默地想,汪特助的效率似乎不太行。   结果一看朋友圈,就遇到了史上最不可忍受的行为之一――不回你消息的人却发了条朋友圈。   不过她还是顺手按了个赞。   待楚楚看清内容后,她默默地把赞取消了。   不为别的,他发的正是陆之时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这个男人大概是在办公室里,正低头认真阅读某份文件。面部线条紧绷,下颌线呈现出一个严肃的弧度,成了个不苟言笑的男人。   角度看上去像是偷拍的,光线有些暗,即便如此,也遮掩不了这个男人身上自带的光环。   都说认真工作时的男人最帅,楚楚不否认。但她想不明白汪特助怎么会突然发一张这样的照片,还一反常态地没有配上任何文字,和他平时话唠的个性严重不符。   她想了想,只有一种可能。   楚楚恶作剧地评论道:汪特助,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还有一丝恶作剧得逞后的欣喜。   她又继续刷了刷,回头看的时候,汪特助回复了她。   她点开一看,只有短短的一句:我很好。   最后还跟了一个死亡微笑的表情。   她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看着这个怪异的笑脸,总觉得背后毛毛的。   正值此时,汪特助的“稍等”终于等到了。   依旧是短短的一句“不行”。   楚楚:“为什么?”   楚楚看着对话框的上面持续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她想话唠果然要开启他的本性了。   谁知等了几分钟,只回过来短短的一个“不”字。   她看了眼时间,都九点多了,总不会还在加班吧。又转念一想,之前他们还没离婚时,陆之时就常常加班到半夜。身为老板手下的人,更是不敢在他之前下班。   “你如果现在不方便的话,明天拿过去也行,或者我给你送过去,你再拿给他。”她善解人意地回复他。   这次干脆连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标识也没了,直接甩过来“办不到”三个字。   楚楚愣了一下,她仔细回想最近自己哪里又惹到汪特助的地方。   分明他们也没怎么接触过。   难道是上次害他跑了全城买早饭却没有坐下吃的事?可是她明明邀请了他,是他自己说不用了,难不成他是默默记仇型的?   楚楚暗暗得出结论,真是记仇型的,下次还是不要随便麻烦他的好。   又一想,明明是陆之时让他跑腿的,她反倒成了个背锅的?   另一头在家待的好好的汪特助,突然耳朵一痒,打了两个打喷嚏。   楚楚踯躅了一会儿,还是发道:“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具体不一样在哪,她又说不上来。   “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对,就仿佛不是他一般。字里行间有几分某人的感觉,但又觉得不可能。   骤然,脑海中闪现出某种可能性。楚楚眼睛一亮,唇角微微勾起。   “你是不是……”她缓慢而又坚定地打出了几个字。   指尖另一头的陆之时心一紧,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等待她的下文。   “说实话,陆之时是不是逼你们加班了,你不方便回话?”楚楚郑重地点了发送。   陆之时乍一看见自己的名字,呼吸一滞。看清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反思自己是不是表现的太明显了,他应该回复得更像汪特助一些。   楚楚等了许久,这次收到了一大段回复。   “怎么会,陆总这么明事理,又有钱,长得又好。深明大义,手段高明,洁身自好。不仅对家人好,对待员工们也是一视同仁,业界口碑还好。千年难得一遇的好老板,是绝对不会让我们加班的。”   楚楚:“……”   那之前加过的班都去哪里了。   她违心地看完整段话,虽然不敢苟同,但总算是汪特助狗腿的风格了。   楚楚感到有些口渴,倒了杯水来喝。她正喝着,大脑中的某根神经突然被刺激到了。   她猛然想起,怎么说着说着就跑了话题,不是在说让他把东西拿回去的事么?   她一拍脑袋,又给他发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有空,或者我给你送过去?”   那边没回复她,连输入中的提示都没了。   或许是有什么事耽误了,楚楚想。   她没催他,做自己的事去了。   然而一直到第二天她上完课下班后,依旧没收到回复。   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楚楚耐着性子,决定边往校门口走边给他打个电话。   那条项链一天在她这,她心里就总有块疙瘩,不痛不痒的,就这么一直咯在那里。   没几声,汪特助就接了,声音热情明朗:“太太,什么事?”   毫无昨晚的冷漠,楚楚还微微晃了一下神,才开口:“噢就是昨晚我和你说的那事,你想好了吗?”   那头突然变得支支吾吾起来,有一句没一句的:“恩?什么……噢……那事啊……听太太的,哦对,我听太太的!”   楚楚说:“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把东西送回给你,你再拿给他吧。”   汪特助像是才听说这事,一听,赫然改口:“太太,陆总送出去的东西,我不敢收回来啊。要收回来了,我恐怕在公司要待不下去了。”   楚楚抿唇想了想,自己是不是不该把无辜的汪特助拖进这趟浑水里。   汪特助找到了种折中的办法,惊喜地说:“要不太太你扔了也行,反正陆总发现不了的。”   扔了它,其实她不是没想过。理智上告诉她这东西和她没什么关系,但情感上又想这恐怕是他真心实意送她的第一个东西,也许还会是唯一一个。   不似别的那般敷衍,也不像他所说的那般随便。   她,真的舍得吗?   楚楚还没好好来得及得出一个结论,便看到校门口大剌剌地听着一辆豪车,车门口还倚着一个人。   简简单单随随便便往那一站,就有种仰望众生的清冷飘逸的气质。双腿笔直修长,凭借脸就能在娱乐圈生存的他丝毫不顾忌周围人对他投去各种惊羡的目光。   陆之时紧紧地盯着正朝他走过来的楚楚,见她又近了,他也靠近她。   楚楚举着电话的手蓦然就垂下了,那头的汪特助问了几声,见没人回答,就挂了。   陆之时十分自然地想要拎过楚楚手里的包,可是楚楚一躲,错开了他的手。   陆之时手一僵,一声不吭地缩了回去,对她说:“太太,我送你回去。”   楚楚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又想做什么。她迟疑地问他:“陆先生,你每天都这么空的么?”   他理所应当地说:“身为一家公司的运营者,我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准时下班,包括我自己。”   楚楚突然觉得这话怎么这么熟悉,这不是昨晚汪特助夸他的话吗。   她心中暗暗腹诽:可能曾经的你不是你吧。   “可是,我有驾驶证,也有车,谢谢。”楚楚莞尔一笑,礼貌性地说。   陆之时似乎早就想到她会这么说,早已准备好了说辞:“现在是晚高峰,容易堵车,不如我们先去吃顿饭吧。”   “不用了,我习惯回去自己做。”楚楚不明白他又在打什么算盘。   她以为这样说他就能明白了,谁知他并没放弃,顺着她的话茬说:“正好,我也没吃,很久没尝过太太的手艺了。”   楚楚做饭不算太好,属于勉强入口的那种。记得婚后某次她也给他做过饭。   她当时满眼都是期待,心中又紧张又激动,傻傻地干坐着看他吃。那时候他很给面子地吃完了,最后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还是请个阿姨做吧。”   只那以后,她便再没有给他做过饭。   今天突然提起这事,她才忽然发觉还有这回事。心里很潇洒地想,不让我做我还省事省力了呢。   “我做的东西恐怕入不了陆先生的金口。”畅快地吐出话,楚楚一身轻。   陆之时大概也想起了曾经的事,沉寂了一会儿,又开口:“我来做,你负责吃就好。”   楚楚微微怔了一下,陆之时会做饭这事,她倒是从来不知道。   他这样的男人下厨房,她完全想象不出那将是一副什么样的画面。   “陆之时,你很空吗?”楚楚说,“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这不是你的风格。”   陆之时反问:“谁说你是不相干的人?”   楚楚深吸一口气:“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为了别人而浪费时间,可是你现在所做的事,不就是浪费时间么?”   他紧紧地盯着楚楚,半晌才冒出一句:“对你,不算是浪费时间。”   那股慌张的感觉又来了,就如同那天他说自己变了的时候,都让楚楚感到束手无措。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也不喜欢这样的陆之时,这都会让她陷入一种名为纠结的漩涡之中。   她轻笑一声,故作风轻云淡地说:“陆先生,总是说这样的话,会让人误会的。”   陆之时咬牙,从嘴里蹦出几个字:“不是误会。”   他说什么?   楚楚倏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了他。   “我说,不是误会。”陆之时再次说,似乎怕她不信,也怕自己不信,确认了一遍:“太太,我好像有些喜欢上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之时:披上马甲的第一天,紧张地瑟瑟发抖(bushi) 第13章   空气就这么定格住了,谁也没开口。   楚楚感觉自己好像在云端,在梦里,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曾经她拼命想要从陆之时口中听到的话,花了整整七年,也撬不动他固若磐石的心。   没想到,她抛开一切和他离婚后,他却这么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可真是讽刺啊。   周身人流量渐渐大起来,楚楚才回过神来,给自己一个台阶,也给对方一个台阶。她笑着说:“陆先生是为了讨好我说的违心话,我就不当真了。”   “你明明就知道。”他看上去有些微微的怒意。   “众所周知,大多数人会为了讨好别人而说一些违心的话。没什么好当真的。”她拿陆之时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回他。   陆之时深深地看着她,嘴唇翕动:“楚楚,我不介意再说一遍。”   楚楚抑制住自己想要逃脱的心,极力使自己平复下来。她视线一转,满不在乎地穿过陆之时偏头看向他的身后:“你不介意,有人会介意。”   她的视线和陆之时身后的一道目光正对上。   陆之时回头,不远处有个人影踱了出来,干笑几声:“我什么都没听到。”   这话就和“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一样毫无可信度。   “你怎么会在这里?”陆之时问刚从后面走出来的秦玉。   秦玉摸摸鼻子,一脸纯真地说:“我真的只是路过。”   楚楚突然就笑了,拨了拨头发:“陆先生现在连违心话都说的这么没诚意。”   陆之时一听,就知道她误会了,连忙说:“我们不是一起来的。”   楚楚垂眸,这个男人上一秒还在和她说“喜欢她”,下一秒就和他的现任一起出现在她面前。这让她怎么想。   “哦,关我什么事。”楚楚是内心越愤怒,表面上越不动声色的人。   她神情淡漠,平静地吐出一句话:“陆先生还是和秦小姐去吃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礼貌告别挽回她最后的颜面,楚楚转身就想走。   陆之时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招呼都没打一声,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强硬地把楚楚塞进车里。眼神都没给秦玉一个,二话不说锁了门发动了车。   当他如行云流水一般帮她系上安全带后,楚楚才后知后觉自己被他拽上了车。   “你干什么!”楚楚不敢相信陆之时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在她眼里,他从来都是镇定自若的样子,从没为谁失控过。   刚才的他,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他。   她揉了揉被拽红了的手腕,眼眶微微发红地看着他。   他目光注视着前方,理所当然地说:“这时候不能让你一个人胡思乱想。”   “你这是强人所难。”楚楚还没平复过来。   他眼神一沉,说:“我不在乎手段,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陆之时贯彻他在商场上一贯的强硬作风,虽然有些粗暴,但起码楚楚是真的在他身边了。   楚楚冷静下来后,淡定地想,陆之时和秦玉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也管不了。反正都已经被他拉上车了,她也不可能跳车,索性安静地等待目的地的到达。   只是她没想到,陆之时居然把车开到了水仪公馆。   他替她打开车门,楚楚坐在座位上没动。她望着陆之时说:“来这里做什么?”   陆之时又温和下来,眼神清幽深邃地看着她,回答:“我说了,我来做饭,你来吃。”   “你会做饭?”楚楚狐疑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丝毫不避讳,淡淡地提起自己的过往:“刚开始创业的时候,没钱也没时间去外面吃饭,只能自己学着做。”   陆之时很早就脱离了“富二代”的名号,他没有凭借家里的关系,而是选择自己创业。早期过的很幸苦,不过他行事果断坚决不拖泥带水,商业头脑又发达,很快就在金融投资行业里创出一片天来。   后来慢慢有了自己的人脉,公司规模也也越做越大,才慢慢好起来。   楚楚认识他时,那时候陆之时的公司已经已经有了起色。她并未参与到他的那段过往中,这也是她最好奇他的地方。   听他三言两语就把过去给概括了,但她知道,其中辛苦远远不止如此。   陆之时见她半天没说话,兀自沉默,便又开口:“不过我没给别人做过饭,没人评价过味道。”   本来,楚楚只是想起曾经的他,感到有些心酸。可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忽然痒痒的。   这是不是说明,不算陆之时,自己才是真真正正第一个吃到他做的饭的人?   楚楚一个晃神,就稀里糊涂跟着他进去了。   陆之时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冰箱放满了新鲜果蔬,只等着他们过来。   “你现在外面看会电视,一会儿就好。”陆之时扔下一句话就一头扎进了厨房。   楚楚改变自己的心态,告诉自己不是以曾经女主人的身份回到这里,只是来这里做客而已。   她秉持着到别人家做客的良好习惯,安分地坐在沙发上,无聊看看电视打发时间。   陆之时进了厨房之后,没有开始洗菜切菜,反而拿出手机给汪特助打了个电话。   汪特助一头雾水地接到陆总的电话,那头的人有些急切地问他:“汪特助,你会不会做菜?”   他不明所以,应了句“会”。   陆之时一听他的回答,立马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他余光看了眼外面的楚楚,后者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没有想往他这边过来的意思。   电话一接通,陆之时便打开了冰箱,有条有理地和汪特助说:“你看看冰箱里的菜,随便说几道容易做的家常菜就行,顺便把做法说一下。”   汪特助一听,就明白陆总这是在找“枪手”,内心想狠狠地嘲笑不会做饭的陆总,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   他极力地憋着笑说道:“陆总,酸辣土豆丝最容易了,还有干煸四季豆,芹菜炒鱿鱼,辣椒炒肉都是最简单的。”   他边说边去了新建的群――这是一个没有万恶资本家的群。自从上次陆总发现了那个群,还恬不知耻地把自己拉进了群后,那就已经不是一片圣土了。于是他火速开了个新的,照样聊的风生水起。   陆之时认真听着汪特助的描述,从来也没这么认真听他讲过话。   是的,他面不改色地朝楚楚说了慌。   他根本不会做菜,早期创业时的心酸不假,可他基本上都是随便点份外卖解决了事。他知道楚楚吃软不吃硬,才想到博同情这一招。   所以,事实上,他完全没进过厨房。   他记下汪特助的做法,挂了电话后,才开始慢慢操作起来。   洗菜洗到一半,突然发现忘了问米饭怎么煮。不过他又想了想,回忆了一下曾经家里阿姨煮饭的步骤,好像还挺简单的。   陆之时自认在做菜这方面是有天赋的,汪特助只说了一遍,他便会做了。并且看上去,卖相不错。   他没有尝过味道,私心里,他想让楚楚成为第一个试吃的人。   然而,如果他能预料到几分钟后的情况,他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楚楚见陆之时把菜都端出来后,跟着去了餐厅,惊奇地发现菜的卖相都很不错,她突然有些期待。   不过,当她去盛饭时却发现,这饭好像……有点稀。   “陆之时,你这是煮了锅粥么?”她嘴角一抽,好奇地问道。   陆之时走近一看,话到嘴边的“不是”被他生生咽了下去,话音一转:“晚上喝粥容易消化。”   楚楚觉得有些不对,又找不到话反驳,他说的好像也对。   她没多想盛了碗粥,夹了一筷子他做的土豆丝,下意识拧眉。   太酸了。   又试了试辣椒炒肉,刚吃了一口就被辣的呛到。楚楚咳个不停,一张小脸涨的通红。陆之时给她递了杯水,她猛灌了几口,才缓过来。   她又小心翼翼地尝了尝别的菜,无一例外。   她得出了结论:“你的口味有待提高。”   楚楚不知道陆之时不会做饭,还以为是他口味与众不同,独树一帜。   陆之时问了一句:“不好吃?”   然后自己尝了一口,脸色微变,放下了筷子。   楚楚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那句话,脱口而出:“还是请个阿姨做吧。”   当她说出这句话时,突然体会到当初陆之时的想法。两人口味不合,自然也吃不到一块去。   陆之时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我找个人来做饭。”   楚楚阻止他:“算了,太麻烦了。”   她干脆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煮了两碗面。   陆之时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下一动,嘴角不自觉洋溢出了笑容。   “吃吗?”她抬眼,问陆之时。   他反应很快:“吃。”   楚楚小口小口地吃起面来,陆之时坐在她对面,大快朵颐起来。   饭后,她把碗放进了洗碗机,端着一杯茶去了阳台。   她静静地看着夜景,时不时抿一小口茶,心里若有所思。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之时走到了她身后,冒出一句:“太太,搬回来吧。”   楚楚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杯子一下没拿稳,从手中脱落。   陆之时敏捷地靠近她,大手稳稳地接住了杯子。由于靠的太近,唇瓣不经意间擦过了楚楚的侧脸。   楚楚抬眸,陆之时就在她眼前,触手可及。   四目交接,呼吸交错。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之时骤然俯下身。   作者有话要说:  陆之时:咳咳,我真的会做饭。   楚楚扫了他一眼:你确定?   陆之时:当然还是比不上太太做的饭。 第14章   楚楚反射弧从没这么快过,几乎是下意识偏开了头。陆之时的唇就这么落在了她的面颊上。   唇瓣薄凉,却烫到了她。   “陆先生,请自重。”要说薄凉,还是楚楚的声音最薄凉。   陆之时轻嘲地笑了一下,挪开了脸。   他低头看着她,而她却垂眸,对他视而不见。   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谁也没先开口说话。仿佛都在暗地里偷偷较劲,谁先开口就代表谁输了似的。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最终还是陆之时先开口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楚楚也没反对,若无其事地点头跟着他走了。   接下来几天,陆之时都会在校门口等她下班。不管她如何拒绝,也不管十次里面十次都不会得到好结果,他就是雷打不动地等着她。   楚楚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但只要她一出校门,就一定能看见他的身影。   她简直要怀疑陆氏集团是不是要倒闭了,身为一个负责人,怎么天天这么空。   久而久之,连门卫大叔都认得他了。每次楚楚出校门的时候,都还会和她调侃一句:“那帅小伙又在等啦。”   楚楚每次只是笑笑,不多言。她想,陆之时这样的人,只是对她一时兴起罢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坚持不下去了。   果然,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如她所想,这天,楚楚走出校门的时候终于没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和那个熟悉的人。   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有一种“果然如我所想”的意料之中。同时,又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接下来几天就是期末考试了,她没工夫去想别的事。   盛夏的天气越来越热,也总算是要到放暑假的时候。楚楚这学年只是个普通的任课老师,还算是清闲。   等明后天考完试,批完试卷后,后续就算是结束了,能好好休息两个月。   她照常回去自己弄了点东西吃,饭后消了会食,晚上躺在床上无聊刷微博。   无意之间,就看到了高高挂着的热搜第一。   #陆氏集团总裁陆之时疑好事将近#   楚楚指尖收缩了一下,不知怎么回事,手一抖就点了进去。   里面是一组图片,陆之时不知道在哪间餐厅被偷拍到了。身边还有一位妙龄女子,不过由于角度问题,只能看清陆之时的脸,她的脸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关于这位女子的身份,各种猜测都有,最扯的说法有这人是她,谣传他们要复婚。   楚楚眼尖,一眼就认出这女子正是秦玉。   媒体铺天盖地的报道,三分真七分假,对视一眼都能添油加醋说成快要亲上去,传的跟他明天就要再婚似的。   所以他今天没来也是因为秦玉?   即便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心里难免还是会有比较。果然,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她都不如秦玉重要。   她自嘲地笑了笑,为了保护秦玉,他还真是费尽心机啊。   当初他们离婚前夕,那时候她本就对这段婚姻没多少期待了,更予以她一记重锤的是曝出陆之时出轨事件。   #陆氏集团总裁陆之时婚内出轨#   #陆之时与人酒店甜蜜共度一夜春宵#   楚楚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这两个醒目的标题,也清楚的记得她当时心里浓浓的失望。一股熟悉的无声的脱力感油然而至。   当时陆之时也是像现在这样,把秦玉保护的很好,不让她的脸在媒体中暴露一分一毫。   因此,知道他和秦玉关系的人少的可怜,楚楚算一个。   她眼不见为净,直接关掉了手机,准备明天要穿的衣服。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放下手机后,这条热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往下掉,没一会儿就彻底不见了。   陆之时在花钱撤热搜。   学校比较重大的考试前,都会对老师的服装有要求,通常第一天穿红色的衣服,寓意开门红。   楚楚找了条红色的裙子,贴身的设计完美地衬托出了她的身材,肤色更是白皙透亮,一双匀称修长的美腿暴露在空气中。   她拿着裙子对着镜子试了试,皱了皱眉,拿了件更保守红色外套,后者更适合在考场上穿。   正在空气中比划着,门铃突然响了。   这是她在外面租的房子,没几个人知道地址,楚楚还在疑惑是谁,透过猫眼往外一看,陆之时正沉着脸站在门外。   她目光一寒,装听不见。   可是门外那人打定主意了,一刻不停歇地按着门铃。   楚楚实在被他吵烦了,更担心会吵到邻居,不得已打开了门。   陆之时冷着张脸,二话不说先问她:“太太,你有没有看到什么谣言?”   他也不确定,他已经尽最快速度撤了热搜,但不能保证她在这之前就看到了。   “你是说你和秦玉吗?”楚楚眨眨眼,风轻云淡地就把陆之时的猜想击了个粉身碎骨。   并且,她看上去是那么无所谓的样子,一点也不在乎。   “你看到了?”陆之时问。   楚楚:“……我有眼睛。”   他又接着问:“你不生气吗?”   楚楚的手指紧了紧,面上毫无破绽:“我为什么要生气?”   她的反应淡淡的,陆之时心里说不出来的憋得慌,就像一记拳头打在了柔软无力的棉花上,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来之前想过她会是什么反应,却唯独想不到她是这么的平静。而她的反应也在告诉他,是他自作多情了。   陆之时有些难以置信:“你就一点也不吃醋?”   楚楚笑了:“陆先生说笑了,约会也好,再婚也好,都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你难道忘了,我只是你的前妻,仅此而已。”   楚楚承认一开始她是在故作镇定,可说着说着,不自觉吐露出了内心真正的想法,心也跟着轻松起来。   陆之时看上去有些不能接受,紧紧地盯着她,漆黑的瞳孔中有她满不在乎的小小缩影。   “所以你来这是做什么呢?”楚楚打破了沉默。   做什么?   陆之时看到那条热搜后,第一时间叫人撤了热搜,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找她,生怕她看到后多想。想过来和她解释清楚,事情并不是像媒体所说的那样。   可现在,他突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她根本不在乎事情的真相,他说了她也未必会信。   他释然了:“不为什么,就是来看看你。”   楚楚不明所以:“莫名其妙。”   “看过了就好,太太,晚安,明天监考完我来接你。”他脸色看上去好看许多,没有那么阴沉了。   “不用了,我自己有车。”楚楚拒绝。   陆之时选择性地忽略了她这句话,话音一转,视线落到她身后的房间里,低低地说:“那条红色的裙子更适合你。”   楚楚怔了一下,回头找了一下他说的裙子。   有人好像在她耳边低吟:“什么时候你能像以前一样在乎我?我会澄清的……”   转头看到的只是他抓不住的背影了。她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出乎意外的是,陆之时走后,她收到了来自汪特助的消息。   汪特助之前时不时会分享一些无厘头的段子,不过最近,他好像安静许多。   他这次发来的内容同样让楚楚一头雾水,他说:“这都是误会。”   楚楚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回了一个:“?”   “陆总今天个秦小姐出现在一起是有理由的,而且他真不是单独和秦小姐一起吃饭,我作证,是有其他人在场的,我也在场!还有无良媒体博噱头博眼球专门拍真假难辨的借位照。你要相信陆总,他是清白的。”   他洋洋洒洒传过来一大堆,楚楚居然认真看完了。他还真是找了一个好助理,下班时间也不忘维护他的形象。   她指尖流动,飞快地回道:“你不用和我说这些,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其实就算是媒体恶意放大了他的举动,胡乱编造了他的行为,但终归,他当时的确和秦玉在一起。否则,怎么生拉硬拽也拽不到他身上去。   “太太,你再信陆总一次,陆总最近变了很多。我相信他是真的喜欢你,想要挽回你。”   楚楚看着汪特助又发过来的消息,心中五味杂陈。她害怕听到陆之时变了这种话,会让她莫名感到无措。   她不知道该回什么,只要敷衍地草草了事:“我知道了。”   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是一回事,敞开心怀又是另一回事。   她不再是头脑一热的小姑娘了,许多事她现在已然做不出来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楚楚并没有细想今晚“汪特助”的语气是不是和平时一样。   不过,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是,之前蜷缩起来的手指在看完他发来的消息后,悄然放松了。   第二天一早,她没接受陆之时的建议,还是选择了宽松的红色外套。   习惯性地起床看一眼有没有未读的讯息,讯息倒是没看到,反而看到了微博给她的推送。   点进一看,陆之时再次霸占了热搜第一。   #陆氏集团连发多封律师信#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天,真正的汪特助想了好久就是想不起来一句话,某次一个激灵,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路漫漫追妻远兮,陆总将上下而求索!”   作者:表扬你。   有个开心的事,女神的文被放出来啦,开心到飞起~ 第15章   昨天半夜,陆氏集团律师团集体上线,给昨晚添油加醋的每个营销号一纸律师信,要求他们集体为不实报道道歉。   营销号之间为了博眼球博噱头博头条,逐渐发展成了标题党。生拉硬拽东拼西凑,让一件原本可能普普通通的小事,瞬间成为全民吃瓜的大事。   各路明星商业人士可谓是饱受摧残,可谁也没有像陆之时的举动那般大。   一般而言,工作室或官博发条澄清微博否认一番,再不济,一纸律师函做做样子就算了。   可陆之时不同,他说的出做得到,他是真的会赶尽杀绝。   不仅花钱撤热搜,还不告倒他们不罢休,手段果断阴绝,让人心生寒栗。   不禁让人怀疑,究竟是事有蹊跷还是他心虚了。   楚楚满眼复杂地看着这条新闻,心中洋溢出一股异样的滋味。   想起昨晚陆之时那句似明非明的话,这就是他的澄清么……   她不敢相信他搞出这么大的举动,竟然只是为了澄清一则真假难辨的绯闻。   这多少有些让她咋舌,以前的他,才不会在乎这些呢。众说纷纭也抵不过当事人的心如明镜,现在的他,好像真的变了。   楚楚看了眼时间,收拾好自己也整理好心情,去学校监考了。   站着上课固然劳累,但坐着其实也没比站着好到哪里去,一整天监考坐下来,她的腰都快散架了。   当天下午最后一门英语老师时,楚楚实在坐不住了。她起来转了几圈,最后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热气腾腾的夏景。   一垂眸,就发现教学楼下竟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陆之时像感觉不到热似的,也没找个地方躲躲太阳。   虽说现在太阳快下山了,但闷热的余温还未散去。他就这么一身西装革履地等在楼下,仔细看,他额头上还有细微的汗珠,脸上却没有半点不耐烦。   他,这是在等她?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楚楚便立刻肯定了它。他昨晚好像是说过会来接她。   陆之时像是感受到了身后的视线,抬眼看过来。楚楚下意识闪过身影,遇到了洪水猛兽般避不可及,脚步凌乱地走回了讲台。   待她坐下来后,才恍然大悟地想,她为什么要一副作为心虚的样子,有什么好躲开的。   她极力把心绪放回到学生身上,感受着空调吹出的凉意。   眼神却飘忽起来,眼前总闪过陆之时冒着热气站在楼下的身影,不管怎么集中注意力都始终心神不宁。   好在,交卷的铃声很快响起。   楚楚拿着收好的试卷回到办公室,每门科目分好组后,装订齐试卷,就算结束了。等明天监考完,后续只需等阅卷那天了。   她坐在座位上,揉了揉脖子和腰,和办公室里的每个老师告别。   今天正巧落到她值日,正拿着扫把简单打扫一下地上的灰尘,一个她不想见却又避不开的人走了进来。   “楚老师,你怎么能干这样的事呢,放着我来。”伍组长顶着他稀疏的头发,油腻地对她说。   话是这么说,手却没动。   楚楚心中冷哼一声,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谦逊地说:“组长,没事儿,我这都快打扫完了。”   他不怀好意地笑着看她,嘴上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楚老师,上次我对你说的话有些重。了我也没办法啊,人陆总的身份摆在那呢,我也不好明着博了他的面子。”   楚楚想,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   紧接着,他又靠近她一些,为难地说:“你能理解的吧,楚老师?”   楚楚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假装是要打扫那边。   嘴上和他扯:“我都快忘了这事了,我知道组长都是为了大局考虑。”   她说的话明显前后矛盾,就连伍组长也能听出来她的意思,只是装听不懂罢了。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人。”他边说边把手搭在了楚楚的腰上。   楚楚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老色鬼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全然不顾忌这是谁都可以进来的办公室。   她拿起一旁的洒水壶故意往他手上一泼,故作惊讶:“呀,没泼到你吧组长,我只是想浇个花的,怪我笨手笨脚的。”   楚楚拿起吊兰边的一块抹布,那是办公室里老师们专门用来捉虫擦泥土的。她故意用带泥土的那一面去擦他的手。果不其然,擦了一手的泥。   伍组长面色看上去有些黑沉,他当然知道楚楚心里那点小伎俩。之所以不拆穿她,只是因为这事是他理亏罢了。   不过他很快找到别的缘由,一把拽住楚楚白嫩修长的手不放。把抹布随手一抛,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挣开。   楚楚挣脱了几次,反而被他拉得越来越紧,一股嫌恶的感觉直冲上来。   她咬牙说:“伍组长这是做什么,不怕被人看见么?”   他无所畏惧的样子,咧开嘴色眯眯地笑着说:“多少人还想被我这样呢,你应该感到荣幸楚老师。下个学期有个去宁大附中访学的名额,那跟上次的可完全不同,这次可是直接和名师交流,说不定就能留在宁大附中。楚老师,还是请你考虑一下。”   什么考虑,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不容拒绝。   楚楚只觉得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是一种恶心,学校里有他这样的禽兽简直是侮辱了学校。   伍组长顺着她的手指往上延伸,一只手搭在她肩头,时不时还隔着衣服摩擦几下。   她再也受不了,趁着他缩手的空隙,楚楚抽回手,果断拍开他的手。想想又气不过,抬腿踢了他一脚,说:“做梦去吧!”   不过,伍组长并没有这么好对付,他钳制住楚楚的双手,撕开了伪善的面具,露出丑恶的本质:“楚老师,我实话和你说吧,在这里,你得听我的才有机会,懂吗?”   整个学校都知道,他的妹妹是校长夫人,靠着这层裙带关系他不知占了多少便宜。   楚楚大惊,他的力气远比她想象中的大,心底陡然升起恐惧。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门口突然想起一道冷历的声音:“她什么也不需要懂。”   陆之时不知什么时候从楼下走了上来,高大挺拔的身姿伫立在门口,宛如神}一般威严。他甚至不用说一句话,便有着压倒一切的气场。   伍组长一看到他,便吓得松开了手,颤颤巍巍地看着他。   陆之时长手一揽,将楚楚拥入怀中,轻抚她还有些颤抖的身/躯。   “没事了。”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视线却冷冷地盯着伍组长,神色是说不出的狠厉。   伍组长眼珠不停地左右转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陆总不是和楚老师早就离婚了吗?”   他的声音中压抑着怒火,冷冷地说:“谁说离婚了你就可以打她的主意。伍平,你是想提前退休了吧。”   他用的陈述语气,仿佛在说一个既定事实。   只见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三言两语就判定了他的未来,还透露给了媒体。   伍组长的心猛然一沉,面如死灰,刚才的强势早已烟消云散,连影子也看不见了。   他想,他这回真摊上事了。   他在任几十年期间,在无数学生和老师身上吃过豆腐占过便宜,最终栽在了一个总裁已经离婚的前妻身上。   他声泪齐下,祈求陆之时再给他一次机会:“陆总,我真的知道错了,不知道楚小姐……哦不陆太太高贵的身份。是我有眼无珠。您不能这样做啊,这让我……这让我以后怎么办?”   陆之时冷眼撇他:“关我什么事。”   他再不理身后的哀求,搂着楚楚走了。   上了车,楚楚才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   她用手指抠着安全带,疑惑地看着他:“陆之时,你怎么上来了?”   陆之时不回答,反问:“你果然看到我了?”   他之前在楼下抬头往上看,有个一闪而过的身影。那一抹靓丽的红色,他不会忘记昨晚在她那看到过。   楚楚没想到一句无心的询问就把她的心虚暴露无遗,她回避了视线不语。   陆之时才接着她的问题解释:“人都走光了,你还没下来,只能我去找你了。”   他说这话时,眼神始终认真地注视着她。   楚楚心有余悸,注意不到他的视线。   她恍然想起刚才的陆之时,在她耳边低语时是那么的柔情,此刻再看他,倒是恢复了平日里清清冷冷的模样。   “谢谢。”她由衷地说。   陆之时也不知怎么回事,耳尖有些发烫,神色莫名不自然起来。他暗暗骂自己没用,因为她一句谢谢就乱了心智。   他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情绪:“他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也不会出现在任何一所学校。他的恶行会被所有人知道。”   楚楚心领神会,她不会对他感到同情,这是他咎由自取,为他曾经伤害过的女性应有的付出代价。   她以为陆之时又会带她去水仪公馆,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他送她回了出租房。   并且全程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也不会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这让楚楚感到舒服多了。   然而,事实证明她错了。   陆之时送她到门口,眼神幽深地看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猝不及防在她脸上偷了一个吻,嘴角勾起笑容,给出某种暗示:“太太,不邀请我一起进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陆之时:这种追妻的剧本请给我多来几个。   楚楚:duck不必。   作者:今天得知最喜欢的剧要拍第三季啦,心情敲好,赏你的。   陆之时:…… 第16章   楚楚小时候酷爱看动物的纪录片,其中看得最多是关于花豹的故事。   雄豹们到了交/配期间会到处寻求雌豹,浑身上下都散发出强烈求偶的荷尔蒙。眼神幽晦难辨,爪牙尖利,像捕获猎物一般。   而此刻楚楚在陆之时眼中看到的便是这般模样,如此高昂,甚至趁她不注意得寸进尺地在她脸颊上索了一个吻。   占完她便宜后,眼睛里还闪过得逞了的精光,嘴角笑意放大。   楚楚先是本能地愣了一下,随即她粲然一笑,仿佛他真的有戏一般,嘴上却毫不留情:“陆先生,别得了便宜又卖乖。”   话音刚落下,手上动作一快,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迅速将他关在门外。   只听得“砰”得一声。   陆之时碰了一鼻子灰,不怒反笑,手指怅然地在门上扶了扶。惊讶于她的调皮,又懊恼自己动作慢了一拍,最终无奈地离开了。   眼神中迸发出普通豹子一般的犀利,嘴角勾起,步履十分自信。   这是一种对猎物也是对配偶的坚定不移,更是对当前形势的良好判断。他发觉,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他也越来越沉迷于她有意无意的恶作剧。   他深信不疑,迟早会有一天,她会主动接受他。   楚楚在放假当天收拾行李滚回了楚母那,毅然决然地准备忍受楚母的唠叨。她想有楚母在,陆之时总不至于乱来。   正在她阅卷完的第二天,林念马上又要进组拍戏,两人便提前约出来聚聚。   上次林念醉酒被经纪人狠狠骂了一顿,而楚楚也因为酒后被陆之时拐回了家。两人都觉得酒实在不是一个好东西,一拍即合,这次就在林念的房子里简单聚聚。   一进门,楚楚便嗅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她毕竟婚后和陆之时同居两年,自然十分清楚家里哪些东西不应该出现,哪些东西不属于林念。   林念有情况了!   她八卦的眼神偷瞄了一眼林念,看她神色自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既然是她不想说的事,她也不会故意去拆穿她,只可意会不可言说。   迫于林念身份的特殊,两人非常无聊地在她家健身!   非但吃不尽兴,还得陪着她在跑步机上一起运动,这是什么悲惨的体验。   楚楚本就纤瘦,身材匀称,不会瘦的太难看,属于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小细胳膊小细腿动了没一会儿就跑不动了。没过多久就跑去刷手机打发时间。   林念由于最近胖了两斤,怕影响上镜,只能哀怨地看着楚楚休息,嘴上不服输地边喘边说:“楚美人……你知道……生命在于什么么?”   楚楚接:“生命在于运动。”   她幽怨地反问:“那你怎么不陪林某人运动?”   楚楚百无聊赖地划着屏幕,十分不留情地打击她:“我最近瘦了。”   “噗――”林念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人生一大悲哀在于你的闺蜜瘦了,而你却胖了。   她大叫:“没人性!”   “哦,我就当夸奖了。”楚楚补刀。   其实新闻也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些八卦娱乐,天天变着花样。   只有一则还算是吸引了她的注意,爱豆出身的季时扬前段时间成功转型成演员。最近又接正能量的戏,**歌之类的,马上又有一部待播剧,也是走实力派路线的。   如果这剧成功了,那么就算是彻底转型了。   不过楚楚也就多停留了一秒,她早年觉得自己都嫁给了全世界最帅的男人了。全心全意的注视着那个身边的人了,自然不会把目光放到别人身上。   现在大概是心累了,年纪也渐渐大了,也没什么心思关注这些。   更能让她注意的是近日海城将迎来据说是五十年难得一遇的超强台风丽娜。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这边袭来,台风丽娜还将在海城附近登陆。   不过在台风还没登陆之前,人们都会按照常理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台风而已,还能消暑避夏。   她漫不经心地问林念:“台风天你们也要拍戏吗?”   林念在跑步机上的速度越来越来,倒是越来越喘:“当……当然不会……休息一天……不过会趁着天然的的雨……把雨戏给拍了……”   她像是早已习惯,楚楚却为她心疼起来。她知道她在圈子不容易,可她又帮不上什么忙。   不过她知道林念并不喜欢别人提起过去的那些事,楚楚也习惯避而不谈,话音一转:“还能凉快一下呢。”   “是啊,透心凉。”林念接着她的话茬。   楚楚觉得她们简直又把无聊的境界提升了,她居然就这么看林念在跑步机上跑了一个下午,等她经纪人把她接走后,她才回家。   楚母神秘兮兮地拉着她坐下,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看着她,再三犹豫才开口说:“楚楚,不是妈八卦,是妈要为了你的将来考虑。”   楚楚无力地看着楚母,她每次一这样说,准没好事:“妈,您直接说吧。”   楚母才切入正题:“你和那个林老师怎么样了?”   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楚楚还愣了一下,脱口而出:“谁?”   楚母推搡了她一下:“你这孩子,还有谁,林老师啊。”   说完还觉得有些不对劲,追问:“你们最近相处的不愉快?”   楚楚脑中一个激灵,她怎么会忘了这事。她和林魏说好了只是装模作样瞒过家里人,私下并不需要见面。   眼角一阵猛跳,刚才差点露馅。   她心虚地笑:“怎么会,前段时间改试卷太忙,我们说好了等改完试卷再约的。”   “真的?”楚母一脸狐疑,不容置喙地说,“你现在就给他发消息,明天你不就时间一大把么,闲在家也是闲,不如两人一起出去逛逛。”   “妈,有您这样的妈妈么,一天到晚嫌弃您亲爱的女儿在家的!”楚楚控诉,其实主要是她不想出去。   “你自己选,要么你回去外面租的房子,要么在我这,你就得听我的。”楚母风韵犹存,款款风姿飘然,竖起手指给她做选择。   楚楚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放假过来陪陪楚母,还得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行行行,我这就和他说行了吧。”楚楚妥协。   当着楚母锐利的眼神下,和林魏约好了明天晚上一起去吃饭。   第二天的天气肉眼可见的阴沉起来,外面猛烈地刮着一阵阵强风。前些天夏日的酷暑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剩下骤然来袭的风浪。不过,幸好这时候还没下雨。   大街上的车流量急剧减少,楚楚出门没看天气,车里的广播一遍遍地播报台风将在明天凌晨时分登陆。   她皱了皱眉,只想快点和林魏见面完成任务。   谁知,这一见面,就出现了差错,果然出门还得看天气。   两人见面之时,都觉得十分哭笑不得。   由于天气原因,今天餐厅里除了他们没别人,乍一看上去,就像特地包了场。   林魏是个有趣的聊天对象,楚楚也很乐意在这安静的避风港湾享受晚餐。   吃完饭后,林魏绅士地为她打开餐厅的门。   此时楚楚才注意到,外面早已下起了大颗大颗的暴雨,来时的风浪逐渐演变成了阵阵妖风。风力渐大,吹的她睁不开眼。   林魏见状,体贴地靠近她,想站到风口处,为她挡风。   然后他还没来得及,一个被雨幕包裹住的男人接着熊熊风力骤然靠近,带着怒气的赤拳陡然向他袭来,正中他的面颊。   “离她远点!”那个男人不顾风度地怒吼。   林魏显然没料到这一出,幡然倒地,舌尖舔了舔牙根,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传开。   “你干什么?”楚楚推开不知道怎么找到这里的陆之时,连忙扶起倒地的林魏,责怪地看着他。   陆之时全身湿透,发丝上还在不停地滴水,滑到眼睑,又顺着下颌线跌入衣领。这还是楚楚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他看上去不敢置信:“你怪我?如果我不阻止,他就要挨到你身上了。”   从他的角度看,确实如此。   楚楚知道他误会了,可看到林魏迅速肿起的右颊,嘴角还擦破了皮,渗出星星点点的血迹。   林魏好脾气地对她笑笑,表示没什么。   可这更让她感到愧疚,她顿时之间口不择言:“你英雄救美救上瘾了吧?”   其实她说完就后悔了,他为她堵伍组长的那事,她明明是感激的,并不是像她说的那样。   果不其然,陆之时的脸色顷刻间变黑了,被雨湿透了的衣角随着主人心情的郁结,竟在狂风的摧枯拉朽中岿然不动。   他嗤笑一声,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冷冷地说:“是我多管闲事了。”   话毕,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走,投入愈来愈大的雨帘之中,任由身体再被打湿一遍。   “陆之时……”楚楚下意识地开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开口,只是就这么做了。   林魏顶了顶还在流血的牙根,不得不说,陆之时那一拳可真狠啊。他善意地开口:“想去就去,犹豫什么?”   “我……”楚楚沉默。   “你刚刚明明不是这么想的,干嘛不解释,他的误会有点深啊。”他拍了拍楚楚的肩,更像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语气陈述。   楚楚沉默了许久都没说话,好半天才吐出两个字:“算了。”   她怅然若失地独自前往停车场,茫然地想:陆之时最后那一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就这么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满眼的失望,像极了她离婚时给他的眼神。   一路走到了自己的车前,刚想拿出钥匙,一个带着冷意的拥抱湿漉漉地从背后罩住了她。   楚楚还没来得及惊叫一声,便有一个声音先响起了:“太太,我终究不如你心狠。”   作者有话要说:  陆之时:这是要开虐我?   楚楚(跃跃欲试):我给作者亲妈塞得红包果然有用。   陆之时:太太,你就这么对我?   作者亲妈:呃……其实我就是被作业逼疯了,那你撒撒气。   陆之时(咬牙切齿):是不是也要我给你一拳   ps:作者亲妈有好认真地在这章铺垫一个东西,还挺重要的。 第17章   楚楚的挣扎瞬间就定格在了原地, 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陆之时,他不是走了么?   在她还没想出一个结果的时候,陆之时已经提前一步松开了她。楚楚顿时感到身后的凉意散去了些, 不过空落落的。   楚楚回头,他看上去更狼狈了,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湿透了, 脸色泛着不正常的苍白,嘴唇也被冻得失去了血色。   可是他的视线是那么灼热, 贪婪地盯着她看个不停,薄唇吐出一句:“太太, 给我一个解释。”   陆之时这样一个从不回头的人,明明在她面前甩了背影, 却又眼巴巴地回头。不肯低头,却又傲娇地想要一个解释。   楚楚不明所以:“什么?”   他动了动嘴皮子:“我允许你向我解释一下情况。”   楚楚简直哭笑不得,陆之时原来是这么幼稚的人么?走都走了, 又回来跟她讨一个说法。   且不说他返回停车场堵她, 光是他不问原因就动手打了林魏就一点, 楚楚就觉得应该是他向自己解释才对。   不过, 就在她要开口反驳的时候, 突然脑中难过陆之时消失在雨幕里的背影和他最后的那个眼神。都让她忘不了,他好像是伤心的。   心不知怎的就被某根刺戳了一下,莫名柔软下来。   竟脱口而出:“只是朋友之间吃顿饭而已。”   “这可是你说的。”他定定地说了句。   陆之时眼中的光一下子就亮起来了,脸上的血色也恢复了些, 他笃定地说:“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   楚楚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偏头,转移了视线,差点沦陷在他深情的眼睛里。   她暗骂自己没用,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被他嘴上“违心的话”给骗了。   “那陆先生可以走了吗?”楚楚转移了话题。   陆之时耸肩:“不能。”   脚步渐渐逼近,靠近她,直到她无路可退,后背抵在车门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楚楚眯起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字面意思,我车停在餐厅外面,被人拖走了,现在走不了。”听到他满意的回答后,他就像是变回了之前的陆之时,霸道且无赖。   “这关我什么事?”楚楚握紧了拿着钥匙的手,又说:“陆先生自己要把车停在外面,怪谁呢?”   陆之时淡淡地微笑,眼神紧扣住楚楚不放:“我这是为了你的安全才会过来,太太,你身边的男人除了我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什么歪理?   楚楚说:“是只有你不是好东西吧。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很简单,我去妈那,结果你不在。我一问,妈就告诉我了。怕你被别人占便宜,我过来帮你清理。”陆之时说的有板有眼。   楚楚腹诽楚母真是个叛徒。   但事实上,并不是楚母主动告诉他,而是在陆之时的忽悠下,无意间说漏了嘴,才被他听到。   “所以都怪你自己过来的。”楚楚极力说的义正严辞。   陆之时眼中浮起笑意,笑意背后闪过一丝精光:“我是为了你,太太,你得对我负责。”   他尾音拖的有些长,包含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暗示。   楚楚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脑海中还在辩解的时候,陆之时手一晃,轻轻松松夺过了她手中的车钥匙。   “你干什么,还我!”楚楚动手要去抢回钥匙。   陆之时却淡定从容,轻飘飘地说出事实:“太太,再不走,台风就要来了。”   楚楚听后,倒是安静下来,他说的是实话。   她不再挣扎,陆之时满意地笑了,绅士地为她打开车门,自己坐到了驾驶座上。   上车后,楚楚突然想起什么,问他:“陆先生一个电话多少豪车接送,何必要抢我这一堆不值钱的破铜烂铁呢?”   陆之时接着给她寄安全带的空余时间凑近她,两人只间隔几公分的距离。   他给楚楚寄好安全带后,抽出手理了理楚楚的发丝,说了句和问题全然无关的回答:“太太,你真美。”   他并不是说场面话讨好她,光线暗沉的停车场也挡不住她动人的美貌。眼神黑亮,眼尾微微下垂,天生一双多情眼。   怎么到了现在,他才发现他的太太是这么的美呢。   楚楚手足无措地看着他,陆之时偶尔迸出来的话语让她感到无法适应。   就比如现在,她的脸抑制不住的红了。刚被他触碰过的头发,也在发烫。   她神色不自然地推开他,坐直了身子,说:“没个正经。”   在这一番小插曲后,两人同时忘记了刚刚的问题。   风暴远比他们想象中的大,每过一分钟,风力似乎都比上一分钟的大。   马路上的车流量少的可怜,陆之时开得很小心,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   不过,车内的这一方天地依旧是个安全的避风港湾,两人都极其淡定。   楚楚看着他正色的面庞,心中不禁想:如果现在不是陆之时在开,而是她坐在驾驶座上,会不会有危险呢?   她没有得到回答,陆之时已经把车缓缓驶进了水仪公馆。   “怎么开到这里了?”楚楚问。   陆之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里最近,再开下去,不安全。”   楚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她怎么记得楚母家更近呢。   不过,他有一点说的没错,再开下去,确实就安全了。临近登陆时间,风力也越来越大,周边的大树被风刮的群魔乱舞。雨珠也无情的拍打着车窗,让人看不清外面的景象。   车内只有一把小小的单人伞,陆之时脱下了西装外套,罩在楚楚身上。自己打着伞下了车,又走到楚楚的车门前,开车让她下来。   伞被他紧紧握在手中,指节都在泛白,伞顽强地没有被吹跑。   楚楚一下车头发就被吹的胡乱飘舞,连带着大脑都被风吹得一片混沌。趁乱,她还想了一下,幸好剪了头发,不然原先的一头长发一定让她看上去像个女鬼。   到了电梯前,她才觉得头没那么疼了。一偏头,就看到陆之时的左半边衣服被吹的更褶皱了。原本被身体烘干了的衣服再次被淋湿了。   她回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除了罩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被溅上了几滴雨水外,可以说是完好无损。   心中一时间涌上一些复杂的情绪,她嘴巴动了动,却又没发出任何声音。   进门后,陆之时给她拿了条毛巾,就去客房洗澡了,把他们房间里的浴室让给了她。   楚楚没急着去洗,反而先在房子里转了转。   四个月来,这还是她清醒状态下第二次来这里。上次来的匆忙,没认真看过装饰。   一切仿佛他们还没离婚,陆之时保留了他们离婚前的摆设,连她从路边捡回来的野花都还在窗边绽放。   犹如昨日重现。   她轻笑了一声,拿了套睡衣去了浴室。   虽然陆之时从前只在特定的地方禽兽,不过现在的他变了许多。为了保险起见,楚楚把浴室的门锁上了。   不过,还好,他还不至于这么禽兽。   洗完头的陆之时看上去人畜无害许多,头发松松软软的。不似在公司的他那么不苟言笑,多了一丝居家的温和。   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楚楚出来后,才淡淡地开口:“太太,我饿了。”   楚楚抬起眼皮看他一眼,十分平静的回了他一句:“哦。”   “你这是什么反应?”只一秒,他就原形毕露,露出了骨子里的凶狠。   “没什么反应啊。”楚楚拿着毛巾擦拭头发。   “我为了怕你受到伤害,晚饭都没吃就跑去找你,你就这么狠心。”陆之时得寸进尺。   楚楚愣了一下,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听到他说“狠心”。   “你自己选择的。”她回避了视线。   陆之时并没有这么好打发,他摆出弱态,佯装可怜样地说:“太太,我要求不高,一碗面就行,和那天晚上一样。”   说来也奇怪,他尝过无数美食,从没惦记过任何一种。唯独对楚楚那天晚上给他做的一碗普普通通的鸡蛋面念念不忘。   总是能在每一个饭点想起,觉得手边的东西都索然无味。   楚楚不知怎么的,心下一动,没想到他的要求会是这个。   这不算她最拿手的东西,却是最简单的。   她本想说几句讽刺挖苦他的话,可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陆之时胃痛的模样。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陆之时说她“心狠”,她倒觉得自己还远远不够狠。   最终默默地去了厨房。   陆之时没在客厅坐着,他倚在厨房口,沉静地看着楚楚忙碌的身影,看上去就像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屋外狂风肆虐,屋内岁月静好。   楚楚的头发还没干,只简单擦拭了几下,这会儿正顺着肩颈往下滴水。   水珠流过天鹅颈,划入背部,渗透了她的睡衣。背部优美的线条显露出来,后背的美好风光就这么呈现在陆之时眼前。   楚楚所有的动作在他眼里,顿时变成了有意无意的挑逗与肆无忌惮的诱惑。   他视线紧盯着她,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了一下。目光一深,下身一紧,脚步情不自禁朝她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陆之时:这是要让我开车了吗?   楚楚:是的,你不是已经抢走我的车钥匙拿去开了么。   陆之时:……不是那个开车。   楚楚(装听不懂) 第18章   “你要是敢过来我就把面泼你脸上了。”   陆之时刚迈开腿, 还没走几步,就听见楚楚仿佛后背长了眼睛似的,头都没回一下凉凉地来了句。   他被突如其然的声音泼了一头冷水,不仅没生气, 反而觉得有些惊喜。嘴角扬起笑,当作什么也没听见,抻着长腿, 不动如山地朝她走去。   他走到楚楚身后,犹如一堵高大的肉墙, 挡的她密不可风。   刚想说点什么,楚楚眼疾手快, 手脚利索地盛起一碗面,直接横跨在两人之间, 逼得他往后退了半步。   她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陆先生,面好了。”   话是这么说,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欣喜之情, 反而带着难以掩饰的威胁之意。好像在说如果你还不接过这碗面, 那就真的让你的脸去吃面吧。   陆之时不傻, 对她眼中的意外之词心领神会, 他勾了勾唇, 识趣地接了过去。   指尖有意无意碰到一了楚楚的手指,在对方还未察觉之时,便收了回去,只传递了面的温度。   楚楚将面交到他手里后, 二话不说接着缝隙,闪到一旁,从他这座高大的人墙中逃离出去。   并且非常有远见地去衣帽间拿了件披肩,挡住了后背乍现的春光。同时警告地看了陆之时一眼,后者则表示自己很安分,乖巧的坐在餐桌上吃面。   楚楚吃过晚餐,这会儿也不饿,就只给陆之时煮了一碗。   她想,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她去把头发吹干,也能避免单独和他呆在一起。   她刚转身想走,陆之时蓦然放下了碗,语调偏凉,叫住了她:“你去哪儿?”   他眼中闪过一丝深不可见的惊慌,仿佛怕她又跑了。   楚楚指了指自己半干的头发,说:“吹头发。”   他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继续吃起面来。   陆之时吃的很慢,仿佛要用尽一生去品尝一碗普通的鸡蛋面。平心而论,楚楚这次做的匆忙,鸡蛋里甚至还有细碎的蛋壳,面的味道也淡了些。   不过他依旧吃得开心。   一种你想了很久念了很久的味道,再次如临而至,他尝到的没有失望,只有满心欢喜。   听着从浴室中传出来的嗡嗡的吹风机的声响,加上她刚经过时残留的洗发水味。他非凡不觉得嘈杂,反而觉得充满了烟火气。   他静静地想,如果时间定格在这一刻,也挺好。   楚楚很快吹完头发出来,陆之时也正好慢条斯理地吃完了面,剩下的一切交给洗碗机处理。   陆之时本想把主卧让给楚楚,他睡客房,然而楚楚却疏离地说:“我是客人,我睡客房就行。”   陆之时看着准备得当的客房,生平第一次恨阿姨把房间收拾的太干净了。暗暗打算以后除了主卧,其余的房间都不许收拾!   他没了借口,只能眼巴巴看着楚楚走进了客房,眼神也没给他一个,并且听到了清脆一声锁门的声音。   他沉了沉眼,以为锁了门他就进不去了么?   暴风雨来临前,不一定都是风平浪静的,也可能是狂风呼啸,风雨大作的。就比如说今晚。   窗外暴雨如注,狂风吹出了鬼叫般的嘶吼,一声更比一声凄惨激烈。   楚楚好不容易睡着,到了半夜,竟然开始打起了雷。雷声轰鸣,配合着雨点来了一曲雷鸣电闪波尔卡。   一道尖利的闪电划过,紧接着爆发出一声巨响,楚楚成功在睡梦中一个咕噜被惊醒了。   她干瞪着眼,等下一波闪电来临,并且跟随着的雷鸣。   这个时候说不害怕是不现实的,她原本和所有人想的一样。这次台风不过是一场带来降温降水的雨神罢了,但谁都没想到,它来得如此猛烈。   楚楚翻了个身,拉了拉被子,蜷缩起身子,将自己躬成一个虾的形状。   每一次闪电出现,都会照亮她眼中黑亮的光芒。她攥紧了被子,心有些发慌。   不过她毕竟是个成年人了,虽然有些生理上难以掩盖的害怕情绪,不过大致上还是可以忍受的。   嘴上还有闲情,低估了一声:“哪个渣男又在发誓?”   楚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在这个关头想起了楚母。   糟了,她忘和楚母说一声今晚不能回去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等她回去。   等一道雷鸣声响过后,下一截闪电还没来临前。她快速拿起手机,正准备给楚母报个平安。   谁知就看见她早就给楚楚发了一条信息――和林老师好好玩哦,妈懂得。   还风骚的跟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她气结,你懂什么懂!   这下她彻底不用报平安了,正值此时,一声尖锐的轰雷声响起。楚楚还沉浸在楚母发来的消息中,听到雷声,情不自禁大叫了一声。   叫完后,她觉得自己挺傻的,放下了手机,准备再睡会去。   就在此时,门边却传来一些动静。   楚楚坐起身,警惕地看着房门。   陆之时拿备用钥匙打开了门,踢踏着一双拖鞋,头发还有些凌乱,出现在门口。和他平常矜贵清冷的形象全然不符。   嘴上还急切的问道:“太太,你没事吧?”   楚楚被他这幅样子,有些逗笑,这似乎比他全身上下被雨淋湿了还要显得滑稽。   但还是及时忍住了笑,她知道,假如她此刻笑了出来,他一定会黑脸。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尊心受到嘲笑。   楚楚善解人意地憋着笑:“就是被吓了一下,有些突然。”   陆之时缓了口气,后知后觉的理了理头发,但并不出去,还直接大步走了进来。   “???”楚楚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说:“你可以回去了。”   陆之时语重心长地说:“不用不好意思,害怕就说出来,或者你也可以直接说明让我陪你一起睡。”   楚楚噎了一下:“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陆之时更加得寸进尺起来,把房门一关,朝楚楚走去:“我记得以前你怕打雷。”   楚楚下意识想反驳,但突然想到什么。曾经林念和她说,男人都喜欢娇小柔弱的女孩子。只不过她外柔内刚,许多事情独立惯了,便只能在陆之时面前装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   这还是林念教她的,说是可以打雷下雨的时候趁机躲进他怀里。既装了柔弱,又占了便宜,简直一举两得。   她想起自己干过的傻事,不堪回首。   陆之时趁她还在回忆的时候,已经先一步钻上了床,明目张胆地分走了楚楚的被子。   楚楚回过神来,只觉得十分气愤:“陆之时,我只说一遍。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你走,要么我走。”   陆之时却已然舒服地躺了下去,尾音慵懒地说着不着调的话:“太太,你好香啊。”   楚楚难以置信,他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身体先一步先弹开了。   正想跳下床,却被陆之时长臂一撩,拽进了怀里。   久违的怀抱让楚楚十分不适应,挣扎着就要甩开。   “陆之时,你不要乱来。”她话语间藏不住的冰冷。   陆之时的动作滞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搂紧了她,闭着眼说:“太太,台风还没登陆呢,风声、雷声、雨声还会更大,这以后有你怕的。”   楚楚身子一僵,所以他这是怕她害怕,特意过来像之前她借故躲进他怀里一样来安抚她?   陆之时,你为什么总做让我心里不平静的事呢?   但不可否认,刚刚被他闹了一会儿,她确实忘记了窗外依旧还在轰鸣的声响。   原来女孩子躲进男生怀里,寻求的不是装柔弱占便宜,而只是忘记害怕的那个瞬间。   不过,即便如此,但他们已经离婚了。   楚楚只淡淡地说:“放开我。”   陆之时顿时睁开了眼睛,他不怕生气的楚楚,也不怕对他视而不见的楚楚。却独独怕极了她这样平静的语调,仿佛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其实事实上也是如此,只是他还在强求。   “不。”今天,他也想再强求一次。   “我说,陆之时,”楚楚又重复了一遍,“放开我。”   “我也说了,我不。”黑暗中,两双眼睛都格外明亮。   “难道你对每一个女生都失去后才珍惜吗?那是不是等秦玉离开了你,你也会这样对她?”楚楚觉得心有些痛,陆之时根本不是像他所说喜欢她。只不过是对自身物品的占有欲在作祟罢了。   是的,她就好像只是他的物品,一时闹脾气离开了他。而他感到一时之间无法适应,才会一直这样追在她身后,想要恢复原状。   换做任何一个其他的人,他大概都会如此。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他语气间有些受伤。   可楚楚却自嘲一笑:“难道不是吗?”   “不是。”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秦玉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过段时间……过段时间,你就会知道了。”   “陆之时,你还是那么不诚实。”楚楚平静的说,没有一丝涟漪。   他似乎被刺激到了,追问:“那怎么样你才信?”   楚楚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他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说:“这样你信了吗?”   陆之时倏地凑近她,视线紧盯着她的唇瓣,狠狠地将自己的唇覆盖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我错了,这章没开车,下次还敢   陆之时:还我福利。   楚楚:你够了啊。 第19章   楚楚扭转头, 试图挣脱他的钳制,可惜他的力道太大,让她无法挣脱。   “陆之……你混蛋……”她的声音含糊不清,只能用双手疯狂拍打他的后背, 来表达自己的拒绝。可他就像一块坚硬无比的石头,纹丝不动。   他像感觉不到后背的疼痛,分心说:“是, 混蛋在吻你!”   放假后,楚楚的指甲也长长了不少, 指尖无意之间还在他的脸颊和脖子留下了抓痕。   陆之时大手捧着楚楚的脸,由最初漫无边际的啃咬到渐渐的, 他的动作轻柔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着她。身下之人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激动, 大口地喘着气。   他抬头,俯瞰她,唇色饱满, 还微微肿起。眼睛里还带着尚未平息的怒火, 熠熠生光。双颊泛红, 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缺氧。   眼神一深, 简直想让他再禽兽一次。   “信了吗?”他声音低哑, 眼中还带着未消散的情/欲,一双眸子一刻不停地看着她。   “你的手段真低级。”楚楚嗤笑。   他对她的嘲弄没有丝毫意外,说:“我早说过了,我不在乎手段, 我只在乎结果。结果是好的,就没有任何差别。”   楚楚笑:“这就是你对于‘结果是好的’的定义吗?”   她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连了一下,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可算不上结果好。   陆之时没在意她的眼神,反而耐人寻味地说:“太太,这还没到最终结果呢,你怎么知道它是好的还是坏的?”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陆先生刚刚的行动是在表示对我的示好吧?”她眨了眨眼,看上去俏皮机灵。   陆之时“嗯”了一声,默认了。   她说:“这么说,陆先生是在追求我?”   他没多加犹豫,点头。   “由此可见,最终结果是不是好的,这个结论都在我手上,是由我来决定的。”楚楚笑,“所以说,你的自信完全没有道理。”   “太太,你会和我和好的。”陆之时看着此刻狡黠的楚楚,比起她原本的样子,更显生动。如果自己能早点发现就好了。   “你说不论过程,只要结果好就行,那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也说过一句话。”她目光凝视他,嘴角笑意更浓,“回头草这种东西很难吃。”   陆之时怔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说:“你不吃吃看回头草,怎么知道它好不好吃?”   “因为他看上去卖相就不怎么样啊。”楚楚勾起手指往陆之时脸上和脖子上挑了挑,那几道红痕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划的。   这会儿突然被提起,陆之时八个感觉到脸颊和脖子传来的痛意。火辣辣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烧。   他拿手指轻轻碰了碰,不得不说,她真狠心啊。   “骂也被你骂了,抓也被你抓了,这回可以睡觉了么?”他扯唇笑笑,眼里有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宠溺。   楚楚先是笑了一下,然后拒绝:“还是那个选择,要么你走,要么我走。”   陆之时早就算到她会这么说,没做选择,自己先躺到了一边。看似温和实际上强硬地说:“太太,你再这么说我就亲你了。”   见她没回应,又说:“太太,我虽然很累了,但不介意陪你再玩一次刚刚的游戏。”   楚楚看着他眼里的那点花花肠子,绝对相信他会做的出这种事。经过刚才的一番较量,她饿力气在他看来,几乎等于没有。   她索性不浪费更多精力和时间,挪到床的另一头。才安心地说道:“可以睡了。”   陆之时看着两人虽然躺在同一张床上,但中间跟隔了条银河似的。再次恨当初的自己是怎么想的,没事干嘛把客房的床买的这么大。   虽然窗外正风雨大作,台风也在朝着预计时间,在海城登陆。雷电不断,风雨拼溅,不过这屋内的一隅天地,仍然安详宁静。   楚楚就在这规律的声音中,不知不觉睡着了。   陆之时一直等到她睡着,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后,才小心翼翼地又把她捞了回来。   揣进怀里,才有真实感,终于也满足地睡去。   脸上大概是被蹭破皮了,时不时碰到,还有些痛。   算了,就当成夫妻间的情趣吧。   第二天一早,楚楚就被热醒了。   她半睁开眼睛,发现明明昨晚自己是睡在床的另一边的,怎么醒来却是被他抱在怀里。   陆之时,你不要脸!   她本想故技重施,一巴掌罩在他的脸上。但看到他脸颊上还残存的红痕,不知道怎么回事,却怎么也下不去手了。   陆之时还没醒,他的呼吸好像有些重,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身体也格外的烫。   楚楚一惊,用手贴到他的额头上,果然,是他在发烧。   看来是昨天淋了雨的缘故。   她正想下床拿手机,可陆之时却在半睡半醒间,抓住了她的手。脸还往她手心蹭了蹭,咕哝一声:“太太,今天放假。”   看来真是烧糊涂了。   楚楚没有耽误时间,拿开他的手,下床找到手机。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台风凌晨过境后,雨势小了许多,风也不再发出鬼叫了。   她也该回去了。   她并没有照顾发烧病人的经验和打算,所以她打电话给了汪特助,想着叫他过来照顾一下老板不过分吧。   然而汪特助没接电话。   楚楚歪了歪头,紧接着又给他发了一条微信。不知是不是她刚起床幻听了,她总觉得陆之时的手机跟着响了一下。   不过她没多想,边洗漱边等汪特助回音。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直到她穿戴完毕要走了的时候,汪特助都没回她任何消息。   楚楚皱眉,以汪特助的网瘾形象,没道理会看不到啊。她又给他打了个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楚楚放弃了,她走到陆之时身边,用手试谈了一下他的额头。   温度高的她立刻收回了手。   怎么回事,这还越来越烫了呢?   一看到温度,差点没吓一跳,居然快烧到四十度了,难怪这么烫。   她突然想起一句俗话,平时不生病的人,一生就是大病。   陆之时平时壮得跟头牛似的,现在想想,好像自己从来没看到过他生病感冒。想不到这次居然这么严重。   她不禁蹙眉,看着呼吸沉重的陆之时,他看上去十分难受,额间渐渐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汪特助也没有回音,如果她这个时候走了的话,那他怎么办?   她终究没有狠下心,就当是曾经夫妻一场,现在她送给他一点临别礼物吧,就待到汪特助回消息为止。   楚楚找到医药箱,拿出里面备着的退烧药,倒了一杯温水,打算喂他吃药。   可昏睡中的陆之时丝毫不配合,嘴唇紧抿,咬的死死的,怎么也不肯张开,水还洒了一枕头。   她不得已,只能把他叫醒。   陆之时睁开昏睡的眼睛,半梦半醒地看着她,仿佛还在梦中,先浅浅地笑了:“太太,醒来能看到你,真好。”   楚楚一愣,心漏跳了一拍,她相信,人刚睡醒的时候是最真实的。   “别说话了,把药吃了,你发烧了知不知道?”她说。   他朦朦胧胧地说:“大概吧。”   楚楚把他扶起来,喂他吃了药。   陆之时又躺下了,突然想到什么,问:“你怎么不走,这个时候不走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又成了那副没个正经的样子。   楚楚:“……”   楚楚:“避免麻烦。万一你死了,警察还得找我去问话,既麻烦又浪费时间。”   陆之时也不生气,追问:“不知道我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太太,你变得伶牙俐齿多了。”   楚楚正想回他一句“让你失望了”,谁知陆之时又自问自答起来:“不过我喜欢你这个样子。”   楚楚荒诞地看了他一眼,不可思议地说:“您有受虐体质啊,男人不都喜欢温柔贤淑的女人么?”   他看上去很无力,也许是退烧药发挥了作用,但他用力摇了摇头,说:“并不是。”   “嗯?”楚楚反问。   “至少我喜欢像你一样的女人。”他说的毫不避讳,就这么直抒胸臆表达自己的看法。   眼神还直勾勾地看着她,仿佛这样就能穿透她的皮囊,挖掘出她内心深处真实的东西。   楚楚被他看的偏过了头,过了一会儿,又转了回来,淡然一笑:“话说的很动听,我差点就信了。陆先生这段时间修炼的不错,情话一抓一大把的。”   陆之时也不拆穿她的故作淡定,顺着她的话茬说:“还行,对着你不知不觉就脱口而出了。”   楚楚没再回他,陆之时也因为药效发作逐渐睡了过去。   在他睡着后,她又试图给汪特助打了几个电话,但同样无法接通。   楚楚只好无所事事地在房间里闲逛,走着走着,她不知不觉走到了曾经他们的婚房,也就是主卧室。   里面基本没变,维持着她搬出去的样子。   她无聊地转了转,突然想起什么,她找到当时自己带来的包。包里是陆之时前段时间送给她的项链,她一直随身带着,就是想什么时候能够还给他。   今天总算有机会了,她拿出丝绒盒,正打算放到他的抽屉里。刚好那个抽屉中还有她没带走的陆之时第一次送她生日礼物的那条项链,真好可以把他们放在一起还给他。   她打开抽屉,突然之间,视线却不自觉被某样东西吸引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之时:壮的跟头牛?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楚楚:咳咳咳,这是在夸你。   陆之时:老婆说的我就信。   你俩够了啊(托腮) 第20章   陆之时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下午了。他出了一身虚汗,不过头倒是没那么晕了。   他坐起来,扶了扶额,仔细回想了睡过去前的片段, 他不是在做梦吧?   早上他半梦半醒间看到的楚楚是真实存在的吗,会不会只是他的臆想?   如果她在的话,那现在又去哪儿了, 半天都没看到她的身影。   静静地沉思了一会儿,枕头上既有未干的水渍也有他的汗水, 眼神才亮起来,他真的不是在做梦!   是楚楚照顾的他!   那她现在去哪了?   “太太?”他开口, 才发现声音十分嘶哑。   空荡的房间里无人给他回复,整个房子都安静的不像话。   “楚楚?”陆之时走下床, 高烧还没完全褪去,脚尖一触地还有些虚浮。   他撑着身子依次找过每个房间,都没有她的身影。   最终只在主卧里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他一眼就看到被打开的抽屉, 和被拿出来的那张照片, 正光明正大地摊在那。   她还真是毫不掩饰, 直接就告诉他这东西她看过了。   陆之时心一沉, 眼神变得狠厉起来。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儿, 只能死死地抓着墙面。   心中那股不安的冲动越放越大,某个想法突然在脑海中炸裂开来。   她,或许不会回来了。   *   楚楚回到家时,楚母大概是和附近的阿姨一起出去了。一把年纪了连台风刚过境后的时间都不放过, 她只能无奈的笑笑。   笑着笑着,笑容就滞住了。   她快速回到房间,急切地翻出某样东西,验证了心里的疑虑后,她的眼睛蓦然黯淡下来。   一股浓浓的无力感自脚底承袭上心头,她突然不知道自己之前都在做什么。   简直是一场笑话!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好想逃避,把自己缩在一个驼峰里。   她无奈地想,衣服也没换,就爬上了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听见楚母的声音,好像是她走进房间里来了。   她心有余悸地大声说着话,还夸张地拍拍胸口:“你这一声不吭地突然回来,可吓死你老母了。家里无缘无故多冒出一双鞋,魂都被你吓掉了。”   楚楚的睡意一下子全没了,她亲爱的母后大人时常会这么戏剧化,她都习惯了。   “妈,你别跟我说,你认不出我的鞋。”她无情地打断了她的表演。   楚母非但没有停止,还更加戏精了地说:“这已经不是小时候了,那时候你的一切东西都是我给买的。”   她话音一转:“现在的你,有自己的想法了,你的鞋我当然认不出来。”   楚楚无视她的说法,打断她:“我昨天出门前穿的就是这双鞋,亲爱的母后大人。”   楚母终于收敛起夸张的表情,问了正事:“虽然现在的你有自己的想法了,但这不是你昨晚彻夜不归的理由。除非,你诚实告诉妈昨晚你和林老师都发生了什么?”   她前后转变太大,楚楚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她会想起就是她告诉陆之时的时候,她才视线冷了下来:“妈,我还没说你呢,你怎么能告诉陆之时我和林魏在哪吃饭?”   楚母一愣,天真地回答:“他去找你们了?不应该啊,他只是问我有没有适合情侣约会的地方,说是要给什么特助相亲。”   “……妈,你好容易被套话。”楚楚无奈地说。   楚母才发现自己被套话了,出卖了他们的位置,懊恼不已,却又好奇之后发生了什么。她问道:“所以之后发生了什么?”   楚楚三言两语带过了中间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说完,便沉默下来。   楚母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嗅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氛,问道:“昨晚你不是和林老师一起,而是和你前夫一起?!”   楚楚点头,视线转向别处,掩盖了眼中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你现在出息了,还玩起和前夫复合这种戏码。”楚母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之,她也只能支持自己女儿做的一切决定。   “妈,”楚楚的声音低沉下来,仔细听,还能听到这其中夹杂着的一丝颤音,“我和陆之时没有复合。”   楚母也变得严肃正经起来:“楚楚,不要怪妈话说的狠。你现在一边和林魏一起,另一头又和前夫不清不楚,你现在做的事和当初陆之时做的有什么区别呢?”   “妈知道你可能想报复陆之时,但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   “妈,”楚楚抬头望向楚母,眼眶不知不觉红了,里面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蓄满了泪水,她双手紧抓着被子,说,“假如有个人骗了你很久你会怎么做?”   “嗯?”楚母一时没听明白。   “就是说,假如有个人从头到尾都在骗你怎么办?”她停顿了会,一字一句地说。   楚母大惊:“这是什么意思?这话可不能乱说。”   一行清泪滑下来,楚楚顺手抹掉,快得令人看不见。   她拿过手机,找出某张照片,递给楚母。   楚母只看到这张照片是一对男女的合影,两人都带着学士帽,大概是毕业时拍的。画面中的女孩儿正亲昵地挽着男孩儿的手,笑容灿烂。就连看上去清冷的男孩儿,嘴角也勾起一丝笑意。   虽然当时还略显稚嫩,但这人显而易见就是陆之时。旁边的这个女孩儿倒是不知道是谁。   “陆之时?!”楚母大吃一惊。   楚楚艰难地点头,泪流的更凶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原本只是想还项链,却不经意间瞥见了这张照片。而照片中的另一人正是秦玉。   她本以为秦玉和陆之时是这两年间才认识的。但超乎她想象的是,他们竟然大学时就认识了,或许比这更久。   照片背面清楚地印着时间,正是陆之时大学毕业那天。那天楚楚本想陪着他毕业,她甚至还约好了拍照的师傅,满心欢喜地等着拍一组情侣照。   但谁知她和陆之时说起这事的时候,对方只淡淡地和她说了句:“我不拍这些幼稚的玩意儿。”   她当时自然深受打击,没想到自己向往的东西在他看来只是“幼稚的玩意儿”。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故作大方地回了一句:“我也觉得。”   回到家后,她直奔房间,找出毕业相册。林念当时正买了台相机,提前记录下来学长学姐们是怎么拍的,回头研究更美的姿势。不过她本人只注重拍但不想保存,所以拍下来的照片都放在了楚楚这。   楚楚找到对应的日期,指尖一张一张扫过照片。蓦地,在某一张照片前,指尖停顿下来。角落里的那两人不正是他们吗?   原来早已有提示,只是她一直没发现。   一切都是谎言!   “这就是他出轨的对象。”楚楚说,“但我没想到他们这么早就在一起了。”   那么,自己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既然他们认识的如此之早,又何必把她牵扯进来,一场喧嚣过后,他们情真意切,那她又算什么?   想起昨晚那般肯定的一句“太太,你会和我和好的”,楚楚不禁失笑,多么讽刺啊。   到现在都还要对她说谎!   而她自以为的“合适”,起码还有个原因。而现在,连个借口都没了,这些年他们没少在背后看她笑话吧。   “呵。”她自嘲地笑了笑。   “楚楚……”楚母看着自己女儿泪流满面,心支离破碎的模样,十分不好受。   “妈,我没事。”她胡乱抹去眼泪,强装笑容,“都过去了,现在我们也离婚了。”   她轻飘飘的语气,更让楚母心疼。   *   楚楚一颓就是几天,窝在房间里,直至台风彻底过境了,也没出去一步。   她走的时候,故意把那张照片放在了床头柜上。他应该也是看见了的,一连几天都没出现。   楚母心疼她,看不下去了,只能找了林念。还好她这次没在大山里拍戏,能联系上。   林念给她打电话时,是在晚上她收工后。她的电话,就和她的人一样,风风火火的。   “楚美人,听说你又被骗了。”她的语调微微上扬,给人一种很温暖舒服的感觉,“果然我一不在,总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货色欺负你。”   楚楚没忍住,笑了出来:“林美人,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来安慰安慰我么?”   “这你就错了,所谓亲人,就是在一成不变的关系中,互相嬉戏打闹。她可以在你高兴的时候陪你嗨,但一定得在你难过的时候对你调侃。别人可以虚假的安慰你,但亲人不会。她会把你的伤口暴露出来,陪你度过这段结痂的日子。”林念还是林念,永远如她所说的那样,是她的亲人。   楚楚感到心里一暖,过往都仿佛烟消云散了。   “你说的那是亲人,但我们不是cp么?”她打趣地问她。   “亲人是你,cp也是你,都是你。”林念笑着应下。   但是,紧接着,她话锋陡然一转:“其实你并不是难过秦玉的出现,而是他又一次骗了你吧?”   楚楚微怔,她还是一如既往了解她,她默认:“你说男人总爱撒这么多谎吗?”   林念连连否认:“别问我,我是女人。”   楚楚:“……你正经点。”   “咳咳,但其实你想,女人同样也爱撒谎。这就要看性质的不同了,像他这种,让我的宝贝这么伤心的极大恶性质的谎言,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楚楚苦笑:“我原不原谅他也不重要了,我们既然已经离婚了,那么以后也就算解脱了。不过他最近很反常,对着我这个前妻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不知道又想做什么。”   林念又说:“要不你搬家吧。我最近这个新戏里面就有这个桥段。我因为受不了男主的纠缠,干脆去了另一个城市。啊,我这算不算剧透了!”   “……我妈还在这儿呢。”楚楚默默无言。   “……”对方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又说,“起码他有钱长得好看,要不凑活凑活过算了。”   *   楚楚在和林念聊完之后心情舒畅了许多,正想着要不要出去旅游散散心。正巧这时接到了校方通知,将分组组织教师们出去培训。在永城开展为期两个星期的教师培训。   她欣然收拾东西和同事们一同前往,也算是离开这个城市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可以不用见到他,楚楚松了口气。   然而,她也没想到,某人也恬不知耻地跟到了永城。   作者有话要说:  陆之时:我也觉得凑活凑活过挺好的。   楚楚:你滚!   咸鱼作者天天摸鱼没个正形,本来计划好今天要做的事情,很好……又没做到。某咸鱼在此立个flag:明天,明天绝对要做!再有拖延症就揍你!   有个非常不应该出现的行为,谢谢小天使给我指出来啦,现已删改。 第21章   如陆之时所说, 伍组长被撤任后,还被人把他的行径发到了网上,当时还轰动了一阵子。   新上任的组长是位慈眉善目的老教师胡莉莉,任教经验十分丰富, 人也温柔和善。组里的教师们都非常敬爱她。   这次他们语文组是在永城的师大附中进行培训学习。一群人到达学校后,先跟随带队老师住进了学校附近的酒店。   一人一间房,不过都是在同一层楼。   第一天, 他们先简单学习了一下学校的一些教学方法。   接下来,在第二天, 校方在学校的学术厅举办了一场讲座,旨在了解接下来的培训安排与教学理念。   她们学校坐在中前方的位置, 还有一些其他的学校的教师,乌压压坐了一片。   这次主讲是当地的语文教研主任, 不过楚楚敏锐地注意到,台上不仅放着各个主讲人的姓名牌。其中更是有个熟悉的名字――陆之时。   楚楚不确定是不是同名同姓,但心里总有种莫名的预感, 也许是他。   距离正式开讲的时间越来越近, 台上的座位也渐渐被坐满, 只有那个印着“陆之时”姓名的位置始终没有人坐。   她不禁怀疑, 会不会不是同一个人。   这样的场合, 他来做什么?   时间一到,主任沉稳的声音准时响起,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都进入听讲模式。楚楚也没心思去想一个有可能只是同名同姓的陌生人。   接下来他们的时间非常明确,趁着暑假期间, 来自各地的语文教师会进行一个语文组的教研活动。   师大附中的惯例是放暑假后的一个月初三学生返校,在学校学习一个月时间,顺接九月份开学。   而她们就是要做的是,在他们还未开学的这段日子组织教研活动,交流各自想法。开学后更多地开展着重于上课听课评课上,以及针对同课异构来进行想法上的摩擦碰撞。   楚楚听得正入神,可不知在哪一刻,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低调地走上了台,镇定自若地迈着长腿直奔那个空荡的位置。   楚楚几乎是一下子就提起了心。这个清俊、身着挺阔熨烫得体西装的人不正是陆之时么!还是她所知道的那个陆之时!   她感觉手被身旁的人拉了一下,王老师低声同她说:“楚楚,这不是陆总么?”   楚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含糊其辞地回答:“……嗯,是他。”   王老师还在嘀咕:“陆总怎么会来这?”   楚楚一个字都听不进,是啊,连别人都心存疑惑他来这是做什么的。   可台上这人却纹丝不动,安静专注地听着一切和他完全无关的专业术语。也不觉得无聊,反而听得津津有味。以一种强大的存在感,让人无法忽视他。   他视线时不时看向台下,并不停留,扫一下就过的那种。   楚楚自然也能感觉到他的眼神从她身上淡淡地经过,不过他并不像之前那样紧紧地盯着她。相反的是,只一眼就过,快得似乎没看到她似的。   距离上次的不欢而散大概过去了一个星期,这一次见面实属意外,楚楚都没想到。居然能在另一个城市碰到,还是在这种场合。   她心里冷笑一声,他这次又想做什么?   讲座临近尾声的时候,气氛才没那么紧绷了。张副校长还打趣地说:“这次大家培训期间所有的费用支出都将由陆氏集团陆之时先生提供。大家千万不用给陆总省钱,陆总不缺钱!”   台下响起一阵欢呼和掌声。   陆之时自然地接过话筒,脸上浮现浅浅的笑意:“为教育事业做一点简单的贡献是应该的。”   此话一出,台下欢呼声和掌声更大了。   尤其是语文教师中以女教师居多,光是他这张脸就能获得很多人青睐了。   楚楚却想:不就是和赞助差不多么?话说的倒挺好听,怎么不去支持特岗教师,发展贫困地区?   她还没想完,就听张副校长又说:“别听陆总说得轻描淡写,其实陆总啊,早已开展特岗教师公益项目,还组织许多大学生们去贫困地区支教。更值得一提的是,陆总的太太也是一名教师。”   陆之时垂眸不语,只淡淡地笑笑。   楚楚:……行,算你钱多,当我刚刚没想过。   楚楚很想提醒张副校长其实他们已经离婚了,但当下的场合,她并不能说出来,白白吃了个亏。   但是,他怎么能,这么快就出现在她眼前。不管这是他故意还是无意的安排,在她看到照片后,他们之间从此以后就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她本以为陆之时又会和从前一样,绞尽脑汁地粘着她。她都想好了,讲座一结束,她就拉着王老师一起走。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陆之时并没有找过来,甚至是眼神也没往这边飘一下,径直走了。   楚楚想要拉住王老师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还是王老师反应过来,抓住了她的手。   这倒是有些意外,不过对她来说也好。   看来他是因为谎言被她揭穿后,索性也不装了,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是啊,他分明原本就是这么冷漠的人。   简单的一天安排过去后,楚楚一行人回到了酒店,互相道别后,都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楚楚正往自己房间走,走到门口正想开门时时,就发现对面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她下意识往那边看了一眼,正巧和陆之时清冷的眼神不期而遇地对上了。   这个时候,回避眼神也尴尬,不回避也尴尬。   她微微一愣,手指情不自禁地攥住了包。陆之时这样的人,怎么会和他们一样,挤在一家不算高级的酒店里。   而陆之时看上去也是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没有半分窘迫,只疏离地朝楚楚点了点头,就当是打过招呼了。   随后,便扬长而去,就给了楚楚他的背影。   楚楚的手,又一次僵在了半空。   她眨了眨眼,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过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想,这样也挺好的。毕竟夫妻离婚后,有哪几个是能做朋友的?   再说了,他们这种关系就适合老死不相往来。   *   晚上,她随手发了一条培训打卡的朋友圈。没多久,汪特助给她点了个赞,并评论道:晚睡的鸟儿有虫吃。   她嫌弃地想,这什么老干部似的话,还有,这话是这么说的么?   她直截了当地给他回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翌日,楚楚照例参加教研活动。   虽然在放假的日子里培训,但这样充实的生活挺让她喜欢的。   这样她就不会把心思放在不该想的事情上,也不用费心如周旋一些她不想面对的人。   傍晚结果活动后,张副校长即时出现,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她不想面对的陆之时。   张副校长扯开嗓子,兴高采烈地说:“大家都等一等,陆总给我们都订了包厢。这次相聚也是缘分,都给陆总面子,一起出去聚聚吧!”   没有什么比还在思考晚饭吃什么的时候,有人从天而降说要请客更令人高兴的事了。   楚楚本来不想去,可看到大家都这么高兴,不好驳了他们的兴致。想着反正人这么多,她不会和他正面碰上的,干脆也同意了。   陆之时订的是当地最好的餐厅,一群人洋洋洒洒分别走进不同的包厢。楚楚他们一行正好是八人,还多了两个空位。   张副校长看到了,立马招呼陆之时过来坐。楚楚跟着他们随意寒暄了几句,她不擅长讲场面话。为了尽量不冷场,她选择少开口。   还好那两个空位都离楚楚比较远,中间都隔了好几个人的那种。   永城和海城地理位置上相距不远,都是沿海城市,海产品尤其丰富。   服务员根据点单渐渐上菜,楚楚一看,海鲜类居多。其中还有一种螃蟹,她叫不上来名,但看上去十分美味。   不过她对螃蟹过敏,一吃就浑身会起疹子,但楚楚又特别馋这种东西。曾经她背着楚母忍不住馋偷吃螃蟹,后来全身起了疹子。不仅没被楚母同情,还被她揍了一顿。   后来结婚后,她以为终于可以在楚母不在的情况下偷吃了。结果当天疹子起了一身,陆之时回来后,被她的样子活生生吓了一跳。   那可能是她见过表情最惊悚的陆之时。   螃蟹是按照人数做的,刚被端上来,张副校长就立刻一人分一只。   “这是野生的青蟹,来,大家都尝一尝。”   分到楚楚时,楚楚经不住馋虫,正想伸手接过。谁知,对面有个声音适时想起:“她不能吃。”   张副校长的手顿住了,疑惑地问陆之时:“她怎么不能吃了?”   陆之时从容地回答:“她对螃蟹过敏。”   张副校长眼神询问楚楚,她只能讪讪地点头。   张副校长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含着笑意追问:“陆总是怎么知道的?”   陆之时见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我猜的。”   “哦――”张副校长拖长了尾音,眼神流连于二人之间。而后,像是明白了什么,露出一个笑而不语的表情。   楚楚学着陆之时不动如山的模样,怡然自得地吃起了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之时的眼神隐晦地往楚楚方向飘了飘,他可是永远忘不了她全身起疹子那副可怕的样子,还以为她身患某种不知名的传染病。   和领导的餐桌上绝对少不了的一样东西就是酒,张副校长人豪爽,大家一起敬了不少酒。   坐在她身边的王老师酒量不行,但胜在躲酒的技巧好。和他们相比,楚楚还是差了点。   在她意识到自己头有些晕的时候,她便去了厕所,把喝下去的酒吐出来后,好了不少。   她洗了把脸清醒清醒,一出洗手间。   过道上赫然站着一个熟悉的人,见她出来,视线紧跟着她。   楚楚本想装作没看见,和他擦身而过时,对方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  楚楚:算你钱多。   陆之时:不,我的钱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楚楚:大可不必。感谢在2020-05-13 22:40:06~2020-05-14 22:59: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留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离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楚楚也没想到, 今天一整天看上去都无比冷漠的陆之时,会在这时候突然抓住她的手,还是在过道这么一个暧昧不明的地方。   看吧,他终于装不住了, 要露出原本的面貌了。   她定了定神,挤出一点笑意,问:“陆先生, 有什么事吗?”   然而陆之时却并不像她这般拘谨,猝不及防松开了手, 君子端方地说:“也没什么,就是问问你, 洗手间怎么走?”   楚楚微微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陆之时竟然只是为了这件事。这看上去说不出的违和, 但她也只能礼尚往来地回答:“直走几步,转角就是。”   她为了舒缓这说不出的怪异感,还用手给他指了指。   更出乎她意料的是, 陆之时朝她温润一笑。临别时还那样说了一句:“谢谢。”   楚楚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 她不清楚是酒精上头加重了这种怪异感, 阻碍了她的判断。还是这件事根本就没发生过, 只是她借着醉意想象出来的。   回到包厢后, 原本坐在她旁边的王老师的座位正空着。楚楚没多想,喝了口水醒醒酒。   不一会儿,她感到身边有人坐下了。回头一看,竟然是陆之时。   看着他脸颊上泛起的淡淡红晕, 他似乎今晚也喝了不少。   所以说,他这是喝醉然后坐错位置了?   可是,刚刚在外面看他的样子,不是还好好的,没有半分醉意么?   她正想开口提醒他坐错位置了,只见王老师从门外走了进来。眼神快速捕捉到她的座位上被陆之时霸占了,极有眼力见地顺着他的意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楚楚一看,这时候提不提醒都没什么意义了,索性闭了嘴。   还好,今晚的陆之时规矩得很,一个字都没和楚楚说,甚至目不斜视,眼神都没给她一个,楚楚也乐得其意。   倒是张副校长兴致勃发,拉着大家又喝了几轮。楚楚这次学聪明了,能躲的绝对躲。实在躲不过去了,就抿一小口,然后迅速把杯里的酒倒掉。   一群人吃到十点多,才结账离去。   张副校长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知道大家第二天还得培训,主动罢休放他们回去了。   只是这会儿大家都喝了不少,没法开车。只能站在路边边吹凉风边等车。   楚楚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借着风的丝丝凉意,大脑也清醒了不少。   只是她依旧想不懂的是,他们等车也就算了,陆之时怎么也像根电线杆子似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和他们一起等车。   照理来说,他这会儿不应该正坐在专车中,悠闲地边用手指敲打节奏边听着舒缓的爵士乐,享受醒酒的过程。   事实证明,她设想地非常准确。因为没过一会儿,陆之时的专车司机――汪特助驾着豪车来接他的老板了。   张副校长和他不顺路,除他之外的人都顺路,汪特助能再带三个人走。   女教师们不论年龄,一个个都不约而同地羞涩起来,你推我让,谁也不好意思先上车。男教师明显看出女教师们是有意想坐的,也风度翩翩地不跟她们争。   推着推着,就有人推到楚楚身上来。   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错失了开口拒绝的时机,陆之时先来了句:“走吧。”   于是她就在一片羡慕的眼神中,先被推搡过去了。   这里大部分人她都不熟悉,而她也没有要把自己和陆之时曾经的关系暴露出来,只能话音一转说:“那麻烦了。”   这种把话生生咽回肚子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最终楚楚和王老师还有组长胡莉莉一起走了过去。   比话生生吞回肚子更不好受的是,在她正要往副驾驶走的时候,有一只手已经先打开了门。   王老师如一阵风似的先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楚楚的手僵在了半空,无疾而终。   胡组长叫她:“楚楚,这边。”   更让她拘泥的是,胡组长让她先上了车,意味着她和陆之时将并排坐在一起。   默契的是,陆之时没看她,她也没看他。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陆之时的神色深了几分,唇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似有若无地勾了勾。   车门一关,楚楚不动声色地往胡组长那边挪了挪。过了一会儿,她又挪过去几分。渐渐的,她和陆之时中间的位置空出了一大截。而她也几乎快贴到了胡组长身上。   胡组长刚来,不知道她们之间的渊源,看着和自己越靠越近的楚楚,疑惑地说:“楚楚,是座位有问题吗?”   一时间,前排汪特助和王老师的眼神疯狂往后瞟,生怕错过了不该错过的画面。   被戳穿了的楚楚干笑了几声,把自己移开了些,窘迫地说:“没事,没事。”   还好陆之时支着手,视线看向窗外,只留给她一个冷峻的侧脸,没往这边看。   不对啊。   楚楚转念一想,做了亏心事的人分明是陆之时,为什么她要感到亏心不自在。   这么一想,她完全放松下来。   车里的人都没有要开口聊两句的意思,楚楚松弛下来之后,酒意却渐渐涌了上来。眼皮打起了架,怎么睁也睁不开。   她一边强撑着精神,一边又止不住地犯困。   脑袋不受控制地偏向一边,在和陆之时的肩膀毫厘之差的时候,汪特助及时把车开到了酒店。   车一停,楚楚自然地醒了过来,缩回了脑袋,下了车。   她迷迷糊糊地回了房间,勉强打起精神冲了个澡,才软绵绵地倒在了床上。   楼下的陆之时就不一样了,还坐在车上和汪特助大眼瞪小眼。   汪特助有种莫名的感觉,感觉脊背发凉,背后总有道凉飕飕的目光。可是每每偏偏回头时,陆总却总是专注地在办公。   “陆总,我们什么时候回海城?”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陆总昨天一声不吭地就带着他来到了永城,说是出差和客户开会。但到了这以后,他就把他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不仅退掉了预定好的套房,跑来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酒店,还一消失就是一天,人影都没见一个。   从公司传真过来的文件积了一大堆,他处理了一部分,不多更多的是只能由他做主。   陆之时正在处理的正是今天一天堆积下来的文件,他掀开嘴皮子:“半个月后。”   “小的能再问一句吗,这是和哪个客户见面,这么大面子,需要您半个月时间?”他摆出最乖巧的样子,人畜无害地看着陆之时。   陆之时这回抬头了,凉飕飕地扫了他一眼,就垂下了头,继续工作。   对对对,刚刚后背一凉时感受到的就是这种感觉!   汪特助内心疯狂叫嚣,嘴上很怂地闭了嘴。   心里变本加厉地腹诽,这不告诉他,还真当他不知道了。不就是因为太太么,刚刚他可是看到了的。   *   即便前一天晚上张副校长控制好了度,但第二天宿醉醒来后,楚楚还是头痛欲裂。   不过比上一次烂醉如泥的宿醉要好许多,她爬起来去了学校。   今天依旧进行的是语文教研活动,只不过由于宿醉,大家今天的状态都不是很好,效率也不高。张副校长见状,再也不敢带他们去喝酒了。   终于大家三三两两地各自成群去吃午饭了。楚楚懒得走,就独自去住的酒店楼下吃了,正好他们中午会提供自助餐。   然而,一进去就看到了某个同样落单了的人坐在餐厅一角。哪怕周围没有人,骨子里天生自带的矜贵也是他保持一种优雅的气场。   陆之时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吃,时不时抿一口红酒。大概是酒的品质没达到他的标准,他还皱了皱眉头。   他大概没看到她,或者也可能是忽视了她。总之,两人全然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不是冤家不聚头。   楚楚瞬间觉得食物都索然无味了。随便吃了几口便上楼休息了。   她在房间里无聊看了会书,知道肚子叫了才察觉到饿。她突然后悔了刚刚为什么不多吃点,不看他不就行了么。   到头来还得自己受罪。   正这么想着,有人敲了敲房门。   “哪位?”她问。   “小姐,刚刚有一位先生给您叫了午餐。”门外服务员的声音响起。   楚楚打开门,接过东西。   看着餐碟上满满都是她爱吃的东西。不禁疑惑,谁给她点的呢?   眼神下意识定在了对面那扇紧闭的房门上,是陆之时?   她道了谢关门后,才静静地想,他这是看到她了?是怕双方尴尬吗,才不出面让服务员送过来。   她并没有亏待自己的打算,不多想,便开始吃了起来。   心里某块地方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发生了改变。虽然两人都没有明说,但实则双方都知道了一些既定事实。比如说陆之时接受了楚楚不会回来的事实,而楚楚也渐渐放下了陆之时所说过的谎言。   只是,某些突发事件来得如此之快。   下午楚楚回去的时候,办公室里站满了人。见她进来,视线像说好了似的倏地转向了她,就连张副校长也在,眼中带着强烈的审视。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地问。   其余人都没说话,只有她们学校的几位老师和她说明:“楚楚,中午你是最后一个走的吗?”   她点头。   王老师又和她说:“那你锁门了吗?”   她还没回答,就被一个别校的老师打断了:“肯定没锁啊,锁了办公室里的东西怎么会丢?”   楚楚皱眉,问:“丢了什么东西?”   王老师回答:“试卷。几天后本校初三学生返校会进行的一个测验卷。”   她心一沉,她绝对不会记错,她走前是确认过锁门了的。只是现在学校还处于放假的一个状态,监控都没开,何况试卷又是这么敏感的东西。   看着周围人的眼神,她想,这下可能有理都说不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楚楚:我这个客户,面子还不够大么?   陆之时:大大大,老婆的面子最大!   刚刚窗外惊雷大作,暴雨如注,终于颤颤巍巍地敲下了字,现在还在瑟瑟发抖中…… 第23章   楚楚看着周围人或多或少怀疑的目光, 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似乎不用查证,就已经确定是她的责任。   毕竟,绝大多数人,为了避开一种麻烦的境地, 都会下意识寻求一只替罪羊,来洗脱自身的嫌疑。   张副校长眼珠一转,及时站出来打起圆场说:“也不一定, 丢的是那份底卷,和最终定版相差还是挺大的。”   边说边略带歉意地看了看楚楚, 楚楚心里明了。这是没有一个结果,接下来所有人心里都会有疙瘩。   张副校长这话一说, 有些本就中立的老师也跟着附和。只是还有些性格尖锐分明的他校教师不依不饶地说:“今天丢了份试卷,下次是不是我们的课题创意思想都要窃取了?”   她这话一出, 在她旁边的一位看上去老好人模样年纪偏大的男教师拉了拉她的袖子:“不一定就是楚老师的责任,陈老师,还是少说两句吧。”   被称作“陈老师”的女人挥了挥手, 别来了他的手, 说:“付老师, 你就是太善良了。或者说, 试卷就是楚老师拿的吧?”   楚楚认得这个陈老师, 在昨晚她被推上陆之时车的时候,身后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就有她。   她无奈地笑笑,这样的事情她多见不怪了。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哪怕他们离婚了, 她也依旧要为陆之时的桃花买单啊。   能混到副校长这个职位的,看眼色的功夫还是有的。见事情不对劲,想起昨晚流动在陆总和楚楚之间的三两暧昧,眼疾手快地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楚楚听了一会儿,总算是听出一些东西来。因为她是最后一个走的,且没人和她一起,也就是说没人看到她锁门,而导致试卷底卷泄漏。   这就既定的情况,有人想要让她负责任,甚至把脏水往她身上泼,有人觉得在事情还没查清楚前不用着急下定论。   她笑了笑,镇定地开口:“首先,我的的确确锁了门,问心无愧。其次,钥匙每组都有,谁都可以在我锁门后再进来。再次,张副校长说了,丢失的是底卷。那么我有个问题,在可以拍照的情况下,用手机拍照不是更快么,为什么非得把试卷带走惹得所有人都发现呢?”   众人哗然,但没人正面回应她。   楚楚停顿了会儿,笑了笑,又说道:“除非,他的手机不能拍照。”   楚楚眼尖,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明显看到有位老师心虚地把手往口袋处摸了摸。   刚才那位陈老师依旧不死心,极力反驳楚楚:“或许、或许只是情急之下忘记了呢”   楚楚“哦”拖了个长音,意味深长地说:“陈老师这么了解,该不会是你拿的吧?”   陈老师即刻面红耳赤,愤愤的驳斥:“你胡说!我没有!根本就是你干的!”   楚楚一副看戏的表情:“陈老师这是恼羞成怒了?”   对方经不起刺激,恼羞成怒:“你血口喷人!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情!不只是我,我们学校的老师都不会做这种事!”   听到了想听到的话,楚楚适时闭了嘴。之所以逗逗这位陈老师,就是想看看她待会被打脸后的表情。也算是作为她污蔑她的一个小小的还礼吧。   那位陈老师冷静下来后,冷冷地说:“楚老师怎么一直转移话题,你才是心虚吧。我听说楚老师今天午饭都没吃直接回了酒店房间,是不是再把试卷偷偷拍给其他学生呢?”   连她中午的行踪都知道的这么清楚,楚楚失笑,这是跟着她呢还是跟着陆之时呢?   对方以为她笑了,是默认了的意思。更加确信地说:“你就认了吧。”   楚楚听着她自信的话语,心里不禁感叹,怎么最近她碰到的都是一些枉为人师的人呢。   她正想告诉她更快能查清事实的方法,就听门口响起掷地有声的一句:“她什么都不需要认。”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到门口。   陆之时如鬼斧神工雕刻出来的面庞呈现在所有人面前,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连同他一起的,还有汪特助。   他怎么会来这?   陈老师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憨态可掬地笑着说:“陆总,你刚说什么?”   陆之时正色,抬眼看着她:“我说,我相信她,她什么都不用认。”   楚楚抬眸,讶异地看着他笃定地说出这句话。   心中某一颗种子迅速破土新生,在肆意疯长。撒谎的根本是基于不信任的纽带关系,她想,陆之时对她说了这么多谎,心里一定也是对她不信任的。   可今天,众目睽睽之下,他却说“相信她”,替她否认了一切,不由得让她震惊。   不过,陆之时的视线从进门起就没在她身上停留过,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张副校长急切地站到了陆之时身边,表明立场。只不过他没想到他会来的如此之快,看着楚楚的目光瞬间又深了几分。   陈老师嘴角一抽,磕磕绊绊地问:“为什么呢,陆总?”   陆之时不急不躁,看了一眼汪特助,后者默契地拿出电脑和u盘,播放了一段监控视频。   “很简单,学校内部没开监控,校门口周围的店铺还是开监控的。没看错的话,这位中途返回过一次,然后又神色匆匆地出去了。第二次出去手上还多了个公文包呢。”他话音刚出,汪特助就暂停在了那人的脸部特写上。   刚才帮过楚楚的那个老好人付老师吓白了脸,汗涔涔地盯着电脑屏幕。   画面中的人正是他。   他一辈子老实,从来也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吓得说不出话来。   “或者再看看这是不是那份底卷呢?”陆之时扬了扬手中的公文袋,拿出里面的试卷,经确认,正是那份试卷。   “陆总,你从哪找到的?”张副校长惊奇地问。   “不知道贵校有没有一个叫贝洋的学生?”陆之时开口。   张副校长立刻查了学生花名册,是他们学校初三的学生。   “说这这位监控一路摸索过去,都是孩子,经不住问候,一下就说了,和这位有着亲戚关系。”他视线看向付老师。   他大概也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摸出口袋里的老年机,羞愧得无地自容。   楚楚默默地听着,和自己预期的一样。只是意外的是,她没想到陆之时会过来,还加速了一切的结果。   付老师和陈老师来自同一所学校,看着付老师这副样子,原本准备好回击陈老师的话又咽了回去。得不饶人的又有什么意思呢。   身旁的王老师凑近她,低声说道:“楚楚,怎么感觉你和陆总越来越像了……”   “有吗?”她下意识反问。   “有。”对方说,“尤其是刚刚你说那些话的时候,就和陆总一样,有一种莫名的笃定。”   楚楚本想说“怎么会”,但又没说出口,陷入了沉思。   这一场闹剧不欢而散,张副校长大概也没想到这次的培训会发展成这样。   楚楚主动同陆之时说:“谢谢,包括中午的午餐。”   稍稍缓和了他们之间越积越复杂的关系。   陆之时看上去有些意外,没想到楚楚会主动和他说话。压抑内心的雀跃,面不改色地回:“不客气。”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这个回答十分不尽人意。好不容易换来她的主动搭话,他这一下子把话都说死了。   于是咳了几声,缓解沉默的氛围,别扭地补充:“你很久没和我正常地说过话了。”   楚楚一怔,话是说过的,但这么心平气和,倒是第一次。   但是,她嘴上还是否认:“你感觉错了吧,陆先生。”   陆之时见她否认,也不气馁,这也算是一个好开始,不是吗?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带着汪特助走了。   *   张副校长是个人精,看得出大家心里都有点不痛快。而培训才过去了几天,还剩下这么多时间得在一起,总得找个方法让大家缓缓。   他大手一挥,请大家今晚一同前去这里著名的景点――南门长街。   长街,顾名思义,是一条坐落在附近古镇边的街道。长约三千米左右,周围都是各色小吃清吧和古玩。   这长街白天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夜景可谓是一绝。到了夜里,各色的街灯一同点亮,两旁的大树上也会挂满彩灯,还有纸做的灯笼。地灯会贴着大树层层滤光,到了树的枝桠,就只有那一点朦胧的光亮。   渲染之下,犹如置身梦境。   张副校长还是那句老话,所有费用由陆氏集团陆之时支出,都可以找他报销。   在景区门口,不光他们来了,连陆之时也来了。   他只身一人,和谁也说不上话,遗世独立地站在旁边。也不开口,也不变换动作,安静的好像这个人不存在似的。   即便如此,他的存在感依旧强悍。   楚楚早就慕名想来逛逛长街了,只是忙着培训一直没时间,没想到这次能借工作顺便来这里。   只是此时正值暑假,又逢晚上,人流量格外的大。全程都是人挤人,她好不容易在一家炒粉店买完炒粉。一转头,原本和她一起的王老师不知道被挤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茫然地四处转了转,又无奈地继续被人推着往前走。走着走着,就完全失去了方向感,虽然这只是条笔直的街道。   “哎呦――”脚上一痛,不知道被谁踩了一脚。同时又被人一推,楚楚顿时失去了平衡,往一旁倒去。   这个时候,她还有闲心想,这要是摔倒了,踩踏事故得有多严重啊。   摔倒前,还不忘抓紧了手里的炒粉。   可令她意外的是,想象中的踩踏事故没有到来,她落入了一个宽阔沉稳的怀抱。   惊慌抬眼间,四目相对,分不清是谁撞进了谁的眼里。   作者有话要说:  陆之时:别爱我,我只是个平平无奇地追妻冤大头。   楚楚:说人话。   陆之时:我在挡桃花。 第24章   人流拥挤, 不知是谁往楚楚这边撞了一下。她下意识攥紧了陆之时的衬衫袖子,更加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楚楚大惊,瞳孔震动。与她相较,陆之时则显得沉稳许多。黑眸如静谧的星辰一般幽深, 面不改色,只是手不自觉搂紧了楚楚的腰。   她反应过来,松开了被她拉扯得褶皱了衣袖, 伸手推开了陆之时,略略有些尴尬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陆之时却依然从容, 丝毫没有觉得这是个尴尬的境地,淡淡地说:“我记得这里只有一条路。”   言下之意, 就是这不是跟着你来的,而是一场偶遇。   “哦。”楚楚应了一声, 两人之间,便陷入了沉默。   但下一秒,楚楚便后悔为什么没有在这一刻同他说再见。   她低估了暑假期间的游客量, 随便一波人潮涌来, 都能让她够呛。她一小身板, 在这太吃亏了。   说时迟那时快, 在她和陆之时正处于一个不上不下的处境时, 她再一次和身边的人被人群挤散了。   她被迫顺着人潮往前走,她想回头看看陆之时,却怎么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这一种觉得自己无依无靠如雨中浮萍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楚楚只得把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状。   蓦地, 有人抓住了她的手,掰开了她紧握着的手。   不是抓着手腕,也不是手掌,是十指相扣。   她下意识想挣开,可那人却把手收得更紧了。   她以一种强劲的拉力硬生生在人群的冲劲中站稳了脚跟,她想回头看看是谁。那人已经先一步在她耳边沉声说:“你一紧张就喜欢抓东西的毛病还是没改。”   不知什么时候,陆之时已经到了她的身边。   很难说,这时候她是什么感觉,内心纷乱复杂。最终只能简单归结为一句,他给了她安全感。   有了陆之时的定力,楚楚总算不用被挤了,能够开始逛街行程了。   但毕竟,楚楚现在和他并无关系,她无法接受十指相扣的亲密。但为了不走散,她改成抓着陆之时的衣袖。反正已经被她抓皱了,也不介意再皱一些。   陆之时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不怎么说话,由着她到处走。偶尔楚楚在遇见心仪的东西时,会悄悄看一眼他。   他只需要在这个时候说一句:“不错,挺适合你。”   而这样,她首先会淡淡地应一声,然后强壮不在乎地买下东西。   渐渐地,陆之时摸清了这附近的地理位置,他开口提议:“太太,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楚楚发现如果只是纯粹地逛逛,不出一会儿便会丧失兴趣。于是难得地没有反驳他,问道:“什么游戏?”   “以这家酥饼店为原点,你往前走,我向后退,我赌我们会再遇到,你信不信?”陆之时嘴角浮着笑意,是他一如既往自信的模样。   这就是条笔直的长街,两人往不同的方向,怎么可能会再遇到?   楚楚立马找出悖论,她想,这次他恐怕赢不了了。她笑着说:“陆先生,这次是不是过于自信了?”   “你可以试试。”陆之时嘴角笑意更甚。   “好,那我赌我们不会遇到。”楚楚笃定地说。   “时间就定在一小时内,赢的人可以向输的人提一个问题,怎么样?”陆之时又说。   “现在是……”楚楚看了眼手机时间,“九点十三,希望一个小时后的时候,陆先生不要输的太惨。”   陆之时挑了挑眉,表示不在意。   “那再见了。”楚楚率先转身,动作潇洒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在她只身往前走的时候,心里却不由得发问,自己为什么要答应他这样一个无厘头的游戏呢?   按照常规来说,她就应该在他提出那个游戏时就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可为什么要答应呢?   有个声音告诉她,陆之时他下午时帮了你,他说他相信你。   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么?   又或者说,是在他和她说“你很久没和我正常地说过话了”的那一刻,她心软了一下。   但抛开这一切,不得不说,有了这个游戏后,她独自往前时没有那么彷徨了,也不再那么惊慌失措。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看着,偶尔吃点东西,买个小纪念品。不知不觉,往前走出了一段很远的距离。   她看了看时间,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她估计,陆之时这会儿可能都快回到长街景区入口那里了。   还谈什么遇到不遇到的。   她又逛了一会儿,渐渐地,她都快忘了游戏这个事儿。   突然某个瞬间,周身人身变得沸腾起来,不断传来不可置信的惊叫声。甚至越来越多的人往回跑,听他们琐碎的言语中,她听到有人在景区刚进门不远处倒地不起,目前意识不清,生死未卜。   楚楚皱了皱眉,竖起耳朵,仔细分辨他们的话。   “听说是个长得高高帅帅的年轻人……”   “好像穿着衬衣,挺干净整齐一小伙子,就是袖子那一片皱巴巴的。”   “怎么意识不清的?”   “谁知道呢,看着挺有钱的,但谁知道是不是个工作狂,听说现在过劳猝死的年轻人比比皆是。”   “……”   楚楚听到后来,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景区刚进门不远处”“高高帅帅的年轻人”“皱巴巴的袖口”“工作狂”这几句话。   这人是陆之时吗……   当心中某株疑问的种子发芽后,接踵而来的,就会是一个接一个天马行空的猜想。漫无边际的想法,会在大脑的渲染加工下,变成一个自己吓唬自己的定论。   这就是误会。   然而,大多数人在事发时意识不到这一点,楚楚就正处于这个阶段。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十点刚过几分,她粗略算了算自己的位置,再估计陆之时的位置,完全会是在入口附近。   心顿时提了起来,纠在了一起,她只是想和他脱离关系,但她从没想过天人相隔的这种脱离关系。   她转身,脚步逐渐加快,小碎步变成了一路小跑前进。   拨开人群,往入口处奔去。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脸上写满了焦急。   陆之时,你一定不能有事。   不知道跑了多远,直至有人中途挽住了她的手臂,拦住了她前行的步伐。   楚楚才喘气停下,焦急地想要看是谁。   只见陆之时正安然无恙地站在她面前,慢条斯理地拿出手机,屏幕上亮起的光告诉她现在是什么时间。   “十点十分,太太,你输了。”陆之时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幕,视线往一旁偏了偏。   楚楚顺着他的视线偏头,正对上“表里如一大酥饼”这几个大字。   “你不是倒地不起,意识不清了吗?”她似乎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陆之时一脚疑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就是你在景区门口……”突然想到什么,楚楚停下了说话的声音。   是啊,那只是一桩不确定事实,她怎么就信以为真了呢。   陆之时凭借她的三言两语倒是很快反应过来,他失笑:“所以说,你以为我在景区门口晕倒了,你跑回来找我?太太,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他突然心情大好,嘴角的笑越扬越大。   楚楚避而不谈他的问题,话音一转:“我是输了。”   在陆之时问她问题前,楚楚快速地开口:“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景区入口附近么?”   陆之时闻言倏地收回了笑容,又回到了两人前几天拒对方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他沉了沉眼,似是而非地也回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太太,你有没想过,或许这家店是一个契机?”   楚楚瞬间也定了神,脑海中闪过某种猜测,问:“什么意思?”   他一时间没说话,好像觉得被束缚住似的,解开了白衬衣最上方的扣子。过了一会儿,又解开了第二颗扣子。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有信心开口。   “我们如今的关系,不就是你不回头地往前走,而我在你眼里往后退,彼此渐行渐远。”他稍微停顿了会,自嘲地笑笑,“或许你有没有想过,我其实从来没有离开过呢?”   “你在往前走的路上,或许我只是在原地看着你的背影渐行渐远。太太,有没有可能你才是主导这段关系的人。”   楚楚不自觉地又攥紧了手指,新长长了的指甲穿破了柔嫩的皮肉,留下她紧张过的证据。   “我原本想,假如你没有回头,就不会知道我一直在原地。那么我们就此结束,我不会再打扰你。”陆之时看着她紧握的手,眼神晦涩难辩,“但,楚楚,看来我们的缘分真的未尽。”   “夫妻就该各怀鬼胎地痴缠一生。”   楚楚静静地听着他说,印象中陆之时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不管是离婚前还是离婚后,反而都是她说的多些。   “所以,我赢了。”   “你回头了,我们遇上了,一切又回到了起点。所以,太太,我问你,”他看了看楚楚的表情,才开口,“愿不愿意,我们重新再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天气热了以后,每次出趟门,明明没干什么事,回来就觉得特别累得慌,然后我就……越来越不想出门了=m= 第25章   “再回首恍然如梦……”   “再回首我心依旧……”   巧的是, 附近清吧里的驻唱歌手嘶哑低沉地哼唱着一曲《再回首》。   歌声醉人,还有陆之时说的话,都让她陷入一种循环往复的状态中。   楚楚惊愕于他今晚的话语,夏日的夜晚, 一阵柔风吹来。吹散了她的头发,也吹走了萦绕在她耳边的歌词。   她拨了拨头发,别到耳后, 豁然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说再来过的都是在耍流氓。”   “何况, 陆先生,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很多事情都没理清吗?”   他们之间不仅隔着一个秦玉, 还有他们之间无休止的不信任和怀疑。   “秦玉和我没有关系,至于原因, 我之前答应了一个人不能说。不过快了,很快你就会知道的。太太,你只需要知道我和她之间没有半点关系。”他显得有些急切, 和他刚才的笃定全然不同。   “那你毕业那天呢, 你不是说你不拍这些幼稚的玩意儿么?我想, 只是你之前没有碰到可以一起幼稚的人吧。”她问。   很奇怪, 当时知晓此事的时候, 她有一种难以置信的错愕感,甚至颓丧了一阵子。可现在再次说出这些时,心中却多了一丝释然。   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但冷静了这么多天, 她也渐渐想明白一些事。   有些东西是强迫不来的。   就像曾经的他们,因为“合适”这样一个诡异且无厘头的原因而凑在一起,能会有多少感情。   陆之时抿了抿唇,简单地说:“那天是一个意外,我事先不知道,那是个变数。”   “哦?”楚楚突然笑了一下,“陆之时,你知道世界上我最讨厌的话是什么吗?”   陆之时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就是变数。”楚楚说,“变数就是――你本不会同意我的追求,但中间不知道产生了什么,因为我的适合,你找到了我。后来我们离婚了,还是因为变数,你和另一个女人共度春宵。呵,就连拍照,你也说是因为变数。”   说着说着,她的情绪激动起来。有些话在心里憋了许久,趁着今晚,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陆之时,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你自以为是地把所有的原因都装在心里,不肯和我分享哪怕一分一毫。而到了现在,你也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我想听的。我想听的不是你那些什么变数,就承认一句你和秦玉早就认识且关系菲薄你会死啊!”   一口气说下来,楚楚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今晚,她也做一回林念,潇洒一次,哪怕指尖还在打颤。   陆之时对楚楚略显咄咄逼人的话语并不愤怒,他反而笑了。   很久都没看到过她这么生气的样子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错药了,看着她骂他的样子,脸颊因激动微微泛红,看上去动人极了。   唇瓣晶莹如珠,他视线不自觉地跟着她的嘴唇翕动,如果不是时机不对,简直让他想亲上去。   “好,我承认,我和她早就认识了,但关系并不菲薄。”他一扫前段时间的阴霾,这样的她,更让他觉得自己是有把握的。   听到陆之时说着自己的话茬接道,楚楚一瞬间被噎了一下。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她并不是简单地要最后一句话的回答,那她前面说到嗓子冒烟是为了什么……   她话都说了,剩下的也不想再和他废话,正想去买瓶水喝,却发现包里的钱包不翼而飞了!   她急躁地翻着包,却始终不见钱包的身影。   陆之时看到了她的动作,问:“丢了什么?”   “钱包。”她边找边回答,“都怪你,非得玩什么游戏!”   楚楚语气不善,她自己也知道。但莫名的,她今晚就是想任性一回,朝着他发回脾气。   陆之时看着面前这个气鼓鼓的小女人,识趣地闭了嘴,一摸身上,发现自己的钱包也没了。   他不自然地咳了几声,摸了摸鼻子,干巴巴地说:“我的也不见了。”   楚楚:“……”   她突然想到什么,眼神在周边瞟了瞟,找到自己要的目标后,抬脚就准备走。   陆之时拉住了她:“你去哪里?”   “我买水。”   陆之时:“你不是钱包被偷了么?”   楚楚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我扫码支付。”   陆之时骤然僵了一下,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松开了手。眼神往一旁胡乱放了放,撇过头“哦”了一声。   心里暗骂自己,智商怎么突然下降了。   楚楚看着他故作镇定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其实她刚也忘了这回事,就是脑筋突然转不过弯。但在陆之时身上发生这种事,和看自己是截然不同的。   像他这样从小一帆风顺脑子又好的人,也会出现大脑短路的时候。这场景看上去既违和又和谐。   楚楚乐了。   *   回去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除了楚楚和陆之时,手上都是提着大包小包的。   楚楚不解,问王老师:“怎么买了这么多?”   王老师回她:“都是特产,搞活动嘛,不买白不买。”   嗯,楚楚突然觉得虽然自己同为女人,但还是比较理性的。她只给楚母和林念带了礼物,至于自己,没什么用的上的,也就没考虑。   陆之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她的身边,低声说:“太太,不用给我省钱的。”   “……”楚楚默了一下,随即转过头去,伸出手,“钱呢,拿来。”   陆之时下意识还是先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钱包刚被人偷了。不过他这次学乖了,不再表现得如此窘迫。   “被人偷了,手机支付。”顺着,他把手机放到了楚楚手里。   楚楚本来只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他真的把手机给她了。没办法,只好顺着她的话说:“陆先生说笑了,我怎么会知道你的支付密码。”   “你的指纹,数字密码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他好像终于得到了展现自己的机会,展颜轻笑。   楚楚愣了一下,错愕地问:“你怎么会有我的指纹?”   “你和林念喝醉酒那晚设的,这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他诚实地说。   喝醉酒那时候?   挺久的了,没想到自己离婚时一分钱没要,婚后竟然还间接成了个富婆?!   她莞尔一笑:“不怕我花光你的钱么?”   她随意一问,没想到得到了所有女人都想要的一种花:“随便花。”   行,你钱多了不起。   “谢谢,不用了。”她把陆之时的手机还了回去。   陆之时谨慎地看着她的表情,直到确认她这只是随便的一句话,眼神里也没有任何别的情绪,才收下了。   *   回去酒店后,楚楚照常洗完澡吹干头发后坐在床上玩手机。   和林念看了长街的照片,约好下次双方都有空的时候,找一个人流量不大的时间段,可以一起过来这逛逛。   简单聊了几句后,对方说明天还有早戏,就先下了。   她只好百无聊赖地刷起朋友圈来。   在众多关于今晚长街景区打卡的朋友圈中,楚楚一眼就看到了汪特助发的与众不同的朋友圈。   别人都是夜景美食的照片,他不一样,他发了一张楚楚的抓拍。角度十分刁钻,正是她被人挤着回头看陆之时的时候,视线还带着一丝迷茫。   还配上一句皱巴巴的诗词――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楚楚乍一看,还以为这是自己发的,转念一想,她好像没发过。   她皱了皱眉,这照片意境是有了,不过技巧还得练。她这副表情,一不小心就会被拍成一幅痴呆的样子。   不过她还是口嫌体正地点了保存图片。   她顺手评论了句:“汪特助,你今晚也来了?”   她刷完了更新的朋友圈后,汪特助也没给她回。她退出去才看到汪特助给她发了私信,很简短,就一个字:“嗯。”   “怎么没看到你?”她又问。   平时汪特助总是寸步不移地跟在陆之时旁边,今晚不仅在景区门口集合的时候没看到他,就连走的时候也没看到他。   那头又是短短的几个字:“人太多了。”   她最近越来越觉得,汪特助以前这么话唠的一个人,现在每次回消息都越来越简短。   不过,他似乎也感觉到了,又发过来一句:“我拍的,好看吗?”   怎么有点邀功的意味。   楚楚故作正经严肃地回:“未经允许,上传我的照片,属于侵犯我的隐私权。汪特助,你危险了。”   等了半天,那边都没有回消息,她以为自己吓到他了,只好又补充:“逗你玩的。”   “哈哈哈。”对方回。   楚楚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个回复看了几秒,紧接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以为自己说逗他玩,结果还配合地笑了几声。汪特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直男了。   “不过你这张照片拍摄角度很像陆之时站的地方啊,当时你就在他在旁边,怎么没过来一起逛?”   楚楚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没想到现在的汪特助不仅惜字如金,回消息还特别地慢。   好半天才冒出一句:“可能因为我太亮眼了,怕吸引走注意力。”   “……你想多了。”   “评价不重要,结论就是我是个有魅力的男人。”这次汪特助回得很快。   但不知怎么的,楚楚骤然想到了陆之时曾经信誓旦旦说过的过程不重要,他只在乎结果的那段话。   心里浮起异样的感觉,手一快,打出一句话,发了过去。   “陆之时?”   作者有话要说:  楚楚:我发现你有受虐倾向,总喜欢听我骂你,这是病,你得治。   陆之时:你就是药。   楚楚:说一些不切实际的话,这也是种病。   去人流量大的地方真的要当心,会时不时碰上两件事。一是丢钱,二是捡钱。   害,真巧,我两件事都碰上过(强颜欢笑) 第26章   其实楚楚一发出去这几个字, 就立刻后悔了。   她这是魔怔了么,不确定的东西,还发出去。她赶紧撤回了,想着以汪特助回消息的速度, 极有可能还没看见。   然而,是她低估他了,汪特助很快回过来一个“?”。   楚楚只好硬着头皮解释:“我打错字了。”   谁知对方却敏锐地嗅到这其中的不同寻常, 秒回:“太太这是想陆总了啊。”   楚楚愣了一会儿,不知道如何下手回。   她沉思了一会儿, 逐字逐句地打道:“是‘想到他’,不是‘想他’。”   汪特助:“都一样。”   楚楚瞬间就没了再扯下去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汪特助都是陆之时那边的人。无论是什么样的境况, 他都是无条件站在他家老板那一边。   匆匆说了一句“下了”后,她退出了微信,打开微博, 才发现微博热搜都被季时扬的新剧霸屏了。   随意点进一个, 铺天盖地一水的赞扬, 让人分不清是粉丝控评还是真的这么一回事。   他这回演的是部古装正剧, 大男主戏。楚楚闲着无聊点进去看了一集, 确实不错。看来也不全是粉丝控评。   他这几年沉淀下来磨练演技后,的确大有长进。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彻底摆脱爱豆的头衔,踏入实力派演员的行列。   楚楚看得津津有味, 第一集 末尾正好停顿在男主父母被仇家所杀,活不下去了被一位大师救了的地方。正打算看第二集,这时,突然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   她看着上面显示的是海城的地址,犹豫了一会儿,心存疑惑地接了:“你好?”   “是我。”电话里传来一个有着熟悉的女声。   听着这简短的俩字,楚楚默默无言,她能听得出来就怪了。   大概是她太久没开口,对方又说:“我是秦玉。”   怪不得听着有些耳熟。   楚楚仔细盯着这个号码看了几秒,想着以后这个号码打来的一律不接。   只是,她怎么知道她号码的?   “你有什么事吗?”她问。   “找你聊聊天啊,最近太无聊了。”   秦玉的声音听上去软软的,语气间带着莫名的熟络。但很奇怪,无端让人讨厌不起来。假如没有陆之时这一层关系,楚楚也许还会夸一句声音很好听。   “……”楚楚深吸一口气,“我们好像不是能随便聊天的关系。”   秦玉:“果然,你真的好高冷。”   楚楚不知道她这个“果然”是听谁说的,她淡淡地开口:“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秦玉不会无缘无故打电话给她,正如她所说,她们的关系没有好到能随意聊天。她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让秦玉说出她的来意。   “等等,”果然,被她猜中了,秦玉及时叫住了她,“是有些事。”   楚楚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替你们家陆先生澄清一句。那个,我们真的没什么关系,最多就是个认识几年的普通朋友关系。真的!”秦玉的语气有些激动,像是在强调她所说的真实性。   “你就别生他气了。算了,你要怪还是怪他吧,怪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她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像是没记住打好的腹稿。   楚楚心里感叹了一句,这都什么事儿,哪有现任过来劝前任和他男朋友复合的。   “陆之时叫你来的?”楚楚问。   “怎么会!”秦玉立刻否认,“他干不出这事,是我人美心善,帮他一把。”   楚楚:“……”   听着她话语间对陆之时藏不住的熟稔程度,怎么会只是一个认识几年的普通朋友,楚楚心里一沉,又说:“他做了什么错误的决定?”   秦玉停顿了一会儿,才说:“这个我觉得还是他亲自和你说比较好。我能说的,就是酒店那次偷拍真的只是借位。我们全程没有任何亲昵的举动,可从媒体的角度看来,就是亲密无比。”   楚楚不确定这话的可信度有多高,只是心中不免感叹。怎么一个个都挑今天和她说这些有的没的,陆之时对她说“很快你就会知道”,秦玉对她说“还是他亲自和你说比较好”。   这是都笃定了她和陆之时之间存在的只有误会吗?   “你听起来说了一大堆,但是又却什么都没说。秦小姐,你觉得呢?”楚楚直截了当地说。   秦玉突然笑了起来,楚楚不懂她笑的点,只能默默听她笑完。   过了一会儿,秦玉才说:“我收回刚刚说你高冷的话,你完全不高冷,这明明很可爱嘛。”   可爱?   楚楚一头雾水,她越来越不懂她的点了。   秦玉兀自笑够了,正经地说道:“好了,说正事。我确实好像什么都没说,但你不觉得,有了我的这些话,心里像打了支镇定剂一样吗?”   这接二连三的都过来和她说,有些事存在着误会。绕是心如磐石的人,都会或多或少地对过去的事产生一些怀疑。   这样想来,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也不足为奇。尽管她不知道这种异样的感觉是不是所谓的“像打了支镇定剂一样”。   “哦行,那谢谢你的人美心善。”楚楚很敷衍地拿她的原话回她。   秦玉不以为然地说:“还很嘴硬。”   楚楚选择性地忽略了她的这句话,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说完了,我就挂电话了。”   “总这么急做什么,我是真的无聊,想找个人聊聊天。”秦玉再一次阻止楚楚挂电话。   楚楚的心还在那部剧里,心痒痒的,迫切想要看 第二集 发生了什么。直接挂电话显得没礼貌,她只好说:“无聊就去看剧吧,刚更新的,还能追着看。”   楚楚觉得今晚自己就是魔怔了,居然在给秦玉安利电视剧?!   秦玉似乎不怎么有兴致,风轻云淡地说:“哦,季时扬的新剧啊,你看到哪了?”   楚楚等的就是她这一句,她连忙说:“刚看完 第一集 ,正要看第二集。”   她特地加重了“正要”这两个字,希望她能听懂她的画外音,主动挂电话。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秦玉凉凉地来了句:“那个大师那里啊,千万不要相信他的任何话!他后面还差点害死主角呢。”   楚楚:“……”   这就是传说中猝不及防地被剧透了。   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了,楚楚冷冷地说:“再见。”   随即挂断了电话,没有再给秦玉打断她的机会。   正打算重新把自己投入到剧里,却发现自己满脑子都充斥着秦玉刚说的话,全然没有了一无所知时的刺激。   她兴致缺缺地点了退出。   点了退出后,她才猛然注意到,这剧才更了两集,秦玉是怎么知道后续情节的?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初三学生返校的那天,也到了他们上课评课并进行同课异构的时候。   这次是所有学校的老师随机分组,打乱顺序构成小组。楚楚也不例外,这次是和别校的两个老师一组。   先是在初三八班由另一位老师讲解,而后经过讨论评价后得出结果。紧接着由楚楚以另一种不同的形式在初三五班上同样的课文。   面对台下全然陌生的学生,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哪怕她已经在讲台上讲过无数堂课,但每一次都会不可避免地紧张。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在上课铃响起的前一分钟,一个她没想到的人走了进来,径直坐到了最后边。   一切犹如昨日重现。   几个月前,她正在讲台上为学生讲解《假如生活欺骗了你》时,陆之时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后面。   而现在,他又走了进来,“牛鬼蛇神”再次重现了。   但是这次,他的眼里少了那抹审视,替换成了一种欣赏。他无言地看着楚楚,可眼神并不冷漠,与之相对的,是一种鼓励。   楚楚无声地垂下头,理了理讲义,一颗紧张的心就这么平复下来。   她事先做足了充分的准备,也探索过新颖的讲法,这次讲课对她来说,难度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流畅。   陆之时在下课前几分钟又走了,就和他进来时一样低调,都没几个学生注意到他。   课后,楚楚照例和各位老师讨论过各自的优点和不足的地方。对她来说,还是有很帮助的,毕竟她资历还很浅薄,多和他们交流,也给了她很多启示。   趁着休息时间,楚楚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结果没想到,放下杯子那一刻,陆之时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   “咳咳咳咳……”楚楚不负众望地被呛到了。   陆之时上前,给她递了纸巾。   她平息过来后,问道:“你来干什么?”   陆之时不明所以,反问:“你刚不是就看到我了?”   楚楚点头,说:“所以我才问你来干什么?”   他既不是老师,也不是这所学校的投资人,唯一能扯上关系的,无非也就是个出钱供他们培训的赞助方。   但赞助方,来她的课上做什么?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陆之时扬起唇角,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楚楚下意识以为她嘴角还有水渍,拿起纸巾擦了擦,但什么也没擦出来。又仔细回想他这段时间说过的话,迟钝地觉得并没有什么事。   她狐疑地看着他。   陆之时也不和她绕弯,直接明了地说:“我在严肃认真地追求你。”   作者有话要说:  楚楚:追求什么?   陆之时:追求你。   楚楚:什么求你?   陆之时:……我求你。   楚楚【满足的笑了】:嗯。 第27章   楚楚这次没喝水, 但还是呛了一下。   曾经她调侃过陆之时是不是在追求她,当时她更多的只是开个玩笑。虽然陆之时当时承认了,但这话由他亲口说出来后。   楚楚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很难想象以他这样正(无)经(趣)的人, 直言不讳地说出这些话时,他内心是什么感觉。   总之,楚楚很煞风景地雷了一下。   但也不是说内心没有起伏, 她不可置信地笑出了声。   陆之时问:“笑什么?”   她也说不懂自己在笑什么,她只是突然想起了秦玉。后者在昨晚信誓旦旦地同她撇清自己和陆之时的关系, 还说自己是在陆之时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她说明此事。   她不确定这是真是假,只是此刻的陆之时看上去, 似乎全然不知晓此事。   “没什么,”她觉得自己大概率被秦玉传染了, 莫名发笑,便收敛了笑,“我就是在猜, 你这是在开玩笑还是在开玩笑呢?”   陆之时拧眉, 说:“太太, 我很严肃。”   楚楚也正了正色, 学着他的样子说:“好, 我知道了。”   她看着陆之时和记忆中分毫无差的冷峻面庞,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陆之时几个月前突然出现在她办公室的场景。   那时,他毫不客气地挑着她的刺,一身锋芒, 和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自负。   她抬眼看他,一细碎的光线正打在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的脸庞在光的削弱下柔和不少。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瞳孔中还装着一个她。   现在的他,那股凌厉的气质锐减了不少。   陆之时好像也想到了那天,他缓缓走向楚楚,楚楚不明所以,愣愣地看着他。   只见他走近她,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说:“我那天说谎了,太太,你这样很好看。”   楚楚还在愣神中,他的手已经顺着弧度滑到了她的裙边。她今天说来也巧,穿的正是那天的短袖长裙。   “裙子也很适合你,你的品味,一直都很好。”陆之时的声音低低的,尾音略微上挑,低音醉人。配上他此刻那双含情的眼眸,楚楚差点沦陷。   但也只是差点。   她很快回神,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些。陆之时看在眼里,眼神沉了沉。   “原来陆先生的‘追’就是说一些让女人开心的话。”楚楚眨了眨眼,嘴上挂上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当然不止。”他很大方地就承认了。   楚楚被噎了一下,又说:“哪怕这些话不是你真心的,只是你的违心话?”   “你错了。”他说,“这是真心话。”   他眼里的光亮骤然烫了楚楚一下。   楚楚:“……”   行,学会说情话了。   楚楚猛然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会儿,秉持这科学求真的职业操守,还是问出了口:“你公司不会倒闭么?”   身为公司的管理人,最近却总在外面看见他,楚楚严重怀疑陆氏是不是快倒闭了。   陆之时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失笑,好笑地看着她,财大气粗地说:“太太,我比你想象的要有钱。”   楚楚:“……当我没问。”   陆之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不语。   他并不是如她所想一天到晚都在外面,他只是凑那个时间点出现在她面前而已。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得持续高效率地解决各种公司事务。   只是,这些,他认为,没必要让她知道。   *   陆之时走后,得知林念现在没在拍戏,楚楚给她打了个电话。   “林美人,我觉得自己现在有点乱。”楚楚心里五味杂陈,她挣扎了许久,还是决定朝林念吐露自己的想法。   对方显然兴致来了:“哦?说来听听。”   “你能别表现得这么八卦么?”她毫不留情地调侃。   林念大方承认:“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楚楚主动把话语纠正了回来:“陆之时他似乎真的变了。”   “怎么变了?”楚楚听出来了,林念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八卦。   “他说他在追我。这算不算?”楚楚说出来的时候,莫名感到了一股羞耻,一脸窘态。   林念惊叫了一声,听得出来她那边动作有些大:“你得冷静下来。”   楚楚心说,明明是你不冷静。   林念深吸一口气:“你同意了吗?”   楚楚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当然没有。”   对方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听我说,男人回头无非是两种情况,一种是他见识过了其他女人后觉得不如自己的前一任,才想要回头求原谅。另一种是他带有其他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你觉得,他会是哪一种?”   楚楚停顿了一会儿,她怎么觉得,陆之时这是两种都占了。   “我还要问你一件事。”林念正色,话语间带着严肃。   “什么?”   “你们的心结解开了吗?”林念说,“我知道我不应该插手你们之间的事,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或许你在片刻之间会有不可遏制的心动,但想想你们分开的原因。如果你不能保证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那么就对自己好一些。”   气氛逐渐低沉下来。   楚楚的心也沉淀下来,在这之前,她或许真的有过某刻不可遏制的心动。但归根结底,他们之间问题的源头并未解开,那么她就不能够说服自己接受陆之时。   “嗯,我知道的。”她的声音低低的,却给人一种坚定的感觉,“谢谢你,林念。”   林念却话音一转:“叫我仙女。”   楚楚失笑,纵容地说:“行――仙女!”   她又说:“不过,仙女,你什么时候这么懂男人了?”   面对她的有意无意,林念突然卡壳了,半晌吐出一句:“仙女都是有慧根的。”   楚楚也不拆穿她,她知道反正总有一天,林念都会告诉她的。   *   自从陆之时说完要追求她之后,一连几天都没再出现。就连培训结束回去海城的那天,他也没出现。   楚楚在感到疑惑的同时又不免觉得他那天是在开玩笑,但,她还是松了口气。   这样的陆之时让她感到有一丝陌生,她怕自己难以保持清醒,落到林念口中“在片刻之间会有不可遏制的心动”。   不过这次培训带来的收获还是不少的,趁着暑假还没结束,她还能再继续休息大半个月。   回到家整理完资料后,楚楚忽略了楚母的唠叨,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晚上正陪着楚母在公园里散步消食时,一连几天不见的陆之时却突然出现了。   天色有些黑,他出现的时候还让母女二人吓了一跳。   “陆总?”楚母惊愕地看着杵在她家楼下的陆之时,问道,“你怎么在这?”   陆之时似乎在这有一会儿了,他先看了一眼楚楚,才朝楚母回道:“本来想来拜访您的,但是您不在家,我就在楼下等了一会。”   楚母别有深意地扫了他一眼,心里表示才不信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眼神是黏在谁身上的。   她琢磨着,培训前陆之时还害得自己女儿这么伤心。怎么只过去了半个月的培训时间,这感觉都变了呢。   难不成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哦陆总啊,有什么事吗?”楚母问。   楚母刚说完,陆之时就接道:“妈,您还是叫我小陆吧。”   小陆是他们还没离婚时,楚母对他的称呼。   只不过,现在再这么叫,显得不太合适。   楚母纠结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叫出来。还好,陆之时自顾自地又说:“妈,能把楚楚借我一会儿吗?”   “嗯?”楚楚不解。   看着陆之时眼中势在必得的气势,楚母一时不注意,就松了口。   在楚楚还没反应过来时,陆之时已经眼疾手快地拉着她走了。   楚楚一路被他带上车,才后知后觉地问:“去哪?”   陆之时不言,默默地开着车。   楚楚也不追问了,反正他也不能卖了她。   直到熟悉的环境映入眼帘时,她才发现,陆之时带她来到了他们大学的学校。   如他所说,一切痴缠的开端。   “怎么来这里?”她问。   陆之时这次总算开口:“来看你。”   她一时间没听懂他的意思,问:“什么意思。”   陆之时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又不回答了。   由于正值暑假,学校里除了考研的学生外,附近居民也纷纷涌入校园,在操场上随处可见。   陆之时看似没有方向地走着,但又准确地走到了学校的大礼堂。   可惜,并没有开门,陆之时就和楚楚一起坐在了外面的椅子上。   楚楚当然记得在这发生了什么,那绝对是她人生中最勇敢的一天。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敢当着整个文学院的师生面前站起来问陆之时。   现在想想,她还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她还是猜不透陆之时的来意:“来这里做什么?”   陆之时双手撑在椅登上,上身微微后仰,眼神时不时落在楚楚身上。他轻声说道:“说了是来看你。”   话音落下,他自个儿又补充道:“来看当年的你。”   楚楚感到有些错愕,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记得当时的我?”   在她印象中,他们第二次见面时,是在图书馆。陆之时分明看上去全然不认识她的样子,他怎么会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这里?   陆之时笑:“怎么会不记得,当着领导老师同学的面,明目张胆站起来问我有没有女朋友的人,只有你一个。”   想起那段过往,楚楚的脸微微有些泛红,都是黑历史。   她没了话,陆之时也没开口,一时间,空气就这么安静下来。   不知是哪个瞬间,频率对上了,两人同时开口。   “那你后来怎么看上去不认识我?”   “我从来都记得你。”   作者有话要说:  楚楚陆之时521快乐,所有的宝贝们521快乐~   在这个狗粮满天飞的桃心节日,本咸鱼被喂得饱饱的。   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朋友圈。我曾经的高中同学竟然官宣结婚了?!   本咸鱼(地铁老人表情包):我仿佛处在了一个假的年龄??? 第28章   抬眼间, 四目相交,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缩影。   只不过一个是淡然从容的,另一个是惊讶错愕的。   “怎么可能?”楚楚不可置信地问。   陆之时淡笑,最初只是因为她大胆的行为, 虽然当时没有表现出吃惊的样子,但心里是有些吓了一跳的。   他当时记住的只是她的样子。后来在图书馆遇到时随意一瞥,看到了她捧着的书上的名字。直至表白信一事, 他才知晓信是她写的。   “那图书馆那次?”楚楚想起这件事,碰碰运气地问道。   他说他一直都记得她, 这是不是说明图书馆那次相遇他也有印象?   陆之时没有马上回答,反而站起身来, 对她说:“跟我来。”   楚楚下意识问了句:“去哪儿?”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不自觉地起了身, 跟着他的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夜色温热的夏夜里。周遭偶尔传来蝉鸣声,还有几道路人经过时的言语声。   其中不乏有情侣路过, 哪怕是炎热的夏日, 也依旧不怕热乎地粘在一起。   她直来直往地想, 这样不热么?   楚楚分心看着现在的年轻人们, 又看了眼走在前面的陆之时。和那些瘦削的学生们比起来, 陆之时的肩膀显得要宽阔许多,劲瘦的腰身被包裹在薄薄的衬衣之下。莫名让人有安全感。   想着想着,她放慢了脚步,和陆之时不免差了一大截。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 停下脚步等着她。   楚楚被他突然顿住的身影晃了一下神,在路灯的光亮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而她站在原地,没动。   陆之时见她不动,干脆自己转身,默默走了过来。走到她身边,问:“怎么了?”   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路灯下的寂静,也拉回了楚楚走了很远的神。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   陆之时没多想,修长有力的手指正打算牵手她的手。可与她的手相隔几厘米的地方,又突然顿住了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指尖一转,拉住了楚楚的手腕。   他手心温凉,贴着楚楚同样温凉的肌肤。   她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刚经过的小情侣,骤然意识到腻在一起的感觉也不全是黏糊的。   倒是让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   陆之时带她穿过操场,经过那一片教学楼,最终来到了图书馆门口。   海城大学假期并不闭馆,一如既往的灯火通明,里面的自习室和大厅都坐满了冲刺考研的学生。   由于楚楚和陆之时早就毕业了,没有图书卡,一时间不能进去,两人只能在门口吹着夏季的热风,大眼瞪小眼。   在某一刻,楚楚的眼神猛然亮了起来。   她正看到有位同学要进去,她眼疾手快地拉起陆之时,面不改色地蹭了卡。   进到里面后,楚楚才想起来问陆之时:“我们来这是做什么的?”   陆之时嘴角噙着笑,惊喜地盯着她看:“太太,没发现你还有这种乐趣。”   楚楚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蹭卡行为。   她不自然地咳了几声,坦然地承认:“以前我和林念经常忘带卡,只能这样了。”   陆之时意味深长地点头,径直走向了电梯口。   楚楚连忙跟上他,由于大厅里也有不少正在学习的学生。她压低了声音问:“你还没说,我们来这干什么呢?”   陆之时按下了电梯上行的按键,看着它一层一层地下楼,才不紧不慢地回答:“你不是问我图书馆那次吗,我记得。”   这回轮到楚楚不做声了。   她仔细回想那时他们见面的场景,在她和林念精心制造的一场“偶遇”里,陆之时分明是一脸看陌生人的模样看着她。   任凭她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出一丝一毫他认得她的表情。   转念间,陆之时已经拉着她进了电梯。   他带她来到的是七楼――金融类图书区。   一别多年,图书馆还是没怎么变,楚楚只记得当时他们是在七楼创造的偶遇。但具体是在哪里,已全然没有印象。   她没想到陆之时竟然都记得,辗转着带她来到某一个书架前,对她说:“就在这里。”   她才认真打量这个已经记不清的地方,惊愕地问道:“你怎么还记得?”   他瞬间变得正经起来,窥探着楚楚眼里的神采,认真地对她说:“因为我记得。所有我想要的记得东西,我都不会忘。”   他认真的模样顿时让她心下一动,脑中无可避免的想起了林念说过的话。她狠狠掐了一下大腿,骤然袭来的疼痛让她内心平复不少。   她莞尔一笑:“你不会是随便找了个书架假装的吧?”   陆之时听着她嘴硬的话,不由得也笑了起来:“是不是真的,你想想不就知道了。”   楚楚知道是自己在胡扯,也不同他争辩,话音一转:“陆之时,你真无聊。就为了那一句话,就绕了一大圈路来这里。”   “我不觉得无聊,”他随意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开扉页一目十行地浏览起来,“跟你一起,就不会无聊。”   故意的对吧!他一定是故意的!   楚楚恶狠狠地盯着陆之时,可他可却浑然未觉。他时不时脱口而出的寻常话,在她听来,就是一种无形的撩拨。   内心刚平息下去的起伏又卷土重来,似有愈来愈猛烈的趋势。   她为了挽回被他掌控的局面,故意直冲冲对他说:“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爱看书,怎么,在图书馆和年轻人比勤奋啊?”   陆之时合上书,直面她的语气不善,纵容地说:“平时太忙了,没时间看。太太,我也不年轻了,你就让我装一回学生,嗯?”   楚楚素来吃软不吃硬,之前有两大弱点。一是被陆之时蒙蔽了眼,而是见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服软。   她深吸一口气,虽然被陆之时蒙蔽了的眼睛,她已经睁开了,但这算不算是两大弱点凑到一起了?   更加让她无法抵抗的是,陆之时的声音本身就偏低,而此刻更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低沉的嗓音加上上挑的尾音,没由来的,楚楚就怔忪了一下。   为了掩饰自己这样异样的感觉,她顿时转身,背对着他。   陆之时眼尖,看到了她的不对劲,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楚楚被陆之时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然一转身,肩膀无意间撞了书架一下,发出了“咚”的一声响。   肩上传来的阵痛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又痛又麻,顺着痛觉神经爬上了她的眼眶,顿时泛起了泪花。   这一声响也让其他正在看书的人纷纷把目光投向她,她捂着肩,说不出话来。   陆之时代替她,略带歉意地看向他们。   她这一下,成功扭转了局面,两人不得不提前离开了图书馆。   在路边的长椅上,楚楚揉着痛到麻木的肩,才从刚才的剧痛中缓和了一些。   陆之时有些无措地坐在一旁,他无法分担她的疼痛,只能说:“怎么样了?”   楚楚:“麻了。”   陆之时皱起眉,就要拿起手机:“我马上让汪特助联系医院,说不定伤到骨头了。”   楚楚哭笑不得:“你等等!我没那么娇弱,回去喷点止痛药就行。”   陆之时还是有些不放心,对她说:“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哎你去哪儿?”她看着陆之时转身要走的背影,疑惑地问。   陆之时并没有停下来,只是转身对她说:“等我。”   陆之时走后,楚楚只好百无聊赖地踢着附近的石头玩。   玩着玩着,她捏了捏肩膀,发现已经好多了,那股胀痛感也褪去了不少。   她回头看去,却怎么也没有陆之时的身影。倒是她,坐在这里光喂蚊子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之时才一路小跑着回来了。   “陆之时,你……”楚楚情绪有些上头,正想申讨他怎么留她在这喂蚊子,可视线却看到了他额头上的一层细汗。原本准备好了的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话音也弱了下来,“……去哪儿了?”   他提着一袋东西坐了下来,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满满的止痛喷雾还有止痛药膏。   心顿时软了下来,她柔声问:“你刚就是去买这些了?”   “对,快试试吧。”他出了一头的汗,情不自禁解开了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   楚楚却盯着这些东西犯了愁:“可是,我也没办法试啊。”   她看着周围时不时经过的人,而她的伤在肩上。陆之时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拎着东西起身:“那我送你回家。”   楚楚没拒绝,跟他上了车。   车上空调吹出的凉风才让她后知后觉地想到,陆之时刚刚为什么不直接开车去买?   寂静的车里,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   陆之时顺其自然地说道:“帮我接一下。”   “哦。”楚楚没多想,拿过他的手机,可还没等她接起,就已经挂断了。   陆之时顺着说:“是我妈,只有她在响了三声不接后就会挂电话,过会儿我再回给她。”   电话被挂断后,自动显示成了锁屏的界面。   然而,楚楚的指尖却突然僵住了,连带着整个人都滞了一下。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锁屏看了半天。   直至自动黑屏了,还没反应过来。   陆之时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把视线从道路上短暂地移到了楚楚身上,问:“怎么了?”   话音刚落,他就想起了什么,握住方向盘的手指微缩了一下。   楚楚按亮了屏幕,上面的锁屏赫然是她的照片,正是汪特助拍的那张。   她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一丝颤音,她听见自己机械地问他:“这照片你怎么会有?” 第29章   楚楚漆黑的眼眸紧盯着他, 不放过一丝一毫他的神情,想要透过这蛛丝马迹证明心中的某个猜想。   上次就有疑惑了,汪特助说是他拍的照片,可那个角度分明就是陆之时所处的位置。还有他近来不同之前的说话语气, 都让她起了疑心。   这点疑心在此刻被无限放大,接触到了名为“真相”的养料,便贪婪肆意得汲取, 企图要穿透这层薄膜,来到达更深层次。   该不会, 汪特助这个微信号是陆之时的吧?   陆之时并没有如她所想变得慌张起来,眼神不避不闪, 坦坦荡荡地直视她,脸上更是毫无破绽。   他说:“汪特助发的朋友圈, 我顺手存的图。有什么问题吗?”   只一句便把楚楚的疑虑化了个粉身碎骨。   她怔愣了一下,但没有放弃,依旧想从他的眼神里找破绽。可惜, 他的举止没有任何的违和。   一举一动, 都是他一贯的样子。   她将信将疑地收回眼神, 是啊, 汪特助是公开发的照片, 陆之时会看到这张照片也不足为奇。   是她多疑了吗?   “有什么不对吗?”陆之时还对她怪异的举动产生疑问。   楚楚看了眼他纯(装)良(的)的样子,心中越发想着是自己想多了。   她只好讪讪地把他手机递了回去,说:“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你怎么会有我照片。”   然而, 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陆之时握着方向盘而微微泛白的指尖松了松。   他似乎得到了展现自己的机会,深情款款地说道:“因为你好看。保存一张赏心悦目的照片是人之常情。”   这下反而轮到楚楚不自然了,她动了动身子,又什么也没说。   幸亏是晚上,没人看得见她微微泛红的耳朵。   不过,虽然陆之时说的毫无破绽,但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摸出手机仍不死心地给汪特助发了条微信,虽然对方并没有回,但她注意到陆之时的手机也没什么动静。   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了?   陆之时余光扫见了她的举动,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说他深谋远虑好呢,还是有远见。在他刚接过手机时,就不动声色地静了音。   好在之后没发生什么,陆之时送楚楚回去后,没多留,就先走了。   倒是楚母破天荒地没出去,一直在家里等她回来。   一见她进门,就马上凑了上去,马不停蹄地问她:“你们去哪了?”   楚楚往沙发上一坐,回话:“学校。”   “啊?”楚母一头雾水,“哪有人约会跑到学校里去的?”   楚楚制止楚母错误的想法:“打住,我俩不是约会。只是他带我去了大学校园里找找当年的回忆。”   楚母觉得有些新奇:“还玩回忆杀那一套。”   楚楚比她更觉得新奇,您居然还知道回忆杀这种东西。   她还没来的及说什么,楚母又追问:“结果怎么样。”   想起这个,楚楚有些自认倒霉地说:“不怎么样,带回来一腿的蚊子包和伤。”   亲妈不愧是亲妈。   选择性忽略了她说的“伤”,一副自作自受的表情,说:“谁让你不穿长裤。”   楚楚:“……”   行,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识相地滚去房间里洗澡去了。   脱下衣服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肩上的伤还挺严重的。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撞,整个肩膀红肿了一大片,难怪当时钻心的疼。   洗完澡后,用上陆之时买的药,手一碰,又是一阵要命的疼痛。   不知怎么的,在这疼痛之余,她又想起了陆之时买药回来额头冒汗的样子。虽然和平时矜贵的他相比,稍显狼狈,但似乎比平时令人印象更深。   刚涂完药,汪特助就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她之前发的消息是有什么事吗。   她想,既然他都知道是她发的消息了,那么一定是他本人了,便说:“都是误会,没事没事。”   随便闲扯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只是她没想到,第二天,陆母竟然也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是要邀请她去家里吃饭。   楚楚下意识就是推辞,但是又找不到有力的推辞理由,在陆母的忽悠下,她完全禁不住抵抗,不知不觉就被拐走了。   这次,不用她躲,进门就看到陆之时极有存在感的坐在客厅和陆父对弈。   陆母热情地拉着她到客厅看电视,不停地和她说这话。   陆父不高兴了,无奈地说:“人家这正下棋呢,你听听你的说话声,这还让人怎么下?”   陆母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儿子都能下得进,你就是技不如人,还怪到我头上!”   “你!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陆父愤愤地撇过头。   楚楚看着二位拌嘴的场景,不由得笑出了声,楚母就是因为一个人太寂寞,常常在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才总是想着挑她的刺,母女俩还能拌几句嘴。   “你问问阿时,他觉得吵么?”陆母搬出儿子来。   一旁独立于战火之外的陆之时,一时不觉,就被扯进了这场纷争中。陆母热切地看着他,陆父虽不说,但也眼神示意他。   他倒好,两袖清风,谁也不得罪,对着楚楚说:“我记得家里的水果快没了,一起去买吗?”   楚楚也不愿夹在夫妻俩的拌嘴中,欣然同意:“好。”   转瞬间,只留下陆父陆母在客厅中,楚楚和陆之时溜之大吉。   但也不算借口,家里的水果是真的快没了。   楚楚和陆之时去了附近的超市。她看着琳琅满目的水果区,边拿袋子边装水果。陆之时站在她的旁边,推着辆推车。   楚楚看他一眼,又看了车一眼,说:“至于么,一点水果还得推辆车啊。”   陆之时丝毫不在意她的调侃,笑着说:“省力。”   楚楚也不和他争,索性随他去,自顾自地挑起水果来。   “这红提不错。”陆之时随手拿起眼前的一串红提,就要装袋称重。   楚楚一把拍在他的手上,把红提放了回去,又拿起另在几串,坐看右看盯了好一会儿,才最终确定拿哪一串。   陆之时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里一动,嘴上噙着笑说:“看出什么来了?”   “果实的色泽饱满程度都是不一样的,还有……”她偏头,却发现陆之时根本没在听她讲的,只是一味盯着她看。这让她莫名害羞起来,转过头去语气不善地又说,“算了,你不懂,懒得和你讲。”   现在是白天,超市里的照明也很亮,陆之时几乎一眼就看到了楚楚泛红的脸颊和耳朵尖。   他心情大好,脸上都要笑出花开了。   他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太太,你脸红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到了她脖颈处,瞬间觉得痒痒的。楚楚下意识一躲,将那一袋红提举起,横隔在两人中间。   轻咳一声,说:“天太热了。”   “哦?是吗?”他看了一眼源源不断吹出来的冷气,意味深长地说道。   楚楚重重把红提放进他手中的推车里,大声说道:“我怕热不行么!”   说完头也不回地去买另一种水果。   陆之时一下子就想到了刚刚陆母和陆父斗嘴时的样子,恰如此刻的她,恼羞成怒的可爱模样,让他心动。   他笑了笑,长腿一迈,推着车追上她。   回去的时候,家里的阿姨已经做好了菜,只等他们回来。   陆母提前安排的座位,陆父坐在了主坐上,她坐在了一边,另一边很巧妙地布置了两个座位。   正好只剩她和陆之时两人。   她没有办法,只好坐在陆之时旁边。   餐桌上,陆父偶然提起:“之时,知道你酒量好,但也少喝点,待会还得送楚楚回去呢。”   陆之时抿了最后一口红酒,放下酒杯,说:“知道了,爸。”   楚楚想到什么,说:“他酒量才不好呢,上次他喝多了座位都找不到了。”   陆父陆母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出来。   楚楚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还是陆母解答了她的疑惑:“阿时从小跟着他爸喝酒,不说永远喝不醉,但也是千杯不倒吧。”   陆之时不言,默默地笑笑。   楚楚惊愕地偏头看他,恍然大悟地说:“上次你是故意坐错位置的?”   陆之时带着笑意扭头看她,低声说道:“太太,我好像从来没说过我是喝醉酒做错了位置,这都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   楚楚低头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似乎是没说过。   但他的表现,给她的感觉,就是这么一回事。   所以说,他都在刻意营造出这样的一个假象!   她咬牙说道:“陆总的演技,不进演艺圈真是可惜了。”   他淡淡地回道:“不必了,我还要继承我的亿万家产。”   *   饭后,楚楚去了趟洗手间。用了陆之时昨晚买的药后,肩膀上的伤缓和不少,但到了晚上,便会异常胀痛。   刚刚吃饭时就隐隐有些酸痛,她对着镜子轻轻拉下右肩的衣领。果不其然,肩膀上一片青紫,此时昨晚的样子,也没好到哪去。   “嘶。”触目惊心的样子自己隐隐作痛的肩膀让楚楚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缓缓拉上衣服,走了出去。   陆之时看她样子有些不对劲,上前询问:“哪里不舒服?刚刚看你就吃的很少。”   楚楚摇摇头,但苍白的脸色出卖了她。   陆之时碰了碰她的手臂,想要追问她。可楚楚在他碰到她手臂的那一刻,她就情不自禁缩了一下。   陆之时瞬间懂了,指着她的肩问:“昨天撞的果然很严重?”   楚楚本想摇头,可肩上传来的痛楚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只好点头。   陆之时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跟我来。”   楚楚有些茫然,但还是跟着他的步伐。让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带他去了他们之前的房间,找出一套她之前穿过的吊带睡衣。   “换上这个,我帮你上药比较方便。”他认真地说。   她一惊:“你帮我换药?”   陆之时挑眉:“不然你想要让谁给你换?”   她心想说陆母不行么,陆之时却早已有所预料,在她说出口的前一秒,把她推进了浴室。   楚楚在浴室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关上了这条睡裙。原因呢,完全是因为这条睡裙太过暴露,这是林念之前送她的礼物,说是对付陆之时这种假禁欲的男人,最适用了。   她也脑子一热,真的在他面前穿过一次。但当时并没有引起他的过多关注,因此她也再没有穿过。   而今天又穿上这件,她心想,或许陆之时会和之前一样,并不会过多关注。   心一横,走了出去。   陆之时全然没想到,楚楚走出浴室时,会是这样一番场景。她本身就白,在这乳白色的真丝睡裙的映衬下,更显光洁诱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无意之中带动了一种名为暧昧的气氛。   他情不自禁看入了迷,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了一番,失了神。   作者有话要说:  楚楚:娱乐圈少了你,就是少了明日之星。   陆之时:那是什么鬼地方,我有老婆就够了。   楚楚:记住,这才是标准答案! 第30章   他眼神一沉, 如果没有肩上那块碍眼的青紫就好了。   他不自然地移了一下眼神,若无其事地打开药膏。   楚楚本觉得有些羞于在他面前穿成这个样子,窘迫地不断抬手这里碰一下那里碰一下。虽然心里想着他应该是不太在意的,但真面对这种情况, 又觉得心里有些复杂。   她忘了是从哪里看到的一句话,说假如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提不起兴趣了,那她一定是个没有魅力的女人。   试问哪个女人会承认自己没有魅力呢?   不过, 她又转念一想,陆之时对她不感兴趣, 这不正是自己的目的么。   这样一想,楚楚倒是放松下来, 手也不再无措的不知道放在哪里好,干脆毫不在意地坐到他身边。   她还更加善解人意地提了句:“要不我自己来?”   陆之时看她一眼, 不由分说地否决:“你擦得到全部地方么?”   只一句便让她哑口无言。   确实,撞到的地方面积有些大,她昨晚就没擦全。算了, 就让他代劳吧。   陆之时小心翼翼地拧开药膏, 认真谨慎地挤了一点到手指上。正要抹上去, 楚楚眼尖瞥见了他手里的药膏量, 话就这么到了嘴边:“你这一点量是要给我抹这颗痣呢?”   不是她心直口快, 而是陆之时手指上的量就如同蚂蚁大小。她的肩上正好也有一颗小痣,只能覆盖小痣的量。   陆之时自我怀疑了一下:“太少了?”   楚楚睨他一眼,反问:“你说呢?”   他不说话了,手上默默多挤了些量。轻轻地抹到楚楚的肩上, 纵然他力道再轻,楚楚还是无可避免地感到了疼痛。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轻点。”   陆之时嘴上说着:“已经够轻了。”   手指却不由自觉地更加放缓了力道,还不死心地说道:“轻了没效果,重一点才能深入感受到。”   房内的两人,一人正投入地涂抹药膏,另一人咬着下唇,忍受肩上传来的痛楚。   浑然不觉门外有人。   门外,陆母耳朵正贴在门上,顺便拉着陆父也蹲下来听里面的动静。   正听着,里面却传来几句暧昧不明的对话。两人不约而同地想歪了,顿时间,夫妻二人脸红了个透。   陆母相比较而言,稍稍厚脸皮些,欣喜地对陆父说:“我就说怎么饭后他们两人就没影了,原来……嘿嘿嘿。想不到,儿子动作还挺快。”   陆父神色还有些窘态,不自然地说:“行了行了,快走吧。你说你年纪一大把了,听着人家小两口的动静,害不害臊!”   陆母面露喜色,淡定地对他摆摆手,说:“再等等。”   没一会儿,里面又传出楚楚的一声呼叫:“陆之时,你好了没?”   伴随着她的疑问,陆之时紧接着说:“快了快了。”   陆母听得露出了迷之笑容,心满意足地拉着陆父蹑手蹑脚地离开了。边走还边嘀咕:“儿子动作快是快,可这也太快了些……”   而楚楚之所以这么问的原因,纯粹只是因为陆之时的动作太慢了。她是想长痛不如短痛的,快点抹完还能少痛一会。   可陆之时缓慢而轻飘的动作,对她而言,无疑是一种漫长的折磨。   但不得不说,在他均匀地涂抹之下,药效发作后,丝丝凉意逐渐爬上了肩头。顺着他微凉的指尖,透过一层薄薄的药膏,渗进了她的肌肤中。   她悄悄偏头看他,脸上是坚定认真的好看模样,眼睑微垂,长长的睫毛在他脸颊投下一片深深的阴影。唇线紧抿,视线专注地看着她肩上的那片伤。   动作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楚楚的心骤然“咯噔”一动,飞快回过头,小口小口地吐着气,平复内心的起伏。   让她不自觉忘记了痛感。   “好了。”陆之时拧上盖子,去浴室洗了手。   楚楚坐在原地,眼神飘忽不定,随着心率的上升,连带着面颊也开始泛红。   陆之时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楚楚。才刚平息下去的冲动,又再次袭来。   他缓缓走向她,楚楚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腾得一下站了起来。   她匆匆说了句:“谢谢,先走了。”   陆之时却扣住她,大手把她按回到沙发上,说:“等等,药膏还没干。”   楚楚只好坐在原地,焦灼地等待药膏风干。   她没有抬头,垂眸低低地看着自己脚上的拖鞋。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她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把视线放在哪里。   看得久了,眼睛看得有些酸了。视线不自觉想换个角度,她情不自禁地抬了抬眼,正和陆之时的视线对上。   他幽深的瞳孔如磁铁般具有强大的吸引力,只一眼就让人情不自禁地沦陷。让她无法挪开眼神,只会愣愣地看着他。   也不知是谁主动凑近了对方,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待她回过神来时,她和陆之时的唇已几乎靠在一起。只需再前进一步,便会彻底贴在一起。   她看到了陆之时清醒的眼眸,而她却像失了神,缓缓闭上了眼。   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陆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锐利的眼神射向门口。   楚楚则条件反射地迅速别开了头,利用披散的发丝巧妙遮住了自己的侧脸。   陆母刚探了个头,就看到两人陡然分开的一幕,心中不免忿忿地骂了自己一句。   脸上挂着笑:“呦,还没结束呢,打扰了。”   话毕,她已然贴心地带上了门。   顿时,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楚楚拨了拨挡住脸的头发,尴尬地笑了笑。   这莫名的被抓奸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陆之时轻笑了一声,打破了沉默。他面色如常,似乎刚刚的小插曲完全没有影响到他。   楚楚却坐立难安起来,她气愤自己不够坚定立场,差点迷失在他的温柔陷阱中。又气自己一时不觉被陆母看到了刚才的场景。   她只能缓缓地站起身,干巴巴地说:“药膏好了,我先回去了。”   陆之时也跟着起身:“我送你。”   “不用了。”她扔下话,便飞快地跑进浴室换衣服。   独留陆之时在外面对着空气傻笑。   尽管楚楚说不用他送,但他依旧拿了钥匙,坚定地要送她回去。   楚楚永远不会忘记陆母送她离开时的眼神,眼里满是笑意与调侃:“楚楚,下次再来!”   直到她关车门后,还依稀能听到她的话语声:“唉,怎么不继续了呢……”   楚楚自上车后,便一言不发。   静静地看着车窗上她的倒影,心里有些乱,面色也并不好看。就像是原本定好的计划突然间出现了差错,给了你一个措手不及,让你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她自认为在该做的事上,自己是个有计划的人。而现在的状况就是,本该毫不相干的两个人,阴差阳错间,让她迷失了自我。原本坚定的东西,现在正在一点一点分崩离析。   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是,陆之时看上去并没有想要开口说话的想法,只是专注地开着车。   到了家之后,她没等陆之时开口说话也没等他帮她开车门,火急火燎地先一步开车一跳,连“谢谢”和“再见”都没说,直奔过去开门进屋。   陆之时也打开车门,看她跑进门的背影,难得看她这么方寸大乱的样子。唇角弯了弯,默不作声地兀自坐了回去。   心中默念一句:明天见。   *   楚楚自知自己该和陆之时保持距离了,当晚便打电话给了林念,希望能在她家借住几天。林念自然不会拒绝,爽快地同意了。   而她又和楚母打了声招呼,只说自己要出去旅行几天,接下来可能不能联系她。   楚母心大,对女儿基本放养,也没说什么。   楚楚利落干脆地收拾了几件衣服,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连车都没开,打车去了林念家。   她关了手机,在电脑上登陆了自己的联系账号,只和林念联系,或者及时收到学校里的消息。   就这么,一连躲了陆之时几天。   直到有一天,她还是和往常一样,看着正追的剧,时不时跟着剧里人物情节走向笑几声。   可,突然门铃声响了。   她一开始沉迷于剧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紧接着又一连响起几声,她微微蹙眉,林念是不在家的,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   她只好起身透过猫眼去看门外。不看不要紧,一看,她倏地睁大了眼睛。   陆之时怎么在门外?!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心骤然提了提,还没来得及慌张。转念一想,她在门内,陆之时在门外,他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里面。   这么想着,心安了不少。   可人算不如天算,陆之时凉凉地来了句:“楚楚,我知道你在里面。”   假的!一定是假的!他在匡我呢!   楚楚心里在疯狂叫嚣。   然而他又说:“你再不开门我就让人来撬锁了。”   楚楚一时气不过,但又担心他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最终认怂地开了门,偏偏嘴上不认输:“陆之时,你这是强闯民宅!”   陆之时耸了耸肩,说:“是你自己开的门。”   楚楚被噎了一下,一时间竟没法反驳。   他又继续说:“为什么躲我?”   她瞬间心虚了一下,嘴硬:“我没躲你。”   “那怎么打你电话也不回?”他的视线如刀割般锋利,似是要一扫前几天的慌乱。打她电话也不接,用汪特助的号也没回,还是问了楚母,才知道她出去旅行了。但她没开车,也没有购票的记录。   他这才慢慢意识到,她在躲他。   楚楚仍倔强地回:“突然过腻了智能时代,想体验一下原始生活。”   话音还没落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明明暂停了的电视剧,竟还在播放。不知道演到了什么场景,应景地传出一声高亢的台词:“你这个骗子!”   她瞬间僵在了原地,只能心里默默祈祷陆之时没听见。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陆之时不仅听到了,还听得一清二楚,并说道:“哦――住现代公寓,用电子设备,下次我也体验一下这样的原始生活。”   楚楚扶了扶额,企图当一切没发生过。   为了掩饰尴尬,她只好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陆之时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笑了笑,无奈地说:“真生活在原始时代啦?今天是七夕。”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房间里进了只蚊子,好抓狂啊!!! 第31章   楚楚愣了下神, 她这几天手机关机,同时逼着自己戒了几天微博。   除了电脑上和林念聊两句外加看个电视,她连今天是几月几日都不一定知道,她是真的没注意今天是七夕。   只听她漫不经心地说:“哦, 七夕啊,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之时:“……”   楚楚看他一眼,继续说:“貌似和你也没什么关系。”   陆之时也没有气馁, 笑了笑,说道:“和你没关系, 和我也没关系,但和我们有关系。”   楚楚提起的心猛然坠了下去, 在一起七年间,别说七夕了, 就连结婚纪念日两人也从没好好庆祝过一回。而现在离婚了,却跑来和她说过七夕。   更可悲的是,她心里居然还怀有一丝期待。   对他们曾经没能好好过一个完整的节日, 而心存期待。   “换衣服。”陆之时盯着她一身居家装扮看了好一会儿, 才吐出一句。不过眼里没有戏谑与嘲讽, 他甚至还觉得这样的她有些可爱。   楚楚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穿着, 又是一身随意的睡裙装扮, 素面朝天的。她默默心想,自己在他面前倒是越来越不在乎形象了。   大概是他语气过于自然,自然到无形之中就令人信服,她不自觉地就要转身回房间换衣服。   刚迈开脚尖, 她骤然回神,不对啊,自己好像没同意和他出去吧?   “不是,我……”她又转回身,刚想说出事实。   可陆之时提前一步强势地打断了她:“难道你想让我帮你换?”   她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陆之时唇角微微勾起:“那进去换吧,我在门口等你。”   她也不知怎么回事,一时间被他绕了进去,全然忘了刚刚自己要说的是什么,还傻乎乎地真的跑回去换了衣服。   直至上车后,才恍然想起被打断之前要说的话。   她幽幽地看着紧闭的车门,现在跳车还来得及么?   她不知道陆之时要带她去哪,印象中她似乎每次问他要去哪,几乎从没得到过正面回答。这次她干脆放弃了,连问都没必要问了。   她迷迷糊糊地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并打开了许久未开机的手机。回复了几条必须回复的消息后,终于还是没忍住打开了微博,热搜第一的是当红影星季时扬将于今晚九点召开记者发布会,内容将当晚公布。   正是因为原因未知,才让更多人更加热切期盼今晚的发布会。   楚楚由于正在追他的剧,所以对他印象也不错。她退出前还不忘点了个赞。   她以为陆之时肯定也会和平常一样,专注开车,不会和她搭话,谁知他却有意无意地问道:“在看什么?”   突如其然的声音微微吓了她一跳,她有些迷蒙地偏头看他:“啊?”   “我说你在看什么?”他头也没偏一下,气定神闲地盯着前方,可却像是熟知她在看的东西。   她挪回了头,淡淡地说:“一个明星。”   陆之时依旧角度都没移动一下,却仿佛早已了如指掌:“他很好看?”   “还行。”   听到她的回答,他总算是有些坐不住了,声音沉了几分:“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楚楚默默沉思几秒,迟迟没有给出答案。   陆之时见她许久不做声,心中有一颗小火苗正腾然而起,惊奇地问:“有这么难回答?”   楚楚又考虑了一会儿,才吐出一句:“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陆之时心中的那颗火苗燃得更大了,他没想到这样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竟然还涉及到实话假话上面了。   “实话。”不知为何,心中开始有些忐忑。   楚楚对他的内心活动浑然不知,一本正经地说道:“他好看。不过你也不用灰心,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说不定就有人专门喜欢你这一款。”   那颗燃烧的火苗终于耐不住煽风点火,就要爆发。陆之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得到的是这样一个与他想象中截然不同的答案。   若不是他余光瞥见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他差点就信了。   心如同坐了次过山车,上上下下。不过,好在他已经平复下来了:“专门喜欢我这一款的,不用太多,只要一个你就行。”   楚楚没想到她随口的一句玩笑竟然还能被他说出一句情话来。事情有些超乎她的想象,霎时,她找不出话来反驳。   只好,识趣地装听不见。   沉默久了,她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她睡得不深,车停下的时候,她也跟着醒了。   下车后,她朦胧地眯起眼睛,一头雾水地看着面前的景象。   由最初的打量到了震惊,她倏地瞪圆了双眼。   在这样一个人潮鼎沸的时节,本该人来人往的中心广场,此时却空无一人。只有店面装饰了七夕的装扮,和对面一块超大型LED屏幕还在滚动播放和七夕相关的画面。   陆之时这是包下了整个中心广场!   “喜欢吗?这样就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他心情看上去不错,眼底还藏着一抹释然。   楚楚不由得嗔目结舌,但理智尚在。满脑子只有一句话,不由得脱口而出了:“太浪费了。”   “你不喜欢?”陆之时有些讶异。   楚楚摇了摇头,说:“不喜欢,太招摇。”   的确如此,他今晚的举动必定会惊动全程,以他的知名度,估计还有可能上热搜。按他所说,这如果只是为了没有人来打扰他们,这未免太过招摇。   而她不喜欢这样的招摇,来前的那一点期盼,也绝非是这样的场景。   “好,我愿意取消包场,但你得和我吃顿饭。”陆之时看出她的表情是真实地在说出自己的想法,他包场的原因是她。那么为了让她开心,取消这一计划又何妨。   楚楚想了想,反正和他吃过的饭也不差这一顿两顿了,又或者是周围的气氛烘托出了她内心的一点渴望,她同意了。   陆之时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渐渐有人流涌进来。   他带她去的是原本就定好的一家西餐厅。餐厅在五楼,恰巧他选的位置是靠窗的位置。一抬头,还能看见对面的LED屏。   店内小提琴手拉出一曲舒缓流畅的曲子,跟着节拍,她也感到惬意了几分。   前菜、正餐、甜点地盘子换新了一轮又一轮,陆之时却始终不咸不淡地和她说几句似有若无的话。   她微微感到有些奇怪,在抿下一口红酒后,她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陆总花了这么大阵仗,不会真的只是来这里吃顿饭这么简单吧?”   她目光犀利,似要穿透他的表相,窥探他掩盖的内心。   他早有预料,对她的提问毫无意外。慢条斯理地放下刀叉,用餐巾拭了拭嘴角,镇定自若地回答:“我喜欢享受结果到来前的前戏。”   不得不说,看这个男人用餐是一种赏心悦目。   “结果?”楚楚抓住他话语间的一点缝隙。   “你总说我不了解你,但我想有一点我是了解的。楚楚,你和我一样,认定一件事后,就不会放手。就比如你认定了我,我认定了你,那么我们就一定会在一起。”他笃定地说。   楚楚闻言,垂眸一笑,才又抬头说:“不,你错了。应该说你还不够了解我,如果你够了解我的话,你又怎么会不知道比起高档的西餐厅,其实我或许更喜欢楼下的火锅店呢?”   陆之时似有些没想到,笃定的表情中出现了一丝裂隙,大概他也没想到楚楚与他想象中大相径庭的口味。   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调用另一种说法:“相比于日常的了解,我更知道你心里的疙瘩在什么地方。”   “哦?”楚楚玩味地看着他。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让你再等等的话吗?”他看着她,眼神如磐石,不动如山地望着她,“现在就是那个时候了。”   楚楚呼吸一滞,陆之时不止一次和她说再等等这类话,可她从未等到过。她也曾和林念说过,他们之间的根本症结是彼此间的不信任。有了这一点,哪怕他们再相爱也无济于事。   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陆之时朝她否认过,甚至秦玉也对她解释,但真到了接近真相的这一刻,她还是不由得紧张。   她曾经卑微地在心里想过,只要你解释,哪怕一句,她也就信。但直到现在,过去了几个月。她原先卑微的想法逐渐瓦解,丢失的自我也在逐渐找回来。   可她,仍然想要知道他瞒了她这么久的到底是什么。   “我……”   他才刚说了一个字,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哄叫。   两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朝窗外看去,之见对面那块LDE大屏上撤下了七夕定制广告,换上了季时扬那张并不陌生的脸。   楚楚偏头看了眼时间,正好是九点,一分不差。   屏幕里传来的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的交谈,随着人群对屏幕的注意,楚楚不免也分了心。   季时扬开门见山,猝不及防扔下一个爆炸性消息:“各位,我有想要共度余生的人啦。”   他身后的电子屏中是一张他和一个女人的背影照,两人甜蜜地依偎在一起。只是一张背影,看不清正脸。   但对楚楚来说,这个身影是她曾经的噩梦。   她一眼就认出,这上面的身影赫然就是秦玉! 第32章   “那是……秦玉?”她喃喃地问出声。   “是我没有好好珍惜你。”陆之时对她的疑问避而不谈, 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她听不懂的话。   楚楚分了下心,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脑中闪过几个零星的片段。可还没等她把它们都串在一起,大屏上的季时扬又继续说:“希望得到粉丝们祝福的同时, 还要向我的一位朋友说声抱歉。”   季时扬身为当下最炙手可热的男明星,他这话一出,便引起现场媒体们的轩然大波, 争先恐后地提问,都想抢到独家报道。   在助理地制止下, 他才能继续开口:“多亏了他的帮助,我才能走到今天。”   “曾经, 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是他帮了我。在我工作稍微有起色时, 也是他牺牲了自己替我解决了许多我无法解决的事。”   “相对于如今大家对我的照顾,我所付出的努力远远不够。不过,总算, 我也不再躲在他人的背后, 能鼓起勇气说一番真正的心里话。能不再因为我的遮掩而伤害到任何人。”   “非常抱歉, 为我伤害到的所有人。也非常高兴, 能和你们分享这个好消息――我恋爱了。我和她蹉跎了很多年, 想在最艰难的时刻给她一份安全感,也希望能得到你们的祝福。”   他站了起来,对着无数镜头深深地鞠了一躬,久久没有起身。   之后他说了什么以及现场发生了什么, 她一概没听进去。   她不算季时扬的粉,最多算半个颜粉和半个剧粉。算是站在路人的角度上看,一时间心里都有些复杂。那么他得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在自己巅峰时刻宣布这事呢。   她无心地笑了笑,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楚楚把注意力收了回来,问陆之时:“你刚说什么来着?”   却发现他面色有些许沉重,默不作声了半天,才说:“如果我告诉你他刚说的那个朋友是我,你信不信?”   楚楚脸色僵了一下,下意识反驳:“别开玩笑了。”   可陆之时脸上并无玩笑之意,神色是无比的认真。   她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真的。   把她认为从没交集的几个人联系在一起,竟有着说不出的和谐。   陆之时,秦玉,季时扬……   怪不得秦玉会知道季时扬正在播的剧的后续发展,怪不得陆之时也好,秦玉也好,都对她澄清关系。   她骤然慌了手脚,一股冷意自脚底爬上指尖,她想抓点什么东西放在手里。慌里慌张地抓起离她最近的刀叉。但又陡然脱了力,刀叉磕到了盘子,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响声。   “你说什么?”她脸上僵硬的笑容终究还是挂不住了,“陆之时你不是商人吗?你怎么会做这样亏本的生意,你帮着他瞒了这么多年,对你有什么好处?妻离子散?哦不,最多就是身边少了我一个人。”   “我帮他是因为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在我们认识之前。我也不是一直都顺风顺水的,创业最开始,四处碰壁,为着自己的那一点倔强不肯向家里求援,差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身边所有的朋友都对我避之不及。只有他不留余地地帮过我,虽然可能只是杯水车薪,但我欠他一个人情。”   他渐渐紧张起来,他突然后悔要享受什么结果前的前戏,有些话不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无形之中就是一种错误了。   “所以你就因为那一个人情二话不说地选择放弃了我?”楚楚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指尖变得越来越冰冷。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变化,她深吸一口气,企图缓解这股焦躁的不安。   “然后呢?”她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理智。   她过分冷静的神情却让陆之时变得不安起来,他说:“他正处于上升期,秦玉和他的恋爱关系不能曝光,在第一次无意间被媒体拍到后,我只能顺水推舟充当他们之间的挡箭牌。”   不知何时,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似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她眼眶中滚了出去。她抬手抹了一下,竟恍然掉下了眼泪。   楚楚吸了吸鼻子,想要把泪水憋回去。   可任凭她怎么努力,眼泪只多不少。   她听见自己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酒店那次,包厢那次,热搜那次,还有那张照片都是?”   陆之时缓缓点头:“季时扬都在场。”   “呵。”她自嘲一笑。   “所以我说过去是我没好好珍惜你。”他重复了一遍刚才她听不懂的那句话。   他又说:“但我没有婚外情,也并不存在任何的出轨,我始终只有你。”   楚楚摇头,轻声说:“不重要了。”   承认吧,楚楚,在你没骨气地对他动心后,对方却始终没把你放在心上。   “楚楚……”陆之时神色紧张起来。同时又带着一丝疑惑,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讲清了事情始末后,她却仿佛离他更远了。   “你果然一如既往地不了解我。”她骤然抬头,眼神似一波湖水般死寂,没有丝毫波澜起伏。   陆之时只是看着她。   “就像你不知道我心里更向往的其实是楼下的火锅店一样,你也同样不知道我气的不是你为了曾经的一个人情而放弃我。而是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要把这件事告诉我。”   “你从没真正信任过我。”   楚楚的神色愈发冷静,久而久之,她也差点要被自己骗了,她的镇定分明就是装出来的。   她顿了顿,说:“你就这么提也不曾提一下,就笃定我不会同意。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理解你呢?”   “更何况,就连到了今天,也不算是你先开口和我说的,就连这一点,也都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她猛然起身,厚重的椅子在地上重重地擦出一声噪音。   她想,就这么放肆一回吧,当做看不见他人投在她身上的目光。   陆之时怎么也想不到,他原本给她的准备的七夕礼物,就是想将这些年来的隐情告知于她。或许她知道后能原谅他们之间的蹉跎。   但他从未设想过竟会是这样一种结果,他懊恼自己为什么要纠结所谓的形式,而失去了先一步说出口的机会。   他抓住楚楚的手,飞快地说道:“曾经是我低估了对你的感情,也低估了你的决心。我以为我对你的感情没有那么深,也以为你只是赌气。是我错了,我太过自负。”   楚楚甩开他的手,毫不示弱地迎接他的眼神:“对,都是你以为的,陆之时,你不觉得对我太不公平了吗?”   陆之时哑口无言。   楚楚看着他的脸,和七年前似乎一般无二,人也和七年前一样,离她是那么的远。   她蓦然想起,校外培训那次,他坚定不移地相信过她。那仿佛已经成为了一场梦,遥不可及。   “算了吧,”她不自觉心生无力感,“七年过去了,我们也放过彼此吧。”   陆之时的神情陡然变得狠厉起来,他逐字逐句地蹦出几个字:“不可能。”   楚楚看似心如止水,但实则濒临崩溃,她咬牙说:“我对你有七年的感情,我都能放下。陆之时,我想你对我总不至于爱到死去活来的地步吧?”   他旁若无人地继续说道:“过去是我不懂自己的心,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从一开始就记得你了,这或许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只是我发现的太晚了。”   楚楚打断他:“不,这只是你的自圆其说。是一种回首过去不自觉把自己套进去了的错觉。”   陆之时也冷静下来,眼神如墨,视线稳稳地看着她:“你总说我不信任你,可你不也一样么?你不信任我,也从未给过我信任你的机会,就像现在。”   他话语间带了一点委屈的意味,如钻人脑髓的鬼魅,无形之中就给对方洗了脑。   楚楚并未陷入他的示弱陷阱中,她无比清醒。   甚至可以说从未如此清醒,正因为清醒,所以说:“信任是站在平等的基石上的,你信任我的同时才能让我也信任你。一开始我给过你信任,是你没有把握住。”   陆之时没了话,从前她纠结自己说谎骗她,现在她纠结他不信任她。他过于自负,也在无形之中伤害了她。   楚楚笑了下,又说:“而且,我不认为为了一个人情就能牺牲婚姻的男人会是我的归宿。”   他噎了一下,动了动嘴,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   楚楚没忍住最后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就这样,再见了。”   这次陆之时倒没有阻止她。   她都说得如此明显了,甚至还半带讽刺地看了他一眼。他这次,应该是不会再找她了。   他们可能也不会再见了。   但恐怕要让她失望了。   陆之时死死地盯着她的背影,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仍不肯挪动眼神。   过了一会儿,他转头看向窗外,果然如他所料,她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广场。   他看着她略显单薄的背影,不由得攥紧了算拳,心中默念:我们迟早会和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陆之时:我跪键盘,不求能不暴打我,只求打得轻一点。   作者:卖个萌,求不要暴打我=3= 第33章   随着下课铃地响起, 楚楚没有拖堂,准时准点地说了声:“下课。”   大概是她还在讲台上整理讲义,底下的学生表现得还是十分规矩。等她走出教室,背后顿时变得哄闹起来。   她听着他们判若两人的动静, 莞尔。   回到办公室,楚楚揉了揉自己疲惫的肩膀。忘了从哪一天起,肩膀上的伤开始不痛了。渐渐的, 时间长了,连淤青也消失了。   窗外一抹刺眼的阳光投射进来, 她挪了挪椅子,恰好就打在她的眼睑上。她不自觉眯起了眼, 抬手遮了一下。   眼睛猝不及防迎接了光的洗礼,还无法适应, 有一刹那的酸涩。   就这么恍然一瞬的功夫,她蓦然想起了一个礼拜前的那天晚上,也就是七夕那天。   她看似潇洒转身, 实则暗暗咬紧了牙关。   当她浑身颤抖地回去后, 庆幸的是, 她暂时住在林念的房子里, 不用面对楚母。   说不清这到底是大脑充血还是头皮发麻, 亦或是二者都有,她眼眶干涸,瞪着天花板看了一夜。   该说的话都说了,该流的泪也都流了, 她一时间觉得很迷茫,不知道身处现实还是梦境,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只能眼睁睁地感觉着自己失眠。   第二天依旧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她知道自己面色很差,更是躲在房间里一步也不敢踏出。虽然明知道附近的人也不认识她,但她还是不敢。   心里有根弦一直绷着。   解救她的是一个来自学校的电话。   由于快开学了,所有老师们得提前回去开会,商量下一个学年的安排。   她挣扎地爬起来,看着自己憔悴的面容,苦笑了一声。最终收拾了一个淡妆出来,去了学校。   或许是校长看她脸色不太好,这一学年她只需跟着原来初一的班级往上升就行,不用承受班主任的压力,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接下来的几天,她为了防止自己无所事事而陷入整日的胡思乱想中,把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备课中。   终于坚持到了开学,她也算是有了些陪伴。   同时,按她所想,陆之时也没再出现过。   *   “对,妈,我今天绝对回家。”楚楚双手抱着书和作业本,只能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接听楚母的电话,“昨天旅行回来的太晚了,怕吵醒你,就在林念那凑活一晚了。你放心,我待会就回去。”   楚母并不知晓这几天的事,精气神十足地在电话那头边唠叨边犯了戏瘾:“果然,女大留不住啊。你说这哪有一出门就直到工作了才回来的人?害我每天只能和我那帮老姐妹们一起,回了家还冷冰冰的。”   楚楚心中暗忖,在家要嫌弃她不出门,出门了又怪她怎么不回家。   生活简直是一门艺术。   “知道了妈,我会回去的。我这手里抱着书呢,不能跟你说了。”她正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站在走廊上,并且手机快滑下去了。   她刚想调整一下手里的作业本,谁想手机却先一步滑下去了。   她心中大叫不好,怕是屏幕要碎!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不想看这残酷的一幕。   可等了几秒,想象中屏幕碎裂的声音没有到来。反而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她缓缓睁开眼,正对上一张笑脸。   林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面前,接住了手机。   他还微笑着说道:“手上东西这么多就不要打电话啦。”   楚母的电话并未挂断,她敏锐地捕捉到某个男人说话的声音,迅速问道:“谁?楚楚,谁在你旁边呢?”   林魏默不作声地从她手中接过作业本,她才能拿过手机,转了个头回道:“没谁呢,就林魏林老师,帮我接了把作业本。”   楚母闻言,顿时心花怒放起来。   自认为十分有眼力见地说:“奥这样啊,你们忙,不用管妈了,快去快去!”   还没等楚楚说什么,楚母已经笑了几声,并主动挂断了电话。   楚楚无奈地盯着手机看了几秒,这差别对待,要不要再大一点?   她回头冲林魏抱歉地一笑,正要接过作业本。林魏却一闪,没让她拿,自己稳稳当当地抱着。   “不急这几步,再说了,我顺路。”他抱着作业本往办公室走去。   楚楚才忽然想起,林魏这一学年担任这一届初二某一班的班主任,办公室已经搬到她所在的办公室了。   确实顺路,她也没跟他争,只笑着说了一声:“那谢谢啦。”   “应该是我谢谢你,有你在,我妈终于不天天逼我相亲了。”他释然一笑。   楚楚也笑着跟他扯了几句,到了办公室,才各忙各的去了。   *   “陆总,查到了!”汪特助一路小跑进总裁办公室,手上还拿着平板。   陆之时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看上去冷冷淡淡的,身体却忍不住往前倾,去看他递过来的平板。   汪特助还有些小喘气:“太太最近和一个叫林魏的人走的特别近。陆总,你也见过的,就和太太相过亲那个。因为他在初二当班主任,所以还和太太分在一个办公室。”   看到汪特助递过来的平板上的照片,对林魏的记忆一点点浮现。他记得他,上次就是为了他,楚楚还凶了他。   陆之时眼神一沉,微微眯起了眼。   没过多久,他眼睛亮了亮,话音一转问汪特助:“把我国庆节的假期空出来。”   汪特助有些意外,错愕地看着他:“陆总,您不是从来不休假的吗?”   刚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也不知道谁前段时间抛下了多少工作跑到永城追老婆。   陆之时掀起眼皮,凉凉地扫了他一眼:“谁说我要休假了?”   汪特助一头雾水地问:“不是休假,那您要干什么去?”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脑中过了一遍流程,才开口:“为人类的教育事业做投资;为未来的教育发展打基石;为幕后的教育工作者造福利。”   汪特助:“……”   汪特助嘴角抽了抽,一时间被陆总煞有其事的言语惊得没说出话来。   汪特助走了后,陆之时才拿出手机,登上汪特助的微信号,默默地翻了翻楚楚的朋友圈。可惜是仅三天可见,而距离她发上一条朋友圈,早已过去了三天。   而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都快过去十天了。   他一声不吭地看着这一片空白,和她背景墙上那张一群牛在吃草的照片。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眼睛倏地亮了起来,惊喜地看着这张照片。   假设把牛换成马,而马又在吃草,这是不是说明――好马在吃回头草?   平时一向靠数据说话的他,在此刻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想法牵强。相反的是,他越看这张图片越觉得是这个意思,心中不免势气大增。   通过汪特助的账号,嫌弃地模仿他的口吻给楚楚发了条微信。   楚楚是在下班后才看到这条消息的。   在刚看到时,她本能地拒绝了回复。她想,既然要和陆之时断得干干净净,那势必也要和他身边的人断了联系。   在她要点拉黑的时候,她又觉得把自己的怨气撒在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也挺不公平。   她想了想,索性不去管他,不管他发什么。   可对方太过执着,持续不断地给她传消息。她是在没了耐性,点进去看他发了什么。   内容大概是这样的。汪特助说,陆氏集团要组织员工国庆假期旅行,但还没选好去哪。而他是个男人,对这方面不太熟悉,想听听她的意见。   楚楚心里正窝火,看到这些顿时忍不住了,一股脑儿发过去一句:“你们公司的人不拿工资的么,这些不应该是策划团队去想?”   对方又一次性发过来十几张图片,问她觉得哪个地方好?   楚楚浏览了图片,都是大热的旅游景点,且大部分都是国外的。   但她没回。   对方见她没回,才兀自发了上一个问题的回答过来。   手机震动了一下,楚楚看了下,发现对方郑重其事地发过来一句:“因为我最相信你。”   她突然怔了一下,看着这句既想听到又听不到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终于忍不住心软,从他发来的图片中选了一处,那是A国最出名同时也是世界闻名的大草原。是她一直想去的国家,可惜总是因为这因为那的原因没能去成。   她并不认为对方会听她所选的地点。毕竟公司组团出去国外旅游,本身就是一笔大花销。其次这还是一个既远又不是非常发达的国家。任谁都会选择风景秀丽的欧洲岛屿,而不是这里。   她抱着对方绝不会采纳的想法,根据自己的私心选了A国。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汪特助一口同意了。   楚楚看着他发的消息傻眼了,他这决定也太草率了吧,不用跟他们公司的人商量吗?   不过,她似乎也管不到这么多,他们爱去哪是他们的事,反正也不缺钱。   只是,她更没想到的是,半个月后,校长在他们的微信群中发道――   今年的国庆教职工旅行地点就定在A国。   作者有话要说:  楚楚:“三为”想法非常透彻。   陆之时:必须的,都是一个宗旨,一切为了老婆服务。 第34章   她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这条消息, 起初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定睛一看,却发现还是这些字。   她骤然想起半个月前汪特助给她发的那些,楚楚翻出当时的聊天记录, 再三确认后,并无不对劲的地方。   莫不是最近A国特别火?   怎么都往这一个国家跑?   怎么会这么凑巧,楚楚心生疑惑, 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由于消息发得临时,不少因为护照或私人原因的教师没办法前去, 学校便又在国内安排了一处旅游景点。可自由选择国内游还是国外游。   楚楚看着手机里的两处地方,出于个人偏好, A国是她一直想去却没能去的地方,她一定会选择去那里。   但面对这有些古怪的凑巧, 她又不免疑惑,一时间下不了决心。   她歪着头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坚持了自己的私心, 选择了A国。   是啊, 不会这么巧的, 一个国家这么大, 谁说一定会遇到?再说了, 万一遇到了,那又能怎么样呢?不过只是陌生人罢了。   这么一想,她释然许多,开开心心地整理东西。   由于是在南半球, 她不确定当地的气候,便各个季节的衣服都准备了几套。还准备了一些在飞机上打发时间的书。   然后,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是准确的。她以为不会遇到的巧合,却在一开始,就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楚楚余光往一旁瞄了眼,候机室里,旁边坐的那一群人不正是陆氏集团那一批人么?   将近一个月没见的陆之时正遗世独立地坐在角落,捧着候机室里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更新过的财经杂志看,见他的样子,似乎还挺津津有味的。   一个月不见,他倒是亲民了,从前这种团体活动,她没见他参与过。   汪特助倒是从一开始就看到了她,刚想上前打招呼。楚楚先一步避开了视线,人也不动声色地往边上一挪。   对方是个人精,自然懂她这是什么意思,连忙收敛了动作,坐了回去。   楚楚所在的中学不少人知道她和陆之时的关系,各自都在看眼色。见他们二人都板着张脸,谁也不看谁一眼,心里明了这对夫妻反目成仇了。   视线流连来流连去,谁也没和谁打招呼。   楚楚终于熬到了登机时间,和陆之时待在同一个空间内,就会莫名让她感到压抑。   她想,以陆之时这样的人,绝对会选择坐在头等舱,独自一人融不进集体的那种,不会与民同乐。   但让她震惊的是,上了飞机后,好巧不巧,大家都坐在同一片区域。就连陆之时,也和他们挤在这小小的经济舱。   楚楚看着与她隔着一条过道的陆之时,顿时觉得空气都不友好了。   提前准备好的书,在身边这人强大的存在感之下,连翻开的欲望都没有。索性眼不见为净,干脆利落地戴上眼罩,睡起了长觉。   一觉睡醒后,身边陆之时不见踪影。   楚楚起身,活动了有些酸痛的腰背,往洗手间走去。   却没想到,在洗手间门口碰到了陆之时。他也正好看过来,她一个没察觉,没来得及收回视线。   两人在经过大概一个月后,第一次正眼看向对方。她微微一愣神,很快收回视线。   陆之时却没想过放弃这次机会,他伸手,挡住了楚楚的去路。   楚楚冷冷地看向他,疏离地开口:“陆先生要做什么?你不说我可不会知道。”   陆之时只是看着她,半天没说话,许久才说:“都过去一个月了,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他这么一说,过去的记忆瞬间一窝蜂地涌了进来。就连当时的气急败坏也没忘记,一连冲向了她。   楚楚努力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朝他确认道:“这次旅行就是你安排的吧?你特意让汪特助来套我的话,又刻意把公司举行和我学校的旅行撞在一起。”   陆之时没做声,默认了。   看着他一脸坦然的样子,楚楚在心里喊了一声果然。她就知道哪来那么多巧合,不过都是人为安排地罢了。   “这次你又打算耍什么花招?还是说觉得对不起我,所以故技重施地在我面前扮好人?”在洗手间附近的狭小角落里,她以言语为武器,捍卫自己的领地,也毫不留情地攻击陆之时的内心。   “我没有。”他十分淡定从容地就否认了,“我只是在重新追你。”   楚楚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他依旧可以这么不要脸。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只是还没等她说出什么,飞机遇上了气流,猛地一晃。楚楚一不留神,不受控制地朝一旁歪去。   陆之时大手一撩,稳稳地把她接在怀里,同时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门框。   楚楚讶然地被搂在陆之时的怀里,感受着颠来倒去的摇晃。心中惊魂未定,呆呆地闻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清香。   也不知过了多久,飞机才渐渐平稳下来。   与此同时,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我保证,我安排不了也控制不了飞机的颠簸。”   她骤然回神,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怒目看他,知道他是在调侃她之前说的那句话,只是没想到他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让开!”她狠狠推开陆之时,走进了洗手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假装没看见他脸上灿烂的笑。   回到座位后,陆之时已然捧着个电脑,像在处理什么文件,仿佛全然忘了刚刚的事。   见她过来,还抬头对她微微一笑。   楚楚略微不自然地扭过了头,心想有那么熟么。   林魏坐在她后面,他心细,提前带了毯子过来。递给了楚楚一条,楚楚正觉得冷气开得有些大了,低头谢过他,把毯子盖到了身上。   没注意到此时的陆之时眼神一斜,带着仇意地扫了眼林魏,又皱眉看了看那条碍眼的毯子。   不知不觉间,指尖敲打键盘的声音加大了。   海城没有直飞A国的航班,中途转机的时候,楚楚也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陆之时。踏上新航班,在他的蓄意安排下,果不其然他又很“凑巧”地坐在附近。   而他若即若离的态度就和这有意无意的座位一样,让她心里直发痒。   她讨厌这样让人捉摸不透的反应,时而对她笑脸相对,时而又装不认识。让人无法摸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她只好继续戴上眼罩,哪怕是装睡,也要对他视而不见。   装着装着,结果就真的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隐约感到身上的毯子似乎滑下去了。她勾了勾手指,又什么也抓不到。   直到空乘叫醒她,问这条毯子是不是她掉的,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接过毯子,看着上面硕然一个明显的鞋印。   还没待她想什么,一个欠揍的声音先一步响起了:“不好意思,刚没注意不小心踩到了。下飞机后我可以赔你十条全新的。”   楚楚顺着话音转头,只见陆之时目不斜视地指尖飞速敲打键盘,话却是对着她说的。   鬼才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顿时怒从中来,她瞪了他一眼,挤出笑容,从牙缝中蹦出一句话:“没关系,脏了我也能继续用。”   话毕,她转头拍了拍上面的灰,继续盖在了腿上。   这回轮到陆之时不爽了,眼里一沉,手指顿住了,文档中的句号不知不觉蔓延了一大段。   经过了将近三十个小时的飞行折腾后,楚楚总算脚尖触地到达了梦寐以求的A国。   她想开双臂伸了个懒腰,不由得扬起了唇角,连过程中的疲劳也一扫而空。   到的时候是当地的下午,气温比她想象中温和,比海城要稍稍低一些,不过很舒服。   不出所料,两支团队订的是同一家酒店。   不过稍稍令她欣慰的是,她住在六楼,而陆之时他们一行人在七楼。   登记完,楚楚无聊地转了转。几个当地的年轻小伙子迎上前来,对她抛了个媚眼,并朝着她说了一通她听不懂的话。   楚楚听得一头雾水,只捕捉到一个她知道的词,依样画葫芦地回了一句:“Hola!”   几人见她生涩地回复了一句,顿感新奇,围着她又说了几句,有个人胆大,甚至还想伸手搂过她。   她蹙眉躲开了,察觉到他们恐怕来者不善。   在他们又想搭上来的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适时挡在了她身前。   她抬头望他,陆之时狠厉地挥开了那人的手,流利地说了一句西语。那几个人听到后,摆了摆手,识趣地走开了。   “这里治安不算好,有很多人专门盯着听不懂当地语言的外国面孔。别随便和人交谈,万一被拐到什么地方去就不能保证了。”陆之时一脸严肃地对她说。   听着他的话,她才后知后觉刚刚的事有多危险。   “谢谢。”一码归一码,这次他帮了她,道声谢还是应该的,“不过,你刚和他们说了什么?”   陆之时不自然地偏头,含糊地说:“没什么。”   楚楚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默默记下了他刚说的那句西语。   回房间后,悄悄找了这几天带他们的导游,凭着记忆复述了一遍这句话。   导游顿时打趣地看着她,娇羞地说:“看来这人挺喜欢你的。”   楚楚垂下了头,手摸了摸头发,错愕地问:“嗯?”   “这句话的意思是――滚远点,这是我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  陆之时:追老婆就得不要脸,老婆有了,要脸皮干嘛?   楚楚:行行行,就你能。 第35章   经过将近三十个小时的舟车劳顿后, 尽管心里十分激动,但也抵挡不住困意上头。当晚,楚楚睡得异常得好。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精气神十足,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她选了顶阳光清新的黄色渔夫帽, 将微微有些长长了的头发扎成了麻花辫,乐滋滋地下楼和导游汇合。   在陆之时的刻意安排下,两队连旅行社都找的同一家。两个导游分别带着他们, 就连行程安排都是一样的。   楚楚一下楼就被陆之时吸引了视线,他今天和往常不同, 褪下了一如既往的西装革履,换上了一身轻松的休闲装。没想到的是, 他穿上休闲装,没有了平时的刻板形象, 更显年轻帅气。   但最重要的是,他白色外套的袖子边上偏偏有那么一块黄色的拼接。   放在平时看,不觉得别扭。但今天好巧不巧, 整个团队中只有他们两人身上带了黄色系元素, 还都是以白底作为衬托。放在一起看, 就和穿了情侣装没什么区别。   楚楚眼皮猛然一震, 用手扶了扶帽檐。   不远处陆之时刚好看了过来, 视线在她头上停留了几秒,似笑非笑地对着她。   他这么一看过来,楚楚不受控制地想起昨天他说的那句话。想起他说这句话时周身透露出的狠厉,也想起导游给她翻译时心里的小小悸动。   回过神来, 她的眼神清冷了几分。   她拉低帽檐,扭头一转,对他视而不见。   *   今天要去的是离这不远的大草原,导游说过一遍名字,但无奈太长,她没记住。   在路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一望无垠的大草原,她便心生向往。到达后,她迫不及待地下车,看到湛蓝的天空和广袤的草原连成一条水平线。她没犹豫,连忙拿起相机拍了几张。   楚楚又往前跑了几步,对着草原上悠闲吃着草的牛也抓拍了几张。   她扬起嘴角笑起来,前段时间的郁结一扫而空,原来这就是她一直想来的地方。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地,扎堆安静吃草的群牛,还有深呼一口气,闻到的草的清香。   她闭上眼,张开双臂,感受着来自异国的阳光和轻抚过脸庞的风。   蓦地,她听到了一声突兀的快门声。   她睁开眼,正对上陆之时移开相机的眼睛。在太阳的照射下,眼神微微眯起,更显深邃。   她还没开口,对方就先说:“不小心入镜了,一张照片而已,不会这么小气吧?”   他先发制人,楚楚自然没话说。既然她不小心入镜了,那她走开还不行么。   她往旁边移了几米,随即陆之时的镜头也跟着移了几米。   楚楚看着打定主意跟着她转的陆之时,不免停下了脚步,冷着脸问:“你干嘛跟着我?”   陆之时却笑起来,眉眼弯弯,迎着刺眼的阳光,对她说:“拍照当然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拍,只是不小心全入镜了。”   “你在逗我玩呢?这里这么大,你随便找个角度不能拍,非得跟着我转?”楚楚指着随处可见的空间。   “哦那我纠正一下,我不是在拍风景,我是在拍你。”他开诚布公,丝毫不觉得这话有什么,说完,又准备抬手拍她。   楚楚下意识抬手挡住了脸,气急败坏地说:“你又骗人!”   “我一开始有说拍的不是你么?”陆之时好笑地问,见她没回答,又自己接了下去,“似乎没有吧,我从一开始说的就只是‘入境’,但没说是你去了镜还是风景抢了你的镜。这怎么能算骗人?”   “你……”楚楚回想了一下,他居然还玩起文字游戏!   一时不觉,被他钻了空子。楚楚只能认栽,自动离他远点。   恰好这时候,不远处几个牧牛人在踢足球。其中一个没控制好力道,球朝着楚楚飞了过来。   那几个人朝她喊了声什么,楚楚心领神会,眼前一亮,心想还好今天没穿裙子。   她轻轻松松抬腿停住球,朝着他们的方向精准的一脚踢了回去。对方准确捕接到她的传球,胸口一顶,球稳稳地落在脚下。朝着她赞赏地吹了声口哨。   她回以粲然一笑。   看到接到她球的那个人,几个花式复杂的盘带过人后,临门一脚将球射进了简易自制门框中。楚楚也跟着欢呼起来,用西语大喊一声:“Gol――”   对方朝她眨了眨眼,隔空递过来一个飞吻。   这时,一道阴影自头顶落下。陆之时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让她无法看到他们的球赛。幽幽的声音从她头上飘来:“你什么时候会踢足球的?”   她吓了一跳,弹开了几步。   见是他,定了定心神,漫不经心地回他:“关你什么事?”   他当作没听见她的回答,逼近一步,追问:“怎么我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技能?”   楚楚心里冷哼一声,懒洋洋地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陆之时纵容她的倨傲,翻了翻相机里刚抓拍到的照片。正是她一脸自信将球踢回去的时候,脸上还洋溢着张扬的笑容。   他微微一愣,多久没看到她这样笑了。   楚楚趁着陆之时低头看照片的时候,悄悄走远了。他不在之后,果然空气都变得轻松许多。她趁此多拍了几张照片,想着给林念发几张过去,但无奈草原上信号不太好,始终发不出去。   没过多久,林魏来找她,说是当地的牧场主为他们准备了马黛茶。   她早听说过马黛茶,一直想尝尝味道,可惜总没有机会。今天总算能喝到了,听他这么一说,连忙笑着同他一起过去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牧场主竟然就是刚刚接到她球的那个人。凑近一看,虽然脸上蓄了短短的胡子,但比她以为的年轻多了。   “是你!”她惊喜地说道,竟忘了他听不懂中文。   对方也看到了她,朝她大步走来,嘴里说了串她听不懂的字母,还热情地抱了她一下。   一旁的导游小姐亲切为她实时翻译道:“他很喜欢你,夸你美呢。”   楚楚也没不好意思,想着这可能是他们礼貌性的用语。搜索了一圈自己贫瘠的词汇量,最终用西语说了一声谢谢。   “Leo。”他说。   这句楚楚听懂了,跟着介绍了自己:“楚楚。”   他用怪异的强调跟着念了一遍,奈何音调实在太奇怪,楚楚不由得被他逗笑了。   见她笑得这么开心,Leo也跟着笑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陆之时默默黑了脸,他看着两人脸上碍眼的笑容,脸色又沉了几分。   视线带到旁边的林魏,跟这个大胡子比起来,林魏都顺眼许多。   *   按照当地的习俗,是一大群人围坐在一起,在马黛茶壶里插上一根金属管,在座的人一个挨一个传递吸茶。   Leo准备的马黛茶壶显然不同于市面上看的那种由竹筒和葫芦制成的普通茶壶。而是金属模压的,上面还雕刻着一些精美的人物图,甚至还镶嵌了几颗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楚楚听说过,当地人招待客人时用什么样的马黛茶壶,能看出对客人的尊重程度。   她看着这镶金镀银的茶壶,Leo还真是好客。   马黛茶传到楚楚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捧起茶壶,往金属管上吸了一口。   茶水流入口中之时,她下意识皱起了眉。   太苦了。   不过苦味过去之后,渐渐芳香袭来,变得清新爽口开来。   一口下去,连脑袋也跟着清明了几分。   她将马黛茶壶传给了坐在她旁边的Leo,后者问了她一句听不懂的问题。导游兼翻译姐姐立马跟上:“他问你好喝吗?”   楚楚才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导游又把她的话原封不动地翻译给Leo。他听后,对她咧齿笑了笑,正要顺着楚楚嘴唇碰过的金属管喝茶。   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身影,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马黛茶,二话不说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Leo看着突然冒出来的陆之时,气愤地摆了摆手,嘴里说了句什么话。虽然楚楚听不懂,但听着莫名觉得是句骂人的话。   陆之时喝完后放下了茶壶,嘴上毫不示弱地回了他一句。楚楚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敏锐地听到几个昨晚听到过的词。   想起那句话的意思,她心下一动,脸不自觉地发烫。   两人互相争了几句,没争出个所以然来。   全程只有导游姐姐听得懂,只见她面上又是惊又是喜的,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楚楚便在这期间骤然想起了什么。   不仅她想到了,Leo显然也想到了。   他挑衅地对着陆之时一笑,随即在他眼皮子底下在马黛茶壶里续上了热水,十分拉仇恨地当着他的面吸了一口马黛茶。   陆之时额角一跳,自己竟然吃了常识的亏,他居然没想到这东西还能续、续杯……   楚楚也是眼皮一跳,Leo这是吃了智商的亏啊。你这时候再喝又有什么用呢,在你前面陆之时都喝过了,你这不是和他间接那啥么……   作者有话要说:  jj突然抽了,电脑网页打不开,这章是用手机发的,也不知道格式啥的有没有问题orz 第36章   在喝茶期间, Leo又为大家烤了牛肉,大半边牛肉往钢架上一插,推翻火腿上,没一会儿, 就滋滋作响,流出香油来。   香气顺着风一飘,溢了满草原。   等烤得差不多了, 撒上孜然,拿小刀一切, 割下一大块牛肉,递到楚楚面前。   她笑着用蹩脚的西语说了声谢谢。就和她听Leo讲中文一样, 对方听她说西语,也是忍不住发笑。   楚楚被他笑得脸红, 只得默不作声地嚼着牛肉。肉入口中,她眼前一亮。   不得不说,他的手艺十分高超, 肉的嫩度刚刚好, 不会太老也不会太生。配上当地特制的酱, 简直是人间美味。   她笑着回头比了个赞的手势。   后者和她相视一笑, 切肉切得更欢了。   陆之时黑着脸坐在另一边, 看上去目不斜视,实则余光疯狂偷瞄那两人。心里直发痒,有什么这么好笑的,这么明目张胆地眉来眼去, 真当周围的人不存在?   汪特助也给他递了块肉过来,正好此时楚楚也在吃牛肉。陆之时跟随着她的动作,同步塞了块肉,刚一嚼,就皱起了眉头。   这什么肉,除了那点孜然味根本没味道!   “怎么没什么味道?”   汪特助最近这伴君如伴虎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这不,皇帝陛下一个阴晴不定发怒了,他还得颤颤巍巍地举起酱碟哄着他:“陆总,您忘蘸酱了。”   陆之时:“……”   光顾着看楚楚的动作了,竟然忘了蘸酱。   他不动声色地收缓了态度,不紧不慢地切了块牛肉,这次蘸酱了才送入口中。   果然,这下味道好多了。   不过,他还是看着不远处的那两人不顺眼。   语言不通,还能聊起来?   倒不是楚楚真在和他聊,只是不过是Leo在教她西语,她依样画葫芦罢了。   只是西语中的有个弹舌音,她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在闹笑话。   Leo虽然笑话她,但还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教她。   但这并非一时半会就能促成的,她开不了窍,对方也没办法,只能作罢。   不过他没有放弃,决定从最简单的词汇教她,首先就是“好”的发音,就简单的一个“Sí”。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家都开始不说话了,只有她和Leo在对话。非常简单的对话,他问她一个问题,她回答“Sí”就行。   一开始,他问:“Eres una chica”(你是女生?)   经过导游姐姐翻译后,她回答:“Sí。”   随后,第二个问题:“Eres soltero”(你单身吗?)   她惯性地说:“Sí。”   紧接着,Leo唇角勾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缓缓地说:“Cásate conmigo。”   导游姐姐愣了一下,没有跟着翻译。楚楚下意识以为和之前的问题一样无伤大雅,正要脱口而出回答。   “别回答――”   陆之时突如其然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答。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警惕地盯着Leo,带着明显的敌意对他说了句西语。说完还怕别人听不懂似的,又用中文复述了一遍:“她是我太太。”   “你干什么?”她问突然打断她说话的陆之时。   后者偏头,略带怒气地看向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对她说:“你傻啊!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他说的是让你嫁给他,你也傻乎乎地同意?”   楚楚顿时明白了。   陆之时还在继续说:“他刚是不是让你替他顶嘴,你也同意?”   陆之时的话虽然语气有些重,但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导游姐姐没有立刻翻译,她就应该知道这是句不同寻常的话。   还差点答应了,想想还觉得有些后怕。   她看向Leo,后者对她满不在乎地对她摆摆手,笑着说:“Era una broma。”(开个玩笑而已。)   看着他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楚楚却平白生出一丝心悸。她脸上的表情僵在了原地,话也说不出来。   亏自己刚才还嘲笑了他的智商,但现在看来,他不蠢,反而还挺有套路。   陆之时把她拉到一边,他显然还不能接受楚楚差点答应了别人的求婚这个事实。他撩起外套袖子,极力想控制心中的怒气,但又担心她以后会再次被人套路进去。   不知不觉间,说出口的语气比他以为的要重:“你不会先问问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后再回答么?还是说你根本就是看出了他什么意思,故意借着机会同意他的求婚。楚楚,你的决定也未免太敷衍了。”   他一说出口,心里就后悔了,他本意只是想让她知道随意和陌生人搭话有多危险,而不是他语气中的轻视。   他动了动嘴皮子,刚想说些什么来挽回,可视线触碰到楚楚发红的眼眶时,心顿时软了下来,无意间吐露出心声:“我不是……”   楚楚知道这次是他帮了她,如果不是他,那么她就已经被人空口套白话套去了。她心生感激,却没想到陆之时这么说她。   霎时间,刚积攒起来的感激一扫而空。听着他言语中的轻视,仿佛她犯了什么弥天大错。   “好了,你不用说了。”她打断了他的话,睁大眼睛眨了眨,压下了酸涩的眼眶,逞强地说:“是啊,我就是猜到了他的意思,所以故意想要趁这个机会答应他。毕竟,你也知道,混血儿都挺好看的。”   她这么一说,陆之时刚才涌上来的歉意不知道被丢到了哪个犄角旮旯,降下去的火气倒是又上来了。   他气急败坏地看着她,咬牙说:“我们才离婚不过几个月,你就想着跟别人生孩子,还是个长得一般的大胡子?”   楚楚给了他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既然她都已经说违心话了,那何不索性说到底,还能刺激到陆之时。   “长得一般?我不觉得,他挺有魅力的。”她顿了顿,吊着他的胃口,过了一会儿才又说,“比你好看点。”   男人莫名的自尊心瞬间炸了,最听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说自己不如谁谁谁,尤其是喜欢的女人这么说。   楚楚还不罢休,煽风点火:“反正我们也已经没关系了,你也不能阻止我去寻找真爱吧?”   “谁说我们没关系了?”他紧紧地盯着楚楚,双目欲裂。   楚楚后退了半步,看着他俩之间泾渭分明的距离,实话实说:“现在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有关系了?”   陆之时不语,沉默了半天,才笃定地说道:“那是现在,以后会有关系的。”   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楚楚也收敛了笑,说道:“你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那是一道鸿沟,你跨不过来,我也越不过去。”   “说到底,你不就是纠结我信不信任你么?鸿沟又怎么样,你不需要越过来,我跨过去就好。”他拿出手机发了个电话,说了句她听不懂的西语。   随即,二话不说地拉起她的手往前走去。   “陆之时,你能不能别老强迫别人?你放开我!”可无论她怎么拍打着他,他都像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不动如山地拉着她坐上提前准备好的车。   剩下的人一头雾水地看着陆之时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拉着一脸不情愿的楚楚。想起他刚说的“这是我太太”,又不好阻止。   陆之时哪怕是不理智的情况下,也没忘了他一贯接受的礼仪,挡住车顶把她按到了副驾驶座上。自己去了主驾,发动汽车,绝尘而去。   他把车开得飞快,楚楚只能拉着拉环稳住自己,不让自己被甩出去。   没过多长时间,他便停下了车。   猛然停下车子,速度与方才差的太大,下车时,楚楚的腿都是颤抖的。   她茫然地看着周遭的环境,陆之时这是带她来到了一处崖壁。   四周除了一个场馆在,就是陡峭的山壁。与一望无际平坦的草原不同,这里就是极限运动的天然场所。   看着馆内几个身着极限服装的白人,还有墙壁上贴着的跳崖图片,这一切都告诉她,这里就是极限运动的场地。   站在山顶,感受着来自顶端急骤的风和一眼望不不到头的悬崖,她慌了神。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她强装镇定,但声音中的颤抖出卖了她。   陆之时朝她安心地笑了笑,说:“别紧张,你不需要做什么。”   然而,她并没有宽心,反而心更纠了。   她怔怔地问:“什么意思。”   陆之时并未马上回答她,只是留恋地看着她,抬手撩了撩她被风吹乱了的头发。把头发捋顺后,顺势抚了抚她的脸颊。   指尖微凉,渗得楚楚的心也跟着凉了凉。   楚楚视线有些发抖,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也没让他收回手。   许久,他才把手收回来,轻描淡写地说:“也没什么,你不是一直说我不信任你么。嘴巴说的你不信,只能用行动来说了。”   楚楚敏锐感觉到了什么,伸手拉住了他抽回去的手。   陆之时愣了愣,眼神停在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上,这仿佛还是第一次她主动握住他的手。   可惜,这一次得是他推开她了。   手掌间骤然空了,楚楚的心也跟着空了一下,呼吸急促起来:“陆之时,你要干什么?”   “还没和你介绍这里呢,这里是A国最出名的极限运动所在地。他和别的极限运动不太一样,有一个最大的特点,这是专门为情侣打造的。”他边说边任由旁边的工作人员帮他穿上保护设备。   “知道为什么是为情侣打造的吗?”   楚楚不言,静静地看着他。   “因为这是道双向选择题。”他继续道,“我信任你,选择了你,由你来掌控我的生死。假如你信任我,这根绳子会是你救我的工具。”   说着,他将一根绳索放到她掌心。   “你只需要牵动这根绳索,就可以救我的命。假如你不愿意,那么我们算是彻底没关系。我不会怪你,你也不必感到自责。”   楚楚听着他风轻云淡的话语,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仿佛拿命做赌注的那个人不是他。而她却无法拿稳这根绳索,手止不住地颤抖。   也不知是风太大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别小看这根绳子呢。我提前做过了解,夫妻间还真有不少反目成仇的,说是检验彼此间的爱情,但还是放了手的。”他在这时候,还能笑出来。   很奇怪,这个时候明明没有风,可眼角却有泪滑出来。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陆之时就先用带了手套的手指帮她擦干了泪,用从未有过的语气温柔地说:“别哭,我会心疼。”   话毕,在她唇上轻轻一点,仿佛在做告别。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抽身而去,纵身一跃,只有风把他的话吹了过来:“我把生命交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陆之时:嗯,我差点就凉了。   楚楚:这不还差点么?   咸鱼青以前接触过西语意大利语法语俄语这些,想着以后要是接亲朋好友电话的时候,八国语言自由切换着说,那该有多拉风啊。理想很美好,现实疯狂打脸。很好,我也不会发弹舌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37章   “陆之时!”楚楚失声大喊。   那个向来高大的身影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楚楚条件反射地踱到崖边,只能顺着绳索模糊地看见一个黑点。   她骤然崩溃了,早在长街时她就知道她要的只是和他没关系,却不想要天人相隔的没关系。   崖壁陡峭不平, 甚至还有一些怪峋的岩石凸出,一个不留情往上一幢,就是粉身碎骨。她身子往前探去, 想看的更清楚些。   旁边的几个白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她身上没有任何安全设备, 都纷纷上前拉住她。   泪水糊了满脸,还有几根发丝一同糊在脸上, 这恐怕是从出生以来楚楚最狼狈的时候了。   但她没工夫想那么多,在被拉回去的时候, 眼泪顺势滑入了嘴里,咸咸的。   她才发现自己已然泪流满面。她抬手胡乱地抹去眼泪。   这才慌里慌张地意识到手中的绳索。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是她声音太小还是风声太大, 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同时, 嗓子眼被灌了太多风, 喉咙也异常疼痛。   手也僵硬得不像话, 不只是手, 浑身都仿佛被冻住了,动弹不得。   “Save him……”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手握紧绳索。喉音嘶哑,声带振动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   那几个人疑惑地看向她, 没听懂她的意思。   之前她以为外国人都会英语,但其实不然。许多国外的人都不会说英语,更听不懂英语。她在心里祈祷,可一定要能听懂英语。   “Save him!”这次总算声音没有那么微弱了,可依旧沙哑。   渐渐能发出声音后,手上血液也加速流通,终于也不再僵硬无比了。而与此同时,泪腺也更加发达,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更大声地对他们说:“Please save him!”   她什么别的也说不出来,嘴里只喃喃地复述着这句至关重要的话。   她屏息观察他们的面部表情,手上不停地重复握绳索的动作。庆幸的是,他们中有人能听懂英文,几人前后脚进操纵室了。   不知在什么时候,不止是眼泪掉得更凶了,就连汗水,都淌了满头。   肾上腺素陡然升高的结果是浑身血液流通不畅。而陡然下降的后果是她整个人都脱力了,感觉一脚踩不到地。整个人仿佛飘在半空中,没有半点真实感,只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由于握绳索的力道太大,不知不觉间,手中被磨破了一层皮,正往外渗着血丝。   这会儿心情缓缓平复过来后,火辣辣的疼。   陆之时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没有她想象中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没有魂飞魄散的惊悚骇人,有的只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   反观她,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脸上被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的东西糊了满脸。   看这情形,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去跳崖了呢。   她眼睛有些疲劳,缓缓地随着陆之时的鞋子往上攀爬,对上他的眼睛。   陆之时见过许多人的眼睛,也无数次和楚楚对视,但从没有如此刻她的视线一般得让他悸动。   眼眸被泪水经洗过,整个瞳孔都异常明亮。和平时化了妆的样子不同,这更接近一种新生儿出生第一次睁开眼看到世界般纯净无暇。   她的眼里明明没有任何情绪,可他却无故读出了她想说的一切。   他的心直跳。   直到许多年后,无论是午夜梦回还是无聊时回忆,他都忘不了这个眼神。   一旁的白人略带调侃地笑着对他说了句什么,他听后微微一愣。   “他说了什么?”楚楚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了。   陆之时没想到她突然发问,边走向她边回答:“他说在这工作这么多年,你是他见过的第一个要以身殉情的人。”   他对她伸出手,平和地看着她。   楚楚看着上空陆之时对她伸出的手,手指一如既往地修长好看,可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悄然地发生变化。   这次,她没有多想,轻轻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陆之时低低地笑了一声,用力握紧了她的手。   “开个玩笑,”他开口说道,“他说的是这么多年来,你是他见过的第一个情绪这么激动的人。”   “他没开玩笑,我确实差点要殉情了。”楚楚煞有其事地说。   陆之时闻言眼前一亮,面带喜色地问:“真的?”   楚楚学着他的样子说:“我也开个玩笑。”   陆之时稍稍怔了一下,才无奈地低声笑道:“调皮。”   他又话音一转,接着说:“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还是选择救了我?”   楚楚没说话,默认了。   陆之时面上喜色更浓,他头微垂,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齐,想要看清她眼里的情绪。但无奈她同样眼眸低垂,纤长浓密的睫毛遮掩了她眼底的光彩,让人捉摸不透。   他继续说:“那我是不是又可以认为,我把命信任给了你,你也信任了我一回。所以,这道双向选择题,已经成立了?”   楚楚低头沉默了一会,心中某个郁结的点正在慢慢解开。   她蓦然抬头,猝不及防地和陆之时深晦的眼眸对上。她的心“咯噔”一动,某个点彻底烟消云散了。   “是。”她郑重其事地说了一个最珍贵的字。   这是她从小到大所认为的最珍贵的一个字,她从不敢轻易说出口。因为在说出口的同时,意味着一项承诺的应接。而任何承诺在她这里都没有不可抗力,她必须要为了这个字而付出自己的一切。   陆之时脸上笑意更浓,步步逼近她。楚楚并没有后退,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她都能感到陆之时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脸上,他说:“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姓陆,单身未婚,父母健在,不缺钱不缺房不缺车,就缺个对象。”   “我考……”   话音未落,陆之时的唇已然落下,覆盖在她微凉的唇瓣上。他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犹如捧着一件珍贵的宝物。   一步步温柔厮磨,一步步攻占她的心房。   旁边被喂了满嘴狗粮的几个白人,浑然不懂得避讳,甚至欢呼起来,还吹起了口哨来伴奏。   *   回去的路上,楚楚一脸茫然地坐在车上,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   隔壁陆之时一边开车一边偷着笑看她,视线大胆得可怕,几乎是无所掩饰。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这么持续下去,楚楚觉得自己要被看出个洞来。她终于忍不住了开口:“看路,我还不想横尸在不知名的国外小镇。”   “是。”陆之时似乎也体会到了楚楚对这个字的珍视程度,仿照她的语气郑重地说。   楚楚一听就听出来了,他不仅学了她的语气,还学了她的语调,还真是张扬得不留痕迹啊。   陆之时短暂地收回了一下视线,没过多久,又不知不觉地用余光看她。   楚楚当然感受得出来,她抬手扶了扶额,也挡住了他的视线。她轻叹一声:“我必须声明,我们现在还是什么关系都没有。”   陆之时不怒反笑:“是,是我在追求你。”   “你明白就好,所以还请你收敛一下你的眼神。”她目不斜视,直愣愣地对着前面的空气说道。   “我忍不住。”他毫不克制,还略感惋惜地说,“你说我以前是怎么忍住的,我现在一秒不看你心就发慌。”   楚楚嘴角抽了抽,眼皮一跳,当做没听见这句肉麻的话。   陆之时还想说点什么,楚楚果断把握住时机打断他:“你再多说一句或者多看一眼,我就跳车。”   得把有些东西扼杀在摇篮里。   陆之时偏头抿唇微微一笑,硬生生吞回了满腹的话。   他从前只听说情侣之间因为眼神交流少而分手的,却从没听说因为其中一方视线交流过多而导致矛盾的。难道说,是因为他们现在还不是情侣的关系?   与此同时,他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得快点将他们的关系合法化。   回去后,所有人都能看出陆之时心情大好,全然不同离开时的满面愁容。一双眼睛更是恨不得长到楚楚身上去。   所说由此判定他们两人之间有猫腻的话,却也不见得。   事件中的女主人公面不改色,眼神都没忘人家身上放过哪怕一眼,活脱脱像个陌生人。   只有在回酒店分别时,才透露出那么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陆之时送楚楚回房间,楚楚也没阻止,由着他去。   临分别的时候,陆之时突然伸手阻断了楚楚就要关上的房门。   他笑对着她说:“没有一点离别的礼物么?比如说……”   他不动声色地侧了一下脸,暗示的意味十足。   可惜,楚楚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没有。”   陆之时干咳一声,悄然地转回了脸。   楚楚看他的样子实在好笑,偷乐之余又觉得有些心酸,便又说道:“明天自由行,我打算去罗萨德斯,你去吗?”   陆之时这才又欣喜起来,迅速应下:“去!”   楚楚点头,陆之时朝她说:“那……明天见。”   “好,明天见。”   作者有话要说:  陆之时:我父母健在,不缺儿子不缺女儿,就缺个儿媳。   楚楚:我母亲健在,不缺儿子不缺女儿,连女婿也不缺。   具体的地名国家这些都是我编的嘛,但确实参考了某个国家的原型。仔细想想,好像有点太明显了(捂脸) 第38章   陆之时和楚楚是自驾前往罗萨德斯, 那离他们住的酒店并不远,大概一个多小时车程,当天去还能当天回。   到了罗萨德斯之后,他们并没有停留在市中心的街区, 而是继续开车去了郊区。   陆之时摸不清楚楚的来意,只好一路听着她的导航往前开。   总算是到了她想去的地方。   眼前是一片平平无奇的住宅区,和别的地方并无任何不同。唯一的区别可能是这一片的装修更好那么一点。   他为她打开车门, 狐疑地问:“怎么来这里?”   楚楚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亮光,面露喜色地说:“追星, 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   陆之时满脸疑问,不解地问:“你还对A国出名的演员歌手有了解?”   楚楚默默无语, 边看着手机里的地址边无奈地回答他:“谁说我追得是歌手演员,我不能追球星么?”   “足球运动员?”   楚楚点头。   陆之时脸上闪过一抹诧异, 他从来不知道楚楚还追球星。不过想起那天她传球的那一道利落干脆的身影,便又觉得这是应该的。   看着她这么优秀,他心生一股强大的自豪感。   虽然按理说这时候A国还是相当于四五月份的时间, 但格外强悍的光热明显等不及释放自己的紫外线, 天气异常炎热。   好在楚楚今天穿的是一身简便的裙子, 早上出门前庆幸地抓起了帽子。   不过陆之时就没那么幸运了, 平时穿深色的衣服也就算了, 偏偏今天也套了件深色的外套。这会儿正拉开拉链,透透气。   但他嘴硬同时莫名的自尊心在作祟,愣是装不热,一声没吭。   两人顺着宽阔无人的街道又走了几分钟, 路过了数十座看起来别无二致的公寓,终于在楚楚的一声惊呼之下,到达了她想去的地方。   俗话说“近乡情更怯”,在自己梦寐以求的地方前,也往往会望而却步。   楚楚用力眨了眨眼睛,又不敢相信地再次确认了地址,反复确认无误后,她才露出了一个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的表情。   陆之时明显能感受到她的僵硬,整个人都仿佛被钉在了原地,脸上在哭与笑之间不断转换。   看着她脸上又惊又喜的神容,就叫他也能感受她情绪的极速变化。他眉头一皱,不禁在心里想道,她好像从来没为他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肚子里顿时泛起了酸水,就连语气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酸溜溜的,他说:“你怎么知道地址?”   可惜楚楚全然沉浸在喜悦之中,注意不到陆之时的语气,她机械地回复:“真想见到一个人,就会无所不用其极,总有办法的。”   陆之时静静地想了想,刚想说不就是他对她的方式么。   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面前的公寓大门却打开了。楚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了转角处,还不忘拉着他。   她小心翼翼地屏息趴在墙角,不时探出脑袋偷瞄。帽檐太显眼,她甚至不顾烈日的炙烤,摘下了帽子,紧张兮兮地握在手中。   陆之时摸了摸鼻子,心里更吃味了,他完全被忽视在了一边,看着身旁这个仿佛“做贼”般的小女人,心里又觉得气又觉得好笑。   他问出声:“你都来了这里不出去见见?”   楚楚“嘘”得一声打断了他,郑重说道:“不能打扰到他家人的生活。”   陆之时心中忿忿不平,不能打扰到他家人的生活,可是影响到了你家人,咳咳也就是他本人的生活啊。   两人又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等那人走远后,楚楚才松了一口气,她擦拭了额头上的一层细汗,重新带上了帽子。   最后确定周围没人后,才一步步谨慎地挪到房子边上,确定公寓能入境后,飞速自拍了一张。   犹如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快门键一响,便拉着陆之时逃之夭夭。   等跑出了这一片,她才稍稍安心下来。   满心欢喜地打开相册自我欣赏起来,不时还笑出声来。   陆之时站在她旁边,一眼就能看到这张照片,由于她跑的太快,照片甚至还有一些虚焦。后面是这里千篇一律的公寓大门,他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她是怎么认出就是这一家的。   不过看着她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他又不经意间笑眯了眼,偏头看着她柔和的侧脸,突然觉得周遭都安静下来,烈日也变得灰暗了,眼里只有她一人。   *   这附近有许多天然球场,到处都有孩子在踢足球。久而久之,就规划出了相对完善的一个球场。   楚楚和陆之时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这里。   此时正在上演一场激烈的球赛,大概是孩子的家长,还侯在一边为他们加油。   她和陆之时没上前打扰,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边休息边观看球赛。   “你一定觉得很无聊吧。”她视线看着前面场地上拼搏的少年,话却是对着陆之时说的,“你昨天就不该同意和我一起来。”   话听着没错,但陆之时就是觉得怪异。他想了半天,才骤然想起一般这话都是男人问女人的。很少会有一个看球赛的女人问一个不看球赛的男人这样奇妙的场景。   然而他非但不觉得无聊,他甚至还觉得自己这是在逐渐了解她的一切,了解到他从前一无所知的领域。   等到有一天他足够了解她,那么她心中对他的心结也能减少那么几分。或许到了那个时候,她也能敞开心扉地彻底接受他。   他扭头看她,低低地说:“你看球,我看你,一码事。”   他突如其然的情话还没传到楚楚耳朵里,就先被另一个人截断了。   楚楚看着面前这个抱着足球走上前来的少年,他大概十几岁,刚还在场上挥洒汗水,被换下场后径直走向了她。   虽然还略显稚嫩,但却有了一个类似成人的体魄和调情的手段。   他带着明显挑逗意味地站在她面前,热情奔放地对着她说了一句西语。   她下意识往陆之时的方向看去,发现他面色阴沉,警惕地打量着这个少年。他接收到楚楚的目光,自动做起同声翻译来。   陆之时:“他跟你说你好,他注意你很久了。”   楚楚脸上看不出什么,心里却不禁有些咋舌,默默做起考究来。虽说在海城和她表达过好感的也有,但频率较为缓慢。   她心存疑虑,难不成她的长相特别符合这里人的审美?才到这里没几天,已有不少人和她搭讪。   陆之时只看了她一眼,心里明了她在想什么,不留余地地浇了她一头冷水:“他们只是喜欢到处涉猎,不够专情,选男人,还得是知根知底的。”   说着说着,他不留痕迹地往她身边挪了挪,隐晦地夸了一波自己。   楚楚对于他的隐晦,一眼就看透。   她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   陆之时闻言,脸不红心不跳地对少年翻译道:“她拖我转告你她已经有丈夫了,也就是我,并且谢谢你的喜欢。”   那少年一头雾水地盯着陆之时,心想没记错的她好像只说了两个音节,居然表达了这么多意思。   可看着陆之时面不改色的,连视线都平稳得可怕,他又只好相信了,感叹一句语言的博大精深。   遗憾地摇摇头,抱着球离开了。   楚楚却不像他这么好骗,她就算再不懂西语,也知道正常“谢谢”的翻译最多也不该超过三个单词。可陆之时分明说了一个长句,指不定又添油加醋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陆之时,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调侃。后者依旧不动如山,要把戏演到底。   楚楚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许是终于把他的脸皮看薄了,陆之时忍不住偏离了视线,头不自然地扭向另一边。   楚楚乐了。   *   当天回去后,几人又在A国逛了两天,临近假期尾声,才返航回去。   回程的机票,陆之时大手一挥,一行人纷纷升为头等舱。在将近三十个小时的飞行中,相比来的时候,舒适程度瞬间提升了几个层次。   陆之时刻意把自己的座位安排在楚楚附近,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过楚楚并不在意这些,她依旧眼罩一戴,两眼一闭,睡了几乎全程,话都没和他讲几句。   到了海城机场后,一下飞机,就能明显感觉到温度的骤降。楚楚刚睡醒不久,还有些不能适应,打了个哆嗦。   陆之时寸步不离地跟在她旁边,眼尖地看见了这一幕,风度翩翩地脱下了外套披在她身上。   楚楚眼神还有些迷蒙,身上却先感受到了温暖。她一早便知道,这男人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柔最是致命。   让她无法抗拒。   送楚楚回家后,陆之时才走。   才短短几天,楚楚就有了时差,再加上长时间坐飞机的疲劳。一沾上床,她就昏睡得不省人事了。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吵闹的铃声吵醒了她。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天都是黑的。   她不耐烦地接起电话,由于没睡够而显得低哑的声音格外诱人,她缓缓地说了一句:“喂……”   那头低声笑了起来,尾音上挑:“还没醒呢。”   楚楚在半睡半醒间,会格外的迷糊,她甚至都没分辨出来电的是谁。   那边又兀自开口了:“有人想见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粗来嚎一嗓子啦~今天不管是大盆友还是小盆友都六一快乐,过节啦~感谢在2020-05-31 00:41:11~2020-06-01 00:36: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椒盐很咸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直到她把自己收拾好后, 她却蓦然顿住了。   楚楚茫然地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精心装扮过的自己,感觉有些陌生,突然不明白用意何在。   一个小时前, 她接到陆之时的电话,说是有人想见见她。一开始,她还处于混沌之中, 问了一句:“是谁啊?”   陆之时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回事, 楚楚在他沉默期间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变得异常清醒。   果然, 下一秒他就说:“季时扬和秦玉。”   楚楚的手僵了一下,差点没拿稳手机。   自从她知道季时扬和秦玉的关系后, 她倒是不恨季时扬,也不恨秦玉。尽管他们当时提出了多么无理的请求,或者说以人情作为绑架间接造成了她和陆之时的分开。   但终归于此, 最后都是陆之时的选择。   是他当年为了兄弟道义而放弃了她, 只能说是她还不够有魅力吧。   楚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想了半天, 最终才吐出一个字:“好。”   她似乎都能猜得出来, 他们找她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道歉愧疚那几套把戏。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精致,突然又觉得很没意思。   以前她不知情的时候,她也想着跟秦玉比, 不管在哪一方面,她都想和她比。总想着这样是否能离陆之时更近一步。   现在就算心结暂时解开了,听见她的名字,她还是条件反射地把自己装扮成了陌生的自己。   她摇头轻笑一声,拿起卸妆棉往脸上抹去,卸掉了不适合自己的妆容。又一步步,慢慢地画了个淡妆。   秦玉是谁?她也该走出她的阴影了。   楚楚对着镜子笑了笑,还是这样适合多了。   *   约的地方正是她第一次和林魏相亲吃饭的地方,也就是在这里,她又一次碰到了陆之时和秦玉。   不过这次不同的是,她推开的是他们当时所在的包厢。   出乎她意料的是,一进门,没有她想象中的道歉愧疚场面,甚至没有秦玉的身影,只有季时扬和陆之时在拼酒。   两个大男人仿佛没注意到她走进来,没有丝毫反应,自顾自地喝酒。   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下,楚楚吓了一跳,扭头往后看。秦玉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态度熟稔地对她说:“你来啦。”   她开口后,那两人才看到她进来,陆之时刚要起身,就被季时扬按回了座位上。   取而代之的是,季时扬缓步走向她,最终在她跟前停下脚步。俯下身,视线与她平齐,眯着眼含笑看着她,说:“弟妹好啊。”   突如其来面前一张放大的俊脸,哪怕不动声色如她,也还是被晃了一下神。   更何况她真心实意在追他的剧。此时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他明晃晃地从剧里走了出来。   一双大手在他后背一拉,季时扬就扯着笑顺势往后一退。   “不许靠太近。”陆之时沉着脸说。   “行行行,”季时扬摆手,“这不是第一次见到弟妹,高兴么。”   楚楚往季时扬身上看看,又看向一旁偷笑的秦玉,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如果说她一直认为的恋爱是一种互补关系,那么季时扬和秦玉就是相像关系。不管是性格还是说话方式都很相像,又或者说是在这许多年的磨合之中两人的个性也在不断地相融合。   “不需要你看。”   “陆弟,这你就错了,为兄怎么能不看呢?”   他这么一说,陆之时脸更黑了:“仗着比我大一岁,很骄傲?”   季时扬笑:“骄傲。”   陆之时:“……”   “男人也可以很幼稚,对不对?”楚楚正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拌嘴,秦玉突然出声。   楚楚错愕地偏头看了她一眼,问出了心中的疑虑:“你们认识多久了?”   “高中就认识了吧。”她淡淡地开口。   楚楚讶然,她没想到居然认识这么久了。   “只是毕业后,时扬签约出道了,我去了另一所大学,陆之时没和我们一起。”秦玉撑着头回忆那段日子,“虽然没见过几面,但关系一直维持着。”   “陆之时这个人,冷漠古板,我还记得,他在毕业那天,居然连张毕业照都不肯拍,觉得幼稚,又觉得浪费时间。还是我和时扬偷偷去他学校,逼着他拍的呢。”   秦玉想起那段往事,嘴角浮起一点笑意。   “可是他那人,拍照也是板着个脸,笑也不肯笑一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拿刀子逼着他拍呢。还是时扬了解他,逗他说了很多女朋友的事,他才心情好了起来。趁着这个时候,时扬就给他多拍了几张,我们也趁机和他合了影。”   秦玉还在说道:“不然老了,连张合照也没有,说是朋友都没人信。”   楚楚心里一阵悸动。   她想起那张照片,所以说陆之时和她说的觉得拍照幼稚的话并不是说谎,而是他的真心话。   那张照片中其实是有三个人,只是季时扬拿着相机,记录了他和秦玉的一幕。同样的,也有秦玉拿着相机拍他和季时扬。   让她震惊的是,陆之时之所以面带笑意是因为他想起了她?   那么那张照片出现在他抽屉里的原因,她可不可以自恋一回,认为他是觉得这张照片中也有她自己的存在?   楚楚瞳孔震动,下意识寻找陆之时的身影,他和季时扬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和好了,勾肩搭背地正喝酒聊天。   陆之时看到她的视线,眼神顿时柔和下来,对着她笑了笑。   楚楚想起他曾经和她说过的“因为我记得。所有我想要的记得东西,我都不会忘”,脸上那副认真的模样她永远忘不了。   是不是这句话,不是他用来套路她的话语,而是真情实感的一句肺腑之言。   她心里有些复杂,忽然觉得她似乎并不十分了解他,或许在她未发现的地方,还有许许多多个她不了解的陆之时存在着。   她匆匆扔下一句“去趟洗手间”,就一路踉跄着走出来包厢。明明没喝酒,却有一股醉意。   楚楚洗了把脸,大脑清醒了许多。但心里并没有,横七竖八地参杂着一大堆错综复杂的线条。   走出洗手间的时候,就看到季时扬倚靠在过道的墙上。   他并不如刚刚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现在的他,就像她追的剧中角色一样,忍辱归来报复曾经的血仇,他的样子很认真。   “楚小姐。”他放下了“弟妹”这个调侃的称呼,换上了严肃不带一丝玩笑意味的正经称呼。   楚楚也跟着他认真起来,回:“季先生。”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们就是寻常聊聊天。我身份太特殊,站在这里不便太久,就简单说几句。”嘴上说着寻常聊天,但明明更紧张的那人是他。   楚楚点头。   “听阿时说,那天他要和你坦白当作七夕礼物的时候,却被我抢先了一步。为此,他足足气了我一个月呢。”大概是气氛有些凝重,他放缓了语气,借着轻松的话语来说。   “他那人高中的时候就不懂变通,直言直语。一开始创业的时候也这样,不会说话,常常得罪人。四处碰壁,我当时只是帮过他一个微乎其微的小忙。但他居然以此为起点,反败为胜了,人也懂得变通了,只是管理手段依旧果决,不过这正是必要的手段。”   “后来他甚至变了个人似的,和他打电话时,还时不时走神,有时还会莫名其妙笑起来。问他也不说,但我和秦玉在一起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这代表了什么。在我直接或间接的试探下,他终于告诉我们他恋爱了。”   “不过他把你保护得很好,一点消息也不肯透露给我们。并不是觉得你见不得人,而是不想我们打扰你。”   楚楚心惊,她从来不知道这背后还隐藏着这么多事。   季时扬顿了顿,才继续道:“阿时这个人,重情,这是他的优点,同时也是他的缺点。为了我这么一个小小的人情,他义无反顾地帮了我。可是他太自信了,他以为自己能同时兼顾好两方面,但最后还是失去了你。”   楚楚眼睑垂了下来,陆之时自信这一点,在A国时就能强烈体会到了。不自信的人,回去拿命玩类似翼装飞行这样的极限运动么。   “我说这些并不是挽回他在你心中的形象,他的形象你心中自然有判断。我说这些,是想替秦玉也替我和你说声抱歉,非故意地耽误了你们――对不起。”季时扬郑重地说道,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楚楚木讷地凝视着某一点,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回应季时扬什么,回过神来时,季时扬又变成了刚进包厢看到的那个他了。   “回去吧,不然等人来了,我又只能像上次那样偷偷溜走了。”   楚楚敏锐地察觉到什么,问:“上次?”   “对啊,我忘说了,我们见过的。”季时扬眨了眨眼,“就在这里。只不过上次有外人在,我只好偷偷溜走了。”   “你也在这里?!”楚楚大惊。   季时扬点头。   爆炸性的消息,一个接一个,楚楚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大概是还没从倒过时差,头隐隐作痛。   有秦玉的地方就有季时扬。她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紧接着,她听见自己脱口而出:“你是不是也曾经出现在我学校门口?”   季时扬撑着下巴想了想,问道:“振学中学?几个月前是在那附近有场活动。”   楚楚整个人一震,她骤然想起那次在校门口看到秦玉,她以为她是和陆之时一起来的。现在想想,她当时一脸无辜说的那句“我真的只是路过”恐怕不是说谎,探班季时扬后是真的路过。   “怎么了吗?”   楚楚面色凝重地摇头,没说话。   回去包厢的时候,陆之时好像喝得有些上头,整个人飘飘然的。   季时扬对他的表演心知肚明,暗骂道不要脸,装醉骗人。   不过还是大方地推波助澜了一把:“时间不早了,我和秦玉就先走了。那个醉鬼,就麻烦你了,弟妹。”   那两人火急火燎地就跑了,留下她和陆之时两人。   走前,季时扬还甩给她了什么东西。楚楚定睛一看,是一张他的签名照。还是to签,写得称呼还是“弟妹”。   她嘴角一抽,把它收了回去。   楚楚心里还有些复杂,不知道怎么面对陆之时,正手足无措地顿在原地。   陆之时却亦步亦趋地朝她走过来,满身酒气地对她说:“回家了。”   “回家?”楚楚一时没反应过来。   陆之时摸了摸她的头,笑说:“嗯,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话里面提到了季时扬前面间接出现过的两次,指路 第五章 和第十三章呀=w=   评论里有宝贝问道陆总的心路过程,这一章有解答啦~   感谢在2020-06-01 00:36:17~2020-06-02 11:4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个大西瓜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让楚楚没想到的是, 陆之时所说的“回家”竟然是走回去!   虽说现在还是国庆期间,晚上不算热。但这离他住的水仪公馆车程足足一个小时啊。走着回去,怕是要走到天亮了。   何况他看上去一副醉相,就连走路, 都要楚楚搀扶着,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倒在路上了。   楚楚边喘气边在心里暗骂季时扬,居然把这么一个醉鬼丢给她。   可看着他一脸难受的那个样子, 她又没办法放他一个人睡大马路上。   唉,不对啊?   楚楚猛然想起, 去宁城培训的时候,陆之时当时也喝醉过一次。今天虽然她不知道他和季时扬喝了多少, 但看人家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应该没喝多少。   她蓦地停下脚步, 偏头看他。   面色如常,脸上既没有酡红,嘴里也没喊着难受。甚至在她停下脚步后, 乖乖地靠在她身上。仔细看去, 睫毛还在微微颤动。   “别装了。”她冷冷地开口。   回应她的, 只有安静地仿佛睡着了的陆之时。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地上挺舒服的, 当床睡也挺好,可以随你滚来滚去。”她视线凉飕飕地看着他,似在告诉他,如果他再装, 她就放手让他躺地上了。   真要出点什么意外,上个头条,还能让全国的人都能看到他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样子。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结果果然如她所想。   陆之时挣扎着拖着身子坐到了一旁路边的长椅上,用手扶额,眉头紧锁,指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好半晌,才抬眼看她,问:“你刚说什么来着?”   楚楚也看他,眼里有几丝除了有几丝红血丝外,哪里还有醉相。他端正地坐在长椅上,平凡如烂大街的椅子,都能被他坐出一股莫名的矜贵来。   “我说你怎么那么幼稚,无不无聊,还学装醉这一套。”楚楚没好气的也坐了下来。   陆之时反问她:“幼稚点不好吗?”   楚楚一下子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噎了一下,才说:“你已经老大不小了。”   她以为他会介怀他的年龄,谁知他却摇了摇手,高深莫测地说:“我才二十七,顶多快二十八。”   “行了,知道你年轻。但年轻的男人不够有魅力。”楚楚挥挥手,敷衍地说了一句。   她本想挫挫他的锐气,谁知陆之时却当真了。他干咳一声,低声说了句:“其实我觉得这个年龄挺大的,已经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了。”   在她听来,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她听见。楚楚一个没绷住,露出一点笑意,还真挺幼稚。   街边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烧烤的味道,香气十足,漂浮在空中,久久不能散去。   闻着些味道,楚楚很不争气地饿了。   刚进包厢,她就没吃什么东西,光顾着听他们讲话了。她想了想,从下飞机到现在,她都还没吃东西,难怪会饿。   她也不掩饰,直白地站起来问他:“我去买点东西,你要吗?”   她视线直勾勾地射向烧烤店,毫不掩盖,陆之时一眼就看出她的想法。   他把她按回到长椅上,自己站了起来,说:“我去就行,你在这等我。”   楚楚也不和他争,乖乖地坐在原地等他。   烧烤店晚上的生意很好,队伍都排到店外了,陆之时扎在人堆中,高挑的身材再加上出色的面容,让他格外的显眼。   原来不仅是坐在烂大街的长椅上,在不起眼的队伍中,他都是那么的特别。   楚楚支着头,趴在椅背上看他,不急不躁地随着队伍移动。她想,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去买这些东西吧。他那样一个大少爷富二代,从小锦衣玉食,不懂人间美味啊。   眼睛看的有些痛了,她才收回视线,看着头顶深不见底的夜空。   陆之时回来后,楚楚打开他手里的袋子。看到里面装的不是她馋了好久的各类烤串,而是一碗炒面,顿时眼皮一跳,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气去买这碗面的陆之时还是由着他去买的自己。   谁去烧烤店买面吃啊!   “大晚上吃太油腻不好。”他还满嘴的道理。   楚楚再次确信,他是真的没吃过这些东西,不懂人间美味。   “太干了,吃不下。”其实也不是真的吃不下,只是她需要一个地方出出气。   陆之时闻言,环顾了一圈,又起身,往一家奶茶店走去。   楚楚还在默默感叹他上道的同时,他很快就提着杯子折返回来了。   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她差点没吐出来。   额角狂跳。   她从来不知道奶茶店还有卖温水的……   “辛苦你了。”她干脆放弃了想要出气的念头,他果然是不懂人间美味的。   在她就着温水吃完炒面后,竟然还觉得别有一番风味。她想,一定是因为自己太饿了,都饿出幻觉了。   正在这时,陆之时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下,就关了。   “什么事?”楚楚问。   “没事,就是备忘录响了,不碍事。”他淡淡地说。   虽然屏幕只亮了一瞬,但楚楚眼尖,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锁屏壁纸。   依旧是上次她看到的那张照片,正是汪特助拍的她的回眸照。正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虽然照片中的她没笑,但胜在总体意境不错。   她不自觉想起了秦玉和她说的话,想起陆之时照片里想起她的笑容,或许如他看来,她也在合照中。   某个念头油然而生。   夜色,路灯,长椅,人,都齐全了。   “我给你拍个照吧。”楚楚的眼睛又圆又亮,在路灯的辉映之下,更显有神。   陆之时怔了一下,又迟疑了一会,才做了决定:“好。”   楚楚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着他。   然而,没过多久,她就体会到了秦玉他们当时的感觉了。她无奈地看着陆之时,后者一脸严肃,神情紧绷,比拍证件照还严肃。   倒也不是不上镜,他这样板着脸的样子,虽说显得很精神,但看上去就是怪怪的。   “你能笑一下么?”楚楚看着镜头里的他,为难地说道。   不是说当时拍的时候想起了她才笑的么,怎么现在她本人就站在他面前,嘴角都没扬一下的。   陆之时僵硬地牵动了一下嘴角,楚楚欲哭无泪,这还不如不笑呢。   楚楚严重怀疑秦玉他们是不是编的这一段,她愤愤地放下手机,叫道:“不拍了,没意思。”   镜头放下后,陆之时倒是能笑出来了,唇角勾起自然的弧度,轻声细语地对她说:“我知道怎么拍了。”   楚楚眼前一亮:“怎么拍?”   他轻笑一声,拿起楚楚还未熄屏的手机,顺势把她盈盈一握的腰一带,搂在怀里,对着镜头飞快地按下快门键。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干脆利落,楚楚都还没反应过来,她茫然地看着那张照片。   照片中,陆之时直面镜头,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就连眼底,也是一片温柔,还浮起点滴笑意。而她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她。只拍到她的侧脸,发丝柔柔地垂在一旁,映衬得脸庞的线条柔和动人。   乍一看,就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男生对着镜头吟吟地笑,女生深情款款地看着男生。   不知怎么地,楚楚红了脸。   陆之时显然也对这张照片十分满意,不过这又牵扯出另一件事来。   他是用楚楚的手机拍的,还得让她把照片发过来。   他问:“楚楚,什么时候可以把我微信加回来?”   语气中还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怨。   楚楚一愣,他不说的话,她几乎完全忘了还有这回事。离婚当天,她就把他的微信号拉黑并删除了。陆之时后来倒是加过两次,不过她没同意。   久而久之,他后来也没申请了,她也渐渐忘了这回事。   她仔细思索了一会,缓缓开口:“现在?”   陆之时满足地笑了,解了锁将手机递给她。   为了继续满足心中那一抹小小的虚荣心,楚楚陆之时的账号,来扫她的账号。潜意识里希望自己是占据主导位置的那一方。   只是刚打开他的账号,她怔住了。   最上方那个显眼的置顶账号不正是她的微信号么? 第41章 【二更】   转念一想, 自己不是没同意他的申请吗?   但置顶的这个账号的的确确就是她的。   楚楚狐疑地看了一眼陆之时,后者还一脸心情很好的样子,嘴角的笑都快止不住了,正盯着路边的树傻笑。   她灵机一动, 脑中闪现出某种可能。   点开对话框,看了眼聊天记录。又打开自己的手机,找到汪特助的微信号, 摆在一起,对比之下, 这分明就是一个人!   回想起过去每一次和汪特助的聊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还下意识地给他们找借口, 觉得是那两个人待久了,连语气都变得相似起来。   还有那张照片, 亏她还真以为是汪特助拍的,她就说怎么没见到他人影。   原来都是陆之时,被她第一次看到照片时, 居然还能一本正经地对她说他是从汪特助那里保存下来的图。   陆之时, 扮演汪特助好玩吗?   楚楚眯着眼扭头看他, 陆之时也感觉到了她的视线, 大晚上的, 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脸,莫名觉得后背渗得慌。   “怎么了?”他还没想明白事情的动态发展。   “没事,”楚楚笑,“觉得你头像挺好看。”   陆之时想起自己的头像, 没多大特别的,就是一张全白的照片罢了。   挺好看?   秉持着楚楚说的都是对的这一宗旨,他跟着她说:“嗯,挺好看的。”   看着陆之时一头雾水的样子还真少见,他向来精明。可惜人总有失足的一天,他也不例外。   “奥――”她脱了个长音。   楚楚皮笑肉不笑地给了他一个眼神,把手机扔给了他,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陆之时接过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加鬼去吧!   他紧张地看了看她离去的背影,又不明所以地看着这句话。   下一秒,一个激灵。   总算反应过来,他的头像是全白照片没错,但这上面的头像却赫然是一张汪特助本人的心机抓拍照。   这根本不是他的号,而是汪特助的!   脸上的泰然自若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迅速把包装盒的垃圾扔了,快步追上她。   大晚上的在街头狂奔,这绝对是人生中的第一次。   他追上楚楚,拦在她面前,二话不说先认错:“我错了。”   楚楚看着他一脸狼狈的样子,连衬衣都跑皱了,心里乐了,不过面上还是严肃地问:“你错哪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想,这人真的是陆之时么,他从前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或者说这人根本不是陆之时,只是顶着他的皮囊罢了。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生气,现在想想,只是对他曾经在微信中的自产自销觉得好笑。哪有老板装成下属的口吻说话的,还发自己的抓拍照。   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发笑。   “错在不该拿汪特助的号骗你。”陆之时边说,边趁机偷瞄楚楚的神情。   见她神情并未好转,便又义正严辞地接着说:“更存在不该夸我自己,为我自己说好话?”   然而楚楚还是冷着脸,他只好继续说道:“骗了你,是我不对,但我都是为了追回你。”   楚楚看着他认真解释的模样,唯恐她不信,顿时觉得自吹自擂好像也没那么可恶。   “低头。”她说。   “嗯?”陆之时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   楚楚又说:“低头。”   虽然他没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低下了头。   楚楚满意地笑了,拍了拍他的头,柔柔地说:“下不为例。”   他虽然性格硬气,但头发出乎意料的柔软,扎在手心的感觉,还有些痒痒的。   陆之时被她摸宠物的方式怔忪了一下,愣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地抬头。楚楚已经往前走了,他对着空气出了一会儿神。   他摸了摸头顶,似乎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恍然间就笑了,这感觉还挺好。   他追上去,说:“你还没加我呢?”   楚楚摆摆手,漫不经心地回答他:“都说了让你加鬼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虽然短小,但这真的是二更……两章合起来就是四千的大肥章呢(叉腰) 第42章   国庆假期转瞬即逝, 楚楚很快又投入到工作中,身为一位任课老师,她逃过了熊孩子的叛逆,却没逃过楚母的眼线。   “楚楚, 你跟妈妈说实话,你和陆之时和好了?”这不,好不容易熬到周末, 一回到家就被楚母疯狂拷问。   她瘫在沙发上,无力地说:“妈, 你听谁说的呢,不靠谱。”   楚母过来拍了她的肩一下, 煞有其事地说:“别装了,你王阿姨前不久在街上都看到你俩了, 大晚上的,还动手动脚的,看着挺亲密, 你还想瞒着我呢?”   楚楚闭眼想了想, 她上一次和陆之时见面就是在那天晚上, 如果非说动手动脚的话, 她好像摸过一次他的头。   这也算亲密?   她不禁感叹中老年妇女们在家没事做, 果然都在聊谁谁谁的八卦,还是添油加醋版的。   她缓缓睁开眼睛,解释道:“真没和好,王阿姨认错人了吧。”   楚母认真地打量了她的表情, 一时间摸不准主意,生硬地说:“妈不信。”   楚楚也没解释,直接把手机给了她。   楚母问:“你这是干什么?”   她先一步回房间了,关门前还顺带说了一句:“你可以看看,我连他联系方式都没有,怎么可能和好?”   楚母还有些将信将疑,当真翻了起来。   隔壁楚楚进门还没几分钟,又直冲冲地跑了出来,企图夺过手机。   “妈妈妈,您看完了吗,看完了我就先收回去了。”她紧张兮兮地盯着楚母,后者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然而,下一秒,她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她心中大叫一声不好。   怎么会犯了和陆之时一样的错误,她虽然暗自庆幸没把他的微信加回来。但同时也意味着她没把照片发给陆之时!   楚母举着手机,上面赫然是那张他们的合照。   刚好,夜色,路灯,长椅,人,都齐全了。   “你不是说王阿姨认错人了么?”楚母有了证据,自然说话都有底气了。   楚楚心虚得没说话。   “看看这人家这笑容,看看你这眼神,深情款款的,还说没在一起呢?”楚母正惊叹于自己的观察能力。   楚楚一想,她也没做什么啊,干嘛觉得心虚。   她拿过手机,有一说一:“好,我承认,那天晚上我确实和他在一起,不过那天不止我们两个人。后来出于某种气氛,我们拍了这张照,但不代表我们在一起了。”   看着她泰然自若的样子,楚母不由得放缓了语气:“其实妈不是不同意你们和好。”   楚母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是欢乐的,给人的感觉一直很高兴的样子。但这会她却突然凝重起来,楚楚也跟着她沉下了心。   “只是,你知道的,那是不想让你跟我一样。”她话语间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心酸,“我和你爸离婚的早,这么多年,我知道一个女人的生活多么不容易。而你,在这之前又恰恰走了我的老路。”   “这让妈不得不担心啊,所以才总想为你找个依靠,逼着你相亲。你还年轻,又没有孩子,完全可以过更好的生活,总跟着我这么个老婆子像什么话。”   其实楚楚不说,她也知道。   平时她工作忙,没时间多陪她,所以周末总是尽量回来。陪她吃饭喝茶逛街,她知道,自己女儿怕她孤独。   可是总和她一起,还有时间去见见外面的人么,所以她总把她往外推。一边想着为她寻个好姻缘,一边又在心里不舍。挺矛盾的。   “妈,你怎么这么说。哪有人不恋家的?”楚楚围到楚母身边,细声细语地说,“再说了,我是你女儿啊,我和您一样坚强。”   她从身后抱住了楚母,也不知从什么起,她长得比楚母高了,能轻而易举地从身后围住她了。   不由得,鼻尖一酸。   “那么……”楚母慢条斯理地开口,“坚强的你能去把碗洗了吗?”   楚楚:“……”   语音刚落下,还扭过头眼巴巴地看着她。   不愧是你,这种苦情剧情和你永远没有关系。气氛破坏者,刚涌上来的感动瞬间化为乌有。   她从牙缝中蹦出一个字:“……行。”   随即不得不转身去洗碗。   在她转身时,楚母偷偷抹了抹眼角,才上前走到她身边,指手画脚地操纵她洗碗。   在经过长达十分钟的听觉洗礼后,楚楚成功把本该五分钟就洗完的碗,拖到了十分钟还没洗完。   她总算是开口阻断她:“妈,您去沙发上歇会吧,看看电视?”   楚母看了眼时间,惊道:“哎呀,我怎么忘了呢,差点就要错过了。”   慌里慌张地跑去开电视了。   楚楚看着她的身影,无奈地笑了笑,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没有了楚母的唠叨后,果然速度大增,她很快就洗完了。跟着去客厅,看她正在看什么电视呢。   看到大屏上那张熟悉的脸,她差点没叫出声来。   这不正是前几天见过面的季时扬么?!   没想到,自己和楚母追的是同一部电视剧。   “妈,你也看这个呢?”她讶然。   楚母视线一分没挪,连余光都没给她,含糊地回:“这小伙长得多帅啊,演得也好。妈宣布了,妈以后就是他粉丝了。”   楚楚嘴角一抽,您还知道粉丝呢。   大脑闪过某样东西,心想正好,那东西对她没什么用,兴许楚母会喜欢。   她找出那天季时扬留下的to签,就是上面她的名字有些招摇。她想了想,干脆拿剪刀把她名字那块剪了。为了对称,又把另一边也剪掉了一角,营造出一种这照片原本就长这样的错觉。   当她把照片递给楚母的时候,对方依旧看都没看她一眼。楚楚只好又戳了戳她,把照片拿得更近了些。   “这什么呀,我跟你说,别烦我……”楚母正不耐烦地给了她一个眼神,结果下一秒,“哇!”   她如获至宝地揣在怀里,就连她小时候,她都没这么抱过她。   “你哪来的?”她惊奇地问。   楚楚回答:“就那天晚上,我说不止我和陆之时两个人,他也在。”   “他怎么会在?”   “哦忘说了,他和陆之时是朋友,很多年了的那种。”她漫不经心地说。   但让她咋舌的是,楚母立刻墙头草附身,双眼放光:“小陆的朋友?人家给了你这么珍贵的礼物,下次记得请人家来坐坐,记得把小陆也一起请来,不然人家得不自在了。”   听听,不仅脸色如变色龙一般,甚至连称呼都变了,还小陆?   楚楚后悔了,她就不该拿出那张照片。   *   日子还在继续,渐渐地,天气凉了,林念也杀青回来了。   许久没见,见面的第一天,两人便在林念的公寓里玩了个痛快。   接下来几天没有下一个通告安排,林念不用担心水肿增重上镜不好看,楚楚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两人索性敞开了胃。大晚上的,边在阳台吹冷风边开了瓶红酒。   入秋之后的海城,夜间气温骤降,两人裹了条毯子,与冷空气作斗争。   楚楚此前早已在网上把一切都告知了林念,但和楚母说不出来的话,她同样也和林念说了。   对于她内心的纠结与挣扎,林念给出的回答:“我只问几个问题,你还恨他吗?”   楚楚视线飘忽了一下,细细回想起来,她并非是一个走不出来的人。相反,她是一个活在当下的人。   林念没给她思考太多的时间,追问:“换个问法,你有恨过他吗?”   握着酒杯的指尖停顿住了,这么多天以来,一直困惑于心中的那堆杂乱无章的线条,一点点变得明了起来。   似乎这么多天的纠结就是为了这么一刻,她一时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过了很久,她才沉默地摇了摇头。   紧接着她又问:“他现在对你好吗?”   她歪着头想了想,似乎是好的。于是她点头。   “最后一个,你现在开心吗?”   似乎也是开心的?   她又点头。   林念向来活得通透,快刀斩乱麻地把酒一放,裹紧了毯子,随着缕缕扑面而来的冷风,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却不知不觉地红了:“这就结了。”   她看得透别人,却看不透自己。明明嘴上和楚楚说的多么笃定。但到了自己身上,一样拿不定主意。   错综复杂的一团乱麻在她的三言两语下豁然开朗起来。   这许多天的矛盾淤塞随着冷风一吹,都烟消云散了。   “我的爱随南风而逝……”林念跟着风声唱了起来。   “怎么突然响起这首歌了,最近又看那部电影啦?”楚楚看向她。   按照以往,林念每拍完一部戏,心情都会大好。但这次她总觉得她情绪并不高涨,更多时候都是在陪着她玩。而每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她都会反复地看这部电影,哼男主角唱的这首歌。   她看上去并不想回答,含糊其辞:“没看,就是突然想起这个旋律了……”   楚楚担忧地猜测,她很早就发觉林念似乎有情况,该不会和她的“情况”有关吧?   可惜,她得不到回答。   没等来林念的回答,倒是在第二天等到了陆之时的电话:“下个礼拜是海城一年一度的庙会,那天的时间不许留给别人。”   难怪近来觉得城市热闹了许多,原来是庙会快到了。   楚楚听着他话语中不容拒绝的口吻,暗骂一声霸道,不过总算是没拒绝。   有些事,或许该解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林念哼的那句歌词,“我的爱随南风而逝”出自电影同名小说《情书》。 第43章   陆之时所说的庙会, 是海城每年都会举办的十月十庙会。在农历十月初十这天,寓意十全十美。   海城虽是现代性大都市,但在这方面还是保留了传统。更是推广了这项传统,吸引外来游客。   附近民宿酒店一间难求, 楚楚和陆之时到这附近时,正是晚上九点,最热闹的时候。   鲜红的灯笼挂满了四处都是, 路边的泥土隔着几步插几柱香,整个地方都是满满的香火味, 但并不难闻。   楚楚不禁想起了长街,那只是一条街道, 而人又多,就会如排山倒海般拥挤。这里不同, 城市用一整块区域来庆祝来年的喜气,并不十分拥挤。   为防止走丢,起初, 楚楚只是拉着陆之时大衣外套。在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后, 陆之时便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稍稍挣扎了一下, 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她心下一动, 不再有动作,由着他去。   远远望去,前方一堆拥堵在一起的男男女女吸引了她的注意,似乎在玩什么。   十月十庙会每年都会开发一些新奇的游戏, 为的是能够年年都吸引游客。今年也不例外,但他还有个传统,那就是不到游戏开始前一秒,不会揭露这是什么游戏。   有时只是普通的游戏,有时又会是整蛊游戏。   楚楚虽然有些兴趣,但踌躇了一会儿,犹豫不决要不要去。   然而在她还在思索的时候,陆之时已经先一步拉着她走了过去。   在一群男女老少中,脱颖而出,阔步走到最前方,沉声道:“我们要报名。”   登记员意味不明地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随即似是而非地笑了一下。楚楚皱眉,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陆之时却全然无视他的眼神,甚至心里还有些小小的期待。视线飘向后台,黑色的帷幕起落之间,隐约露出些什么东西。他心里暗暗明了。   游戏正式开始前,这里可以说是已然被围得水泄不通。作为每年最令人期待的环节之一,可谓是赚足了噱头。   游戏正式开始时,主持人才出来宣布游戏,他手持话筒,卖力地吆喝,生怕他人听不见:“好,各位亲爱的朋友们,又到了最令人期待的时刻了。那么,今年我们的游戏是什么呢?”   此话一出,底下一片哀嚎,对他这种吊人胃口的行为表示不耻。   主持人卖足了关子,才说道:“那就是――”   他又停顿住了,顿时嘘声一片。   “情侣游戏之你是我的眼。”   他话音刚落,瞬间便迎来热烈的讨论。当听见情侣游戏的一刹那,引来无数单身狗的哀怨。后面那句“你是我的眼”更是让大家不明白。   陆之时余光偷瞄了一眼楚楚,发现她正因为主持人的话晃了神。看着她一脸紧张的样子,他笑了。   “情侣游戏。欢迎各位情侣们可以组成一组,没有搭档的人,现场随机组合。如果男生或者女生多出来了,那不好意思哦,只能麻烦你们性转一下咯。”他适时解答了第一个疑惑。   紧接着,他又说:“这个游戏呢很简单,我们会给每一组派发瑜伽垫,男女生十指交扣,男生位于下方,用腿撑起女生小腹。我每吹一声哨子,你们就要托举女生五次哦。温馨提示,做托举的过程四目相交,很容易擦出火花呦!”   鉴于游戏非原创,看过韩综的都知道这个游戏,大声抗议起来。   主持人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有说过游戏原创嘛?”   众人哑口无言,不过大多数也就是随口一提。网上看的和真实体验是不同的,都兴致满满,跃跃欲试了。   楚楚眉头一跳,呵呵,原来“你是我的眼”就是这么个意思。心想,果然不该来的,这果然还是个整蛊游戏。   她偏头嗔怒地扫了陆之时一眼,说:“现在走还来得及么?”   陆之时轻笑一声,伸手接过瑜伽垫,惋惜地说道:“来不及了。”   看着她满脸苦涩的样子,心中像吃了颗甜甜的糖似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其实他刚刚就透过帷幕看到了后面的工作人员正在示范,他常年健身,而楚楚轻飘飘一只,他想,拿个奖品不是问题。   主持人还在介绍:“时间不限,坚持最久的人可以获得定制花灯一只。情侣嘛,没有比去月老河放盏花灯更好的祝福啦。”   海城因靠海而得名,但这不仅有海,河流也众多。月老河流经海城,最终汇入大海。这儿的人都相信在月老河上放的花灯会随着河流流入大海,寓意着爱情永垂不朽。   花灯的选择更是不一般,他们更愿意相信花灯越坚固,爱情也会更牢固。   主持人展示出来的花灯,通体全白,花瓣白玉雕刻精美。底座不知是什么材料,轻便坚硬,托举起白玉也能屹立于水中。   仔细看去,还直接明了地刻着百年好合的字样。灯芯放着一颗小小的琉璃珠,在月光彩灯的映衬之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最主要的是只此一盏,独树一帜,绝对不会撞灯。   众人眼都看直了,就连楚楚,也被这盏独特的灯所吸引。   如果被这样一盏花灯寄托盛载她的念想,应该挺不错的。   陆之时第一时间并没有去看这只花灯,而是侧头看向了楚楚。看着她眼里的欣赏与渴求,心中暗暗地想,一定不让她失望。   哨声吹响的那一刻,陆之时轻松地上下托举了楚楚五次。同时,他也渐渐发现。这游戏并不是单纯地考验男士的力道,更大一部分,他脚的受力点正落在楚楚的小腹处。   相当于她整个人都得挂在他的腿上,随着每次上下托举,她整个人的重心便会落在小腹处。时间久了腹部就会产生难以忍受的痛楚。   周围的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少男男情侣和女女情侣承受不住双重压力,纷纷放弃。   “如果不行的话,千万别硬扛,我们可以放弃。”他开口提醒楚楚。   楚楚感受着小腹那一处逐渐袭来的酸痛,咬牙坚持:“不算什么,我忍得住,你先确定自己能不能拖住我吧。”   陆之时对她这时的嘲讽全然不放在心上,看着她发白的脸色,暗暗使劲摊平自己的双腿,增大她的受力面积,减缓她的不适。   就在这时,主持人又吹响了哨子,陆之时再次撑着她做了五组托举。   面对层出不穷的叫苦声,主办方和主持人是最乐得其见,这说明活动效果有了。   对于聚集在这里的路人来说,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叫得越惨,就越是令人发笑。   楚楚和陆之时就这样撑着做了不知道多少个五组,周遭和他们同样撑着的人不多了。   极度疲劳过后,耳膜像是被封闭了起来,他们就这样机械地跟着哨声行动。   楚楚感到小腹处像有无数根细密的针在磨,痛得她几乎麻木了知觉。   明明都快入冬了,可头顶的汗却不停地往外冒,不一会儿,额角就攒了一层细汗。   陆之时始终担忧地看着她,这时,楚楚也看向他。她听不见周围吵闹的人声,也看不到人们聚集在他们身上的目光。   世界安静到,她只看见了陆之时一人。   他的眼睛深邃幽深,常常让人看不懂他的想法,可在这时候,楚楚却看到他眼里闪烁着的光芒,仿佛在告诉她,他的世界安静得也只能看到一个她。   在这一刻,她才真正懂了这个游戏的名字。   以我的眼睛,看到你眼中关于我的存在,即你是我的眼。   记不清重复了多少组动作,直至有人过来阻止他们的动作,并且激动热烈地告诉他们可以停下来时,楚楚才瘫在陆之时怀里,反应过来他们撑到了最后。   陆之时虚无地抬手拢住了她,他们都失声笑了出来。   休憩过后,楚楚才小心翼翼地接过花灯。   近距离看它,美得更加动人心魄。   陆之时看了眼时间,差几分到十二点。他们步行到月老河边,河中还没有花灯,所有人都在等十二点的到来。   楚楚捧着花灯,琉璃灯的光彩映了几分在她脸上,正巧在眼睑下绚烂出一道光波,也美得动人心魄。   “等等。”陆之时阻止了她想要蹲下的身躯。   他从口袋中拿出什么,又不知从哪里掏出纸笔,放在手里写了几个字,神神秘秘地没给楚楚看。   “你在写什么的?”楚楚好奇地问。   陆之时淡笑不语,默默看着手表。   十一点五十九分时,他才将掌心的东西呈现出来。   看到他掌心那两枚依偎地靠在一起的戒指,楚楚微微讶然。   当时这戒指只是婚前随意挑的,并没有多好看,但楚楚视若珍宝。离婚后,她断了自己的念想,把它扔在了卧室的垃圾桶里。   她没想到,还能再次看到它。   “有一次我无意间看到的,保存至今。想你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一看。但怎么看怎么后悔,多丑的戒指啊,我们当初怎么就选了这个呢?”他想起过去,自嘲地笑了笑。   “现在,它代表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愚蠢过去,既然你当初选择扔了它,那么,今天我也学你一次。”陆之时将那两枚戒指放进了灯芯,碰到了琉璃珠还发出一声微妙的响声。   他又拿出手心的纸条,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几个大字――再来过。   他把纸条一并放在了灯芯的位置,透明的纸条,在各色的辉映下,闪现了人生百态。   “大半年过去了,就像过了上辈子一样。太太,你愿意和我再来过吗?”   楚楚感觉,他从未如此认真地看过她,而她,亦是如此。   午夜一到,人声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更加鼎沸。倒数的尾声响起,数以千计的花灯随波流去。   花灯飘飘,唯有他们的最独特,在一众花灯中走得最远。   楚楚抬眸,她知道,陆之时正在等着她的回答。 第44章   说来也奇怪, 楚楚并未着急回答,甚至出神想起了大学的时候。   她想起七年前陆之时淡淡地对她说出“你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时的场景,那时他或许是因为某个名为“合适”的理由,才对她说出那些话。   而现在, 他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神情注视着她,眼里没有当年的淡漠,反而充斥期盼。   面前的这个男人, 她认识他快八年了。她们在一起五年,结婚两年, 分开也快要一年了。   但凑巧的是,他似乎从未从她的生命中走出去。   她也不同于七年前的欣喜若狂, 此刻更接近于一种“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的豁然。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藏不住情绪的小姑娘了, 社会的磨练让她变得更加不露声色。   可她仍想学当年的自己一次。   她对他颔首,喜怒形于色,缓缓说:“好。”   陆之时有过数次对她表达重新开始的经历, 但无一例外, 统统被拒绝。   其中不乏愤怒的, 失望的, 但好在都不算什么, 他终于等到了她松口的这一天。   而他像过去的每一次那样,以为没结果了的时候,说得再通透一些,就是连被拒绝的准备都做好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 楚楚竟然同意了!   手心因紧张而产生的汗水,瞬间都不算什么了。   他似乎还有些不敢置信,讶然地问:“你刚说什么?”   还没等楚楚开口,他又欣喜地继续说道:“真的吗?”   楚楚终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教室外的走廊,有个男生对她说出了她做梦都不敢想象的话,她顿时高兴得手足无措。   现在的陆之时,就如同当年的她,既兴奋又紧张,像个孩子。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嘴角勾起,又觉得不对劲,没过一会儿又放下。   楚楚乐得笑出了声,随即郑重地给出承诺:“是。”   她对他伸出手,回想当初陆之时自我介绍时的样子,依样画葫芦:“重新认识一下,我姓楚。”   “我知道。”他垂眸望她。   “家里有一个并不年迈的母亲。”   “我知道。”   “缺房缺车更缺钱,就有个对象。”   陆之时笑,绵长地说:“有了我这个对象,你什么都会有的。”   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两人同时笑出了声。   花灯飘得远了,远到在一众簇拥的追随者中,认不清是哪一朵,更别谈知道它随波逐流到了哪里。   第二天楚楚还有课,陆之时没有耽搁时间,放完花灯就送她回去了。   临别的时候,陆之时问她:“什么时候搬回去?”   楚楚歪头想了一会儿,含糊地说:“再说吧。”   陆之时听出她语气中浓浓的敷衍之意,二话不说拉住了她的手,不放她上楼。一手拉住她的手腕,一手勾住她的细腰,在她耳边低语:“好歹让我有个盼头,嗯?”   楚楚自问不是个肤浅的颜控,但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她骤然发现自己竟然是个声控。   在不看脸的情况下,对低音炮可以说是毫无招架之力。   为了使自己保持清醒,她抽身往一旁站去,离他足够远了才说:“我是个保守的人,婚前同居这种行为不提倡。”   陆之时不怒反笑,抻了抻腿,走近了她,似笑非笑地看她:“我记得我们好像已经同居过了吧,婚前同居这种不适用我们。”   何止简单的同居过,还同居了两年呢,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早都发生过了。   “咳咳。”楚楚干咳几声,“只要是没结婚的关系,都适用。”   他没反驳,只是看着她笑。   在楚楚眼里,每当他这样笑的时候,绝对就是心里憋什么坏主意了。   她被他的笑渗得整个人哆嗦了一下,装腔作势地给自己壮胆:“享受一下未婚的日子,你会死吗?”   “当然不会。”他顺着她的意说道,过了一会儿,又语重心长地继续道,“别让我等太久了。”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先一步凑近了她,在她唇上迅速偷了一个吻,才扬着笑容对她挥手说:“今天见。”   零点早过去了,而他,不想错过每一天和她见面的日子。   直到他走得连背影都看不见了,楚楚才讷讷地抬手摸了摸嘴唇,仿佛还能感觉到他柔软的唇瓣轻轻地触碰她。   上楼后,楚楚才发现有一条未读消息。   由于她真的没把陆之时的微信加回来,陆之时用汪特助的号给她发了一句:晚安。   她心下一动,也跟着发了一句过去。   *   晚上睡得太晚,早上还得早起守着学生早读的后果就是,楚楚一边忍着瞌睡,一边又随着他们的晨读声昏昏欲睡。   她只能不停地走来走去,企图使自己清醒一些。   然而在天然的催眠剂之下,就在她放弃负隅顽抗站着都能睡着的时候,早读结束的铃声解救了她。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回到办公室,拿出抱枕开始补觉。短短的二十分钟后,她只能垂死“梦”中惊坐起,迈着沉重的步伐去上课。   一整天下来,非但没感觉到脱单的喜悦,更多的是,因为缺觉对昨晚的哀怨。   她给林念的消息中说了这件事,对方酷酷地甩过来一句:“意料之中。”   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林念却又朝她扔了一句话:“好巧,我也恋爱了。”   就是这样一句她以为不咸不淡的话,却生生吓醒了楚楚的瞌睡。这回真的是垂死病中惊坐起,她震惊地追问了几句。   虽然她早猜到林念有情况了,但真面临她亲自说出口的这一刻,还是止不住地想要挖掘更多的事,其中莫过于最好奇那人对她好不好。   林念只回了一句:“晚上见。”   熬到晚上,楚楚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去了林念家,连第二天也有早课这件事都没想起来。   到她家的时候,林念看上去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喜悦,角色很复杂,夹杂着一丝忧心,又有一丝难以启齿。   楚楚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对劲,问:“怎么了?”   对方找出一张褶皱了的照片,上面是一群穿着简陋无菌服的医生,背景看不出是哪里,只知道十分破旧。   “这是……”   林念看着这张照片中的某个人说:“好不容易从他手里抠出来的,无国界医生,很帅吧。”   楚楚顺着她的指尖看照片中的他,看不清全脸,只隐约间能看出是东方面孔,不过眼睛出奇的亮。   “在山里拍戏时认识的,当时下了好几天的暴雨,山体滑坡泥石流一起来势汹汹。村里死了不少人,他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听着她回忆时飘渺的语气,楚楚怔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么早就有情况了。   只是无国界医生,不说相处时间有限,就连性命,也时刻会受到威胁。   她轻声开口:“那他现在在哪?”   “不知道,”林念耸了耸肩,“可能在北部的某个国家吧,他没说。”   楚楚蓦然想起那天晚上林念嘴里哼起“我的爱随南风而逝”那句歌词,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一阵突兀的铃声打断了她。她一看来电,是陆之时。   林念也瞄到了,学着旧时语气缓和略微有些凝重的气氛:“脱单饭麻烦安排一下。”   楚楚也笑着说:“林美人,彼此彼此了。”   陆之时打来电话,不为别的,只为了凌晨那一句“今天见”。他找了楚楚半天,都没找到她在哪,不得已才打了电话提醒她该见面了。   楚楚以为那只是一句场面话,没想到他还较真了,心里默默为他那股幼稚劲发笑。   她回头看林念,后者面上不耐烦表示让她赶紧走。   她会心一笑,提前走了。   和陆之时见面后,两人都不是那种喜欢腻歪在一起的类型。渐渐地,两人都不说话了。   陆之时陷入了沉思:“你说我们做点什么好呢?”   楚楚看了眼时间,快到她平时睡觉的点了。又因为昨晚没睡好,这会儿睡意上头,脱口而出:“睡觉?”   她本来没觉得什么,但看到陆之时脸上骤然不对劲的神情,她也不由得跟着他想歪了。   只见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没想到你这么着急。我以为得等些时候,这才一天不到,你就迫不及待了。”   他的样子活像被她占了便宜,楚楚简直没耳听他满口不着边际的话。   “既然你都这么邀请我了,看来我不得不从了你的意愿,上去坐坐吧。”他眯了眯眼,一副半推半就顺水推舟的样子。   若不是楚楚是当事人,她都差点信了他那自然从容的样子。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些话,最后做出无奈的表情。   “行啊,你要是今晚上去了,以后就都别想见到我。”楚楚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陆之时在商场上什么没见过,立刻改口:“我突然想起来公司还有点事,恐怕不能上去坐坐了。”   看着他煞有其事的表情,楚楚心里乐了。   面上却故作遗憾地说:“那太可惜了。”   陆之时看着她满脸无奈,眼底却是藏不住的狡黠,终是没忍住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下次绝对不会让你躲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05 00:43:41~2020-06-05 23:5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赵秋韵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成年人的恋爱, 是一场隔靴搔痒的游戏。   但陆之时却并不如此,楚楚周五下班回家,前脚刚走进家门,后脚陆之时就来了。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 楚楚惊了一下,问他:“你怎么会来这里?”   陆之时耍嘴皮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楚楚想不通, 他之前是多么一本正经的人啊,怎么最近变得巧舌如簧了。   她不吃这一套:“少来, 我妈在家呢。”   他闻言,不但没有退缩, 反而更进一步。不过捕捉到她话语中的某个信息点后,皱眉:“你还没和妈说我们的关系?”   楚楚呼吸一促。   说来惭愧, 前段时间刚和楚母说不会和他和好,结果现在疯狂打脸了。她心虚,还没和楚母说这件事, 想着等一个契机再同她说。   “成年人的恋爱, 不会这么快见家长。”她面不改色, 为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并且反问, “你难道会这么快和家人说?”   陆之时没有丝毫犹豫,不假思索道:“当然。”   楚楚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她记得他之前不是会这样的人来着,莫名觉得自己跌进了一个坑中。   她平复了一下气息, 说:“你都说了什么?”   “实话实说,对了,我妈说让你找个时间来家里一趟。”若不是他眼底那一抹一闪而过的精光,楚楚都要被他一脸无辜的样子给骗了。   他根本就是有备而来,早计划好了的!   正在这时,楚母见她开了半天门都没人进来,边走过来边问:“谁啊?这么半天不进来……”   楚楚还没做好被楚母打脸的准备,下意识想挡住他的身影。可无奈陆之时比她高太多,又主动出声:“妈,是我。”   楚母恰好走到门边,将他们的动作尽收眼底。楚楚讪讪地停下动作,既然都被看见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出乎她意料的是,楚母对他的态度有些让人不理解,既不过分熟络也不过分疏离,更多的是一种纠结。   她含糊不清地扯出一句:“哦,那进来吧。”   既让他进来,但身为女主人的她,又独立走在前面,先进去了。   楚楚还处于琢磨母后大人的心思中,陆之时却扬眉对她得意地笑:“嗯,妈让我进门。”   楚楚:“……”   多大的人了,越活越回去了,怎么这么幼稚。   楚母看的多了,心知肚明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但她并不主动戳破他们。   仍然持续在一个人的纠结中,一边冷落陆之时让他独自坐在客厅看电视,一边又把楚楚赶出厨房去陪他聊天。   楚楚自然也知道她的意思,干脆顺遂了他们两人的意,乖乖去客厅。   她面色凝重地对陆之时说:“陆之时,我发现你变了。”   陆之时被她严肃的神情吓了一跳,下意识反思自己哪里做错了。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问:“哪里变了?”   楚楚更加古怪地盯着他,你看,他从前就不会说出这些话。按以往的他来看,他这时候会挤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然后对她笑称:“人总是会变得。”   “哪里都变了。”她陈述事实。   陆之时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追问她:“你不喜欢这样?”   楚楚思索了一下,随即摇头。   但也不是不喜欢,以前的他不苟言笑,多说一个关于自己的字都觉得天会塌下来似的。现在的他,好像变得生趣许多,偶尔冒出一两句冷笑话或者陆之时版的土味情话,这感觉好像也并不令人生厌。   她憋了口气,故弄玄虚,吊足他的胃口,最后才学着他之前的语气,神秘莫测地说:“人都是会变的,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她满脸恶作剧得逞的精笑,陆之时先是怔愣了一下,一颗悬起的心重重放下。   才摸摸她的脑袋,轻声说:“以后不许再吓我了。”   楚楚脑海中灵光乍现,又说:“陆之时,我还发现你一件事。”   经过刚刚一事,他不以为然地应了一声:“嗯?”   “你总说‘下次绝对不会让躲过去了’‘不许再吓我了’这些带有命令色彩的话。你要记得,我不是你员工。”   他一开始下意识觉得她又在逗他玩,可听着听着,又觉得越说越有道理。于是又开始紧张起来,顿时说不出话来。   如她所见,他果不其然又被她唬住了,看着他脸上既紧张又无措的神情。楚楚突然后悔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了,心里一酸。   她故作轻快地笑了出来:“逗你的。”   陆之时听她这么说,配合地恼羞成怒了一会儿。可楚楚看着他默不作声的样子,她了解他,他一定是听进去了。   同时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开这样的玩笑了。   饭菜上桌,几人之间的气氛略略有些微妙,陆之时不停地给她和楚母夹菜。楚楚欣然接受,楚母却有些心不在焉。   饭后,陆之时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什么东西,楚母一看,顿时喜笑颜开起来。   楚楚凑过去一看,是一张季时扬告别演唱会的前排会员票。他是爱豆出道,但不可能一辈子吃这碗饭。转型成功后,作为给粉丝的礼物,举办的告别演唱会,当然是一票难求。   她骤然想起,楚母说要粉季时扬时的场景。她以为她只是随便说说,结果没想到这原来是真爱啊。   一方面为陆之时是她前夫这件事纠结,另一方面又为陆之时是季时扬亲友而纠结。   难怪她今天这么怪异了。   同时又在心里默默流泪,才粉了没几天的陌生人居然就能和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相提并论了。   她可能是捡来的。   陆之时不知从何得知楚母喜欢季时扬这回事,不仅带来了演唱会的门票,甚至当场视频连线季时扬本人。   追星不分男女老幼,楚母一把年纪的人了,依旧在视频这一头激动得像个小姑娘。   季时扬不知道在那头说了什么,逗得楚母直笑。最后还是他还有工作,她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常言道风水轮流转,他们离婚后,陆之时在楚母口中的风评有多差,如今就有多好。   不,更甚从前。   好到有了门票后果断把女儿推给了陆之时。   楚楚一脸懵地跟着陆之时出了门,在几分钟前,对方说了一句“带你去几个地方”后,她就被楚母拎出了门。   上车后才想起他说的是“几个地方”,这得花多少时间。不过转念一想,反正明天不用上课,今晚晚点睡也没什么。   楚楚下车后,一头雾水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地方,这不是林念住的公寓那栋楼么?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她摸不清头绪。   陆之时保持神秘,淡笑不语。   拉着她上楼,电梯停在林念家那层楼,紧接着,他又带她走到林念家门口。   她终究忍不住好奇:“这是要去林念家?”   “并不是,”他摇头,“是这里。”   他转了个身,打开了林念家对面那个套间的门。   楚楚还处于震惊中,没回过神,跟着他走了进去。   里面的格局已经装潢好了,但家具之类的东西一概还没买,整个房间空荡荡的。   “这是?”   “算是其中一个住所吧。”他淡淡地回答。   楚楚抓住他话语中的隐藏信息,问:“其中一个?”   “这里我买下来了,还有你学校附近租的那个房子,我也买下来了。还有……”陆之时轻描淡写地罗列出了几个地点。   无一例外,都是她常去的地方。   “想着你常去这些地方,我知道你是一个归属感很强的人,喜欢有自己的空间。我能做的,就是让你在每一个地方都能找到安全感和归属感。”他的神情,如此认真。   眼眶倏地一酸,差点落泪。   “我做这些是想让你笑的,不……别哭。”他面对她突如其然的眼泪,还以为她不高兴了。   本能地想要脱口而出某些带有命令色彩的词,想起她说的话,刹住话陡然收了回去。   楚楚察觉到他话语间的停顿,他这是把自己的玩笑放在心里了。   思考了一会儿,对上他的眼睛,郑重地说:“我哭不是因为我不高兴或者不满意,而是因为你真的了解到了我内心真正的想法,这是感动。”   她顿挫了一拍,接着说:“还有,我说你总带命令色彩的话语,那也都是诓你的。我们国家这么多人,每个人每天都会用这些词说话,难不成那都是命令啦?”   “如果你还不信,那我只能命令你,不准放心里!”   陆之时的眼神由于惊讶而滞了一下,登时宽心地笑了起来。   楚楚被他明媚的笑容闪了一下,在这短促失神的瞬间,她蓦地想起什么。   酸溜溜地说道:“大手笔买了这么多房产,没记错的话,就连御华府那里都有你的名字吧。”   犹还记得,当初媒体铺天盖地报道陆之时把秦玉安置在御华府的消息。   他垂眸淡笑,无力地说道:“你想什么呢!那是季时扬和秦玉的爱巢,我之前只是受他们邀请去过一次。”   他特地强调了“爱巢”这两个字,生怕她听不懂。   误会解释清楚后,楚楚想起自己说出那句话是酸溜溜的语气,想想都觉得窘迫。   只能短暂性装失聪,假装听不见陆之时在她耳边的调侃。   他还不忘之前的事,附赠了一句:“我来兑现我说过的承诺,有了我这个对象后,前面你所说的一切都会有的。”   楚楚也想起了放花灯那一晚,耳根微微泛红。   作者有话要说:  抠手指,那个啥,今天写得时候突然发现,居然快完结了,应该还有几章   话不多说,我加油种树去:D 第46章   陆之时本还想带她去别的房子里看看, 但楚楚觉得不用了。已经知道是些什么地方,那些东西也不会跑走,不如多点时间补觉来得实在。   出门时,有个身影匆匆从自己身侧经过。   这套公寓的设计是一梯两户, 这一层就只有林念的套间和她对面的房间。陆之时买下了对面的房子,那这个男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三人走进了电梯,楚楚心存疑虑, 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一旁的陆之时见她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个陌生男人身上,心里顿时酸了一片。但没直说, 放在心里暗暗腹诽。   也把眼神放在他身上,试图用眼神警告他闲杂人等赶紧走。   同时被两道视线注目, 再愚钝的人都该感觉到了。他也不例外,扭头看了过来。   视线一对上, 楚楚顿时明白他是谁。   虽然只在林念的照片上见过一面,但这双明亮有神的眼睛她不会忘记。   “请问你是……”她突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只好说道, “无国界医生吗?”   对方明显惊讶了一下, 不过还是彬彬有礼地笑道:“请问你是?”   不久前还听林念说他在某个北部国家, 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见到他。看来林念并不是一厢情愿, 起码对方愿意牺牲自己为数不多的闲暇时光来陪她。   她微微放下心来, 说:“我是林念的朋友,听她提起过你。”   “好巧,我也听她提过你,楚楚是吗?”脱下破旧的无菌服, 他的长相其实很清俊,尤其是那双总是充满光亮的眼睛,为他加分不少。君子端方的样子,透露出他优良的涵养。   从林念的三言两语中并不能判断出一个人的品性,但今日一见,她知道她没找错人。   楚楚放心地笑了。   俗话说得好,三人行,必有多出来的人。   此刻的陆之时,就是多出来的那个人。   听着她一言他一语的默契来回,旁若无人地交流,仿佛他不存在似的。   可惜在他刚想出声表达自己也在场的时候,电梯已经到了一楼,打开了门。   那人对着楚楚淡淡一笑,先一步走了出去。   就在陆之时缓缓忪了口气,以为他总算走了的时候。可是他却失算了,他没想到的是,楚楚叫住了他:“那个!”   那人回头,不解地看她。   “我祝福您幸福健康。”   楚楚顿了顿,最后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刚说出口就后悔了,或许在某个开玩笑的场合,说出这句话无疑是一种变相诅咒,可她毫无这个意思。   但那人显然不打算曲解她的意思,心领神会地笑了:“我将完成您的旅程,我不是她的过客。”   楚楚微微愣了一下,也跟着他释然地笑了。   还好,林念找了个靠谱的人。   *   陆之时送她回去的时候,一路生着闷气,一个字没说。   楚楚不是个迟钝的人,他开了五分钟的车,她就感觉到了车上气氛的不对劲。   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话题的开启者都是陆之时。他不说话后,就显得异常的安静。   不仅不说话,连脸色都沉了几分。   楚楚想起刚才一事,心里明了他为什么心情不好了。   她打破沉默:“刚刚那是和林念一对的,你别吃干醋。”   闻言,他的脸色似乎好看了不少。   不过,仍然嘴硬地说:“谁吃干醋了?”   “是他吃醋,行了吧。”楚楚对他的嘴硬,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无奈。   “你又提他?”刚好看了几分的神色又陡然降了下去。   楚楚偶尔会觉得陆之时特别幼稚,比如这个时候的他就是如此。   “我叫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啊,再说了他未来说不定是我姐夫,得先伺候好了。”她只好对他亮出心中的底牌。   “姐夫?”可陆之时显然没抓住她的重点。   “林念比我大点,他又是林念的人,未来就是我姐夫。”楚楚一本正经地对他解释。   陆之时再次缓和了脸色,不过还是心存顾忌:“那你们最后说的这么暧昧做什么?”   楚楚眼皮直跳,默默扶额,但同时心里又暗爽,这算不算是她在某一方面碾压了他。   “陆先生,多读书多看电影。”她语重心长地留下一句,便保持高(傲)冷(娇)地不再说话。   临别时,楚楚没想到陆之时竟然再一次提起了陆母说让她找个时间去陆宅的事。   陆之时急不可待,说:“择日不如撞日,明后天是周末,不如就明天去吧。”   想起难得的两天周末,又想起自己有些想要逃避的心态。总觉得这样似乎太快了些,她还并不想这么快就见家长,虽然之前就已经见过了。   为此,她使劲浑身解数把这周六努力推迟到了……下周六。   别看时间上似乎改变不大,但对她来说,能调整好心态了。   然而,到了周六那天,她还是怀着忐忑的心去了陆宅。   一方面觉得她还未完全享受未婚时光,另一方面又觉得只是见个面罢了,又不意味着什么,是她过分解读了。   相比较陆之时确切掌握了楚母的心动取向,楚楚反而并不了解陆母想要的东西。   陆母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对楚楚的要求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别拘泥于寻常的人情,她更喜欢人际之间的去物质化交流。陆父更不用说,家大业大,大的小的该见的不该见的都见过了,她一时想不出来送什么好。   思考来思考去,最终还是按照惯例带了点东西过去。   陆母一见她,就招呼旁边的阿姨把东西拎走了,开诚布公地说:“带东西就跟妈见外了,也不用给老陆带,你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楚楚脸有些热,配合地和她寒暄了几句。   不知道陆之时是怎么和他们说的,陆母热情更甚从前,拉着她说个不停。就连陆父,都和颜悦色的,连棋也不下了,坐在沙发一角,静静地听着她们说话,时不时还插上几句。   甚至陆之时,也安安稳地坐在一旁。   一家人的地位,安排的明明白白。   “阿时啊,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楚母开了个头,陆之时心里“咯噔”一下,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楚楚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对此饶有兴趣。   陆母打趣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坦然地揭他老底:“一边装听不见我说让他把你追回来的话,一边又趁你来的时候,自己也悄无声息地跟着回来。”   虽然她还没完全听懂这是怎么一回事,眼底先浮起了笑意。   “趁你来家里喝茶的时候,说回来拿文件。明明就没有文件落在家里,其实他啊,就是想回来看你一眼。”陆母继续道,“结果一回来就一头扎进书房里,等到你要走,因为大雨打不到车的时候,他在出现,营造一种从天而降的氛围。”   楚楚登时想起,大概半年前陆母邀请她去喝茶那次。只是她当时因为赶时间,没想那么多,还以为只是巧合。   原来都是他人为的巧合。   更让她惊讶的还在后面。   陆之时适时干咳了几句,意思是让陆母别说了。但后者选择性地忽视了他这个人,拉着楚楚说个不停:“这还不算什么呢。阿时那个时候研究了好久的天气预报,总算被他等到那一天,明里暗里暗示我让我打电话。我实在听不下去他的暗示,主动打了你电话。”   “啧啧啧,男人真是种可怕的生物。”陆母感慨道。   楚楚看向陆之时,对方难为情地避开了她的视线。她蓦然想起那天的陆之时,似乎一直在看时间,恍然大悟,难不成他是在计算下雨的时间?   心里感到一丝甜蜜的同时,又不免赞同陆母的话,男人真是种可怕的生物。   陆父却不以为然,赞赏地看着陆之时,欣慰地说:“乃父风范。”   饭桌上,陆母有意无意地提起她和陆之时什么时候复合的事。用了当初和陆之时一模一样的试探套路。   估计她自己也没想到,在放着楚楚的面揭穿他当初小心机的半个小时后,自己竟然重蹈他的覆辙,使用了一样的套路。   如果不是她刚对她说了这件事,楚楚也不会如此快地察觉到她的试探。   她边打马虎眼边举杯喝酒,想着嘴上忙着喝酒就没工夫回答问题了。   一杯酒下肚,她眼前一亮,回味地看着酒杯。这果酒真好喝,还有淡淡的巧克力味。   一下没控制住,又喝了一杯。   第二杯下肚,陆之时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   楚楚丝毫没有觉得有哪不对劲,还低声问陆之时酒的牌子。   陆之时讶然:“你没听到我爸说的话?”   她疑问:“什么话?”   陆之时:“……这是他今天刚从瑞典空运过来的绝对伏特加,他也只敢小口抿着喝。”   楚楚看着杯里残留着的一点酒渍,她刚喝得太急,没一会功夫,两杯已然下肚。   都说不知情的人胆子最大,本来不觉得什么。可被他这么一说后,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酒劲上头,她觉得头晕得很,眼前似有重影。   她尽量保持清醒,紧张地问:“那如果……一下子喝了两杯会怎么样?”   不用陆之时回答,她就用行动告诉了他结果。   后劲上头,她成功变成了一只醉猫。   浑身瘫软,眼皮也睁不开,路都分辨不清在哪,更别说找到回家的路。   陆之时提前想到过送她回家的可能,一开始就没喝酒,这会儿她喝醉了,就可以更名正言顺地送她回去。   他十分正人君子地送她往楚母家方向开去,一路上,她都柔软无骨地缩在副驾驶座上。   可谁知某个瞬间,她却猛然抬头,半眯着眼左顾右盼,好半天才喃喃地说道:“这不是去我家的路。”   陆之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她依旧坚定自己的想法,挣扎起来,说得更大声了:“我说,这不是去我家的路。”   他纵容她的醉话,甚至还配合地问:“那你家在哪呢?”   楚楚歪着头想了想,对着他的脸确认了半天,终于似梦非梦地说:“水仪公馆。”   作者有话要说:  楚楚和他最后对话的那几句,出自安哲罗普洛斯的《鹳鸟踟蹰》。   原句是“我祝福您幸福健康,但我不再能完成您的旅程,我是个过客”,这里稍稍改变了一下。感谢在2020-06-06 23:42:44~2020-06-08 00:25: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赵秋韵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什么?”陆之时又惊又喜地看着她, 又问了一遍,“你说哪里?”   楚楚似醒非醒,总觉得耳边有个声音在吵她。她明明说过一遍了,可那个声音还是不肯罢休, 扰她好梦。   终于,她受不住了。   直直地坐了起来,连眼皮也懒得掀, 对准声源不耐烦地说:“你烦不烦!说了水仪公馆水仪公馆水仪公馆!”   她一口气连说三遍,又软软地倒下了, 嘴里咕哝几声不知道哪里的语言。   听着她话语间的烦躁,陆之时却对着她恬静的睡容笑了。   也不管她能不能听见, 对着空气兀自高兴地说:“好,我们回家。”   他以为楚楚睡着了, 谁知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她低低地应了声。   他又扭头看她,只见她睡得正熟, 全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陆之时近乎宠溺地看着她, 贪婪地想要把她的脸映入眼里, 映入心里, 不肯放过一丝一毫角落。   抱她回到水仪公馆, 陆之时进浴室拿毛巾,楚楚暂时躺在沙发上。   楚楚在睡梦中也能感觉到自己正被人搂在一个温暖舒适的怀抱里。   入冬后,她怕冷,每逢出门必套上厚厚的毛衣。今天也不例外, 甚至在毛衣外面又加了件大衣。   而喝了酒之后,整个人变得暖烘烘的,此刻又被人抱在怀里,一点也不冷,反而热得很。   楚楚不自觉地伸手扯了扯毛衣领子。非但没有凉快些,还因为摩擦蹭得脖子痒痒的。   进屋之后,屋里的暖气衬得她整张小脸更红了。本来就因醉酒而酡红的两颊,又添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脱掉了大衣。   但还是觉得热,又把毛衣脱了。   陆之时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她在脱毛衣,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热”。   就在他想要有始有终正人君子一回,还没转身的时候,楚楚已经先一步脱下了毛衣。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只留一件背心的香艳场面,但事实告诉他是他想多了。   楚楚脱去毛衣后,里面还有一件加绒卫衣,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的,没有露出一丝一毫多余的地方。   陆之时嘴角一抽,这是穿了多少啊,你不热谁热呢。   他拿出拧干的毛巾,轻轻覆盖在她的脸侧,轻柔地为她擦了擦额头的一层细汗。   动作小心翼翼,目光认真且专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擦拭一件艺术品呢。   紧接着,又开始一点一点地给她卸妆。楚楚素颜和上妆差距不大,且她平时也只是画个淡妆。这会儿,陆之时给她卸完妆后,依旧明艳动人。   红唇微启,隐约还能看见两颗洁白的贝齿。   陆之时不禁有些看呆了,眼神幽暗了几分,视线随着她嘴唇不自觉的翕动上下滚动。   明明他没喝酒,却也有一股火气上来。   身上莫名焦躁。   不能再看下去了,将楚楚抱上床后,盖好被子后,他果断起身走进浴室,冲了个快澡。   带着一身凉意和冷气躺到她身边。   楚楚正觉得热,身边突然钻进一个大冰块来,立刻贴了上去。   陆之时浑身一个激灵,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卷土重来,更甚刚才。   她的手也不消停,直往陆之时脸上摸,那里最凉快。   陆之时无奈地叹了口气,由着她柔软无骨的小手在他脸上乱摸。   不知是哪一个瞬间,楚楚停下手上的动作。陡然睁开了双眼,眼里还带着一丝身处梦境的迷蒙。   正对上眼前陆之时如墨的瞳孔。   两人什么都没说。她看着他眼底被压制住的冲动,他看着她自带一层朦胧水光的眼波。   事后楚楚想起这段,只能用“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来形容,害得她色令智昏。   她常常会有莫名其妙的勇气,一如当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一如毅然决然地选择净身出户也要和他离婚,一如被人拍到离婚后直截了当地选择承认“是我当初瞎了眼”。   她有时会羡慕林念的潇洒,可林念却说,跟她比起来,楚楚更有一股冲劲。   俗称,脑子一热。   就好比现在,她脑子一热,凑过去亲了他。   她看到陆之时的睫毛轻轻颤了下,可她却一动不动,用唇形去描绘他的唇形,还坦然地阖上了眼。   陆之时也只是愣了那么一刹那,很快,他就反客为主,整个人倾覆上来。   楚楚终于感到害怕,她只想浅尝辄止,可对方看起来并不想就此作罢。她厚着脸皮地想要装睡,可他却俯在她颈间,魅惑地说:“我说过的,下次绝对不会让你躲过去了。”   *   第二天中午,楚楚睁开眼,对着天花板晾了几分钟。   知觉正在逐渐恢复过来,她想要抬手揉一揉快要炸开的头。可还没等她揉捏,手却先一步宣告它的无力。   她这才渐渐感觉到,不仅头痛欲裂,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不可名状的酸痛疲倦。   看着这熟悉的水仪公馆,她和陆之时的婚房。她也不白费力气,索性靠着枕头默默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   似乎是因为误把烈酒当果酒,自己喝醉了。   那怎么会到这里呢?   她眉头微皱,正好这时陆之时走了进来。   他一脸神清气爽地对她笑:“醒啦?”   看到他,楚楚脑中某根弦突然搭上了,猛然想起昨晚在车里她那副无理取闹的醉鬼模样,差点惊得没从床上掉下去。   见她脸色红一块绿一块的,陆之时直笑,自然而然地走近她,想要让她起床吃饭。   楚楚警惕地盯着他,亡羊补牢地拽了拽被角,虽然她身着一件贴身背心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陆之时对她这些于事无补的动作毫不在意,弯腰与她视线平齐,揉了揉她蓬松的碎发,说:“吃饭啦。”   “你先出去。”楚楚依旧没有放松视线,紧紧地盯着他。   “行行行,我出去。”陆之时看她大有一副你不出去我就不起来的样子,脸上视死如归的可爱表情,无一不让他束手就擒。   在他走出去后,楚楚才起身,脚尖着地的那一刻,她差点跪下。   她不是个保守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在心中骂道,果然,男人是种可怕的生物。   想起陆母,她同时又想起了陆母对她说的那句“你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当时她只是觉得这是她的客气话,可现在想想,说不准还真别有一番深意。   换好衣服出去吃饭,让楚楚惊讶的是。她本以为陆之时所说的“吃饭”是点外卖或者让阿姨来做,但没想到,这一大桌子菜都是他亲手做的。   看着餐桌上都是她喜欢的菜,卖相看着十分不错。   “你不是不会做饭吗?”她又想起曾经他的那一锅黑暗料理和本该是饭的粥。   他大概也想起了当时,神色有些窘迫,不自然地咳了几声,邀功献宝似的说:“熟能生巧。”   为了这一桌子的菜,又是请教汪特助又是请教陆宅的阿姨,忙活了一上午,最后终于做出了还算满意的菜。   不过,他不打算告诉她这些,上午手忙脚乱的慌张场景,太丢人了,还是埋在他心里就好。   “快尝尝。”他为她盛了一碗饭,这次总算不是粥了。   本来不觉得饿,但看着这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后,倒真的有些饿了。   不过她没忘记上次他做的菜,看上去都不错,就是味道……不尽人意。   她试探地尝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这和上次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好吃。”她又配着饭尝了别的菜。   无一例外,味道都十分不错。   陆之时见她吃得开心,也跟着开心起来,傲娇地说:“嗯,天分。”   楚楚一眼就看穿了他。指尖上有这么多小伤口,一定是偷偷练习了很久。不过她并不拆穿他,有些时候,照顾一下他的内心让他得意一会儿,好像也挺不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  车速三千,就摸到点车尾气了 第48章   楚楚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 与她原本设想的截然不同。   她本想好好享受未婚生活,自由自在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事实证明,有些事只有零次与无数次的差别。   水仪公馆有她当年和陆之时的所有回忆,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也在表达对他的接受, 更不用说他那一张怪会笼络人心的嘴。   在种种原因的相互作用加持下,楚楚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住在了这里。   甚至自己都没发觉一切都是这么的水到渠成,分明之前她说过不支持婚前同居的。   直到某天, 楚母突然打来电话,同她说:“女大留不住啊。不是我说, 你和陆之时如胶似漆我不反对,但好歹偶尔回来看看你老母吧。”   楚母的戏瘾又上来了, 不知道她最近有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电视剧,短短的几个句子里包含了多种语气。   在感叹她口音的同时, 她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和陆之时走得太近了。   都说距离产生美,尤其是在大学选修了美学这一门课后,别的没学进去, 就记住了这一句话。   楚楚一向对此深信不疑, 趁着周末, 陆之时还在公司, 她连忙回楚母:“妈, 我这就回去。”   她当机立断,什么都没拿,只身带着手机就回去了。   傍晚陆之时下班后,回来没看见她的身影, 一时间有点不习惯。   这段日子,自从她就在这里后,他又找回当年整颗心被填满的感觉了。每天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五分钟,向来工作狂的他,反常得一到下班点就回家,绝不拖泥带水。   回家后,看到灯光下她那一抹小小的身影。有时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看电视,有时在书房批改作业。或者偶尔回来晚了,看到床上隆起的一角,都能让他卸下一身疲倦。   可今天,他特意早早地回来,却发现没有了那个身影。   起初她以为她是在厕所,可找遍了整个公寓,都没有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那种离婚后每晚回到家的孤独落寞再次袭上心头,怕她再次离开他的恐慌心理也让他不安。   一向沉稳的他,在拿起手机时也不自觉地手指微微颤抖。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听见她一如既往的声音,他那颗高高悬起的心才稍微放松下来,他开口问,话音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你在哪呢,怎么不在家?”   那头漫不经心地回他:“好久没回家看我妈了,她老人家戏瘾犯了,要找人陪她对对戏。”   “需要我也过去吗?”   “不用。”楚楚回复得极快,就像是想也没想过一样,随即她又补充道,“你上了一天班也累了,就好好在家休息,周末结束我就回去。”   虽然她语气自然,乍一听听不出什么,但陆之时就是莫名觉得不对劲。但她都这么说了,他再强求下去也不好,只能跟着她的意思来,过不了几天就会回来了。   楚楚接到陆之时电话的时候,手机都差点没拿稳,坐在沙发上深呼吸了几口,才接听。   面不改色地回他的话,好不容易哄他相信了她的说法,才心有余悸地挂断了电话。   她还是没加回陆之时的微信,两人只能电话联系。   她拍了拍胸口,缓了口气。刚一抬眼,就对上楚母那双戏谑味十足的眼睛。   “我戏瘾犯了,我看是你在演戏吧。”她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楚楚。   楚楚不承认也不否认,连吃几口水果沙拉掩盖内心莫名的焦虑。   她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也压根没想到自己的这种情绪叫做疑神疑鬼。楚母一语点醒了她近来和陆之时走得太近了的事实,其实也是一种变相地提醒她不要重蹈覆辙。   有时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靠的太近乎了,反而是越走越远的表现。   在她还没理清心里想法的这段时间,她不打算见陆之时。刚刚说的过了周末就回去,也是缓和他的情绪,都是诓他的。   周一下班后,果不其然,陆之时的电话如期而至,问她什么时候回去。   她只好一本正经地说:“晚上有晚自习,太晚了怕吵到你休息,就先住在租的房子那里了。”   这样的借口,用了几次后,连她自己也不相信了。   渐渐地,陆之时也不再打电话过来,由每天好几通变成好几天一通。   在体会到“我就知道”的同时,心里又难免感到失落。果然,男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么?这才过了几天,他就没耐心了。   晚自习到很晚也是个借口,初一初二根本没有晚自习,只有初三有。而她是教初二的,哪里来的晚自习。   好不容易磨蹭到下班的点,刚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碰到了林魏。   她踌躇了一会儿,但有些事情,总要讲清楚的,她上前叫住了他。默默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抱歉,不能当你的挡箭牌了,林阿姨那边,我……”   对方本以为什么事呢,看她那副纠结的样子,闻言,意想不到地笑了:“这有什么。还是多谢你,给我争取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天天给我爸妈做心理工作,他们已经快接受我是个不婚主义者的事实了。”   楚楚微愣了一下,随即问道:“那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儿女传宗接代,逐渐的,这似乎变成了一个根深蒂固的任务。殊不知都是个人选择罢了。没有子女一辈子不结婚照样能活出自己的价值,但这一切,在他们看来却是不切实际的。   林魏笑:“别管我了,你还是先管好你家的陆先生吧。”   “啊?”楚楚一惊,没明白他的意思。   林魏并未马上解答她的疑惑,而是拿出手机,翻出某样东西。将屏幕举起来,无奈地说:“让他别再打电话了。”   楚楚整个人僵了一下,视线都顿住了,呆呆地看着他来电记录里,一排长长的显示为“陆之时”的通话记录。   她还以为他倦怠了呢,没想到……   心情骤然变得复杂起来,告别了林魏后,她回到租的房子。刚打开门,就看到某个矜贵的身影坐在沙发上。   沙发不大,而他高大的身躯挤在狭小/逼仄的一隅,显得格外怪异。   “你怎么……”还没问出口,她就想起来这里已经被陆之时买下了,他自然有钥匙。   陆之时起身,长腿一抻,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说:“楚楚,告诉我是哪里做错了,嗯?让你躲了我这么多天。”   他的语气同他的外表一点也不符合,声音低低的,充斥着委屈。   一句“我没躲你”卡在了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如果是电话里,她一定能毫不犹豫地说出口,可现在人家站在她面前,而她也自认心虚,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别躲我了行吗?”他见她不说话,又继续说道。   楚楚的心更乱了,过去的情伤与现在的他重合在一起,耳边又传来林魏对她说的话,最后脑中又循环播放他此时的话。   不可否认,她是个胆小鬼,害怕未来也许会发生的一切客观可能性。而在这个关头,也没有俗称的脑子一热。只好默默无言,默认了他留下来的举动。   晚上,两人也没有过多的交流,简单洗漱后一同挤在她那张原本是单人床的小小空间里。   关灯后,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中,楚楚乌黑明亮的眸子显得格外照人。   陆之时变得正经起来,难得没有抱着她在床上胡闹,只是静静地拥她入怀。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两人的呼吸声都变得平稳。   陆之时突然拿出了什么,一个冰凉的东西套在了她的指尖。   楚楚亦没睡,她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动作。虽然很轻很慢,但她醒着,立刻就察觉到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没睡,楚楚索性抬手,无名指上正套着一圈璀璨的光亮,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喜欢吗?”他问。   楚楚点头,实话实说:“喜欢。”   “我找不到你为什么突然间躲我的原因,无奈之下,只能去找了林念。”陆之时的声音淡淡的,在寂静无声的夜间显得格外悦耳,“她说你这是患得患失了。”   “说来也怪我,给了你那么多不安全的因素。让你对我们的未来没有信心,我做过的错误的决定,自然也要由我来弥补。过去的戒指随着花灯不知道流到哪片海里了,这枚戒指将承载现在和未来的我们。”   他顿了顿,郑重地说:“你愿意陪我赴这场约定吗?”   陆之时墨色的眼眸经夜色的渲染,更加幽暗深邃。他静静看着她的样子,给了她一股莫大的力量,足够让她对从此以后的生活充满信心。   原来他不仅去找了林魏,还找了林念,知道林念了解她的想法,投其所好。   此刻,没有铺天盖地的媒体,没有绚烂多姿的鲜花礼物,只有一枚简单的钻戒。但却更加让她心动。她想要的从来就不是那些真真假假虚无缥缈的东西,只要有那个人再加上一颗真诚的心,便足矣。   “我愿意。”话音刚落,眼角有湿润的液体划入发间,隐匿在暗处,消失不见。   陆之时覆身而上,在她唇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轻柔的吻。   心里郁结的阴霾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蓦然想起陆之时曾说过的某句话,那句清晰明了的话语冲散了脑中“距离产生美”的念头,取而代之的是他笃定而振聋发聩的箴言。   “夫妻就该各怀鬼胎地痴缠一生。” 第49章 番外   小力量出生前不久, 他的爹娘爷爷奶奶外婆共同围成了一个大场面,讨论孩子该叫什么名字。   陆之时和楚楚复婚后,一拍即合,默契地决定先过几年二人世界。等彻底做好准备后, 才有了孩子。   众人争论不休,迟迟定不下来名字。   由于还不知道孩子的性别,需得起两个名字, 这更加增添了他们的争吵。   陆父首先说:“男孩叫陆一意,女孩叫陆一心, 一心一意,多好。”   陆母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拿出前几天算命求来的纸条,虔诚地打开, 说:“还是听我的,算命先生说了,‘元齐’和‘元连’这两个名字不错, 就用这两个。”   听着这男性气息十足的名字, 楚母忧心忡忡。倘若是个女孩, 顶着男人味十足的名字, 只怕上学时会被人笑话。   她不同意:“还是简单点好, 陆路就不错,男女都可以用。”   楚母以简为美的理念,可谓是从一而终。楚楚嘴角一抽,从她出生起, 她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才敷衍地给她取了个叠字。这时,她就不得不感谢父亲的存在,让她的叠字不那么的奇怪。   “这怎么行,取名要慎重,怎么能随意乱来?”   “还是听我的……”   果不其然,她的理念一经提出便群起而攻之。   楚楚扶着肚子躺在沙发上,用手拉了拉陆之时的袖子。他立刻回头,询问怎么了。   楚楚实在看不下去了,同他说:“你快想个办法阻止他们,不然我估计他们讨论三天三夜也讨论不出个结果。”   陆先生的宠妻之路漫长而坚定,贯彻老婆说的必须一切照办的观念,正准备上前一步。   凑巧,这时他们争论不出个结果,纷纷将目光投到他身上,恶狠狠地说:“阿时,你是孩子的爸爸,你说该采用谁的?”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行为,他最擅长躲过去,唇角勾起,话音一转:“听我的。”   “哦?你有什么好想法?”   他浅笑,从楚楚的角度看去,笑容勾勒出一抹深邃的轮廓。随意他嘴唇的翕动,上下变化着。   她微微坐起身,想听他说什么。   “陆力量。”他淡淡地说。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陆母问:“是哪两个字?”   他解释:“知识就是力量。”   陆父扬眉思索了一会儿,又在纸上遒劲有力地写下这两个字。越想越觉得不错,好奇地问:“你是怎么想到的?”   楚楚也好奇地看着他,取这个名字,听着似乎没什么文化,但被他解释一通,又觉得充满了文化底蕴。   陆之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骄傲地说:“让他继承乃父衣钵,之时(知识)就是力量。”   众人:“……”   楚楚眼皮直跳,她果然不该对他抱有太大期望。她问:“那女孩呢?”   陆之时不假思索,马上脱口而出:“陆财富。”   “你别告诉我是因为……”楚楚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陆之时就说出了她的猜测:“之时(知识)就是财富。”   她就知道!   虽然他满口不着边际的话,但也有好处。被他这么一搅和,彻底打断了之前的争论,大家纷纷忙着吐槽他起的名字,没空争论他们自己的了。   *   小力量出生后,楚楚先确认了孩子的性别。看到是男孩时,她心有遗憾,有个聪明可爱的女孩也挺好的。不过同时又赶到庆幸,要是个女孩,被他爸取了这么一个暴发户的名字,将来指不定会恨他们。   她本以为,陆之时只是开个玩笑,可自从那天起,他一有空就对着她的肚子喊“力量”“财富”。若不是她大着肚子走不远,一定躲得离他远远的。   也不知是听多了“力量”这两个字还是怎么的,小力量出生后对此格外敏感。每当陆之时对着他叫“小力量”的时候,便会甜甜地笑起来。   最终在陆之时的坚持下,“小力量”成了他的小名。大名等他手脚灵活点后,让他自己翻字典,翻到哪算哪。   楚楚和一众长辈们都觉得这个方法不错,这样等他长大了,谁也怨不得。还能撇清关系,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在一对坑娃爹娘的洋洋得意之下,小力量不得不要面对自己取名的压力。   不过好在他现在手脚都还很虚弱,翻不了书。   等到他再大一点的时候,常常在晚上哭闹。请来照顾他的阿姨哄不住,需要楚楚抱着才睡,一刻不抱便放声啼哭。   楚楚倒没什么,儿子依赖她,她高兴都来不及。不过某人就没那么开心了,凶狠地盯着这个屡屡坏他好事的小萝卜头。   皱巴巴的,眉眼间隐约能看出几分和他相似的长相。不知怎么的,一种为人父的自豪与喜悦顿时涌了上来。   他不禁放缓了神色,跟着楚楚一起哄着他。   小力量再大一点,勉勉强强会走路了的时候。五官长开了些,与陆之时更为相像,见过他的人,都会说和陆之时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楚楚感叹,不愧是他说过要让儿子继承他衣钵的人,这如出一辙的神情。有时她都会恍惚,自己到底是看着陆之时还是陆力量。   到了三四岁,狗都嫌弃的年纪时。陆力量也不例外,不过别人是忙着拆家,他是拆父母。   有楚楚在的地方,不许有陆之时存在。   虽然长相与陆之时相似,不过他们看上去更像是一对仇人。陆之时作为一个成年人了,常常也会被他气得口不择言。   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多大了,还想跟你妈睡,你不嫌丢人啊?”   小力量人小鬼大,心智近妖,不紧不慢地反驳:“爸爸,你都多大了,还想和妈妈一起睡,你不嫌丢人啊?”   陆之时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打不得,骂不得。经过几天的思考后,总算想出一个办法。   趁着夜深人静的夜晚,待他熟睡了之后,陆之时连夜把他打包送到干妈林念家,随即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回到家时,楚楚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岁月对她是宽容的,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即便生了孩子后,身材依旧,更添了一分独特的韵味。   光滑白皙的肌肤被包裹在浴巾下,脸上是她特有的娇羞,如此动人。   陆之时看呆了眼,冲着她不怀好意地笑:“世界清静了。”   楚楚推搡他,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就你猴急。”   话音刚落,陆之时的唇就落了下来,楚楚半推半就,从了他。   忽然,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   楚楚伸长手想要去够手机,陆之时拽回她的手,吻得更重了,惩罚她的不专心。   挣扎的间隙之中,楚楚含糊不清地说:“……电话……”   陆之时本想说“等下再说”,可楚楚铁了心要先接电话,他只好摆出理智,先放开了她。   在楚楚拿起电话的时候,他眼尖地瞄见了上面的来电显示。脸色一黑,最好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但有时候,真的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楚楚接起电话,林念语气有些急促:“楚美人,小力量醒来没看到你,哭着要找妈妈,我只能带他回来了。”   听着电话里儿子的哭声,一声接着一声直往她心里钻。由于哭得时间太长,还一抽一抽的。   楚楚的心都跟着纠了起来,忙安慰儿子,同时瞪了陆之时一眼。   后者摸摸鼻子,心虚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等她挂了电话后,陆之时才撩起袖子哼哧哼哧地准备收拾某个臭小子去。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也结束啦,因为我懒,所以就不想小包子的名字啦(叉腰)   下一本见~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