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   题名:嫁皇叔   作者:姜茶有暖   文案   【娇俏明媚小公主×温柔腹黑俏皇叔】   从小拥有万千宠爱的嘉和公主宋意年,   第一次见到薛饶时,只一眼便看上了她名义上的皇叔。   她为了得偿所愿,嫁给薛饶,   偷偷逛青楼,看话本,听说书,几次三番想要给他下套,博得他的心。   最后换来的却是他疏离的一句:受不起。   她好不容易狠心放下,终于准备远嫁他国,   不再见时,可他却不愿放手了。   她不知道的是,   薛饶心里住着野兽,   原本只是将她当作妹妹来养,   疼着疼着,竟然喜欢上了比他小辈分的娇公主。   他一边想要疏离,   一边却又期待她的靠近,   明知是陷阱,也甘之如饴。   其实从一开始他便明白,当她后退时,从此他再无退路。   (小剧场)   婚后宋意年面上一副单纯不谙世事,行为却是大胆放肆,偏偏嘴里还委屈说着“阿饶,我冷。”   薛饶那时沉眸盯着宋意年,只能压着声喑哑道:“年年,乖,别闹。”   可心里想着的却是,不管她再怎么忘记,她都是薛饶一个人的年年。   【使用指南】   1、1V1,双C,相差5岁左右,不是亲叔侄女,男主外姓王爷。   2、架的很空,无考究,会有狗血,失忆梗。   3、结尾he,过程中有刀,注意防身防心。   4、前期女追男,后期男宠女,有点追妻火葬场的味道。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因缘邂逅?近水楼台?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意年 ┃ 配角:薛饶 ┃ 其它:预收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娇公主与俏皇叔   立意:心意相通,万事无阻。 第1章   三月暖春,云朵卷起慵懒一片,春光漏泄万里,洒落在宋国的疆土之上。   在临近冀州城的岔道上,一辆普通马车徐徐而来,随从数十几人脚步稳而实缓缓跟着。   看似普通的马车,内里却是华丽明亮,四周内壁以丝绸雕花装饰,窗牖的遮挡绉纱也镶嵌着珍珠,连地都铺着珍贵绒羽毛。   跪坐一旁的阿音盛了一碗燕窝薏米羹,双手奉上时轻唤了声:“公主?”   端坐在软塌之上的宋意年并未回答,她轻轻撩起绉纱一角望着,心思完全飘在窗外,过了许久才开口。   “嗯......放那儿吧。一会过了岔路口,让他们先去佛陀寺。”   阿音放下羹碗,有些吃惊的抬头望着那双溜圆杏眸,试探问道:“啊?好。那公主是要....?”   “当然是要去冀州城了。”   宋意年目不斜视抬眸望向窗外。   其实,她心里远没说的那样平静。   印象中,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出宫,更何况还是借着生辰祈福的由头。   也不知为何,虽说她要什么有什么,又是宋国受宠的公主,但父皇总以不安全回绝,不怎么让她出宫。   不过这次,她总算是可以出宫玩了。   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宋意年收回思绪,声音中带着愉悦道:“阿音,可是到了?”   “回公主,到冀州城了。”阿音替公主整理好鹅黄纱裙,恭敬回道:“奴婢瞧着已经是晌午了,不如先服侍您去用膳?”   宋意年任由阿音搀扶下了马车,街道上的人比京城多了一倍,确实如二皇兄说的那番。   冀州城不日举办的才子宴。   幸好,她赶上了。   心里越发高兴,顺带在去一品楼的路上,也赏了些银子给沿路的乞丐。   一品楼内。   阿音擦拭过桌椅后,宋意年才缓缓安心落座。   “以后,在外人面前,喊我小姐,少一些麻烦事儿。”宋意年侧耳旁听对桌谈论才子宴,话却是对阿音说:“还有,你现在去瞧瞧这附近最好的住处儿,要明亮宽敞的,舒服的,知道吗?”   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才不想被早早拘束起来。   “是,小姐。”阿音环视酒楼,算是比较安全,走时将另一个钱袋留下。   却不知这举动引起酒楼中一群泼皮无赖的注意。   不一会便有人上前与她说,刚才那姑娘在后院说有急事找她。   阿音?她怎么在后院?   没多想,她把钱袋放在袖侧内起身就往后院走去。   穿过走廊与人群到后院时,便发现空无一人,四周也没什么人,她猛然意识到不对劲,想要离开。   “走什么啊?这位小姐?”   察觉到后面不远处有声响,她立马转身望去。   看到人时有些防备地后退了几步,带头的人面上还带着刀疤,明显是不怀好意,看来她被盯上了。   宋意年紧紧握着袖中的手,强装镇定道:“你们是要钱?我给你们。”   说罢,将腰间的钱袋仍了过去。   趁着扔时,就往另一个走廊方向跑去,她眸中染着焦虑,步子也有些匆忙。   本是见色起意顺带为了钱财的一群人哪能放过她,带头的无赖大喊道:“看你能跑到哪儿去!兄弟们给我包抄。”   怎么办?眼下阿音还未回来,侍卫也都被她调到佛陀寺了....   看到远处有声音传来,她看都不看直接往那个声音跑去。   “啊――”   这一慌乱,她猛然就撞上了人,还撞在了那人的身前,一股竹叶香迎面而飘。   她顾不上其他,直呼道:“救我。”   没曾想,这一抬眸,心便停住了。   面前的公子也太......一身月白色衣袍,白皙的肤色,眼眸幽深邃远,眼角还带着一颗美人痣,是她幻想过江湖公子的模样,还有些熟悉....   见宋意年抬头,那公子还摇扇温柔的笑了笑,清脆温润的声音从宋意年的上方传来。   “姑娘,小心些。”   闻言,宋意年轰的一下子,脸颊瞬间染得红了,下意识连话也说的不利索,更没发觉说出口的道歉。   “抱.......抱歉。”   公子点头算是回了宋意年,此事只当是个小插曲,他瞧着面前的女子刚才来时神色不对。   “无事,倒是姑娘,刚刚说什么....救你?”   说完,有些不明所以抬头望向他身后。   刀疤男也追了上来,含笑道:“这是我们家小姐,偷偷跑出来玩,这不家里老爷让带她回去,麻烦公子了。”   闻言,她头摇晃着辩解,言语也染上害怕,道:“不、不对的,我、我我不认识他们。他们是要抢劫我!”   瞥眼看到身后带剑的侍卫,突然灵光一现。   佯装哭诉,委屈道:“哥哥,还好你跟踪我,不然他们就要欺负我了。”   果然,宋意年说完这句话,余光瞥向后面,刀疤男果然停下了动作。   呼――还好。   她缓缓松了口气。   白衣公子自是未料到后面的男子要抢劫,带着几分冷意挑眉盯着刀疤,似在探虚假。   又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打扮,鹅黄纱裙,鹅蛋脸型,一副杏眸溜圆,白皙皮肤,头发带着卷,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贵气。   他垂眸笑了下。   确实挺像待宰的羔羊。   继而想起刚才她高挑的白皙脖颈,眼眸一沉,眼神也无意识一顿,而后便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续上宋意年的话有模有样地往下接。   “是,是我不对。”   “这不是担心你,会被坏人跟踪么。你看果然就应验了吧,阿羽。”白衣公子说完后,身后带剑侍卫元阿羽直接就走向了刀疤男,用剑鞘三两下就解决了。   这时,楼上先是传出了一声调侃。“哟?这是.....英雄救美?”   话后,调侃的黄衣男子斜靠着栏上 ,望着白衣公子打趣道:“是不是还打算见色忘友啊?”   宋意年刚想道谢,被这话打断,望过去时,黄衣男子也正看向她。   宋意年确实长的精致,黄衣男子不由感叹道:“不过,是挺值的。”   男子的话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倒是白衣公子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奚平。”   “得,当我什么都没说。”被唤做奚平的黄衣男子讶然,没想到会被他叫名字,双手摊开作无奈状。   “好不容易把你盼来,我可不希望你就这么走了,那我多亏啊。”   被奚平一打岔,白衣公子也没在继续,道:“行了,进去吧。”   本打算上楼,但右袖还被扯着,他带着疑惑看向她。   宋意年这才意识到一直没松开,松开后略带尴尬道:“我忘了。”   似乎又觉得不太妥,“那个.....多谢公子?或者......大侠?”   其实她想认识眼前的公子,但若是问他姓氏会不会显得太过于直白?   奚平显然被她的话逗到。   “噗....大侠?那,姑娘要不和你大侠聊聊,刚好来此都是朋友,若姑娘不嫌弃,也可以进来试试?”   宋意年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问道:“试....试什么?”   奚平似乎觉得这姑娘有趣的很,起了逗的心思,故意吓她:“试什么?当然是试试我最新研究的毒。”   闻言,宋意年被吓的退了一小步。   白衣公子随口道:“你到底进来不?不过来我就先吃了。”   “还有,大侠就算了,毕竟哥哥跟踪妹妹也不是什么好事。”白衣男子微微抬起眼,露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话却带着笑:“你说是吧?妹妹?”   “快进来坐着吧。”   “......”   宋意年没想到他这样说,一时被噎住,“我那时是....随口说的。”抿着唇,还是乖乖进雅间坐下。   四角的茶桌瞬间便坐满了人,奚平用筷子指着面前这道菜推荐道:“其实不是毒,是试菜。喏,你们尝尝,这道菜味道如何?”   宋意年用筷子将酿冬菇炖送入口中,小口咀嚼。   “挺好吃的。”   “难吃。”   两人出口同声的话,让她再次将目光放在白衣身上。   刚才匆匆一瞥已觉得俊秀,如今仔细瞧着,墨发随意用玉簪束着,月白色的衣袍上绣着青竹,四周空气中还有淡淡的竹叶清香,她越发觉得谦谦君子,陌上人如玉就是这般。   白衣公子也望着宋意年,眼中带笑却是客套话,“姑娘倒是会说话。”   奚平也尝了口,“难吃?没啊,我觉得挺好吃的。”似想争取宋意年的同意,又偏头问道:“对吧,姑娘?”   “香菇与肉末搭配,还带着鲜味....”   宋意年回忆着刚才的味蕾搅动。   奚平立马接话,顺势嫌弃的扫了一眼白衣。   “你看我就说吧,是好吃的。只有你最挑。”   宋意年见白衣公子被数落,转了话,莫名就直白说了出来:   “可....可后味腻了,若是配上油菜或者青菜之类的会更好。”   “所以,是挺好吃,但又难吃了。”   “是么....”   白衣公子似乎没料到面前的女子与自己心中的看法一致,刚才的不舒服也一扫而过,重新看向宋意年,珍珠流苏钗在阳光下折射着光芒。   还挺闪耀。   他轻启薄唇朗声道:“我姓薛,字怀溪。”   宋意年没想到他会突然介绍自己的名字,薛怀溪,怀玉如水溪,好听又有诗意,不知为何,他的名字还没有他的样貌让她熟悉呢....   “哦哦哦,大侠的名字真好听。我叫,宋.....苏”宋意年意识到差点说出国姓,转音变成了姓苏,至于名。   “苏...意年。”   奚平:“我叫方奚平,刚才你应该听他唤过,当然啦我也是这家酒楼的老板。不过,你居然...”   他他他他....不会猜到她是谁了吧?   宋意年压下心慌,稳住心神,睁着溜圆的眸子道:“昂...?”   “你居然不惊讶!”方奚平目光指引着看向薛怀溪,“他。怀溪公子。”   薛怀溪很是随意瞧了眼宋意年,品茗未语。   宋意年悬着的心落下,还好没猜到她身份。   不过有些摸不住头脑,印象中她没听到过这名字,应该是江湖中比较厉害的大侠,毕竟今天还救了她。   但要找个合适的理由解释才行,想到此,她圆溜溜的眼珠一弯,笑道:“我从小家里管得严身居闺阁,未曾耳闻过江湖事,不过今日一见,确实觉得有些可惜了。”   薛怀溪皱眉:“可惜?”   方奚平同样疑惑:“对啊,可惜什么?”   “自然是可惜没能早点认识大侠。”宋意年如实回答,声音软糯糯的。   “这样啊?”薛怀溪笑着看向苏意年,道:“那,现在就认识了。”   “意年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芜湖!时隔几个月终于开坑啦~   裸奔开文,努力做一个更新码字机。   阅读小贴士:   、1V1,双C,相差5岁左右,不是亲叔侄女,男主是外姓王爷。   2、架的很空,无考究,目测会有狗血梗之类的,作者恶趣味hhh   3、结尾he,过程中有刀有甜,注意防身防心。   4、男主属于对谁都很温柔有礼貌的客套,后期会比较真实的对女主坦露真实想法和表情。   女主前期真天真傲娇小公主,后期一点点明白现实,努力成长。   前期女追男(男只当女主妹妹来养),后期男宠女,有点追妻火葬场的味道。   5.bug、错别字什么的,我看到了会尽量改,如果不喜欢及时弃文即可,感谢。 第2章   在宋国皇宫,两个皇兄喊她‘皇妹或者妹妹’时,她都没觉得什么。   怎么大侠轻轻柔柔唤她一声妹妹,她就觉得心跳犹如小鹿扑通乱跳呢.....   “大侠....你别....别..”宋意年抿着唇,喃喃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薛怀溪笑意温润:“嗯?”   “没、没什么....”   知道妹妹说辞只是打趣她,可也不能直说,只能转了话题。   方奚平与薛奚平到底认识的久,见他如此不由感叹,端的倒是风光霁月,眼底不还是疏离与无情,这么久了连他也没摸透他。   “上些好菜来,还有去把我珍藏的酒拿来。”   话落,恰巧又是同时两道声音响起。   “不用。”“先别。”   宋意年说完‘先别’,察觉到他也同时开口,瞬间就抬头望去,没想到已经是第二次异口同声了。   薛怀溪也没想到这么有缘,略微扬起了下颚,笑言道:“苏姑娘先说。”   “好。”宋意年领会到他眼神,扭头道:“我刚才把你们酒楼的都点了,要不让他们直接送到这里来吧?”   “原来刚刚那豪华桌是你点的啊,那也行。”方奚平挥手让伙计去做,转而看向薛怀溪。   “你是因为那才子宴的事儿?”   才子宴三个字一出,她讶然道:“你们也是为了才子宴?”   “也?”方溪平抓住字眼追问。   “对,我也是特意来看的。”说完这话,她就意识到不太还,显得她无所事事一般,故而佯装很是随意,改口强调道:“哦那个,其实也不是特意,是顺便。”   她为了坐实这个身份,顺势也把自己的来历行程都编了一番。   “我之前不是说久居闺阁,后来得知京城还有一姊妹,这才偷跑出来。然后就在路上那个听说了冀州要有这个什么才子宴,便想来看看。大侠你们呢?”   顺便二字一出,薛怀溪笑意不减,也没怎么深究她的来历,耐心的给她解释她想听的话题,看得出她很感兴趣。   “嗯,算是为了才子宴。想来之前你未曾了解,那便与你说说这才子宴。”   她有些惊喜,“好!”   双手撑在桌案上托住下颚,很认真的听他继续讲。   两节白皙的胳膊一显露,薛怀溪立马注意到她白皙的皓腕缠了几圈金纱丝帛,细细的两条,实在是特别又奇怪。   但他也没多问,沉吟了一下便从容的讲着来历。   “这才子宴,原先称作书院百家谈,本是各国各地学院交流学术的代称,大多数学子也会开宴会畅谈,后来就演变成江湖各才子英雄齐聚交流的一个由头,实则会进行一些江湖交易,相当于文雅的拍卖会。每三年一次,且会更新一次江湖排行榜单。”   大侠也太见多识广了。   她突然意识到怀溪公子这个称呼在江湖很厉害,因而有些好奇他的排名。   “那大侠你是不是在榜单呀?”   薛怀溪沉默了片刻,道:“不在。”   “啊....”宋意年以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连忙安慰道:“没关系,大侠在我心里是第一的。”   方溪平翻了个白眼,插话道:“他一直都是第一,之前不在是因为他不想让他的名字出现在那上面。苏姑娘别理他。”   宋意年看着方溪平与大侠之间的互动,突然觉得很羡慕,都没有人和她....   意识到自己总是把关注点放在大侠身上,她匆忙的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移去。   不怪她,要怪也要怪世间怎么会有....长得好看,心也善良,武功也厉害,见识也多的人呢。   这时菜已经摆满了桌子,伙计安静退下,只剩下他们四人安静的坐着,薛怀溪扫视了一桌子的菜肴,蹙眉道:“怎么这么多?”   一共才数十道菜肴,她有些迷茫问道:“不多啊....就十几道啊,我当时只是打算尝个味道。”   她以前在皇宫哪次用膳不都是比这个多,而且还精致,她当时点的时候还觉得少了。   薛怀溪眼眸沉了沉,“尝味道?”   “对啊。看看好不好吃。”宋意年直言不讳。   方奚平其实知道有钱大小姐都是这样的做法,但看到薛怀溪收敛的笑意时,觉得坏了,于是想给她台阶,试探的问道:“那万一吃不完,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   宋意年扭头回话:“可是,我会给钱啊。”   薛怀溪语气冷淡起来,不似之前的温柔,“行了,吃吧。”   氛围一下子就冷清安静了下来。   虽说大侠结束了话题,但是她觉得自己似乎惹大侠不高兴了,可又不知道是她哪里说错了,有些莫名心里不舒服。   难道是刚才点的菜多了么?可是.....她是公主啊,在皇宫哪次用膳不是比这次的多?但是她从未想过浪费...   她默默的夹了一筷就近的翡翠虾仁饺,脑子里则是想着该如何打破这僵局。   最后还是薛怀溪率先开口打破平静。   “我记得才子宴,举办时间就在后日,地点则在冀芳院,离佛陀寺不远。需要有身份文牒才能入内。”   想起她应该没有文牒,他温声道:“你若想去,便那日随我一同进吧。”   “好好啊,多谢大侠。”宋意年猛然抬头,大侠理她了,耷拉的眼眸瞬间睁开,含笑道:“那大侠明日可有空?大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总要答谢一下。”   薛怀溪笑着客套道:“明日还有事,答谢就不必了,不过小事罢了。”   宋意年有些气馁地道:“好吧...”   四人很快用完膳,见大侠让阿羽将剩菜装了起来,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这次并没有鲁莽开口询问,而是一直跟在他身后,探寻究竟。   待方奚平离去,她这才跟上薛怀溪的步伐,才将内心憋了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大侠在冀州会留几日?”   觉得问的话不妥,正巧注意到他的折扇,抿唇又添道:“我听说冀州有一家折扇做的不错,想给大侠挑个,可以吗大侠?”   “才子宴后吧。”薛怀溪停住脚步,以扇指着前面几步之远,嘱咐道:“阿羽,你将这些分给他们吧。”   顺着大侠的所指,宋意年看到一群乞丐,这才明白刚才大侠的所作所为,原来是将饭菜给乞丐啊。   她眉毛微微皱起,只不过,他们怎么有些眼熟...   乞丐们上前连忙躬身谢薛怀溪。   “多谢这位公子,公子心真善。”   这些乞丐本就是刚才宋意年来时的那一波,自然认得出站在薛怀溪身旁的这位有钱小姐,一身鹅黄纱裙实在明艳夺目。   “啊!是您啊!小姐您这是又让朋友来帮助我们啊!刚才给了银子,如今又给吃食,简直是菩萨现世,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啊。”   银子?   薛怀溪眼神一顿,低头看向身侧的姑娘。   宋意年被夸的面带羞涩,笑意潋滟道:“我只是做了该做的罢了,算不上什么菩萨。”   随即抬头,神采奕奕向大侠解释道:“刚才进酒楼之前,看到他们,便给了他们些。这不是出门在外,要积善行德嘛。”   薛怀溪含笑道:“苏姑娘真是善人。”   说的宋意年有些羞涩。   “小姐!”   宋意年寻声转身而望,是侍女阿音,她润了润嗓,清脆的声音问道:“阿音,可找到了?”   “小姐,最近冀州外来的人太多了,酒楼住宿打尖的都客满了,仅剩的小姐肯定住不惯。”   宋意年想到刚才大侠提到过,冀芳院好像离佛陀寺不远,思索片刻后道:“那还是先回佛陀寺吧,刚好离冀芳院。”   “大侠呢,大侠接下来要去哪里?”   “佛陀寺吧。”   “啊?”宋意年有些吃惊:“大侠也要去佛陀寺啊,那好巧啊。”   “不巧的。”薛怀溪唰的一下展开折扇扇着,笑着朗声道:“是特意、保护苏姑娘。”   “毕竟出门在外,积善行德嘛。”   宋意年心砰砰直跳,耳朵尖也热的滚烫,支吾了一句,“好...那、那大侠,咱们一起去。”   “我、我先去唤马车。”   她有些慌乱的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就往前踱步走,她怕再不走就更慌乱了。   宋意年走的太快,以至于错过了薛怀溪收敛的笑意与眼底的淡漠,沉声问:“我记得,萦芳草的线索是在佛陀寺吧?”   阿羽上前低语道:“庄里传来的消息,应该不会错。”   “好。”他目光重新落在那抹鹅黄倩影上,恍若一切不过是错觉。   *   四人到佛陀寺已接近酉时,薄暮迫近,夕阳余晖洒落在寺院中,显得有幽深僻静。还未到内殿便被一声音打断。   “公主――?!”   宋意年脱口而出,道:“公、公主.....什么公主?”   尾音还带着颤音,十分明显。   不会这么巧吧?午时刚编好的身份,还没几个时辰就暴露了?   “小点声。”   咦――?   她抬头望去。   原来不是唤自己,而是唤那位湘色单罗纱姑娘。   这才松开攥着的玉手,心里却思索着那女子穿衣打扮,面相偏向异域风情,且又称公主,那就是拓跋二公主拓跋乐念没错了。   不过,她怎么来了?   “怎么了?”薛怀溪发现她有些异常,关心问道:“那是你朋友么?还是...”   她唰的一下抬头,毫不犹豫的否认,“没,我不认识她。”   知道自己刚才话说的太有歧义,勉强抬头笑了笑。   “只是觉得随便出一趟门,就能.....碰到公主,也太幸运了....吧。”   忙不迭又道:“当然,今日遇到大侠是最幸运的!”   “是么。“薛怀溪微笑,“遇见苏姑娘也是薛某今日的幸运。”   *   夜,斋房院内。   阿羽探查完四周,回禀道:“主子,都查过了,这佛陀寺还算安全。不过借住的这几人都不简单,都有侍卫把守,我没敢离近。”   屋内桌案上,有一熏香炉烟气屡屡飘着,白纸规整的放在正中间,执笔的薛怀溪在画着什么,说话期间,一点也不担心下笔的力道。   “以前佛陀寺没什么动静,如今人一来,这线索便跳出来了。”   顿,道:“阿羽,这是物随人来了。”   阿羽点头:“主子,我打探过了,目前寺庙借住的只有三波人,最东边住的是一老妇人,像京城世家。最西边住的是一男一女,穿着打扮不像宋国人。还有的就是...”   阿羽此时抬头,望着他有些犹豫。   “是苏姑娘?”   阿羽道:“是,只不过,她院里也是侍卫把守,看起来功夫都不弱,可见她今日的说辞.....”   “嗯。”   薛怀溪说完就没再开口,阿羽也静立原地,不敢打扰。   半盏茶后,他将狼毫笔放在磨砚台上,拿起画过的画,用薄唇轻轻吹了几下晾干。   “他们身份,我大概能猜出来一些,不过尚未能下定论。”   “你且拿着画,回庄里确认一下吧。明日我要去见一个人,就不必跟着了。”   阿羽上前双手接过画,望眼瞧去。   画的是湘色单罗纱和玛瑙福寿扳指,却独独少了苏姑娘的金玉嵌珠流苏钗。   阿羽眼神一顿,“公子,确定是这些?需要....”   需要查苏姑娘吗?   薛怀溪语气平平道:“嗯。”   阿羽有些震惊和疑惑,主子这个‘嗯’什么意思,是查还是......不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情)   阿羽眼神一顿,“公子,确定是这些?”   苏姑娘不用查了吗?   薛怀溪:“嗯,能有萦芳草的起码需要些才智。”   阿羽被噎住,主子这是在说苏姑娘......傻?   宋意年听后,盯着薛某――   薛某:“你理解错了,我这是对你有信任,你看我刚认识是你就觉得你人不错,说明我对你有好感啊!年年”   宋意年半信半疑,扭头问作者:“姜姜,你说,我听你的。”   姜某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宝,他就是在说你傻!他还在套路你,你别上当啊!”   薛某拿刀:“姜某人,警告你,这是危险发言,请你撤回。你也不想我孤寡吧。”   卑微姜某:“改了改了,我已经把你说她傻的改掉了,你要不放心,回头你去看我写的第二章 。”   薛某:“行,大婚邀请你。” 第3章   因宋意年要祈福,住持只得好对外宣称,暂时封闭了祈福的内殿,只允她一人入内,身份自然也掩了去,外人只觉是寺里有事。   祈福礼节规矩繁多,她需叩拜神明佛祖,等住持念诵过佛经,后亲自为她请香。继而净手,左手捏香右手覆其上,上三香,才算合礼。   申时祈福后,她忽然来了兴致,记得大侠似乎是那个‘怀溪公子’,可她对于他什么都不知道,好奇心一直在心底作祟,最终她还是唤来了阿音。   懒散着坐在木桌前,让阿音给她倒了杯清茶,漫不经心的问道:“阿音,我记得你对民间的事还挺了解。”   “是,公主,奴婢有个在衙门当差的表哥,消息灵通些。”   “哦,这样啊。”宋意年见阿音没有其他的怀疑,眼眸微垂,随口问道:“我之前听说江湖上有个什么怀溪公子挺厉害的,是怎么回事?”   阿音没敢隐瞒。   “回公主,那怀溪公子确实在江湖很厉害,有钱有势最重要还朋友多。奴婢记得,他有个‘一掷万金’的传闻。说是他曾以黄金万两交了一个落魄书生,后来帮他做了酒楼的老板。”   宋意年面上并未表露分毫,只是抿了口茶,淡然道:“哦――”   黄金万两?不多,那她还能交得起这钱...   不过这酒楼老板应该就是方奚平了吧。   撇了撇嘴。   为什么她就没有大侠这种朋友呢...   忽然她脸色微变,如果大侠觉得她没没钱,看不上她这个朋友怎么办?   那她是不是有必要展示一下自己其实很有钱,很值得认识呢?   她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扁扁嘴,语气平平道:“我记着,他们给本公主送的珠宝、绝迹诗画什么的,应该也都有万两的吧?”   “那,本公主是不是也算上万两交友的人了?”   “哎呦我的公主,您怎么能拿他和您比!”阿音躬身应道:“您可是宋国四公主,受皇上万千宠爱,与您结交都是他们高攀,万两都是少的了。”   这话一听,宋意年紧张的心就落下了。   是啊,她可是宋国四公主,别人想高攀都高攀不起。   实在不行,她就给大侠钱嘛。   反正她有的是钱。   如此想着心里舒坦多了,说出话也从容了些:“确实,是他们高攀了。那其它的呢?”   阿音绞尽脑汁又想了会儿:“还有就是,奴婢也不知道真假,传闻怀溪公子之所以无人敢去招惹,一是武功极高,可以隔空取物。二是因为他是九华山庄的主子,势力遍布各地。不过奴婢觉得这传言还是挺真的。”   宋意年若有所思。   这九华山庄似乎在哪儿听到过,有些耳熟,不过一时之间她没什么印象。   倒是大侠...   她缓缓抬头,面上笑意不减,逼问道:“阿音,你觉得本公主和这怀溪公子谁厉害?”   阿音被问的有些懵,由衷道:“公主,自然是您厉害啊。况且,那怀溪公子,奴婢又没见过,怎知他会不会长得吓人,又或者丑,要不然也不会传出什么无人招惹!”   “胡说!他――”   他长得那么俊秀,一双桃花眼生的极好,更何况还有那美人痣....   意识到自己差点将心里话说出,宋意年连忙闭嘴。   还好,没说出来。   瞧见阿音疑惑的目光,她含糊其辞道:“那个....他说不定长得还不错,你想啊,既然有钱,朋友多,那自然长得也不差,你说是吧?”   “公主说的,好像也没错。”   越说越觉得对,她一脸真诚的肯定道:“是吧,所以你刚才肯定猜错了。再说厉不厉害的,这不是没见过嘛。”   “说不定见了以后发现,他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呢。”   也不知为何,阿音说大侠没她厉害时,她心情略有不快,就像是....阿音在质疑她看人的能力?   大侠待人极好,又乐于助人,长得也...算不错,难道这样都不厉害吗?   不过,若是大侠厉害,她心里又有些不甘。   她一个宋国公主就不厉害吗?   郁闷地将满杯的茶一饮而尽,空杯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哎,不想了。   “那他――”等等,阿音还不知道大侠就是怀溪公子,于是宋意年改了措辞,“那大侠他今日什么时候离开的?”   “辰时就出去了,走之前还和奴婢交代,让奴婢和您说晚膳之前就回来,没曾想公主这祈福用了这么久的时间,如今那公子已经回来了。”   特意....说明大侠还记得她...她抑制住嘴角的笑容,身子却不由自主的起来,整理着衣衫,朗声道:“那我去找大侠去用晚膳。你在这呆着。”   “啊?”   “啊什么呀,这是本公主交代你的任务。”宋意年瞪了一眼阿音,胡乱编道:“你忘了,咱们附近可是住了拓跋的人,本公主一举一动他们都会做文章,所以这几日你就在屋内代替我好好待着,我呢,自然会去摸清他们的底细。”   阿音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哦,好,那公主小心!奴婢帮您死死盯着他们!”   因先前宋意年特意交代主持让薛怀溪住在她院子旁边,没几步路便走到了。   宋意年先是敲了敲门,低声唤了句“大侠?”   片刻,便传来脚步声,紧闭的木门才被薛怀溪打开。   “苏姑娘,有什么事吗?”   她面上染着喜悦,话也说的轻快,“自然是找大侠一起去用晚膳!”   今日薛怀溪穿着绛紫色衣衫,与那日的清冷截然不同,似乎多了些烟火气息。   她刚想夸赞一句,一股玫瑰香粉味道迎面而来,虽然隔得时间久,但她鼻子一向灵敏,这味道呛得她有些不舒服。   不由蹙眉,后退些拉开距离,她有些抵触道:“大侠,今日你这香不好闻,没那日的竹叶清香闻着舒服。”   薛怀溪微微一愣,没想到她鼻子这么灵敏,讶然道:“抱歉,今日见了个朋友,许是沾染上了些。”   宋意年猛然抬头望着大侠的漆黑的双眸,似想看出些什么情绪,但大侠只是淡然笑着,并没有往下说的意味。   按照平常朋友之间,都会随意在附上一句见了谁做了什么,宋意年本没那么敏感,但大侠只单薄的说了一句,她还是明显的感觉的出,大侠不想说。   她瞳孔收缩,心里咯噔一下。   见了朋友、朋友还是玫瑰香粉味。   她想都不用想,大侠要见的朋友是女子了。   从佛陀寺下山,花费数个时辰,只为专门去找一位朋友,还是一位姑娘。   .....   那个姑娘就那么好?好到都不来见她,也不同她说。   想到此,她扁了扁嘴,眼神中略带了些不满。   薛怀溪见宋意年神色不对,低唤道:“苏姑娘?”   宋意年知道自己不应该问出这话,但更不愿憋在自己心里,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大侠,你去见了谁啊?是一位姑娘吗?”   “苏姑娘。”   薛怀溪注视着她杏眸,片刻后才冷道:“我们似乎还没有那么熟。”   言下之意便是:似乎她没有权利去干涉他见谁。   见大侠用这么冷淡正式的话唤她,她心里更是委屈,委屈里甚至带着些生气。   且后半句一出,她眸中充斥着不可置信,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大侠这是在说什么....   抿唇动了动,许久才喃喃道:“我、我本以为我们是.....是朋友的。”   薛怀溪的声音从她上方轻声飘来。   “苏姑娘,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   宋意年脸上血色尽失,一动不动。   大侠.....他、她怎么能....这样说呢?   他不是对她很好么...救了她又特意送她而来....   那为什么现在又用萍水相逢来搪塞她?   是、是、是因为他的那个朋友?!   难道本公主就、就这么......   她可是宋国四公主啊,要什么没有,为何非要非他不可?   她随便喊一声,哪个不是立刻来与她聊天交朋友的?   少了他一个,又算的了什么?   是啊,又算得了什么。   她垂眸不语,失神的盯着裙摆。   薛怀溪见她久久未说话,温声道:“好了。苏姑娘,不是说去用晚膳吗?”   她回过神来,眼神复杂的看着大侠,此时他又恢复了初见的笑,仿佛刚才的冷言冷语不是他说的一样。   可在宋意年眼里便是客套与疏离,她有些失落,这么久的相处,她还是看不出大侠对她到底是不是朋友,想到这里,她抿着唇,声音含怒道:“不吃了,不过是萍水相逢,吃什么吃!”   随而转身摆袖,大步离去。   回去的路上她越想越气,连推门都用了十足的力气踹开。   砰――   门砰的一声发出了声响,吓坏了还在屋内的阿音。   “公主,这、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   她咬着牙暗狠狠道:“狗!狗惹我生气了。”   宋意年坐在木凳上,深呼一口气怒道:“说什么萍水相逢、没那么熟悉?怎么?不愿意和本公主认识啊?真是笑话。”   “谁稀罕你啊。”   狗大侠。   阿音从公主的反映,大概猜出是那位公子惹了自家主子生气,连忙小心安慰道:“公主,他肯定瞎了眼,您消消气,别为了这种人生气。”   “再说了,小姐您一去那个什么才子宴,肯定有好多人愿意和您做朋友,到时候您还不是随便挑?”   提及才子宴,她刚消下去的气,又翻涌上来。   牙齿咬着绯红的唇色,她恨恨道:“去什么才子宴,和他一起?还要让他时时在我眼皮底下打转,我傻啊,我才不去。”   “我现在一见到他,就生气。”   她厉声道:“明日,对!就明日。”   “明日就回宫。”宋意年说完,还扬声道:“阿音,你听到了没?”   阿音自然是连忙点头答应,“好好好,公主,那咱们明日就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宋意年:“狗!狗惹我生气了。谁稀罕你啊”   当事人薛某跪坐在搓衣板上:“我错了。”   宋意年:“错哪了?”   当事人薛某:“错在我太狗,明日我就安排姜某给你道歉。”   姜某三连拒绝:“求求你做个人吧。”   前三章因为介绍背景人物可能节奏稍慢,从明日开始就要正式走剧情啦~   希望读者小可爱不要弃文呀_(:з」∠)_ 第4章   冀芳院从卯时起,就有天南地北的各处而来的江湖门派以及家族世家,马车不下数千辆,奢华程度一辆比一辆漂亮华贵。   为何宋意年会知晓的那么清楚,因为她现在就在冀芳院门口的马车上,看着络绎不绝的人来人往。   虽然昨天她说过不来参加才子宴的。   但是。   她想过了,不能因为大侠的话,就不来看这才子宴盛宴。   才子宴三年才一次,他能有多重要?   况且,若是大侠要带那位姑娘来,她还能看一看到底是哪位姑娘和他那么熟!   阿音瞧见冀芳院门口已近的差不多了,才出声提醒宋意年。   “公主,人差不多了。您要现在进去吗?”   才子宴毕竟人多眼杂,她是打算先用普通的身份试试,看看能不能进得去,若是实在不行了,再用公主的身份去。   毕竟她也不想这么快暴露自己,更何况,她没想让大侠知道她身份。   至于到现在,宋意年心里为何还会顾虑这些,大概是:   她不想因为身份才结交到什么朋友。   不管是谁,都是。   她撩起马车绉纱一角往门瞄着,鹅黄缕金月华裙与发间的金玉嵌珠流苏钗相配,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些慵懒的娇贵。   即使宋意年嘴里不说,但阿音还是发现她眼神瞥向门口已然数十次。   看谁,似乎不言而喻。   阿音自小就知道,要想活得久,就要不听不问不看,尤其是在这宋国皇宫,还在独宠的公主身边,她只要规规矩矩的就行。   四周的声音渐弱,应邀的人都已差不多进去了。   只有不远处一辆低调的马车缓缓驶来,在路旁所有奢华的马车中显得平平无奇。   可她宋意年看过去的第一眼,就敢肯定。   那是大侠的马车。   她匆匆下了马车,拿过阿音手里的面纱,系在耳后,只留下溜圆的杏眸扑闪着,任何人看见宋意见都觉得,好一双通透清澈而又干净的双眸,定是哪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行了,我一个人进去,你就别跟着了。”   阿音还想劝说,被她一个眼神给劝下了。   “那、那公主小心。”   薛怀溪的马车还未停稳,宋意年故意踩着点,先一步走到冀芳院门口,道:“京城苏家。苏意年。”   门口小厮见面前的宋意年一身华贵,仅露出半张容颜也是绝色,一看就是大户们家,可...他面露难色道:“姑娘,这才子宴,需持拜帖才能入内。”   “怎么?没了拜帖就不能入内了,我身份难道不行吗?”宋意年为了坐实身份,素手随意指着斜插的金玉嵌珠流苏钗道:“这钗上,随便一颗珍珠便能买下十个冀芳院,难道我身份还能有假不成?”   小厮也怕得罪人,谄媚道:“那姑娘,要不您稍等,我去请示我们当家的。”   “九华山庄。怀溪公子。”   一道清冷通透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不用回头,她就知道是大侠,这声音太过于熟悉。   可就因为熟悉,她不由皱紧了眉头。还未多想,一双骨节分明的净手从她身侧伸出,递给小厮一个拜帖。   “原来是怀溪公子啊!里面请!”   小厮刚准备接过拜帖,宋意年出声打断,“没看到是我先来的吗?你现在是在忽视本小姐了?”   说罢,她侧过身,指着一旁戴面具的薛怀溪,挑眉逼问:“怎么?就因为他是你认识的,便能如此没了先后顺序的规矩?”   小厮一时犯了难,连忙道歉:“这这...苏姑娘实在抱歉啊,确实是需要拜帖的,要不我叫个人立马去问我们当家的,我也只是一个看门的,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薛怀溪温声开口:“苏姑娘,他不过是一个小厮罢了。”   宋意年板着脸问小厮:“是么?不过一个小厮,那我为难你了吗?”   小厮吓得直摇头:“自、自然是没有。”   她又转身,盯着薛怀溪的双眸,认真重复道:“那,是我为难你了吗?”   ‘为难’二字宋意年还特意放慢强调。   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全然将‘我在生气,你要哄我’几个大字放在脸上。   薛怀溪沉默了片刻,忽然嘴角漾着笑容,语气没再客套,温柔道:“没有,苏姑娘。”   “你没有为难我。”   知道她是因昨日的事在抱怨,顿了又道:“昨天我话确实有些重了,不过真的只是见了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   听到了他的回答,她总算不再板着脸,可仍旧没开口回答,盯着他看漆黑的瞳孔看,想让他再说些什么。   两边都僵持着,薛怀溪只能做和事佬,无奈道:“这样吧,今日薛某便是苏姑娘的知客,如何?”   其实大侠一开口,她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不过心里总还记着昨日他说的话,什么不熟,什么萍水相逢。   她瞥了一眼,故意没好气的拿昨日话呛他,“不是萍水相逢吗,薛、大、公、子?”   薛怀溪笑意更甚。   “苏姑娘倒还挺记仇的。”   复尔他转身与小厮解释道:“这位苏姑娘是我的贵客,我便需要请她进去。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通融一番。”   小厮知道薛公子是在帮他调解,十分感激的点头同意。   薛怀溪说罢,还看了眼被哄得差不多的宋意年,半开玩笑道:“意年妹妹?你先进?”   “别叫我意年妹妹,我又不小。”宋意年嘴上不满,但却没再发难于小厮,而是迈着碎步进了冀芳院,薛怀溪在她身后跟着。   她原以为冀芳院是一个庭院,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是花草树木,由枝繁叶茂的柏树遮挡出的林荫玉石路分布左右两旁,每隔数十米皆有宫灯与仆从守候。   规格竟与世家贵族的庭院不相上下。   薛怀溪看得出她有些感兴趣,好心边走边解释道:“这冀芳院原本就是世家的庭院,只不过因为没落了才被如今的冀州钱家买了去。从这里拐过去就到前厅,我们先需要在那里等拍卖会开始,而后才会有宴会结交。”   宋意年闷闷地道:“哦。”   薛怀溪顿住脚步,低头问道:“还在生气?”   “没”宋意年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和解,可总觉得这么容易太过于便宜大侠了。   “别动。”   薛怀溪温声叫住了宋意年,慢慢走近她,在与她一臂之隔停下。   阴影笼住了宋意年,她有些不自在,深吸一口气想要缓解气氛。   只不过她一开口仍是结结巴巴道:“你要做、做什么?”   一双有温度的手翩若惊蝶般落在了她素发上,替她整理了发钗。   “你刚刚发钗有些歪了。”   “哦。”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木讷的回复以及退离的几步。   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解释道:“你挡到我晒太阳了,快让开。”   薛怀溪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温柔一笑退离了她的范围,阳光余温重新洒落在宋意年的头顶发梢。   宋意年一路无话。   前厅其实只是一个称呼,实际与酒楼布置很像,一楼为厅,坐居大堂,二楼为雅间,多为有身份之人。   果不其然,薛怀溪一路带着宋意年直接来到了二楼天字号。   推开房间后,薛怀溪道:“这里别人都看不到,你可以随意些。若是遇上喜欢的东西,我也可以帮你拍下。”   宋意年脑中想出了坏点子,借机问道:“什么都可以拍?那我要都喜欢呢?”   薛怀溪盯着宋意年,倒也没否认,开口道:“自然。只要你喜欢。”   心中冷哼一声,她转身透过窗看向楼下,嘀咕了句:“没意思。这里面的我都看不上,等我有喜欢的再说吧。”   “好。”   竞拍品无非是什么诗画古董,草药书籍,她并非十分喜爱这些,只能走马观花的看着。   薛怀溪从一开始也没开口竞拍过什么,宋意年以为他没什么想要的,不过当最后一件拍品萦芳草登场时,她居然余光扫到他身子往前倾了些。   是有他想要的东西了吗?又或者是喜欢的?   她连忙驱散困倦,偏头瞧去。   此件拍品为萦芳草,可助眠易寿,同时搭配破云珠可解奇毒。   听罢解说,她有些纳闷,大侠为何喜欢这种药材?她略带疑惑的凝视着薛怀溪,猜测大侠是不是睡眠不太好?   薛怀溪察觉到宋意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偏头问:“怎么了?”   “没什么。”宋意年没忘还没和他和解,立马转过头,盯着下面的拍卖品解说,刚好听到此件拍品卖家只允许姑娘拍下。   她正奇怪着这要求。   薛怀溪便开口唤她,“苏姑娘,可以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吗?”   哼,想让我帮忙?   宋意年得意的仰头瞧过去,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萦芳草,只当没听见阖眸闭了眼。   薛怀溪没想到宋意年居然闭了眼,起身撑开扇子踱步走向窗边,此时已经有许多人开始叫卖抬价。   宋意年左等右等不见薛怀溪低声求她,她偷偷睁开了一只眼,没想到被转身的薛怀溪抓个正着。   宋意年吓得咳嗽了几声,借着袖子遮掩这才平复了心虚,“要想我帮忙,也没问题。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与我做朋友。”   宋意年说完就后悔了,她其实也怕大侠觉得,这样要挟和她做朋友不地道,连忙补充道:“这个,我也去打听过了,与你做朋友要黄金万两对吧?”   “什么?”薛怀溪以为自己没听清。   宋意年道:“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吃亏,我给你黄金两万两,多一倍的价钱。这笔交易你稳赚不赔的。”   薛怀溪沉默了片刻,这才完整的听清楚宋意年到底说的是什么东西。   宋意年每说一个句,他便觉得好笑,最后不由失笑道:“黄金万两?稳赚不赔?”   特意加重道:“为了与我做朋友?”   宋意年以为薛怀溪不同意,惊异的问道:“昂,是不太够?没关系,我有钱,你说个数目我给你。”   薛怀溪总算理顺了她的逻辑,心悦诚服道:“苏姑娘,真是....”   “屈才了。”   他随口道:“这个要求,不行。”   宋意年僵着脸,还是她不该这样要挟的吗?她突然萌生了,想告诉大侠,她是公主,那他是不是就会同意了....   这一瞬间宋意年想了很多,可薛怀溪只是停顿了一下,继而道:“苏姑娘本就是我朋友。不用什么千金万两,反而与苏姑娘成为朋友,是薛某的荣幸。”   “苏姑娘若帮了薛某这个忙,薛某可以另外答应三个要求。”   宋意年从刚开始的迷茫发愣,到后面的激动难掩,等薛怀溪还未说完,她便插嘴道:“好,三个就三个,大侠可不许反悔了。”   薛怀溪微笑看着宋意年,想起她刚才的话,问道:“不过,苏姑娘这万金.....”   买他.....   这话似乎觉得难以启齿,他换了说法道:“这言论是从哪里听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拍卖了,黄金万两起拍薛大侠,价高者得!   17:52写完,终于赶上更新了。 第5章   关于大侠万两交友的言论,宋意年得意地看了眼薛怀溪,故意没说出口,只说:“秘密。”   薛怀溪知道宋意年这言论肯定是道听途说来的,也未多解释,坦然道:   “好,下次你若想知道,可以直接问我,不必如此…”   与此同时,说话期间她一直有观察楼下的拍卖,如今价格已然到一个临界点,对面雅间的姑娘以五千两的价格正欲拿下拍品萦芳草。   薛怀溪出声提醒:“苏姑娘。”   话音刚落,宋意年便没丝毫犹豫的举起手边木牌,语气中带着自信,道:“天字号,一万两――黄金。”   如此哄抬价格,所有人为之哗然,都往天字号看去。   众人只能隐约看出是一位妙曼身姿的鹅黄裙姑娘,长相被面纱遮盖着,看的不算真切。   这钱确实抬得有些高了。   她见薛怀溪不免多看了她几眼。   宋意年慢悠悠道:“大侠,其实我还算有钱,真的。”   她道:“再说了,我觉得挺值得。”   这萦芳草若真能解决大侠的睡眠那就是有用的。   薛怀溪温声感谢道:“那就多谢苏姑娘了。”   一万两黄金,确实再也无人加价,最终拍卖人员将盒子送到了他们的雅间,宋意年因暂时没有带那么多钱,便用头上的发钗抵了去,毕竟这钗无价。   薛怀溪看着那人收下的发钗,眼眸沉了沉,用折扇抵住那人要拿钗的手。   “苏姑娘,这钗如此精美,如此抵了,倒是可惜了。”   说着,他上前拿过那钗,走到宋意年面前,替她簪上。   “好钗需得配美人。钱还是我来出便好,我也不是没钱。”   宋意年抬眸与他对望一眼,这话说的她心里一颤,没再开口抢话。   大侠夸她是美人....   她面颊染了红。   以至于,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跟着大侠来到了雅亭水榭。   雅亭水榭,便是要公布榜单及举行交流宴的地方,宋意年发觉众人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有些多,无意扫了四周一圈后这才发现,原来只有他们和另一对带着面具面纱,其他众人皆未有遮掩。   她定眼瞧去,那一对,男的一身玄色锦衣,镂空黑色面具,女的湘色单罗纱,红面纱。   她和薛怀溪同时认出了是那天灾佛陀寺见过的人。   宋意年更能肯定的是他们便是拓跋太子和拓跋乐念。   只不过,大侠不知道他们身份。   宋意年侧头打量他们时,他们也注意到这边,不久,她看到他们朝他们这边走来。   她开口委婉提醒道:“大侠,他们过来了。”   “嗯。”薛怀溪淡定的回了话,“我记着那日就是那个红色面纱姑娘想要买你的钗?”   回忆起那日拓跋乐念跋扈的模样,宋意年郁闷地点点头,倒也没否认。   “对.....”   “好,我知道了。”   宋意年竟有些不解,大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两人走到他们面前寒暄。   “怀溪公子,久闻不如一见,果然公子世无双。”   薛怀溪微笑的客套说道:“公子抱歉,我与舍妹还有事,就先离席了。改日再见。”   说罢还温柔的颔首唤着宋意年,眨眼提醒她,“妹妹,走吧?你不是说要给我挑扇子吗?”   妹妹?挑扇子?   宋意年反应过来,这是大侠在替她出头,故意不给他们面子。   于是,薛怀溪看到她眼里含星扑闪着睫毛,面若桃花般回了他。   “对啊,是要挑扇子来着,那咱们走吧,怀溪哥哥。”   怀溪...哥哥...   薛怀溪心跳慢了半拍,握着扇子的手也微微紧了。   记忆中好似也曾有人这样唤过他。   不过眨眼片刻,他便恢复了。   宋意年刚才一直沉浸在大侠帮她的场景内,并没有注意到大侠的反映,而是脚步轻快的跟着薛怀溪出了冀芳院。   薛怀溪开口道:“接下来想去哪里?”   宋意年出了院,这才意识到似乎要与大侠分开了,虽说才子宴剩下的活动她没什么太大兴趣,榜单她知道大侠第一,那什么交流宴在宫中又不是没少有,但总归能和大侠在一起玩,可现下出了门,她便心里觉得失落。   刚刚大侠的话,她也猜不出到底意味着什么。   只能含糊其辞道:“我听大侠的。”   薛怀溪想了一下,解释道:“本来想让你帮我挑一把折扇,但此处离冀州太远了,往返回来便晚了,还是明天再去吧。今日便早些回佛陀寺吧。”   此言一出,宋意年悬着的心放下了,她和大侠明天还能见面,心情转瞬即逝,笑道:“没问题大侠,那现在一起回佛陀寺吧。”   *   在路上,宋意年没有与大侠同坐一辆马车,而是单独回佛陀寺,她是想借着独处的时候问一问阿音。   “阿音,我以前有段时间总是失眠睡得不好,那时我记着你给我点过一个香,说是你从一位老人那里寻到的配方。”   阿音回忆着说道:“回公主,那时奴婢碰巧遇上了一位中医,给了一个方子,奴婢姨母用过说是不错,才斗胆给公主试了试。公主最近是睡眠又不好了吗?”   宋意年了解后,摇摇头,认真追问道:“不是,是大侠。今日我见他拍了那个萦芳草,想来是苦于失眠许久,这才想问问你,你可记住了那配方?”   阿音躬身应道:“奴婢一直记着,就是怕公主什么时候会用到,这配方也简单,若是公主需要,等回到寺里,我给公主先配一副。”   本来觉得一副没什么,但不知怎的,总是能勾起她想到大侠不日就要与她分开,宋意年这心里总是空唠唠的。   她从出生起,身边就各种谄媚讨好的人。皇宫中即使血脉相连,也总会让她感觉到,他们对她的宠爱只流于表面,没有人真正去了解她想要的是什么,需要的又是什么。   可当她遇到大侠时,虽然他也带着面具,但他的温柔与关心,是她从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虽然相处的日子很短,但她已然有些难以忘记,甚至是.....舍不得了。   宋意年脑中刚想到这里,就被自己的想法猛然震惊到,原来大侠对她的影响已经这么大了么....   还是她只是太过于孤单...   “阿音....你说,如果我不是公主会怎样?”   会不会,她就有更多的机会,结交到很多真朋友,认识像大侠这样的人。   “公主,这....公主本来就是公主啊。”   宋意年垂眸道:“是啊,我本就是公主。”   我是公主,所以,便没有那些可能了。   她怅然望着窗外一直消逝的风景,就像是她与大侠总会有离别的那一天,她要习惯,这里并不属于她,皇宫才是。   就当这几天是一场梦好了。   那她....再享受最后几日。   宋意年平复好心情后,问道:“最近有宫里的消息没?”   “没有,不过公主咱们如今已经待了许久了,再不回去,奴婢担心生辰宴....皇上特意交代要早些回去,今年与往年的不同。”   再过不久便是宋意年的及笄礼,皇帝特意宴请了各州州牧以及各大世家前来观礼,几乎宋国四公主生辰礼这个事,在宋国领土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眼前的正主儿宋意年,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宋意年才不会管这些来的人,从容说道:“嗯,知道了。”   “后日,后日便回去吧。”   说完这话,宋意年仿佛觉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后背倚靠在孔雀羽毛绒垫上,阖眸不再说话。   *   第二日清晨,初春季节凉爽有风,两人便下山前往冀州。   相比第一次来,此次街路上行人少了一半多,宋意年估摸着是因才子宴结束,众人都离开了,昨日的榜单也出了,大侠排在第一,这更加让她对大侠充满了敬仰。   不过人一少,这刚好方便了她为大侠挑折扇。   “苏姑娘,还未问你,昨日那熏香可是你放在庭院里的?”   薛怀溪记起昨日看见庭院内窗沿边放置着一个熏香炉,问了阿羽才知是苏姑娘送的。   宋意年以为大侠知道她送的缘由,也怪她昨日偷摸着去放的,没说清楚。   但她面子拉不下来,不能直说是她担心大侠,因此佯装此事并未放在心上。   “昨日那人不是说萦芳草治失眠,我倒觉得是假的,所以配了这香,什么时候大侠你试试,看看哪个更管用。若是萦芳草没效果,这两万两黄金不是白花了?”   薛怀溪温声附和道:“苏姑娘,说的确实是个方法,还是苏姑娘想的深远。那这香我便收下了。”   宋意年没想再续这个话题,故意往前走的急了几步,扭头道:“大侠,快到了,就前面这家,他们家的折扇在冀州折扇中可是一绝。咱们快进去挑一挑。”   薛怀溪笑了笑,跟随她进了这家店。   店不算大,却扑面而来一种年代感,四周墙壁皆挂着不同样式的扇面,宋意年虽听说过这家名声,但还从未来过,今日一见,不由赞叹道:“果然很厉害啊。”   心里有些愉悦,连带问出口的话也奇特。   “大侠,你觉得我要是买一把的话,哪把适合我?”   薛怀溪环顾四周后,目光最后落在宋意年身上,不紧不慢道:“我觉得,苏姑娘不适合折扇,倒适合金丝兔毛团扇。”   复尔又添了句:“水粉色的。”   宋意年问他:“大侠,为何觉得我适合的是水粉色?”   “我觉得,苏姑娘可能喜欢这个颜色。”   宋意年瞳孔放大,先是震惊的退了一步,后笑的勉强回道:“是么.....”   “大侠,你是怎么知道....”   怎么会知道,我喜欢什么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嗷,我终于赶出来了。   过度章节,明天开始年年要倒计时回京城了。 第6章   宋意年满怀期待的瞧着薛怀溪,见他开口说道:“感觉吧。不过,我见苏姑娘总穿鹅黄色,想来最喜欢的颜色还是鹅黄色吧。”   “是啊..”宋意年闻言一顿,笑容里带着些牵强,“我喜欢鹅黄色。”   水粉色只是她心里喜欢的颜色罢了,鹅黄色才是它该喜欢的颜色,这些心里话她没有对薛怀溪说出口。   老板看出两人之间有些沉默,开口询问:“姑娘和这位公子,是打算买什么款式的?”   “自然是把你们这最好的折扇拿出来吧。”宋意年掩盖了眼底的情绪,很快便开口接话,“这扇骨要上好的小叶紫檀或者金丝楠木,扇面....”   “好的扇面都在这边。”   她问薛怀溪:“大侠,扇面你是喜欢木雕镂空,纸质,还是玉雕的?”   薛怀溪温声说道:“苏姑娘觉得薛某适合哪个?”   踱步扫过一排排扇面,最后目光停留在那个纸质书画扇上,画的是高山流水,题的是风雅闲趣四个大字。   宋意年用纤细的手指轻点这扇面,“我认为大侠适合这个,风雅闲趣。扇面若太华贵与大侠身份气质不符,这把扇低调却又有韵味,大侠觉得如何?”   “风雅闲趣,倒是字写的不错。”薛怀溪上前走到她身侧,望着她指的扇,点头品鉴:“那就这一把吧,老板。”   老板哎了一声便取了出来装入锦盒,宋意年今日专门带了钱袋,自然不能再让大侠买,道:“大侠,这扇可是我的道谢之礼,你不能夺了去。”   说罢不等薛怀溪反映,便强买强卖将银子塞给了老板。   “好。”薛怀溪知道宋意年一直待人有礼,想来家里的规矩也十分严苛。   “苏姑娘,眼看已到晌午,不如去奚平那里用膳?”   她自然应下,想起这可能是最后一顿饭,拿着锦盒的手握的更紧了,抿着唇犹犹豫豫道:“大侠,接下来要去哪里?我可能....”   薛怀溪道:“接下来可能不在冀州了。苏姑娘也要离开了是么?”   “对。”宋意年张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她偏又没法将实情告诉大侠,说她要过生辰宴,想邀请他去参加。   可大侠还不知道她的身份,万一他不接受怎么办?   她有些失落地垂眸,将原先的谎话延续下去:“之前说过,要去京城寻亲,可能明日便...要离开了。”   薛怀溪看着她道:“嗯,那薛某在这里先提前预祝苏姑娘找的顺利。不过京城的话,我记着...”   “什么?”   大侠难道会去京城吗?   她忽地定住,眼神认真的瞧着薛怀溪,一字一句问道:“大侠接下来是要去京城?”   她忽然心情忐忑,而在忐忑之下又压着一份隐隐的激动。   若是大侠去了京城,那她是不是还可以继续....   “没有。是我记着奚平好像说过要去京城。”   薛怀溪刚说完这句话,宋意年整个人便有些泄气,就像是路边的小狗耷拉着耳朵可怜兮兮。   只停顿了一下,她恍若听到了什么天籁声音。   “你若是想来找我,可以到九华山庄来。”   哎?大侠说可以找他玩,她猛然抬头看向大侠,他点了点头,睫毛忽闪着看她,一时之间她觉得心漏了半拍。   可...她抿着唇又想到,若是她是平常人家,自然随时可以,但她却不行,她属于皇宫。   忽道:“大侠,那我可以写信给你吗?我家规矩有些严苛....”   薛怀溪不假思索道:“当然可以。”   此话一出,宋意年总算是嘴角微微露出了笑,眉眼也舒展开来,犹如乌云散去天朗气清。   两人走进雅间,不一会儿方奚平进来,见两人有说有笑。   “哟,苏姑娘也在啊?”   方奚平没想到几日不见,两人间有一种微妙的气氛,“今日怎么想起来来我这一品楼了?”   “自然是用膳。”薛怀溪直接入正题,“我记着你说过,过段时间要去京城?”   方奚平没料到薛怀溪会问这,直白道:“对啊,我这不是想把生意做大嘛。况且你也知道我心里的事。”   什么事方奚平自然没有展开说。   “那行,到时候你和苏姑娘有个照应。”薛怀溪随口说道,“苏姑娘明日要去京城寻亲。”   “对。”宋意年迎上方奚平的目光,点头承认,“我家在京城也算有些势力,到时候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大侠的朋友,自然她也会帮衬着,在宋国京城也算是她的地盘。   方奚平看着两人的话,品出了不对劲来,明显是薛怀溪让他照顾苏姑娘,可到苏姑娘嘴边又变成了她照顾他。   他伸出手投降,无奈道:“别别别,您二位话肯定没说清楚,反正我到了京城,你俩都可以来一品楼找我,我顺便也可以给你们俩通个信什么的。”   “对了,怀溪你接下来要去哪?”   薛怀溪刚想开口,听见有人敲门进来,来人是他贴身侍卫阿羽,看他面上不如往常冷静,他问道:“什么事?”   阿羽来到薛怀溪身侧,附耳小声将最新的消息告知给他,“主子,原计划顺利进行,只不过宋皇邀您近日去京,宋国四公主生辰宴。”   宋意年一直注意着两人的动静,见不知大侠说道什么时,无意识的看了她一眼,她略有些疑惑。   大侠看她做什么?   随后阿羽便先退下了。   薛怀溪沉默了片刻后,笑道:“接下来自然是有事要离开冀州了。”   宋意年至始自终都没吭声,因为她还从未吃过什么散席宴,也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去咽下。   连薛怀溪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恍如未听见。   最后还是薛怀溪用右手覆在她臂上轻轻摇了几下,这才清醒过来。   “什么?”   “苏姑娘,刚才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感慨。”宋意年没注意到薛怀溪的手,盯着一桌子的美味菜肴,自顾自说道:“为什么就没有天下不散的筵席呢?”   他宽慰道:“总会有机会的。也许很快呢?”   饭宋意年吃的味同嚼蜡,心里一直有些失落,但不敢过多表现出来,只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在饭后离去之时,薛怀溪打断宋意年要离去的步伐。   “苏姑娘,其实这信,你就不必送了。”   宋意年心情不佳,胃口也不好,如今好不容易熬过这些,被大侠的这一句不必送,彻底让她脸色惨白如纸,怔住了。   大侠这是话是什么意思...?   从此形同路人?连信也不能送了么...   果然那日的萍水相逢,是实话。   宋意年抿着唇,嘴里冷静的回答着“好。”   心却慌乱如麻。   是啊,她除了说一句好,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明明是骄阳初春,她却感觉浑身冰冷寒气外透,有些透不过气来。   脑子也嗡嗡作响,她甚至不想再停留此处,不想再看见大侠。   这样想,她便做了。   她,逃了。   连大侠后来匆忙说的什么话,她都没听清,只记得那天耳边的风呼呼的吹着,吹走了她记忆里的大侠。   宋意年没再回佛陀寺,也不敢回。   提前备好了马车回京城,一路上也没怎么稍作停留,仅用了两日就赶到了京城。   京城还是一如既往地繁华热闹。   只是宋意年没什么心思去看。   她直接吩咐回了永绪宫。   永绪宫,在皇宫中算是人人皆知的一个宫殿,铺的是七彩琉璃砖瓦,镶的是珍珠玛瑙翡翠玉,整个宫殿华丽气派,世间所有的珍宝都可在永绪宫能看到。   就连夜晚的永绪宫,也是灯火通明永不灭,原因竟是殿中每隔一段距离,就摆置着一颗夜明珠,不大不小,刚好点亮整个永绪宫的光。   宋意年恢复了往常的气势与作态,赤脚踏在柔软的绒垫上道:“阿月,这几日一概不见客。”   阿月躬身应道:“是,公主。前几日,林相之子找过公主,奴婢说是您去祈福了。”   林新言?   他来找她做什么?   "不见。"   说起这位林大公子,宋意年就没什么脾气,从小算是与他一同在书院学过些时日,只因那时他在书院是个小胖子维护了他几句,现在竟成了她身后小跟班,没事就来找她,她有时会觉得很烦。   宋意年本打算推脱不见,猛然想起,最近若是一直无聊着,总会想起才子宴的事,需得找些事做才行。   “等等。”宋意年喊住阿月,随口道:“你去跟林新言说,明日,来宫里找我。”   “好的公主。”阿月收拾随行的东西时发现少了什么,试探的问道:“公主,您去祈福的时候未带发钗么?”   宋意年似想到什么,云淡风轻道:“哦,带了。觉得不好看,我便随手扔了,你再换个新的吧。”   *   佛陀寺。   薛怀溪接过阿音递来的两个锦盒,问道:“这怎么两个?”   阿音记着宋意年的话,不敢多说,有些为难倒:“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们家小姐就让我把这些交给你,别的什么也没说。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等阿音走后,薛怀溪在庭院的石桌上将锦盒打开,里面躺着的是一把折扇,他不紧不慢的又将另一个锦盒打开。   有些怔住。   里面赫然放置的是宋意年经常带的那个金玉嵌珠流苏钗。   阿羽:“这不是苏姑娘的?”   阿羽见自家主子起初还有些蹙眉,片刻后便慢条斯理的将两个盒子合上,笑着与他说道:“走吧阿羽,我们也去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   新鲜出炉的更新,两人马上就要在京城见面了。   看看谁的马甲能保得住。 第7章   四周一片漆黑寻不见踪迹,五指探不到边界,小女孩只能抚摸索着冰冷刺骨的墙壁一步步走着,身心疲惫,精神紧绷到了极致。   “你还在吗?大哥哥?”   宋意年看到记忆中的小女孩在急切的呼喊着什么,她想走近瞧瞧,看看她具体模样,但实在太黑了。   可下一瞬,她就看到小女孩被扔进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中,弱小的身子在不断的往下沉,但即使浑身颤抖却还在不断挣扎着往上呼吸,借着苍白的月光,她终于看清了小女孩的脸。   娇嫩的五官,一身粉色衣裳,正是宋意年小时候的模样。   她一下子就惊醒了。   右手不自主的抚上砰砰直跳的心房,张着嘴唇呼吸着,好似刚才在水里窒息要亡的是就是如今的自己。   后来小女孩怎么样了?到底有没有活下来?   她无从得知,更不想再回忆这段恐怖的梦。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春雨,啪嗒啪嗒的敲打着琉璃砖瓦,永绪宫内却温暖明亮,宋意年看清了四周是她的宫殿,总算长舒一口气,那梦太真实了,像是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随口唤道:“阿音,几时了?”   “回公主,辰时一刻了。阿音还没有回来,奴婢是阿月。”   宋意年拿起枕边的夜明珠,双手捧着好似有了光亮,心也踏实了许多。   朝着阿月点点头,“嗯,阿月,更衣吧。”   她先是挑了一个金累丝衔珠蝶形步摇,阿月替她配了一身蝶纹雨丝锦,全然将她细条的身材凸显的极好。   铜镜中娇贵细嫩的模样,若是再随意笑笑,当真会迷倒些书生公子。   宋意年坐着步撵来到御书房,将祈福的事交代了一遍,当然隐瞒了去才子宴偷玩的事,最后才把在佛陀寺见到拓跋皇室的事说了出来。   她进去之时,宋皇还在批奏折,听完她的话,宋皇先是放下了奏折,关切的问候了几句,后才步入正题,说出了此次及笄生辰宴要置办的形式。   “意年,父皇之前就答应了给你办大这个及笄礼,此次除了原定邀请的各州官员之外,也邀了京城世家贵胄,你过了及笄也该物色驸马了。正好趁着这个,去挑一挑。”   宋意年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想法,先是吃惊,后才撒娇着拒绝:“父皇,意年还小,还想陪在父皇身边,不着急的。”   “朕也就是说说,不愿就算了。”宋皇重新走回了龙椅,左手撑着下颚深思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朕忘记告诉你了。”   “朕前不久,封了一位王爷,等你生辰宴的时候也会来为你庆贺。”   从未听说过这个消息,宋意年一时拿捏不准,这位王爷如何夺得了父皇的喜爱,追问道:“父皇,你为何要突然册封他?莫不是他有皇室血脉?”   “自然没有,只是朕与他有些渊源罢了,意年你记着,此人你若见了,要收收你那些小脾气了,切莫惹祸上身。”   宋意年本就不喜突然凭空冒出来的一个什么王爷,更何况父皇在她面前提及,还让她收敛性格。   可见他比自己更夺得父皇关注,如此想着,她更是讨厌了。   不开心的情绪挂在脸上,瘪了瘪嘴,不满道:“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才是如假包换的公主。”   宋皇出声呵道:“意年,以后,你该唤他一声皇叔。”   这句话一出,宋意年接连几天的坏心情达到了顶峰,心里再也绷不住了。   委屈巴巴哭诉道:“父皇你凶我。你从来都不会凶我,就因为这个什么狗屁皇叔,难道在父皇心里他比意年重要?”   “意年!越发没规矩了,朕也就是纠正一下你的话,哪里凶你了。”宋皇揉着穴位,摆手道:“好了,这事你记着就行,下去吧,朕还要批奏折。”   宋意年也看出自己惹宋皇烦心了,以前的她还会撒娇逗父皇开心,但最近她心里装的事太多了,她也有些疲惫倦意。   不敢再顶嘴多说,只好喃喃道了句:“好,那意年退下了,就不打扰父皇了。”   出了御书房,宋意年放眼望去,黯淡雾霭的天色,深浅不一的水洼,除却匆匆行走的宫婢侍卫,偌大的宋国皇宫竟觉得冷清孤寂。   还有这城墙筑起的保护太高,让她喘不过气来。   一路上她都忧心忡忡。   直到林新言突然出现在他眼前,“殿下,你最爱的糯米如意糕,我可是排了许久的队才买到的!快尝尝,还是热的呢!”   “林新言!你多大了,还敢吓我!”宋意年突然放大的脑袋吓了一跳,手在林新言的左肩锤了几下,表示气愤。   “我不吃。”   “怎么了,谁有惹你生气了?”林新言毕竟经常来找宋意年,也经常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很容易就发现她在生气,“谁惹你生气我就去揍他!”   “你。”宋意年将气撒在他身上。   林新言佯装害怕,变着花样逗她开心,“哎呀,那我错了,我不该惹殿下生气。为了道歉,要不我带你出宫去玩?今天我爹来找皇上商谈事宜,我已经打点好侍卫了,就看殿下肯给这个机会原谅不?”   宋意年总算脸色好了些,偏又傲娇的哼了一声,随口给他台阶下。   “好吧,就给你这个机会。不过事先说好,不满意的话,那我可不原谅。”   “哎哎,好的殿下。保证包您满意。”   林新言带着宋意年逛了各种店铺,又去吃了她喜欢的蜜汁烧鹅,林新言看着她说话慢慢变多,内心终于舒坦了。   他感觉到这几日宋意年在佛陀寺祈福一定发生了什么,今日一见她,就能感觉到她心里藏了许多事,不说也不提及。   他也不敢随意问出,只好选择了这个折中的办法帮她。   其实他一直喜欢着他的殿下,耀眼的时候就像是小太阳温暖着他,生气的时候就像是玫瑰带刺却又让他心疼。   他就想这样一直陪着她,然后将这份心底的悸动深深地藏好。   “林新言,你发什么呆,快点吃,这不是你喜欢的四喜丸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耳边传来清脆动听的声音,他看着宋意年一张一合的小嘴,恍然回神,咧嘴笑道:“这不是想着,一会要去哪儿嘛。”   “吃,我现在就吃,你可别跟我抢。”   “你再说,信不信我就抢了。”   宋意年拿言语威胁他,实际上一筷子也没动过那盘四喜丸子,林新言一直都知道,宋意年虽然嘴上不说,但她心里会记着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什么。   就像这盘四喜丸子,从书院与他认识时,他就见她再也未夹起过一筷子。   “好吃,果然味道正宗。”   “多少年了,就不能换换口味,吃也吃点贵的,好的吧,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吃的。”   林新言望着宋意年,笑而不语,这四喜丸子就是宋意年在书院仗义直言时,他在吃的东西啊。   一场春雨,洗刷尽了灰尘,仅有泥土的方向飘散在街道旁。   宋意年两人也算幸运,只有用膳时才下起了密布大雨,如今又是稀落的雨滴,啪的拍在伞沿边上,顺着伞骨颗颗落下。   从出宫那刻起,宋意年自然不会再提及什么原谅你林新言的话,她也知道今天一天都是他在陪她,逗她开心,她也不能再责怪或者嘲讽之类。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刚才她的话有些.....   她轻声唤了他名字:“林新言。”   林新言有些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宋意年抬手接过落下的雨滴,水珠在手掌中翻滚打转,她漫不经心道:“就是谢谢你。”   林新言一愣,不以为意接话道:“害,殿下不生我气就行。”   “嗯,走吧。”   宋意年没再开口,她觉得接什么话都有些不合适,刚抬头却步子一顿。   林新言发觉宋意年停住了脚步,有些疑惑的看向宋意年,见她盯着一家店再看,“怎么了?是想去这里?这里......可能不太行。”   “云间楼是什么地方?”   宋意年眸子有些冷,话也直白不拖拉。   林新言有些尴尬,这个地方解释起来有些难。   “林新言,说话。”   偏偏宋意年盯着她,非要一个解释不可,这让他有些不自在的,咽了咽口水,干涩的开口:“这是.....”   “青楼。”   宋意年在他眼神乱转时心里就有了猜测,等他彻底说出青楼时,她才确定下来。   她侧身,又开口问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这种香,只有这里有吗?”   林新言被问的有些懵了,鼻尖萦绕的香味他从朋友那听说过,他呆呆的点头,“对啊,这是云间楼独有的胭脂香味,出了名的。”   “是么...”   宋意年扫视着云间楼三个字,黝黑的瞳孔有些深不见底。   林新言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只不过感觉到她身边的气压有些低,平常气压低时,一般都是她在生气。   可他刚刚不是哄好了么?   他诚惶诚恐的看着宋意年,等待着她发落。   这个时候,宋意年轻哼了一句,慢条斯理的道:“出了名?我倒觉得怎么这么难闻。”   难闻到,她对大侠的认识和好感,下降了一个维度。   原来那天,从他身上闻到的味道是这个啊。   破案了。   怪不得大侠不肯告诉她。   原来,那天,他特意下山见的朋友,是一位云间楼的青楼姑娘啊。   萍水相逢,还真是――   孰轻孰重一看便知。   宋意年缓缓开口,没有半分情绪,“林新言。”   “这味道本公主闻着不喜欢,以后只要在宋国,便没了吧。”   林新言好不容易等到她说话,结果算是半句命令,明白她是真生气了,可又不是对他发的火。   他自然不敢违抗,躬身道:“是公主,臣、林新言领命。”   *   “主子,这雨下的有些大了,要不改日再来苏府吧?”   阿羽撑着伞站在苏府后门说道。   一袭皓白衣衫的薛怀溪摇头,“晚了便不行。敲门吧。”   阿羽上前敲了敲门,不久后门开了,从门缝探出一个下人脑袋,问道:“你们是谁?来苏府做什么?”   阿羽:“我们来找苏小姐。请问她在吗?”   下人有些谨慎,“你们找大小姐做什么?”   薛怀溪温声道:“苏小姐有东西拉我这里了。”   下人更是纳闷,“不可能,我家大小姐一直在京城未出。”   听出话里头的不对劲,薛怀溪补充道:“你家小姐近日可有姊妹来寻亲?约莫十四五左右。”   “未曾。公子,苏府只有一位大小姐。况且大小姐已然及笄。”   薛怀溪迎上下人的目光,语气随和道:“抱歉,那可能我们认错了。打扰了。”   苏府下人见薛怀溪两人不像是闹事,到真像是认错了人,没再为难关上了后门。   阿羽等四处无人,才问道:“主子,如今怎么办?”   薛怀溪望着墙沿边的野草,漫步温吞道:“容我想想。”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的公主,生气哄不好。   今日的男主,想找却找不到媳妇儿+并不知道自己媳妇已然生气拉黑+情敌出没+马甲危机   薛某:提问,为什么她就没有马甲危机?   宋某:驳回,因为高贵的公主从不穿马夹。 第8章   春雨过后,天气放晴,云朵松软的漂浮在晴空之上,阳光穿透几朵薄云漫过城墙,沿着小窗钻入了永绪宫的门。   阿音无声推门而入,为公主盏了一明灯在桌案旁,“公主,太傅之女来拜访您。”   宋意年沉陷于梦境之中,恍然听见耳边话音,缓缓睁开眼眸,睡眼朦胧的望着阿音,话软绵绵的一点平常的架子都没。   “她怎么来了?几时了?”   “回公主,刚过辰时,太傅之女说是有要事想谈,奴婢只好...”   “这么早她来干什么”宋意年嘴里抱怨了句,便坐在铜镜中任凭阿音梳妆打扮,半梦半醒之间,她不由自主问出了口。   “你送过去,他有说什么没?”   阿音为宋意年缳发的手一顿,他是指的薛公子吧?   她回答道:“刚开始的时候他问奴婢为何是两个锦盒,奴婢谨记公主的话,只说什么都不知道,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说。”   宋意年沉默不语,后续道:“你去让她进来吧。”   阿音下去没多久,太傅之女苏晓晓就入了永绪宫,请安问候后,宋意年这才不紧不慢的问她缘由。   “苏姑娘今日怎么这么早来找本公主?”   “当然是有急事来找公主。不过...”苏晓晓看了看旁边伺候宋意年的侍女们,支支吾吾的并没有开口说下去。   宋意年摆手,“你们都先下去吧。”   宋意年有些觉得莫名奇妙,毕竟她与这位太傅之女仅有几面之缘,算不上什么朋友,也不了解她的为人。   她今日还来的这么早,是出什么事了么,可宋意年最近也没听说太傅府出什么事啊?   等侍女关门后,她皱眉问道:“苏姑娘,现在可以说了么?”   苏晓晓眼神有些害怕的看着宋意年,犹豫了片刻,才小声道:“是这样的,昨日有位公子来苏府找人。”   宋意年眼皮跳了一下,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事是她忽略掉的,但又记不起来。   她不觉得苏晓晓见人和她有什么关系,于是耐着性子道:“嗯,然后呢?”   苏晓晓见宋意年平静的回答,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猜测错了,但她心底仍旧觉得有这个可能性,抿着唇思虑,终于下定决心。   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   宋意年瞥到她拿出的锦盒,似乎有些熟悉,让她微微眯了眯眼。   “那位公子,将这个锦盒留在了苏府。”   苏晓晓一直注视着宋意年的表情,见她带着疑惑,这才捧着锦盒到宋意年面前,躬身道:“晓晓觉得这理应是公主的东西。里面的物件我曾经在去年宫中宴会时,有幸见公主带过,实在惊为天人。”   去年宴会?   宋意年怎么会记得自己戴什么东西,想来是不小心丢的东西被人捡了吧。   “那本公主,便瞧一瞧。”宋意年本是随意的用纤细的指尖抬起锁扣,不想这漫不经心地一眼,竟叫她直接吓得站起来了身。   “你从哪里拿到的?!”   宋意年声音比往常大了些,话尾还带着颤抖。   攥紧的手指显示出她此时内心并不平静。   苏晓晓听出颤音,以为得罪了宋意年,直接慌乱的扑通一声,跪下了,“公......公、主.....恕罪...”   宋意年垂眸死死的盯着锦盒里面的物件。   锦盒红色绒壁内躺着的是一只金玉嵌珠流苏钗。   这钗分明随手给了大侠,怎么会在她手里?   大侠来京城了?   她身份暴露了?   大侠知道她是公主了?   她脑海里闪过许多想法,线索更是如麻线缠绕不清,她用洁白的虎牙咬上软唇,逼迫自己静下心。   “苏姑娘先起来吧,和本公主仔细说说。”   她扶起了苏晓晓,待两人入座后,苏晓晓道:“昨日,我家下人来禀报,说一位公子将这个锦盒留下,还说交给表小姐,还带了话。”   “我听后觉得蹊跷,苏府从未有过什么表小姐,且派下人去寻也未寻到那位公子,所以只能通过锦盒看看是否真的是认识的人,没曾想竟是公主的发钗。”   “晓晓立马禀明家父,家父说一定要将此事禀告公主,因此今早才叨扰了公主,还望公主恕罪。”   弄清楚了前因后果,她对于苏晓晓说的那位公子就是大侠已经百分之百确定。   但听完她说的话,她似乎觉得大侠好像还不知道她的身份。   大侠只是将钗交给了苏府,并且认为她是苏府的,但不知道她到底是谁,是什么身份。   这时宋意年才记起,当时随口说的姓苏,京城中刚好只有太傅姓苏。   恰好全了她编的,想到这些,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那,那位公子后来带了什么话?”   “说是邀请苏小姐...哦不,是公主您,今日未时醉仙楼一见。”   大侠要见她?   不是都萍水相逢了吗?还说不让写信?那还见什么?   宋意年在脑中对着大侠的模样狠狠打叉,启唇却道:“嗯,本公主知道了。这件事你没有和别人说过吧?”   苏晓晓头摇晃地如拨浪鼓般,连忙否定,“没有没有,只有我知道,即使家父也只知道锦盒而已。”   宋意年转念一想,眼下这个身份发现有漏洞了,不如坐实了去以后也省些事,她偏头看着苏晓晓,此人谨慎又聪慧,有是太傅的嫡女,那想来人应该不错。   故意厉声道:“本公主又不知道你会不会说谎,这样,今日你替本公主去见他,就说你是我表姐。”   苏晓晓啊了一声,惶恐道:“哦...好。”   “我呢,是从徽州来京城寻亲的,叫苏意年。前些日子才到京城,出于对我的保护,苏府并没有对外宣称过有我这样一位小姐,所以下人不知道,这件事是苏府的秘密,只有苏大人和你知晓。若他问你,你便这样回答。”   宋意年交代着她的身世。   “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当然,替本公主办事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宋意年一边威胁一边补充道,“生辰宴上本公主会给你发贴。”   苏晓晓:“好,公主放心,晓晓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   见达成了协议,宋意年便开始冥思如何出宫,苏晓晓在一旁看出公主为难,弱弱的发话,“公主若.....若是今日要出宫,不如就说和晓晓要去拜访家父,当然这只是个由头,不是让公主真的去,到时候公主去和那位公子赴宴,我回去和家父解释即可。”   苏晓晓的话,让宋意年倒是高看她一眼,没想到她这么明白,点头道:“行,就按你说的办。刚才你说注意到本公主的钗,看来是喜欢,一会让阿音带你随便挑几只。”   苏晓晓没想到宋意年还会注意到她说的话,心里越发对这位公主多了几分善意,“多谢公主。”   醉仙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宋意年并没有进去,只是吩咐让苏晓晓在大厅靠窗作着,自己则是在斜对面的二楼茶馆里喝茶。   她心底还是不愿见大侠的,毕竟大侠临走之时说的那么绝情,连信都不让写,她还厚着脸皮作甚?   今日她只是来确认这钗是在他手里还是被人偷了去罢了。   宋意年这样想着便舒坦多了。   不一会儿她便注意有人坐在了苏晓晓对面,兴许运气不好,那扇窗刚好遮住了那男子的容貌,只能看出一身竹青色衣袍,其他的宋意年只能侧身探头去望才看得到。   她有些犹豫。   到底要不要看呢...   要不就看一眼,确认了身份她就走。   宋意年在心底做好建设后,侧身探出脑袋。   好巧不巧,她头刚伸出窗,就见苏晓晓和那男子的目光也向她这个方向看来!   她对视的一瞬间,猛然缩回身靠在桌案上,手中捏着的茶盏水洒了一半在手背上,一股凉意迎上心头。   是大侠。   她看到他了。   他也看到她了。   怎么办?   宋意年有些慌乱,要不要现在就走?   不行,走了岂不是自己心虚。   她稳住心神,用手帕擦拭了手背的茶水,缓过神后,意识到自己不应该会害怕啊,就应该正大光明的无视他。   想到这,她又偏头去看,这次她一定要面上带着不屑,就当他是路人。   没错,就这样。   宋意年再次瞧去,可原本的位置上却空无一人,宋意年有些懵了。   人呢?人哪里去了?   怎么苏晓晓也不见了?   “砰砰――”   门外传来敲门声。   宋意年以为是小厮,道:“进来吧。”   “苏姑娘,别来无恙。”   宋意年本是疑惑的望向窗外,并未关心进来的是何人,但此话一出,她瞬间愕然回眸,看向说话的薛怀溪,诧异问道:“你、你怎么在这?”   话毕,又瞧见薛怀溪身后企图降低存在感的苏晓晓,只好尴尬的唤了声“姐姐。”   苏晓晓知道打扰到二人,弱弱答了句‘妹妹,你们聊,我还有事。’就往外撤。   宋意年心里本身还有气,自然没主动搭理薛怀溪,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着。   “苏姑娘,那日...”   宋意年不想听到大侠说更多绝情的话,直接直视薛怀溪,打断他。   “公子,我们不过第一次见面,萍水相逢,用不着客套。”   含笑一字一句道:“况且,我也不认识你。”   宋意年说完话,薛怀溪接道:“那日我本想说因为要来京城,所以....”   “抱歉,本姑娘今日不想叙旧,而且我和你没什么旧可续。”   宋意年这几日心里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在此时无情的道了出来。   “还有那钗,不过是随手扔了,没想到阿音给了你,你可别误会。”   “最后,我今日只是喝茶、观景、而已。”   说着没旧可续,偏她嘴里有叙着旧,她都想打自己了。   薛怀溪一愣,温声道:“好,那便不叙旧了。”   说罢,宋意年眼睁睁看着大侠迈出了雅间,还顺便好心地替她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傲娇的小公主要发威了。 第9章   宋意年根本没想到薛怀溪会直接关上了房门,她以为他还会像之前,即使她说些什么,他也会耐心听完或者客套几句。   她看着紧闭的隔扇门,突然有些无力。   “砰――砰――”   她心里此时正烦躁,哪里想板正的回敲门的人,语气中带着不耐烦:“别敲了行不行!”   隔扇门外果然安静下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温柔动听的回答。   “刚刚初次相遇,薛某便对苏姑娘一见如故。薛某能否进去讨杯茶,与苏姑娘交个朋友?”   宋意年不可置信的望向隔扇门,扇门上的雕花刻绘在她眼里逐渐清晰,连门外人的模样她都能隔之看到一般。   他没走?   还是走了又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时,她不由噘着唇嘟囔了几句。   什么嘛,我就说你不会这么走的,还算聪明,知道不敢惹我。   宋意年此时小动作极多,犹如高傲的白鹅,先是仰起下颚,露出高挑纤细的脖颈,后又润了润喉咙,这才漫不经心道:“哦,薛公子啊~”   “可我不认识你啊~”   话音调转的婉转,气势也拿捏的刚好。   “不过呢,我这个人啊,一般不轻易交朋友。”   说的话带着点冷嘲,完全是怎么为难他怎么来,甚至连刚开始生气的念头,都被她忘记的差不多了。   薛怀溪笑了笑:“只要苏姑娘肯交我这个朋友,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那我不如....   宋意年手溜圆的双眸轱辘一转,翘起唇边的笑,满不在乎道:“好啊,看在薛公子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本姑娘就破例一次,勉为其难的交你这个朋友。”   “我记着,有人万两黄金交友,那公子觉得本姑娘呢?”   薛怀溪温声道:“自然是备了礼才敢来见姑娘。”   宋意年扬眉瞧他,隔着门也不知他说的真话假话,不过她提着裙摆步伐轻踩着走回了原位,坐的端正仪态没有丝毫问题,这才缓道:“那进来吧。”   说罢,故意不去看门,反而是给自己倒了杯茶。   放下琉璃玉茶壶后,薛怀溪的衣衫才进入了宋意年的视线范围内。   刚才一直没仔细看,今日大侠穿的竹青色衣衫,以梅落衣尾点缀,腰间束着一镂空莲花玉佩,她抬眸看去,见大侠含笑看她。   她急忙撇过眼神,恼怒道:“我还没原谅你。”   “嗯,我知道。”   薛怀溪的话里充满了宠溺,宋意年不知道为何突然之间大侠对她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就像是他知道了什么....   ?!!   他不会知道她身份了吧?   宋意年屏着呼吸思考。   不可能的,苏晓晓不会说的。   难道是因为大侠发现她这个朋友很好了?   唔....应该是这个原因没错了。   想到这里,她总算是把思路捋顺了,暂时不在担忧身份的问题。   心情尚且不错的宋意年,也顺手给大侠倒了杯茶,嘴里振振有词道:“所以,薛公子打算用什么礼收买我?让我原谅?”   虽然宋意年心里大侠大侠的叫着,但她嘴上还是以薛公子的称呼故意呛他。   注意到薛怀溪将折扇放在桌案上,她一眼便瞅见是自己当初送她的拿一把小紫叶檀,宋意年此时内心一触,但面上显得镇定毫无波澜。   又见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锦盒,锦盒以檀木雕刻而成,花蕊与花瓣活灵活现。   宋意年没吭声,等待着薛怀溪去说。   “薛某想着,若是用黄金来衡量苏姑娘,未免有些俗气。于是,早早便为姑娘挑了这把金丝兔毛团扇,不知姑娘可否喜欢?”   说着,薛怀溪便将锦盒推到宋意前面前,轻柔地打开,似等着宋意年取出团扇。   团扇以兔毛围绕扇圆,内里是以金丝刺绣做简单点缀勾勒,右上角提有年谊世好四个字,扇骨与扇面通体水粉色,连配的扇穗也是玉i通透。   宋意年拿在手中打量,话却冷淡着:“尚可吧。”   其实刚才从大侠的只言片语中,她听出来那日大侠不让她写信应该还有下一句话,当时她只顾着跑了,现在想想估计大侠是说要来京城。   来了京城就来找她,还特意记着那日说的团扇,看来大侠还是愿意和她做朋友的。   想到这里,她态度也缓和了许多,不再冷冰冰的,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打开话题,垂眸盯着桌案,忽然见到他纤细的手握着茶杯。   找到了话题,她突然道:“茶凉了。”   说着便想伸手去取中间的茶壶,但没想到两人同时去取,指尖不小心触碰在了一起。   宋意年猛然缩回了手。   薛怀溪也是一愣,复尔温柔的取过琉璃玉茶壶,为她添了茶。   “现在应该不凉了,你尝尝?”   其实刚才她是想给大侠倒茶的,没想到大侠以为她要喝,这才....   宋意年双手在桌案下死死的相互攥紧,强迫自己平复心情,刚开口的话却带着软绵绵的感觉,“好....”   两人气氛一时尴尬了起来,宋意年不愿去想到底是为什么,只是想好不容易的见面不能这样结束,于是鼓足了勇气,打破宁静的氛围道:“大侠,这次来京城还是一两日么...”   “不是,这次时间待的比较久,可能几个月吧。苏姑娘呢?我刚才见过你表姐了,想来苏家待你不错。”   薛怀溪话里带着关心,宋意年一下子就能听得出来,但这样令她心里的愧疚多了一分,大侠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其实她是骗她的...   可她又不能将实情说出来。   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嗯对,苏府待我很不错,我也会在京城待几个月。那大侠如今找到住处了么?”   “未曾。昨日刚来到京城,眼下还在物色宅子。”   宋意年似想到什么,道:“那我帮你找吧,大侠。”   意识到如今自己的假身份应该是不懂京城的,于是连忙补充了句。   “那个,也不能说是我,就是我...我表姐!”   “对,我表姐她不是住京城么,肯定对京城熟悉,我让她帮你挑挑。”   宋意年算盘打的极好,若是她挑,自然能知道大侠住哪里,以后找他玩就更方便了。   她双眸带着期许看向大侠,如水的眸子里耀耀生辉。   薛怀溪想了想,摇头拒绝道:“不能再麻烦苏姑娘了。”   “毕竟苏姑娘还未答应和薛某交朋友,还未原谅薛某。”   ?   宋意年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没、没有,我答应了!而且我早都原谅了你了!”   她觉得一定是刚才自己有些过分了,不然大侠怎么面上略带犹豫,眼神也有些不确定,让她莫名有些心虚。   “哎。是真的么,苏姑娘。”   他的欲言又止,让宋意年心里一软,她还从未见过大侠这般。   宋意年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薛怀溪,点头强调道:“真的,大侠,我真的原谅了,而且我也真的,愿意和你交朋友!”   她觉得,她话里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大侠应该被安慰到了吧?   他不会再难过了吧?   宋意年望过去,见薛怀溪与她说道:“苏姑娘果然是个好人。”   她心里有些开心,大侠居然夸她了。   两人微妙的气氛化解开来,薛怀溪聊着聊着无意间问她苏府的事。   “刚才见你表姐,性格和样貌怎么与你差别有些大?”   宋意年一愣,有点紧张的回道:“差别大很正常嘛,又不是亲姊妹。我家是在徽州。”   薛怀溪了然于心。   “原来如此,听你提起徽州,我记着曾经徽州有一家书院不错。”   徽州毕竟是宋意年编造出来的,她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家书院,总觉得大侠突然问起这个,有些奇怪。   她被自己想法吓了一跳,若真是这样,大侠是在关心她么?   “大侠你忘记了,我久居闺阁,这些外面的事了解的不多的…”   宋意年回答的中规中矩,挑不出毛病。   “没关系。”薛怀溪没继续问,反而安慰道:“以后你想知道或者了解什么,都可以来问我。”   “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真的呀!”宋意年有些惊喜:“那我想问大侠为何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是你朋友吗?”   薛怀溪肯定的点点头。   “对,因为是朋友。”   随后,眸中带着深意续道:“也因为,你是妹妹。”   宋意年以为自己幻听。   “妹妹?大侠以前有妹妹啊?”   “没有妹妹。”   薛怀溪面上毫无波澜,若是细听会发现他声音沉了些。   但宋意年显然并未注意到这细节。   她只是立刻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   没有妹妹,没有的意思,是不是她是大侠的第一个妹妹!   想到这里,宋意年开心道:“好啊,那我愿意当大侠的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   腹黑的薛某终于要对小羊宋崽下手了!!   小小修改一下用词~ 第10章   那日薛怀溪答应让宋意年挑选住处后,第二日她就和宋皇说想在宫外要个公主府,宋皇本身宠着宋意年,自然连眉头都没皱就答应了。   但宋意年心里瞒不住事…当晚就传人选了两个临近的住处,一个给大侠,一个是自己的。   这件事并没有遮掩或者低调,以至于隔天一早,宋意见便被她大皇兄宋平祯唤了去。   她本身就有点怕大皇兄,虽说她俩是都是母后生的,但大皇兄从小便被要求学习治国之术,见的面并不多,唯有的几次也是冷冷的训她,所以她一直认为皇兄是不喜欢她的,她自然也不会紧赶着去挨骂。   “皇兄,你找我何事?”   宋平祯柔了下穴位,放下手边的奏章,平平道:“前些日子,寺庙祈福可发生了什么?”   宋意年没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坐下后闻言道:“没有啊,皇兄。”   宋平祯抬眸看了一眼宋意年,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没有?那怎么突然想起要公主府了?永绪宫不是,挺好。”   宋意年一愣,以前皇兄从未关于这些小事过问过,如今…她谨慎回答道:“意年马上及笄了,所以这只是随意想的生辰礼。”   说完,抿着唇去瞧皇兄,袖中的双手微微紧握,也不知这个理由能否通过。   “那便换个吧,你还小,出宫太危险了。”   “不行!”宋意年开口拒绝,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语气也便变弱,“这…不是父皇已经同意了么…临时换不太好。”   “意年。”宋平祯似乎没了耐心,语气带着严厉,“到底是不太好还是你有事瞒我?是有人让你出宫是么?你是自己说,还是让我去查。”   “……别”宋意年最怕与皇兄生气,气馁地耷拉着脑袋,坦白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你说。”   “我…我之前听二皇兄说冀州才子宴好玩,然后我就祈福后去了…”   “嗯,然后呢。”宋平祯问道。   “…然后遇到了大侠,他救了我,我就和他交了朋友。”   “救了你?你遇到危险了?”宋平祯打断,“大侠?叫的挺亲切的。说不定这只是他的诡计罢了。”   闻言,宋意年想都没想就反驳,“不是!大侠不是那样的人,我那天是因为被人跟踪了,无意间大侠救得我,不是什么诡计…”   话越说越见宋平祯冷着看她,她语气不由自主变弱到无声。   宋平祯面色不佳,但没往下说,反而让她继续说,“所以呢…跟你出宫住有什么关系?”   宋意年有些紧张,试探说道:“前几天,在京城遇到了大侠,大侠说要暂住,我就想帮大侠找个住处,公主府真的只是顺便提的!”   “都跟到京城了?还说不对你图谋不轨?”宋平祯终于了解了大概,冷道:“宋意年,以前学过的东西全都忘了么。你是公主,不是什么世家小姐,敢这么胡乱作为!”   宋意年面色如纸,苍白解释道:“没有…大侠还不知道我是公主,他没有对我图谋不轨。真的只是朋友,难道我连朋友都交不得么,皇兄”   话说到最后,宋意年越想越委屈,话音也带着哭腔。   宋平祯面色阴沉,沉默了片刻,“意年,记着你是公主,即使他不知道你的身份,你也不要自降身份。况且,你太过单纯,等到被骗的时候为时已晚了。”   “没被骗…”宋意年小声喃喃着,恰好宫殿极为安静,这话一下就轻飘飘传入了宋平祯的耳朵里,他一下子抬头盯着宋意年,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宋意年显然被皇兄的话吓了一跳,步子也退了半步,这话说的她心里一颤,她…喜欢大侠么…好像没有吧…   她有些困惑的表情,让宋平祯松了一口气,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喜欢她说的那人,毕竟她一直都在皇宫,也未有人能靠近她,更不可能让她会意识到情爱是什么。   宋平祯开口打断宋意年的思索,“好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知道你不会喜欢这种普通人。朋友就朋友,皇兄相信你会处理好的,等以后你若想了,皇兄在帮你挑一个好的驸马。”   “意年知道了。”这一打岔,宋意年原本混乱的想法被搁置在脑中,她见皇兄不再训他,自然心里放松,语气软软的请安离开了。   天色雾蒙蒙的,烈风刮起了她身旁的树叶娇花,宋意年逆着风往宫外走去,她答应大侠今日要去看他的府邸。   她没忘记大侠有些失眠的事,选的时候特意避开人多的闹市,府邸清白干净,原本的风格也是简约古朴。   没想到等宋意年到的时候,竟然与当时送上的图纸全然不同。   红漆木门,蜿蜒廊亭,山水诗画,完全是她幻想中江湖世家的府邸,悠闲低调却又遍布风趣。   前日还是普通的府邸,今日却完善的毫无挑剔,没想到仅用了两日便将府邸换了新,大侠这九华山庄也太厉害了,连她是公主也不敢保证两日内就能翻新一座府邸。   “大侠,你这庭院好别致,你是如何做到仅用两日就变成这般模样的?”宋意年见到薛怀溪的第一件事,便是问出心底的疑惑。   偏大侠没有理会她。   “大侠?大侠?你怎么不理我啊?”   她重新唤了几声大侠后,猛然想起那日,她答应做他妹妹来着。   她抿了抿唇,声音糯糯的试探性又重新叫了一遍。   “怀...怀溪..哥哥?”   “嗯。”薛怀溪不在卖关子,回头看她,“自然是我会变戏法,若不是九华山庄大部分人不在京城,不然昨日便好了。”   原来大侠这么厉害啊。   宋意年有些羡慕,大侠有一个自己的山庄,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好方便啊。   薛怀溪说道:“不过,我听闻旁边将要成为四公主府了,也不知我竟然这么幸运。”   宋意年讪讪一笑,信口胡诌道:“可能这位置风水不错。”   她忽然想到,总不能一直不告诉大侠自己是什么身份吧,也许可以试着问问大侠对于公主的态度。   于是宋意年望着眼前的树,面上随口问道:“大侠觉得和公主挨着是幸运啊?那大侠你觉得四公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话音刚落,薛怀溪盯着她看,看得她有些心虚,梗着脖子补充道:“我...我这不是好奇嘛,我还未见过公主,要不大侠和我说说吧。”   结尾还特意甜甜唤了声,“怀溪哥哥。”   她承认,她就是想听听大侠怎么评价的。   薛怀溪眼神似有似无的看着宋意年,说道:“她啊。”   宋意年秉着呼吸等待着。   “大概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想要什么有什么吧,听闻还曾把宋皇送给贵妃的夜明珠都抢来了,想来是有些....”   “有些怎么样?”   薛怀溪看了一眼宋意年,“有些娇气吧。”   “娇气?她哪里娇气...”宋意年认为这个词实在不妥,反驳了一半就见薛怀溪含笑注视着她,她没好气道:“没,我是说,女孩子都娇气啊~这个娇气我觉得大侠用的不准确。”   “女孩子都娇气,也包括你么?”   她见薛怀溪目光扫视着他,有些暴跳如雷,一再解释道:“这只是比喻,再说我要是觉得自己娇气我会说出来告诉你嘛,我肯定不会啊。”   “嗯,好,你不娇气。”薛怀溪敷衍的肯定,仿佛是安慰,“你只是有点可爱。”   “是...是么..”   即使她从小听道大这些夸赞,但还是第一次听完话结巴成这样的,宋意年略有些害羞,手也不自觉的抠着。   话音刚落,天空乌云密布,稀稀疏疏的下起了小雨,两人只好从庭院躲回了屋檐下。   宋意年本来商量好了和大侠一起去逛京城,结果还没去就下起了雨。   心里顿时有些烦躁,抱怨道:“下雨天好麻烦啊。”   “是很麻烦。”薛怀溪站在回廊下,看着雨滴落在地上,引起圈圈荡漾,他伸出手掌去接,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但我很喜欢。”   宋意年还沉浸在去不了的烦躁中,自顾自说道:“对呀对呀,我最....”   突然意识到大侠说的是什么,宋意年连忙闭嘴。   “你最什么?”薛怀溪问道。   宋意年不假思索讨好道:“我最.....我当然最喜欢下雨天了!”   显而易见,她是在撒谎,但薛怀溪好似没听见一般,没拆穿她。   眼看出去玩计划泡汤,宋意年只好另辟蹊径,也趁着这个想法遮掩住刚才说错的话,她提议道:“大侠,要不咱们下棋吧!”   薛怀溪没想到宋意年这么活蹦乱跳的性格,竟然会下棋,更没想到她棋艺还不错,结果两人越下越来劲,谁都不服彼此。   等到一抬头,天色都有些晚了。   “不下了,不下了。”宋意年收着白子,由衷笑道:“今天真开心。”   “嗯,是挺开心的。”薛怀溪淡淡开口反问宋意年:“不过,你不是说最讨厌下雨天么?”   “对啊。”宋意年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认真捡着白子解释道:“以前很讨厌的,因为下雨天我只能孤零零的在屋子里,不能出去玩,还没有人来陪我啊。”   宋意年说到这里,抬头望着坐在对面执黑棋的薛怀溪,莞尔一笑道:“可是今天。”   “有你陪我呀!”   “怀溪哥哥。”   薛怀溪有些愣住了。   下雨天有人陪着玩就这么开心啊,她怎么这么好哄。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就唱了出来!   下雨天了,怎么办~我好想你~   今日新出现的人物,我愿称之为爱情启蒙大师,话虽不多,但胜在到位!   图谋不轨想骗你×你是不是喜欢他   幸运的榜单,让我必须以码字回馈! 第11章   一连几日阴雨缠绵,今日总算是晴了。   生辰礼宴紧致有序的布置中,礼部官员也派人给宋意年送来名单供她查阅,这名单厚厚一沓,密密麻麻的字迹,看的她头昏眼花,顺势让阿音念给她听。   名单上的大部分名字从未听过,她有些兴致缺缺,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和大侠在一起玩闹的日子。   这些天,和大侠相处久了,越发觉得他谈吐不凡,温文尔雅,好像都无可挑剔。   要是人人都如大侠一般陪她那就更好了。   宋意年不禁这样想着。   “公主,顾贵妃娘娘、温淑妃娘娘,还有三公主来了。”   来的顾贵妃是二皇兄生母,泼辣直爽,一手鞭法出神入化,温淑妃恰好相反,妩媚贤惠,不争不抢,还有她那三姐宋意安,知书达理就是有些胆小怕事。   不过,她们怎么一起来了?   她有些摸不住头脑。   三人刚一入殿,温淑妃便笑盈盈的迎来,牵着宋意年的手道:“这几日不见,意年越发娇艳动人了,不像意安整日里就知道读书,简直榆木脑袋。”   顾贵妃盼不屑的瞥了一眼温淑妃,话却是对着宋意年说道:“也算巧,半路上遇到淑妃,一起便过来了。马上你该及笄了,提前给你备了礼,省的你再去我宫殿闹。”   这事说的是她小时候抢了贵妃夜明珠,还特意将它磨成粉涂在蝴蝶上的事。   宋意年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亲切的说道:“顾姨娘,那时候年少不懂事,就别提了。”   转而问候,“温姨娘今日容光焕发,也是让意年羡慕极了。还有意安姐姐,你们能来瞧我,意年着心里开心极了,哪里还需要什么礼物?”   “哎,不成。”温淑妃那眼神暗示了一下宋意安,上前将礼送上,“你这及笄礼皇上重视的很,我们怎么能不送呢?要送也是送最好的,我与意安准备的是梁州刺绣,轻薄如纱,颜色选了独一款的明黄色,一会你穿穿看。”   宋意年被他们突如其来的热情有些吓到,话也不利索。   “这这...好吧,那意年都听姨娘们的。”   宋意年挨个试了她们送的礼物,以她多年见珍宝的经历来看,确实都是最好的,只不过每年父皇都送她各种奇珍异宝,她的眼光也一再挑了许多。   想到父皇,宋意年不禁有些好奇,今年父皇会送她什么好呢?   恰好有人说有旨意要宣,她便让人进来,来得人是父皇身边的贴身公公顺德。   “参见公主殿下,这是皇上让小的给您送的礼和旨。”   等顺德公公念完了旨意,将一块明晃晃的令牌双手呈递给了宋意年。   以前都是送些奇珍异宝,第一次送这种,宋意年眉头一皱。   “这不好吧....父皇他...”   一旁的温淑妃见了,笑意更甚,“哎呀,皇上今天宠四公主的法子又变了,除了这及笄礼宴,又是册封嘉和公主,又是这独一份的御赐令牌,平祯、平韶和意安中,果然还是意年最得皇上宠爱。”   顾贵妃晦明晦暗的瞧了一眼温淑妃,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令牌,说道:“既然是皇上送的,自然有他的考量,意年也不必多虑好好收下便是,这令牌可是权权力很大。”   权力很大?宋意年偏头,一脸好奇地问道:“顾姨娘,那拿这个可以出宫吗?”   “出宫?”顾顾妃有些好笑,“调守卫都可以,还担心出不了宫,所以这令牌,你可别弄丢了。”   “自然不会弄丢了。”宋意年有些跃跃欲试,以后有了这令牌出宫便方便了,想到这,她宝贝般塞进怀里,笑道:“那我便多谢父皇了,公公下去领赏吧。”   三公主宋意安心里有些不平,父皇总是如此偏爱四妹,以前是,如今亦是。她话里有些不满的质问:“妹妹拿着令牌出宫是做什么?”   宋意年也没多想,开口将她在外遇到大侠的故事简略说了一番,只是说遇到了一个好心人救了她,她想报恩。   “大侠真的人特别好,就是我了解的还不多。”   “意年,虽说他救了你,但你也未必如此放在心上,姨娘知道你心善,但免不了被有心之人利用。”顾贵妃说罢,目光还似有似无的在温淑妃处停顿了一下。   温淑妃自然不同意顾贵妃的话,话里温柔关心着。   “顾贵妃此言差矣,我听意年刚才说的,人家也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况且,咱们家意年人美心善,万一是那公子喜欢上了呢?总不能每件事都往坏处去想吧。”   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到男女之间的喜欢,她有些不解,本来她脑子里就对这个没什么概念,接二连三的被提及,她就有些....   “姨娘,什么是喜欢啊?”   温淑妃自然最有话语权,平常皇上最喜欢来的就是她的宫殿,笑着缓缓道来:“喜欢自然是喜欢啊,比如见时欢喜,不见时想念,心会跳,会紧张,还会吃醋。而且一旦喜欢或者爱上,就会不由自主的做一些奇怪的事。”   “啊?”宋意年听的似懂非懂。   温淑妃见她困惑,续道:“比如说,那位公子见到你会开心吗?”   “会....吧?”宋意年有些迟疑。   “他会生气吗?会吃醋吗?会紧张吗?”   宋意年回忆着摇头。   “会夸你吗?或者想和你待在一起?”   宋意年抿着唇,脸色不佳,再次摇头。   温淑妃摊手道:“所以,你看....”   顾贵妃看出宋意年脸色不太好,开口打断:“你别听她乱讲,喜欢这个事需要自己去感受,旁人说的都不算。再说了,只是报恩,哪里谈得上什么喜欢?”   宋意年企图通过乖巧的点头,来说服自己的内心。   大侠其实还是喜欢他的,不然怎么会唤她妹妹。   宋意年不敢往下聊这个话题,以身体不适让他们早些离开了。   等永绪宫清净了,她一个人独自坐在院里的银嵌秋千上,回忆着他们说的话。   大侠从来没有对她生气过,也没令他紧张过,也不怎么夸她...   是不是大侠不怎么喜欢她...   她心一时沮丧起来,垂首盯着两只蚂蚁走路。   若是她呢....   她好像...生过气,紧张过,夸过,见到会欢喜,不见又会想起大侠,在一起时会紧张,还吃醋过....   她心里有些慌张,手中的秋千绳索被掌心死死攥着,阿音在一旁见公主的动作,低呼道:“公主,你的手...”   “无、无碍。”   宋意年惶惶不安地回话,阿音看到自己公主面色苍白如纸,额头甚至有了虚汗,“公主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请太医。”   “没事.....”宋意年恍惚过来,将松开的掌心伸展开来,几道红痕触目惊心,她呆呆的望着掌心,心却迷茫了起来。   她是....喜欢上大侠了么...   应、应该是吧?   可万一是真的,那她会不会对大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宋意年有些不确定,心里有些紧张和害怕。   要不少见点大侠吧。   接下来两三日,她都以身体抱恙让苏晓晓推辞了大侠的邀约。   没想到第五日,苏晓晓匆匆忙忙的又来见她。   “公主,这次晓晓实在拦不住了,如今那位公子已经在苏府了。”   宋意年见苏晓晓喘息的厉害,面上焦虑地询问:“为什么大侠会去苏府?不是让你说我身体抱恙么?”   苏晓晓顾不上思考,战战兢兢地回答。   “回公主,我之前完全是按照您说的去做的,可那公子见您多日身体还未好,便直接拜访了苏府,如今家父在和他闲谈,让我前来通禀公主。”   宋意年倒吸了一口凉气,事态已经如此严峻了,听苏晓晓的意思是说大侠关心她么...   但如今,她如果不去不就是直接暴露身份了?   那便去吧。   宋意年狠下心,话锋一转,“阿音,替我梳妆。”   直接吩咐准备出宫事宜,不过她还是有些手忙脚乱,话也逻辑不顺。“对了,你是如何说的?”   “什么?”苏晓晓一时没听懂,宋意年提醒她怎么和大侠说的,她恍然大悟回道:“那公子进门时,我便和家父说好的,公主只是出来取药,苏府有家父拦着,我从后门偷偷溜出来的,公主放心,没被人看到。”   “好,你做的不错。”   因时辰有限,等宋意年走到苏府前厅时,薛怀溪已然等了三个时辰。   宋意年先是面上一喜,听说大侠来和看见大侠在还是不同的,没想到大侠真的会为了她随便的一个借口来主动看她,一等还是三个时辰,那是不是说明大侠其实是有点喜欢她?   步子也轻快的走向薛怀溪,但想起现如今的窘境,睫羽微微颤动,快速抹去了嘴角的笑,装作有些无力地道:“大侠,你怎么来了?”   瞥见大侠身后的苏太傅,只是点头示意了下并未称呼,苏太傅也笑着明了,客套了几句就带着苏晓晓离开了。   此时,偌大的前厅就只剩宋意年和薛怀溪两人。   宋意年自从了解到什么是喜欢以后,总是有些不太敢直视薛怀溪,感觉有点不自在。   因此,她直接选择了离大侠最远的檀木椅坐下。   “自然是听闻你生病了,来看看你。”薛怀溪声音温温柔柔,问道:“你怎么坐这么远?”   薛怀溪见宋意年未吭声也未动,觉得有些不对劲,出声唤她,“苏姑娘?”   宋意年感觉到大侠朝她走来,每走一步,宋意年呼吸便急促一分,脸上也不由的燥热了些许,她只能紧攥着双手。   别过来....别过来.....   “苏妹妹?”   闻言,宋意年鼓足勇气抬首望去,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眸映入她眼底,眼角的美人痣似在提醒她什么。   吓得她猛然身子往后倾靠,刚到一半意识到在做什么立马僵住了身,唰的一下低头。   薛怀溪弯下腰,与宋意年四目相对,伸出手覆上她的额头,话也轻轻柔柔。   “不舒服么?”   宋意年愣住了,瞬间脸涨得绯红。   “......嗯。”宋意年用鼻音软软的回话。   片刻,薛怀溪松开了手,认真道:“有些发烫,怎么这么不小心?”   手指轻点了她一下额头,轻飘飘续道:“你这样,有人是会心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刚写好的一更,双手奉上,等我现在继续写二更!!   答应读者宝贝们的 我一定会完成!! 第12章   宋意年心神不定,一低头便能瞧见大侠今日湖蓝色的直襟衣袍,更是让她心烦意乱的。   大侠说的有人心疼,是他么...   宋意年不敢开口去问,反而自顾自喃喃道:“嗯,我生病了。”   薛怀溪被宋意年的回答弄得一愣,哪有人这么呆呆的承认自己生病的,不由含笑道:“知道生病了还不再苏府好好呆着,药让下人去拿也行,还非要自己去,苏府是待你不好么?”   宋意年根本没听清大侠到底说的什么,脑子里剩下的只剩:大侠在关心她,那日姨娘她们说的不对,大侠明明是喜欢她的....   她挥去了之前的胡思乱想。   笑甜甜地说道:“大侠,你真好。”   真的对我很好。宋意年在心里添道。   “嗯。”薛怀溪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会儿,说:“本来想着你若生病好些了,便带你去....”   下一刻,宋意年问他,“去哪里?”   注意到他说的生病的字眼,宋意年眼睛一转,连忙补充道:“其实我没怎么生病,真的。”   见薛怀溪质疑的眼光望来,宋意年睫羽微微颤动。   “只是想看看大侠会不会来...”   薛怀溪看不清宋意年的表情,以为她心里还记着那日的事,顺着她道:“好,你没生病。我如今也来了,可安心了?”   “嗯嗯,安心了。”宋意年站起身抬头看他,“大侠打算带我去哪里?我可以去的。”   “你不可以。”薛怀溪毫不留情的拒绝,“你还在生病。”   宋意年可怜巴巴的盯着大侠,企图蒙混过关,偏薛怀溪不去看她。   她有些丧气,隔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我记得大侠,你之前说答应我三个条件,现在还作数吗。”   三个条件谈何珍贵,就想因为出去玩便用了,薛怀溪有些不理解,反问她,“你确定?”   不等宋意年说话,薛怀溪续道:“条件作数。不过,你先喝药。”   说罢,指了指桌案上一早放置的药碗。   宋意年本身就没病,自然不会喝药,况且一听喝药这事,她心里就犯难,皱着眉头紧巴巴道:“我不喝药。”   “为何?”   “太苦了....”   宋意年溜圆的眼眸此时泛着委屈,腔调软绵撒娇,似乎真的逼迫她干了什么事一般。   “那便不喝了。”   宋意年刚想点头乖乖同意,薛怀溪一字一句补充道:“上巳节,一个人去倒也不错。”   “我喝,我喝还不行嘛...”   宋意年勉强应下。   从前她在宫里哪回喝药阵仗不大,嫌苦又不爱甜,太医们都是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如今大侠稍微一个威胁,她就有些缴械投降松懈了。   若是让太医署那帮老头知道,定然惊掉下巴。   宋意年端起那碗时,脸色还是差的难堪,实在是她不喜欢喝药。   薛怀溪注意到宋意年抗拒的神情,将她手里的碗拿了过来,叹息道:“不喝了。”   宋意年疑惑。   “药凉了。药性也差,等你回来温温再喝吧。”   薛怀溪的话犹如天籁之音,简直解救宋意年于苦难之中。她乖乖的点点头,欣然同大侠出了门。   当然,是和苏晓晓以及苏太傅交代了的。   走在路上,宋意年忍不住好奇,问道:“大侠,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上巳节是什么?”   “这是民间的一种习俗传统节日,会在当有祭祀宴饮、曲水流觞、字谜,以及放花灯的活动。”薛怀溪道。   “哇,原来如此,听起来好好玩。”   宋意年对这些民间的趣事以及节日盛会最是好奇,左顾右盼的看着街边的布置,黄昏降临后的京城与白天的不同,这还是第一次宋意年晚上留在京城里转,简直欣喜若狂。   “大侠,他们怎么都带着面具啊?”宋意年声音徒然有些激动,脚尖也蹦了起来,“我也想要。”   “好,那边有卖。”两人走到旁边的面具摊,薛怀溪解释完后,温声问道:“喜欢哪个?”   “唔....”宋意年放眼望去,各种图案皆有,其中有两个面具她很喜欢,她右手拿起粉色兔子绒毛的遮眼面具,左手拿起玄色暗纹面具。   “我喜欢这个。”举起右手的面具挡在面前,问他,“好看么?”   “好看,那你左手拿的这个是?”   “自然是给你的呀,大侠。”宋意年将另一个塞进大侠怀里,“陪我一起带嘛,说好了要陪我一起玩的。”   “好,一起带才有意义。”薛怀溪眼神晦明暗了下,点头答应。   四周天色渐暗,皆开始挂起了红灯笼,有些人甚至手里执着各式各样的花灯,宋意年紧紧跟着薛怀溪,顺着人流登上了汤池桥,忽然一阵骚乱,转眼之间,宋意年便跟丢了大侠。   她本身就有些怕黑,如今没了人陪在身边,更是有些害怕,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焦急地望着人来人往的大侠的身影,突然见远处一个人带着玄色暗纹面具,身形衣着皆像极了大侠,她毫不犹豫的扒拉开人群,急促的跟踪了上去。   “大侠,你慢些,我差点就跟不上了。”宋意年好不容易跟上了大侠,拽着他的袖口抱怨道。   没成想,开口之人声音低沉浑厚,有些熟悉,但不是大侠的声音。   “抱歉,姑娘恐怕认错人了。”   宋意年脸色微变后退了一步,呆呆地望着拿花灯的那人,怎么办,不是大侠。   她跟丢了....她找不到了...   那男子见宋意年不说话,再次转身离去,结果宋意年心理糟糕的很,根本没在意面前的到底是谁,似茫然道:“别走,我...”   她没继续说出怕黑的事,只是往他手里拿的花灯处靠近了些。   男子通过花灯微弱的光看出面前姑娘苍白的嘴唇,再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花灯,心下了然,将花灯递了过去,“姑娘拿着照明吧,我....”   “好....”宋意年刚接过花灯道谢,便听到后面有人唤她,“意年妹妹。”   她手上动作一顿,转身望去。   那一瞬间,男子透过面具看到宋意年眼眸含光,明亮透彻,像是天边的月亮。   “大――侠――!”宋意年声音有些委屈,抱怨道:“你怎么才来。”   “抱歉,找你花费了些时间。”薛怀溪走到她面前,抚摸了下她脑袋,似在安慰,解释道:“刚才桥上慌乱之时,是我将你弄丢了,好在,你这面具独一无二。”   男子递花灯的手不知是收起还是放下,一时尴尬极了。   薛怀溪漫不经心的瞧着这男子,面色有些凌厉,话却是温和。   “多谢公子,不过公子这花灯含义不同,还是莫要轻易送了。”   说罢,将手中新买来的兔子花灯交予宋意年手里,回她,“帮我拿着这灯,一会莫要再跟丢了,知道么?”   男子却从这温和的话中感受出了带有敌意的目光,讪讪一笑,客套离开了。   宋意年执起这花灯打量着,白色的兔子,两耳朵确实粉白色的,做工精巧,内里的蜡烛明晃晃的照耀着,暖进了宋意年的心。   这肯定是大侠特意给她挑的,口是心非,还说让她拿着。   “知道了大侠!”宋意年嘴角不由自主咧开了笑容,道:“这灯真好看,我很喜欢。”   原来她这般容易满足的么...   薛怀溪明了,道:“嗯,那便拿好。”   宋意年眼睛又大又亮,睫毛也扑闪着,十分欢喜,心里想着这已经是大侠送她的第二件东西了,她一定要好好收藏起来!   吆喝声此起披伏,她偏头瞧去,前面不远处灯笼排成三四排,旁边围着一群人热闹非凡,她扯住大侠的袖口,遥手一指,“大侠,他们那是在做什么?”   薛怀溪循着望去,人声鼎沸处几盏灯笼上写着字迹,他道:“应该是猜灯谜或者什么助兴节目,想去?”   “嗯,想去!”宋意年从未参加过这种热闹,举起手中的兔灯凑近大侠点头说道:“那里的灯也如这灯一样好看么?”   薛怀溪回她:“没有。”   但他还是走在宋意年前面,带着她去了猜灯谜的位置。   猜灯谜的灯笼皆是一个模样,上面用毛笔写下每一个谜题,商贩的摊位上是答对赠送的东西,宋意年踮起脚尖,探着脑袋望去。   有一个蝴蝶玉i,一下子就入了宋意年的眼。   “我想要这个!”宋意年拍了拍身侧的薛怀溪,老板闻言谄媚笑道:“姑娘,这只能完成了谜题或者任务才能赠送的,是非卖品。”   宋意年:“啊?那这个蝴蝶玉i怎么才能得到啊?”   这蝴蝶双玉i,晶莹剔透,她十分喜欢,刚好她与大侠一人一块。   “姑娘需要去汤池桥那边参加曲水流觞,若是拔得头筹,这玉i就是姑娘的了。”   曲水流觞,这个她了解过,上流放酒杯,顺流而下进行依次对诗,若是对不出的就要罚酒一杯。   又听那老板道:“对诗的才子皆实力非凡,况且可看姑娘似乎酒力不佳,要不换个彩头,比如这玲珑珍珠钗就不错。”   薛怀溪未吭声,他也认为曲水流觞难了些。   宋意年没犹豫,目不斜视地看了眼蝴蝶双玉i,握紧了手中的花灯,“大侠,我们走吧。”   薛怀溪以为她放弃了。   “去,去曲水流觞。”宋意年补充道。   他目光重新落在宋意年身上,沉吟道:“为何想要这玉i,不过是普通玉i,比不上你那钗。”   的确,宋意年什么好钗和玉没见过,这个玉i对她来说太过于普通,但她就是想要,想要送给大侠。   花灯下的宋意年,倩影卓绝,身姿纤弱,却点着脚尖凑近大侠,毫不遮掩的笑道:“因为喜欢啊。”   薛怀溪微微愣住。   这样的她,很难让人不心动。   宋意年继而说道:“因为喜欢,所以想要,想要争取自己追求的东西啊。”   比如,大侠。   在刚刚的那一瞬间,她忽然就明白了顾贵妃说的那句话:喜欢这个事,需得自己感受。   她感受到了她砰砰直跳的心慢了一拍,也许在大侠拦下她喝药,送她花灯,甚至更早,从相遇的那一刻起.......总之,她想试试。   因为,她想她有点喜欢大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添加了后续的剧情!年宝贝已经开始喜欢上了!   后面就开始慢慢追人道路。 第13章   曲水流觞前,皆是男子饮酒对诗,宋意年娜步进入圈内,所有人都被面前的宋意年所吸引。   一副兔毛面具,一身淡蓝色纱裙,手里执着一盏花灯,嫩白脸颊,饱满软唇,流苏还随风作响,实在是长得娇可俊俏。   薛怀溪走到宋意年面前,有意识挡了些目光,温声道:“一会,若让你喝酒,我替你喝,你只管玩。”   宋意年乖巧的点点头,站在了曲水流觞池岸的中下游,准备开始接诗。   上游的男子各个兴致昂扬,对酒吟诗汗快淋漓,宋意年也被这氛围感染,心情放松地偏头瞧着,一副眉欢眼笑的模样。   “春字,姑娘到你了。”上一个男子以春作结尾,提醒她该接诗句了。   “春。”宋意年毕竟身为公主,诗书礼仪学的都是最好的,不假思索便接道:“春色遍池桥,三分光景,漫过宝月碧云霄。”   众人皆赞叹不绝,薛怀溪目光略过她的脸颊,停留在她若水的眸上,原来她认真时的样子是这般的。   倒是有些另眼相看。   三轮过后,薛怀溪一杯未饮,宋意年拔得头筹。   她因激动,面颊染了绯红,轻轻一蹦跳到薛怀溪面前,忘乎所以道:“大侠,你看,我赢了!我是不是应该很厉害呀!”   “嗯,很厉害。”   薛怀溪轻启唇夸赞,在喧闹嘈杂的环境中,宋意年听的清晰可见,她看着大侠嘴角划转瞬即逝的笑容,脱口而出。   “大侠,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眼睛里好像有繁星。”   “灿若满星河,当真好看。”   “是么。”薛怀溪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诗词来形容他,乌睫微微颤动,“走吧,你的玉i不要了?”   “要,自然是要的。”宋意年被大侠一打岔,直接就转了话题,欢快的前去兑换彩头。   月光下捧在手上的玉i通体澄澈温凉,她拿着一半,举起另一半递给大侠,理所当然道:“这玉i我们一人一半。”   怕他猜出她的心意,连忙补充道:“当然,主要是因为大侠不是也帮了我么,我也不能太过小气。”   薛怀溪没反驳,从袖中露出皓腕,捏住了宋意年举起的玉i,不由笑道:“好。”   另一只手从背后缓缓伸出,说道:“这个给你。”   宋意年睁着大眼望去,惊异地问道:“大侠,你什么时候买的?”   “刚刚,顺手买的。”   薛怀溪此时手里握着一只彩蝶状的糖人,栩栩如生,宋意年接过这糖人,伸出柔软的舌尖舔舐了一下糖稀,甜而不腻,她许久都未吃过甜食了。   世人皆知,宋国四公主不喜欢甜。   但她其实是喜欢的,想必是今日喝药时,大侠观察到她怕苦,以为喜甜吧。   “很甜!”宋意年心思全放在糖之上,并未注意到薛怀溪唇角的笑意。   字谜也玩过了,宋意年便提议要去湖边放花灯,路上她突然想到,大侠这么了解上巳节,以前是不是也来过,随口问:“大侠,这上巳节你以前来过么?”   “未曾。”薛怀溪沉默了一下,道:“只是幼时了解过这些习俗,一直想来。”   “原来大侠也喜欢这种热闹啊。”宋意年没想到大侠会告诉他往事,略微有些吃惊,“那大侠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呀?”   薛怀溪沉默。   “说说嘛,我想多了解一些大侠。”宋意年使出了撒娇的模样,双眸期待的望着大侠。   “说也不是不行。”薛怀溪沉吟了一下,道:“相互了解如何?”   大侠说这话,是不是故意想了解她…   宋意年觉得这个方法好,点头同意,“好,那大侠你先说,你以前是什么样!”   月色皎洁,他望着一片花灯的湖面,忽而开口道:“以前啊...大概是一个挺无趣的人吧,一心只想活着。后来有人曾对我说,应该多出来看一看这世上的美好。”   “于是,便来了。”   这话说的有些悲伤,宋意年不懂看起来一切都很完美的大侠,怎么过去有那么多不开心呢。   “那这个人一定是大侠很重要的朋友吧?”   “嗯。”薛怀溪回忆着过去,漆黑的眸子看不到光,平淡道:“很重要,也是替她来看看这上巳节。”   听起来像是个女子,宋意年抿着唇,心里有些不舒服,她犹豫问道:“那大侠今日怎么没邀请她来?”   “.....大概不在了。”薛怀溪缄默了片刻,转了话题,“说说你吧。”   “你八岁前是什么样?”   八岁前?宋意年回忆着自己以前的事迹,发现有些模糊,甚至有一些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微微蹙眉,纳闷道:“奇怪,我记性这么不好嘛…怎么记不起来八岁时发生了什么,不过我记着我小时候倒是调皮得很,总爱乱跑。”   薛怀溪一愣,问道:“不记得了?”   宋意年见他面色有些古怪,乖乖点头,回答道:“昂,好像不记得了。不过想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要不然也不会不记得。”   薛怀溪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他莫名奇妙的问了句。   “你小时候去过澜州么?”   宋意年从有记忆起一直都呆在宫里,只是今年才有机会出宫玩,她觉得大侠问的有点奇怪,但还是谨慎的摇头,“没有去过。”   似觉得不妥,又添道:“大侠,是在澜州见过我么?”   “没有,随便问问,只是澜州风光霁月,觉得你会喜欢。”   “大侠这样说,想来若我去了应该是会喜欢的。”宋意年附和着大侠说的话,“好了,该我问了。我要问的是…”   她见气氛刚好,便犹豫的想将自己的身份侧面透露一下,试探一下大侠的态度。   “若是有一天,我变得特别特别有钱,那大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说罢,宋意年有些紧张,双手也带着不自知的小动作。   薛怀溪扫了一眼她手上动作,话里带着玩味,问道:“多有钱?可以比得过宋国最受宠的四公主?”   宋意年睁着大眼,被此话呛住了,腿也有些软,尴尬地讪讪一笑。   “大侠...我、我怎么能和她比啊....”   “怎么。”   “没、没什么,当然是她钱更多,她可是公主,而我只是无名小卒,自然...是比不了的。”   宋意年缩了缩脖子,气势软了三分,大侠突然提及自己的名讳,自然吓了她一跳,这几日大侠看她的目光总是带着笑意,她心里时不时就会猜测。   大侠不会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吧?   “没关系,即使钱再多我也不会反悔,你且安心。”   薛怀溪的话让宋意年吃了定心丸,也再次压下了身份。   “对了,瞧你模样,应该还没及笄吧?”   “嗯嗯,我马上就要过及笄礼了。”宋意年点头承认,同时喃喃道:“大侠看起来与我哥哥同岁,应该是弱冠。”   闻言,薛怀溪如是说道:“确实是弱冠。”   “不过,我今日在苏府似乎并未见到你哥哥。”   “大侠你刚刚肯定是听错了。”宋意年以笑掩盖失策,“我说的是,如果我有哥哥,应该就如大侠一般年纪,所以...大侠那日愿当我哥哥,我心里很开心。”   ‘哥哥’两字软绵绵的在薛怀溪的心里激起了些水花,他展颜笑道:“嗯,我听错了。”   顿,感叹道:“从前幼时有过一个妹妹,只可惜奈何年少没有保护好她。现如今....”   宋意年如遭重击,眼前也一黑,默默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从刚才大侠说的那个很重要的姑娘,到如今的话,宋意年很难不联想到一起。   她呆呆的问他:“所以,我只是...”   我只是替身么....   她说了一半就闭口不做声,她不敢再往下问。   她怕大侠朝她点头说是。   她怕自己就是替身,还是一个早已离世的人的替身。   她知道,跟谁争也争不过已死之人。   原本今日,她好不容易确定自己的内心,喜出望外的开始想要靠近大侠了,想要努力去争取了。   却发现自己自认为的大侠喜欢她,只是冠以别人的模样,大侠在透过她看别人。   一瞬间她心里如虫撕咬般难耐。   宋意年脸色也不太好,薄唇惨白着,原本柔弱的身姿在微风吹佛下更是弱不禁风,她勉强的笑了笑,假装从未听见刚才那一句,欺骗自己。   她极力稳住心神,道:“我只是......有些幸运。”   一字一句艰难地说着违心话,压抑着刚刚萌生发芽的情愫。   “幸运.....自己可以成为大侠的――妹、妹。”   宋意年攥紧的手握了几次后便无力的垂在袖中,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脑子里乱的毫无头绪。   薛怀溪上前摸了摸宋意年的额头,话里带着担忧。   “怎么看你脸色不太好?是被风吹得有些难受了么。”   宋意年垂首,纤长的睫羽掩盖着眸子里暗淡,再次抬头时依然是一副精致漂亮的脸,嘴角还漾着微笑。   “嗯,被大侠发现了呀......刚刚,风吹的有些厉害,是有些难受。”   “大侠,我想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整的一章更新完毕!   大家观看愉快!记得早睡!晚安~ 第14章   月上枝头,宋意年呆呆望着窗外的树影,微风拂过她的秀发,流苏簌簌作响。   宋意年心里五味杂陈,得知自己有些喜欢大侠,除了惊讶以外,更多的是担忧。况且后面,大侠未说出口的话,以及她的猜忌,都充斥在她的脑海之中。   “公主,已经亥时了。您要不要休息?”   阿音在宫殿不远处小声试探,宋意年没有回头,抿着唇问她,“阿音,你说,如果有一件东西你想要,但总有些事阻拦你,你还会想要么?”   “公主,若是阿音想要,自然是拼尽全力都要去争取的,哪管有没有阻拦,争取了再说。”阿音回答道。   宋意年沉思道:“是啊,怎么会舍得放弃。”   不管有什么阻拦,自己心里还是更偏向想要的。况且大侠也未明说不喜欢她,那她就还有机会。阖眸再次睁眸,她心总算平静了些。   她可是宋国四公主,哪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事。   这样想着,她便安心入睡,毕竟第二日还答应了大侠要陪他去逛画舫书阁。   画舫书阁京城最出名的就几家,宋意年很快便陪大侠挑了几幅名家作画。   “这些放在大侠的别院里肯定多添了几分风雅。”宋意年之前也去大侠的别院见过布置,因此与大侠一同挑的几幅山水图皆是按所需专门拿的,薛怀溪倒是什么也没说,宋意年挑了后,他都直接付了钱。   可见大侠对她挑选的相当满意,她有些小得意,这不是意味着大侠心里还是觉得她挺厉害的,若是从另一方面解读,大侠已经将屋内的布置让她挑选,是不是大侠心里已经将她看做更亲的人了。   “还是你的眼光独到,意年。”薛怀溪付过钱后,让小厮直接稍后送到别院,而后低声唤着宋意年去对面的首饰店,道:“我们去对面看一看吧。”   宋意年注意到大侠对她的称呼变了,‘意年’,从大侠口中唤出她的名字竟如此好听,她没注意去哪里,只顾着点头说道:“好啊,大侠。”   等进了店铺,才发现是首饰店铺,老板娘见两人贵气逼人,想来有钱,摇着扇叶谄媚上前道:“哟,这位郎君可是给你家小娘子挑钗的?喜欢什么款式,我这里全都有的。”   她嘴里念了一遍才明白小娘子是何意思,脸色涨红了些,原来她与大侠在别人眼里是很般配的的啊。   她抬眸望向了大侠,大侠只是含笑并未解释,她适才软软出声道:“不、不是。他只是我哥哥。”   老板娘头一次认错,连忙赔礼道歉,说罢还引着他们来到贵客区,介绍到:“我见两位身份不凡,想来是要买些珍品,这部分的都是好货,你们先挑。”   宋意年点头让她先行离开,后转身望着大侠,疑惑询问道:“大侠,怎么要买钗?”   “算是一个小妹妹要过生辰,所以想让你帮忙挑一挑,这些我不是很懂。”   薛怀溪温声说着买钗的原因,宋意年没想到是大侠妹妹,联想到昨日说的话,撇撇嘴说道:“大侠到底有多少妹妹,昨日一个,我一个,今日又蹦出来一个。”   “没有,只有你一个。”薛怀溪眼瞅着自家的姑娘想要生气,解释道:“今日蹦出来的不过是....”   说道此,薛怀溪停顿了一下,眼神似无意瞥了宋意年,继而继续说道:“不过是规矩随礼罢了。”   这话说的让她没在计较,心里的酸劲总算没起,不过心思倒是活络了许多。   听大侠说,今日这个妹妹不过是要规矩随礼,那随什么都无所谓了。   她眼神轱辘一转,心里顿生一计,指着最旁边最丑的紫玉银圆镯,违心笑道:“那,我觉得这个镯子倒挺适合大侠妹妹的。”   “你确定?她会喜欢这个?”薛怀溪挑眉,犹豫再三问道。   当然――当然不会喜欢啊。   宋意年心理叛逆的回答着大侠,睫羽微微眨着,双眸笑眯眯的点头确认,开口却胡作非为的大胆,“对啊,我觉得她肯定会喜欢啊。你要相信我的审美。”   薛怀溪盯着钗子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好,那就它了。”   “嗯嗯,买完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宋意年一刻都不愿在店铺里多待了,好不容易与大侠的独处时光,还要陪大侠给别人买礼,她没生气都算是好脾气了。   “等等,意年,把暖炉先给我拿着,你挑一个喜欢的。”   薛怀溪指着旁边的首饰区,而后将她手里的暖炉拿了过来,替她抱着。   “挑喜欢的?”宋意年没明白,重复说了一遍。   “对。你昨天不是说马上要及笄了么?挑一个喜欢的我送你。”   宋意年没想到大侠这些小细节都记的这么清楚,从她的及笄,到刚刚手里的暖炉,心里暖意多了几分,眨眨眼道:“好,那我挑挑。”   最终,宋意年选了一个玛瑙银镯,欢喜的带在了白皙的手腕上,展示给大侠看,“大侠,好看么?”   “好看。”将另一份礼包起来,回答时注意到她的手腕缠绕的几圈金纱丝帛,从第一次在一品楼时他就注意到了,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觉得不熟,如今...   他问道:“你这丝帛缠绕的独特,我还未曾见过她人有过这样打扮。”   宋意年翻过手腕,看着金纱丝帛,一点都不避讳,随口道:“大侠说这个啊,其实是幼时不小心受伤在手腕处留了疤痕,没办法才缠绕起来的。”   薛怀溪没想到有这种渊源,斟酌了用词,“抱歉,我不该问。”   “哎呀,这没什么的,再说我觉得这样绑着很好看的。”宋意年怕大侠心里难受,连忙转换了话题,“哎,大侠你刚才给我送了生辰礼,我还没有告诉你我何时过呢。”   “再过五日,三月廿五,我就过生辰了,到时候我去找大侠玩。”宋意年昨日就考虑好了,她的身份日后肯定会暴露出来,不如自己找机会去坦白,生辰的时候可以借机试探一下,等生辰及笄礼过去后,她就去说。   “不过,不公平,大侠都知道我什么时候生辰,我却不知道大侠的。”宋意年瞥眼看他,撒娇道:“不管,大侠今天必须要告诉我。”   宋意年完全是一副要是不告诉她,她就不走了的势头,薛怀溪无奈的摇摇头,道:“好,我生辰是七月初三。”   宋意年记下日子,打算与大侠去城西的糕点铺子逛一逛,但刚走到中央街口,见几队士兵匆匆巡逻而来,带队的人恰好还是见过宋意年的将军次子周肃。   说到此人,她实在是没辙,就因为小时候欺负过他一次,就一直跟她作对,后来也不知怎么,每次见面都要执拗的表明心意,及笄后便去了边疆,如今他在怎么回京了?是出了什么事么?   不过眼下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她看着越来越近的周肃,心里有些慌乱,要是被当街认出她是谁,这不亚于要她直接跑更快。   她忧心忡忡地抓住薛怀溪的衣袖,薛怀溪回头问她,“怎么了?”   “那个。”宋意年酝酿者如何开口,见越来越逼近的脚步,她直说道:“大侠,你帮我先挡一挡,稍后和你解释。”   薛怀溪余光瞥到人来,没犹豫就把宋意年往怀里拉,让她的头埋在他怀里,手覆在她素发之上。   周肃带人路过薛怀溪的时候只是停留看了一眼,不屑道:“大街上,还是注意些。”   薛怀溪含笑点头,“是官爷,我家娘子有些害羞。”   等周肃脚步声渐远,薛怀溪松开了手臂,道:“好了,人走了。不过你为何要躲着他?”   宋意年根本没想到大侠会直接将他抱在怀里,还说是娘子,她感觉现在她身上还沾染着他的竹叶清香味,耳朵染了绯红,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是...”   她手舞足蹈的胡乱编排道:“那个人,之前误会我骚扰民宅。因为我来京寻亲,然后就不懂,一直问别人,碰巧就...所以,我担心他会来抓我。”   “官府不会无缘无故抓人的,你放心。”薛怀溪安慰着有些担惊受怕的宋意年,刚想开口问她,“你......现下还好么?”   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宋意年还未落下的心再次揪起来,她秉着呼吸抬首望去,是林新言。   她紧握着袖中的手,呆呆的望着林新言走来的步伐,等他到面前才回神过来,匆忙的扭头望向大侠的表情,大侠面带微笑,可宋意年一瞬间能分辨出这是客套和疏远。   她连忙解释道:“大侠,这个人,这个是我朋友,他、他刚才叫我殿下,其实是我小名,对,我小名叫点夏,他他有口音的,说的不标准。”   林新言被宋意年说的一连迷惑,但也知道自己好像坏事了,自然什么话也不敢说。   薛怀溪打量了一下林新言,微笑道:“嗯,你朋友。”   “你不用解释,你先和朋友聊,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罢,连给宋意年反映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走了。宋意年刚想去追,就被林新言扯着袖子,一脸可怜巴巴道:“殿下,我刚找到你,你不会就又要走吧。”   宋意年简直头大,两个都是麻烦。   不过她眨眨眼看着大侠离开的身影,似乎才回味过来。   刚刚,大侠好像.....是吃醋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芜湖!今日更新搞定!   喜欢的宝贝记得收藏和分享!   一个也行,两个不挑,越多越好! 第15章   宋意年转过头盯着他抓着衣袖的手,林新言被盯的心慌,默默的将手收来回来。   “你怎么来找我了?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宋意年连说两个反问,林新言也能看出她有些不耐烦的模样。   刚才他是故意打扰到她的,那男子抱着宋意年的时候眼里可没有那么平静,他自然心里就不舒服的上前制止了。不过这话他肯定不会直说,挑了简明的事禀报道:“你刚才应该看到周肃回来了。”   宋意年点头,等着林新言说话。   “边关出事了。在青州发生了一起命案,和呼延有关,呼延那边有消息传来要借这个由头征地盘,兵已经快压到青州了,周将军在边疆,周肃这个时候回来,除了禀报军情以外,我估计事情还不小。”林新言说道这,上前攀附在宋意年耳边压着声说道:“我猜测这事,说不定和官员通敌有关,不然不会亲自让周肃回来的。”   闻言,宋意年面上染上了些凝重,皱紧了眉头,“呼延蛮夷之地一直都不怎么安生,这事估计棘手了。父皇和你爹他们怎么说?”   林新言道:“皇上只说让我来召你回宫,毕竟宫里还算安全,我爹什么都没说,但什么都没说才是最有问题的,估计就像咱们想的一样了。”   顿,林新言偏移了步子,错开了些距离,才小心调侃道:“你在这里是太傅之女苏姑娘和我说的,当然如果没事我也不会来打扰你会美人啊。”   美人这词,他用的讲究,只是在提醒宋意年身份不同,不过是一个花瓶或者玩物罢了。   宋意年脑子里都在想呼延这事,根本没在意林新言说的什么话,随口道:”嗯,知道了。走吧,现在回宫。“   林新言跟在宋意年身后,刚走没几步,见她停下步伐,他问道:“怎么了?”   宋意年主要是想到这次回宫估摸好几日甚至半个多月都不一定能出门了,怎么也得告诉大侠一声。况且大侠还在生她气。   “你去帮我和苏晓晓说一声。”宋意年脱口而出的话,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太合适,若是告诉苏晓晓,苏晓晓就说不定把此事告诉太傅了,不成。   “算了,你一会和我回宫,然后我会给你一个地址,你帮我把信送过去。”   林新言她还是信得过的,之前帮她办了多少省心事她还是记得的,于是宋意年想也没想就将这事交给他了。   林新言看了宋意年一眼,如往常一般答应道:“好,包在我身上。”   等林新言怀里揣着宋意年写的信出了宫,反而没有按照宋意年交代的地址去送,而是径直回了林府。   宋意年这几日都在永绪宫呆着,算着日子,她觉得大侠应该是收到信了,也就安心的在宫里修养,闲来无事去逛时,时不时就有匆匆入宫的官员,整个皇宫气氛也有些压抑,宋意年总觉得将要有大事发生。   这日,流言四起。   “公主,奴婢听说,怀溪公子来京了,现在他的府前门庭若市,好多人都想见一面传说中的人物。而且说他是为了宫中的东西来的,甚至还有人怀疑他会不会那呼延有关。”   “怎么会?”宋意年没想到大侠的身份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被爆出来,甚至还被有心之人将他搅入呼延的局势中,她有些纳闷,“呼延的事不是并未公开,怎么百姓就知道了?”   “这奴婢不知啊,今天一早,上京城几乎消息传遍了,百姓都知道了,奴婢刚刚还瞧见京城州牧曹大人被召见进宫。”   宋意年总感觉这事一件接着一件,像是有心之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可她一时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来,她偏头说,“从本公主回宫已经三四日了,大侠可有送信过来?”   “未曾,奴婢每日都去宫门转一圈,除了没有信,连苏姑娘都没出现过。”   “不应该啊...”宋意年睫羽微微颤动,垂眸思索着,她都已经让林新言送过信了,大侠怎么着三四日肯定能写出一封回信了吧。   不会大侠还因为那日的事,吃醋不理她了吧?   她越想越觉得事实是这样,更加坐不住梨花椅了。   大侠一定是心里不舒服,所以想让她去找他。   宋意年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揣好令牌,临时决定偷偷溜出去几个时辰,亲自和大侠解释一下。   让阿音宣称她小憩,宋意年伴做采买的宫女,拿令牌从侧门溜出宫。   因她记着流言,大侠的正门肯定全是人,她只能从后门才能避开人。所以等她轻车熟路来到薛府后门时,居然发现她一路走来,大侠府邸周围也没有多少人在逗留。   未多想,她扣了几声门,有一个小厮开了一条缝往外瞄来者何人,恰好这人见过宋意年,敞开了些门遗憾道:“苏姑娘,我家主子今天出门了,还未回来,您要进来坐坐吗?”   “不必了。”小厮说的真诚,倒是令她没想到,大侠居然出门去了。宋意年说,“大侠有说去哪里了么?”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不过我是见到有一位女子来找的主子。”   “女子?”宋意年一愣,转而想起那日在云间楼闻到的香味,追问道:“是穿着艳丽的薄纱,身上香味浓郁的姑娘吗?”   “这...小的真不知道。”   宋意年客气的道谢打算离去,离去之前又补问了一句,“对了,前几日可有一个瘦瘦白净的公子来送过信?”   “这倒是没有,这几日因为流言,我家主子吩咐一概闭门谢客。”   闻言,宋意年了然于心,说:“知道了,谢谢。”   走在路上,宋意年就在想,这信,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林新言真的没有送么?还是发生了什么,导致大侠没收到?   她抬头望着云间楼,停顿着脚步,沉默的望着牌匾。   现在收没收到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么?只要她能确认大侠就在这里面,那就说明,大侠其实没有吃醋,没有生气,反而悠闲自在的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逛青楼。   “哟,这位姑娘,站在我们楼门口,是有什么事吗?”一位眼尖的姑娘见宋意年面相不凡,上前招呼。   宋意年露出笑容,取出了腰间的一袋银子,递给她,道:“确实是有事,不过就是想打听一个人,看看他在不在你们楼里。”   那姑娘激动的那过银子,她夸下海口,“只要在这云间楼,姑娘问的人,我一定能给姑娘找到。”   宋意年含笑退离了一步,避开了她身上的玫瑰熏香味,那姑娘见此,也尴尬的退了一步,来开距离。   宋意年一字一句描述着大侠的外貌。   “他长得清秀,可能今日穿着白衣也可能其它,肤色白皙,眼眸幽深邃远,眼角还带着一颗美人痣,若你在人群中见到,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哦也可能他还拿着一把扇。”   说罢,她眼神直直盯着那姑娘,抿唇说道:“所以,这人你可曾今日见过?”   怕她没听清,她又干巴巴重复了一遍,“在这楼里见过吗?”   “见过!见过!自然见过!他就像姑娘说的一般,一身白衣,一把扇,清秀,眼角带痣,我从未见过这么清秀的公子,所以他入楼的第一眼我便看到了!现下他还在楼里!”   那姑娘越说越激动,还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完全没顾着形象。   宋意年闻言,扭头就走。   姑娘被宋意年的动作吓到,她没想到宋意年会直接离开,连忙后面追问道:“哎,姑娘,你不去找这位公子吗?”   宋意年扭头望着那姑娘,语气强硬,嘴角却带着苦笑。   “找他?找他作甚?”   “我又不喜欢他。”宋意年呢喃道。   *   等薛怀溪知道时,宋意年已经回宫了。   他眉头一蹙,问道:“她可有说什么?”   “.......这。”开口的女子被薛怀溪眼神一瞪,这才哆嗦着开口道:“她说,找公子做什么,又不....”   “不什么?”   “又不.....喜欢公子。”   薛怀溪沉默了片刻,垂着眼道:“知道了,以后若不是什么急事,就不必来找我了,自行解决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了一下,大家莫慌!   宝贝不要弃文啊!快到掉马甲了! 第16章   “怎么回事?周肃怎么被抓了?”宋意年没想到,几日未见他,再次听到他的名字竟是在牢狱之中。   林新言侧坐在永绪宫的翡翠檀花椅上,将自己近日所了解的详情言简意赅告知于宋意年。   “殿下,还记得那日街上相遇周肃吗?”   “记得。”   “那时他带了几队匆匆路过,后来听说是去查几家店铺的底细,没曾想近日就被几个官员直接弹劾上奏皇上,当下就被抓了。”   林新言也是没料到他行事如此鲁莽,敢直接当街抓人,肯定是触了谁的利益才惹了晦气,不过他也知道周肃和宋意年之间发生的事,就又多说了句,“殿下莫担心,周肃毕竟是周将军的次子,在军中声望还是极高的,此次的做法虽然不妥,但也有可能是个局。”   被他的话呛到,说她关心,周肃那个一根筋,她才不关心,宋意年磕开口便有些磕绊道:“谁、谁说我担心他了?”   林新言含笑间略微露出虎牙,显得憨态可爱,“是,我们殿下没关心他。”   这周肃被抓确实太过于意外,不过她冷静下来分析,周肃先是因呼延回来,那必然抓人也是因呼延之事,什么店铺之说她自然不信,她闲来无事随口问道:“他去查了哪几家店铺?”   林新言回忆着手下给他汇报的店名,乖乖回话道:“好像有,城西的管记当铺,城东的堂明钱庄,哦还有那个云间楼,就是之前殿下下令的那家。”   “云间楼?”   宋意年没想到还会有那家店铺,转而一想,若查的这几家店铺和呼延有关,那大侠会不会也....   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吓道,越想越觉得时间贴的极好,从大侠来京城,身份暴露,到去青楼这一系列,似乎都隐隐有一条线索。   这边刚一出事,大侠那边就去了青楼....   她垂着眸子逼迫自己冷静,虽然面前给人的感觉是这样没错,但她了解大侠,大侠不是这样的人,而且她觉得大侠来京另有其他目的,只是这目的她尚未得知罢了。   她神色不明的再次抬头望向林新言,语气带了些质疑和强势,“林新言,我问你。”   “我那日让你办的事,你办了吗?”   林新言微微一愣,似乎才理解到宋意年问的是何事,他嘴角的笑转瞬消逝,平静道:“办了。”   宋意年盯着他平静的面容,再次重复问道:“真的办了?”   若是真办了,那为何大侠没收到?   到底是林新言撒谎,还是大侠装作不知?   林新言攥紧袖中的手,调整呼吸回复道:“回殿下,真的办了。”   她了解林新言的为人,他最不会撒谎,一撒谎就紧张不已,因此她自然没在往下问,心里对信到底在谁那已经有了明确的判断。   宋意年有些心寒,大侠到底是不在乎她的,如此,她也无需再保留什么。   “这几家店铺如今被查封了吗?”   “还未查封,尚在调查之中。”林新言回答道,他见宋意年不再关注他,放松的呼出一口气,有些谨慎的将领口整理了一下,怕里面的东西露出了角。   宋意年直言道:“那走吧,这几家店周肃既然选了出来,本公主就顺水推舟,查封了吧。你和我一起去。”   “殿下,这个节骨眼上不太好吧?会将您卷进去的。”林新言有些担忧宋意年的安危,他爹以前从未限制他出门,如今竟也出门受限制了,他就知道事大,牵扯多了。   宋意年从袖中拿出御赐令牌,起身说道:“我看谁敢把本公主也给卷进去,有这令牌你怕什么?”   林新言知道自己劝不住她,从前如是现在亦如是,只能陪着她守着她了。两人先是查封了钱庄和当铺,最后才准备到云间楼去。   这一趟闹的沸沸扬扬,但宋意年并未自己出面查封,而是让林新言拿着她令牌下的她旨意,她站在旁边看着。   其实宋意年也想赌一赌,看查封了两家店铺后,大侠会不会出现在云间楼。   林新言大步迈进云间楼的大堂之内,拿出令牌高呵道:“闲杂人等速速离去,奉嘉和公主命令,查封云间楼。”   “慢着!”   宋意年闻言瞧去,从双木楼梯之上缓步走来一位女子,紫衣团扇风韵犹存,林新言与宋意年对视一眼,上前问道:“你是这家老板娘?”   在此期间,她还大致扫了一眼,一楼舞台以珍珠镶嵌,缠以薄纱若隐若现,二楼皆是雅阁,墙与柱用诗画点缀,倒是与她想象中的青楼不太相同。   “这位大人,您为何要封我这云间楼,我一没抢二没烧,怎么就突然被查封了呢,总得有个理由吧。”   老板娘用扇子笑着指着四周的布置,扭头第一瞬间便直接注意到了林新言身后的宋意年,只因这位姑娘鹅蛋脸型饱满,一副杏眸溜圆,实在可爱,当然也是因为听过她的名字。   她道:“苏姑娘好。”   宋意年心里一惊,她怎么知道她的名讳,林新言更是纳闷的看了一眼宋意年,直觉让他觉得肯定与宋意年有关。宋意年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前些日子大侠来过云间楼,所以自己来云间楼的事被大侠知晓了?   她面上不漏声色,心却沉了几分,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姓苏?是谁告诉你的?”   老板娘斟酌了用词,小心翼翼道:“是薛公子。他之前来过,特意交代如果您来,一定要告知他。”   林新言从对话中再一次感觉到了宋意年和薛怀溪之间的关系不一般,上次送信的时候他就留了一心,没曾想....他看着宋意年有些出神的双眸,果断打岔道:“这旨意自然是嘉和公主下的,但实际也是保护你这云间楼,这几日的流言蜚语你不知道吗?先封了再说。”   老板娘不敢在和宋意年说话,紧张的问林新言。   “上次也是大人您来云间楼,说奉嘉和公主的旨意来禁止玫瑰香薰,您能不能透个底,这我们这云间楼如何惹上了嘉和公主?我们也好去改,这些银子小小心意。”   “不必。”林新言没等老板娘动作,直接开口拒绝毫不拖沓,“规规矩矩的走流程就行。”   宋意年此时心思早已没在封查云间楼事上,老板娘说若是她来就会通知大侠,所以大侠一会儿会来么?   来的话,是与她解释还是为了这云间楼的姑娘?她蹙眉思虑着,连林新言带他出来都没注意到,等差一点被门槛绊倒时,还是林新言赶紧扶着她才稳住了身形。   “殿下,小心些,若新言不在身边,你可怎么办啊。”   宋意年恍然回过神,没注意直接随口道了谢,林新言心里一惊,殿下以前从不会这么轻易将道谢放在嘴边,是因为那个什么薛公子么…他眼神冷了几分。   宋意年看向身旁的林新言,她怕一会儿林新言和大侠又撞在一起,惹出麻烦,但并未注意到林新言睫毛下的不同寻常,“你现在去问问周肃的情况吧,想来从他嘴里能套出什么。我去找一下苏晓晓,说个事。”   林新言听到宋意年只是去找苏晓晓,也没继续问下去,他简言意骇的说了注意安全外,就匆匆走了,他也想问清楚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以至于他不会这么被动。   宋意年等林新言走后,重新走进了身后的云间楼,老板娘见她又拐回来,以为还有什么事,“苏姑娘可有什么事?”   “大侠...哦不对,是薛公子,以前来你们这都会做什么?”宋意年还是没压住好奇,问道。   “这....我.....”老板娘不敢随意开口,毕竟薛怀溪也没告诉她该怎么回答。   宋意年盯着她双眸等待她回话,话音还没落下,从她身后传来温柔清脆的音。   “不过是喝茶罢了。你若想知道,可以直接来问我。”   薛怀溪踏入云间楼,背手看着转过身来的宋意年,开口轻轻唤了一声。   “意年。”   大侠总是这么悄无声音的出现在她身边,可一下子就吸引了她全部的目光。   今日的大侠一身玄色锦衣,与那日他离去的模样一般,贵气中透露着清冷的意味,可他开口的话总是这么...温柔。   她对上大侠的双眸,有些不敢直视,瞥过头干巴巴的道:“京城不止这一家能喝茶的地方,再说,你难道就没有其他要说的吗?”   “有的。比如,”薛怀溪温声道:“比如,想对你说,我不知道你会找我,那日来云间楼只是朋友有事要帮忙。再比如说,我若是知道你会去寻我,我那日一定不会留你一人,我以前答应过你的,是我食言了。”   薛怀溪站在宋意年身边,宋意年抓着袖口的手少顷才缓缓松开,语气里带了些委屈的意味,垂首撇嘴说道:“那你怎么不来找我,和我解释,我以为...我以为...”   薛怀溪难得解释了一句:“薛府被官兵围着,废了些力气才出来。”   说是轻松随意,但宋意年知道被官兵围着,哪里会这么容易出来见她,想到这,她心里总算不再那么生气,没好气问道:“云间楼朋友的忙,你帮完了么?”   此时老板娘上前弱弱插话道:“原本是帮完的,没曾想今日又来了一位大人,将云间楼给...”说道此处,老板娘不敢再说,只能看着宋意年,因为当时的全程都是她在场。   如果再更直白一些,云间楼的一切,都是因她下得旨。   因此,她心里略微有些愧疚,都是因她才会演变成如今的状况,还好大侠并不知道她是嘉和公主。   她抿了抿唇,有些内疚说道:“说来话长,之前那日大侠见到的青衣少年是我朋友,那日确实是有急事才来找我的,等他说完已经天黑了,所以我才...”   宋意年先是解释了下那日的状况,怕大侠还在生气,但她停顿间歇望向大侠时,大侠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她又道:“然后今日是陪他一起来查封云间楼,当然还有其他的两家店铺。”   这些消息,薛怀溪早已提前一步知晓,老板娘见薛怀溪眼光扫来,忐忑不安道:“薛公子,我觉得云间楼是惹到嘉和公主了,之前的被嘉和公主断了香的财路,好不容易您出了主意,如今又被查封了楼....”   宋意年没想到大侠原来是因为此时才来的云间楼,更不敢吭声,侧着身子站在两人的旁,试图降低存在感。   “这个嘉和公主,倒是有趣。”薛怀溪抬起头展颜笑道:“她竟与你都讨厌这香。”   “而且,你们两人名字都叫意年,你说,怎么会这么巧呢?”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完毕!大家可以看了!   今天如果更新不出新章节,有可能明日会补出来,大可放心!   看完以后早些睡哦!提前晚安啦!   (又捉了虫,大家莫慌) 第17章   云间楼里灯笼通明,火光燃动着,时不时发出呲的声响,宋意年在这种暖意的氛围里竟惊慌的冒出了冷汗。   大侠这话,是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吗?   她秉着呼吸,望向薛怀溪,见他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可宋意年心底却开心不起来,她攥紧白嫩的玉手,尽量放平呼吸说:“大侠,这香本身就有些呛鼻,我从小就闻不得这些刺激。”   “还有,我这名字。”宋意年抿着唇,忐忑不安道:“估摸着也是凑巧吧,而且那日也告诉大侠,我小名叫点夏了.....”   她自己说完都有些底气不足,更不敢抬起双眸看大侠了,薛怀溪闻言倒是没再揪着问题不放,温声回她,“点夏....我记着这名,不过我觉得没有意年好听。”   确实没有她的名字好听,那不过是她随口遮掩的名字罢了,她偷偷瞥了一眼大侠,见大侠没有十分确认的表情,才放宽了心,希望再隐瞒些时日,最起码是到生辰宴吧。   想起生辰及笄礼,宋意年最想邀请的还是大侠,她犹豫再三问薛怀溪,“大侠,那日我说过我生辰的事,到时候我能来找你玩吗?”   薛怀溪挑眉问她,“你能出来?”   宋意年以为他担心是苏府置办宴会,宽慰道:“能的。那我们就说好了,那日申时来找你。”   “好。”薛怀溪见宋意年未觉得不妥,没怎么犹豫就一口应下,两人谈论了半天老板娘早已知趣的退下,偌大的厅堂只剩两人,此时有些安静,宋意年这才想起身处何处,转而添道,“大侠以后若想喝茶,也可以来找我,若是无人,我....”   宋意年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薛怀溪眉眼疏展,压着笑意问她,“若是无人,你会如何?”   她本就不愿大侠来青楼,听姨娘们说青楼烟花之地,最是会勾男子的魂魄,她怕大侠多来几次就不再陪她了,可她也不会总在大侠身边,只能....   她沉默了一下,忽然来了主意,一拍双手激动道:“若是无人,大侠可以养些小动物啊,比如送信的小鸽子啊,还有活得久的乌龟啊。”   “......”薛怀溪一时哑口无言,片刻才说,“也...不必如此,我朋友还是多的。”   薛怀溪朋友多这件事宋意年是知道的,可她没由来就脱口而出,“可,我觉得大侠看起来还是很不开心,即使大侠有时候一直在笑,可并不是真的在笑,而且大侠看起来朋友很多,但我能感觉到大侠很孤单。”   薛怀溪一愣,眼神幽沉的看着宋意年,宋意年此时心思都在剖析上,滔滔不绝的说道:“比如大侠会一个人下棋,会下意识不麻烦别人,还总会为朋友着想,这些我都能感受出来,不知道怎么....我觉得这样的大侠....”   “让人想要多些关心...”   薛怀溪眼神深了几分,开口打断了宋意年,“够了。别妄自揣测,你我本就是不同的。”   宋意年见大侠有些生气的话,以及转身打算离开的身影,赶紧闭嘴上前拉住大侠衣袖,“别走,我、我不说了。我也是只是....”   她低头打算在说些什么时,偏头看到他今日腰间佩戴的玉佩,是那日上巳节的蝴蝶玉i,她话锋一转,惊喜的问道:“大侠,你戴了这玉i!”   不等薛怀溪回答,宋意年便打算伸手去拿,不想被薛怀溪躲开,与那玉i失之交臂。   “别碰,早知今日我就不该来。”   听到薛怀溪淡淡的话语,宋意年心里不是滋味,开始反省自己,好像所有是一开始都是因她而起,今日大侠来找她其实已经算是哄她了,没想到还被她给气走,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无药可救。   从她开始喜欢大侠时,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总做一些不好的事,骗了大侠,说了谎话,现在还惹他生气。   宋意年垂首心情一时低落起来,薛怀溪以为自己话说的过分,伤了她的心,又不好拉下面子去哄,隔了一会而才回道:“哎,刚才是我话急了,下次莫要再这样了。”   “嗯...我没怪大侠,是我自己...”宋意年低声自言自语,后左想右想还是决心开口说:“大侠,其实我骗了你,我有秘密没有告诉你,等....再过几天,我...”   薛怀溪看出宋意年左右为难的模样,本是弯弯柳眉此时蹙到一起。   他抬手将手放在宋意年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温声细语道:“每个人都有秘密,你不想说便不用勉强自己,等到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宋意年怔怔看着大侠,他总是这样替人着想,心里更觉得以后要再对大侠多一些关心。   陪着大侠出了云间楼,原本是打算回薛府,没曾想在城街角出听见尖叫声,宋意年与薛怀溪对眼一视,应该是有姑娘被欺负,“大侠,咱们去看看吧。”   两人皆往此处走去。   这是一个蜿蜒的街巷胡同,本临近的店铺就少,自然来往的人也不多,篓筐杂草木棍随地可见,显然是个死胡同。   这个认知是宋意年快走到深处才知道的,她心里有些担忧,悄声问道:“大侠,听起来里面有两三个男的,一位姑娘,我们可以吗?需不需去搬救兵?”   薛怀溪摇了摇头,“现在叫怕是晚了,只能智博了。一会我弄出动静,你先带那位姑娘走。”   宋意年以为大侠说的动静是要揍他们,她郑重的点点头,同意了他的办法,薛怀溪快走到时藏匿在阴影之中,说道:“大人,这里面有人打架,要不都带走?”   说罢,宋意年又见他转了声调,继续回道:“都带走吧,正好一网打尽。”   里面本来正打算欺负的三个男的一听这话,吓的连忙往巷子外奔跑,宋意年也藏匿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等三人跑出去,她连忙去接里面的姑娘。   那姑娘背对着宋意年,一身粉色衣衫有些散乱,好在并未解开,宋意年有意识遮挡住光线,替姑娘将衣衫拉上,宽慰道:“别怕,他们已经走了,我们赶紧离开。”   “多、多谢姑娘。”   说罢,她拉着那姑娘的手就往外跑,外面的薛怀溪一直候着她们,见他们出来松了一口气,道:“赶紧走,他们若是意识过来,只怕会...”   话还未说完,宋意年看到薛怀溪身后出现了几个拉长的影子,下意识推开薛怀溪,“小心。”   薛怀溪反映极快,连忙侧过身捡起身侧的木棍,站在宋意年身前。   那三人一看不过是一个弱肉书生和两个姑娘,恶意更重,还肆无忌惮的打量了宋意年,露出一副调戏的模样,“哟,我还以为是哪个孙子敢骗你大爷我的,没想到只是一个瘦弱的书生,就你瘦弱这样还敢护着两个姑娘,想英雄救美?”   “兄弟们,上,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棒打书生。”   “你们先走。”   薛怀溪说罢此话,毫不犹豫上前,宋意年也不甘示弱,紧紧握着手中大侠递过来的木棒,扶着身侧的姑娘往巷子外跑。   “哟,跑什么跑啊?现在可没人来救你了,快让大爷亲一口。”   大侠势单力薄,一次最多周旋了两人,还有一人拦住了宋意年的去路。   宋意年紧紧攥着棍子,在身前挥舞吓唬道:“我告诉你,我这棍子可不张眼,识相点就让开,而且我们的身份也不是你能惹的!”   眼看着那人一步步逼近她,宋意年知道她根本斗不过此人,她偏头对着旁边的女子说道,“一会我拖住他,你先跑出去喊救兵知道吗?”   “姑娘,我、我……”   “快走!”说罢也不管身侧姑娘同意不同意,一把将她往外推,另一边拿着木棍就往那人身上扔去,扔完宋意年就打算也忘外跑,但余光瞥到大侠应对两人已处下风,转身又迂回过去。   “你回来干什么?赶紧走。”   薛怀溪见宋意年调转回头,大惊失色,训斥道,手下功夫却未停止。   宋意年刚想回大侠,见另一人突然趁着大侠分心想要偷袭,果断奔跑而去,打算替大侠抵挡住,声嘶力竭大喊道:“大侠小心!”   薛怀溪将另一人揣开,接住奔跑而来的宋意年,瞬间抱着她调换了顺序。   宋意年只听大侠闷哼一声,显然是那棍子落在了大侠的身上,她不安的扭动着,被薛怀溪一把摁住了脑袋在怀里,“别动,闭上眼睛。”   刷刷刷――   等宋意年睁开眼时,原本怒斥凶凶的三人皆昏迷倒地,大侠站在她的身前,如第一次她见大侠那般,单手背后,左手执一把折扇,夕阳的光晕洒落在大侠的身影,有光隐隐闪耀着。   她猛然回过神,上前紧张说道:“大侠,你没事吧?刚才我听见那棍子打在你身上了。”   话落便打算去查看,薛怀溪身子一颤,被宋意年连忙扶住,她心里大惊,大侠怎么站都站不稳,难道受的伤这么厉害?   “没什么事,只是你给我的扇子要换把新的了。”薛怀溪调整呼吸,还不忘回她话。   宋意年眼尖看到地面有新鲜血迹,她强势的拉起薛怀溪的右手,生气道:“大侠你都受伤了,还说没什么事,你逞什么强啊。扇子哪有你重要啊。”   “没事,刚才只是许久没使用内力,让我缓一下就行,别担心。”   越说越委屈,早知道她就不该多嘴,也就不会惹是生非了,还害得大侠受伤,她眼中涌上泪珠,“什么别担心.....可、我、我看着会心疼啊,早知道我就不该....”   薛怀溪复杂的看着垂首看着他伤口的宋意年,喃喃道:“好了,若我们不来,你心里也是不安的,再说,刚才那一棍子,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受吗?”   “你受了伤是会留疤的,小姑娘还是多宠着点比较好。”   宋意年从怀中取出手帕很认真的替大侠擦拭了伤口,而后仔仔细细的缠在他手上,“我不管,谁都不能留疤。是大侠你也不行。”   话落,她见大侠身子一僵,以为缠紧了,打算抱歉松一松,没曾想听到他试探的问句。   “是你么?心妹妹?”   薛怀溪话里带着惊喜的意味,还有双眸里直视前方的不可置信。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完毕!   今日估计二更不了,下午出门办银行卡了,就没写成,明天我尽量二更。   晚安啦,大家早点睡~(已捉虫:)   今日剧情:心妹妹?是心尖上的新妹妹吗?   薛某在线找刺激!宋某在线被套路。 第18章   “大侠你在说什么呀......”   “多谢公子,姑娘相救。”   身后温柔细弱的声音,在空旷安静的街巷中特别突兀,宋意年回了半截的话被她也吞入肚中。   她闻言动作一怔,但还是先替大侠松了松缠绕在他手上的手帕,这才从容的转过身望去。   被救的姑娘又折返回来,一身淡粉色广素绫,面若芙蓉,弯柳叶眉,整个人透露着娴静温柔的模样,宋意年看的第一眼便觉得,她像画中仙。   感觉到身边一阵风拂过,是大侠从她身边走过,她缄默无言跟了上去,薛怀溪走到那姑娘面前,轻声回她,“无事,姑娘没事吧?”   “多亏了公子,和这位姑娘才能逃过一劫,小女子姚沁云,家住京城,想邀请两位去姚府坐坐,也好聊表心意。”   这话说的清晰目的明确,完全就如同那日,她被救时,是一样的心里,宋意年直视着姚沁云的双眸,抓住了她眼里的一闪而过的喜悦。   没等薛怀溪回答,宋意年直言拒绝她,“不必了,不过是路见不平,姚姑娘以后出门在外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薛怀溪趁着宋意年说话,也端详着面前的姚沁云,与他印象中有些不同。   姚沁云忽略了宋意年的话,而是侧身望着薛怀溪,正好两人视线对上,姚沁云笑着问道:“我听刚才公子唤心妹妹,是认识我么?我虽名为沁云,但家中人都唤我为心云妹妹。”   宋意年这才明白刚才大侠话里的意味,心妹妹是喊她么?可两人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会这么亲切,除非....宋意年想到之前上巳节,大侠说过,曾经有一个妹妹,是面前的姚沁云么.....   她忽然不敢继续想下去,呆呆的望着大侠,眼里带着些委屈。   薛怀溪反而客气说道:“姑娘听错了,你我只是初次相见。”   说罢,骨节分明的素手抚上宋意年的肩,垂首望着宋意年温柔说道:“我妹妹,是她。”   街巷外传来了许多人的声响,是姚沁云刚刚喊来的人,同时也有寻了她许久的丫鬟,上前着急唤着:“小姐,奴婢可找到小姐了,若是奴婢弄丢了,老爷会杀了我的。”   薛怀溪话里话外的态度,姚沁云皆看在眼里,自然也不会自讨苦吃,借着回丫鬟的话侧面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多亏了这位公子相救,本来是想邀请他去姚府,可这位公子还有事。”   听闻姚府,宋意年面上没什么表情,应该是个小世家,不然自然见她也不会这么平静,薛怀溪毕竟也是山庄庄主,见过的场面也多。   姚沁云没想到两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气的掐住自己的手心,面上还客气微笑道:“那就不打扰了。”   等姚沁云走后,薛怀溪带着宋意年走出了街巷,看着道路的走向越来越远,她发觉不是回薛府的路,纳闷问他,“大侠,我们这是去哪里?”   穿过两个街区,道路一下视野开阔,出现大气的府邸,薛怀溪停住脚步,“自然是先送你回苏府。”   “哦。”宋意年自然没法说自己不住在苏府,乖乖跟上大侠的脚步,走了一会儿,她还在想着刚才的那事,薛怀溪问她,“怎么了?有心事?”   “没。”宋意年下意识的否认,但犹豫后还是试探性的开口,“大侠刚才说的心妹妹是谁呀?”   “一位旧人,刚刚认错了。”薛怀溪补充道:“而且,如今没有其他妹妹,只有你一个。”   天色有些渐昏,大侠也高宋意年一头,她自然看不到大侠说这话是什么表情,只是猜测大侠说的应该是真的,眼睛一转,笑道:“嗯,大侠在我这里也是独一无二的。”   “没有什么独一无二,你身边除了我,也会有其他人的。”昏沉的天色,树影斑驳摇曳着,薛怀溪一时有些感慨。   见薛怀溪说完这话并未等她,反而继续走着,宋意年心里一急便跳到他面前,拦住他去路,认真解释道:“没有,其他人都不是,只有大侠会在意我。”   “是么?”薛怀溪云淡风轻的看了她一眼,“但那日傍晚,你好像没跟上来。”   宋意年一愣,大侠是在说那日选择留下陪林新言么?她刚想解释些什么,薛怀溪没留给她机会,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以后不要说这种词。”   “好了,到苏府了,你该回去了。”   宋意年放在最嘴边的话再次被咽下了肚子里,她低着头看着鞋上的珍珠,像是被框起来的画卷,连用词都会被纠正,一时没了反驳的力气,“好。”   等到下次,或者下下次,她总能找到机会去证明,他是独一无二的。   薛怀溪目送着宋意年走向苏府,突然停下来脚步在不远处问说话,他看着宋意年闭合的唇辨不清她说的什么,“嗯?你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清。”   “我说,如果那日你先.....”先救下的是姚沁云,会不会就....   说了一半,她便闭嘴缄默了,其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不管会不会,现在已经注定是她了,不是么?   “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和大侠说一声晚安,今夜希望大侠做个好梦。”   薛怀溪闻言一愣,复尔嘴边挂起笑容,温柔道:“你也是,好梦。”   宋意年站在苏府门外,看着大侠离去,才转身打算回宫,这时一队人马汹汹赶来,为首的人正是太子宋平祯的侍卫,他下马行跪拜礼,宋意年道:“你怎么来了?为何慌慌张张的?”   侍卫一字一句道:“公主,皇上急诏,让您回宫。”   “有刺客行刺太子,太子至今昏迷不醒。”   “什么?你说皇兄被刺杀了?现在如何?”宋意年声音带着凌冽与震惊,直接让他免礼,路过侍卫往马车走,“走,赶紧回宫,先去见皇兄,其它路上再细说。”   “是。”浩浩荡荡的人马奔向皇宫,树影下的身影也随之离去。   宋意年从侍卫口中得知,皇兄今日和往常一般在书房批阅,有人告知他林丞相之子林新言去找了牢房里的周肃,他在赶去的路上昏迷,遭人行刺,行刺之人不止一人。   宋意年越听越是心惊,林新言找周肃之事是她几个时辰之前才做的决定,这么快就被有心之人用去,背后之人的手已经伸到了她身边么?   她手心一片冰凉,急得要命,但又要稳住自己的心神,一步步登上皇兄的宫殿,此时的大殿一片灯火辉煌,所有人都在宫殿里,她上前小声道:“父皇。”   “你还知道你是公主?擅自出宫去,胆子不小?”   宋皇指着宋意年训斥了一句,想到身旁还有其他人在,脸色缓和了一些,语气无奈道:“父皇也是担心你安危,你看你皇兄,现在还昏迷不醒,下次莫要再这样了。好了去看看他吧。”   宋意年有些意外,她以为这次父皇会狠狠训她。   不过她还是听话般上前,走到床榻边上,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宋平祯,替他掖了被角,转而担忧问道:“皇兄现在怎么样了 ?太医怎么说的?”   宋皇没说话,一旁的温淑妃插话道:“哎意年别着急,刚刚太医来过了,昏迷是因为先前太子被人洒了迷药,休息一会就好了,没受什么皮外伤。”   “那就好,那就好。”宋意年喃喃着,淑妃趁势开口询问,“意年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出宫了?是有什么要事吗?”   宋意年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她乘着父皇的眼神点点头,“对,之前我见周肃查的事还未查清就被关了,就和林新言去查封了哪几家有问题的店铺。”   “父皇,眼下皇兄也因此事遭遇行刺,我心里实在难安,我也想替父皇分忧,查一查此事。”   温淑妃迟疑道:“这...后宫不得干政...”   “无事,既然你想,便查查吧。”宋皇瞥了一眼温淑妃,转而贴心道:“但是莫要累着了。”   宋意年接下旨意,其他人先行离去,只有她仍陪在皇兄身边,等待他醒来,约莫又过了几个时辰,宋意年见天色太黑打算离去时,宋平祯悠悠转醒。   睁眼第一时间看到的便是自己的妹妹,宋平祯心里一暖,面上却淡淡的,开口道:“你来了?”   “皇兄你醒了。”宋意年惊喜的唤了声宋平祯,连忙给他身后放了迎枕,“可还好点了?”   “已无大碍,让你操心了,意年。”宋平祯往日见宋意年不多,如今仔细看着她时,才发现宋意年一晃已经这么大,早已不是幼年抱着他腿,在身后粘着他的那个小姑娘了,面容秀丽,黑溜溜的双眸显得可爱灵动,“最近在做什么呢?皇兄忙,时常也顾不上你。”   宋意年见今日的皇兄比平常格外的温柔,眸中不再是清冷威严,自然她心里也是愿意待着和皇兄说话的,她道:“最近一直无聊,便认识了苏太傅之女,时常找她玩。意年也知道皇兄忙,不敢叨扰皇兄。”   想到刚才父皇答应的话,撑着腰板,声音软软道:“皇兄,刚才父皇已经答应我帮你查下去此事了,你最近好好休息莫要操心啦。”   “胡闹!这么危险的事父皇能同意,我去找父皇说去。”   看到宋平祯想要起身的动作,宋意年连忙压住他,宽慰道:“皇兄,你别急,我不会有事的。”   宋平祯冷厉的目光看着宋意年,“没事?你知不知道你这手腕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还敢这么胡乱逞强!你.....”   “皇兄你在说什么啊。”宋意年有些摸不着头脑,扒开自己手腕的金纱丝帛,露出伤痕,迷惑问道:“我这伤不是八岁那边落入御花园的池中来的么?”   “不管是不是,这件事我不同意。”宋平祯转换话题,语气强硬到一点也不容拒绝。   宋意年从刚才宋平祯说话就盯着他的双眸,见他刚才说道她手腕伤时眼神有意识的躲闪,到如今的转换话题,她更加肯定皇兄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宋意年道:“皇兄,你告诉我,这伤到底是如何来的?”   “为何我一点都记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奉上,现在继续写二更。   写完以后可能会捉虫修一下。 第19章   坐在宋平祯身侧的宋意年逼迫他回答,宋平祯沉默了一会,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道来:“是。”   “你这伤不是御花园受伤的。”   宋意年其实一直都有怀疑,御花园的池大理石铺砌而成,光滑平整,若是受伤也不可能如她手腕这伤痕一般深到恢复不了。   “那时你才八岁,性子也不如现在这般文静,活泼爱闹,经常看不住你,有一次你生气故意偷跑出宫,没想到便被拐卖到了澜洲,等我们找到你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   澜洲....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宋意年心里想着。   宋平祯双手捧上宋意年的手腕,眼里带着心疼,道:“你手上这伤后来让太医看了,说是因被绳子和有棱角的木板所伤,后因在水里一直呆着,伤口变更严重了......”   “还好,当时找到你了,意年。”   “不过,那时你醒来,似乎不记得了这事,我和父皇们便谎称你是因为不小心在御花园受的伤,至于你在澜洲发生了什么,谁都不清楚。后来,我还暗中调查,没想到不久便传出消息,拐卖你的那些人全部葬身火海之中,死无全尸了。”   “这件事,让我明白我还护不住你,所以这些年,我一直都有在努力...”   宋平祯说到此处,有些沉默,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宋意年闻言心里一软,原来这些年皇兄一直勤勉好学是因为她,她一言不发的看着手腕上的伤,开口便是含着哭腔,“可我想要的并不是这样的,皇兄....”   宋平祯有些颓废,勉强说道:“是,皇兄现下才发现,你根本不需要这些。”   艰难开口道:“从你来我这的次数我便知道了。”   “原来你所需要的,皇兄全都错过了,抱歉。”   “皇兄不必对意年说抱歉,皇兄这些年为了意年已经很努力了。”宋意年覆上宋平祯的手,宽慰道:“今后皇兄可以为自己而活,从前皇兄错过的现在便开始还给意年便好。”   “只是有一点!”宋意年忍不住扁了扁嘴道:“皇兄不可以凶我。”   宋意年声音软软,话却一点伤害力都没有,宋平祯噗嗤一声被逗笑了,点头迎合道:“好,以后都不凶了。所以,周肃这件事,你就别插手了,有皇兄在。”   “不行的,这件事牵扯了太多我朋友,我必须要去查。”宋意年越说越感觉到宋平祯逐渐冷的双眸,连忙讨好道:“皇兄要是不放心,也可以派人跟着我。”   “好不好么?”   宋意年这一撒娇,宋平祯果然没辙了,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这般撒娇,理智与冲动之间,他果断还是冲动回她,“好。”   “只要你平安就行,我会派人暗中跟着,你即使查不到也没事,一切还有我。”   “嗯嗯,那皇兄早点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宋意年眼睛扑闪着点头答应,两人寒暄了几句,她便回了永绪宫。   今日一天的动荡,现如今她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回想一下今日所发生的事,发现大侠的伤口似乎还未处理,今日事情太多,后来她都忘记询问了,也不知道大侠伤怎么样了?有没有上药。   夜晚的永绪宫依然被夜明珠照亮着,宋意年没犹豫,直接起身走到里面的檀木柜中,取出几瓶上好的伤药,用盒子装好,这才安心走去床榻睡觉。   第二日。   有周肃和林新言联手,再加上宋意年的身份威望,一路查的顺利,毫无阻拦。   从那批死士杀手中,发现他们脚底沾染的泥土来自京城城东街区,再加上对比周肃身边的人给的线索,最终缩小了范围,确定人选为从六品军器少监严大人和从五品太常少卿吕大人两人。   宋意年刚想去调阅两人生平述职,就有人上报,说有人送来一封密信,举报京城堂明山庄勾结从六品军器少监严大人私自贩卖兵器,通敌呼延。   事情太过顺利,一切顺理成章,查什么,就有什么,证据直接拱手送来,宋意年觉得事有蹊跷,可偏她又毫无经验,根本看不出哪里出了问题,只能顺着去查。   走在宫道上,宋意年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紧张的氛围,官员也照常上朝下朝,并未有任何不同寻常之处,就连刚开始的流言也销声匿迹,像是因下雨所有人都纷纷归家,不再出门。   宋意年抬头望着晴空万里,晓风和畅的天,并没有要下雨的征兆啊。   也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宋意年纠结了一番后,还是将案子暂时这样定性,文书让林新言带乘给大皇兄,再由他转交皇上,而自己去牢房里放人。   周肃出了牢房,一看放自己的是宋意年,皱着眉头,“怎么是你放的我?”   被周肃一脸不屑的表情气到,宋意年没好气道:“就是本公主,怎么地吧?知足吧,就你这样,还能被罚到牢房,看来也不怎么样嘛。”   “我又没让你救我,怎么还以为我心悦你?”周肃眼神一撇看向旁边的草丛,调侃道:“本将军现在眼光可高了。”   周肃言下之意便是说她不行。   宋意年差点被气笑,说她不行?放眼望去,宋国谁敢比得过她?   不过与此同时,她在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还好周肃没再缠着她说喜欢她,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还好他只是当玩笑罢了。   宋意年也没再接这茬,戳了戳她袖子,“哎,周肃,下次你能不能聪明点,别再被人骗了。”   “知道了我的公主殿下,本将军又不傻。”   周肃瞥了宋意年一眼,也没再呛她。   时隔几年未见,她长得更加貌美动人心魄,梨涡浅浅,让他不敢将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只有那样说话,她才不会有负担,他才有机会,目送着宋意年离去的倩影,周肃目光久久未移动分毫。   刚走到永绪宫殿门前,就见一抹湘色在殿前徘徊,宋意年不耐道:“是何人?”   闻声,苏晓晓像是突然找到了什么希望,不顾仪态匆匆跑过来,“公主,出事了!”   宋意年一见是苏晓晓,自然是宫外的事,随手一挥,让身旁的人退下,问道:“出什么事了?”   “薛公子失踪了!”   宋意年:“?!!”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写完了!   写完的我,变强了,也变秃了!   _(:з」∠)_   答应大家的双更奉上,因为明天要上班,所以要早睡了!   大家晚安啦!   哦忘记说了,快到掉马甲了。   读者os:放屁!你都说了多少章掉马甲了,你倒是掉啊!还有生日宴,天天说过生日,你倒是过啊!   姜某人:哈哈哈哈哈哈哈,都给大家安排上!一个个来! 第20章   宋意年根本没想到苏晓晓会带来噩耗,大侠怎么会失踪呢?薛府她去过,里面也有不少家丁,更何况他身边还有阿羽,宋意年皱着眉头,一时不知道到底如何。   苏晓晓跟着宋意年走进了永绪宫,只剩两人时,才将实情说出:“回公主,其实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今日在苏府,官家说薛府有人来找你,说有什么紧急的事,我去时见到的不是薛公子,而是一个小厮,他说薛公子失踪了,我便觉得此事有些麻烦,就立马进宫来找公主了。如今,那小厮还在我苏府。”   苏晓晓说着这里稍微停顿一下,试探建议道:“公主需要出宫么?”   她肯定是要出宫的,但偏这几日宫里戒备森严,守卫查的紧,若她用令牌出宫自然会被皇兄发现,她目光重新打量了苏晓晓,略加思索道:“这样,本公主出宫,你在永绪宫扮成我待着,今日亥时若我未归,你再回苏府。”   苏晓晓自知事情恐怕棘手,也没少做劝阻,直接在屏风后褪去了外衣,苏晓晓与宋意年身形差不多,宋意年穿的还算合身,规整好佩戴,她这次带了面纱与阿音一同出宫,所幸侍卫并未仔细观察人,大致一扫并无藏人便放行了。   在苏府见到的那小厮,宋意年倒是没什么印象,好在通过他的描述确认他确实是薛府的人。   她不再弯弯绕绕,眸中染了些焦虑,直言询问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侠怎么会失踪?”   那小厮起先还是犹豫,后才扑通一声跪在青花地板石上,颤颤巍巍道:“其实是公子原本交代我去找京城州牧大人,将这封信交给他,可今日州牧大人不巧有事不在府,阿羽侍卫也还未归,离公子说好回府的时辰已经过了一个钟头了,小的实在是慌了,这才记得经常从炊事老王那里听到您的名字,这才.....,苏小姐,麻烦您找找公子吧。”   “这是自然,大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我肯定去找。”宋意年扶起小厮,摊开手道:“信呢?让我看看?万一信里有他的踪迹呢。”   “这.....”小厮有些为难,从怀中拿出信封攥在手中犹豫着,宋意年一把夺过,理直气壮道:“怕什么?若大侠怪罪下来,有本小姐担着。”   三两下就把信封拆开,里面娟秀的字体放眼望去,确认是大侠的笔记,她大致扫了一下里面写的内容,越看越心惊。   这都是什么....宋意年抿着唇。   什么勾结的罪证,什么陷害的官员名单,不过眼下她知道这些都并不是最重要的,最后一页上面说,大侠查到堂明山庄背后万多财有一处私人牢房,里面关着一些被替换的官员。   她漆黑的眸中泛着生气,只身冒险,他以为他是大侠嘛!   小厮惊呼了一声“苏小姐”,宋意年这才回过神来,手中的信笺差一点被她揉成了碎团,她双手重新铺展平整,又从发间取下枚簪子一同递给小厮,交代道:“一会不用去州牧府了,你去林丞相府邸说找林新言,拿着这枚钗,然后将你说的话对他再说一遍,将信交给他,让他派人去信上的地址来找我们。”   阿音诧异道:“小姐?”   “嗯,你和我先去找大侠,已经拖一个时辰了,不能再拖下去了。”宋意年走过去,重新上了马车,一路奔往城外万多财的秀水庄。   秀水庄四处荒僻,尽是树木林,宋意年看着对面的秀水庄,门上未锁却无人进出,她沉吟道:“阿音,你站在这里藏着,若我进去两个时辰还未出来,你就找最近的官兵带队闯进去,令牌你拿去。”   阿音拦住宋意年,眼中担心,“公主,目前里面的情况咱们都不清楚,不如等人来了再进去,万一有什么危险奴婢没办法交代,不如让奴婢替公主进去?”   “你进去又没什么用。若他们敢抓我,我还有公主的身份,肯定不会动手的。”宋意年掰开她的手心将令牌放上,催促道:“好了,时间有限,就这样定了。再说,你公主我说不定就直接救出人来了。”   宋意年进秀水庄时,留了一手,选了后门进去的,里面安静的极为反常,更加印证了大侠在信上说的,表面看起来平静的秀水庄,地下可能有一座牢房,关着许多人。   她想到这里,胆子也大了些,不再担惊受怕,脚步放轻的快速往院中走去,刚欲推开雕窗门。   忽然就被人从后面一记打,晕了过去。   滴答――   滴答――   连续不断的水珠声,让宋意年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她睁眼时双眸一缩,身体有些僵住,再次慌张的伸手揉了揉眼睛,伸出双手试探了下,才发现并不是她失明了,而是她身处在一个漆黑的地方,看不到一点光。   这个四周未知的环境本就让人很害怕,但宋意年更害怕的是。   这里太黑了。   太.......太、太黑了。   宋意年不知从何时起,怕极了没有光的地方,更怕封闭的房间,所以皇宫里的永绪宫夜晚,永远灯火辉煌,堆积了大量夜明珠,她从不在夜晚出门,即使出去也必然身边有亮光。   此时,耳边的水滴声一滴滴让宋意年不得不面对现实,双重的压力下,宋意年脸色自然苍白无色,冒着虚寒,连呼吸都觉得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咙,呼吸不过来。   她启唇大口呼吸着,手也不敢胡乱摸,而是抱紧蜷腿的膝盖,紧紧的抱着自己,闭着眼睛不去想不去看。   滴答――   滴答――   规律的水滴声越发令人恐怖,她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环境,小声呜咽道:“呜呜....大侠你在哪啊....呜呜呜....我好害怕....”   接下来静止的几秒钟,宋意年仿佛度日如年,身边还是无人应答,一片漆黑。   焦虑,担心,烦躁,害怕,恐惧全部混杂在一起,搅弄着宋意年不平的思绪。   她牙齿抵咬着下唇,尝试让自己镇静下来,她不能就这样一直待着,她还要去找大侠,对,还要找大侠!   她心里忽然有了方向,似乎由然而生出一种抗力,支撑她摸索着往前开始走,一步,一步,也许再走一步,大侠就会出现了。   她循着水声走去,“咚――”的一声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   软软的......好像是尸体。   宋意年身体猛然僵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嗯....”   细小的声音从身下她踢到的“尸体”传来。   人应该还活着,她总算血液流动了,不是死人就好。   只要活着,说不定就能从他嘴里问出大侠的下落。   她提起裙摆,缓缓蹲下,朝这人鼻下放去,感受到微弱的呼吸,这才确定是她的判断是正确。   可此时她只是公主,不会什么针灸号脉,一时没了主意。   她抬头听着一直存在的水滴声。   滴答――滴答――   有了!她突然有了主意。   此时竟然觉得这水滴没有那么让人害怕了。   摸索着缓步走去,从她摸索的发现来看,滴水的地方摸起来像是从上方一滴滴落下的,她没犹豫果断撕下自己的裙摆,弄出一缕布条手捧着去接水。   若是只用手接水,等接完在以她的速度捧给那人喝,恐怕是一滴都不剩了,还好她想到用这个方法代替。   宋意年呆呆的站在原地,等待着手中的布条浸慢水,捧得时间长了,肩膀有些酸痛。   她随意扭了下肩膀,呲的一下,疼的差点落泪,刚才全身心都放在怕黑身上了,居然忘记被人从后颈来的那一下了。   她扁了扁嘴,有些委屈,想她堂堂宋国四公主,自小哪里会受这些苦,受过这些罪。   感受到手中堆积出来的水已漫过食指,她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折返往回走去,没了双手的摸索,宋意年回程用了更长的时间,额间尽是虚汗,嘴唇也被咬出了痕迹。   她不敢耽搁,再次蹲下,将布条拧出的水喂到他嘴中,等待着他醒来。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这人微微咳嗽了几声,宋意年有些惊喜,轻声问道:“你醒了?”   “你是......?”   “意年么?”   宋意年扶着他半靠着墙壁的手,瞬间一顿,被他话吓到。   他是谁?   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   薛怀溪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宋意年,有些吃惊,吃惊之余见宋意年一直未说话,以为她发生什么,温声关心道:“意年?怎么了?”   薛怀溪手还没探过去,就被宋意年紧紧的抱了满怀。   “呜呜呜呜呜....大侠,我、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宋意年一直忍着的委屈再也忍不住,鼻头一酸,哽噎着哭诉着。   “我好怕,这里太黑了。大侠,我真的好怕。”   薛怀溪本想训斥的话咽了回去,费力的将手放在宋意年的头顶,抚摸安慰道:“意年别怕,我在。”   不安的心被大侠给抚平,宋意年止住泪水后,这才想起刚才一时情不自禁抱住了大侠,她轰的一下感觉到浑身燥热,耳唇发烫,她连忙松开手,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方寸大乱,话也不利落,“我、我、我刚才只是害怕,不是故意的。”   “什么?”薛怀溪声音有些无力。   “我、我不是故意....抱大侠的。”宋意年在黑暗中即使看不到薛怀溪的神情,但还是会感觉到大侠此刻肯定盯着她。   薛怀溪嘴角微微昂着笑,舒了一口气,顺着宋意年的话说道:“嗯,我知道,你只是有些害怕。”   “不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张刚写完,还未捉虫,可能随时看了就会捉虫,大家莫慌。   昨天当工作人员看了明星综艺录制,快乐!   以后有什么快乐的事都会给大家分享!   大家看完早点睡!晚安! 第21章   薛怀溪总算恢复了些力气,用手撑着身子转过身来对着宋意年。   “你怎么来这里?”   “....是信送到你手上了?”   他猜测的八九不离十,心里更是多了几分愧疚,他本不愿把她卷入这事件里。   四周漆黑,宋意年尽管看不清大侠,还是寻声对着点了点头,乖巧道:“是,州牧大人不在,我看了信便来寻大侠了。”   说着,情绪低落了几分,睫羽微微颤动,“没想到...如今.....是我害大侠这样的。我其实....”   她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将前因后果告诉他,告诉大侠她的身份,她所做的事情。   “别怕。”薛怀溪以为宋意年还在害怕,言语放缓说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不会对她怎么样,那是不是意味着会对大侠怎么样....   她这是才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低垂的眼皮撑着睫毛,靠近大侠,鼻翼翕动。   薛怀溪忽然感觉到身前呼吸一暖,呼吸声在寂静的牢房里格外明显,他脸色一僵,苦笑着说:“忘记你嗅觉灵敏,受不得这味,我离远些。”   说罢,把有些吃力的往另一边移去,手刚撑过一半,便被她拉住,薛怀溪动作一滞,“怎么了....”   他想起她怕黑,转而温声补充道:“你别怕,我不会坐太远,这样你可放心?”   宋意年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大侠还记着她怕黑和嗅觉的事,鼻头一酸,语气软糯,涩涩道:“不是...”   “我没有嫌弃大侠身上的味道,我只是想要闻一闻大侠哪里受伤了。”   “况且,大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黑的。”   薛怀溪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不由垂首笑了笑,撑过一半的手又回了原处,仰着头,半开玩笑调侃道:“心疼了?”   宋意年别扭的性格,薛怀溪没打算能听到她开口。   “嗯,心疼了。”宋意年认真的回答,嘴巴扁着似不满道:“之前我就说过,大侠受伤我会心疼,大侠为什么怎么总是不听话,比我还像小孩子。”   “所以大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受伤?”话顿了一下,宋意年壮着胆说的极快,“就当、就当是为了我。”   说完,惴惴不安的看着大侠,手紧紧的攥着裙摆。   说他像小孩?还有这受伤难道是可控的么?   薛怀溪听了宋意年的话,不由嘴角弯着弧度,内里微微有了暖意,开口应允了下来,“好,就当为了我们的小意年,我以后不受伤,这样行了么?”   “嗯....”宋意年满脸憋红,还好在黑暗中看不清她,她急忙转着话题,“大、大侠是伤到那里了?我帮大侠先包扎。”   “恐怕不行,是内伤。”薛怀溪对着宋意年道,“我之前查探过了,在靠近水的地方有一扇门,你扶着我过去,我们总要想办法出去。”   “啊?”宋意年有些意外的低呼了一声,大侠说让她扶着他,那不就是与大侠身体接触了么...她还从未和男子这般,更何况她还喜欢大侠,一时有些犹豫,“我.....”   薛怀溪也意识过来她在想什么,解释道:“是我欠缺考虑了。”   他屏息了一口气,站了起来,鬓角有些冒汗,还未往前走,心口便疼的让他缩了一下身子,宋意年听见闷哼,想都没想直接搀扶住了大侠。   “刚才是我再想别的,没有什么顾虑,大侠本来不就是我...”   话道嘴边,宋意年心里还是有些闷,“是我哥哥,更何况现下是特殊情况。”   两人在漆黑中,缓缓往水滴声靠近。   还未走到,突然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薛怀溪下意识挡在了宋意年的身前,两人看到门开,火把亮光一下子刺的让她们眼眸眯起来,适应了好一会,才睁眼望去。   “哟?原来你俩认识啊?”   开口的人一身粗麻布,一把络腮胡,眉眼凶猛,宋意年下意识心里一颤,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大侠的袖子,她觉得有些害怕。   后面紧跟一个跟班,拿着火烛灯台,给老大搬了一个木墩坐下。   “....”薛怀溪没开口回答。   “小娘子倒是生的标致,你这怀溪公子倒是整日享清福,美女成群。”络腮胡老大砸吧着嘴说。   薛怀溪闻言眉头一蹙,声音带着冷意,“与她无关。”   “你们抓我不过是为了堂明山庄一事,不过敢通敌呼延,胆子倒是不小。就不怕生意没做成,先吞了你?”   “笑话!”络腮胡老大叉着腿,手肘撑在腿上,“我赵老三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生意没做过,区区一个山庄的生意,怕个屁!”   回味过来薛怀溪的意思,继续道:“不怕告诉你,就算你查到了堂明山庄又如何,这上面多得是我们的人。”   灯火光苗随风摆动摇曳,照清了薛怀溪苍白无色的脸,看到这一幕,赵老三再次不屑的看着这张清秀的面容,调侃道:“你说你当什么怀溪公子不好嘛,非要趟着一趟浑水,没什么武功,就敢独闯这里。”   说着,眼神飘向宋意年,“还想救美人,也不掂量掂量你有几斤几两?”   宋意年一愣,转眸看着身旁的大侠,他...不会武功?难怪那日救下她们,大侠会脸色那么差,宋意年想到这哪里还沉得住气,抿着唇开柔柔道,“大侠....你若早说...”   薛怀溪用手遮掩住咳嗽,继而回她,“不管有没有,都不会让你涉险。”   “切。装模作样!”赵老三见不得这场面,吩咐手下,“去,把他俩拉开,接着去揍他,给他个教训。”   宋意年看着走近的人,想都没想,拉过大侠,站在他身前,挡在两人之间,喊道:“不行!不能动他!”   “不行个屁!在这里即使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我赵老三说的算!在我这里,可不分什么男人女人,只有死和活。”赵老三看着两人黏黏糊糊,摆手示意动作快点。   这里湿气重又泛着冷意,宋意年本来就不适,况且又想起大侠受了重伤,若在拷打,只怕会没命,她必须想到一个理由,让他们不敢动她和大侠。   被烛光映衬的脸半边隐藏在黑暗中,地狱厉鬼索命般往她走来,她撑开的双手握紧了拳头,突然昂首道:“你不能动他!更不敢动我!因为我是....”   话未说完,身后传来大侠极为冷静的声音。   “她是宋国最受宠的四公主,宋意年,你们动不得,也不能动。”   “你怎么会.....”   她慌乱的扭头,一双温柔的双眸撞入她心尖,她睫毛微微颤动,嘴唇似张似合,她怎么也没料到大侠会说这句话,也没料到大侠会知道她身份。   难道大侠一早就知道她身份了?!!   被大侠的目光幽幽盯着,她有些虚心,知道眼下并不是两人说开的时候,她借势回过神来,端着公主架子,承认了身份,“对,我是宋国四公主,所以你动不得。”   似乎为了佐证她的身份,她笑道:“我头上带的烧蓝琥珀钗是呼延前年送来的贡品,我手上这对玉镯是宫里的顾贵妃托人从爻州定制的,价值黄金万两,你走南闯北,自然认识上乘的东西吧。”   “老大,这....”上前打算控制宋意年的人,心里有些胆怯,他是听过嘉和公主的名声的,一下子没了主意,颤抖道:“万一她真的是怎么办?我当时抓的时候只以为她俩是一伙的。”   “慌什么慌!”赵老三吼了他一声,镇住他的害怕,沉吟道:“你去将这事报个那位,让他来定夺,我在这等着。”   手下拼命点头离开,赵老三没怎么失色,倒是正常的问她,“姑且相信你是公主,那关他何事?我照样可以动他?”   说着他便逼近宋意年,宋意年急的脱口而出,“驸马!他是我看中的驸马!”   说完感受到后背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脸色涨红,她不敢回头,镇定着将发钗和手镯取下,“我与你做笔生意,这些归你,如何?”   赵老三接过首饰,掂量着卖的价钱,不经意扫上宋意年褪去手镯的手腕还缠着纱帛,随口道:“这纱帛也不错,也脱下来。”   薛怀溪知道缘由,有些急拉住宋意年的手臂,染着怒意:“意年,别。”   抬头看向赵老三,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话,“换一个,我怀中有一块祖传的玉佩,你拿这个。”   说罢,薛怀溪便从怀中取玉佩,但毕竟他有伤在身,动作自然慢了许多,宋意年知道祖传的玉佩对他应该很重要,况且她这纱帛也没什么,随意扯下,递过去,淡言:“给你,希望你说话算话。”   薛怀溪动作一滞,还未反应过来,赵老三铺天盖地的笑声响彻牢中。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觉得奇怪,皆警惕的看向赵老三。   笑意过后,赵老三面露猖狂,话里带着狠意,将手里的东西扔到一旁,怒斥道:“我赵老三生平最讨厌三件事,卖主求荣,不知悔改,还有――欺骗!”   “遇上我,你还真的是....不太幸运。”   宋意年:“?”   “你根本不是什么狗屁四公主,你是澜洲那逃脱的女娃!”   薛怀溪忽而望着宋意年,似乎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已替换,还未捉虫,这几天较忙,今天放假就开始多写点,尽量这几天多更或者保证日更。   这个事件过去后就马甲掉了! 第22章   什么逃脱的女娃?   她突然回想到那日大皇兄宋平祯与她说的话,心下一惊,难道这赵老三知道当时她在澜洲发生的事嘛。   她压下紧张,略显镇定回他,“什么澜洲女娃?闻所未闻。”   她企图套他话。   赵老三不再担心她公主的身份,抓住宋意年的手腕,拿烛光照着她的疤痕,自信说道:“这疤痕,我看一眼就认得出。”   “当时我赵老三还在金哥手下做生意,为了管教不听话的孩童,都是关在漆黑的房间里,而后用澜洲独有的刺麻绳绑着手,悬挂在灌满水的木桶里,磨到意志软了再放了。这种麻绳有倒刺不易解开,我们当时可是都用这。”   “这些,你应该记得吧?”赵老三裂开嘴,大牙泛黄满嘴不齐,呸了一声,“我忘了,你这女娃烈的很,为了救一个男孩,又是受伤又是跳湖了,没想到竟然活到现在,还挺命大。”   “.....”   宋意年昏昏沉沉的听着,这些事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包括她受伤的场景,但是心还是闷闷的。   “原来是你?”薛怀溪淬着冷意的眸子盯着赵老三,袖中的手紧紧的握着,“她不过是孩童。”   “你可怜她?也对,怀溪公子菩萨心肠,最后不是你把澜洲苍院一把火烧了吗?让我大哥惨死。”赵老三扫了薛怀溪一眼,“我没你们命好,活着,才是我的全部。”   “刚好,今日你们落到我手里,我便替金哥报仇。”   “正好也如了你们做夫妻的愿望。”   赵老三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木棍,宋意年自然害怕的要死,但她还是咬着牙没有移动自己的位置。   薛怀溪没犹豫,用了最大的力气,将她拉过身边,藏在身后,说道:“有什么先冲我来,不过动之前还是想清楚,我一个人来难道没有留后手?”   赵老三显然被唬住,但很快还是一棍子下去,薛怀溪闷哼了一声,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很快便恢复了原先的模样,只是她看到大侠额头虚汗更多了。   “管你留没留后手,现在在我手里不是么?”   宋意年的手被大侠死死拽着,不让她上前一步,她心疼的喃喃了句,“大侠...”   一棍棍打下来,宋意年看感受到握着她的手从未松开,但力道却在减弱,她再也忍不住,眼眶里流转着泪珠,“呜呜呜,别打了,是我连累了你大侠。”   薛怀溪大口呼吸着,调整好了状态,怕吓着宋意年,扭头看她时还抿着笑容,温声道:“抱歉啊意年,我又食言了,让你心疼了。”   宋意年艰难的摇了摇头,眼神越过大侠,狠狠的瞪着赵老三,恶狠狠的咒他,“你等着,若我们出去,我必治你罪!”   赵老三冷哼一声,手下用了十成的力度,打算将薛怀溪打跪下,宋意年注意到这一幕,拼了全身力气,上前抱住大侠瞬间转身,迎上了这一棍子。   “啊――”   好疼、好疼、好疼啊.......   宋意年本就怕疼,又遇上赵老三下狠手,她直接被打的倒了下去,被薛怀溪一把接在怀中,手至今都未松开,她勉强冲着大侠笑了笑,示意她没什么事。   薛怀溪此时眼里满是心疼,生气但又不敢大声训斥,只好说,“还说我不乖,你才不乖,我是大侠,你应该听我话才对。”   这棍子没落到薛怀溪身上,赵老三打算继续打下去,刚挥起的手,门口便传来的住手的声音。   “你还真敢打公主?你不要命了,赵老三?”   训斥的声音以及提及她的名讳,她缓缓侧过头去看那人,门口之人一身黑袍,带着面具,根本看不清长相,她道:“你认得我?你是谁?是宫里的人对吗?”   后背火辣辣的灼烧感,让宋意年的意识更加清醒,她直觉面前这人认识她却又不敢露出面貌,一定是她见过的人。   “她是公主?我可不信!她手上可是有拐卖时的疤痕。”赵老三解释着,黑衣人直接走上前揣开了赵老三,“滚。”   赵老三满肚子怨气,又不敢撒向黑衣人,眼神便落在了抱着宋意年的薛怀溪身上,黑衣人直接下了命令。   “她是公主,我确认。如今她能来,想必官府的人一会就到,我们现在就撤,关着的人都别管了,快走。”   话刚落,外面跑来一个人匆忙来报,“主子,外面来了一批官兵在对岸。”   黑衣人一愣,接着指向宋意年道:“赵老三,你劫持她当人质,快。”   赵老三很轻松便从薛怀溪手里掳走了宋意年,被劫持临走时宋意年看了一眼大侠,见他们没杀他,心总算落下来,也点头让他安心。   既然拿她当人质,就不会杀她。   薛怀溪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无声的对宋意年说了两个字,“等我。”   猛然出现在阳光之下,宋意年闭着眼跟着走了许久,才适应的睁开了眼,一眨眼便来到了府外河边,对岸是一队兵马,宋意年能看出领兵的是林丞相,而不是林新言。   她有些疑惑。   赵老三架着刀,吼道:“对面的人听着,我手里这个女人是宋国四公主,识相点就让开,我这刀可不长眼!”   话一落,只听对岸林丞相淡然的挥手下令,“将士们,他在妖言惑众,公主眼下还在宫里,对面所有人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是!”   宋意年不可置信的死死盯着对岸林丞相,赵老三一众显然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对面嗖嗖嗖的箭雨迎面而来,赵老三一众当机立断舍弃她逃跑。   宋意年也想跑,但受过伤加上又不会武功,这些箭雨准头又厉害,她一时被逼至角落,眼看一箭划破云霄直直向她冲来。   她下意识闭眼。   久久未感觉到自己中箭的感觉,她颤动着睫羽缓缓睁开双眸,有些血迹斑驳的白衣落在她的视线内,她迎着光抬头望去,目光一缩,似不可置信般,捂着唇往后退去,被薛怀溪一把扶着腰身。   她潸然泪下,软软的哭哭诉着,“大侠.....你怎么....怎么....”   将她的神情收入眼底,薛怀溪认真的看着宋意年的双眸,安慰道:“别怕,我在。”   四周尽是尸体,宋意年落在他胸前染红的衣衫,鼻子一酸,没再说话。   薛怀溪怕她愧疚,转移了话题,聊起了刚才在牢房里的对话,“刚刚在里面,你还说你不熟悉嘉和公主,编起来倒是头头是道。”   宋意年喉咙一哽,没想到大侠会提及这事,更是没想到大侠以为她是装的。   她再也无法欺骗大侠了,“大侠,我骗了你,我不是什么苏府小姐。”   “我就是大侠口中的,宋国四公主,宋意年。”   “我之前不告诉大侠,是怕.....我怕你知道后会后悔....”   “后悔什么?后悔和你做朋友?”   薛怀溪打断她的话,撑着墙壁,一字一句道:“意年,我从不后悔认识你,相反,我很开心。”   开心...她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   ……   “公主,老臣来迟,望公主恕罪。”林丞相带着军队姗姗来迟,侍女阿音也快步走来扶着宋意年。   宋意年此时才咬着唇,声音淡淡开口,“林丞相,刚刚为何放箭?”   “回公主,实在是老臣上了年纪,隔着岸看不真切,怕是敌人的诡计,也多谢这位公子救下了公主,不然老臣万死难辞其咎。”   话说的有理有据,但宋意年仍旧觉得有古怪,明明她说的是让林新言来,最后来的却是林丞相,刚刚那箭像是灭口一般,可没顾忌她是不是公主。   她没敢在问下去。   阿羽此时姗姗来迟,从怀中取出药递给薛怀溪,宋意年见大侠一直气色不好,吩咐道:“快传太医给大侠看看病。”   “公主,你后背!!”阿音哭腔说道,宋意年没去管自己,继续嘱咐着。   薛怀溪一记眼光扫来,唤了声“阿羽。”   宋意年刚想说什么,被阿羽一记劈晕过去,落在阿音怀里。   薛怀溪咳嗽了一声,朝着林丞相说,“麻烦丞相了。公主眼下也受着伤,快些让宫里太医去看吧。”   “剩下的事,来日方长。”   林丞相忽略掉薛怀溪掩盖住的冷意,慈祥的笑了笑,点头认可道:“确实。”   “来日方长,薛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   芜湖,新鲜出炉,写完就发,刺激!   晚安! 第23章   滴答的水声,幽闭黑暗的房间,指尖粘腻腥臭的血迹,宋意年轻呼一声,“大侠!”   从梦中惊醒。   “公主,你醒了?”阿音上前替宋意年擦拭了额间的虚汗,又扶着她起身,忽然被公主抓着手臂,她匆忙抬头。   “怎么了?公主?”   “大侠!大侠他怎么样了?”宋意年急促的呼吸着,眼里带着焦虑,似乎怕梦里染红鲜血的手指成了真,记忆里的模样太过吓人。   “回公主,他应该并无大碍,那日我看他侍卫接他回去了。”正说着,便看见宋意年匆匆穿着靴袜,打算往外出,阿音有些犹豫,“公主....你这伤还未好,况且....况且....”   “况且什么?”宋意年随口说着,动作却未停,走到殿门看着紧闭的大殿,略微皱了眉头,双手拉开雕花门,永绪宫门前左右站着侍卫。   侍卫道:“公主,您不能出宫。”   宋意年扭头疑惑的看着阿音,只见阿音迎着目光艰难的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一切。   “所以?”宋意年气的笑了笑,“本公主这是被禁止出入了?”   说罢,啪的一下合上了殿门。   阿音上前小心翼翼解释道:“公主,皇上也是为公主好,怕您出宫有危险,况且明日便是及笄生辰宴了,各地官员家眷皆已至京城,您总要待在宫中才更合礼些。”   不提及及笄礼还好,一提及此事,宋意年便想到之前大侠还答应陪她过,可现在连宫门,哦不对,连殿门可能都出不去了。   她心里也知道是敏感时期,任性不得,但面上依然不满,平复了心情,才妥协道:“我还是知道分寸的,替我梳妆吧,我去找皇兄。”   宋平祯此时正在查看明日及笄礼的流程以及安排,听见宫人禀报,毫不犹豫的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整理服饰迎接她,“意年,你怎么来了?”   想到她还受着伤,温声训斥说道:“受着伤还胡乱跑,来,快坐下。”   宋意年软软唤了声‘皇兄’。   宋平祯拉着她坐在了唯一的软塌上,又替她端来了温茶。   “今日来寻我是有什么事吗?”   宋意年从小都知道自己的哥哥十分聪明,稍微透露一点便能猜到全部,她谨慎开口问了那天的情况,眼神随意瞟着,“皇兄,那日....堂明山庄的事.....后续有什么进展吗?”   “这事你算立了大功,堂明山庄确实勾结严明私自贩卖兵器,不过通敌呼延尚未有证据。”   “那日你去的秀水庄,里面的官员如今都救出了,只是那个什么赵老三和黑衣人跑了,眼下看来,此时背后水太深,竟然敢光天化日囚禁官员,剩下的交给皇兄就行。”   宋平祯自顾自的说完了整个情况,突然意识到什么,闭嘴缄默的看向一旁认真听的皇妹,她性子喜爱热闹怎么会关注这种事,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意年,你想问的是那薛公子吧?”   宋平祯见宋意年略有些尴尬的浅笑,就知道自己猜测的没错,心里一沉,苦口婆心劝道:“之前就和你说过了,玩玩可以,但认真了就不行。明日你就该及笄了,过不了几年父皇肯定会为你从世家里挑一个驸马,江湖人士你就忘了吧。”   “皇兄....我忘不了的。”宋意年垂首喃喃道:“他很好,真的。”   他都救了我两次了。   “意年,听皇兄一声劝,你还小,不知道没有什么是忘不了的。明日你等见完各世家子弟,再说。”   宋平祯看着她,提醒道:“对了,你应该听父皇说了吧,明日我们还要见一见新皇叔,听说也是从江湖而来,你可以试着去认识他,据说他五岁能文,六岁能武,八岁便掌管山庄....”   “什么皇叔....又没有见过,怎么你们都对这个皇叔这么期待?”   宋意年本就被刚才宋平祯说的话说的有些闷,如今又连着皇叔,她没忍住腹语了几句。   “我听父皇说.....”   宋意年撇着嘴明显不开心,宋平祯看到后立马改口。   “行行行,皇兄不说了,知道你不喜欢礼节规矩,但明日特殊,父皇尤为重视,你还是乖一些吧。”   宋平祯没忍心将及笄礼办大的背后原因告诉宋意年,他想让她省去这些烦忧,单纯的做一个无忧无虑小公主便好了,朝堂的事还是他来扛。   宋意年没打听到相关大侠的话题,聊的话有些随意,宋平祯也看出了她的出神,以为她身体还未好全,再强忍着与他说话,直接找借口让她回宫休息。   第二日,晴光空霁,浮云白邈。   刚到卯时三刻,宫里便开始热闹忙碌起来。   只因今日便是宋国四公主,宋意年的及笄礼了。   宋国,是呼延和拓跋三国中,最不喜奢靡浮夸的国家,但宋国百姓却皆知,这个词在宋国四公主诞辰之日便被打破了,宋皇当日将年这个字赐给她当名字,只愿让她年年有今日,岁岁过生辰,往后的每年的这一天,都是宋国最为盛大的节日。   今年更因是及笄礼,整个皇宫皆提前两个月开始布置宫灯回廊,各地的官员世家皆闻讯而至,期待这一场盛大的宴会礼节。   鹅黄色的单罗纱上绣着象征吉祥的祥云暗花,一副金镶珠石耳坠饱满圆滑,修饰的她脸型弧线规整饱满,杏眸清澈透亮,阿音佩戴上的紫水晶衔珠蝶形簪更是灵动娇美,铜镜中的宋意年已然端坐了近两个时辰。   “还要多久啊....阿音,我坐的腰都酸了。”宋意年说着用素手锤了锤自己的细腰,阿音连忙制止道:“公主,奴婢快了,您再忍忍。今日及笄生辰礼那么多人来,奴婢自然要把公主打扮的更加耀眼才行。”   宋意年蹙眉插话,故意逗她,“你是在说,本公主不耀眼吗?”   “自然是耀眼的,奴婢说错话了,是希望公主更耀眼。”阿音借势打嘴做样子,一边替她揉腰。   今日的生辰礼,先是在祈天台祈福祷告颂文,后她要与各世家在御花园中赏景稍作休息闲聊,最后才是同百官各世家掌权之人宴会畅饮。   “礼成,宋国四公主宋意年,温良淑顺,贤德浩远,特封嘉和公主,赐皇帝令牌一个,府邸两座,贡品数千.....”   宋意年好不容易熬过了颂文礼节,一下祈天台便让阿音赶紧扶着去了御花园休息,顺便偷偷拿些糕点填一下肚子。   “阿音,你去给我寻一些糕点,我偷偷吃几块不碍事的。”宋意年疾步走着,遇上迎面而来的官员或者家眷皆重新端起架子,笑容端庄的微微点头,等人一过去,便是急忙与阿音说话。   “公主,这....不太好吧。”阿音也知道今日公主已经未用膳好几个时辰了,又被她眼神一扫,妥协道:“好,那奴婢帮您去拿一份,您一会在无人的地方去吃,我帮您看着。”   “快去快去。”   宋意年小手一摆,催促道。   等阿音回来之时,手里果然端着一盘翠玉豆糕,宋意年直接端了过来,连声说道:“阿音你去守着,我去前面的那拐角去吃,吃完来寻你。”   不等阿音回复,宋意年心满意足的拿着糕点盘走去,好不容易避开了众人视线,从袖中拿出刚才的翠玉豆糕,吃着。   “嗯?”   宋意年吃到第三块时,刚咬了一口便听见身后有人开口说话,她吓了一跳,连忙将未吃完的糕点全部塞到嘴中,剩下的糕点连盘带物直接用大袖一挥,藏在袖内,外人只会觉得她只是抱着肩。   转过身刚想含笑,发现眼前居然是熟人。   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大...”刚开口时,想起自己口中还有糕点未咽下,一时情急咽时,噎住了喉咙,直直咳嗽了几声,连着也急出了泪。   “慢点,又没人和你抢,早知道,我就等你吃完在上前了。”薛怀溪有些懊恼,从怀中取出软帕,上前从容的给宋意年擦着唇边的糕点碎。   宋意年哪会想到大侠会亲自来给她擦,脸涨的通红,摇头重复道:“不、不、不用了大侠,我、我自己来就好。”   说着,宋意年也不知怎么想的,一把夺过了大侠手中的手帕,赶紧擦干净了糕点碎。   等擦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动作一顿,尴尬的抬首看去,艰难道:“我...我只是随手,我忘记是大侠的帕子了。”   将帕子递过去给大侠吧,可她已经弄脏了,不给又觉得她是故意的,她有些为难。   “这帕子脏了,我下次送大侠一个新的吧。”   宋意年怕大侠逗她,说完话就转了话题,从怀中端出盘子,伸过去。   “大侠饿吗?我请大侠吃糕点吧。”   低头看向盘子,只有孤零零的一块糕点了。   宋意年讪讪一笑,觉得太过于寒暄了,自己毕竟是公主,居然只请大侠吃一块糕点,这太扣了吧!   她自己都觉得丢人,手果断缩了回来。   “还是算了。”   薛怀溪没等她说完,拿过糕点,笑着回她。   “不用,一块更显珍贵。”   宋意年见一双白净的双手从她面前的雕花盘中取走了那块翠玉豆糕,她心里一喜。   大侠没有嫌弃这是她吃过的糕点耶!   四舍五入,她和大侠一起吃了同一盘糕点。   想到这,她蓦然而笑,“好,那下次请大侠吃更好的。”   看着大侠慢吞细咽的吃完,她突然想起,大侠怎么会来参加她的及笄生辰礼呢?   是特意来参加....?   更甚至说,大侠只是为了来见她?!!   “大侠你怎么来了?今日…你是不是特意来为我过生辰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替换完整的啦!大家可以看啦!   今天是中秋,祝大家节日快乐!也祝我们的宋宝生日粗卡!   最近有点卡文,更新的比较慢,若更新少了,后面会补更,大可放心。   _(:з」∠)_如果有小天使催更,我就再多努努力!大家晚安! 第24章   春光明媚温暖,晓风和煦,宋意年站在角落边偏着头望着比她高一头的薛怀溪,阳光撒在她的肩膀,鹅黄色的衣纱隐隐折着光晕。   这一幕深深的印入了薛怀溪的脑中。   传闻中的娇公主,果然名不虚传。   他心湖涟漪圈点着,言语也放缓回她,“嗯,特意来的。”   欣喜的笑容浮现在宋意年脸上,大侠果然是特意来给她过生辰,他记得答应她的话。   她刚准备说话,见另一边有人影窜动,以为有人要来,连忙拉着薛怀溪的衣袖往里躲了躲,觉得别人看不见她们的时候才松开。   其实在大侠说话的时候,她就猜测大侠要么是让别人带他进来的,要么是偷偷进来的,总之,不管哪种方式,让别人看到她和大侠在一起,都不太行。   于是,她解释道:“大侠你现在的身份进宫不太行,更何况若让别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会说你闲话的。”   想到一会还要御花园见各种世家公子、官员及家眷,她忍不住叹气,蹙眉。   “好,听你的。”薛怀溪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回她,后见她蹙眉追问说:“怎么叹气?是遇到什么难事吗?”   宋意年有些手酸,便随手把盘子放在旁边的亭阁旁,盯着自己的祺鞋上的珍珠兔毛图案,继续闷闷地说:“就是一会不能陪大侠了,一会要见各位世家公子还有各地官员,还有什么新来的皇叔,好烦啊。”   皇叔?   是说他么?   薛怀溪闻言略微一顿,挑起眉去瞧她,看她应该只是随口说说,没有真的烦他吧。   他其实不怎么在意,但比着其他的公子,还是沉吟开口,似是云淡风清说着:“皇叔?新册封的罢了,你都还未见过呢,说不定...”   话还未说完,宋意年忍不住打断说道:“不用见他。我觉得他指不定是一个珠圆玉润比我大数十岁的老头。”   怕他以为她对人有偏见,又压了压心中的烦闷,改口道:“哎,我就是随口说说,虽然他们老是与我说他,但我对他没兴趣。”   薛怀溪不做多评,只是笑笑道:“没兴趣么。”   “那你对谁有兴趣。”   对你有兴趣啊....   宋意年心里脱口而出,实则面上胆小的都不敢开口。   抬首就迎上大侠笑意的目光,她心里慌得不行,还要故作淡定的憨笑一下。   “这...这自然是谁有趣....我就对谁有兴趣了。”   全然是一句废话,但宋意年也不知脑子怎么想的,就这样回了大侠。   薛怀溪看着她,慢吞吞回道:“那想想,我还挺无趣的。”   话里没接宋意年的话,但也算是回答了她的话。   宋意年原本这样说只是为了不说出大侠的名字,谁知道大侠竟然否认自己,是因为知道自己公主的身份,从而想要远离她了么?   她当初不告诉大侠自己的真实身份,就是怕会变成这样,想到这里,她急匆匆的解释道:“没有没有的,我觉得大侠很有趣的。”   “是么?”薛怀溪耸耸肩。   话说完,见大侠漆黑的眼眸幽幽望着她,她心里咯噔一下,才意识到说的是什么。   承认大侠有趣她对大侠有兴趣。   她连忙改口否认,“不不不....”   还未说完,她便明显感觉大侠眼色一沉,周遭也冷了几分,于是它自己说话的语调也变得试探起来,“应该,也许是有趣的.....吧?”   薛怀溪咬着不放,“嗯?为什么要否认?”   宋意年这下怕了,点头反复确认,“十分有趣,肯定有趣。”   见大侠不再追问,这才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   两人在这里待的太久了,阿音左等右等不见公主出来,只好上前寻人,没想到薛怀溪也在,惊喜道:“薛公子也在啊!”   “公主,时辰到了,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您要去御花园见各位大人了。”   宋意年有些可惜的噘了噘嘴,对薛怀溪说道:“大侠,你一会先在旁边等我,我见完他们来找你玩。”   薛怀溪点点头,宋意年这才放心的走入御花园正道,出现在众人眼中。   一副端庄雅贵的公主仪态,迎着众人的目光,她含笑走向中央的龙椅前,行礼问安道:“女儿宋意年给父皇请安。”   “意年啊,今日你及笄,朕只愿你平安康乐。”宋皇慈祥的笑着招手,让她坐在龙椅的另一旁,众人眼色各异。   各大皇亲贵族,世家,各州州牧,皆按品阶上前一一客套夸奖宋国四公主。   “嘉和公主出水芙蓉,又聪明伶俐.....”   “我们家有几个及冠的,品学上乘,若需要也可陪公主伴读....”   “臣第一次见嘉和公主,就觉得当真是宋国第一美人....”   宋意年佯装笑意,点头接受每个上前客套的人,内心毫无波澜,眼神也胡乱瞟着。   哎,怎么还没有结束。   她精神气都快被磨光了,腰也很酸,但坐在龙椅上受万众瞩目,她当然不敢动,只能转着眼珠打量着新乐趣。   比如这个什么侍郎的家眷带的发簪还挺好看,另一个世家公子长得有些奇怪啊....   突然人群嘈杂,皆讨论着来的人。   她随意瞧去,竟吓得站起了身,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薛怀溪迎面漫步走来,一身月白长袍一把扇显得更加清秀文雅。   啊啊啊啊啊.....   大侠怎么来了?还直接来找他!   他疯了吗?这里是皇宫!   不是宫外啊。   她急得焦头烂额,不知怎么办才好。   宋皇被宋意年突然起身吓了一下,疑惑问道:“怎么了,你认识他?”   当然!!当然认识啊!   宋意年心里疯狂回答。   但她知道,这个时候说认识,不是害大侠嘛!但要是不说认识的话,大侠万一被罚,她不是救不了了吗,这真是一个好为难的回话。   攥紧了袖中的小手,她还是勉强微笑道:“意年...应该不认识。”   最终她还是保持了刚开始的态度,就当不认识大侠。   “嗯知道了。”宋皇闻言淡然回她。   看到薛怀溪走上台阶,宋皇这才起身拉着宋意年走过去,介绍道:“意年,这是你薛皇叔,薛饶,快唤人。”   什么?   薛什么?   宋意年下意识以为自己幻听了。   宋皇:“意年?”   两人皆看向她,她脑子懵懵的,根本无法将印象中皇叔的名头按在大侠身上,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她话里带着些生气的小鼻音。   “薛...”话不自觉又小了三分,脑子一抽道:“薛饶。”   “意年?怎么没规矩了?这是你皇叔。”   “无事。”薛怀溪替她开口解释道:“可能公主还未习惯,再说臣名字本来便是被人叫的。不过,今日第一次见公主,果然名不虚传。”   宋皇说道宋意年便是一脸疼爱:“哎,都怪朕对她宠的太厉害了,惯的越发不懂规矩,若皇叔近日闲的话,也替朕多管管她。”   本来是客套的话,薛怀溪当真应下,行礼道:“既然皇上开口,臣自然却之不恭,尽己所能,帮助皇上。”   宋皇一愣,转而欣慰的看着一旁的宋意年,“听到没?以后父皇管不了你了,让你皇叔管你。”   宋意年根本没听他们在讨论什么,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萦绕。   大侠是他皇叔,大侠是他皇叔。   他骗她。   好不容易知道自己喜欢大侠,却得知大侠是皇叔,她心里越发喘不过去来,大侠为什么会瞒着她?   尽管她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但隔着这样一个身份,流言总会四起,她和大侠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却被这样一个临时的插曲打乱了她的节奏,甚至....   她抬头出神的望着大侠,甚至他们又一次回到了起点,一切从零开始了。   甚至零都没有。   她揉了揉眼,这才发现自己眼眶里浸了泪水,差点滴落下来。   薛怀溪一直注意着她,看出她眼眶红红,关心说:“怎么了?是不舒服么?”   “没...”宋意年觉得有些丢人,竟然因为这小事落了泪,苍白的辩解道:“只是突然得知有了皇叔,有些开心罢了。以后意年就又多了一个人疼我,想到这里就...觉得很开心。”   薛怀溪是宋意年见的最后一个人,因此他便开口以相互了解为借口,领着宋意年单独去了御花园的另一个亭阁。   等四下无人,薛怀溪才摸了摸她的脑袋,低下头温声道:“刚刚是被我吓到了么?抱歉,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宋意年本来止住的泪水,被薛怀溪温声细语的话说的再次潸然泪下。   她抿着唇,倔强的质问他,“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你总爱骗我。你是有机会和我解释的,可是你没有。”   “大侠,那么多机会,那么多机会!!可是,你一次都没有和我说。”   “一次都没有!”她激动的说着。   “看着我当众出丑很好玩是吗?”   “看我蒙在鼓里,讨好你很好笑是吗?”   “你真的好无情,我讨厌你。”宋意年闭着眼,不愿在看大侠,过了片刻,冷声开口道:“你走吧,就当我之前从未认识过你。”   这时,她才平静的唤了一声,“薛皇叔。”   至始至终,她都未再次睁开眼瞧他一分。   薛怀溪没想到她居然会反映这么强烈,一时有些呆滞愣住,偏他无法从她眸中读出她的想法,只因她一直紧闭着眼。   他开始有些慌乱,眼神直直盯着她紧闭的双眸,他还从未当面见她哭的这么凶。   想到此,他声音更轻柔了,甚至算得上是哄她,“意年,你睁开眼。”   “看看我,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   哦!马甲掉了!   终于开启下一段剧情了!   今天居然没有卡文!太开心了!提早结束!提早发文!   晚安啦!   一般情况下,我会日更!除非工作太忙或者卡文!不然会一直坚持写滴,而且专栏不会有弃文,入股不亏啊! 第25章   她阖眸一瞬间,心里已经有些后悔。   她说的太过绝情了。   原本只是想抱怨一下自己心里的想法,可她说着说着便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侠如此对她却从未解释过什么,就像是普通朋友…   对,就是普通朋友。   想到这里,她睫毛微微颤动,犹如蝴蝶翩翩而落。   其实她未曾想过,当初的薛怀溪本就与她不过朋友二字而已。   猛然之间听见薛怀溪的声音,带这讨好的意味,宋意年胸口一暖,大侠也不是不关心她。   这才抿着唇,闷闷说道:“看你作甚?”   宋意年话虽然这样说,但语气却是软软的,毫无半点威严可言。   薛怀溪总算是听到前面的人儿回了,心里一舒,“你若不睁眼,怎么知道我送你的是什么及笄礼?”   没想到大侠还给她带了礼,她最终她还是缓缓睁开了眼,抬头望了过去。   一双温柔宁静的双眸此时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角的泪痣灼热着她的心房,宋意年目光匆忙一撇,略过他空空的双手,扁嘴道:“我睁眼了。”   言下之意:我都睁眼了,你却骗我?   薛怀溪听懂了她的话,抿唇笑了笑。   这才从袖中取出了一个锦盒,递过去给宋意年,继续说道:“没骗你,礼我是带了的,只不过这个你可能不会喜欢。”   闻言,宋意年偷偷瞧了一眼大侠,是不是大侠觉得自己送的礼太过于轻,衬托不了她的身份。   宋意年没在继续为难他,环抱在胸前的右手伸出,摊开掌心,愤愤说道:“哼,哪有别人送人礼之前说她不会喜欢的,大侠你就是故意的。”   故意想让她理他,偏她没办法。   这话薛怀溪没有多解释,用纤细的双手利落的打开锦盒,示意让宋意年自己瞧。   宋意年还维持生气,只昂着白皙的脖颈,高傲的转了侧脸,打算只扫一眼。   只不过她没想到这礼,她还真的不喜欢。   ……   锦盒里面躺着一个紫玉银圆镯,是当初她特意为大侠妹妹挑的最丑的镯子…   这是??自讨苦吃么…   她脸色一僵,不由抬头看着大侠,不知他是何意。   薛怀溪一点都不心虚,淡然说道:“这镯是那时你帮我挑的,原本就是要送给宋国公主的,如今…”   说到这,抬眸盯着宋意年,“况且,我也不知你身份,是上次偶然才知晓的。”   宋意年从话里听出来了抱怨和委屈的感觉,转念一想,好像确实是自己先瞒着大侠身份的,大侠的身份只是她没问,他就没告诉她而已。   她有些心虚,要不就当和大侠扯平了。   又瞟了一眼盒子里的镯子,其实如果习惯了还是挺好看的…   嗯,挺好看。   她说服自己,拿过锦盒放入袖中,故意避开他说的话题,开口道:“还凑合。”   薛怀溪知道她收下意味着什么,她的那些小动作那么明显,他能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但宋意年还是不怎么愿意与他多说。   薛怀溪故意道:“收下了,便不能生我气了。嘉和?”   “嘉和?我才不叫这个。”宋意年听到大侠喊她称号,心里有些不开心,直白的提醒他。   薛怀溪也不反驳,笑着反问她,“好,那你想让我唤你什么。你如今是公主…”   他的声音带着低沉浑厚,宋意年闻言耳根子一软,染上了绯红,支支吾吾道:“就像之前一样,意年,唤我意年就行。”   “反正你都这样唤过了。”   “好,意年。”薛怀溪莫名的想摸摸她的头,伸手摸去果然如想象一般,蓬松柔软。   察觉到手下的人儿有些挣扎,他又低低唤了声想让她别动,“小公主?”   “嗯…也,也行…”   这声小公主唤的她更是提着气不敢妄动,旁人唤她公主也挺平常的,怎么到大侠这里她就听不得呢?   宋意年屏息凝神的等待着大侠松手,左等右等不见他停下,她弱弱的唤了声“大侠。”   “嗯。”薛怀溪知道自己摸的太久了,从容的收回了手,全然没有尴尬的模样,“薛饶是我的名,薛怀溪亦是。”   她抬眸看到大侠说道自己名字是薛怀溪时,眼里带着不一样的意味,可能他更喜欢这个名字吧。   不过,想到这个时候与她解释名字,是大侠觉得她还在计较欺骗一事么?   原本她还有点不快点的情绪,如今被大侠言语一激,立马烟消云散,她特意强调道:“大侠先是大侠,后才是什么薛饶薛怀溪,再说我又不会嫌弃你。”   薛怀溪被她说的话逗到,哪有人会直接说不会嫌弃你的话。看着宋意年一副豪横的模样,果真是娇宠惯出来的,他早已没了当初的不喜,如今只是觉得她这个公主确实要宠着。   更何况她还是他小时候遇见的那个人。   他开口道:“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薛怀溪眼中温柔毫不掩饰,宋意年从刚才就觉得不舒服,之前大侠从来不会这么明显的将情绪外露,是因为他当了她的皇叔吗?   她心一下子冷了起来,她有些生气,大侠是觉得皇叔的身份可以压她一头所以很开心?   她思绪胡乱飘着,也未曾注意收敛自己的表情,薛怀溪看着原本还乖巧的宋意年突然变得过分乖巧,察觉到她可能有些不开心。   “怎么了?”   奈何他比她高上许多,无法第一眼见到她表情,也没办法确信他自己的判断。   于是宋意年听到声音时,一抬头便迎上了弯着腰的薛怀溪,他与她视线平视,精致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她瞳孔一缩,猛然被大侠吓到了。   还未说话,嗓子眼里就控制不住的发出声音。   “嗝…”   声音其实小,但两人贴的近,一下子薛怀溪听愣住了。   宋意年意识到自己发出的声音,慌乱的拿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薄唇,企图不让它发声。   “嗝…嗝……嗝……”   越是紧张,打嗝越是多。   宋意年脸颊轰的一下通透红润,耳朵也如血玉坠透着绯红。   啊啊啊啊啊啊…她…她怎么能在大侠面前出打嗝呢…   好丢脸啊…   大侠会不会嘲笑她,嫌弃她啊…   越想越害怕,打嗝也止不住的从嗓子眼里冒出。   “嗝…嗝……”   她灵动的双眸慌张闪烁着,睫羽颤动着,在大侠没说话的这段时间,她简直度日如年。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她右手提着裙子,打算跑。   谁知道,当人越是紧张的时候越是会出错,宋意年转身时,不小心两脚鞋尖想碰,她一不留神,身体往前一倾,就要摔了下去。   摔倒前,宋意年还在想。   她是用手捂住唇呢还是撑着地呢?   宋意年双手慌乱的挥舞着,完全不知所措。   啊啊啊…嗝…啊啊啊!嗝…完了!   这回她…嗝…彻底在大侠面前…嗝…丢人了!!   呜呜呜呜……嗝…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在国庆放假前的最后一天更新啦!此时的我已经连上9天班了,真的好忙!接下来国庆会多写点! 第26章   淡淡的竹叶清香沁人心脾,宋意年没有摔倒在地,而是被薛怀溪上前环住了腰。   “怎么还这么不小心呢?若是以后我不在身边你可怎么办?”   薛怀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匆忙睁开了眼,大侠离她太近了,她有些紧张的用手抵在他胸前,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同时挣脱了他的怀抱,不太自在地说道:“我....”   开口时她突然想起自己刚刚还在打嗝,若是出声定然又要出丑,于是紧紧抿着唇,眼巴巴的盯着薛怀溪,祈祷着自己不打嗝。   薛怀溪看到这一幕,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她怎么这么可爱呢。   “是不是刚才吓到你了?平时见你也没有这么胆小。”   也不知是不是刚才被一连串吓到,宋意年没再继续打嗝,她开心的莞尔一笑,眼睛里的星星流转闪烁,睫毛也扑闪着。   “没、没有。”她自然不会大方承认被吓到的事实,要不显得多尴尬呀,喃喃道:“我才不胆小,难道大侠没有害怕的吗?”   “害怕是人之常情,我本就是人。”薛怀溪倒也不否认,大方的说出口,“不过你还小,经历的少,挺好的。”   想到宋意年今天才行及笄礼,说道:“今日你及笄,之前送的手镯,是出于身份赠你的,不算我送的,等下次再选一个好的给你。”   “好呀。”有礼收,她自然点头应下,“那大侠可要好好挑选了,我眼光可是高的很。”   薛怀溪见她慢慢被哄好,提议在前面的小亭子里坐下,宋意年欣然同意,转而记起刚才还未问完的话题,边走边说道:“大侠刚刚在众人面前,为何说不认识我?”   语气带着情绪,继续加重道:“而且还说要管我?是因为当了我的什么皇叔吗?”   “嗯?”薛怀溪如实道:“之前不是有人在皇上面前说不认识我,应该是不想与我有瓜葛吧,我的那些话只是顺着某人话说了下去。”   “啊?是么?”宋意年有些惊讶,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语气也弱了几分,没有了刚才质问的气势,“那、那、那是因为我怕父皇知道我与大侠的关系,才、才那样说的。”   宋意年怕薛怀溪追问下去,直直盯着他,好似就等他一句话,薛怀溪见了叹了口气,“好吧。”   继续道:“意年是不想让我管么?我还想着之前你说与我待在一起很有趣,想着.....”   转过身,摆着手,语气有些低沉气馁,道:“罢了,当我自作多情了。”   “没、没、没有。”宋意年一看大侠都这样解释了,哪能再僵着,拉住他转身的衣袖,焦急的解释道:“管的,我愿意让大侠管的,我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大侠你没有自作多情。”   “真的?”   “真的,比万两黄金都真。”宋意年见大侠转过头来对上她视线,她眸里透着光点头确认道。   “好,只要你说的我都信。”薛怀溪蓦然而笑,“看你之前很喜欢江湖的东西,所以管你是想与你讲些你感兴趣的江湖事,不是表面意义上的管你。你放心,这个皇叔的身份,我没那么在意。”   宋意年总算放下心来,她总觉得大侠若是以皇叔的身份自持,她便辈分低了许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与大侠的距离变得更远了。   比起唤他皇叔,她更愿意唤大侠哥哥。   皇叔这个身份,她心里其实不愿去深思,更不愿意去触碰。   薛怀溪的话,让她松了口气,偏头问道:“上次大侠说在京城待几个多月,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吗?”   宋意年看薛怀溪有些犹豫,果断开口道:“若是有什么事能帮上大侠,尽管和我说,在京城,我宋国公主的身份还是有些面子的。”   说罢,她挺着腰板,一副跃跃欲试的动作,薛怀溪迟疑了一下才点头,“确实是有其他的事,听闻皇宫中的藏书阁书卷甚多,不知...”   “原来是藏书阁,我还以为大侠要办什么大事呢。这个简单!”宋意年想都没想一口答应,“到时候我就跟父皇说一声,你要在藏书阁教我就行,再说,若按大侠现在的身份本就可以进入自由的。”   薛怀溪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宋意年未注意到大侠的神情,满脑子都在想着这几个月要怎么和大侠一起玩。   接连几日,薛怀溪都在藏书阁给宋意年讲江湖鬼怪故事,以及民间把戏,宋意年惊叹之余,更是对大侠知识渊博又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这一日,宋意年辰时出了永绪宫,随着大侠走了半截路才发现不是往日去往藏书阁的路,疑惑的问道:“大侠,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藏书阁不是这条路。”   “没走错,今日带你出宫。”薛怀溪开口回答,不过并未解释出宫做什么。   宋意年也没去问,反正大侠也不会骗她,等两人来到秀水坊,她更是好奇大侠为何带她来这里。   她顺着目光瞧向大侠,与薛怀溪的视线对上,薛怀溪清了清嗓子,从容道:“前些日不是答应送你及笄礼么?这家衣裳的料子许多你应未曾见过。”   秀水坊她只从一些世家家眷口中听到过只言片语,但确实没有来过,如今看着门庭若市的秀水坊,倒是好奇多过了惊喜。   “原来大侠还记得,这个我确实从未见过。”宋意年毫不避讳的说出自己没来过,率先提起裙边迈入门槛。   秀水坊有上下两层,每层都挤满了人,装饰布置皆以丝绸悬挂房梁,给人一种温馨赏心悦目的感官,面前柜面上一排排的丝质珍品,围满了人群,其中还不乏有男子陪伴在妻子前来挑选。   宋意年听到那男子对着妻子说道:“绣娘,这布料给你做个春衫,定是不错的。”   掌柜的更是支棱着挑选好看的布料,随意抬眼发觉了前面一对璧人,穿衣打扮皆是上乘,女子樱桃小嘴面若桃红,男的仪表堂堂清风俊朗,连忙上前对着谄媚道:“哟,这位公子是来陪小娘子挑布料的?”   “是妹妹。”薛怀溪含笑纠正道。   宋意年也尴尬的笑了笑,点头同意大侠的说辞,只不过目光仍落在刚才的夫妻身上,有些出神。   若是她与大侠是这般....该有多好。   老板娘刚才就看见过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互动,他们怎么可能是兄妹,只当是两人言语上的情趣,再说小娘子又没反驳,自然就....   “瞧我这张嘴,呸呸呸,那您看看咱家妹妹喜欢什么款式,我们这秀水坊应有尽有。”   薛怀溪客套的回完话,低头出声提醒道:“意年,你选选喜欢什么?”   宋意年被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吓到,她脸色微红,抬眸迎上大侠的双眸,忽然道:“大侠我喜欢....”你...   意识到自己说什么,猛地一下一机灵,连忙改口道:“我喜欢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大侠挑的。”   担心大侠意识到什么,补充道:“说好的大侠送我,那应该大侠来挑,不然就没有意义了。”   说完这话,宋意年还怕大侠意识到什么,连忙将他轻轻推到柜面前,催促道:“这里的布料好多啊,大侠快挑一挑。”   “你啊.....好。”薛怀溪被她动作弄得哭笑不得,遂问道:“确定让我来挑?不后悔?若是不合心意,可不许反悔。”   “不会不会,肯定不会反悔。”宋意年一脸真诚,她还挺好奇大侠会选什么。   一排排布料薛怀溪皆一个个扫视过来,目光停留在鹅黄色的软烟罗上面,说道:“鹅黄色的如何?我见你经常穿这颜色,想来喜欢更多。”   说罢,侧身端详着身边的宋意年。   宋意年面色一僵,黄色。   知道大侠这话说的是无心,不知道她不怎么喜欢鹅黄色,但大选的心意总是好的,宋意年也没任性,嘴角弯弯,提着笑意道:“好,黄色的很好看。只要大侠选的,我都喜欢。”   薛怀溪确认了她的眼神后,“好,那便选这个布料。”   薛怀溪转身后并没有发觉宋意年眼神中的一瞬间松懈下来的失落,还有些兴致缺缺。   薛怀溪唤来老板娘说着,老板娘还说着衣服款式让他挑选,薛怀溪打断,“不必了,这衣衫款式我心里已有数。”   “昂?这款式...”宋意年出声,有些不理解。   薛怀溪云淡风轻道:“自然是由我来设计。”   说罢,还特意看着宋意年,添道:“如何?”   宋意年道:“昂?当、当然好...只是没想到大侠你居然会…”女红。   宋意年咽下了后半句,大侠除了舞文弄墨,没想到这些细致的活儿也会,不过大侠要亲自给她做衣衫,那这衣服她可舍不得穿。   老板娘也是吃惊望着薛怀溪,被他的话所折服,没想到风度翩翩的公子为了讨小娘子欢心做到了这种地步,更是对她俩的关系深信不疑。   薛怀溪倒是很平常,随口道:“家里总要有人会。”   作者有话要说:   芜湖,我更新啦!   感谢一路陪伴的小天使们!   大家国庆快乐! 第27章   因为薛怀溪近些日子经常进宫给宋意年授课,有许多宫人都瞧在眼里,也不知是谁多嘴,此事就传到了温淑妃的耳边。   她心里自然不满,宫里有四位皇嗣,怎么好处都落在这最小的四公主宋意年身上呢?   一来二闹的,皇帝只好答应挑个日子让薛饶同时授课四人。   于是薛怀溪就同意定在今日。   宋意年被宫女扶着下了马车时,也一同瞥见了她大皇兄宋平昭祯、二皇兄宋平韶、三皇姐宋意安下马车,她点头冲着他们莞尔一笑。   三公主宋意安倒是没像之前说话带刺,竟然又恢复了往日温柔安静的模样,笑盈盈的上前拉着宋意年闲聊。   不过宋意年也心大,没看出什么深意,只是觉得今日的三皇姐宋意安格外端庄。   “这薛皇叔果然会挑选地方,避开闹事选了这处幽静自得之地,果然是霁月清风之人。听说咱们皇叔还是什么九华山庄的庄主呢。”宋平韶特意走上前调侃宋平祯,但笑意未达眼底,目光颇有深意的看了看薛府的门匾。   “确实,此次来薛府我们都是沾了意年的光,你们也守着规矩些,虽然皇叔的江湖中人,不在意这些,但我们不是。”宋平祯忽略掉身旁的话,耐心的交代着进入薛府的规矩。   “咦――?”   宋平祯转眸瞬间,语气略带疑问,蹙眉看着街道的另一侧的府院,有些眼熟。   声音有些小,只有身旁的宋平韶听见了,他挑眉问道:“怎么了,皇兄?”   “没什么...”宋平祯回过神,未多言道:“许是看错了。”   话落,宋平祯目光在宋意年身上顿了一下,似在探究什么,不过看到宋意年没什么表情,转而道:“走吧,别让皇叔等急了。”   宋意年其实来之前还有些担心,她怕大侠迫于父皇的权威这才答应的,于是顺带着对她也会有些怨气。   心里装着事的她,没注意宋平祯看她,安静的随着他们进了薛府。   等进了薛府,大家都被内院的雅致震惊。   “蜿蜒廊亭,山水诗意,皇叔这府院别有洞天啊,不知出自何人之手,改明儿了我也去请设计一下我那儿。”宋平韶啧了一声,赞叹着。   “那二皇兄估计要问大....”宋意年顺着就接了话,接到一半意识到皇兄皇姐们还不知道她和大侠的关系,她不能暴露了,于是连忙改口,“要问皇叔了,这是他设计的。”   呼吸有些急促,但还好没有将“大侠”二字喊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宋意安适时开口,带着诧异看去。   “我....”宋意年瞧见众人的目光都扭头看向她,有些不自在,连忙道:“我猜的。”   众人听见这话也没多说什么,只当是闲聊。   “四公主说的没错,这院子确实出自我手,不过是随手摆置,不足挂齿。”   宋意年听见身后声音,有些期待的转身望去,今日的大侠未像往日一般,着浅色衣衫,而是一墨色玄衣,腰带锦雕缠绕,气宇轩昂。   “皇叔。”众人规矩请安。   宋意年跟着他们也规规矩矩的唤了声皇叔,抿着唇站在原地,没敢像平常活跃的蹦Q在大侠身边。   “不必多礼,你们随薛某进来吧。”薛怀溪伸手作邀请姿态,等其他人都入内,看着宋意年最后一个进来,不由笑了笑。   这时候开始收敛性格了?   不过,他倒没开口调侃,侧身让宋意年进来后。   桌上都放置着茶盏,见休息片刻,他才出声说道:“我知各位都有名师再教,薛某自然比不过,也没什么能教授你们的,不过江湖上的东西我到了解的多,不如你们可以在府内逛逛,只要有喜欢的书籍或物件,皆赠予各位。”   “如此,便提前谢过皇叔了。”二皇子宋平韶率先开口承下情。   “多谢皇叔。”太子也客套谢了句。   宋意安带着腼腆的笑意,盈盈欠身,正打算上前与皇叔多说几句,没想到被薛怀溪话打断。   “四公主,你随我来。”说罢,便往另一个院落走去。   “啊?....噢....好。”宋意年迷迷糊糊的先同意,而后指着另一侧与宋意安说道:“皇姐我去去就回,前面那处小院有个藏书阁,你可以去寻一寻想要的。”   “.....”宋意安看着两人的互动,有些猜疑宋意年为何清楚这么多,是不是以前....但很快就打消了。   毕竟两人身份相差太多,怎么可能呢?   另一边,宋意年提着裙边跟上薛怀溪的步伐,进到了他厨房,厨房的炊事厨子见到自家主子带了个女子,有些诧异,但又想起什么,惊呼道:“您是那位苏姑娘吧?”   “对...伯伯好。”宋意年乖巧的回答着面前的络腮胡,面上带着些疑惑看着大侠,软软道:“大侠为什么带我来这?”   “王叔。”薛怀溪唤了声络腮胡男子名字算是打了照面,后慢条斯理的拿过一旁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又加了什么,递给宋意年,“刚才看你没喝茶,我猜是觉得那茶有些苦吧,这次你再尝尝。”   宋意年倒是没想到大侠居然观察这么仔细,是一直在关注着她么?   想到这里,她有些脸红,支支吾吾道:“好。”   宋意年伸出皓腕,两只轻轻捻住,茶水冒着氤氲的烟气,有几个细叶在水中沉浮飘荡,不由自主的她就静下了入府前焦灼的心。   用舌尖点了几下,宋意年惊喜的抬头,湿漉漉的眸子有些泛光,惊讶道:“好甜!是蜂蜜呀!大侠你加了蜂蜜!”   “嗯。好喝就行。”薛怀溪见王叔有眼力见的离开,这才把前几日的事慢吞吞说给她听。   “那件衣服我已经弄好了,不过人多眼杂,你我身份又是如此,自然不能直接赠你,我将那衣放在之前我们去的那个店了,都已交代好了,你有空去拿就行。”   宋意年乖巧的点点头,软糯的声线说道:“好,谢谢大侠。”   薛怀溪看出她刚才犹犹豫豫的,想要说什么但又咽下去的神情,率先开口:“刚才你想与我什么说?”   其实他也知道宋意年心思单纯,藏不住事,心里的小九九自然都展现在脸上了,于是也没猜测,语气带了些肯定问她,“是想问我为何同意你父皇,让他们来府上授课?”   这算是心有灵犀吗?宋意年心里想到,点了点头,等着大侠继续说。   薛怀溪叹了口气,道:“意年,你也知道,皇命不可违。”   “我、我知道!大侠你别生气!我知道这次是父皇做的....”宋意年一听这话,想都没想就开口解释。   本来起了逗她心思的薛怀溪,看到宋意年握紧茶盏的双手扣的有些苍白,直接抬手制止了她说的话。   “你听我说完。”   声音淡淡的,在宋意年听起来就像是等待天明的审判,手指越发收紧在茶盏之间,抿着唇做好了准备。   “好。大侠...你说。”   “虽然皇命不可违,但我是自愿的。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昂?”闻言,宋意年一时愣住,怎么都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我知道你忘记了我们一起在澜洲的记忆,但是我一直记得你是如何保护我的,这么多年我也一直再找你,如今得偿所愿,自然想多了解你一些,多保护你一点,就像那时你保护我一样。”薛怀溪终是多说了些话,坦露了些心声。   “我、我、我....”厨房偌大的空间,宋意年听的真切,听得太过仔细,大侠说想了解她,想守护她....   她秉着呼吸,忽然回神过来,意识到自己如今脸色一定通红,赶紧转过身来打量四周,看见身侧茶壶,毫不犹豫走过去,用话掩盖害羞。   “怎么突然有点热了.....哦不... 有点渴了......”   话也慌,动作跟着更慌,忘记手里拿着茶盏,就想去拿茶壶,一时手忙脚乱。   忽然从她腰间伸出一只纤细的右手,帮她握住了茶壶,沉稳的声音从她耳后传来。   “我来吧。”   “奥...好。”宋意年有些不知所措的往后撤了一步,逃离了满是竹叶清香的范围,嘴上说道:“可是我...不记得那些记忆,这对你...”   不太公平。   这话宋意年没说出口,她沉默了。其实她心底总有个声音会和她对话。   比如,这不就是你心底的想法吗?那个让大侠记了这多年的人是你,不是其他人。你愿望成真了,如今怎么又想着对他不公平了?   宋意年,你要抓住机会,这么多年来,这种偏爱你不想拥有吗?   是啊,她想拥有啊...她好想.....   可....   ....   “不管你记不记得以前,但现在知道,我想把你当妹妹守护是真的就行。给,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薛怀溪温温柔柔说着话。   但这话对宋意年来说,却是晴天霹雳。   是啊....妹妹。   其实她一早就清楚不是吗?大侠只把她当妹妹,是她动了别的心思。   宋意年有些沉默的拿过了那杯茶,眼眸暗淡了几分。   可是即使是妹妹,她也心甘如愿。   茶水混着蜂蜜落入唇,宋意年想,是甜的,但也还是苦。   可能以后她会适应,可能以后大侠会不把她当妹妹的,对吧?   薛怀溪把握着时辰,等她喝完与她回到了主厅堂,宋意年有些安静的跟在他身后。   宋平祯和宋平韶两人正在议论着手上的锦盒,未见到宋意安的踪影,宋平祯见自家妹妹跟着皇叔一起来,微微蹙眉,但转瞬即逝,起身与宋意年说道:“意年,你去寻寻你三皇姐意安。”   宋意年连声答应,毫不拖沓的往藏书阁走去。   宋平韶看见这一幕,倒是调侃道:“我这皇妹还当是在自己的永续宫呢,竟不问问皇叔您就直接往右寻了,莫不是以为这她熟的很。”   薛怀溪看向宋平韶,与他在纸上了解的倒是一致,表里不一。不过他到没什么太大的反映,淡淡道:“刚才我给四公主提过那处,想来公主聪慧,记住了。”   宋平韶一听这话,笑了笑就揭过了话题。   另一边,宋意年因为从前经常来小院,所以对薛府的布局了如指掌,自然很快就找到了在藏书阁的三皇姐宋意安。   “皇姐,他们已经在前厅等你了。”   宋意安见四处无人,随口轻声问道:“意年,你和我说,你之前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皇叔?”   宋意年没想到宋意安会问这话,心里一惊,想都没想直接否认道:“不是。”   感觉自己说的太过于强势,勉强笑了笑,语气弱了几分。   “皇姐怎么会这么想?”   “我刚才看到你和皇叔进了厨房,在聊什么。”宋意安也不是什么随意打探人隐私的平民女子,自然不屑作偷听的事,解释了句,“不过,没上前去。”   “其实是...因为跟皇叔那时在生辰宴一见如故,他说我长得像他已故的妹妹,所以才会....”宋意年半真半假掺着说给她听,心底还是没底。   宋意安倒是没想到是这个缘故,眼神带了些同情望着宋意年。   其实她对宋意年的偏见只是因为父皇对她的偏爱。在每一个母亲喝醉的夜晚,她都能听到母亲对她的抱怨,久而久之,她心底也是有怨这位妹妹的。   但她毕竟是公主,不是什么乡野村夫,何况她也能看得出来宋意年这么多年,单纯的像朵娇花儿,所以她还有理性在。   此时倒是有些同情宋意年了,刚才不远看到自家的妹妹满面春风的,竟没想到只是个替身,想来也是,连她都没接近的了皇叔,一个宋意年又怎么会入了他的眼,更何况她母亲也说了这位新封的皇叔一看就城府极深,让她别得罪上了。   她不由得为之前宋意年和薛饶之间关系的猜测感到可笑。   还以为真有什么呢?   到底她和宋意年还算一家人,走之前提醒了句:“你还是小心点皇叔吧。他可是江湖人,见过的场面太多,小心陷进去。”   宋意年怎么会不清楚大侠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恰恰是因为太清楚他实在是太好了,所以她一见面,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好,我尽量。”   两人回到了主厅,太子宋平祯拿了一把折扇,二皇子宋平韶拿了一个玉佩,三公主拿了一本诗词孤本,唯独宋意年两手空空。   众人瞧过来时,宋意年摆手解释道:   “我....我其实不用,因为之前大...皇叔已经为我授过课了,我已经很满足了。”   宋意年说罢,有些心虚的看向大侠,其实大侠是送了的,看去的时候没想到正巧对上大侠的视线,只见大侠略微一笑。   宋意年心领神会,那礼物是属于她们两人的秘密。   宋平祯开口打断了若有若无的氛围。   “我这四皇妹从小就活泼难约束,皇叔此前您费心了,明日您休息休息,我让那丞相之子随她出去游玩一番。”   提到林新言,宋平韶有些讶然,“丞相之子?林新言?我记得这四皇妹与他倒算是青梅竹马了,怎么现在皇兄替那小子出马请妹妹了?还是父皇也有意.....”   宋平韶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要说的话是什么。   “林新言?”   宋意年脸色苍白,抬头看着大侠,口中急道:“我没....”   见大侠没回话,这才有些慌张的看向宋平祯,“皇兄我怎么不知道这事?你为什么不提前与我说?万一我明天不想去呢?”   宋平祯:“不过是游玩而已,莫要多想。皇兄只是想让你放松下心情,而且那小子在我耳边说了好几日了,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宋意年闻言,深呼一口气,心放下了。   “太子的提议挺好的。学了这么多天,确实需要劳逸结合。”薛怀溪不假思索道:“明日便放你一天假好了。”   “皇叔....”宋意年闷闷地唤了声。   “嗯,明日安心去吧。恰好明日要去拜访一位客人。”   宋意年只好在众人的眼光中应下来。“好吧。”   众人皆收获颇多的离开薛府,只有宋意年来时和回时都装着满肚子的事。   但宋意年还记得要去取大侠送她的衣服,上马车之前,宋意安随口一瞥,嘀咕了一句:“咦?她是谁?怎么有点眼熟?”   宋意年顺着宋意安的目光转身望去,刚刚被扶着下马车的女子,一身淡粉色广素绫,站在薛府的门口。   宋意年笑了。   她想:怎么会不眼熟呢?   这不就是那日她和大侠在小巷里救的女子嘛?   宋意年抿着唇,手指在袖中紧紧攥着,心里有些难受。   大侠是什么时候和她联系的?她们之间又聊了什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无力的看着那名女子。   这时,门开了,女子笑盈盈的迈进了薛府。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最近一直在忙工作,再加上沉迷LOL无法自拔,所以现在才更新!   后续会慢慢恢复更新!请大家监督我!我可以的!   送上大肥章,别打我哇呜呜呜 第28章   三公主宋意安站在马车帘边前,感觉到身边的宋意年未跟上自己,有些疑惑的扭头问道:“意年?走了。”   她宋意年心思全都放在刚刚的那名女子身上,怎么会注意到宋意安的声音,直到被叫了两次才清醒过来,她连忙附和道:“喔,好好...”   她心中难受,指尖狠狠的掐弄着软嫩的手掌心,刺痛让她微微理智了几分。   挣扎了几番,她终于撒谎道:“皇姐....我...我刚刚找你的时候好像手镯丢了,我回去再找找,你先随皇兄门回宫吧。”   说的时候眼神还飘忽着,一点都没敢直视三皇姐宋意安,甚至左手还紧握着右手的袖口,生怕被她发现镯子其实还安然待在手腕上。   怕被发现,也怕回答不出,宋意年说罢转身就往薛府走去,头一次都没有回,好似后面有什么猛兽追逐她般。   宋意安将她的神态与动作尽收眼底,耸了耸肩,什么也未说。   这时,宋平祯的小厮前来询问事情缘由,宋意安如实禀告。   另一边,开门的小厮一看是宋意年,有些诧异。   “苏姑娘,您怎么又回来了?”   “我的镯子刚刚应该是落在薛府里,我想进去找找。”宋意年说的委婉,但眼睛却是透过门缝往里看着,距离远,什么都没看到。   “好,小的带您进去,不过刚才有人来找我家公子,您可能....”   “我知道,我不去打扰大侠,我自己去找便可,你不必跟着。”   宋意年当然不会让他跟着自己,不然她怎么去偷听。   她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本身就有道德在谴责,哪里还能让旁人发现了,那不更是丢了脸面。   更何况,还是一国公主。   “这......要是公子知道了,小的定是要受罚的。要不我还是先和公子说声?”   小厮哈着腰带着宋意年进入,语气一直都是毕恭毕敬的。   他经常听炊事王叔提及这位苏姑娘,什么公子又是为她做衣服,又是为她做好吃的,老王也不是什么乱加舌根的人,能这样说,他觉得这位说不定以后就是薛府的女主人了。   宋意年是想趁机看看大侠和那位姚姑娘说什么的,但她也知道自己说谎进入薛府已经鼓足了勇气,更何况还需要当面说出口来。   她怕大侠一个眼神,她就全部都招了。   宋意年有些犹豫道:“这.....其实我自己找找就行的,不必麻烦....”   她还未说完这句话,就听到前面引路的小厮唤了声:“公子。”   她立马止住话,紧张的抬眸,往前面看去。   蜿蜒的回廊,只有这一条小径石子路,好巧不巧,她与大侠和姚沁云就站在这之上,望向大侠之时,薛怀溪的目光刚好也落在了她的身上,似是疑惑,又似是石子落入深潭,片刻恢复了幽静。   她紧紧的盯着面前比她高一头的大侠,“我......”   “你怎么又回来了?”薛怀溪往前迈了几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小厮离去。   “我.....喔,我不小心,好像将手镯刚刚落在薛府里了。”她迟疑了一下,撇着头软绵绵的说着谎话,袖中的手指也在不自觉的拉着袖口的布衫。   薛怀溪在江湖混迹了那么久,哪能看不出这些小把戏,更何况她的演技也太过拙劣。   “嗯,那一会我陪你找找。我先送她出府。”薛怀溪没有当着外人面拆穿宋意年的话,转而垂首客气道:“姚姑娘,请。”   宋意年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一旁的姚沁云身上,今日她一身淡粉色广素绫,耳环发钗手镯一个不少,见她看过来时还微笑示意,宛如江南美人风韵,宋意年身为姑娘家自然能察觉到她是精心打扮过的,心里莫名一哽。   难道大侠与她.....   她抿了抿唇,终是开了口,问道:“大侠,明日我不想休息了,可不可以将那事推辞了来听课....”   来找你。   说到此处,她特意停顿了一下,想看看大侠的反映,见薛怀溪并没有开口的打算,有些失望的垂下了眸。   “听苏姑娘的意思,薛王爷还曾授课与你,既然为徒弟,也应需看老师的意愿吧,若教书先生身体乏了,自然还是不要勉强的好,姑娘说对么?”   “更何况,薛公子还是王爷,姑娘哪怕是公子的亲妹妹也应该多体谅一些吧?”见两人气氛不太好,姚沁云很是委婉帮薛怀溪解围。   来之前,她父亲再三交代一定不能得罪了这新封的王爷,说他可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更有传闻道,谁能得他青睐一眼,后半辈子便不用愁。   可见他对于姚府的重要,而且自从知道他还是之前救下她的那个人,她的心更是偏向了薛怀溪,哪管得上像宋意年这样的世家女。   宋意年被说的哑口无言,惶恐的摇头道:“没...没想勉强大侠的,我只是明天不想...”   不想什么,她和大侠心里都清楚。   姚沁云见宋意年还想着纠缠,于是又自作主张添道:“明日,薛公子与我还有事。”   转而询问薛怀溪的意见,“薛公子,您说对么?”   姚沁云心里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巧妙,她自然清楚明日薛怀溪肯定有事,但又因为一些缘故自然没有开口告知,她当然可以做这个嘴上的托词。   果然。   薛怀溪抬眸多瞧了一眼姚沁云,倒也没有否认,平淡回她:“不错。”   转而淡定的望着宋意年脸颊,神色一暗道:“明日,我是约了姚姑娘去爻州的。再说,你乖些,还是莫要任性爽约的好。”   宋意年一时哑然,怔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大侠。   她心里难受。   大侠何时与姚姑娘这么熟悉,还出去游玩,竟然都不愿告诉她。   不过爻州....   半晌,她犹犹豫豫低喃了句,“明日不如...”   一起吧。   姚沁云含笑道:“嗯?苏姑娘说什么?我有些没听清。”   “没什么,那大侠我先走了。”原本要说的话被姚沁云打断,宋意年看着姚沁云,肤若凝脂,含笑有韵,是个公子都会喜欢她这样温柔的小姐吧,她打算离开了。   “意年,先别走,你忘了镯子的事,我先送姚姑娘出府,你等我回来。”薛怀溪那折扇柄端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而后请姚姑娘出府。   姚沁云心里一喜,紧跟着薛怀溪,面带羞涩道:“好。”   两人走了不远,等身后不见宋意年的倩影,薛怀溪才停下了步伐,转身低声说道:“姚姑娘,我会按照约定履行与家父的交易,也请姑娘明日记得早些来薛府去爻州办事。”   “您放心王爷,明日不会耽误您去爻州。刚刚您告诉苏姑娘去爻州,若是万一她跟来...”姚沁云好心提醒道。   薛怀溪不假思索道:“这不是姑娘需要考虑的事,另外姑娘还是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那可不是什么苏姑娘。”   姚沁云一听,以为薛怀溪为刚刚她故意开口闹的有些生气,忙不迭道歉道。   “抱歉,我下次....”   姚沁云还未说完,薛怀溪双眸紧盯着姚沁云,沉声说道:“她可是宋国四公主,当今皇帝最宠的女儿――宋意年。”   姚沁云听完大惊失色,生生退开了一步,被盯薛怀溪盯上的她那一瞬间感觉难以呼吸,没曾想这个表面温柔的谦谦公子居然也会有这样上位者的威压。   还有,没想到那个苏姑娘居然是宋国四公主,那个让人为之羡慕的人。   不过姚沁云的心听到这里也稳定了,既然因为是公主的身份,所以他才会替她说话不是嘛?这么看来,薛王爷也没怎么偏爱她,不过是身份使然罢了。   “我......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回府吧,相信你父亲应该在等着你的好消息。”   一个眨眼,薛怀溪又恢复到了温柔的模样中,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在她眼里是个错觉。姚沁云连忙从侧过身的薛怀溪旁走过,往薛府大门敞开之处走去。   薛怀溪转身之际,望了一眼门外树旁的马车,含笑点头与内里的人打了个照面,不过车里人的表情倒是有几分冷淡。   宋意年左等右等不见大侠,又怕大侠真的回来帮她找镯子,趁着四处无人已经将手腕上的紫玉银圆镯握在了手里,打算也赶紧离开薛府。   薛怀溪拐回来时,正遇上打算离开的宋意年,不由失笑道:   “镯子找到了么?”   “大侠!”宋意年低头走的匆忙,被忽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支支吾吾说道:“找...找..找到了,在这里。”   说着,便伸出袖中的小手,将握紧的手心打开。   薛怀溪看出她手里的镯子是当初他送的那个,倒也没说什么,点头道:“好,找到就行。天色不早了,早些离开吧,你皇兄还在府外等你。”   宋意年闻言又是眼皮一跳,皇兄怎么在等她?难道是知道了什么,她心里有些慌乱,也忘记了再和大侠说明日一同出去的事。   薛怀溪见她如此,还是没好气先软了态度,“我记得爻州有一处山水园不错,风景美艳,明日若你想,可以去看看。”   咦――   宋意年停驻步伐,有些迟疑。   大侠这是什么意思?   是她心里的想的那个意思吗?   她睁着溜圆的双眸,有些迷茫的盯着大侠的双眸。   大侠鼻梁高挺,双眸温柔似水,眼尾的痣平添几分不一样的姿色,让她有些想入非非。   薛怀溪冲她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顿时,宋意年嘴角咧开的笑容,眉欢眼笑的说道:“好~我也觉得爻州不错。”   薛怀溪:“嗯,景美人亦美。”   “赶紧回宫吧,别让皇兄等急了。”   “好~”她甜甜说道。   宋意年迈着欢快的步伐往门外走去,脑袋上的流苏萦萦作响。   走到薛府门口时,她转身望着薛怀溪,声音里染着笑道:“大侠,我很开心,这是第一次,你主动邀请我。”   不等大侠反映,连忙蹿出了府。   闻言,薛怀溪心里不由恍然了一下,想否认的话还没有说出口。   不是的。   这不是第一次主动邀请,这是第六次。   第一次是你我初次相遇,第二次是宴会,第三次的原谅,第四次的上巳花灯,第五次的礼物....   他看着远处的倩影恍惚了一下,那礼物如今就带在你手腕上....   ......   算了,这样也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更新啦~   希望小可爱们都在呀! 第29章   宋意年嘴边挂起的笑容还未收敛,就瞧见了牵起车帘的大皇兄宋平祯。   她的笑容僵在嘴角,像是个认错的小孩儿,规规矩矩的走到跟前,乖巧唤道:“皇兄。”   宋平祯当着车夫侍卫的面没有多说什么,没再多看宋意年,而是放下帘子后,淡淡说了句:“上车吧。”   从宋平祯的动作与语气中,她知道他的皇兄是有些生她气的,她有些忐忑的提着裙摆上了马车,规矩的坐在另一边的榻上,尽量放缓呼吸,当作自己不存在。   可宋平祯到底是没如她愿,瞥眼瞧了一下她,说道:“手镯找到了?”   宋意年一听这话,就知道定是三皇姐宋意安将此事告诉她皇兄的,她点头道:“找、找到了。在这里。”   怕宋平祯不信,还伸出右手,将袖口掀起,露出待在手腕上的手镯。   “丑了,我记得这不是你喜欢的款式吧。”   宋平祯没顾忌宋意年的感受,直接冷言说了出口。他本身就心口有一气,生气宋意年不听他劝,与那个江湖人整日厮混在一起,一面担心她被利用被骗,一面又担心自己过度的保护会让她离自己更远。   原先想着,这个江湖人,不过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可能过几个月就忘记了,毕竟她年龄还小,什么不是转眼而过的东西,什么不是过眼云烟呢。   可当他坐在马车上想起刚才在薛府门口看到的公主府,看到刚才他名义上的皇叔薛饶投来的目光。   他发现,他错了。   这个人,早已无孔不入她的生活里。   宋平祯垂眸望着她手腕上的桌子,对它的来历已经猜的十有八九,这种原先她看都不会看的镯子竟然值得她整日佩戴。   可他看见她的那刻,还是忍不住将这话问出了口,他承认他有些嫉妒薛饶,他明明才是先出现的人,却被薛饶夺走了她的目光。   他神色暗暗的望着他的一身衣衫,沉默不语。   “偶、偶尔换换也还是好看的。”宋意年没敢多说什么。   宋平祯:“他就那么好?”   “什、什么?”宋意年以为自己听错了,吓了一挑,磕磕绊绊回答着,嘴角还勉强挂着微笑。   “没什么。”宋平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沉默了一下转了话题:“你之前说的江湖人就是他吧,皇叔薛饶。”   说道此处,他瞥眼看了宋意年一下,见她想要反驳,打断道:“你不用隐瞒,从我今日来到薛府,看到旁边的公主府,我就猜到了。你皇兄不傻。”   “皇兄,我...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你的,我也是才知道不久的。”   “所以呢?当初我说的话你还是没有听不是么?他不是良人,更何况如今是你皇叔,你们之间的身份是不可能的。”   “可皇兄,我控住不住我自己的心,他真的太好了。”宋意年腆着脸皮尝试第一次向宋平祯透露自己的心声,“而且我们又不是....”   “意年,你听皇兄说。”   “我知道感情的事,确实很难控制,但皇兄比你年长,知道感情随着时间也会慢慢淡去。”   宋平祯直截了当的说道:“今日你也看到有姑娘进了薛府吧,他们这种江湖中人,什么美人没见过,你觉得他会喜欢什么样的?温柔解语花还是天真烂漫?”   “都不是的,他们要么喜欢对他们有利的,要么就是温柔的。皇兄不是说你不温柔,你是公主,你有骄傲,他亦是,除非你们当中有人愿意低头。皇兄不希望那个人是你,你明白吗?”   “你从小受万千宠爱,让你一直委屈,一时你会说可以,一世呢?”   宋意年心里何尝不明白这些,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想起这些话本上说的曲终人散,当初觉得不过是假的,如今真映衬到自己身上,竟觉得难以忍受,她有些违心道:“皇兄,我可...”   “嘘!”宋平祯知道她想说什么,用手指放在她嘴边制止她说的话,“不要为了他做违心的事。哪怕是一时的委屈,皇兄也不会答应。”   “明日,你会去的,对吧?”宋平祯见宋意年一直神色恹恹,也知道说的太多了,对她也是一个打击,不由还是心软的转换了话题,“明天好好去散散心,林相的儿子林新言从小陪你玩到大的,是个不错的人选,至少不会让你受委屈。”   宋意年心底怅然若失般,她知道皇兄说的都对,也都是为她好,但每次见到大侠,总会忘记这些。   “明日会去的。”   明日她是会和林新言出去,但她有所隐瞒。   她没告诉皇兄她答应了大侠回去爻州,没敢看宋平祯,她盯着绒毛鞋尖道:“放心吧,皇兄。”   第二日。   等宋意年醒来之时,林新言已早早备好的所需的东西,在殿外喝茶候着了。   原本昨日宋意年打算去取大侠那件衣衫,但被宋平祯的意外给打乱,所以她今日选了一身浅绿广袖流仙裙,发钗选的是翡翠柳叶流苏,整个人透露着可爱活泼的感觉。   宋意年换下了紫色银圆镯,带上了大侠送的玛瑙镯,藏在袖口中。   这才欣喜的与林新言出了宫,坐上了马车。   “殿下,咱们今日去哪?”林新言自从上次在生辰礼见过宋意年与薛饶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没出去,好不容易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立刻就告知给了太子,这才有了这次出来的机会。   宋意年瞥了一眼林新言,有些心虚,她觉得若是将他们能遇到大侠的事说出来,总觉得会被改变计划,于是她装作随意道:“听说,爻州有出园子不错,去那儿散散心吧。”   “好,只要是殿下想去的,我都陪您去。”林新言扶着宋意年上了马车,替她备好各种零嘴,而后打算坐在马车外。   宋意年望着林新言,心里一个恍神,它确实是个谦谦君子,知进退守规矩,性格各方面也是上乘的,如今仔细观察,竟然发现他总是会不经意在照顾自己的一切。   想来,他也是多少世家小姐们择婿的第一人选吧。   “你进来吧,外面冷。”   “殿下,这....于理不合。”   “没事,这里又没有外人。进来吧。”   得了允许,林新言起身拍去身上的浮灰,这才往马车里走去,寻了一个不远不近且能够保护宋意年的位置坐下。   宋意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将刚才心里的想法问出了口。   “在京城,你应该有许多世家小姐上门提亲吧?”   林新言有些诧异殿下居然会问他这个问题,眼神有一瞬的古怪,复尔吐着舌头打趣道:“殿下,您这不会是在挖苦我这么久了居然没有世家小姐看得上我吧?虽说我也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君子,但整日跟着殿下您,哪还会有这样的美人呢?”   宋意年一愣,这才回味过来他说的话的意思,原来她不曾注意过这些事情,原来是因为他总是跟着自己,因为自己的公主身份,这才挡了他的姻缘么?   不过她也看出林新言没真的怪罪,只是嘴上说说,撇嘴道:“呸呸呸,跟在本公主身边你就知足吧。等以后你看上哪个,本公主给你做主。”   林新言苦笑很好的被掩盖过去,不假思索道:“知足知足的,跟在殿下身边哪能不知足,就怕想跟殿下一辈子殿下还不让呢。”   宋意年拿眼神狠狠的凶了他一下,林新言怎么总是爱开这种玩笑。   不过,她跟林新言待在一起的时候,不知不觉就能放松下心情,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她忧愁的事。   爻州路途不算遥远,过了晌午就见到了爻州的牌匾,此次出来玩,宋意年没想通知到县衙府内,所以拿出通关文牒的时,还是林新言出面处理的。   爻州算不上什么大州郡,普通的鱼米之乡,依靠往来船舶贸易维持州郡的发展,因此也得过“双船爻州”的由头。   宋意年一路上其实也有在关注沿路的马车,竟然未遇到大侠他们的马车,其实昨日她也想过,也许大侠和姚姑娘只是去办事,并不是游玩罢了,可她心里还是不怎么舒服。   林新言见宋意年自从进了爻州就沉默不语,有些疑惑的询问道:“殿下,可是疲惫了?不如先休息用膳,毕竟已过午时。”   宋意年知道一时也的确遇不上大侠,也就打算安心吃个饭,顺便将此事告知给林新言。   “也好,就前面的那家吧。”   林新言看着承宴楼点了点头,这家不错,记得这家好多菜都符合殿下的口味,想到此,凑到殿下身边说道:“殿下,这次我来点吧,保证都是你爱吃的菜。”   “好。”宋意年感受到身边人影靠近,知道是他,也没怎么疏离,任凭他来弄,往常都是他来置备好一切的。   等菜上起了后,宋意年决定开口道:“其实,我来爻州,是因为.....”   “我知道的,殿下。”林新言夹起的筷子一顿,复尔恢复了面上的笑容,抬首迎上宋意年纠结的双眸,“是皇叔对吧?”   “殿下先吃菜吧,不然对胃不好。”   宋意年瞧见林新言一瞬间的蹙眉,知道他一定是强装无事发生,又看着他夹到她碗里的菜,以及一桌子都是她爱吃的饭菜,一时有些后悔刚才说出的话,她心软了。   他总是什么都不说的站在她身边。   “林新言,我....”宋意年忐忑不安道:“也不是全是,我其实还是愿意与你出来玩的。”   林新言放下了筷子,喝了一杯茶,清了下喉咙,认真的看着宋意年,一字一句缓缓道:“殿下,没关系的,至少现在是我陪在你身边,以后的事谁又能知晓呢?”   “若殿下觉得内疚,便带着我吧。到时候若皇叔身边陪了佳人,至少殿下也有人陪着。”   说罢,林新言冲着宋意年咧嘴笑了笑,又恢复了往日玩闹打趣的神情,与宋意年闲聊。   可宋意年知道,她心里怎么也无法忽略他了。 第30章   “哎,最近听说了没?城西的巷子里已经丢了好几家的娃儿了,这天煞的凶手,就盼着官府赶紧抓到这人呢。”   “是啊,最近哪儿哪儿都不太平,前一段时间徐州洪灾,我同乡的伙计去了黔州,到现在都没个音讯,上次碰到个商人,说那边有疾病多,不让传出去。”   “现在局势也不行,你没听说前段时间青州大乱,还好周将军在,不然...”   “嘘!隔墙有耳,别多议论了,吃菜吃菜。”   ......   宋意年与林新言在旁边默默地听着邻桌的讨论,越听声音越小,林新言等他们换了话题这才开口道:“这次爻州之行,恐怕不太平,殿下也要小心些。”   “嗯。”宋意年总觉得刚才他们讨论的那个丢孩童的事有些熟悉,凶手的手法以及给她的感觉,不过她只当是听大侠讲江湖事挺多了,未曾细想。   饭后,两人去了薛怀溪说的山水园,四月初,满园花满池艳,山水秀石各异。   宋意年没等到薛怀溪。   林新言从身后悄悄的给宋意年带上了一个铃兰花环,宋意年感觉到脑袋上有什么,想动。   “别摘下来,殿下。”林新言连忙出声打断了宋意年的动作,从她身后冒出了脑袋,说道:“很好看的,像平日里您爱带的小王冠,再说,这可是我亲手编织的,您不会嫌弃吧。”   宋意年被打岔,也忘记了去想大侠的事,理所当然噘嘴道:“嫌弃。”   “嫌弃死了。”   嘴上这样说着,双手却未曾动过头顶的花环。   林新言看在眼里,眯眼笑了笑,靠近压低了声音说道:“怎么办呢?殿下居然嫌弃我,那我肯定要赔罪呀,喏,不如就再赔殿下一对手环吧。”   这是宋意年才偏头去看他,瞧见他刚刚一直背后的手什么时候伸在她面前,手心摊开的是一对铃兰手环。   林新言本来想亲自给她带上,又怕逼的太紧了,她会发觉,所以他什么也没做,看着她带过左手,又带上了右手,只不过看到那枚镯子的时候还是会觉得碍眼。   “意年。”   宋意年刚将铃兰手环带上右手,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唤她,这声音她熟悉的很,忙不迭的回首望去,答应道:“大侠,你终于来了。”   大侠站在桥上,宋意年偏移了下目光,他身后站着的赫然是姚沁云。   宋意年想要跃过去的步伐终是没有迈开,林新言当然从那声意年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了,所以他一直注意着宋意年的小动作,看到她脚步未动,嘴角略微一昂,也上前站在了宋意年的身侧,先是复尔与她说道:“殿下,莫慌,还有我。”   接着,他往前迈了一步,站在了宋意年的侧前方,微微冲着来的人行了一礼,笑道:“晚辈林新言,见过薛皇叔。”   薛怀溪走近宋意年那处,“有些事要处理,便来晚了一些。”   随后似是才发现林新言,点头道:“林世子。”   “常听林相提及,今日一见果然翩翩君子,不过这声皇叔还是不敢当,随意称呼即可。”   薛怀溪笑的毫无破绽,说的滴水不漏,眼神交替的瞬间,两人早已知道都是什么样的人了。   “身份有别,晚辈也怕回去家父训诫我不懂规矩,还是喊您一声王爷较为稳妥。”   宋意年没管他俩的交谈,等了空插话说道:“没事,之前的事解决了么?”   “回公主,路上遇上了爻州的孙大人,说是遇上了难产的案子,我和薛王爷这才来此处寻您一起去。”   姚沁云将实情的原委一一道来。   宋意年越听越吃惊,再结合大侠说的话,更是怀疑凶手是之前从京城逃走的赵老三了。   原本打算今晚会爻州的计划,自然被此事搁置了,于是薛怀溪便提议先找客栈住下,等明日此事解决再回京。   宋意年没什么意见,她本来就喜欢在外面玩,林新言和姚沁云更是不可能有什么意见了,于是一拍即合就住在了一早她与林新言吃饭的承宴楼。   承宴楼与其他的酒楼一样,前面用餐,后面打尖住宿,还算比较幸运,二楼的雅间还有出来的四间房间,天地玄和四间房间正好两两对面,宋意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排房间,不由得看向大侠。   薛怀溪道:“你与姚姑娘,住在里面,我与林世子住在外面两间。”   说罢,将天和地两间的钥匙分给两人,剩下的两把钥匙摆在薛怀溪和林新言中间。   林新言偏头询问道:“那接下来呢?我跟公主住一边还是?”   薛怀溪拿过和字,道:“我住这间。”   林新言笑笑不说话,拿过最后一把玄字钥匙,他心里清楚,当着外人的面,薛怀溪不会这么明目张胆选择和宋意年住一边。   没想到,他赌对了。   宋意年到了四人住的雅间门口才明白刚刚他们话里的玄机,有些失落的看了看大侠入门的身影,扁了扁嘴,推开了自己天字雅间,什么也没说。   倒是姚沁云环顾了一圈,见林新言看过来时,还以笑回应了他。   林新言回到房间没一会儿,便有酒楼的人前来送东西,“小公子,您需要什么爻州消息?”   这人身着打扮看起来并不像是小厮,手上未有茧烙,但穿着的却是一身酒肆跑腿的缝补衣衫,林新言见来人,没有惊讶,反而习以为常。   “最近那个城西案的消息一会给我,另外天字间住的贵客用最好的去招待,其他不必要的不要多说。”   “明白,您来爻州,是咱家老爷吩咐了什么吗?”   “未曾,只是来看看。”林新言见门外有启门的动静,示意他离去。   开门时,林新言正好对上薛怀溪那双毫无波澜的双眸,咧着笑容甜甜道:“薛王爷,有事?”   “谈谈吧。”薛怀溪道。   “好啊。”林新言说着侧身倚在门扇上,示意让薛怀溪进来,等他进来之时将门故意半掩着,露出一丝缝来。   等两人走到桌前,林新言面对着门坐下,给薛怀溪倒了杯茶。   “薛王爷要谈什么?”   薛怀溪淡定的坐下,“我以为你会清楚,毕竟爻州谁在庇护,林世子应该比我了解。”   “薛王爷这么直接啊?”林新言故作夸张的惊讶了一番,“是因为没找到萦芳草?还是别的线索断了呢?”   “林新言。”薛怀溪抿了口茶,低沉着声加重了语气,说出他一早确定下来的事情,“萦芳草在你那吧。”   “对哦。薛王爷好聪明,那林某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林新言莫名的淡下了嘴角的笑容,一字一句道:“我希望你――离、殿、下、远、点。”   “远点?”薛怀溪冷哼一声,有些不屑道:“这是交易?”   林新言眼神透过薛怀溪,无意识的瞥了眼窗边的景,笑意加深,“薛王爷,为什么这么生气?”   “是因为,我拿殿下做了交易惹你不快,还是因为我知道你的意图所以恼羞成怒了?”   “随你怎么说。”   “若我给了你萦芳草,下一步便是皇宫里的破云珠了吧,从一开始接近殿下,似乎理由不言而喻呢,所以归根结底,是你在利用殿下,不是我。”   林新言眯着眼逼问薛怀溪:“还是薛王爷喜欢上了小辈分的四公主宋意年了呢?”   “只要王爷说.....”   薛怀溪抬起双眸,冷静戏谑道:“我知道林世子想做什么,想听什么话。”   “的确,从一开始我就是利用她,所以萦芳草你提的交易内容,我觉得有些可笑,你似乎轻敌了。”   “还以为是个对手呢?”   林新言毕竟年轻气盛,哪里经得起这般挑逗,眼神凶狠道:“亏殿下对你那么好,你这么做简直是狼心狗肺。”   “你敢和殿下说,你提前来爻州是和姚沁云去了青楼吗?”   “我说了又如何,她会信么。”薛怀溪眸中闪过一丝漠然,学着林新言扬起了笑意。   在林新言看来,明明是夏日烈阳,却涌动着寒冷与恶意。   他就知道薛怀溪根本不是表面这般温柔和善,这才是真正的他。   如今提早揭露其实对他不算好,可他也没有退路了,十多年的竹马之情与三个月的新鲜,林新言承认他还是慌了。   最近这段日子,宋意年没主动找过他,他也在林府想了很多,到底如何去做,如今的这步棋他无悔。   林新言将怀中的锦盒取出,往前一推道:“萦芳草给你,你说是交易也好,不是也罢,反正我还是一开始的话,离殿下远些,我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多事之秋,林世子还是先担心自己吧。”薛怀溪拿过锦盒,不愿多待,走至门时,见到一抹浅绿色快速闪过,他似乎早已发现般,从容的走出了门外,走廊里未曾有人在,薛怀溪望了望宋意年待的和字雅间,沉默了一瞬径直回了自己房内。   林新言给自己倒了杯茶,幽幽的目光盯着对面紧闭的木门,沉思了片刻,一饮冷茶,冰冷的苦意激边全身,他起身走向了宋意年的房间,门刚刚根本没合严,林新言轻轻一推就开了。   他恢复了往日的神情,端详着依靠在门扇旁的宋意年,只见她垂首沉默,唯独咬着嘴唇的心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林新言叹了一口,眼里闪动着无奈,“殿下,刚刚.....您都听到了吧。”   宋意年:“.....嗯。” 第31章   “他从一开始接近殿下就是不怀好意。”   “能让我静静么?”宋意年袖中的双手紧紧握着,指甲深深的掐入掌心,以疼意来让她保持着短暂的冷静,“我现在很乱。”   林新言见宋意年双眸泛起水花,蹙眉望着他,他一时有些心软,卡在喉咙的狠话终是没能说出口,轻轻叹息了一下,说了句,“好。”   他何时拂过她的意愿,每次都是顺了她的心思。林新言打算离去,关门的一瞬,听到宋意年沙哑的声音从里面悠悠传来。   “谢谢你......林新言。”   他关门的动作一顿,垂下的睫毛很好的掩盖住了眼中的情绪,未多说什么,替她关好了房门。   等林新言走罢,屋内再次安静沉寂下来,阳光透过窗纱,洒落在桌案、地面、她的鞋尖上。   啪嗒――   啪嗒――   晶莹剔透的泪珠划过宋意年的脸颊,滴落在阳光照射的光亮下,落入地面绒毯里,一瞬间就消失无踪,化为了虚无。   视线被翻涌在眼睑边的泪水掩埋,她一时凝噎痛彻心扉。   就这样一个人默默的蹲靠在门边,身体蜷缩着,抱着双腿独自掉着泪珠。   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哭的时候身边没有人安慰,没有奖励,没有大肆炫耀着想要夺人关注。   “喜欢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她自嘲着说出了心底的话,她何曾有过这样卑微的时候,从前哪怕是皱一皱眉头,就有一众人哄她开心,生怕怪罪下来。   如今,倒是没有想过自己也有这样一天,为几句话而哭。   原本以为大侠已经将她当作妹妹,谁知大侠却说只是为了利用,还有什么破云珠?   “难道我还比不过一个破云珠?”   在她眼里,大侠想要的不就是什么一个破珠子,她便如他所愿给他又如何?   宋意年心里恨恨这样想着,可她偏偏不愿相信大侠会这样欺瞒她,转瞬又换了猜测的念头。   若真的给了大侠,大侠拿走后,会不会真的消失不见了?   那样,是不是就没有人那样宠着她了?对她好了?   她牙齿咬的下唇生疼,心里的两个小人儿一直争吵的让她头疼欲裂。   其实大侠对她也是真心的吧?他救了自己这么多次?为什么不相信他呢?是不是林新言故意骗她的?   又或许,其实只是自己刚刚没听全,也许大侠前面说的是别的呢?   宋意年想着想着便不由自主的替他找好了所有让自己相信的理由。   可心仍旧揪着疼,一下一下扎着宋意年的神经,她将头从两手的环绕间慢慢抬起,望着展开的双手,平静的看着手中捧着的光。   嗯,耀眼。   她试图握紧了双手,将着光留在她的手掌心。   恍惚间她感觉到了手心的暖意。   “也许真的可以呢?”   不管脑海里有多少个声音,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宋意年冷静的擦拭掉自己的眼泪,扶着门窗站了起来,换了身新衣衫,又重新梳洗打扮了一边。   望着铜镜中的模样,她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梨涡浅浅的。   这样才是对的。   这样才是大侠熟悉的那个宋意年,破云珠她会帮大侠拿到,也会给他,但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想再试试.....她不甘心。   所以,刚刚她听到的就忘记了吧?   调整好自己的心绪,宋意年敞开了房门。   刚巧对面的姚沁云也敞开了房门,两人四目相对,先是姚沁云上前行了一礼,“嘉和公主,之前不知道您的身份,多有冒犯,总要找机会与您当面道歉,没曾想一拖就到了现在。”   宋意年摇了摇头,“不知者无罪,如今出门在外,叫我意年便好。”   顿了片刻,想起刚才林新言说大侠和她去的青楼,装作随口漫不经心问:“之前你.....”   “您说什么?”姚沁云没听清,温声又问了一遍。   撇开的眼神在望向姚沁云的时候,宋意年制止住了想要说的话,“没什么,走吧,去唤他们吃饭。”   大侠和姚沁云即使去了青楼,她确认了又如何?对她来说,如今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现在不愿意去想这些事,这些痛心如黑洞般的吸附着她的灵魂,不知疲倦的蚕食着她的喜欢,她挣扎在漆黑无边的世界,只需一个推介便永坠于黑暗。   承宴楼大堂里,林新言吩咐小厮置备了一桌宴席,选的都是宋意年最爱吃的那些菜肴,薛怀溪将一桌的菜看在眼里,又另添了几道菜,未多说,而是夹了她喜欢的翠玉豆糕给她。   “薛王爷,殿下自小是不喜甜的,”   说着,林新言将薛怀溪夹给宋意年的豆糕从她碗里取出,放在了旁边的空盘上,而后捻了一筷燕鱼给宋意年,“殿下,尝尝这个,你之前喜欢吃的鱼。”   宋意年抬眸撞上薛怀溪复杂的眼神,略微瞳孔一缩,勉强笑答道:“是,我一向不爱吃甜。倒是拂了大侠的好意。”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宋意年其实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发慌,因为大侠之前经常买甜食给她,薛怀溪含笑,声音清冷通透,“是我忘记了,抱歉。”   一旁的姚沁云顺势感觉到餐桌上诡异的气氛,连忙解围道:“这豆糕是我与王爷说喜欢吃,让王爷加的。王爷也是好心,公主莫要责怪王爷。”   说着打算去夹一块豆糕印证自己说的话,偏豆糕在宋意年附近,离她较远,正发愁之时,一双修长干净的手执着银筷替她夹了。   “吃吧。”   “多、多谢王爷。”姚沁云没想到薛怀溪会为她夹菜,一脸受宠若惊。   宋意年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愤愤的,大侠分明就是故意的。   用筷子使劲夹起碗里的燕鱼,故意张口说道:“林新言,果然还是你了解我,这都是我喜欢吃的菜呀,谢谢啦。”   “殿下喜欢就行,毕竟从小就陪伴在殿下身边,自然要比他人多了解一些。” 林新言自然帮衬着宋意年说话,说完还在宋意年看不见的时候,略带挑衅的呲着笑看薛怀溪。   宋意年其实怼完也装作不经意,偷偷看过大侠的表情,奈何大侠藏的太深,仍旧是一脸的伪装笑容。   她其实也不想将饭桌的氛围闹的很僵,刚才玩玩就罢了,现在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太傻了。   四周的喧闹与他们桌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宋意年适时出声,“大侠,姚姑娘,今日的案件到底是什么样的?”   姚沁云:“路上遇上爻州的孙大人,说这接连几日都在不同的街巷走失过孩童,凶手狡猾的狠,像是惯犯,好几次将要抓到人的时候,就突然逃脱了。有目击百姓好像见到过那人的长相,一把络腮胡,眼角还有刀疤。”   越听越心惊,宋意年望着大侠脱口而出,“赵老三?”   薛怀溪点了点头,“应该是他,从作案手法以及目击的长相,大差不差,没想到这么久了,他还在做这种事。”   这时,林新言派人查到的消息也到了,拿到了当初赵老三作案的记录,他将记录看了一边后,将纸递给薛怀溪,边给宋意年讲述,“这几起的案件,多发生在爻州的城西,估计他就在这附近藏匿。”   薛怀溪大致一扫,又吩咐拿来了爻州地图,摊开在桌案上,用手比划着。   “你们看,他作案的地点,城西向东十里,城西赵府后,城西柳街,城西...这几个地方,都不近,但他若是拐走孩童,必然走不远,以方圆五里为范围,每一个地方都圈出一个圆,必然有相交之地,这处应该就是他藏身之处。”   林新言道:“是这里――城西窑水铺街。”   薛怀溪:“不错,就是这里。吃完,我们就去,若是晚了怕有的孩童会被转移,他每次作案都间隔两三日,应该是留了时间转移,算算日子,今日可能会再次转移。”   宋意年从大侠说话的时候就情不自禁的端详着大侠,第一次见到大侠认真的分析事情,好像不管有多难的案件,只要他看过一眼,就能游刃有余的完美处理,一时有些看呆了。   “意年?想什么呢?”薛怀溪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昂?”宋意年这时才发现身边只剩大侠,林新言和姚沁云已在门外等候,她连忙起身打算跟随,“没、没什么。大侠走吧。”   “意年,你没事吧?总觉得你今日....”薛怀溪还是问出了口,“是生气了吗?”   “怎么会呢?”宋意年勉强笑了笑,眼神复杂的看着大侠,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她听到了那番话,“我怎么会生大侠的气呀,大侠你肯定感觉错了。”   说罢,催促道:“走吧,再不走,万一赵老三走了怎么办?”   薛怀溪再三确认无事后,才道:“好,若是生气记得告诉我,这样我才好哄哄你。”   宋意年轻声回了句,“嗯。”   她怎么可能不生气,可她又不敢真的质问大侠,为什么要和林新言那样说,是真的再利用她,还是真的...   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这一刻,还是退缩了。   城西窑水铺街。   街区复杂,林新言提议两人一组分街道来找,这样更省时辰,协商后她还是与林新言一路,姚沁云与薛怀溪一路。   “多谢帮我说话。”   分道扬镳后,薛怀溪随口道谢刚才姚沁云帮他的话,姚沁云瞄了一眼身侧的薛怀溪,有些惊讶道:“没事,王爷也帮过我。不过我总觉得刚刚林公子应该是误会你了。他开口的话,总让我感觉将王爷当作了....”   姚沁云说到此,声音小了些,薛怀溪扭头不解道:“误会?林小公子将我当作什么了?”   “情敌。”姚沁云不假思索的说出来口,但又怕得罪薛怀溪,解释道:“因为林公子那眼神,行为,话语很像我朋友吃醋宣誓主权时的眼神,林公子与公主青梅竹马,其实宫里宫外都默许了林家就是将来的驸马家,所以我是觉得林公子将王爷当作了情敌,误会了王爷。”   薛怀溪沉默了一下,“姚姑娘慎言。空穴来风的事还是莫要说,当心祸从口出。”   “是,王爷,沁云下次不会了。”姚沁云也不知哪句话得罪了薛怀溪,她能感觉到身边的人自从她说完话就冷了几分,一出口就是训斥认真,她当然得罪不起,连忙道歉。   原先她还抱着仰慕结识之情,如今什么都不敢肖想了。   另一边,宋意年自从与大侠分开后就整个人闷闷不乐,也不说话。   林新言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安慰道:“殿下,不管你怎么做,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其实我知道,殿下对薛王爷....”   瞬间,宋意年惊恐的抬眸望向林新言,有些震惊他怎么会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慌张辩驳道:“没有的事,林新言你别.....”   胡乱瞎说。   “殿下不用着急否认,毕竟我能感觉到什么喜欢。”林新言耐心的安抚她的情绪,继续说道:“我知道,喜欢控制不住呢。所以,我很乐意殿下拿我当借口,就像刚刚。”   “但是殿下,我只希望你快乐开心。”林新言如实将实情说了出来,“是,我那时是有意让薛王爷说出那话的,可若他不是存了那样的心思,自然也不会说的那么干脆,如今他已有了萦芳草,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破云珠了。这是我能为殿下做的了,把选择的主动权交在您手里,总好过由他推波助澜。”   “我知道了,谢谢你林新言。我与大侠....皇叔的事,我会想清楚的。”   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坚持,是主动还是后退保持距离。   林新言嘴角带着一丝苦笑,殿下你可知,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谢谢,而是理所当然的记下。   “咦?”宋意年无意一瞥,看到一个身影鬼祟之人披着袍子遮掩着面容在右侧的巷子里一拐消失,她连忙拉着林新言的袖子摆手指向黑衣人消失的方向道:“林新言,你看那人好奇怪,会不会就是赵老三?”   林新言没看到人影,“要不去看看?若真是这样,大白天黑袍确实奇怪了些。”   两人跟随黑衣人的踪影来到一个巷子口,两人站在拐角之处往巷口深处看着。   黑衣人敲了几下门后,不一会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院门,从门中露出了面容,宋意年一惊,此人正是逃脱已久的赵老三。   她看向了林新言,林新言冲她嘘了一下,覆在她耳边悄声说道:“等等,看看他们在说些什么。”   两人离得远,听得不真切,宋意年扒着墙边睁大眼睛望着,不想错过这些细节,赵老三和黑袍之人说了一会儿后,只见黑跑之人从袖中取出一个钱袋。   宋意年眼尖的望到了一瞬间黑衣人露出的侧脸以及露出的暗纹袖口,蹙眉对林新言说道:“这人怎么这么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是么?我好像没什么印象。”林新言倒是平静的盯着黑衣人,而后压低嗓音,“殿下可能认错了吧,若是殿下认识的我自然也见过才对。也有可能离得远,我看的不真切,不如我们走进一些....”   话还未说完,宋意年听到林新言脚下发出“嘎吱――”一声。   暗道不好,连忙扯着林新言进入到拐角的阴暗处,秉着呼吸瞪着林新言。   林新言也知道自己坏了大事,眼神含着歉意温声道:“抱歉,殿下,我不小心踩到树枝了。”   等宋意年再次望向街角之时,黑衣人已经消失不见,院门也从敞开变成了紧闭,宋意年当机立断说道:“你在这看着赵老三别让他逃走,我去叫大侠他们来抓人。”   林新言郑重其事的立誓,“放心,这次我一定将功补过,让他插翅难飞。”   “只不过...”   “不过什么?”   “我怕薛王爷会怪罪我让那黑衣人跑的事...所以殿下能不能...”林新言吞吞吐吐的,不太好意思的说了出口。   宋意年一瞬间就明白了林新言的话,摆手笑道:“好了,知道了,不告诉他。”   “你现在怎么还这么怕长辈啊,原先在家里就怕你爹,后来是太傅、皇上,什么时候能......”   “殿下!”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去了。你看好人。”宋意年耸了耸肩,略有无奈的离开。   等宋意年一离开,林新言就走出了巷口,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殆尽,看着面前的人,直截了当地说道:“温邈,你不该来此。”   黑衣人温邈脱下了帽檐,见到林新言也不惊讶,上前夸张地行了一礼,“林世子,许久未见,怎么在你身边没看到宋小公主呢?”   “温邈,你别仗着身份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搞动作,迟早会害了温氏。这次,我替你遮掩住了,下次遇上她,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是是是,林世子说的是,温某下次小心。哦不对,过不久林世子可能就是林驸马了,温某在这里提前恭贺一声。”   林新言一直都知道温邈私下常搞小动作,父亲也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因和温氏有交情,可他知道总会有包不住的时候,若危害到他林府,他不介意斩草除根。   没回他的打诨之话,视线从他身上略过望向紧闭的小院,随口道:“赵老三必须死,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温邈一听知道事情严重了,往常都是无事发生,如今要他手下死,一定是有另一股势力来查,当下猛然想到,最近京城的新贵王爷。   “是薛王爷?若是他,林世子可要小心了,他来爻州查的可是你父亲当年做过的事,说不定还已经查到了您身上了,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了。”   “我的事、我父亲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林新言其实从确认薛怀溪来爻州就已经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虽然他还无应对措施,但提前知道也算是好的,“再不动手,他可一会就来了。那时候,死的可不只一个人了。”   “你!”温邈知道林新言在威胁他,虽然他一定会杀掉赵老三,毕竟他知道自己太多的秘密,但被林新言言语威胁心里还是不爽,不过温邈心里也清楚,林新言他动不得,身后的势力他一个人得罪不起,哪怕是温氏都得罪不起。   从袖中取出小刀,讥笑谄媚道:“林世子身份高贵,此等小事还是我来就好,我会让他伪装成自杀的。”   “嗯。动手吧。”林新言不再多言,重新站回了原处,等待宋意年的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肥章,救命,感情写着写着就爱往权谋发展。 第32章   宋意年带着大侠两人匆匆赶来,气喘吁吁的问林新言,“人还在吗?”   林新言点点头,“刚刚一直在这里盯着,从殿下离开,赵老三就没离开过院子。”   “好。我们进去看看。”宋意年回应了林新言的话,就准备往院子去,薛怀溪大步不经意跨到宋意年面前,率先打开了院门。   宋意年看着大侠的动作,知道是怕自己害怕,故意走在自己面前,扁了扁嘴,还是遮住了嘴角的笑容,跟着他往院里进。   院子里杂乱,一看就是常年不修整的庭院,薛怀溪见到这环境略微蹙眉,脚步不由的快了几分,推开了正中间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尸体惨不忍睹的尸体。   宋意年本身就跟在薛怀溪身后,他一进门,她刚打算往里眺望,就被一双修长冰冷的大手覆盖在眼眸间。   “别看,脏。”薛怀溪替她捂住双眼,再次打量屋内的规整,里面倒是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只是这身体像是被刀柄一道道划开,早已血肉模糊,有些奇怪。   宋意年抿着唇,被捂住的双眸后,听觉、触觉就被放大了几番,大侠的呼吸声、手掌的温度,都让她感到不适应。   林新言从姚沁云身后冒了出来,走进了房间里,惊疑道:“怎么会这样?是他杀吗?可我当时未听到有打斗声音。”   而后望向赵老三的尸体,先是挑眉看了看,惊叹道:“这死状也太惨了吧....”   薛怀溪感受到手心的睫毛颤动,弄得他有些痒,这才带着宋意年出了房间,放下了捂住她眼间的手,见她缓缓睁开眼才继续分析道:“没有打斗,可能是自杀,不过也不能排除是他杀。我刚才大概看了屋内摆放整齐,伤口形状内翻,是自行造成的,自杀可能性大,不过逻辑不成立。他已经拐卖了这么多孩童,腰间的钱袋还未花,不可能这么自行死去。”   “刚刚我们没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宋意年见大侠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由自主的回忆了刚才街巷发生的事,瞥了一眼林新言,补充道:“没什么事啊,我们就跟着他,一直跟到他进了这个院子,然后我就去找你了,让林新言留在这里。”   薛怀溪听罢,目光随即又瞥了一眼林新言,见他如往常一般,沉吟了片刻,缓缓道来。   “那可能是因为什么变故,导致自杀了,或者不得不自杀。如今死因对我们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被拐卖的孩童在那里。”   宋意年点头赞许,她差一点就跑偏了方向,还好大侠及时理智拉回了她的思绪,她连声问道:“那如今该怎么办。”   薛怀溪:“刚刚我已确认死的是赵老三不错,按他一贯手法,抓到的孩童一般会先虐待一番,而后通过水运运到所需之处。”   宋意年补充道:“爻州有水的地方,我好像来的时候见到过,是.....”   她一时想不起来,有些焦急,林新言上前替她说完了想说的话,“爻州只有一条河,名为汉樱多为水产运输,会有船舶贸易往来,如果他走贩卖孩童,必定是监察不严的港口,爻州有四大港口,排除不符合运输等交易的,只剩下一个。”   “汉游髯咴丝凇R嗍抢氪说刈罱的码头。“   “对对对,是这个。”   “走。”   四人说走就走,租了马车就往目的地去,汉游髯咴丝冢为何是最符合的,只因交易杂,监管不严,常有地方势力盘踞在此。   因他们四人在,官府势力、江湖势力、民间势力皆介入交易船舶,用了一个时辰就找到了那批准备运走的孩童,他们都被关在船舱底部的杂物间,等宋意年救他们时,有的已经昏迷不醒了。   宋意年第一次见这种场景,血腥残忍、刑具满地,空气中充斥着令人泛恶的气味,她一时有些震惊,那些刑具也灼烧着她的双眼,她不由的脑袋疼了起来,意识有些模糊不清,天昏地暗间最后望见的是个身影朝着她跑来。   她想,大概大戏那般谦谦君子,定然不会跑吧。   是林新言吧。   再次醒来,已然在皇宫里,在她的永绪宫内。   阿音见宋意年醒来,喜极而泣道:“公主,您终于醒了,可还有什么不舒服,需不需要唤太医来?”   宋意年摇了摇脑袋,缓缓的问道:“我怎么在这?”   声音有些沙哑,阿音又替她端了杯茶,她润过嗓子总算好了些,“是谁送我回宫的?”   “公主您忘了,是林世子送您回来的。”阿音将前因后果说出,宋意年眼神游离,还真的是林新言,她到底再期待什么呢。   “我睡了几日?”她见宫内有些冷清,不由有些纳闷,往常她一生病或者不舒服,父皇皇兄姨娘他们都会来,“宫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不见有人来永续?”   “回公主,差不多三日了。其实...”阿音接过茶杯,替公主放了软垫在身后,回答道:“就在公主回宫的第一日,青州沦陷了,皇上率兵御驾亲征了,太子掌管朝事。此事还未平,第二日黔州爆发了瘟疫,太子如今和二殿下、各位官员都在东宫处理此事。”   宋意年越听越是心惊,青州沦陷?黔州瘟疫?怎么会这么突然,还挨在一起?   是了,上次在酒楼就听到过徐州水灾和黔州的瘟疫,有可能爆发点是从徐州的水灾而出的,她忽然有印象,之前徐州的水利疏通是派了温家的人去的,叫什么温缇还是温邈来着?   她一时记不清楚了。   不过,她虽然不问朝事,但也能嗅出此事有些非比寻常。   “大侠呢?哦,不对,是皇叔呢?”宋意年说完就意识到阿音还不知道大侠就是皇叔,改口问道:“这几日出了此事,他有说什么吗?”   “王爷如今也在东宫出谋,皇上去之前也交代了让林相和王爷帮扶太子来着。”   原来如此,宋意年从阿音的口中了解了大概的情况,如今的进度情况。   一连几日,不管是宫内还是宫外,大家都有些人心惶惶的,原本宫内封锁了消息,也不知是谁透露了出去,现在京城看起来表面平静,内地里早已动荡不安,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片刻分崩瓦解。   宋意年自然是相信父皇能胜利而归的,青州除了父皇,还有周老将军,更何况,还有周肃,她一点都不担心。   如今眼下之急,就是黔州的瘟疫了吧,她想了一些方法写在了之上,打算去送到皇兄手中。   不过她去东宫的路上碰到了大侠,几日未见,大侠眼底有些了些疲惫,薛怀溪见到宋意年先是笑了笑,后温声道:“你没事就好,这几日好好休息。”   “嗯,当时拐卖的人抓到了吗?”   “都处置好了放心。对了,方奚平前些日来京了,想邀请你有空去一品楼一聚。”薛怀溪想起那日与林新言的对话,“不过还是算了,我先替你回绝吧。”   “咦?不用要不就今日吧,正好许久未见他了,有事要问他。”宋意年将袖中的锦盒递给阿音,让她送到东宫去。   她其实也是有话要问方奚平,所以刚巧趁着...   “嗯?有事?什么事?”薛怀溪停下脚步,侧身望向宋意年,有些疑惑她有什么话要问方奚平。   “唔.....没什么。”宋意年怎么好意思说出要问关于大侠的事,自然闪烁其词打算敷衍过去。“啊呀,方大哥居然在京城开了一品楼,真不错呀。”   薛怀溪见她不愿意说,也没为难,这几日他也想了很多,他觉得宋意年前些日子生气是因为他说的违心话,但这事她不说,他也没办法开口先说,于是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隔阂,他是能感觉到的。   “是啊,都听他说了好久要来京城了,没想到现在才来。走吧,你能来他肯定开心。”   “我想起来,他是不是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呢?”宋意年暗戳戳的笑了笑,“那我要好好的骗骗他,报他第一次见我时吓我的仇。”   “你啊。”薛怀溪无奈的笑了笑,倒也没说帮还是不帮。   “你们怎么来了?”方奚平见有人进了一品楼,以为是小厮,没曾想一抬头竟是他们两人,格外的惊喜,连忙从柜台隔间走出来迎接,“苏姑娘许久不见,还是这么漂亮。”   说罢,又看着薛怀溪,满脸的怨气,哭嚎道:“怀溪啊,你那日怎么放我鸽子!说好的来找我的,我等到天黑就等来你去了什么爻州,这事怎么办吧!”   “那日临时有事,再说我今日这不是来了。”   宋意年一愣,原来那日大侠原本要赴约之人是方奚平啊,不是姚沁云,心里不由平衡了一些。   不过复尔扁了扁嘴,这事她知道了,但是还有其他的事她可还记着仇呢。   “行行行,去雅间说。我这一品楼还未装置好,只能先委屈你们二人了。”方奚平引路便走边说,“你们二人在京城可是发生了什么奇遇,怎么觉得一夜之间,你们关系比我更好了呢?”   “嗯哼,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呢!”宋意年星星眼眨巴着望着方奚平,故意拉仇恨的将她和大侠的关系说的十分要好。   等回过神了,她心头一慌,一时话语哽在喉咙,她怎么这么笨,说的也太明显了。   方奚平正听着,见话突然没音了,偏头疑惑:“然后呢?”   薛怀溪见宋意年一脸后悔,插话转了话题,“你之前找我,是不是因为这酒楼布置?”   “啊呀怀溪溪,你真聪明。”方奚平打了个响指,凑近他跟前,“我正有此意,你也知道我喜欢你那薛府还有九华山庄的布置许久了,你就圆我一次心愿吧~”   宋意年还是头一次见撒娇的方奚平,有些没眼看他那妖娆的动作,简直惨不忍睹。   “方大哥....你这...”   “苏姑娘啊,有所不知,男人都喜欢这种温柔撒娇的,你一撒娇,他就拿你没辙了。”方奚平恬不知耻的教着宋意年,还时不时抛个媚眼给薛怀溪,“你说对么?怀溪~”   “闭嘴。“   ”你是男人,不是女人。”薛怀溪总算脸色有了表情,一脸黑沉,有些糟心喝止,“别教坏她。”   “不就是布置,过几日给你弄。”   “得嘞。”方奚平一听这话,立马从他身边撤开,走到宋意年跟前时还挑眉压低了声说:“你看,我就说他吃这套吧,下次你可以试试。”   宋意年惊讶的看了看薛怀溪,而后郑重其事的朝方奚平点了点头。   她学会了。   薛怀溪一记眼神扫过,看见方奚平凑近宋意年耳边的动作,眸中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徒然变冷了语调,“方奚平。”   “听不懂人话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章   “得得得,不教她了。”方奚平摊出手心,向薛怀溪保证着不去逗宋意年。   见薛怀溪没再多说,这才吩咐下人上了酒菜,惬意地落坐在薛怀溪的对面,“话说,苏妹妹在京城过的如何?记得你是去投奔亲戚。”   “别乱叫妹妹。”薛怀溪闻言皱眉,语气略有不满,“你若是知道她身份,就没这个胆子了。”   “哎?”方奚平一时没理解出他的话,偏头问宋意年,“他说的什么意思?”   “嗯....抱歉啊方大哥,其实欺瞒了你,我是宋国的四公主,我叫宋意年,不姓苏,当时只是权宜之计才随口说的。”宋意年先是瞥了一眼大侠,说出了这番话,心里如释重负,她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去讲,刚才和大侠说的什么逗方奚平也只是嘴上的轻松,实际心里也怕失去这个朋友。   \"当然,方大哥不用顾忌身份,也可以像往常一样喊我妹妹的。\"   闻言,薛怀溪抬眸看了一眼宋意年,沉默不语。   “什、什么么?!!你是公、公主?!”   方奚平震惊的结巴了起来,原先还不相信的调侃薛怀溪,“是不是你们合伙故意骗我的?我不就是晚到了京城一个月嘛,你们不会这么记仇吧!”   但方奚平说完,薛怀溪和宋意年皆是一脸平静,丝毫没有逗他的意思,他这才消化了令他吃惊的事实,眼前的苏妹妹真的是公主。   方奚平:“我天,还真是公主。苏哦不对,我居然有生之年和公主做了朋友。”   宋意年没想到方奚平居然是这反映,微微愣过后才反应过来,方奚平没有怪她隐瞒反而愿意与她继续做朋友,心里一喜,也开心笑道:“嘻嘻,能和方大哥做朋友我也很开心,等有空了我带方大哥去宫里玩,想要什么,可以随便拿。”   两人滔滔不绝的聊了起来,薛怀溪见两人如此,没来由地打岔道:“方奚平,去拿酒。”   方奚平被打断了话语,有些疑惑的瞥向薛怀溪,见他脸色平淡,但他一看就知道身边的气压低的离谱,稍加思索后转回头来,“好好好,那咱们一会继续说哈,我先去拿酒。”   宋意年乖巧的点头,“嗯嗯,好。”   等方奚平一离开,雅间的喧闹声沉寂了下来,宋意年不知道开口说什么,低头握着手里的茶盏发呆。   “那日....”薛怀溪率先开口打破了宁静。   “什么?”宋意年怕他提及那日在酒楼她听到的话,连忙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哦哦,那日那个其实我骗了大侠,我不该用找镯子的借口又回去。”   “这个我知道,走时镯子还在你手腕上。”   “什么?”宋意年没想到大侠居然看穿了她的把戏,怯生生问道:“那大侠你为何...”   不拆穿她呢?   薛怀溪淡淡道:“没必要。你无非是为了想知道姚姑娘为何来薛府。”   当面被拆穿,宋意年有些尴尬,忍不住反驳,“哪有....”   之前她一直觉得大侠都是温柔善解人意的,怎么最近发现大侠总是对她时不时就冷言冷语的。   不会是大侠生她那日饭桌的气吧,她微微偏头偷偷瞧了眼大侠,却没想被抓个正着。   薛怀溪:“偷看做什么?我就在这里。”   “咳咳。”宋意年被话呛了一下,软绵绵道:“大侠你是生气了吗?”   “没有。”   说完这话,宋意年明显感觉到大侠身子微微一顿,觉得自己猜对了,大侠分明是口是心非,宋意年胆子大了些认真问道:“大侠那日是不是故意让我跟去爻州的,还有那日是不是大侠送我回来的....”   薛怀溪叹了口气,“不是,你别猜了。”   分明就是口是心非,宋意年心里不由失笑,脸上的笑意更甚,“嗯,不是,我知道了。”   “嘻嘻,我去帮方大哥拿酒。”   怕大侠不自在,宋意年起身打算去找一找方奚平,合门的时候眯眼笑道:“大侠,你对我真的好。”   宋意年关门的刹那间,从里面轻声回了一个“嗯。”,奈何宋意年未听到。   另一边宋意年找到方奚平,她没忘记自己想要问他的事。   “方大哥,我其实有一个心结。”   “是关于薛怀溪的吧?”   “你怎么知道?”宋意年一惊,但被方奚平笑意的双眸盯得有些羞涩,闷声说道:“就是,我知道了一件事,但是我觉得不是大侠会说的话,可我又不敢直接问他,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好办啊。”方奚平用手敲了瞧怀里的酒坛,“用酒啊。等他喝醉或者等你借着酒劲一问,这不都清楚了嘛。再说了,我刚刚不是教过你,实在不行,你就撒娇,他肯定会告诉你。”   “这、这真的能行么?”宋意年觉得这法子有些不靠谱,她本身就没喝过酒,万一先把自己灌醉怎么办,她有些犹豫问道:“大侠酒量怎么样?我...我不太行的。”   “他啊。”方奚平眼珠子一活络,面不改色说道:“他酒量不行的。”   酒量不行?她回忆了一下,好像真的没见大侠喝过酒,虽然当时曾说过帮她挡酒,但好像一次都未见过,心底越发确信大侠可能真的不会喝酒。   莫名来了勇气,点头同意了方奚平的话,“好,那就用酒。到时候还麻烦方大哥帮我灌醉他。”   方溪平:“没问题,到时候我先行离开,这样你好问他。”   两人打定主意后,一同抱着酒坛进了雅间,薛怀溪见拿了这么多酒,有些诧异,“怎么拿了这么多?”   “害,这不是高兴嘛,好不容易咱们在京城相聚,又得知了宋妹妹是公主,双喜临门,就当我请你们喝酒,还不行嘛?”方奚平说着朝着宋意年挤眉弄眼。   宋意年也附和道:“对,大家许久未见,正好助兴。”   “行吧。”薛怀溪也未扫兴,只是补充了句,“她不能喝酒。”   宋意年一瞧见着,连忙道:“我、我可以喝一点。”   说的太急,宋意年见薛怀溪目光移来,忍不住小声说道:“我怕扫兴,而且方大哥说这酒是珍藏,我想尝尝....”   说完便忐忑不安的看着薛怀溪,方奚平打岔道:“放心,咱们俩都在这里,不会让她喝醉的,大不了你送她回宫嘛。再说了,只抿几口不碍事的。”   “行吧。”薛怀溪皱了皱眉头,算是同意了,“只抿几口。”   “嗯嗯。”宋意年拿过小酒坛替大侠倒上酒,而后也给自己倒了半杯,抬手举杯,“我敬你,大侠。”   薛怀溪见宋意年如此说了,一饮而尽,饮罢之后担忧道:“你就抿一下就行,别一口气都喝了。”   不管薛怀溪怎么说,方奚平和宋意年皆找各种借口灌他酒喝。   果不其然,没几轮薛怀溪就用手撑着头半阖眸了,宋意年见计谋得逞,心里一松,低声试探叫了声“大侠?大侠?”   “......嗯?”薛怀溪应答的一点都不利落,宋意年这才放心下来,长舒一口气,让方奚平离开了雅间。   “大侠你知道我是谁不?”   “意年....”   “大侠那日是不是故意让我跟去爻州的?还有那日是不是大侠送我回来的?”   “嗯....是.....”   宋意年见大侠是真的喝醉了,壮着胆子靠近问道:“那大侠想要萦芳草和破云珠是做什么?”   谁料此时,薛怀溪一瞬间抬眸盯着宋意年看,她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缩,便听到他继续迷糊说道:“是....解毒....”   呼――还好,大侠是醉着的。   宋意年压下心底的慌张,没注意,随口喝了杯水。   入喉辛辣甘苦,这才发现喝的是大侠杯中的酒,她不舒服的咳嗽了几声,真没想到这酒闻起来好闻,喝起来这么难喝,刚刚抿的时候她都是假动作,根本不知道这酒这么辣。   瞬间就让她小脸红扑扑的,宋意年甩了甩头,凑近大侠继续问道:“那大侠想要破云珠吗?”   “想....”   宋意年心中了然,热气熏的她脑袋有些发沉,话也有些磕磕绊绊:“那....大侠是喜欢....”   话还未说完,宋意年偏头就倒了下去,眼看着就要砸到饭桌上,被早已醉酒的薛怀溪轻轻一拉,便入了怀中。   薛怀溪眼中哪还有半分醉酒的样子,整个人眼神沉沉的盯着宋意年的脸颊,“意年?醒醒。”   “唔.....大侠,我.....我头晕。”宋意年此时晕的厉害,忘记了问话,迷迷糊糊的回答着薛怀溪。   “那天你都听到了对吧。”   “呜呜呜...听到了....大侠.....你为何要....那样说.....说利用我....还说远离我.....你不知道我...我有...”   “嗯?有什么?”薛怀溪见她皱着眉一脸惨兮兮的模样,替她将碎发别在耳后。   “我....有多.....喜.....欢你.....”   薛怀溪手指一愣,还未做出反应,宋意年噌的一下直起来身,拍着胸脯嘿嘿一笑,“嘘!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宋国......四公主,宋....宋意年、喜、喜欢、大、大侠.....喜欢....”   说罢,倒头就晕下,薛怀溪连忙用手接过她头,轻轻放在了桌案上。   而后薛怀溪一直沉默无言,只不过眼神从未从宋意年身上移去。   方奚平左等右等不见宋意年出来,于是打算偷偷的打开一个缝偷看,没想到屋内是这幅场景,“额....她说了什么?”   薛怀溪蕴着怒火,转头却平静地质问道:“这事你干的好事?”   “这也不能说是我干的。”方溪平连忙进入雅间,而后解释道:“宋妹妹....”   “宋姑娘。”薛怀溪提醒道,“还有小声点。”   “行,宋姑娘刚才找到我说有事想问你但问不出口,所以我就....”   “所以你们就灌我酒?嗯?”   “这不是想让你们解除误会嘛,再说了,我也知道你千杯不倒,而且刚才她不也没醉,哎哎哎,如今她这是怎么了?”   “醉了。”薛怀溪没好气道:“不小心喝了我杯里的酒。”   “噗嗤――”方奚平一笑,“她也太笨了,那你们问题解决了吗?要我说当面直接说就行,哪里还用这种办法。”   “嗯,我大概知道是什么问题了。”   “不过是――”薛怀溪再次将目光投向宋意年,云淡风轻道:“她喜欢我罢了。”   “噗――喂,这是大事好嘛,怎么你说的这么轻松,她喜欢你哎,那你怎么想的?”方奚平惊异薛怀溪居然这么平静,他今日早都看出来两人有问题,没想到居然是感情方面的。   “她太过依赖我而已,而且我只把她当妹妹。”   “妹妹?有哪个哥哥这样对她这么好的?”   “她是公主,当然要更宠一些,有错么?”   “行行行,你就不承认吧,有你后悔的时候。”看薛怀溪斩钉截铁的样子,方奚平才不信,分明他跟之前不一样了,潜移默化被她影响了还死鸭子嘴硬,不愿意说出来。   不过两人之间的事,他也不好插手,于是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薛怀溪起身轻轻的抱起宋意年,见她睡得真酣,看起来傻傻的,他略微抿嘴笑了下,轻声道:“走了,我送她回宫。” 第34章   宋意年醒来时,已是晌午。   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没想到昨日只喝了几口,就醉成这样,也不知道昨日是怎么回来的。   刚想到这,宋意年脸色一白,昨日她当着大侠的面没说什么胡话吧?   她慢慢的回忆着昨日发生的事情,嗯...她先是问了大侠让她去爻州、送她回来,然后问了破云珠,似乎大侠回答是解毒?   解什么毒?她记得大侠好像没说。   接着是....大侠好像问她那日....等等?!!   宋意年猛然坐起身来,抓着被褥一角,表情惊恐。   她昨天!她、她昨天好像说喜欢喜欢大侠了?!!   “啊啊啊啊啊!”   她当时怎么想的,居然壮着胆子就说出来了!   她在床上翻滚着,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白的交替。   不是、不是、大侠后来怎么说的?!   她好像睡过去了?!她怎么能睡过去呢!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应该再多坚持一会,听到大侠说的答案才行啊。   宋意年完全忽略掉大侠为何会清醒的问她话,只记得自己出糗说喜欢的事。   连忙唤来阿音,问道:“昨日,是不是薛皇叔送我来的?”   见她点点头,宋意年心里确定的八九不离十了,那果然她回忆里的都是真的,她真的、真的、说了那句话。   不过.....   她垂首掩盖住自己心底的难过,大侠肯定是因为不喜欢所以没有回她话,若是大侠当真了,会不会就不理自己了....   心里装着此事,犹如挠痒痒抓的心尖直颤,最终宋意年还是决定去找大侠问清楚,或者解释清楚,昨日只是她胡说的。   薛府的人说他家公子去了一品楼,宋意年这才想起来方奚平说这几日要让薛怀溪给他设计布置酒楼的,吩咐马车掉头去一品楼。   下了马车,让阿音跟着一同进了一品楼,才踏入一品楼就听到勾人心弦的莺莺笑语。   “公子说笑了,我觉得这样布置比要雅的多。”   “是么?湘儿说这样,那便这样好了。”   宋意年见大侠和一个腰肢纤细,风姿绰韵的女子在攀谈作笑,她低声唤了句“大侠。”   一旁的方奚平听到声音,扭头见是宋意年,兴致勃勃地走来欢迎,“呀!宋姑娘来了?”   “嗯。”宋意年将目光缓缓移到薛怀溪和那名湘儿女子的身上,两人几乎同时转身,她也看清楚了那名姑娘的模样,双眸含笑,肤白貌美,一身紫色裙衫衬得她妖艳魅力。   “你怎么来了?”薛怀溪温温柔柔的说着,却并未上前拉近他们的距离。   “宋姑娘好。”湘儿微微欠身,算是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我有话想对你说。”宋意年任性的忽略掉湘儿的话语,眼神盯着薛怀溪。   “好。”薛怀溪并未多说,迈开步子往无人的走廊走去,快走到尽头是才停下脚下的步子,问道:“你说吧,什么事?”   该到宋意年说话的时候,她便犹豫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   “我.....”   薛怀溪打破了安静,开口挑起了话题。   “你昨天.....”   “那个...大侠,我、我....”宋意年鼓起勇气,解释道:“昨天我喝醉了,说的话都不算数。”   “不算数?”薛怀溪一笑,声音沉了沉,“哦....那就是说你不喜欢我。”   宋意年被这话噎住,瞪大了双眸愕然道:“没,算数算数。喜、喜欢大侠的。”   “哦不对。”宋意年意识到自己说出口的话,连忙改口辩解道:“就是觉得和大侠在一起很开心,所以就....”   “行了,不逗你了。”薛怀溪适时出声打断了宋意年的话,“我也喜欢有你这个妹妹。”   妹妹,原来他还是把她看做妹妹来对待而已。   宋意年心里一痛,忍住眼角的泪花,勉强答道:“是....我也很喜欢大侠这个....哥哥。”   “不过呢。”   “不过什么?”宋意年心灰意冷的模样,再次有了些许期待,大侠会不会对她....   薛怀溪摸了摸她的头顶的碎发,手感不错。   “不过小公主还是不要太过于依赖哥哥了,要学会独立,要有自己的生活。”   宋意年抬眸望了望薛怀溪,她从他的眼中看到的只有单纯地疼爱与关怀,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看到,她有些难过,大侠还是只把她当妹妹来看待。   是啊,她与大侠本就是身份辈分悬殊,哪里还会有其它的感情在呢。   “好,我会慢慢学会的。但在这之前能不能还继续教我......”   宋意年眼神可怜巴巴的,薛怀溪点头同意了。   两人又恢复了前几日的感觉,只不过这次,宋意年却能感觉到两人间又多了一些细小的差别,若有若无的疏离感,拿捏刚好的分寸感,以及她心里的秘密。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这是正经做生意开店铺的!”   他们快走到前厅之时,听到方奚平在和人争吵,薛怀溪与宋意年对视一眼,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步往前赶去。   原来是一品楼这次挑选的位置比邻着闹市,街区经常会有额外征收保护费的例子,前几日方奚平就遇到了这伙人,只不过当时他觉得不是政府官员就未交,没曾想过了几日,这群人继续找上门索要这笔钱财,甚至一帮人带着木棍铁锹,只要方奚平不同意,就打算砸东西闹事。   宋意年没想到天子脚下会出现这等离奇之事,但又回忆起前几日的几起风波,可能如今京城人人自危,官府也懒得管这种腌H之事,因此才给了他们有机可乘的机会。   薛怀溪上前道:“这位公子,话说的可不是这番道理。我们正经开店,不涉及什么黑事,怎么会需要保护,您说呢。”   为首带头之人一副贼眉鼠眼之态,右眼眼角被刀狠狠的划了一刀,像是将右眼割裂开来,黝黑粗壮的体魄一看就是常年打架的老手,他握着木棍,一下没一下地敲击在手掌心,笑容带着几分猥琐,“怎么?我说用保护就需要保护。这个街区都归我管,怎么偏偏你们这家店这么挑事呢!”   “识相点,赶紧交出钱来,我们也会护你们,若是不交.....嗯哼!”   宋意年微微蹙着眉头,哪里有这样强买强卖的道理,而且他说得简直胡搅蛮缠的呀。   方奚平:“公子,这店面自然有官府的人来管,似乎并不需要收这些吧。”   后面的小弟哈哈一笑,像听了什么笑话,“哈哈哈,你听听他说的话,真搞逗,我们自然有官府的人照应,你即便是告了官,又如何?”   刀疤男余光瞥到了宋意年和湘儿,用手抚摸了下下颚,略出一连奸笑,“这两个妞儿不错,你们不交也行,让她们俩陪陪我们几个人,我就放过你们,这笔买卖可是稳赚不赔。”   见刀疤男看向宋意年,薛怀溪挡住了视线,站在了她面前,宋意年躲在大侠的身后,探出脑袋恶狠狠凶道:\"你、你想得美。\"   “哟,这妞脾气还挺火辣,我喜欢。”宋意年声音软软柔柔的哪里有什么骂人的气势,在刀疤男听来就是调情的话,甚至一笑而过,转而看向湘儿,“这妞儿,一看就是青楼的花魁,藏在楼里娇娇儿,嘿嘿,大爷我有的是钱。”   青楼?   宋意年没想到湘儿居然是青楼出身,有些好奇的瞧向湘儿,她以为是哪家的小姐,毕竟看到湘儿的第一眼便觉得温柔端庄。   湘儿冷哼一声,手里的团扇就那么摇着走上前,不屑道:“就你?也配?给姑奶奶提鞋都不配。”   宋意年和方奚平连连震惊,根本没想到湘儿居然这么泼辣,与她样貌完全不搭,薛怀溪倒是一脸平静,仿佛早已知晓一般。   “你!你们给我等着。”刀疤男使唤了身边的一个小弟,“你去给我把老王喊来,就说有家店铺闹事,让他派些人来抓他们。”   小弟领命匆匆离去,刀疤男像大爷一般坐在厅堂门口,拦住四周的客人,门口不远处也聚集了好多看戏的平民百姓,都想着这事如何解决。   宋意年倒是一点也不怕,一是大侠也在这里,二是她不相信她的身份能出事。   她提着裙摆笑嘻嘻的走到湘儿姑娘身边,早已没了刚开始见她的不舒服,殷切的说道:“湘儿姐姐,你刚刚好厉害呀,你是在青楼吗?那如果我想找你玩,可以去找你吗?”   湘儿倒是没想到苏姑娘会主动来找她,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自家公子,见他没什么反感,这才温柔回她,“嗯,想找我随时都可以,但是青楼还是少去一些比较好。”   她可害怕公子放在心尖上的人,万一在青楼被人欺负了,她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其实今天公子让人来找她,她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地,但是看到苏姑娘的时候就知道,肯定是两人间有人什么问题,那她挡人的,当然她也是一直想见见这个传说中让公子心心念念的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苏姑娘确实生的可爱,脸圆圆的,细嫩白皙的皮肤,双眸清澈干净盯着你的时候就感觉满心都是你,让你无法拒绝,湘儿又抬眸望了眼薛怀溪,看他也在看宋意年,不由心里一笑,公子终于身边有了人陪伴。   湘儿故意转身与方奚平说话去了,宋意年只好默默走回到大侠身边,悄声问道:“大侠,一会要不我出面解决吧?我是公主,来的人肯定认识我。”   薛怀溪敲了下她的脑袋。   “哎呦,大侠你干嘛敲我。”宋意年不满的扁了扁嘴,但一点也未生气。   薛怀溪:“遇事,先想办法,而不是靠身份去解决,万一有一天你没了公主这层身份,不就什么也不会了。”   “哦,知道了。”宋意年嘴上说着知道了,仍喃呢道:“可是我会一直是公主啊。”   薛怀溪被她天真的话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宠溺地说道:“是,永远是公主。”   “想做什么就做吧,剩下的我来解决。” 第35章   “是什么人再此闹事啊?!嗯?还敢不敢把官府放在眼里了啊?”   宋意年正在和大侠说这话,便听到门外人群中冒出了一句带有威慑力的话,他们停下了说话一同望去,门外的百姓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路,为首的人带着一队官府人马往店里走来,宋意年看到刚才的小弟挺着腰版走在带头人的后面。   哼,小人得势。   宋意年在心底鄙视。   “哟,王大人,就是他们这群人,不交保护费的,你说我们辛辛苦苦的保护他们正常经营开铺,可他们却不知恩图报啊,大人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刀疤男冲着王大人挤眉弄眼,哈着腰巴结的很狗腿。   王大人扫过他们几个人后,轻蔑的语气声传来,“既然如此啊,那就都抓起来吧,到了牢里就都老实了。然后这店也先关了吧。”   而后便打算吩咐手下行动。   “且慢。”薛怀溪上前,“这位,王大人,您依据宋国一百零六条的哪条刑法、立法,可以随便抓人?”   “你、你管我。我是官,你是官?我说有这条就是有这条。”王大人被问的哑口无言,他这个官位也是买来的,哪里懂什么文绉绉的东西,连忙催促道:“快,快抓起来他们。”   薛怀溪觉得有些可笑,他本应有各种方法可以解决此事,但想起刚刚答应宋意年的事,便想由着她胡闹,低头看向身边的宋意年,故意揉着头无奈道:“意年,你来解决吧,我.....”   宋意年以为大侠没有办法了,拍着胸部,昂着小身板自信满满道:“大侠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方奚平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躲在最后面。湘儿倒是疑惑,这公子怎么让她出面,不怕.....   宋意年说罢,往前迈了一步,与大侠并着肩,指着那大人一字一句质问道:“你是京城的哪个官员,我怎么没见过你?”   “可是京城州牧曹修大人的手下?”   “大胆,你一个小丫头竟敢直呼州牧曹大人的名讳,是谁给你的胆子?”王四安根本没把宋意年放在眼里,以为是哪家的小丫头,这么不知礼数,曹大人哪里是他能高攀的人,平常在州府他就没机会见过这样的大人物,如今被一个小丫头说出,简直让他心里怒火中烧。   “你看清楚了。”宋意年拿出身边一直带的御赐令牌,扬起笑容看着眼前的王大人,“本公主是当今皇上最喜欢的嘉和公主,你说我敢不敢提啊~”   王大人一看此情景,脸色直接吓白了,瞬间跪在地上求饶,一旁的人都看傻眼了,以为是个好惹的店铺,没想到背后的势力这么强大,纷纷开始慌乱也跪地求饶。   “求公主开恩,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求公主开恩,臣知道错了。”   .....   宋意年顽皮的朝着旁边的大侠吐了吐舌头,皎洁无暇的笑容让薛怀溪有一瞬间的愣神。   “皇叔,你来说怎么办吧?”宋意年故意又提及了大侠的身份,底下人后背弯的更低了,一位公主都已经得罪不起,更何况又有一位皇叔,刚刚威胁的人有的直接就吓得昏了过去。   “你啊。”薛怀溪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不过这事肯定还是他来收尾,略加思索后才开口说道:“此事就按照规矩来办,也让这位王大人和他的朋友们学学咱们宋国的规矩,自己去曹修那里领罚吧。”   “是是是,臣一定好好学。”王大人又是扣头又是颤抖的接过了旨意,对他来说没有丢掉性命已经是最好的了。   闹事的人走了以后,薛怀溪又交代了几句酒楼大致的布置摆放,就带着宋意年和湘儿离开了。   送罢湘儿回云间楼,看天色不早,薛怀溪不放心宋意年,便送她回宫。   宋意年一路买了许多零嘴来吃,走过云河桥,便看到有一个乞丐靠在桥旁边乞讨,四周路过的人都未曾停留多看她一眼,也未有人施舍银两一二。   “行行好吧,我真的需要三两银子,就三两就行,会还的。”   宋意年看他衣衫褴褛,破旧不堪,污垢蓬松的面容让她有些心软,她掏出了荷包,打算上前给他几两银子。   “慢着。”薛怀溪:“别给他。”   “大侠,为什么不给啊?他看起来好可怜,一定好几天没吃饭了。”宋意年有一些不解,但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不是乞丐。他骗你的。”薛怀溪一眼就知道面前乞讨之人不是乞丐,手上未有茧子,鞋子也没有磨烂,脸上虽然脏,但皮肤的状态根本不是瘦骨嶙峋,这些她没有解释给宋意年听。   “我不信。”宋意年看了又看,觉得他就是乞丐啊。   宋意年第一次觉得大侠没有同情心,心里微微失望,违背他的话,上前递给了那乞丐银子。   乞丐连忙道谢,说他确实急需这笔钱,让她在这里等着,一个时辰后来还给她钱。   宋意年本身又不缺银子,自然说不用,但那人再三坚持后,宋意年只好答应了他的请求。   回过神去看大侠,她看得出大侠有一些生气,宋意年心里也憋闷,直白说道:“我觉得大侠没有同情心,他分明就是乞丐,而且他说会还我的。”   薛怀溪冷冷的看着宋意年,头一次冷言道,“对,我就是没有同情心,比不过宋国娇贵的四公主。”   宋意年一愣,眼神里带着些委屈和不可置信,呆呆的望着薛怀溪。   “大侠......”   薛怀溪也发觉自己刚刚太不冷静,几次启唇都未言出声安慰,宋意年看在眼里,也一转身不理薛怀溪了。   两人就站在桥边一直未言,气氛十分诡异,谁也不理谁,宋意年还等着乞丐来。   半柱香的时辰已过,还未见人来,宋意年其实心里有点开始慢慢相信好像那个乞丐是真的骗她了。   薛怀溪一直注意着宋意年的神态,见她开始有些焦虑,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免解释道:“他刚刚在骗你,根本不是乞丐,他只是想骗你钱。他没有手上的茧子,脸色也是正常人的感觉...”   “难道,就因为他在骗我,我就不去帮助了么?”   宋意年欲言又止,“我知道不光是京城,还有很多地方,都有乞丐,如果可以,他们也不会想当乞丐以此为生,我只是想尽一份力,我看到了就帮一下,说不定,也会有人看到我的行为也去帮他们.....”   宋意年说道此处,转身直视大侠,“大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很好、很善良的人,刚刚我也在想,大侠为什么那么坚定的不让我帮他,刚刚我想到答案了,大侠是不是因为也被骗过?”   薛怀溪:“......”   他的沉默,在宋意年看来就是承认。   “可是....”宋意年上前看着大侠,认真的说道:“难道就因为被骗过一次,就永远都不愿意去帮了么?万一那个人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呢?”   “我知道大侠刚刚为我好,不让我受骗。但、但是,我其实宁愿受骗,也好过良心不安。”   薛怀溪一愣,以前从未有人告诉过他这样的道理,他从出生开始都生活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今日的善良可能就会害的他丢失一切,甚至性命。   是,他曾经被乞丐骗过,骗了他好多钱,那时的他怎么做的?   他没有报官,反而把钱袋都给了他,看出了他是一个儿子的父亲,故意用言语刺激让他心里受愧,最后全部还给了他。   他看了眼宋意年,眼底有着真诚,干净,善良,这些都是他未曾拥有的东西,他很心动,但他还是不会选择这样做。   她和他终究是过的不一样的人生,所以他从来不强求这些被他抛弃的东西。   “意年,你我是不同的,你可以有很多钱去给他们,你可以觉得被骗也无所谓,你甚至可以觉得世间怎么可以会有这么惨的人,但我和你不同。”   “我没有那么多钱,我一点也不喜欢被骗,我也知道,恰恰是这样世间皆苦才是真实的世间平凡生活,而你看到的只是别人让你看到的罢了。在你眼里乞丐可能是最贫苦的,可在我眼里,求药无门、病死他乡、充军战死、天灾饿死等等...这些哪一个都不苦,不惨呢?”   “我没有责怪的你意思。”薛怀溪云淡风轻的道:“我只是想让你看清真实罢了。”   “大侠,我错了。刚刚不应该那么说你,我现在知道了,你其实是在为我好。”宋意年眼巴巴的望着薛怀溪,有些可怜。“你别生我气了好么?”   “嗯,走吧。”薛怀溪摸了摸她的头,笑了笑:“你还挺聪明的,猜到了我之前被乞丐骗了。”   “哎?是真的吗?大侠居然真的被骗过啊?”宋意年有些吃惊。   “嗯。”薛怀溪讲道:“那个时候去街上买东西,也是有乞丐乞讨,我就给他了,哪曾想.....”   薛怀溪边走边说,宋意年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大侠终于给她讲过去的事了。   “等等――姑娘等等。”   “咦?大侠,好像有人再叫我吧?”宋意年停下步伐,扭头望去,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追过来从怀里取出一些碎银。   宋意年不认识这人,疑惑问道:“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姑娘,我是刚刚借您前的人,这是还您的银子,谢谢您,母亲突然重病,我一介书生什么也不会只好出来乞讨,怕被人认出来才做了乞丐的打扮,母亲知道后训斥我了一顿,说不应该如此做派,非要将家里的羊卖了换钱给你,这才....”   闻言,宋意年眉眼弯弯的望着那名公子,笑道:“不用了,钱你收着就行,他日你中了状元还我便是。”   而后有些得意的朝薛怀溪笑,看吧,我赢了!   薛怀溪被她笑容感染,心里一软,没想到最后还是她赢了。   什么也未说,薛怀溪从怀里取出了一张银票,一同递给了面前的公子,“这钱你拿着,等中了状元来薛府还我,我叫薛饶。” 第36章   “报――边关八百里青州急报――”   “说”   “军中有人叛变,呼延大军直入青州,周将军死守城门战死沙场,周小将军目前被伏生死不明。”   “皇上呢?”   “皇上带领的宋军刚到青州河,明日可到青州城外。”   皇宫中的大臣们闻言议论纷纷,越说越激动,开始慌乱躁动起来,林相站出来支持太子宋平祯,下令各司其职,加派各州军队前去青州支援,这才平稳了朝堂表面躁动的风波。   呼延此次势不可挡,已破青州,若是抵挡不住,最多半月即可直抵京城,后宫之人闻言多惶恐,有的已私下逃跑,更有甚至偷盗宫中珍宝以求谋生。   宋意年得知后用令牌重肃后宫禁军内卫纪律,严守京城。   想到前几日大侠与她说过的话,她随口问身边的侍女。   “阿音,你说,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宫里的人对她们不好吗?还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偷盗的事来?”   “公主,这.....”阿音有点拿不准公主的意思,不敢多言出错。   “没事,你说什么都不罚你。”   宋意年以前从未关注过这些后宫的琐事,如今细细回想起来,总觉得好像每次都忽略过一些问题,比如后宫的侍女为何见她吓得直跪,贵妃处总爱传出训人的谣言,以及温淑妃丢失的爱猫到底去了何处。   “其实,有些在这宫里当差的人家里都有些不好的,要么是家里有生病的老母,要么就是有需要照顾的弟弟,所以被迫进了宫,这宫里的钱比宫外多一些,这次大概是都听了消息,知道了打仗的事,这才一个个想要多拿些东西生存,都是挺可怜的人,但是奴婢也知道他们罪有应得,他们这样做被抓也怨不得别人。”   后宫表面平静,背后确有这么多事发生,宋意年不由想起了生辰礼的那块令牌,记得当时淑妃眼神盯着令牌时有些奇怪,“那,你可知道皇上为什么赐我令牌?”   “公主,这、这、这可为难奴婢了,圣意难测,奴婢哪会清楚。”   “没事,这里就你我两人,我就是想知道真相,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原先我.....不了解的太多,现在只想知道真实的世界,阿音。”   “这....其实公主你别怪奴婢多嘴,那令牌.....哎,总之公主还是小心些淑妃娘娘吧,毕竟若真是青州出了事,您上面可是不止有太子一个人。”   宋意年一愣,细品着这句话,阿音的意思是若是青州沦陷失守,大皇兄和二皇兄便会....   不会的,二皇兄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宋意年不敢接着阿音说的话往下细想,总觉得再往下深究怕是另一个她从没有见过的黑暗深渊,稍微踏足,她现在的生活便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试探的问道:“为何小心她...?”   “公主,温淑妃娘娘哪一次来咱们这儿不都是皇上在,又或者您得了赏赐,不像贵妃娘娘一直视您为己出,这些奴婢都看在眼里的,况且您还记得那温淑妃的猫么?”   宋意年一愣,点了点头道:“记得,不是说丢了吗?当时温姨娘还...还难过了许久,父皇后来赏赐了她好些东西此事才过去的。”   阿音左右一瞧,见无人偷听,凑近宋意年身边复尔低语道:“奴婢有一老乡在叫春桃,就在温淑妃娘娘宫里当差,据说亲眼所见,那猫挖了温淑妃被她一气之下掐死了。”   “啊?!怎么会这样!”宋意年忍不住放大了声音,瞳孔震惊,这消息也太吃惊了,她无法想象表面那么温柔娇气的姨娘背地里竟然是这般的模样,她知道阿音不会骗她,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原来....这才是后宫的真相。   “不过公主不要担心,如今林相在朝中风气正盛,等皇上回了宫,您和林世子喜事就会提上日程了,奴婢看得出,林世子是真心对您好的。”阿音打心里觉得林世子人不错,而且好几次都是林世子默默守护着公主。   一连两日,宋意年都在宫中认真的回忆往年错过的真相,越想越心凉,越想越觉得自己太过天真了,原以为这皇宫她才是最受宠爱的人,没想到都不过是面上的一副美容。而从阿音口中了解的人间疾苦,要比她所看到的更为可怕,更加凄凉。   她开始责怪自己。   不知道自己所活的这几年的意义。   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世界。   她想要知道,到底谁的世界才是真的。   这个念头,仿佛在她心里生了根,让她眼中瞬间有了盼头,她起身换好了衣衫,出宫去找了大侠。   不知从何时起,只要遇到事,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找大侠,似乎她就觉得大侠会知道,都能解决。   大戏成了她的依靠。   “大侠在吗?”   “在的,姑娘您请。”   宋意年满心寻找一个身影,可到了这薛府,见到了手捧卷书的大侠,却又迟疑的生生停住了步伐,就这样抿着唇望着。   “怎么了?”薛怀溪看出宋意年今日的状况,担忧的放下了书卷,起身走过去,“可是出什么事了?”   “大侠....”宋意年不知怎的,一听见大侠开口,便泣不成声的跑过去抱住了大侠的腰间,红着眼睛委屈道:“呜呜呜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薛怀溪知道事情有些严重,屏退了下人,单手也覆上宋意年的背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慰,语气轻缓的不像话,“意年,别哭,是出什么事了么?”   “呜......呜呜呜.....”宋意年一哭便像是水龙头一般,停不下来,薛怀溪见说的话毫不奏效,也就随她去了。   大约抱了半盏茶的功夫,宋意年这才意识到大侠一直陪她站在原地,尴尬的松开了抱紧的双手,像是个犯错误的小孩,哭丧着脸,“我....我.......大侠....嗝....我错了。”   薛怀溪摇了摇头,宠溺般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日......大戏......说的话.....我有回去....认真想.....”   宋意年艰难的一字一句道:“我....觉得....我一直生活的世界.....是假的........我.....我好害怕......呜呜呜......真实的世界.......”   薛怀溪一愣,没想到他说的话她竟会放在心上,心底生出了异样的感觉,他压下了心底的触动,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没有,你的世界是真实的。”   “真的?”宋意年有些惴惴不安。   “真的,是真实的。”薛怀溪认真的回答着,顺便带着她往内堂走去,“你的、我的都是真的,只是不是完整的罢了。”   “是啊,是不完整的,我只看到了好的那部分,而对于其他的人间疾苦,我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了解。大侠,你说我一个公主,说起来心中有天下百姓,学的都是什么行策治民之道,可有什么用呢?”宋意年嘴角苦笑,“到头来,我还不如一个傻子。”   “别这样,意年。”薛怀溪拍了拍她的脑袋,“这不是你的错,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韵世事,做一个受宠爱的公主,这不好吗?”   提到受宠爱,宋意年心里更是闷闷不乐,她哪有受宠爱,皇宫里的一切分明都是假的,像是一个精致的牢笼,圈养着她这只金丝雀。   “我一点也没有受宠爱,大侠,我在皇宫里很孤独,他们都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有大侠你是认真的关心我,真的。”   薛怀溪微微一愣,她也很孤单么?   他没想到这句话能从她的嘴里听到,在他看来,他才是那个孤单的人,父母双亡,身边的人百般利用,所以他才会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羡慕,就嫉妒,她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受尽宠爱,当时他就在想,他和她不是一路人。   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冥冥之中总会让他们有所关联,他也慢慢没了一开始的这些想法,甚至到了现在,他竟然觉得她这样的人,就该一辈子受着宠爱,哪怕是他来宠着。   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意年,你只是无限放大了孤单,你其实已经比别人幸运很多了,你是公主,有很多人几辈子修不来的福分。”薛怀溪很少安慰别人,印象中的几次都是在安慰她,是他变了吗?   他从前可是最不喜欢这种让他觉得麻烦而无效的事了。   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阿羽一个飞身从墙外跳来,“主子。”   “何事?”   宋意年见是侍卫阿羽,非常有眼力的往外移了几步,让他们详谈。   从开始的心慌,如今被大侠说的抚慰了心灵,宋意年不再慌张了,已经确认出自己的世界不是真正的世界,她心里反而像是石头落地,破光子破摔的感觉,最坏能怎么样呢?   最坏,大侠也在她身边陪她啊。   她不禁将幽幽的目光望向了温柔又厉害的大侠,好想一辈子这样看着他,也好想让大侠陪她一辈子。   这样想着,更是坚定了她的内心。   薛怀溪感受到了宋意年的目光,偏头对视上,笑了笑算是回复她,而后继续低声道:“继续说,宫里怎么了?”   “温淑妃暗地里买通了皇宫禁卫军,还未有动作,不过二皇子最近和太子闹得很僵,原因是为了黔州温家的事。太子给您带话,让您最近带公主离开京城几日,太子准备和林相清洗朝堂。”   “嗯,我知道了。”薛怀溪沉思了片刻,“对外就宣称教她课业。”   “是。”阿羽得了命令就退下了。   薛怀溪抿了口茶,考虑了下,“意年,这几日可要和我出去一趟?”   “带你了解我看到的世间万物。”   大侠看到的世界?   “好啊。”宋意年干脆利落的答应出口,“是带我去看看真实的世界吗?那恐怖不恐怖啊?”   宋意年答应完就有些担心害怕,怕自己接受不来。   “怕了?”薛怀溪说完,又接道:“你若是了解了就不会觉得恐怖。”   “不怕不怕,只有大侠在,我就都不怕了。”宋意年乖乖的宣誓自己的决心。   薛怀溪不由一笑,抿着薄唇什么也没说。 第37章   “大侠,我们这是要去那里呀?”   “去单州。”   宋意年“喔”了一声,认真的坐在了马车上,时不时偷偷瞧着大侠的侧颜,原先她看的时候没有发现,大侠的侧颜也十分好看,线条勾勒的下颚线,挺立的鼻梁,以及绵长的睫毛轻轻触碰着下眼睑。   “看我做什么?嗯?”薛怀溪察觉到了宋意年的呆愣,果断偏头提醒她,“好好休息,等到了那里,有你累的。”   “累?我们要去做什么嘛?”   “大侠你透露透露。”   “到了你就知道了。”薛怀溪颇有深意的笑了笑,没告诉她是去什么,宋意年缠了好久也没见得到答案有些灰心,扁了扁嘴欣赏着窗外的景色,五月初,景色宜人,路旁的野草野花争艳点缀着小路。   马车越走月偏僻,最终在一个小村庄里薛怀溪才让停下了马车。   ‘应该是到了吧。’宋意年心里不由有些期待,上一次出来玩还是爻州时,那时大侠身边还有其他人,这次只有她和大侠两人,心里不免有些欢喜,说不定,再过不久,大侠就对她更好了呢。   “到了,我扶你下车。”薛怀溪掀开了门帘,伸出手扶着宋意年的胳膊,让她平稳落地。   “这里是单州,方奚平的家乡。”   宋意年没想到大侠会给她解释这个地方,“风景很不错哎,这里原来是方大哥的家乡啊,早知道可以让他一起来了。”   放眼望去,远处是层峦叠嶂的群山,近处是一篇篇麦田与石子路,路不算很平,刚才进这个村庄时颠簸的车行她就感觉到了,低头看着近处,路上满是泥渍和石子,杂草丛生,宋意年没有嫌弃,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头。   “....”薛怀溪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方奚平的事,这时见有人过来,提前交代道:“若是遇上方奚平的父母问他,就说在书院读书,考取今年的功名了。”   “啊?”宋意年有些诧异,但知道眼前来了人,不是问的时机,“好的,都听大侠的,大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村里平常来的人赵村长都认识,如今有两个穿着不凡的人来,自然觉得蹊跷,作为村长他主动上前去询问了一番,薛怀溪也交代了来意,说是开酒楼来买些稻米,若是好了自然长期交易,而后给了一些碎银算作定金,村长自然鼓掌欢迎。   “好好,我们这距离京城遥远,又地处偏僻,很少有商户愿意来买,今日多亏了你们,不然我们今年这种的稻米可又发难了,前些日其他地方还泛了水灾和干旱,实在是难啊。”   “伯伯,他们是在干什么呀?”宋意年好奇的指着站在浅浅水湾里的人。   薛怀溪解释道:“他们在插秧,一会可以带你去近距离体验一下,这也是想让你来的原因。”   “哎,姑娘一看就是城里的人吧?是京城?还是扬州?”   “京城的。”宋意年眨巴着眼睛回答道。   “咦?俺们村里老方家的儿子也在京城当书生了,村里就出了这么一个读书人啊,不像京城家家都能读书。”   “咦?”宋意年有些吃惊,在京城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读书了,原以为大家都会和她这般想,没想到这里的人居然羡慕他们能读书,宋意年垂眸遮住了心里的不舒服,果然以前的自己还是太过于骄傲自大了。   “嗯,我知道方家的儿子,我与他是朋友,这次来单州,也是替他来看看伯父伯母的。”薛怀溪将来由解释给赵村长听,赵村长心里叫一个感动,老方家的儿子真出息,学习读书还不忘了帮村里的发展。   “好好,老方家他们俩都给地里头儿,我带你们去。”   宋意年点了点头,跟随在大侠的身后,毕竟这里是她不熟悉陌生的地方,她还是有些不安的。   薛怀溪看出她的动作,不由步伐走慢了点,让她能跟上,三人大概绕了几个坡就到了刚才所指的水湾插秧地方。   宋意年看见那个水湾四周被泥巴围着,里面是浑浊的泥水,有许多村民都站在水里,水刚没过脚脖一些,村民手里都拿着一根草往水里面插,她好奇极了。   “老方!你儿子的朋友来看你了。”村长边喊边朝那边挥手,只见正在忙碌的两人停下手中的活儿,往这边走来。   “伯父伯母,我是薛饶,方奚平的朋友。”薛怀溪先介绍了身份和来意,而后也将宋意年介绍给两人,“这是我妹妹,苏意年。”   “哎哎,你们好,是方奚平在京城出了什么事吗?”两位老人解下头顶的草帽,露出慈祥的面容。   “没,方奚平在京城读书,托我们来看看您。他现在京城过的很好,让您们也别多操心了。”薛怀溪温声替方奚平说着客套话,宋意年趁着他们唠家常,眼神早已飘到了前面那汪水湾上,还有人拿着锄头在翻地,一下一下的,宋意年觉得很好玩。   “嗯嗯,这小子多亏有你照顾,之前就总听他念叨你的名字,说你是个大好人,经常帮他,那这次你来单州我们可要好好的准备一下,来这儿过夜不?”   薛怀溪看了眼身旁的宋意年,见她直勾勾的看着插秧,蓦然而笑点头道:“怕是要劳烦伯父伯母了,可能要住个一天。”   “哎,这是哪里的事,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俩先回去给你们准备着,一会你们记得来啊。”   “好,那就多谢伯父伯母了。”薛怀溪说完话,摸了摸宋意年的头顶,意外的蓬松柔软手感好,便又摸了一下,“走吧,刚才就看你心思都在那上面,现在就带你去体验一下。”   薛怀溪带她走到泥土边上,先是给自己衣衫束了襻膊(绳),而后转身也给仔细的给她束起了襻膊,见她手腕上的纱帛,贴心的为她又整理了一番,“一会入水,切莫让伤疤浸了泥渍。”   “嗯嗯,知道了。”宋意年乖巧的点头,看着大侠为她弄着,“是不是还要脱鞋。”   “嗯,那这个你自己来吧。”薛怀溪眼神似有似无瞥过她的小脚,眼神有些深邃的移开了目光,将自己的鞋袜脱下,拉着宋意年入了水中。   宋意年本身是觉得有些脏的,但是看大侠一脸平静,自己也不好多表现嫌弃,咬牙入了水,脚刚入水的时候,并未有想象中的冰凉,五月份的暴晒将水温晒的刚好。   “走慢些,会有小石头,小心硌脚。”薛怀溪出声提醒,顺带给她讲了一下一会的插秧,“我们一会要做的就是插秧,就是将他们手中看起来像草一样的东西,一排排的插在水中,这处就是稻田。”   宋意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听懂了大侠的讲授。   “插秧讲究的是浅、直、匀、齐。”说着,薛怀溪便拿起旁边的小箩筐里的秧苗,讲解着插到了水中,而后问道:“就是这样,可会了?”   “会了会了。”宋意年笑嘻嘻的点头,这插秧有何难的,她看那边的人都插的可快了,自己肯定也可以。“让我来试试。”   “给。”薛怀溪没说话,给她递了一个秧苗,让她试一试。   宋意年有模有样的学着,拿着秧苗,唔.....然后对齐前面的秧苗.....浅浅的插下去,然后要挺直才行。   想是这样想的,但实际操作下来,宋意年发现,真的好难,自己插的秧苗又软有塌,像是无精打采的小草。   宋意年哭笑不得,“这.....大侠....”   “再试试看。”薛怀溪有给了她一个秧苗。   “好。”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以及大侠的鼓励,这次宋意年比刚刚认真了一些,想着技巧,再次往水里去插,这次总算立起来,不过又插得太深了。   “已经很不错了,多试几次可能会更好。”薛怀溪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宋意年的努力,他把箩筐放在两人之间,“不如我们两个努努力,将这框的秧苗都插好,如何?”   宋意年一瞅,那框里满满的一筐,她瞬间就有些退缩了,但是看到大侠有些鼓励的眼神,她一咬呀点头同意了。   “好,那我和大侠一起努力,把它们都插完。”   说的十分爽快,但干起活儿来,却是难倒了她。宋意年做公主惯了,那里受过这种累活,还没有一会儿,便是腰酸腿疼,阳光火辣的灼烧着她水嫩的小脸,额头上是不是冒着汗珠,起初她还是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到后来便是插一个擦擦汗,捶捶腰,然后喘息几口,再继续插下一个。   “呼――呼――好累――”   一个不小心,宋意年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子,被绊倒了一下。   薛怀溪一个不留神就看到宋意年的摔跤,连忙大步跨过去,索性两人距离的不远,没两步,就抚上了宋意年的手笔,然后宋意年身体往前倾着,惯性带着薛怀溪也一同摔倒在插秧的秧田里。   薛怀溪还好,只是下本身沾满了泥水,但宋意年就不太幸运了,大半个身子都在泥潭里,脸上还蹭上了泥土的污渍。   “哎呀。”   薛怀溪以为宋意年受了伤,没稳住心神担心道:“那里受伤了?”   “不是。”宋意年摇摇头,用另一只撑在泥潭里的手指了指秧田,委屈道:“秧苗全都倒了,我白干活了。”   “.....”   薛怀溪实在是被她的话给气笑了,拉着她纤细的胳膊让她先起来,“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顾着它?”   “这、这不是我好不容易插的秧苗嘛.....”宋意年支支吾吾的反驳,眼珠子一咕噜来了想法,“大侠,我太累了,咱们休息休息吧。”   “好。”薛怀溪早就知道她坚持不下去了,其实他一直都有在等她来说,没想到她竟然咬牙坚持了这么久,当然该说的话还是要提点两句,“虽然让你休息了,但是你看他们,他们可是日日如此,年年如此,甚至没有休息的,你现在知道了这才是真实的民间生活了吗?”   “嗯,知道了。”宋意年点点头,这时才低头瞧见自己的衣服都湿了,衣服紧紧的粘在她的身上,凸显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她连忙用手遮挡在胸前,有些无措道:“怎么办?大侠,衣服都湿了了。”   薛怀溪看到她纤细的蛮腰,被衣服箍筋的肚子在微微浮动着,他莫名神色暗了些,低声道:“站着别动。我去给你拿衣服。”   说着,便四处扫了一眼,确认周围无人后,从不远的娄匡里取出了一件外衫给宋意年披上。   “大侠,你别动。”   薛怀溪猛然看到宋意年抬起的双眸,手上的动作一愣,“怎么了?”   他看到宋意年轻轻冰凉的小手从怀里取出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的帕子,点着脚尖,轻柔的帕子拂过了他的脸颊,小心翼翼的在他右脸触碰着,有点痒痒的,薛怀溪很难不注意到。   此时宋意年声音软绵绵的,却瞬间直击了他的内心。   “大侠好笨哦~脸上有灰。”   薛怀溪不由自主回了个“嗯。”   “那你帮我擦擦。”   作者有话要说:   注:插秧的手法是百度的。(插秧讲究的是浅、直、匀、齐。) 第38章   “哎?你们怎么弄成这样了?”方伯母看到两人都穿着又湿又脏的衣服,连忙吩咐自家老头拿来了两套衣服。   “快换洗一下,换上衣服,这两套都是新的,我们没穿过的。”   宋意年拽紧着胸前遮盖的衣衫,捣蒜般听话的点点头,方氏一见宋意年这般可爱听话,心里顿时母性泛滥,带着她去梳洗换衣服。   宋意年本来还有点不安,见薛怀溪示意她跟着去这才放松了心情,小步的跟上方氏。   方氏忙活了半天,这才准备好要沐浴的东西,耐心的解释道:“里面有个小木桶,我刚才倒过水了,可能比不上京城,但这是我们村最大的木桶了。”   方氏怕宋意年嫌弃,有点紧张的在旁边说着,边说还边注意着宋意年的穿着,金丝佩玉,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姑娘,还生的这么可爱娇嫩,定是家里的掌中宝。   “没事没事,这已经很好了,谢谢伯母。”宋意年声音温雅柔和,扫视了一下屋子的摆设,慢吞吞的尴尬问道:“伯母,这衣服怎么穿啊?因为我之前....”   “没事,我和你说....”方氏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粗人的布衣跟富贵人家的衣服穿的手法不同,她不知道也正常,况且家里的宝贝嘛,自然有人伺候,方氏带着慈母的眼光去看宋意年,自然是觉得她哪哪都好,“苏姑娘跟薛公子的感情很好吧?我听刚才有人说,姑娘摔跤的时候他担心的不得了。真是个好哥哥。”   宋意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看没有旁人,直视方氏摇了摇头,执著的否认道:“他....其实不是我哥哥。”   抿了抿唇,轻轻吐出她埋藏在心底想说的话,“我喜欢他。”   “很喜欢的那种。”   方氏一愣,转而带着笑容,“这是好事。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良缘。”   “真的吗?伯母能看出他喜欢我吗?”宋意年备受鼓舞,眨巴着双眸认真的渴求答案。   “是啊,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挺不一样的,可能现在他不说,以后总会发现喜欢你的。”方氏自然看得出来两人的互动非比寻常,而且刚刚薛公子可是一直盯着她,这哪里不是喜欢呢?   方氏心里来了一计,决定晚上帮帮她们两人,不过她没说,而是提醒她:“水快凉了,你先洗吧。”   宋意年心里都被方氏的话哄得开心,也就没怎么关注到沐浴这件事,按理说这种环境下洗澡她应该不适应才对的,但是她心里想着的是今天下午两人在秧田间的场景。   因为衣服是方氏的,宋意年洗完穿的时候就发现实在是大太太太太多了,她只好编起了袖口。   “我能进来么?意年。”   大侠的声音适时出现在了门外,半掩着的门其实一推就开,但薛怀溪仍然选择先问。   “唔....大侠进来吧。”宋意年单手实在是编不好袖口,一时有些闹心。   薛怀溪拿着药瓶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副偷穿大人衣服的模样,他不禁噗嗤一下笑出声了。   “大侠你还笑!我哪知道衣服居然这么大啊!”   “抱歉。没忍住。”   他含笑走来,将手中的瓶子放在桌前,亲手替她编了袖口,认真的往里翻了三次,才刚刚好到她手怀间,期间一直忍着笑意。   宋意年气的像是炸了毛,凶巴巴的扁嘴道:“好哇!还笑!真的有那么好笑嘛”   “没有。”   宋意年看着长长的袖口,长长的裙摆,免为难的同意,“好吧,确实是有点点好笑。”   薛怀溪见宋意年这么乖,轻轻的握着了她的右手腕,宋意年一惊,手腕下意识一退,又被她很好的控制住了。   “别动,刚刚你伤疤沾到泥了,要抹点东西。”   说罢,薛怀溪打开瓶装的药膏,用食指抠出一些淡白色的药膏覆在了她的伤口上。   冰冰凉凉的,但宋意年却感觉心里火热,心脏砰砰直跳。   她干巴巴问道:“大、大侠,你怎么有?”   “刚才去村里治病的村医那里拿的,药效虽然比不上宫里的御药,但我试过了还是有些用的。”   “大侠你学过医?”   “会一些,之前小时候自己总生病,慢慢就学了一些。”薛怀溪没犹豫就告诉了宋意年小时候的事。   宋意年着才想起来那日醉酒以后,隐约听见大侠说要破云珠和萦芳草是为了解毒,心里一惊,试探的问道:“那大侠现在可还需要看啊?若是需要我可以让御医来帮你看。”   “不用了,已经好了。”薛怀溪似乎不愿意提及此事,随口遮盖过去,“你刚刚和方伯母说了什么,我看她看我很开心的的样子。”   “没、没什么。”宋意年哪会料到大侠居然问他这个,眼神乱飘,根本不敢看大侠,“方伯母只是说大侠和我兄妹感情真好。”   “嗯。”薛怀溪道:“听方奚平说,伯母一直希望有个女儿,所以刚开始生他的时候,气的半死。”   “哦,这样啊。”宋意年想起插秧前大侠说的关于方奚平的话,疑惑道:“对了大侠,那个方奚平.....”   “吃饭了。”方伯母在外面敲了敲门,喊了几声。   “这个晚上说。”薛怀溪给她放下了袖口,收拾好药瓶,带她出去吃饭。   毕竟单州依靠作物为生,村里面大多数都是自己种什么吃什么,况且村里的远,进城一次需要好几天,因此方氏今天特意让老方去村里问问谁家有肉,先饶上一小块。   一个简单的肉菜,一盘青菜,一盘蘑菇,一条鱼,几块红薯土豆,四份米汤,在村里算是过年才会这么丰盛了。   方氏准备的时候其实有点担心宋意年和薛怀溪会吃不惯,毕竟城里吃的要比这好上太多太多。   宋意年看到这菜的时候一愣,没想到是这幅场景,虽然心里已经知道了他们和自己生活的差距,但这么直面去体验她一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但她也知道这应该是方伯母能准备的最好的了。   她没停下步伐,坐在了有些老旧的小板凳上。   薛怀溪起初还有点担心宋意年真的会说出来或者选择不吃,没想到她还能这么淡定自若,不由一挑眉,唇边露出了微笑。   “你还记得今天插的秧吗?我们种下的一个秧苗,可以生出十五株稻穗,200颗谷粒,大概就有了这样一碗米汤。”   “哇。大侠你懂的好多啊。”宋意年打心底觉得大侠太厉害了,原先是课业,如今连这些常识也清楚,心底更是佩服敬仰大侠的才识了,也就忘记刚刚一瞬间的不适应。   薛怀溪见宋意年捧着碗盯着米粒看,不免温声提醒,“先吃菜,这些美味,你之前可是没机会尝。”   宋意年点点头,确实这些菜的做法很少见,她依次夹了几筷子入口,脸上带着惊讶,没想到,菜肴这样做居然有另一番风味,菜的原本味道充斥在她的唇齿间,清香纯粹。   “好吃哎,大侠,是真的,我之前在皇宫....哦不对,在京城没吃过。”   “嗯,好吃就多吃些。”薛怀溪看出她喜欢吃青菜,又替她夹了一些,方氏见了欣慰的笑了笑,拿手肘碰了碰身边的老方,示意看他俩的动作。   老方也明白的笑了笑。   晚上,看到方氏伯母分的屋子,两人皆愣住了。   “哎,我们家有点小,就只有这一间了,如今天黑了其他村民估计也睡了,只能麻烦你们先将就一下了,再说你们不是兄妹嘛,睡一屋也没什么。”   “两床被褥都准备好了,你们早点睡,灯我替你们熄了。”   .....   方氏说完话,没给两人反映的时间,直接关上门就离开了,留下两人大眼瞪小眼。   “大侠这.....”   “没事,你睡床上吧。我睡地上就行。”薛怀溪提前安排好。   “好吧...”宋意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但让大侠睡在地上,心里又不是滋味,“其实这床大,要不大侠也上来吧,我占不了多少位置的。”   “没事,你好好睡就行。”   等薛怀溪都铺好了被褥,见宋意年还呆在原地,有些疑惑道:“怎么了?怎么不去睡....”   宋意年咬着唇角未说话,“.....”   薛怀溪着才想起来,那日被关在牢房里,她是怕黑的,“你是不是有点害怕?”   “嗯。”宋意年不太好意思的轻声嗯了一下,“我....我怕黑.....   “别怕,我牵着你。”薛怀溪又折返回去,拉住宋意年的手腕,带她来到了床榻前,“好了,睡吧,我就在你旁边守着。”   宋意年左手握住了右手,漆黑的夜晚里,她辩不出人影,却听见自己砰砰直跳的心。   大侠刚才牵她的手腕了。若是再往下一些,就是大侠牵她手了。   她就这样想着,躺在了被褥里,窗外有些微弱的光透进来,宋意年躺在床上,薛怀溪躺在靠床的地上,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月光静谧的夜晚,她突然觉得能和大侠这样共处一室,真的好奇妙。   “睡了吗?”   “没....我睡不着。”宋意年扒着手指头玩,“大侠你今天还没有给我讲方大哥的事。”   “嗯。其实他啊,曾经是一名书生,带着父母的希冀,全村的希冀来到了城里,参加县城的考试,希望博得个名头好赚些钱带回来,然而那时县城书院太黑了,故意买通了考官,给他按上了替考的坏名,让城主的儿子入了选。”   “啊...”宋意年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些情况发生,“这也太坏了。”   “你肯定会惊讶,考官怎么会这样,但事实就是这样,县城管的不严,风气不正,可每个人的身份通牒确是备案的,他因为有了这个污点,一辈子没办法考功名。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乞讨了好几个月了,后来帮他开了酒楼,这才慢慢过上了像样的日子。”   “那方伯父伯母....是不是还不知道?”   “这几年,方奚平才偶尔回来看,但是却一直瞒着他们说要读书,考功名,方伯父伯母自然怕他们耽误了孩子的前途,也不敢去看他。”   “.....”宋意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呆呆的望着漆黑的头顶,过了片刻便听到薛怀溪声音从旁边传来。   “睡吧,每个人都不易,所以,要才会更加珍惜拥有的。”   “大侠,你拥有了什么会珍惜呀?”宋意年有些好奇,侧过身,探出脑袋问他。   “我想想。”薛怀溪用手推开她的脑袋,道:“你吧。”   “......啊?”   “因为小时候你救过我,我那时就在想,若是遇到了你,一定要最好的都给你。”   “可是.......我不记得.......小时候了,大侠......要不你给我.......讲讲?”   “忘了就忘了,说不定对你来说忘了才是好的呢。睡吧。”   “.......”   薛怀溪左等右等不见宋意年回答,撑着身子往床上望去,见她早已睡了过去,嘴巴微微张着,左手露在外面。   他握住了她的小手,小心的将被褥掀开一个角,将手臂放了进去。   低头时不经意看见月光下她的睡颜,他不由自主的评价了句。   “平时傻傻的,睡起来还挺可爱。”   意识到脱口而出的话,他微微一愣,他这是......怎么回事?   刻意压下了嘴角的笑容,他以为只是简单的小插曲,谁料竟是整夜未眠。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我们种下的一个秧苗,可以生出十五株稻穗,200颗谷粒”根据百度查的秧苗大概的数量估算写的。 第39章   第二日,等宋意年醒来时,薛怀溪已不在房内,她穿上了布鞋走出木门,发觉空气里带着些若有若无的湿润,望着地上也是湿漉漉的,坑坑洼洼的小水坑一个个堆满了院子,显然是下了一夜的雨。   “起得这么早?”   身后传来薛怀溪的声音,宋意年扭头看向大侠,此时的他未穿锦衣,一身粗麻布的平常百姓打扮,她竟然觉得这样的大侠好真实,想起自己也穿着同意的粗布衫,心里悸动了下,她与大侠这样倒像是一对老夫妻。   “嗯,大侠昨日睡得是不是不太好?”宋意年本想说自己睡得不太舒服,不适应,怕大侠觉得她娇气,将话头咽了下去,略过他眼眸的时候,觉得他状态有些疲惫,眼下有些暗。   “是睡的不太好。”薛怀溪说完,没再看宋意年,而是走到她身侧,看着庭院中淅沥沥的小雨,才开口道:“宫里传了消息,不太好。”   刚刚才得了情报消息,薛怀溪其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对她来说是个噩耗,这两天她才刚接受自己所处的生活和真实,如今又是....   他一时很为难,但又不得不说。   “怎么了?”宋意年见大侠头一次欲言又止,便知道消息有些难,她心底有些慌,但故作镇定的偏头问大侠,“大侠你说,我能承受的住。是皇兄....还是父皇出了事?”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坏发生的事了,但她心底又害怕确认是这两人中的事,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撑着自己的意念。   宋意年,你可以的,你已经长大了。   你可以承受得住。   “.......”   薛怀溪沉默了片刻道:“是....你父皇。”   话还未说完,薛怀溪就转身往宋意年看,谁料宋意年竟听完腿脚一软,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肩膀,“意年,别慌,皇上没事的。”   “是青州惨败,呼延要求和亲、重定版域,皇上得知后病倒了,再过两日就到京城了。呼延使臣也不日就到京了。”   “怎么会....是这样...大侠,我不相信,父皇那么厉害....青州怎么会....”宋意年在大侠的怀中抚着自己的心口,痛的眼里蓄满了泪花,“父皇最是看这些,如今失守,定然病的不清。”   想到这里,宋意年抓住了薛怀溪的手,握的死死地说道:“大侠,我想回去。不,现在就回。”   “好,我带你回去,你别急。”   薛怀溪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怀里的小公主,此次事情来得突然,他虽然早有预感,但仍然觉得背后定有蹊跷,仿佛有一只手在操控着一切,从刚开始入京,到刺杀,再到如今,让他不得不怀疑到林相的身上,这个曾经间接杀害他父母的人。   “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呼延既然和亲,必是有所图,我们只要养精蓄锐,青州还是可以夺回来的。”   “嗯....”宋意年此时被大侠几番话安慰下来,心神总算是稳定了一些,也知道刚才的自己有点太冲动,一连几日的打击,她即使再有顽强的心态,也被摧残的早已疲惫不堪了,更何况她原先还只是个不懂谙世的公主....   “大侠,你会陪在我身边的对吗?”   宋意年带着期许看向薛怀溪。   “......”薛怀溪看着她的眼神,想起了昨晚上他的反常,有些失神。   “对不对.....大侠?”宋意年心里一慌,又重复问了一遍,语气里染了些哭意。   “嗯,会。”薛怀溪最终还是点头,轻声回答了宋意年的话。   两人没在单州村待几个时辰,便告别离开往京城赶去。   马车临近官道口,薛怀溪与宋意年听见有人呼喊求救,纷纷跳下马车前去查探,果不其然,在不远的小路遇到了三个人围堵一妇人。   “你去叫官兵。”薛怀溪道。   宋意年这才想起薛怀溪似乎不能多使用武功,有些担忧,“不行,大侠你不能使用武功,况且这里离官道还是太远,一个来回肯定不行。”   若放在从前,薛怀溪见到此场景眼睛都不眨便直接忽略而过,如今竟然觉得救一下也不错,至少旁边的她能开心。   “那三个人不是真正的练家子。”说完就从怀中取了扇子往妇人处去对抗。   宋意年本想一同过去,但又怕自己不会武功给大侠添乱,站在草丛里焦急的观望着。薛怀溪一进入他们的视线范围,他们就防范着拿刀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宋意年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见没过多久便打了起来。   宋意年看的心一揪。   虽然此事她很认同大侠救人,但更怕大侠会受了伤,她忽然想起马车里当时路过单州时买来的烟花宫灯,连忙跑回马车,翻找出烟花。   “咻――啪――”   宋意年毫不犹豫的走出去,放了烟花,嘴里大喊道:“我已经通知官府了,你们还不束手就擒!”   三人一愣,互相看了看彼此,有些慌乱,带头的人一看这情况,直接说“撤。”逃跑了。   宋意年见人都跑了,赶忙走到大侠旁边,薛怀溪没想到宋意年会这样做,有些欣慰。   “不错,还挺聪明。”   “嘿嘿,总不能每次我都躲在大侠身后吧。”宋意年笑着说道。   以前喜欢躲在大侠身后,不过如今,她更想试试与大侠肩并肩。   宋意年说的像是一句调侃,但薛怀溪还是看出了她眼底的认真,原来她...真的成长了。   看来最近的事.....也不知对她是好是坏。   薛怀溪沉思。   宋意年:“这位夫人你没事吧?为何那群人要追杀你?”   旁边的妇人刚缓过惊吓,心里闻言一瞬间泪流满面,哭诉道:“我原本是去京城诉状的,没想到半路就遇到此事。”   两人互相彼此看了一眼,得知此事定有隐情。   妇人是徽州百姓,丈夫乃是徽州一名官吏,经常游手好闲,喜欢赌钱,经常十赌九输,负债累累,有一日竟回家拿出了一袋子黄金,吓坏了妇人,没过几日她丈夫就被带她逃跑,说被骗做了亏心事,几经盘问下才知竟是做了下毒的勾当。两人知道此事自然遮掩不住,只好逃跑,没想到丈夫半路就被杀害,她那日幸运才逃脱出来。   宋意年有些不理解。   “下毒?是下的官府家吗?”   老妇人摇摇头,“他.....他说是给河里下毒。但那时他也怕,喝酒壮胆去下的酒,不知道下到了何处。”   徽州?   薛怀溪总觉得有一条线索,在他眼前。   他猛然想到,徽州地处中,右为爻州,左为黔州。   “黔州。黔州瘟疫。原来如此。”   宋意年还在思考时,便听大侠说出了一番话,她觉得莫名其妙,好奇问道:“什么呀?和黔州有关吗?”   “嗯,徽州内有两条河,右靠爻州,左靠黔州,前几日的黔州瘟疫恐怕就是下毒引起的。若是如此,原本应该下毒之地应该是爻州。”   “啊?”宋意年竟没料到还有这层隐情,“那夫人你有听到丈夫说指使之人的模样吗?”   “没,那人一身黑袍,根本看不清。”   妇人回忆着丈夫和她说的话,突然添道:“对,我想起来了,我丈夫之前曾说好像见过他的一角衣衫袖口,是暗纹紫色。”   说着,给他们比划起来大概的模样。   宋意年看着图案有些熟悉,“有点眼熟.....”   “你眼熟不奇怪,这种图案,只有京城贵胄平常才会习惯穿,面料轻薄但贵,普通人家是穿不起的。”   薛怀溪分析着,宋意年回忆自己何时见过,突然想起那日在爻州....   “不是,大侠,我在爻州见过。其实那日.....”   宋意年将那日隐瞒的事实告诉了薛怀溪,说罢心里惴惴不安迟疑道:“其实我不是故意隐瞒的,那时候因为一些原因,我就想着不太重要。”   那时她身旁只有林家那小子,这原因能是什么,他一猜便知。   薛怀溪心里不知怎么的堵的慌,语气也有些不太平静。   “不重要?”   “你知不知道,往往就是一个细节,便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情况。”   “......”   宋意年一听,便认为大侠语气冷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事,她当然没敢多反驳。   “我....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薛怀溪也知自己语气重了,换了话题解释给她听:“爻州属于贵妃的家乡,黔州属于淑妃温氏旁支的落脚地,此次指使投毒,定然与温氏逃脱不开干系,包括之前的堂明山庄。我大概是清楚怎么回事了。”   “先回京城吧。”薛怀溪给了那老妇一些银子,让她将说的事写出装告纸带走。   “哦。”宋意年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抓住了温淑妃的关键字,点头同意先回京再说,毕竟她还要去看父皇。   薛怀溪没走两步,沉声说道:“以后离林新言远一点。”   因为大侠背着宋意年,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她不知道大侠说的这是何意,但猛然心底冒出一个离奇的想法。   大侠不会.......吃醋了吧?   是因为我隐瞒的事?   .......是吧?   越想越是这个理由大侠才会这样对她说。   她步伐轻盈地走到大侠的身边,郑重道:“好,我答应大侠。” 第40章   此次宋国因与呼延青州之战元气大伤,宋皇也久卧病榻,宋意年赶回去见到宋皇的时候,宋皇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   目光疲惫无神,脸色青色泛白,连鬓角也染了白,宋意年心里心疼地紧,说什么也要伺候在父皇身边几日,已安心里的念想。   哪曾想宋皇竟想都没想拒绝了宋意年的想法,让她去为皇姐的婚事做准备,她心里一惊,原以为皇姐嫁去呼延不过是流言蜚语,算不得数,哪曾想竟会从她父皇口中说出。   父皇从前甚至还对他们说过,最宠他们,不会让他们去和亲这种事。   “和亲?父皇您忘记了?您曾经说过,我不会让我们和亲的。”   宋皇听了这话,掀开眼皮平淡的看了一眼宋意年,没什么表情地说道:“记不清了。再说现在除了和亲,别的还有什么用?”   宋意年没想到父皇会说这种心寒的话,吃惊的往后退了一步,再次认真的端详着面前她曾最敬重的父皇,此时竟然发现他眼底没有之前的宠爱,只有的是一副无所谓的注视,仿佛在他眼里,一切都已无了意义。   她紧张说道:“父皇,青州我们还是会收复的,我们还可以.....”   “够了,意年,别惹朕生气。”宋皇蕴着怒火,盯着自己曾经最疼爱的公主,道:“你好好准备你皇姐过几日的婚事,其他不该管的事别管。”   宋意年:“......”   她一时无言,宋皇的几番话语下来,她越问越心寒,她觉得这一趟回来后,父皇好像变了。   再也不是那个从前会笑着哄她,会为政事烦忧的皇上了。   比如,此时的殿内竟然挂上了八卦修仙之图,桌案上摆放着凝神的香薰,以及....   父皇对她说的不记得。   到底是宋意年这几日接连的打击,让她不至于在这一刻依旧如往常一般撒娇任性。   是啊,她和父皇终究是都变了。   宋意年沉默的离开了宫殿。   宋意年来正岚宫的时候,宋意安正在垂首哭泣,一看来的人心里更是委屈怨恨,但又不想让宋意年看到她如此的模样,侧着身子擦干了眼角的泪花。   宋意安语气平平:“你来干什么?”   “皇姐,我听说.....”宋意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有些无措的站在不远处。   “和亲?也对,现在谁不知道宋国的三公主宋意安要和亲嫁去呼延。”宋意安虽然想显得不那么别扭,但说出的话还是酸溜溜,“怎么,妹妹这是来恭喜姐姐的么?”   宋意年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不是,我是觉得父皇不该这样....皇姐难道忘记了父皇曾经说过?”   “说过不拿我们和亲?皇上日理万机,哪会记得这种小事,况且,这和亲我觉得挺好的,到了呼延,我说不定还是皇后,掌管大权。这难道不比在宋国强?”宋意安冷笑一声,嘴里说着反话。   她没有宋意年那么好的福分,她从出生起就知道自己的命运,无非是作为和亲或者家族广大的工具,她不是皇后的女儿,没有太子哥哥,没有身在一个权势的家族,这就是现实的差距。   她比不过,也早已习惯了有一天她会完成她的任务,但真的到这一天时,她以为自己会很平静,但她错了。   看到宋意年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怨恨和嫉妒。   嫉妒到快要发疯。   想到这里,她又忍不住添道:“我是真的讨厌你,宋意年。”   宋意年还未回答她刚才说话的,被她又说的话砸懵在原地,她愣愣地问道:“为、为什么?”   她刚问出口就后悔了,原因无非是那几个,往日她不清楚,如今看过了世态炎凉,她转念就想到了原因。   她不是笨,只是下意识的规避了这些不好的罢了。   “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宋意安被她气的咬牙切齿,“你总是这样,宋意年,这皇宫里都宠你,但是,我讨厌你。”   不知想到什么,宋意安转而平复了心情,又带着得意的笑容,“刚刚见过皇上了吧?呵,如何??”   “万千宠爱不过是假象,你以为你拥有的一切到头来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宋意年,你比我惨。”   “至少,我还有一个三国之首的呼延后位。”宋意安拿着一个翡翠手镯把玩,心不在焉道:“等去了呼延,我就成了呼延的皇后,有人伺候,有人宠爱,还有权势,没人敢忽视我,我随便挥挥手都有人吓得跪在身边祈求我的原谅....”   “......皇姐,这是你想要的吗?”   “什么?”   宋意安以为自己没听清,黑漆漆的瞳孔一瞬间盯着宋意年。   宋意年叹了一口气,重复道道:“我是说,皇姐你开心吗?这是你想要的吗?”   “笑话,我怎么会不开心?”   宋意安自嘲一笑,道:“我开心死了。你知道我同意和亲,父皇和母妃有多高兴嘛?”   “诺,你瞧,赏赐了我好几箱首饰,这些你肯定没有吧?”   宋意年瞧了眼宋意安随手指给她的珠宝,确实满满的装了好几箱,可心里不知怎么,她是觉得皇姐不开心的。   她本身因为缺乏关爱,情绪变化比常人感知的更敏感一些,三皇姐宋意安意一开口,她就感觉到了。   宋意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皇姐,其实你不知道吧,我是羡慕你的。”   宋意安:”......?”   宋意年转身看着窗外的景色,自顾自的说出了藏在心底的话。   “我第一次见到的你时候,你在宫殿里荡秋千,淑妃娘娘推着你玩,我那时躲在树后面看着,很羡慕你有母妃宠着有哥哥陪着,也是第一次,我想要认识你。”   像是回忆到什么美好的记忆,宋意年说话时嘴角还露出了笑意。   “后来找你放风筝,赏赐了东西和你分享,你也愿意和我玩。可是记不得是突然是哪一天了,你开始不愿意和我玩了。”   再后来的一切......宋意年止住了余下的回忆,并没有愿意再往下说,她知道宋意安一定清除接下来是什么。   坐在桌案前的宋意安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不过并没有给宋意年一个准确的回答。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呼延使臣明日便抵达京城了,再过些时日,我便不在了。宋意年,劝你早做准备,别忘了除了呼延,可还有拓跋。你要是不想走这条路,劝你早点和林世子做打算。”   就当是临走之前的一些劝告吧,宋意安是这样想的。   她一直认为宋意年与林新言的婚事早已板上钉钉,宋意年有太子撑腰,有贵妃,甚至有林相,她比不过。   她只有母妃和一个没有权的哥哥。   刚刚一直都在想皇姐的事,被她这么一提,宋意年这才想到,若拓跋真的趁机攻打宋国,她....   下意识她也产生了退缩。   她不想和亲。   她也不想嫁给林新言。   宋意年张了张口,她想问宋意安,为什么不拒绝?为什么不逃跑?   可她最终还是缄默的闭上了唇,拒绝了又怎样?父皇还是会让她去,逃跑了又如何?她还是会回来,似乎从父皇决定让皇姐和亲的那一刻起,她就别无选择了。   宋意年想了想,心里一酸涩。   是啊,除了是父皇的女儿外,她们也是宋国的公主,身为公主是和亲是他们的责任。   宋意年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脑海中一直飘荡着和皇姐的对话。   如果她不抓紧机会和大侠相处,是不是某一天也会如此这般,突然就被送去了和亲?   不,她不想。   她心里从前未有的这么强烈的抗拒一件事,这么强烈的想要待在一个人身边。   .....   呼延使臣来的第二日,呼延的太子呼延方庭也到了京城,宋国自然宴席相邀,宫中灯火辉煌。   呼延居北方草原,注重世袭血统,皇位必须是嫡长子才行,所以呼延方庭皇帝的身份早已坐实,众人也多是巴结它,传言其性格傲气十足,长相上乘,喜爱美人。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呼延方庭英气俊朗,刀眉鹰眼,看起来有些凶狠,但话语却有皇家的涵养,几句下来气势不减。   宋意年坐在宴席左侧,一抬头面能看到对面的薛怀溪和林新言。   今日宫中宴会,基本世家贵族皆来祝贺与呼延和亲,有的没的攀谈交附着。   宋意年又侧头看向身边的宋意安,今日她的穿着打扮是下了功夫的,从衣服、发饰、耳环、首饰、腰佩皆是御赐的珍品,她又回望了下前方的呼延方庭,似乎从入宴到如今都未主动向皇姐说过话。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抿了口桌上的梅子酒,试图用酒麻痹自己的想法。   微风吹拂着她的发梢,宴会上的喧闹声与她无关,几巡过后,她借口身体抱恙出了殿,看见回廊不远处有一人坐在栏上独自饮酒。   月光撒在他身上,映出一张熟悉的脸,此时却显得落寞惆怅。   她整理了思绪走到他面前,低低地唤了句:“好久不见。”   “周肃。”   面前转过身之人正是周肃,已故周将军嫡子。 第41章   周肃没想到这宫中还会有人唤他名字,微微一愣,转头看去,见是宋意年起身行了一礼,收敛了刚刚的情绪,毕恭毕敬的道:“公主。”   “......”   几月不见,宋意年没想到周肃会这般与她疏离,她抬眸与他对视,从前能在他的眼底看到欢笑,经常嘲讽她,戏耍她,如今他的眸子里只有如深渊般的黑色,似乎任何事都经不起波澜。   宋意年知道,青州一事包括周将军战死,对他的打击很大。   想到这里,她开口道:“周肃,周老将军的事节哀。”   闻言,周肃侧身朝酒杯中又倒满了酒,一口闷下,什么话也未说。   宋意年见他这反映,就知道他还没有从此事中走出来,好不嫌弃的依靠在了他身侧的栏上,看着皎洁的月亮,幽幽道:“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她瞧见周肃抬头随意看了一眼月亮,继续沉默着喝酒,微风袭袭,宋意年的声音伴随着风缓缓道来。   “月亮圆圆的,代表团圆,你肯定是喜欢团圆的吧。可以前的我很不喜欢月亮,因为只有每一个晚上没人关注到我。”   宋意年瞥见周肃蹙眉,放下了手中的酒盏,垂眸思索着什么,她知道他听进去了,所以继续说道:“不相信吧?堂堂宋国最受宠的四公主,居然最喜欢的是别人关注。”   “你知道的,我没有母后,所以我很希望有人宠我,可是皇兄忙于课业,父皇忙于朝政,所以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看月亮,等团圆,等啊等,还是我一个人,所以我太讨厌月亮了。”   宋意年摊开手掌,茫然的看着手心的月光,“现在呢我习惯了,我不期待团圆了,可是啊,我心里还是很讨厌它。讨厌头顶的月亮。”   “......为什么?”周肃开口了。   宋意年指着月亮比划着,“你看这月亮在黑夜中,好亮、好白,没有瑕疵,黑夜永远与它分割,月亮它永远守在白色的光芒下,看不到黑夜的边际,照不到黑色的幕帷,但却自以为是的照着永恒的黑夜。”   “这月亮就是我,我以前的世界就像月亮那么大,而整个天空才是真实的人间万象。知道真相的时候,我觉得天都要塌陷了,就像是你做了个梦,而醒来的时候,世界早已千疮百孔,寸草不生。”   “能怎么办呢?”宋意年叹了口气,“我只能接受,只能去面对,去生活。”   “周肃,人这一生总要成长的,可是代价是真的太大了.....真的太大了。”   宋意年说完话,抿着唇望向身边的周肃,他睫毛微微眨着,借着月光,宋意年注意到他两行清泪缓缓沿着脸颊流淌,滴落。无声。   “我爹和数十万的士兵都战死了。”   “那天的青州天晴雨过,可一战后,连天都被血色染成了红色,溪水是红,泥土是红,战旗也是红色。地上啊,残肢断臂的尸体就那样躺着,有的是即将婚娶,有的白发苍苍,有的还是稚童,都闭着眼躺在着红色的天地之间。”   “我知道他们再也不会起来唤我一声‘周小将军’了,我那时想是不是也该死,死在着青州黄沙g土之下。”周肃紧闭着双眸回忆着那日发生的情况,似挣扎着内心里的不安。   紧攥的杯子抵挡不住内心的压抑,这几天他身心煎熬,责任、情感、正义、反抗都轮番敲打着他的脑壳,他无力的摊开了手掌,玉杯随着他的放手“啪――”落在了地上,干脆的裂成了碎片。   “公主,那么多人啊.......只有.....只有我活了下来。”周肃抬起双眸,眼底带着后悔与绝望,“只有我活下来了,可我、可我,本该死的才对!”   周肃周身萦绕着一股绝望的气息,宋意年手慢慢的抚慰在他的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知道周肃现在能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已经非常难得了,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过大了,若是不说出来,她怕他真的会赴死。   他的眼神里是真的不想活。   “周肃,这不是你的错。”周肃被俘能活着出来,没透露军中机密,肯定经历过一番血肉之苦,他已经与他们共患难过了。“你活着,才有机会为他们报仇。”   “是啊....”提及报仇,周肃总算是聚了聚眼神,回笼了情绪,眼中喷播着怒火,“我肯定要报仇,还要查出是谁在军中泄露机密。”   “这才对嘛。”宋意年松了一口气,“而且他们一定是想让你更好的生活的,所以你要替他们好好活着。”   周肃掩盖住心里的狠劲,将酒盏掀开,直接对着嘴将烈酒尽数吞下,转而站起身郑重的鞠躬谢了一礼,“谢公主今日与臣说的这番话,臣谨记在心。”   “谢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我们说好了,好好活着,好好查清真相,就当是本公主给你的命令,知道吗?”宋意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言语之间也如之前一般轻松的调侃,“若你不争气,本公主便要、便要、便要罚你伴读!”   他最是讨厌读书,这才跟着父亲去了边关从军,听见宋意年言语的威胁,也微微抿起唇角,点头答应道:“好,事情我会查清,青州我也会夺回来。”也给他自己心里一个交代。   两人打破了刚才的疏离气氛,话也多活络了起来,周肃想起了刚才宋意年关于月亮的那番感叹,这才认认真真的端详着宋意年,这是他回京以后第一次见到她的模样。   双眸纯粹干净,脸颊圆软,话语之间还是那么可爱骄气,可他还是细心的发现宋意年还是变了,比如眼底时而掩盖的落寞,跳脱性子下的片刻安静,下意识抿起的唇角。   周肃心里想着,嘴上也就不自主的说出来口,“你变了好多。”   宋意年正说着其他的话题,猛然听到周肃这句感叹,嘴角似有似无的微笑僵在脸颊,浅浅的垂了额头,耳边的发烧微微松落,周肃听见她平淡的开口。   “是啊,变了好多。”   周肃从未见过这番模样的宋意年,张了张口想要问她最近发生了什么事,需不要他帮忙之类的话,可又想到自己连自己的事都解决不了,还能帮她什么呢。   于是他闭了口。   宋意年提起了话调,看起来没那么落寞,笑道:“怎么?变的更好看了不行啊?”   “行!行!怎么不行?”周肃知道她不愿意说出来,也没有多说什么,脸上挂起了笑容,“谁不知道宋国四公主天下第一美!”   宋意年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也扬起了嘴角的微笑。   此时,宋意年和周肃心底都清楚,他们终究是都变了。   被迫的成长,真的很难,但好在,有人同在。   离席太久,宋意年和周肃同时折返回殿,刚转身就发现不远处大侠的身影,此时薛怀溪的目光正好看着两人。   宋意年心里一惊,大侠在那里看了多久,全听到了吗?   周肃看出两人应该有话说,先行离开,宋意年独自上前站在了大侠的身侧,犹豫问道:“大侠,什么时候来的?”   “差不多与你一同。”薛怀溪还不遮掩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差不多一同,那就是她与周肃说的话大部分他应该能听到个只言片语吧,宋意年心里这样想到,但还是问了下薛怀溪跟她来的原因。   “大侠是有事找我吗?”   “无事,只是怕你梅子酒喝多了。”   ......梅子酒?   宋意年这才想到,刚才在宴席上,因为呼延太子和皇姐的事,自己心里烦闷,所以多喝了几杯梅子酒。   大侠是看到了么?还是大侠一直都有关注她?   不过她在宴席上可是一次都没瞧见大侠看过了呀。   算了,不管了。   肯定是大侠关心她。   薛怀溪看见宋意年一会蹙眉,一会抿嘴,思考可能是刚才和周肃说话有些烦闷,所以故意装作听得不多,声音浅浅问道:“刚刚听到你们在谈论月亮?”   “嗯?对。”宋意年没想到他会开口说月光的事,有些诧异的偏头看他,还以为他全部都听到了。   “我和他说我讨厌月亮。”   “为什么?”   “大侠不觉得我的世界像月亮,明明四周都是黑,可我却只看到了白啊。”宋意年因为之前就单独与大侠诉说过自己心里事,所以这次也没怎么犹豫就开口说了出来,顺便将刚才关于月亮的话也说给了薛怀溪。   薛怀溪听罢,不由失笑道:“白不好吗?我倒是觉得月亮这个词确实挺适合你的。”   说着,薛怀溪伸出纤细的手指指着月亮,“你看,每个夜晚,只要有人抬头,就能看到月亮,指引着方向。所以,做月亮不好吗?”   宋意年再次瞧了瞧头顶的月亮,没有回答大侠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那大侠觉得自己是什么?如果我是月亮的话。”   薛怀溪想到起了刚才宋意年拿月亮和黑夜代表世界的意义,心中有了回答,笑着说道:“星星。”   “我本生在黑夜,但心里自然也会向往光明,所以我应该是星星吧。”薛怀溪看着黑夜里几颗若隐若现的星星,“所以,你这个月亮不要怕,星星会在黑夜里守护着这个小月亮的。”   宋意年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言论,心里一暖,月光下的大侠,目光柔和,说着最温暖的话,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嗯,她是心动了。   大侠说了,他会守护着的她的。   宋意年眼眸里装满了笑意,小虎牙一露显出了几分娇憨,“好。我不怕。”   原本她是不喜欢月亮的,可这一刻,她竟然觉得喜欢上也不错。   至少...至少大侠喜欢。   大侠既然说愿意做星星,那她便只为大侠,做这天边轮皎洁无暇的月亮,做他心里的独一无二的月亮。   风吹散了些她微醺的酒意,在月光下,她听见自己冷静地开口,声音很轻。   “那就做月亮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写的时候我磕到了!!!!救命!!!! 第42章   宋意年心里甜滋滋的,也就忘记了刚刚才殿里的烦闷,等薛怀溪问道之时,心里已没有那时的迷茫,“因为皇姐突然就和亲了,我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也像皇姐一样要和亲,就有点慌。”   顿,道:“我也知道和亲是身为公主的责任和使命,但是要嫁给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我还是不想的。”   宋意年没等学怀溪开口,就拿话堵住他想要说的话,她怕薛怀溪会以为她想逃避责任,所以先解释了一下。   薛怀溪:“你不会和亲的。”   “嗯?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呀?”宋意年好奇的将头凑近来问。   心里还有些别样的期待。   大侠是不是想.....   薛怀溪看了眼宋意年期待的眼神,漫不经心道:“你不是和林小世子有婚约吗?”   “怎么?忘记了?”   宋意年一愣,她怎么觉得大侠说的话有点冷,有点不开心?   “没有,我没和林新言有婚约。”宋意年摇了摇头,连忙解释道:“那都是谣言,大侠你别相信。”   “谣言?这后宫都人尽皆知了。”薛怀溪淡淡道:“若是谣言,怎么没辟谣之人?”   宋意年一听大侠这话,想到没想的发誓说道:“我!我、我可以辟谣,我改日就去让他们别再散播了。”   宋意年怕他不信,立马又保证道:“明日!明日等皇姐和亲后,我就去和他们说。”   “嗯。”薛怀溪脸色总算没有那么不好,这才回了她之前的话语,“若真的到了那步,你不想嫁去,那便不嫁好了。”   宋意年知道大侠心里一定是关心他的,才会这样回她,大侠一直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其实有时候她也能感觉到并不都是真的,而现在,她慢慢能感觉到大侠是真的有在对她好,所以她愿意将自己的内心尝试着坦露给大侠听。   .....   此次和亲,呼延要了青州和黎州两州郡,宋皇皆许了,百姓多有怨但都不敢说,呼延和亲的阵仗也大,派了一队人马,以及呼延贵族来迎取宋意安,宋意年和薛怀溪站在城墙上,看着走出城门的和亲马车,原本稀疏的街道挤满了人群,都在围观着和亲。   临行前,宋意年还是去看了三皇姐宋意安,宋意安一身喜服衬托着性子也贤淑端雅了几分,此时宋意安没有再说着为难她的话,而是带着笑容客套了一番,宋意年心里清楚,她爱面子,终于在此刻可以风风光光的出嫁,赢得了比她多的东西。   就是这样目光恍然的注视着浩浩荡荡的车马,薛怀溪的声音随风而来。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宋意年被这清脆的声音打断也没有觉得生气,扬起了脸颊,沉默的望着还算和煦的天,道:“只是突然觉得,好像物是人非,连天都变了。”   薛怀溪能感觉到宋意年最近的心绪有些丧,可能是接连的事是在太繁琐,让她原本活泼的个性变得沉稳起来,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能安抚似的摸摸她的脑袋,“世间万物都会有变化,但只要抓住想要的便不会变。”   他目光凌冽的看着呼延太子,沉声道:“宋国的青州和黎州,也会收复回的,放心。”   宋意年心里听了为之动容,是啊,只要自己抓住自己想要的不就行了?   她偷偷的看了身侧的大侠一眼,高挺的鼻梁,绯红的薄唇以及细长的脖颈....这才是她心里想要抓住的人。   她心里暗暗做了决定,她要主动去争取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了解到底如何算是主动。   宋意年心里浮想联翩,常听王公贵族的小姐们说什么画本和说书的情爱之事,让她们羡慕不已,从前宋意年是不屑于看这种东西的,如今她想着要不尝试去看看?   因皇姐和亲的事,皇宫里也顾不上她,薛怀溪还给她放了假,于是宋意年就偷偷的出了宫。   约定好了和太傅之女苏晓晓在听书楼见面,等宋意年到的时候,苏晓晓已经在里面等候着了,见宋意年遮掩了形象也知道她不想被人认出,又吩咐了下人换了桌,选择了最角落的桌椅。   宋意年非常满意的坐下,这个地方,外面路过的来往之人看不到她,而且厅内若不仔细观察是不会特意看最里面的桌椅的。   “公主,今日约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可是为了薛王爷?”苏晓晓以为宋意年今日邀约还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她去做,因此也不含糊的直接说出了话头。   前些日子,宋意年便将以后不会去苏晓晓府的事告知给了她,并且和她说了那日薛公子的身份正是如今的薛王爷,苏晓晓自然是吃惊的,但她也知道公主越是什么都和她说,她越是要紧闭了口,什么也不多说。   “不是不是。”宋意年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试探问道:“你听过这里的说书吗?”   “回公主,听过是听过的,是需要晓晓给公主说剧情嘛?”苏晓晓虽然心里纳闷,但还是老实的回答了宋意年的话。   “今日是要讲什么坊间故事吗?会有那么什么嘛....”宋意年看眼厅内中央端坐好的老头,有点腼腆地比划着,“就是、就是、两个人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   这种情爱之事,她原本在皇宫是应该拿着画本学习的,但那时候自己没这方面的想法,便没有了解过这些,因此她自己对于这方面还真的一点也不明白。   “.....这、公主,难道说的.......是感情之事?”苏晓晓心里一惊,哆哆嗦嗦的问着,又见宋意年匆忙的点了点头,这才压下心底的震惊,支支吾吾道:“回、回公主,晓晓知道的也不多,怕.....要不先听听这说书的?”   “也行。”宋意年觉得苏晓晓这幅表情,应该也是了解的不多,只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说书的老头身上。   宋意年运气不太好,今日说书的刚巧说的是个将军征战故事,不是什么情爱,她撇撇嘴,白浪费这么久了。   她撑着脑袋,眼珠子一转就看向了苏晓晓,磕磕绊绊道:“晓晓,我问你啊,你......要是.......心里有喜欢的人......会怎么做?”   “不是本公主啊。”苏晓晓还未说话,宋意年率先开口补充道:“就是我有一个朋友,是她有喜欢的人,我也就是随口帮她问问。”   苏晓晓哪还听不明白宋意年话里的意思,转念思考着到底是那位薛王爷还是林世子,她可是听说林世子如今风头正旺,故意打着憨回,“大概是....主动去表达自己的心意,比如送他礼物、了解他喜欢的、再或者故意去和他经常去的地方偶遇他?”   宋意年听着,心里也盘思着自己好像也送过扇子,也曾偶遇过,就查知道他喜欢什么了吧?   “这些我其实也都是从画本和说书里面了解的,我自己也没实践过,不过我额娘说,如果那人喜欢你,你做什么他都会喜欢的。”苏晓晓也怕误导宋意年,话说完还添了自己额娘的话增加可信度。   “是么?”宋意年抓住了苏晓晓话语里的画本一词,所有所思。身边了解这些的恐怕只有后宫的姨娘们了吧,不过宋意年没打算去问他们,毕竟问不出什么,宫外的话....   她想起青楼的湘儿姑娘,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可以有空去青楼问问呀,说不定就有办法了,想到这里,她道:“晓晓,那要怎么做,他才能感觉到我.....我朋友的心意呀?”   “香.....囊?要不你送香囊,看他收不收?”苏晓晓试探地回道。   香囊?宋意年认为这个主意不错。   宋意年离开说书楼后,便径直去了香囊铺子,街边的铺子花样繁多,宋意年也不知大侠喜欢的款式,一旁的铺主笑盈盈的随手指了几个,“小姐,是给心上人挑香囊的?那这个鱼莲香囊,喜鹊登梅香囊,双蝶和鸳鸯的。”   “嗯......是。”宋意年一听铺主说是送给心上人的,心里一热,脸色染上了红晕,羞涩的抿着唇点了点头,随手指了几个,“那...那就这几个吧。”   铺主吃惊问道:“都给小姐包上吗?”   “对,都要了。”宋意年没觉得奇怪,付钱全买了。   等到了薛府门口,敲了门后,宋意年不太敢进去当面给,于是便一股脑的都将香囊给了门口的小厮,让他转交给薛怀溪。   小厮:“小姐,您确定让我给王爷吗?”   宋意年:“嗯嗯,对对,你帮我给大侠就行。”   宋意年有点心虚,她怕大侠不接受这些香囊,便选了这样折中的法子。   等薛怀溪知道此事时,宋意年早已离开,他看着手边四五个香囊,陷入了沉思。   这是.....看别人卖不出去都买了吧.......?   所以她是助人为乐去了么?   还是...... 第43章   本着挑薛怀溪喜欢的念头,宋意年第二日送了画扇珠宝,第三日又送了京城上好的糕点菜肴,总之是变着花样的送,她还记得大侠曾经说过的万两交友,那他肯定也喜欢这些珠宝器玉。   宋意年满意的看着大侠厅堂内堆积如山的礼物,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么多礼物,里面总会有大侠喜欢的吧。   “大侠,你看看这些,有没有你喜欢的呀?”宋意年冲着大侠讨好的笑了笑,“我可是挑了好久的。”   一次送,薛怀溪以为是宋意年想起他了,给他买来的惊喜,而两次三次,薛怀溪心里便拿不定主意,脸色有些古怪的看着满脸笑意的宋意年。   薛怀溪试探问道:“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坏事?”   “没有啊。”宋意年一愣,无辜的摇了摇头,大侠怎么会这样想,她有些摸不住头脑。   “我这不是觉得大侠以前对我太好了,无以回报,所以便挑了这些送给大侠。哦对,前几日的香囊大侠可是见到了?喜欢么?”   宋意年想起最早送的香囊,打算相信苏晓晓的话,侧面问一问大侠心里对她的想法。   “香囊?见到了。”薛怀溪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香囊代表的什么含义,“为何送香囊?”   “香囊不好看吗?我可是挑了好久的。”宋意年哪里知道香囊深层的含义,蹙着眉头,“大侠难道不喜欢我买的这些吗?”   “你买的?”   “对啊。不然呢?我又不会绣。”   薛怀溪闻言,心里一松,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若真是面前的小姑娘因为喜欢他送她香囊,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自古女子送香囊,多为传情之意,不过皆以自己所绣而送,还没有买来的香囊荷包一说,薛怀溪觉得自己是多心了。   不过,他心里不知怎么的听完这话还有一些不舒服的感觉,总觉得空唠唠的,像是期待幻灭。   薛怀溪把这归咎于近些日子宋意年玩心比之前大了,于是开口道:“最近宫中乱,你多收收玩心。”   宋意年没等来大侠对于香囊的喜欢还是不喜欢,心里有些落寞,但又不敢再开口问一遍,又见大侠说起自己的玩心,心里更是有些幽怨。   她只是有点怕,才故意装作这般的模样。   自那日皇姐和亲后,宫里的整个气氛越发不对了,皇兄整日忙于朝堂政事,而原本最爱与她相处的父皇已经多日不来见她,甚至在寝宫里弄起了香炉与修道的书籍。   有一次她去探望,竟然本拦在殿外不允踏入,而从进进出出侍卫口中,听到的都是什么修道、长生之言,宋意年当时心里愤怒大过于震惊,在世人眼里自己的父皇一直是一代明君,最厌什么鬼神乱离之说,如今竟然颓废至此,她心里有怒,却又无处可发泄。   想到这里,她嘴角的笑意消失殆尽,紧攥袖中的双手,抬头望着大侠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闷闷地道:“大侠,宫里的情况.....我该怎么办?”   薛怀溪也知道刚才的话有点说重了,皇宫里的情况他早已知晓,宋皇痴迷长生不老,二皇子又背地里搞小动作有谋反之心,林相隔岸观火,推波助澜,而太子一人倒是孤立无援。   薛怀溪见宋意年脸色也带着些疲惫,定是这几日忧虑过甚,但他也不好多议论皇宫之事,只道:“意年,顺其自然吧。不是每个人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你要给他、给他们时间。另外也多替你皇兄分担些吧。”   宋意年听懂了大侠话里的意思,父皇的这个做法她心里也是极其不满意的,奈何如今父皇谁都不见,只见二皇兄。   “嗯,我知道了,大侠。”宋意年认真的点了点头,她如今也长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宋国四公主了,她如今是宋意年了。   不能再让大侠觉得她是孩童,她要让大侠看到她的改变,让他知道自己也可以并肩与他站在一起,只要扭转了他的想法,到时候大侠会接受她的....吧?   “主子,门外有人找宋小姐,说是叫林新言。”   薛怀溪听见下人禀告的这句话后,眼神落在了宋意年的什么,似在问她要不要去的事。   宋意年也听到了这话,想到那日答应大侠说过的要和林新言好好说清楚,她毫不迟疑道:“去,我先去找一下他。大侠你等我一会,给我留个门。”   说罢,宋意年怕耽误太久大侠生气,匆匆跑向薛府门外,没再回头。   “呵。”薛怀溪看到这一幕,手骨节轻轻锤在了桌面上,发生“砰”的一声脆响,面上冷冷一笑,吩咐道:“去给我把门关上。”   .....   另一边,宋意年见到林新言,没有犹豫直接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新言有些纳闷,他怎么感觉宋意年在催他说话,说完就要去办其他的事了,“殿下一会儿还有事?”   等话不经脑袋问出后,林新言就有点后悔了,转而话了话题,“那日你不是说有事找我,我这几日都在帮着父亲忙朝堂之事,给耽搁了,如今正好得空又得知你在薛府,顺道来问一下殿下。”   “也没什么大事。”   林新言的话让宋意年这才走入正题,刚才差点以为林新言看出她在催他。   “就是想问你对于那个你我之间的婚约传言是什么看法?我不是很喜欢这种流言蜚语,所以想直接让守卫多禁言一下.....”   宋意年这话还未说完,林新言肉眼可见脸色不佳,打断了她的话。   “殿下这是何意?”   林新言以为最近宋意年对他的态度已经有多转变,想着再给她一些时间消化就没怎么打扰她,谁料她竟然是一见面就说这个事,言语之间还有点怪罪她的意味,语气不免冲了一些。   但说出口,还是觉得自己态度太强硬了,故而撇嘴假意生气道:“是认为我没有去帮您处理而怪罪我吗?我这些日子都在忙着帮太子殿下,哪里有时间处理.....”   虽说是假装生气,但林新言心里还是有怒气在的。   其实这流言是故意放任传的,他没有故意让人处理,一来也是让宋意年提前认知此事,另外也是想打压一下那个薛饶,所以如今回宋意年的时候,故意装作生气,提到太子殿下,他知道她肯定会哄她。   果不其然,片刻后,宋意年就开口软声心虚。   “哎呀,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问一下你而已啦。我也知道你最近都在忙,那这样,这件事就我来处理好了,也多谢你帮我皇兄。”   宋意年心里哪还敢再续着这个话题下去,她见林新言脸色一变,就知道是她要求有点多了,一个流言而已,也不知道大侠为何专门提出来。   但还是特意将心底一早准备的话说了出来,“林新言啊,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再和你成亲,对你不公平的。”   林新言闻言,睫毛微微颤动,忍着恼怒和愤恨的情绪,咬着下唇一字一句道:“是他。对吗?”   宋意年见他看着背后的薛府,点头承认了。   林新言瞳孔一缩,往后退了一步,他明明知道宋意年的答案,却还有犯贱问出了口,难道非要自己亲口从她嘴里说出才死心吗?   “殿下难道忘了,爻州,他是怎么对你的?还有在冀州故意刁难....难道殿下还心存侥幸吗!殿下,别执迷不悟了,他不适合您。”   宋意年闻言,先是抓住了‘冀州’一词,古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冀州的事?”   “你跟踪我?”   “是又如何?”林新言惨淡苦笑,“我只是怕你遇到危险而已。”   “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跟踪我,你还....”宋意年气不打一处来,话也硬气起来,“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适不适合,是我说的算。”   “殿下,他就可以,为什么我就不行?他比你大五岁,而且辈分不同,又不喜欢....”   “够了。”宋意年实在是受不了他的话,字字珠心,也让她平白的好心情被扰乱,心里烦躁的很,话也冷了几分,“林新言,你管太多了。”   “好,从今以后我不会管了,抱歉啊,殿下。”林新言闭着眼,压下了心底最执念的欲望,他怕自己在说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   再次睁开眼来,低垂着头,掩盖着眼底的幽暗,他平静的问道:“殿下,若是让你和亲或者与我的婚约,您会怎么选?”   宋意年看不到林新言的表情,眉头一簇,有些疑惑。   林新言问的这是什么话,她心里烦闷的很,那里会认真细想,随口应付道:“你知道答案的,林新言,两个我一个都不会选。”   “是么.....我知道了。”林新言松开袖中紧攥的手,若是有人看到定然会发现他的手掌内被掐的痕迹很深,已有血迹在掌心了,但他未表情显出任何情绪,拱手道:“殿下,我先告退了。”   等林新言走了,宋意年才恍然叹了一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啊,转身刚打算进薛府。   看见紧闭的大门还未细想,便有人宫人骑马而来,直直跪下呼道:“请公主速速回宫,太子遇险了。”   什么?!宋意年刚迈前的步伐猛然停住,直接跟着来人回宫。   ....   薛府。   “主子,天都黑了,可是需要用膳?”   小厮见自家主子端坐在椅前已经一个时辰了,脸色随着天色渐晚越发的冷,这才颤巍巍的问出了话。   “人呢?”   薛怀溪没指名道姓,小厮也知道主子问的是谁,不就是门口早已离去的姑娘。   但他也知道主子的脾气实际一点也不好,心里害怕极了,话也说的颠三倒四,没注意到自己没说清楚。   “回主子,门外有人来找小姐,她便....走了。”   “走了?”薛怀溪听到这话,以为宋意年是跟着林新言走了,没和他打声招呼,心里一拧,面上没有了往日的温柔,眼底冒着冷,“很好。”   瞥眼瞧着堆积如山的礼物,笑道:“看着碍眼。都扔了吧。”   “主子?都扔了?.....这不太好吧。”小厮哆哆嗦嗦的说话,但被薛怀溪一记眼光瞥地,什么也不敢多说,“好,小的这就拿走。”   等小厮拿着东西准备踏出门槛时,里面又传来不太平淡的话,似乎还带着恼。   “放到柴房去。”   “不能落人话柄,说我铺张浪费。” 第44章   “意年,我没什么大事。”宋平祯看到自家的小妹提着裙摆匆忙入殿,连忙掀开被褥,穿上鞋袜打算起身给她示范一下。   “别起来,皇兄你坐着就好。”   宋平祯比宋意年高一头,宋意年又不能够到他的肩膀,只好改为拉着他的衣袖将他强行拽回到床榻上去,严肃的训斥道:“皇兄,你别动,好好休息,不然我就生气了。 ”   “好、好,你别生气,我不动了。”宋平祯看到后面带她来的侍卫,皱着眉头,质问道:“谁让你告诉公主我出事的?”   “不关他的事,皇兄你遇险难道要瞒着我吗?”宋意年连忙替后面的侍卫解围。   “不是....我这不是怕你像现在一样担心嘛。”宋平祯讪讪一笑,不小心触动了伤口,嘴中轻发出“呲”的一声,意识到宋意年还在,连忙恢复了脸色的笑容,“皇兄没事。”   “哪里没事啊.....”宋意年说着就有点想要流泪,皇兄除了要处理朝堂之事,如今还要被人盯上时不时就会有性命之忧,她改口道:“这次的事是怎么回事?怎么听说是休憩之时.....”   “之前不是加派了人手.....难道....”   “刺客抓到了吗?抓出背后之人了吗?”   宋平祯听着宋意年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的胡乱猜测,拉过她的手抚慰道:“别担心,皇兄这不是没事吗?再说了,如今都已经解决了,你就不要再操心了,安心做你的公主就行,其他的交给皇兄。”   宋平祯也不好多说这次的刺杀和宋平韶有关,怕宋意年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反正所有的事只要他拦下来就行,他希望他的妹妹一世无忧,被宠爱着就行,以前他错过了,现在他不能再让她受委屈。   宋意年看宋平祯不愿多说刺杀之事,心里就有了一些猜测,皇宫如今戒备森严,怎么可能还会有刺杀,除非是有人指使谋划已久,而这背后之人一定势力强大。   “好吧,那皇兄你答应我,以后遇到事要和我说,我现在及笄了,长大了,也可以分担一些事了。”   宋意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宋平祯看出她是认真的,他没办法当面说‘即使遇到了,也不会和你说’的话,只好哄骗答应,换了话题。   “好,对了你和林小世子如何了?听说最近可是一直送你礼呢”宋平祯想起如今父皇的做派以及宋国的安危,有心撮合道:“你要是觉得他不错,我就帮你在父皇面前提一提。”   他心里是这样想的,林世子家世不错,又对她极好,若她嫁过去,自然不会受委屈。而若是跟那个薛王爷扯上关系,再不答应林世子的话,他怕她跟宋意安一样,会有和亲这一步棋。   如今三国风云诡辩,实在难测,且现在宋国有隐隐的危机.....   “不不不不,皇兄,你别向父皇提我和林新言的事。”宋意年一听这话,立马摆手坚决否认,“我真的只当他是我的好朋友,好弟弟,没有那种男女之情的。”   “我其实....”宋意年本想告诉宋平祯,她心里还是喜欢大侠的,但转念一想,皇兄一直不喜欢她和他在一起的事,故而咽下了话,“我其实现在没有这种心思了,我现在只想帮皇兄。”   宋平祯看她眼里说起林新言的时候,果真是没有任何羞涩的眼神,这才确信两人之间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也不好再乱点鸳鸯谱,干巴巴道:“那行吧。那你就好好玩玩,过些日子,等局势稳定了,我带你去散散心。”   宋意年点了点头,又详细的交代了一番才满意离去,路过御花园之时,听到“啊――”的一声尖叫。   她有些纳闷,带着阿音走了进去。   “啊,你这个该死的――”   话还未说完,温淑妃见到来人,连忙换了副温柔的表情,道:“哎呀,是意年呀,你怎么来御花园了?也是来赏花吗?”   宋意年看见站在温淑妃不远处的侍女手中掐着一只斑点花猫,她眼尖的看见温淑妃手帕遮挡的双手下有几道抓痕,心下了然,定然是猫不小心挖了温淑妃。   她没忘记阿音之前和他说过,温淑妃看起来温柔,背后却掐死过猫的事,和阿音对视了一下,她走上前,语气软绵绵的请了安。   偏头道:“对,原本是想来御花园里赏荷的......呀?好可爱的猫,是温姨娘您养的吗?”   “对....对。意年你喜欢?”温淑妃一愣,没想到宋意年会把眼光看向刚才挖她的小畜生身上,心里恶狠狠的,但还是故意承下了话头,“若是喜欢,不如额娘送你可好?只是这猫....”   其实这猫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野猫,那里像温淑妃娇养的爱宠,温淑妃的意思就是想从她这里要点好处,宋意年自然做足了戏,将猫从侍女手中包入怀中,属于少女的俏皮活泼劲一下子就出来了。   “那就多谢温姨娘了,我知道这猫肯定是姨娘的心头好,不如我将宫里那个金如玉送给额娘可好?”   温淑妃一听,金如玉,那个是当年她想要了好久的东西,可惜当时皇上直接给了宋意年。   她毫不犹豫道:“那姨娘就却之不恭了。”   宋意年看着怀里的猫咪,瘦弱不堪的模样有点可怜,她刚想抚摸几下,感觉到什么,她身子一僵,脸色不太好的匆匆告别道:“意年想起来宫里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姨娘慢慢赏花。”   ......   “快,去给我宣太医,记得偷偷的。”   “公主怎么了?”   “......我....我好像对猫过敏。”   宋意年说完这话,就连忙将猫给了阿音,匆匆赶回宫去,到关了殿门,这才撸开衣袖,发现刚才接触过猫咪的地方都起了红疹,痒痒的。   太医很快来了,没有惊动任何人,给她开了药,事实证明她就是对猫有些过敏,还好刚才接触的时间不长,不然严重就要性命。   宋意年心里一惊,她以前还从来不知道自己对猫过敏,好在没人用这个害她,不过眼下她看着不远处被阿月抱着的猫咪,有些为难。   自己养不了,又不能还给温淑妃.....   咦?   给大侠不就好了。   宋意年满意的看了眼小花猫,吩咐阿音替她将小猫送去薛府,“你就说我捡到的小猫,太可怜了,但是自己不会养,就先寄样在他那里。”   等薛怀溪看到这只小丑猫时,眉头一簇,又听罢缘由这才摸了它一下,没让它在他身上乱蹦Q。   他是喜欢猫的,但小时有些不好的回忆,而且自己爱干净,所以一直没养过宠物。   但这既然是她送的,他便勉为其难收下吧。   薛怀溪心里也知道,这肯定是宋意年送来赔罪的小家伙,知道昨日直接跑走,这是哄他来着。   于是他随口应付道:“行了,知道了。这只猫我收下了,不过什么时候让她来我这一趟,我总不能帮她一直养着,她得学下如何养。”   这话等阿音传给宋意年时,可把她为难坏了。   她是喜欢猫,可是她过敏啊!   她竟然忘记了,如果把猫给了大侠,那不就意味着她只要见大侠,就必定要见到猫。   呜呜呜呜呜呜.....她怎么这么笨。   宋意年心理建设了两天,多穿了几件确保皮肤不会过多接触猫,这才安心去了薛府。   到了薛府,薛怀溪看见宋意年穿了好几次,有些纳闷:“你不热吗?”   已经是夏季,穿这么多怕是会捂痱子,薛怀溪没直接将这话说给宋意年。   但是宋意年从大侠的眼中看出了困惑,她内心大喊:大侠,我热啊!我知道!   可是我没办法啊!我对猫过敏!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勉强笑了笑,扯谎道:“大侠我不热,我有些发热,对发热,太...太医说让我多捂捂。”   “嗯,多注意身体。”薛怀溪也没怀疑,让她进来,而后下人将猫咪抱来,薛怀溪接过,摸了几下后,心情骤然变好,于是转头示意,“你来抱抱你的猫?”   “不、不用!”宋意年立马拒绝。   “?”   “不是,我是说...”宋意年知道刚刚拒绝的太过于直接,连忙开玩笑道:“我看大侠很喜欢猫,那大侠先抱着吧,我不着急的。”   而后宋意年盯着猫咪,默默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薛怀溪光垂首看着猫咪了,没怎么看到宋意年的小动作,心情大好的他抚摸着猫咪的柔软的毛,就像是抚摸着宋意年蓬松的头发。   他下意识就说出了心里话。   “嗯,我确实喜欢猫。”   这还是宋意年第一次听见大侠说喜欢的东西,心里微微一愣,没想到大侠居然喜欢猫耶,那她可不能表现出来不喜欢。   她记得在话本上有说过,这叫什么来着...   哦对,这叫兴趣相投,话才投机,才能培养感情。   宋意年往前一跳,眼中笑意快要溢出来,“哇,原来大侠也喜欢猫呀,好有缘分。其实我也特别喜欢猫的。”   “这猫你起名字了吗?”   “还没有哇。”宋意年摇了摇头,眼中略过惊愕,“要不大侠你帮我起一个吧?”   宋意年只是随口说说,没觉得大侠会答应。   没想到薛怀溪说,“可以”。   宋意年还未从从天而降的喜悦中缓过来,又听见他道:“就叫黏黏吧。”   “什么?”   黏黏,年年,她一瞬间心里炸开了烟花,脸颊然了绯红。   宋意年干巴巴重复道:“什、什么年年?哪个年年?”   “黏人的黏。”薛怀溪望向她,眼中带着深意含笑道:“不觉得她很黏人吗?”   “总喜欢待在我身边。” 第45章   宋意年微微一愣,没想到大侠会这样说。   怀里的猫咪被大侠抚摸着“喵――”了一声,舒服的露出了扁扁的肚皮让他摸。   看着这幅场景,宋意年心里有些憋气,大侠从她进来后,所有的关注都给了这个小丑猫。   她心里愤愤不平,语气淡淡的扁嘴道:“它喜欢待只是因为饿了而已。”   “而且,它都不黏我耶,好生气。”   薛怀溪这才偏头看着宋意年有些控诉的双眸,捂着唇角微微一笑,“那你来试着抱抱它。”   说着,便双手将怀里安分的猫儿握着,小心的放到了宋意年的怀里。   宋意年还没想好法子,便见大侠直接将猫放在她的手边,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身子有些僵硬着,一动不动。   薛怀溪有些诧异宋意年的动作,看着猫咪乱扑腾,拿手按着猫咪的身子,声音放软道:“乖,别动。”   后对宋意年道:“快抱好它,不然一会它可是不安生。”   宋意年被大侠的乖字吓了一跳,耳边染了些绯红,大侠说的时候声音沉沉的,犹如清风拂过耳旁,扰了她心扉。   “......好。”她就听话的用手接过了猫咪,等回过神才意识到做了些什么,连忙趁着大侠不注意将自己的袖口往下拉了些,尽量用袖子接触猫。   “这猫,大侠既然喜欢便送给大侠好了,正好我也不会照顾。而且我也忙,肯定照顾的不细致....”   宋意年胡乱诹着理由。   薛怀溪倒是多看了一眼宋意年,云淡风轻地道:“是么?”   “忙到忘记回话。”   宋意年:“?”   见宋意年一脸不惑,薛怀溪好心提醒道:“香囊。”   宋意年这才记起来,那日好像和大侠说留门还回去,结果和林新言说完以后,便被皇兄的事给吓的回宫了,大侠这是在怪她不守信用?   她连忙解释道:“啊抱歉啊大侠,那日宫中我皇兄遇险的事,所以我才忘记....”   话说一半,她突然想起,当时薛府的门分明是紧闭,哪里给她留门了?   “不对,大侠那日,我怎么记着门是关着的.....呀?”   “你记错了。”薛怀溪面不改色道:“门开着的,可能风大吹上了吧。”   再大的风也不可能将厚重的门吹的紧闭,更何况那日还是晴天。   但宋意年哪会想这么多,好不容易大侠给她解释一句,他说什么她也就信了,“哦哦哦,那应该是我记错了。”   薛怀溪见她说完这句话,没往下继续说和林新言说的事,心里一烦躁,一手抱过她怀里的猫,可有可无地同时说道:“那日,林小世子可有为难你?又让你陪他出去?”   “没啊。”宋意年觉得大侠说的为难有些莫名其妙,转念一想应该是知道上次出去踏青是林新言的主意,这才没隐瞒,将那日的对话挑了重点说:“那日我就和他说,我要将我与他的谣言控制一下,这个不是之前答应大侠的嘛,然后......”   宋意年想起林新言那似有似无的表明心意,话顿了一下。   “嗯?”薛怀溪喂了猫些吃食,不经意之间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没什么了。”宋意年也不好将她与林新言的事多说给大侠听,但是想起林新言最后问她的问题,于是换了话题,试探地问:“大侠,你说如果有一天,我有两个簪子,一个是适合我的,一个是我喜欢的,我应该选哪个?”   宋意年说的很隐晦了,但薛怀溪还是能猜出来代表的含义。   适合的无非是林新言,而喜欢的....他眸中闪过一丝不爽,他怎么不知道她身边何时出现了她喜欢的男子?   是谁?   那天那个将军?周肃?   薛怀溪蹙眉,脸上也没有了笑意。   在他心里,宋意年算是很重的人了。她就该拥有最好的东西,拥有最宠她的才行。   薛怀溪直接坦言道:“两个都不行。”   那个林新言不行,周肃也不行。   他们都配不上宋意年。   薛怀溪心底越发觉得不顺,对,就是不顺,他作为她的大侠,自然要给他好好把把关才行。   “什、什、什么?”这是什么回答的选择,宋意年哪里听过这种离奇的回答,以为大侠猜到了什么,干巴巴问道:“为什么.....都不行?”   薛怀溪看了宋意年一眼,见她眼底有些慌乱,更是坐实了她有喜欢的人之说,脸色一黑,“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那......”   宋意年还未说完,薛怀溪打断道:“非要戴什么簪子。”   “戴我给你的镯子。”   “哦哦哦。”宋意年原本以为大侠猜出了,然后明确拒绝她,紧攥的双手又痒又湿,强撑着自己听那句拒绝的答案,没想到大侠竟然会说让她带镯子?   镯子?!!   那她可不可以.....理解为!   大侠其实是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的?!!   宋意年在心里欢呼雀跃,但还要装作一脸平静的回话。   但不管怎么回答,她话语间仍然染着点欢快。   “可、可以,那.....我就戴大侠的镯子。”   笑的太过用力,再加上手越发痒,竟然生生憋出了些泪在眼眶里流转。   “大侠,我想起来宫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宫了。”宋意年不等薛怀溪反应过来,连忙拜礼扯着袖口跑去。   宋意年一转身,薛怀溪便脸色凝重的看着她的倩影。   她刚刚是想......哭?   是他说的话过分了?还是....   还是她已经喜欢周肃喜欢到这种地步了,说都说不得?   呵。   “喵~~”   薛怀溪垂首看了眼怀里的猫,呼吸一滞,直接松手将猫毫不犹豫的放到了桌案上,眼神幽幽地自言自语道:“也没见她怎么黏你。”   这话不知是说给猫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另一边,宋意年连忙回宫抹了药,看着双手红星点点的模样,长舒一口气,还好大侠没有看到她这么丑的样子,不然就丢人了。   “公主,您下次别再摸猫了,这又要好几天才能好啊。”   “哎呀,知道了,这不是不小心嘛。”宋意年随口敷衍着阿音,她没告诉她具体的缘由,今天拿那只小猫也算是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而且她也和大侠近距离玩了呀,还知道大侠喜欢猫,收获满满。   心情不由的也变好了许多。   重要的是她知道大侠对她是有感觉的。   那她只要慢慢的......   “公主,皇上让您去一躺御书房。”匆匆而来一名皇上身边的公公前来禀报,“太子和二皇子他们都在。”   “知道了。”被打断了思绪,宋意年也未觉得烦意,摆摆手打发他下去。   父皇好不容易唤她前去,她自然好好收拾整理一番,手上的红点本来是可以抹些粉掩盖遮住,宋意年想起近些日子父皇对她的冷落,便特意叮嘱阿音上浅了几层,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些红点点的。   “父皇,大皇兄,二皇兄。”   等她到了御书房,果然只差她一人了,她上前依次行礼问安。   “叫你们来,朕是有些事情要告诉你们的。”   “平韶,朕决定下个月宣告天下册封你为储君,禁卫军就给平韶了,让他好好辅佐你。”   此话一出,三人都面色有些变化。   宋意年虽说不了解朝堂之事,但也明白禁卫军的重要性,不是说给她二皇兄不好,她只是觉得禁卫军很重要。   宋意年能明白的事,宋平祯怎么会听不懂他父皇的意思,一个虚名,一个实权,看似升实则是压权,但他还是沉着气,面上稳重接下旨意,“是,父皇。”   宋平韶得意的看了眼宋平祯,也悠悠道了句:“是父皇,平韶一定会好好的辅佐皇兄。”   “意年。”   “父皇,儿臣在。”宋意年头一次见父皇这么郑重的叫她,也收起了懒散样儿,等着他开口。   “青州之事还未解决,如今呼延又卷土重来。你是公主,该明白你身上担起的责任。”   宋意年以为是让她开始试着担起宋国治理之任,“是,儿臣知晓。”   “那好,朕已经写信给拓跋了,答应和亲之事。你做好准备,半月后拓跋会来。”   “什、么?父皇.......”宋意年双眸一颤,眼中尽是惊恐,不可置信的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宋平祯的也急切的开口道:“父皇三思啊。意年可是您最疼爱的女儿,您难道愿意....”   宋平祯问出了宋意年心底想问的话,她瞪着双眸企图听到一句疼爱之话。   宋皇平淡道:“平祯,国事在前,家在后。即使朕疼爱意年,但也要顾全大局。”   “是啊,皇兄你说的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们谁不疼意年,但现在呼延施压,宋国军备尚未和缓,只能先下手为强了。而且那个拓跋,我也听说了,皇室的人都是不错的,意年嫁去照样可以受宠。”宋平韶插话。   “可是....”宋平祯脑袋飞速的思考策略,“您之前不是打算将意年嫁去林家吗?如今京城人尽皆知.....”   “朕何曾答应过林相,那不过是说说罢了。”宋皇撇了眼底下的宋意年,漫不经心道:“再说,意年一向听朕的。对吗?意年。”   “.....”   宋意年脸上怅然失色,她没想到原来父皇让她来御书房是为了和亲。   听到和亲的时候,她脑子快要炸掉了,她下意识的就想歇斯底里大声喊出‘我不要――!’。   可她终究在踏入殿的那刻,隐隐的猜到了会有这样的一天,她早已脱胎换骨,不再是那个从前不理智的单纯的公主了。   理智让她强撑到了现在,前面的一句句争辩仿佛过眼云烟般消散,宋意年怔怔的望着高高在上的父皇,一字一句勉强问道:“父、皇、是、因、为、怕、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走和亲的剧情啦。   其实这个时候经历的各种事都推动了年年的成长,让她开始真正的独立和成长,也推动了感情上的依靠。   我们姑且称为看到光前的那段黑暗时光吧。 第46章   “父皇是因为怕了吗?”   眼看着宋皇脸色阴沉的盯着她,宋意年重复了一遍。   “父皇就是因为怕了,怕了呼延,所以您不敢面对这一切,选择了不理朝政、修道长生的无稽之谈,因而只要呼延有个风吹草动,您就怕了,您赌不起了,所以才让我和亲的对吗?”   宋意年越说越有底气,拿话重重的锤在宋皇的心口。   宋皇怒火中烧,有些坐不住了,“宋意年!你给朕住嘴!”   “不就是青州三州被夺,数万大军战死边疆,他们都没怕,您在怕什么!我们宋国只要好好休养,来年定会取回失去的一切!”   “啪――”   宋平祯:“意年?!”   “.....”   宋意年呆呆的摸着脸颊的红痕,火辣辣的感觉直戳心扉,她不可置信自己一直以来最喜欢的父皇冲下殿直接扇了她一把掌,潸然落泪。   “父皇,你.......打我?”   宋皇没收力,宋意年的嘴角还挂着血迹。   宋皇勃然大怒,阴沉着双眸,“宋意年!好得很啊!这么多天朕没管你,性子变野了?来人,把公主给我关起来好好反省反省。”   “告诉你,朕只要还当皇帝一天,这宋国就是朕说的算。”   “和亲之事,就这么定下了,谁都左右不了。”   宋意年双眸黯然失色,原来高高在上的父皇竟然会变成这样,她心里悲痛难忍,双手抚摸着胸口。   好疼,真的好疼。   你曾以为最宠你的家人,竟然亲手将你送给别人。   是这种感觉啊....   宋意年用袖口缓慢擦拭了嘴角的血迹,抬眸带着疏离失望的眼神望着宋皇,规规矩矩的道:“儿、臣、遵、旨。”   她艰难的踏出了御书房,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流淌了下来。   她为什么要长大啊,为什么要知道真相。   大侠,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意年,你没事吧?”不一会,宋平祯也追了出来,担忧的问道:“和亲的事皇兄再帮你想想办法。”   “不用了。”宋意年有些心累的摆摆手。   “为何?”   “皇兄,我不想和亲,我也不想嫁给林新言。”宋意年心里终于是绷不住了,迎上宋平祯的双眸,她讷讷回了句,“我有喜欢的人了。”   “皇兄,怎么办?我有喜欢的人了啊....我不能和亲的.....我不想和亲的。”   \"为什么父皇会这样对我?\"   宋意年越说眼泪越狠,她抱着宋平祯哭诉着心里掩藏的委屈,她真的好累,她不想心里藏着很多事,也不想知道这么多的真相。   “意年乖,回去睡一觉,什么也不想了,一切还有皇兄呢,皇兄帮你解决,好么?”宋平祯哪里看得了自家妹妹这么个哭法,默默的叹了口气。   他哪会不知道她心里喜欢谁,可偏偏他又不能现在当着她的面说“他并不喜欢你”的话,再伤害她一次。   过了好久,宋意年才从宋平祯的胸前离开,乖乖的说道:“好。”   宋平祯看着眼前哭成小兔子眼的宋意年,记起来了刚刚在殿里看到她手的红斑,“我刚才看见你手有红点,是怎么回事?”   是啊,连你都能看出来,可父皇却没看出来,又或者看出来了觉得不重要吧。   宋意年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没事,不小心沾到过敏的东西了,太医已经看过了,没什么事的皇兄,你别担心。”   “嗯,太医看过就行。这些天你就现在宫里好好休息,别多想。”   宋平祯看着宋意年魂不守舍的样子,还是不放心的送她回了永绪宫。   ....   一连几天,宋意年都未曾出过宫。   这日,有宫女上禀,说皇上允她出宫了。她按捺下心中不解,看着走入永绪宫的人有了答案。   屏退所有人,问道:“你怎么来了?”   “殿下,臣来给您问安。”林新言规矩的上前拜礼,“多日未见,殿下瘦了。”   那日,原本宋意年心里对林新言是有气在的,不过经过了这几日后,她也就忘记了,等今日在看到林新言时,心里虽然还有些怨言但总归是知道不该撒到他身上。   况且今日他能入永绪宫,她能出宫,恐怕有他插手。   “是你和皇上说的?”   林新言听见宋意年不再喊皇上为父皇,心里知晓此事对她打击之重,便不再隐瞒,直接坦言道:“是,臣能帮到殿下就好。”   “林新言,你到底想做什么?”   宋意年发现自己真的看不懂他。   “臣只想公主好。”林新言仍旧一副笑言嘻嘻的样子,坐在了侧面的桌椅,抬头望着那高座的人。   手里从盘中挑了一个饱满的黄橙,漫不经心的剥着皮,果肉甜汁浸在手指上留着果香,林新言缓缓道:“殿下还记得那日臣说的话吗?”   “若有一日让您选择,和亲或者婚约,您会怎么选?”   宋意年脑中一嗡,脱口怒道:“这一切你一早就知道的?!还是是你做的!”   “殿下,臣哪有这样的本事。”林新言将剥好的橙子一瓣一瓣弄好,走到宋意年旁轻轻的放在她身边,“殿下尝尝,新鲜的橙子,臣从扬州弄来的。”   “我不想吃。”宋意年警惕的看着林新言的一举一动,那里还会关心他剥的橘子。“林新言,你说啊。是不是你?”   “自然不是。不过。”林新言否认了和亲安排之事,转而坐会了原位,“不过,婚约这个选项一直都会为殿下而留,若殿下不想和亲,臣可以.....”   “两个我都不会选。”宋意年眼眸一沉,毫不留情的拒绝。   “殿下稍安勿躁,听臣说完。”林新言不再像上次一样脸色一白,依旧嘴角挂着笑意,声音温柔的说着他的解决办法。   “臣毕竟和殿下从小青梅竹马,不会强迫殿下做事。所以婚约之事表面行事,实际是想带殿下离开。”   宋意年一愣,“离开?”   “对,离开。离开京城。离开宋国。”林新言点了点头,“臣安排好了,只要公主离开过个几年再回来,一切还会回到从前。”   宋意年心里一松,这倒是个办法,不免对林新言的态度缓和了一些。   但她转念一想,若真是如此,她身为公主的责任何在,她从不会做还未上场的逃兵。   这次她没直接拒绝了,抬起头道:“容我想想吧。”   她想到若是和大侠的话,确实需要逃一段时间。   林新言以为她态度有些松懈,不免心里一喜,又给她亲手剥了几个橘子,“好,那臣就等殿下的消息。您先尝尝橘子。”   “嗯。”宋意年知道林新言能做到这一步,必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付出了很多,可她又无法回应那天他说的话,她垂眸看着手中的橘子。   就像这橘子,如今她就没办法心安理得的吃下去。   “橘子先放着吧,我想出宫,你能带我出宫吗?”   林新言眼眸略过她放下的橘子瓣儿,没在意地回道:“好啊。殿下可是要去薛王爷那里?”   宋意年一愣,没想到他竟然会直接问出来,面上有些尴尬,“林新言我.....”   “没事。臣陪殿下去,到时候在门外候着就好。”   林新言说是这样,但心里他是明白宋意年的心意的。若真的不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那既然如此,他便给她造出一个机会。况且他心里清楚的很,薛怀溪不会同意。   而宋意年听见林新言说了这话,以为他真的不在意了,便欣然同意出了宫。她这几天也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她等不急了,便想着借着和亲的事向大侠表明心意,要他一个态度。   若大侠与她一样,那她可以放弃一切跟大侠走。   看见薛府的门匾时,宋意年一扫前几日的伤心郁闷心情,轻快的跳下了马车,问道:“大侠在吗?”   “在的,您请进。这位公子是.....”小厮看向了宋意年身后的公子,得知林新言不进这才小心的关上了薛府的门。   “你来了?”薛怀溪看见宋意年来也不惊讶,刚刚门口的小厮已先行一步告诉他,包括门口等候之人是谁。   不过他还是将目光落在宋意年身上,今日的她穿着他亲手设计的鹅黄色的衣衫,夸赞了句,“今日怎么想起来穿这衣衫?不错,挺适合你的。”   薛怀溪知道这几日皇宫中发生的事,但他没打算先开口掀开她的痛楚。   “好看吧?主要是大侠你设计的好。”宋意年点着脚尖转了一圈,“而后打量了下院子的四周,没有看到经常待在大侠身边的那只猫,“大侠,那只猫呢?怎么不在呀?”   其实她也是怕猫突然跑过来,打断她一会的计划。   别看她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慌乱,其实心里紧张的砰砰直跳。   “猫?小懒猫一个,在桥边晒太阳呢。”提到猫那懒劲儿,薛怀溪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就联想到宋意年的模样,话尾不免上扬了几分,显得有些心情不错。   宋意年也听到了扬音,心里暗喜。   好啊,今日大戏心情不错,正好猫也不在,她鼓起勇气,双眸闪烁着笑意,抬起头问道:“大侠,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第47章   薛怀溪:“什么问题?”   宋意年紧张的攥着袖中的双手,一字一句问道:“大侠,你觉得我应该去和亲吗?”   她知道身为公主,理所当然的要担起宋国和亲的责任,可她心里总是心心念念着只要大侠说不应该,或者不去,那她就有了勇气去拒绝和亲。   薛怀溪看宋意年忽闪着的双眸隐隐带着期待的模样,他沉思了片刻,回答道:“若你不想去,就不去。”   “不是,我是想从大侠嘴中知道这个答案。”宋意年摇了摇头,她并不是想听大侠说她怎么样,她是想听大侠让她怎么样。   “没有答案。”薛怀溪明白宋意年想让他说出的话,是很轻松容易,但他依旧没有告诉她,“这要你来做决定,不是我,意年。”   她有些失望。   耷拉着脑袋,盯着身上的鹅黄色衣衫,想起图案花纹都是大侠设计的,又忽而抬头望向大侠。   阳光下,大侠青衣配玉,鬓角的秀发随风而飘,脸颊轮廓鲜明而白皙,一切是那么完美。   各个方面,都是如此。   宋意年不知怎么想的,在心里酝酿了好久的话,这一刻突然说了出来,“大侠,那天你说你会守护我这个月亮的对么?”   “其实那天......我有话没有说完。”   “?”   “我愿意做月亮,但我只想做大侠你一个人的月亮。”   她索性一并说道:“大侠,我很喜欢你。你呢。”   说罢,宋意年敛气凝神的望着大侠,等待着最终的宣判。   “天上本就一轮明月,星星自然只守护一个月亮。”薛怀溪淡淡的笑道:“再说,你是我妹妹,我自然也喜欢你。”   “不是的。”   宋意年一听这话,就知道大侠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着急的用手比划着,摇头否认。   “我、我说的喜欢与大侠你说的不同。”   宋意年脸色早已染得绯红,伸着脖颈鼓足勇气,忍不住说道:“是、是那种....”   “......喜欢。”   话音越说越小,可薛怀溪这次倒是听清楚了。   薛怀溪脸色一瞬间就沉了下去,漆黑的眸里略过一丝惊愕,复尔涌现着复杂。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我......”宋意年咬着牙,迎上了大侠幽暗的双眸,认真的回答着大侠的话,“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就是喜欢大侠!”   “宋意年。”薛怀溪厉喝出了她的名字。   宋意年一愣,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大侠叫她的名字,她曾幻想过无数次大侠会怎么唤她的全名,可唯独没想过是生气。   “大侠......”   薛怀溪皱着眉头,沉声道:“以后不要叫我大侠了。”   “我姓薛,公主的皇叔。”   “公主的这声喜欢,臣受不起。”   说完,他没再将目光停留在宋意年身上,随意瞥了眼门口的影子,转身离开了庭院。   一句话也未多言。   宋意年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垂着脑袋,双手耷拉在两旁,如是有人上前定然能看到她惨白无色的脸,惊恐绝望的双眸以及被咬破的唇。   豆大般的泪水一颗颗的往下落。   宋意年的心如刀割般扎着疼,思绪也乱的如麻。   大侠拒绝她了。   大侠不让她叫他了。   大侠说他是她的皇叔。   大侠说他受不起。   一字字,一句句,狠狠的扎着她的内心。   她原以为大侠是喜欢她的。   好啊.....原来一切不过是她的虚妄。   宋意年不知所措的抬起头,失魂落魄的望着一览无余的天空。   她笑的惨烈,淡淡自嘲道:“哪里有什么星星、月亮.....不过是哄我开心罢了。”   “现在他连哄都不愿了啊。”   “宋意年啊,你真可怜,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   宋意年苦笑的退了两步,脚步一软,踉跄着想要跌坐在冰凉的地上。   身后一双稳重的双手扶起了她,让她靠在了那人的胸口。   她呆呆的望向身后的来人。   她见来人是林新言,惨兮兮的笑了笑,“你来了啊,你都看见了。”   “对,殿下,你的小林子来了。”林新言看着眼中仍然流着泪的宋意年,用干净的食指轻轻的替她擦拭掉了眼泪,温柔地安慰着宋意年。   “殿下,您要是不想笑就别笑了,丑。”   宋意年原本想要哭诉的感觉一瞬间被这一句“丑”给封印住了,她蓦然一笑,眼中带着泪花,手却用了五成的狠劲锤在了林新言的胸前。   生气骂道:“林新言!你敢说我丑!找打呢?!”   说罢,她心神也回了一些。   “啊呀呀呀,殿下饶命啊。臣说的可是实话。”   转眸安静的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攥紧的手又缓缓的松开,再次回过身对着林新言说道:“走吧。”   两人路过云间楼时,宋意年想起了那时的花魁,想起了那时的礼物,心中一哽,有些萎靡道:“林新言,我想去云间楼喝酒。”   “云、云间楼?!殿下,这可是青楼啊!若是想喝酒,我陪您去别处。”   “不!我就要去云间楼。”宋意年扯着林新言就要往云间楼去,但忽然就瞥到对街的饭馆,想起了一品楼。   她心里忽然就有了一个想法。   一品楼是方大哥的,他和大侠认识,她如果去喝酒,方大哥一定会告诉他,那是不是他就会....来?   “算了,去一品楼喝酒。”   “好的,那就是一品楼。”林新言听见不是青楼,自然欣喜的答应,没有多想什么关联,今日宋意年已经在薛饶那里吃过痛了,那在他这里,他一定要让她感受到不同。   这才是明智之举。   他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也不会给宋意年选择的可能。   和亲,不可能的。   他眸子略过一丝狡黠,跟上前面的鹅黄倩影。   .....   一品楼。   “哟,宋妹妹来了。”方奚平眼尖的就看到了宋意年,上前打招呼,但又见后面跟着的是别人,有些好奇道:“他没跟你过来?他是谁?”   宋意年原本好的心情被方奚平一句话就砸了下来,脸色不太好,还一肚子气,话也有些冷:“笑话,他为什么要跟我过来?今日我只是带朋友来喝酒的。”   “方大哥,上一些你最好的酒。”   林新言一听话头就知道此人宋意年认识,又听叫她妹妹,上前接话道:“林新言。林府之子,是宋姑娘的朋友。”   而后递给方奚平一袋银子,“麻烦您找一个雅间,上些好酒。”   宋意年这样说,方奚平自然知道是两人生气了,可他又不能直接搭话,只好接过银子,当作是普通的店家与客人。“好嘞,那就天字间。”   等二人离去,连忙吩咐下人给薛府那人递消息。   宋意年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林新言怎么也劝不住,只好也陪着她喝。   “殿下,您慢点喝,虽然是梅子酒,但喝多了也是会头晕的。”   “林新言,我今天告诉他,我喜欢他了,他没接受。是不是觉得,怎么可能?无所不能的宋国四公主,居然被拒绝了。”   “......”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我那么小心翼翼的,那么主动的去想和他靠近。”   “殿下,我懂得。没事,你会遇到对你更好的。”   “林新言,你不懂。你什么也不懂。”   宋意年再也憋不住心里的难过,哭诉着:“大侠、他怎么能这样啊.....呜呜呜呜.....他为什么拒绝的那么干脆....呜呜呜呜嗝.....他难道就不喜欢我吗.....”   这里不是皇宫,她不用端着身份,坐姿更是随意,扯着身上的鹅黄衣衫,颜色更是刺痛她的双眸,她用力的扯开了外衫,将它揉做一团,赌气般狠狠的扔在角落里。   “丑死了!这衣服丑死了!我这辈子都不会穿了!”   林新言不知道宋意年又发什么疯,顺从道:“好好,殿下不穿。”   好在五六月的天,夜晚一点也不寒冷。   等宋意年说累了,喝不了,安静的坐在桌前默默流泪时,林新言才缓缓问了那天的话。   “殿下,你想离开吗?”   闻言,宋意年垂下的脑袋抬起了些,浸泪的双眸染着伤心。   林新言一字一句,郑重其事道:“只要你开口,我带你走。”   宋意年失神的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哗啦――――”   这时,紧闭的天子间门开了,屋内两人目光齐齐的看向开门的人。   “大、大、大侠?!”   “薛王爷?有何贵干?”   薛怀溪推开门的那一刻,看的是:微醺酒意的氛围,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半褪去凌乱的衣衫。   薛怀溪话里透着狠,“你们在干什么?!”   此时他心里怒火中烧,双眸一沉,自诩的温柔沉稳这一刻到底是烟消云散。   只见他大步都到林新言面前,凌冽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笑的欢喜的林新言,大力拽起他的领口,毫不留情的“啪――”的一下,扇了林新言一巴掌。   他压着怒意,“林新言!你怎么敢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跨年快乐!   虽然今天的剧情开始虐了,但是他们总会苦尽甘来的!   2022年,薛饶和年年会更好的。我发四。 第48章   薛怀溪这一巴掌下去,是用了力气的,林新言的嘴角肉眼可见的红肿了起来。   偏林新言还满不在乎的笑着挑衅道:“我怎么不敢?!”   宋意年原本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对大侠说,她承认开门看到是他的那刻,她心里是喜悦的,但被他毫无头脑的一巴掌,也顾不得什么话了。   她连忙上前拉着两人的衣衫,企图将两人分开。   “大侠,你干什么打他?”   宋意年说完这话,略微蹙眉的又看向了一旁笑嘻嘻的林新言,斥责道:“还有你,他打你,你笑什么?!是傻子吗!”   话里的孰轻孰重与偏向,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薛怀溪一愣,似乎没意识到宋意年还会叫他大侠,但又听罢后句脸色一沉,目光幽幽的望了一年宋意年。   而后松开拉拽林新言的领口,说道:“我有话说。”   宋意年知道大侠说这话的意思,也打算找个地方去说话,但她注意到自己外衫刚才被丢弃到了角落,若穿成这样出去,未免被人说闲话。   “在这里如何?”   她的本意是说跟大侠在屋里说,但林新言却理解成宋意年还在生气,故而撑着腰站在原地。   先是整理了一下衣服,才从容的问道:“薛王爷有话说,就在这说呗。”   薛怀溪心里本就恼火,又听闻着不清楚的话头,心里难免想偏,反问道:“你确定在这里?当着他的面说?”   “好!”   宋意年听大侠这声好里带着成吨的怒火,连忙打断说道:“我不是这意思....”   说完这话,她也觉得刚刚自己说的话歧义太大,但现在解释也无济于事,况且她心里也是有怨气没有撒的。   她没再继续解释下去。   “很好。”薛怀溪以为她没开口说完就是她的答案,顿时直言道:“你不必如此拐弯问我答案,今日我与说的每一句,都是答案。你记住,我不喜欢你的这个事实不会改变的。”   说罢,他又徒然压低了声线说给林新言听。   “和亲之事,怎么来的,可以问你身边的这位,相信林世子清楚。”   宋意年不可置信退后了一步,眼眸一颤,似乎想不到大侠会当面亲口再说一遍这话,狠狠的斩断了她心里尚存的希望。   她希冀刚才为何喝的不是烈酒,这样便能睡一觉当作是一场噩梦。   可偏偏,喝的就是梅子酒。   她清醒的听完了大侠说的一字一句。   她有些艰难的看着身旁的林新言,林新言似乎也没料到薛怀溪会直接这样告诉宋意年,眼里闪过的一丝惊愕被她看到了,喝了酒以及哭过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轻声问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林新言。是真的对么。”   林新言笑的勉强,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的殿下,你别信他。他是故意....”   宋意年看见这副慌乱的林新言,哪里还不清楚谁对谁错,况且她心里虽然伤心大侠如此对她,但也会默许大侠从来没有害她,因此大侠的话,她偏偏下意识就相信了。   知道自己一瞬间的偏心,她终于是明白了大侠对她有多重要,影响有多深,她摆了摆手,落寞道:“算了,我累了,不想听了。”   正说着,宋意年便打算离开,但知道自己这样衣衫不整的,自然会引人注目,但她又不愿当面捡起扔在一旁的鹅黄衣衫。   在她看来,捡起它,是让她难堪。   她脸色有点不太好。   薛怀溪适时出声道:“沁云,进来。”   宋意年神情一愣,诧异的看向门口,此时才静下心来注意到门口一直站着一个姑娘,是和大侠一起救下的姚沁云,也是和大侠一起去爻州的姚沁云。   姚沁云闻言脸色一红,吞吞吐吐道:“是....薛哥哥。”   “哥哥?”宋意年悲愤的出声,迎上薛怀溪冷酷的双眸,满是期待的心啪的一下摔得稀碎。“你允许她叫你哥哥?”   薛怀溪:“你替我送公主回宫,我有话要和林世子说。”   “好。”姚沁云乖乖的点了点头,吩咐人拿了一个披肩替宋意年披上,莞尔一笑道:“公主,天色不早了,沁云送您回宫,有什么话,您可以在路上问沁云。”   宋意年咬着唇,难得镇定地回话,“也是,不是什么人都是本公主的哥哥。”   而后头也不回的迈出了天字间,姚沁云迎上薛怀溪的眼神,点了点头,听话的跟了上去。   马车上,两人一路无言,临近宫门口的时候,宋意年才耐不住性子随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   姚沁云一愣,没听明白。   宋意年提醒道:“哥哥。”   姚沁云想起薛怀溪的交代,说道:“之前在爻州,后来薛王爷就允许了。他还说....”   “说什么?”   宋意年撩起车帷,暖风拂过她的面颊,她借着风问出了这句话。   姚沁云想到薛怀溪让她说的话,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宋意年,而后才咬牙努力说了出来。   “他说,今日的事他可以当作从未听到过。”   宋意年听出了这话的深层意思。   若是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明日她还可以当他为大侠和哥哥。   “.....”   宋意年没有勇气回她,说她不稀罕当他的什么妹妹,谁爱当谁当去。   她也没有勇气去回她,她愿意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是进退两难,什么是她的原则。   “我知道了。就送到这里吧。”宋意年有些无力□□应付姚沁云,摆手让她下车了。   阿音守在永绪宫许久,终于看到一个神魂落魄的身影,她悄声问道:“公主?”   “嗯。”宋意年见是阿音,心里一软,到底是陪了她许久的丫鬟,话也不由自主的就翻涌了出来。   “阿音,你说我错了吗?我不过是说出了我的心意,可他却像是我要杀了他一般闻风色变。”   “.......公主,您肯定没错。他一定是不知道您的好。”阿音搀扶着有些颓废的宋意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公主这样的脆弱不堪,心里也是心疼。   “公主,若是觉得累了,咱们不喜欢就行了,或者换另一个喜欢。”   “是啊,不喜欢就行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会不清楚。   可她不愿意啊。   明明自己努力了那么久,明明是有希望的,她不想放手。   这道阳光,她想一直抓着。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仰起头望着天空中的月亮,乌云遮挡下的月亮,没了光,星星也不在旁。   “即使是月亮又如何,我能敌当过......几个姚沁云呢?”   “姚沁云?公主为何提到她?”阿音皱着眉细想,似乎没怎么见两人有关系。   “没什么。拓跋什么时候来?”   “大概还有一周吧。”   一周.....那她还有机会。   ......   接连几日,宫外就有人传出薛王爷流连青楼,夜夜笙歌,把酒言醉。   宋意年知道后,心理倒是清楚大侠为什么要这样,嘴角苦涩的一笑,命阿音换了不同的装束。   “小姐,今日为何要画这么浓的装和花钿。”   “别问那么多,画就是了,还有一会送我去云间楼后院,然后在后院等着我。”宋意年看着铜镜上成熟的模样,有些失神。   阿音瞧见公主手上的紫玉银圆镯与整体的装束倒是不搭,不过她最近也发现公主十分喜欢这镯子,便没再提醒。   宋意年在云间楼轻车熟路的找到了湘儿,将一袋银子递给她,“湘儿姐姐,我知道大侠肯定在里面,你跟我说她在哪个房间,我去找他,可以吗?”   湘儿看见宋意年来云间楼还挺意外的,毕竟一国公主为了她家主子能做到这个地步,她心里自然是佩服的。   这几天,自家主子整日在楼里闷头喝酒,紧皱的眉头未曾下过,还时不时摔碎了几盏玲珑杯,弄得楼里的姑娘都不敢往那里去,只有她一个人硬着头皮去劝。   哪里有一个好脸色给她。   可她又不敢诉苦。   正好宋意年来了,她自然是愿意顺水推舟的,便指了二楼拐角的那间房给她。   宋意年道了谢,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面纱系在耳后,面纱上带着细碎的流苏链,随风泠泠作响。   湘儿刚瞧见宋意年打扮时便觉得奇怪,如今看见她带了面纱更是觉得熟悉,等将人送到门口这才想起来,为何熟悉,为何觉得奇怪。   这种打扮,分明是青楼里的姑娘爱的装束,带点魅惑又带点神秘,楼里的客人最爱这模样。   “吱呀――”门被宋意年轻松打开了。   她刚踏入一只脚,‘啪’的一声,一个酒杯朝她脚底砸来,而后便伴随着醉意的沉声。   “滚。”   宋意年没有在意,将门关上了,沉默着往内里走去,隔着一个屏风,她看的不真切,只有一个烛光下的影子在桌案旁。   薛怀溪半晌也不见来人离去,烦躁的心情更是毫无遮掩,“你听不懂么!”   “我让你滚!湘儿难道没教你礼数?”   宋意年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大侠,我是意年。”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大家开心呀! 第49章   薛怀溪哪里会知道来的人是宋意年,执起酒杯的手就这样微微停顿在半空,呆呆看着来人从屏风后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紫色的,妩媚的,成熟的。   薛怀溪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   宋意年见他看到自己是并没有觉得厌烦,心里长舒一口气,语气软了几分,“大侠。”   一切尽在不眼中,薛怀溪明白这声大侠代表着什么。   宋意年还是愿意做他妹妹的。   不知怎的,薛怀溪心里除了了然以外,还有一些奇怪的别扭,不过他归咎于是他近些日子烦闷罢了。   他开口道:“这里是青楼,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又瞧着宋意年的打扮,皱着眉问道:“还有,为何换了妆容?”   薛怀溪没发现,他的话里不曾带着温柔,而是斥责与指责。   “青楼又如何?大侠在哪,我就在哪。”宋意年没直接接话,这里是青楼又如何,宋国还没她宋意年不能来的地方,况且她心里也不想让大侠传出那样的名声。   她听大侠提及妆容,莞尔一笑,灯下的花钿更是鲜艳如火,“这妆容好看吗?大侠若是喜欢,我便天天画。”   薛怀溪原本以为宋意年是想开了,来与他和解的,没想到听完这句话,他才意识到宋意年根本就没有打消那念头,他眸中有些失望,话也有些淡漠。   “意年,我不喜欢你。”   宋意年闻言,身体一僵,转而恢复如常,只不过笑容还是勉强着,“大侠,为何又要说一遍?我只是在说妆容。”   顿,又道:“况且,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薛怀溪心里发堵,也不知为何听不得她说这种话,语气平道:“你非要我直说么。”   “不管你再怎么样东施效颦,你我都不可能。”   “宋意年,你是公主,你的底线呢?”   宋意年抿着唇,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如针刺她心口,她疼的呼吸都难平缓,倔强的忍着不让泪水流下。   “我原以为哪怕是东施效颦,你也会将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可是我错了,你根本就是没有心。”   她声音软软的,说出的话也没什么说服力。   薛怀溪难得的沉默盯着委屈的宋意年,没再出言不逊。   宋意年道:“我也想有底线,可遇到你,我的底线,没了。”   “我以为人心可以捂热。每次我都在主动,可结果呢?林新言说得对,没有结果。难道你就看不见我的主动吗?”   一提及林新言,薛怀溪觉得话更是刺耳,脸色有些不堪,直截了当道:“不需要。”   “我不需要你的主动。”   宋意年难得红了双眸,咬着牙反问道:“那它呢!”   她一瞬间将袖口拉开,露出佩戴的紫玉银圆镯。   “若是不需要,那大侠为何要给我机会?”   薛怀溪迎上宋意年痛心的双眸,很是平静的回答道:“这是送给宋国公主的礼。”   言下之意:这礼是送给宋国公主的,至于谁是公主不重要。   不是专门送给她宋意年的。   宋意年一眨不眨的望着大侠在喝酒盏里的烈酒,怡然自得,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无关....可她如今偏偏厌恶急了这副神情。   她想他与她有关,这样她便有了底气。   可到头来,她还是发现自己输得彻底,没有任何底气,没有把柄,只以自己受伤为代价,一次次去试探他的回答。   她耷拉着脑袋,看着手上曾经视若珍宝的镯子,阖眸的一瞬便狠狠的取下镯子,攥在手里,用劲的手生疼。   “宋国公主?”   “也是,你是皇叔嘛。这礼,我不要了。”   说罢,她睁开眼,亲眼看着自己狠狠的把镯子摔在了地上,清脆的破裂声“啪――”一声,在雅间里格外的明显。   原本通透的镯子已经四分五裂安静的在地面上,预示着她与大侠的情分再次被她斩断。   她平静了心,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和亲,你会来吗?无论是作为大侠还是皇叔。”   这个问题,薛怀溪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握着杯子的手又紧紧握住了几分,他听见自己沉声平静的回答。   “不会。”   “好。”宋意年死心了。“不打扰皇叔了,意年这就告退。”   薛怀溪:“.....”   宋意年睫毛颤动着,到底是没再落泪出丑。   路过屏风的时候,她摊开了一直紧握的手,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皇叔,其实你说得对。我可能只是因为没享受过长辈的疼爱,觉得孤单,才误以为对你是喜欢,是爱。”   “这不过是我早年没了母后的执念罢了。”   “今日我来是想告诉你我的答案,至始至终,我选的都不是你以为的喜欢。 ”   “喜欢是真喜欢,执念也是真的执念,不过,现在我都不需要了。”   宋意年转身,隔着屏风朝内里的薛怀溪规规矩矩的一拜。   “从皇叔这里学到的最后一课,意年收获良多。意年便自作主张,出师了,天高路远,山高水长,望皇叔一切皆好。”   说罢,她没再犹豫,大步离开。   走后的雅间内,先是冷的无言,后才是“噼里啪啦”一阵酒杯桌盘被摔碎的声响。   从来不会外露情绪的薛怀溪,此时正一脸难堪的盯着地上摔碎的镯子。   .....   宋意年刚出门没多久,便被人打晕送上了马车。   等她悠悠转醒时,已路过荆州。   “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宋意年揉了揉头,凝聚了心神,偏头看向旁边的人,惊愕道:“是你?林新言,这是什么意思?”   宋意年脸色一沉,不明白林新言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可要喝水?”林新言讪讪一笑,“臣知道公主不会想和亲,所以便自作主张带殿下走了。”   宋意年闻言,一愣,连忙拉起车帷,沿路的风景已然不是熟悉的路,她偏头质问,“胡闹。这是哪?掉头,本公主要回京。”   “殿下,如今已经到扬州郡地界,如今回去可是要两天后了。”   林新言劝道:“当然,如果公主想要回去,臣自然不会忤逆,不过这天色已晚,不如在扬州稍作休息再回?”   宋意年知道现在表面是她在做主,但实际马车上的都是他的,算是变相软禁了,哪里会有她说话的份儿。   她顺势答应了。   “好,不过这事是你的主意?”   “算是。”林新言替宋意年剥开甜橘,放在盘中,“不过也有太子的授意。”   “皇兄?”宋意年一愣,倒是对林新言的话放心了几分,不过态度还是强硬,“行吧。不过酒楼的事,你要给我一个交代。”   林新言早已知晓宋意年会问她这个,倒也不否认。   “是臣做的,臣说过,想要看看殿下的二选一。”   “啪――”   宋意年想都没想扇了过去,她板着脸,心里憋屈冷冷道:“林新言,有意思吗?”   “有意思。”林新言没顾上脸颊的疼,迎上宋意年凶狠的眼眸,认真回道:“我在赌,赌殿下的选择。”   “是,我是输了,但我不后悔。”   林新言继续道:“我是在赌,但殿下又何尝不是在赌?再拿和亲之事和薛饶赌?”   “疯子。”   “如此,殿下与我算是感同身受了,我也就达到了目的。阿言想告诉殿下,论喜欢,我不比您差多少。”   宋意年没再反驳,也知道刚才打那一巴掌太过失礼,端详着他的右脸,“刚刚抱歉。”   “殿下不必抱歉,有气就该撒出来,再说此事本就是臣用了心机,怨不得别人。”林新言倒是没生气,傻呵呵的一乐,将此事划过。“那臣的布局,可为殿下博了赢的局势?”   宋意年看着远处的扬州城门,想起了那时的冀州,爻州,心里一阵落寞。   “输了。输得彻底啊......”   宋意年到底是心里难过,一直没有人能让她说出心里的委屈,此时一句感同身受,她便想也不想就说出了心里话。   “这样也挺好,看清了。以后我就是宋国公主,不是什么宋意年了。”   宋意年云淡风轻的开了口。   从这一刻,她做了决定。   她准备放下了。   林新言压根就没想过让宋意年回到京城,扬州是他的地盘,她回不去的,看着扬州郡的大字,他嘴角一笑,开心说道:“殿下您看,到扬州了。”   宋意年望去,扬州是个好地方,人美山水美,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两人像是商量好一般,忘却了一切,忘却了忧愁,就这样游玩了一日。   临近黄昏时,一阵阵寺庙钟鸣声,让宋意年身体一僵,她吓得话都说不利索,“林......新言,你.....听见什么声音.......没?”   林新言像是知晓一般,点了点头,道:“听到了,殿下,钟鸣三万杵。”   “是皇上驾崩了。殿下节哀。”   宋意年闻言身子一软,被林新言连忙扶住,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眼睛眨着,勉强的笑道:“林新言,肯定是咱们听错了。我父皇他身体安康,哪里会.......哪里会....”   说了半天,她也说不出那两个字。   她双手紧紧握着林新言的手臂,急迫道:“我们走,回宫!我不信会这样!现在就走,林新言!!这不可能,他们一定是敲错了!”   林新言:“......”   宋意年瞧见林新言不答的态度,心里没有来的一阵发慌。   “只......只要,你愿意带我回去.......我、我可以答应你说的所有条件!真的!”   “林新言,求你了。”   林新言沉默了片刻,迎上宋意年几近祈求的双眸,他还是一愣。   哪怕他知道回去对他而言面临着的是死。   可到头来,她一句话,他还是心硬不起来。   他开口道:“好,阿言陪殿下回宫。”   终是他心软,选择入了必死的棋盘。   作者有话要说:   新鲜出炉的更新,回京以后就开始慢慢追妻之路了。 第50章   满目皆白色飞絮。   宋意年踏过宫门,一步步往内殿走着,原本富丽堂皇的皇宫,如今挂满了白色的飘带,犹如六月飞雪,肃杀冷清。   她就在众多宫女避让的宫道上,挺着腰板去寻一个她不敢相信的答案。   拾阶而上,她望见正殿内,跪了茫茫一片的白衣。   就这样怯生生的止住了步子,站在殿内前。   有仔细的宫女看到宋意年怔在外,还恭敬唤了声“公主殿下。”   宋平祯也一同向外瞧去,起身迎她入内,几日不见,他瞧见宋意年倒是变的沉默了许多,“你来了。”   “嗯。”宋意年跟着宋平祯入了里,也不敢往里面棺椁看,“皇兄,父皇还在对么。”   她无神的望着眼前的宋平祯,只要皇兄开口,她就相信他。   几日不休,宋平祯眼底有些疲惫之态,但还是耐心的哄着宋意年,“意年,向父皇磕头吧。”   宋意年眼里一直忍着的泪水终是难忍,一副双眸染的鲜红,咬着唇咽下了心中的痛。   “好。”她艰难的点了点头,回答了皇兄话,接受了这一切,“我磕。”   “咣――咣――咣――”   每弯腰磕下的头都用了力气,三声而过,宋意年娇嫩的额头已然破皮变红。   宋平祯知道她回来,一定会问他为何如此,便带着他入了偏殿,屏退了下人。   他率先开口道:“皇上是病死的,近些日子薰的香有问题。然后前日,宋平韶联合林相谋反了,好在有皇叔帮忙,他们如今被压在宫内。”   一桩桩,一件件,让宋意年几乎害怕的晕厥。   “二皇兄......怎么会?”她这时才发现宋平祯眼底的青色以及眼中的疲惫,心里越发心疼,到嘴边的询问终是不忍心,“皇兄可又受伤?”   “是意年无用,没帮上忙。”   “怎么会怪你?是我让林新言带你走的。”宋平祯略微一笑,不让她多担心,“皇兄没有受伤,放心好了。”   又想到林新言与她的关心,宋平祯略微蹙眉问道:“只不过,这次林家毕竟....,林新言你想怎么处置?”   “一切听皇兄安排。”宋意年本不愿插手,但想起林新言的感同身受,到底还是多开口替他说了句,“若是他与此事无关,还劳烦皇兄饶他一命。”   “我明白。”宋平祯迟疑了一下,“你...你和薛皇叔的事.....如何了?”   “还能如何,自然是没有结果。”   “皇兄,我放弃了。”   宋意年抬头浅浅一笑,没由来的问道:“不过,刚才听皇兄说,他曾帮你平了谋反?”   “嗯。这几日忙,我还未想好如何回他礼。”宋平祯一听宋意年这话,也知道她是放下了,于是没有顾及的陈述事实。   “这个事交给我吧,我知道如何回礼。”宋意年想起那日在爻州听到的话,心里一紧,还是开口向皇兄索要,“不过在此之前,还希望皇兄允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藏宝阁。”   宋意年俏皮一笑,“这不是上次呼延来,看中了几个宝贝嘛。皇兄可以不可以.....”   “你啊。”宋平祯略加思索后道:“去吧,想拿什么就拿吧。这几日宫里乱,你就别乱跑,和亲之事.....”   “和亲之事,我同意了。”宋意年打断了他的话,忽而略掉他的震惊,她直截了当道:“我想过了,和亲也不错。”   她说的很是轻松,“我同意和亲了。”   如今内忧外患,她不想皇兄忧思过度,只要她去和亲,就能解决此事,况且离开宋国,最起码也能让她忘记大侠。   宋意年想过了,给她时间,一定可以放下的。   宋平祯皱着眉,一下子就想到了原因,斥责道:“意年,别意气用事,因为他葬送了你今后的幸福。”   “不是因为他,是为了我的国家。”宋意年斩钉截铁的回答:“我是公主嘛,能让百姓安定,国土和平,可是我的责任啊。”   她眼里的肯定与坚定,让宋平祯没了反驳的话,他知道她的脾性,如今他说什么也她也听不进去,只好叹气了一声,让她离去,打算过些时日再劝。   殿外,她走到了无人的角落后,才转身问刚才一直跟着自己的人。   “为什么要和我回来?”   林新言做好了交代的准备,未曾想她一开口是这句话,没由来一笑,“很简单啊。因为殿下想回来啊,所以阿言就陪您回来啊。”   宋意年被他说的哑然,闷声道:“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你明明有机会逃走的。如今林家.....”   她止住了话头,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这件事你知情吗?”   “我如今说什么恐怕都难逃干系,知不知情又有什么用呢?”林新言倒是一脸无所谓。   “不过,殿下有一件事说错了。殿下值不值的,不在您,在我,只要我说值得,那就是值得的。”   笑容依旧,可在宋意年看来有些刺眼,她偏过头去看着晴空,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他。   “林新言,我答应和亲了。”   闻言,林新言终于脸色的笑容僵了,宋意年说的话再不明显了,当初他故意设局让她二选一,如今是在告诉他她的答案是什么,二选一,他也不是那个最终答案。   他心里有些难过,像是期待下雨的孩子遇上了晴天。   似乎在确定她是不是说的真话,见半晌宋意年都未曾有后话,他竟蓦然一笑,说道:“也好。”   “我这局势,殿下要真的选择我,我怕是会辜负了殿下,给不了任何珍宝,如今殿下选择和亲,倒是一世无忧,视若珍宝。”   “挺好的。”   宋意年听了他的话,恍然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开了,作为公主,和亲才是我的责任。况且如今宋国有难,我理应如此。”   “我知道殿下心善。此去拓跋,殿下且放心,阿言已替殿下布置妥当。”林新言还想再说些什么,不料被士兵匆忙带走,说是有人要提审。   宋意年失神的望着被押解的林新言,想起曾经那个围绕在她身旁的天真样子,心里一叹,如今终究是造化弄人,青梅竹马走成了殊途陌路。   她转而走进了藏宝阁。   此次,她的目的只有一个。   破云珠。   当日在爻州,薛怀溪亲口说他是为了破云珠才接近她的。   那她便最后承一次情,将这个东西给他。   从此,他们两人,一笔两清,互不干涉。   费了些功夫,宋意年才在角落里寻找这个装破云珠的锦盒,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揣入怀中,眼神一瞥,倒是留意到了旁边架子上的一个琉璃瓶。   毕竟在藏宝阁中,万物皆是珍宝,瓶子的成色、质地、花纹更是极品才对,只有这个瓶子是普通的琉璃瓶盏。   宋意年拿在手上观察着,翻转过瓶子,瓶身露出贴着的“忘忧”的字迹。她这才想起,豆蔻之年时,徽州郡上贡了一瓶毒药,仅此一瓶,名为“忘忧”,说是可以忘记心里想忘记的事,当时世人为之震撼,因此收在了藏宝阁中。   想到这里,宋意年也一并揣入了怀中,带了出去。   ....   宋意年有意避开有关大侠的任何消息。   所以,几乎快半个月,她都没再主动去往薛府一次,也未见薛府的人来。   原定的拓跋使臣,前些日已到了皇宫,本来是太子拓跋彭措要来迎亲,但不想半路被其妹绊住,因此还未到宋国,宋意年没打算再拖下去。   她想快一些离开宋国。   不过在离开之前,她想看皇兄的登基大典。   因此今日她除了要前往拓跋以外,更是要去看一眼皇兄的登基。   宋意年心里想:红嫁衣配帝王服,定是好看极了。   宋平祯看到一旁笑的没心没肺的宋意年,心里也是有些无奈,劝了好几次也拧不过她的想法,心里有些感慨:“你说你,为何选择今日去和亲,过些日子不好吗?就这么着急。”   “啊呀。”宋意年语气倏地一变,从容笑道:“若是皇兄当了皇上后,我怕是更不想去和亲了。所以今日正合适,双喜临门。”   “你若不想去,那就不去。做宋国的公主,难道不好吗?”宫女替宋平祯佩戴者服饰,他有一句没有句的回着。   “不不不。”宋意年洒脱道:“我这是替皇兄看看大好河山,再说了拓跋以理服人,我去了不会受委屈的。皇兄,哦不,皇上放心~”   “你啊你。若是受了委屈,就回了,宋国永远是你的家。”宋平祯转过身,双手扶着宋意年的肩膀认真的告诉她。   她略微一愣,睫毛微微颤动着,心里翻涌着感动,她没忘来的目的,姜怀里的锦盒递给宋平祯,“喏,到时候你替我给皇叔吧。这里面是他想要的东西。”   宋意年:“......”   “怎么了?还有话说?”宋平祯看出自家妹妹有心事,屏退了下人。   “皇兄,若是可以,你帮我带一句话吧,若是礼还行,希望他能来送我一程。”   “以皇叔的名义,就行。”   宋平祯沉默了下,薛饶如今.....,他试探的问道:“若是他有事,没来呢?”   “嗤――皇兄,今日他要是说这话你也信?这种借口,不来也罢。”宋意年摆摆手,装作不介意道:“本公主就是想让他看看,他到底错过了一个多么厉害的公主而已。”   “走了。”说罢,宋意年上前紧紧地抱了一下宋平祯,而后行了一个皇礼,带着笑朗声说:“皇上万岁万万岁,意年也要去另一个地方守护宋国啦。保重。”   她踏出殿外,终究是没敢跟着宋平祯一同观礼。   万里无云,今日是个好兆头。   “走了,我的宋国。”   作者有话要说:   再有一章就开始虐男主了,然后就甜了!求小可爱们不要弃文呀!   顺便看看有什么看上的预收!收藏一波~ 第51章   凤冠霞帔,她坐在上等花轿车中静静的等着。   “公主,已过巳时了。”   宋意年垂眸望着红色的绣纹,轻声说道:“再等等。”   她心里还是想给大侠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的。   万里无云的晴空,此时开始飘来了几朵乌云,天色阴沉了些,集市上的百姓都在宫道两旁熙熙攘攘的闲聊。   “公主,马上就到午时了,若是错过了吉时,怕.....”   宋意年一句话也未说,掀开了车帷往皇宫的方向看去,宫门口只有零散的士兵当值,门一直未曾开启过。   她紧攥了下手心,心里一拧,他到底还是没来。   宋意年,你不是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吗?   他根本不愿,和你有关。   耷拉着脑袋,她苦笑自嘲了自己一番。   宋意年,你该放下了。   你必须要放下了。   说罢,她从怀里取出了那瓶“忘忧”,一饮而下,将瓶子随意扔在了软塌旁,重新整理了红嫁衣和仪态。   “不等了,启程吧。”   浩浩汤汤的车马迎亲队从宫道而行,阴沉的天转而开始下起了小雨。   “啊呀,这怎么下起雨来了?不吉利不吉利。”   “呸呸呸,今日咱们公主和亲,说什么丧气话,小心被官家听见了砍头。”   .....   下雨了?   ....下雨了好啊......她记得,有个人最喜欢下雨天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等他们彻底出城千里后,转成了大雨倾盆,有些寸步难行。   “公主,雨下的太大了,侍卫们都有些难行。”   宋意年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摆了摆手,“嗯,先找一个附近可以避雨的地方吧,等雨小些再走。”   好在前面有一个孤亭,宋意年便一同下了马车在亭中避雨,雨势犹如幕布连绵不绝,脚下的路也满是泥泞水洼,宋意年望着来时的荒道,静悄悄地,无人踪影。   她伸手在掌心接过了些许雨滴,玉珠在她手中流转,她不经意看见手腕带的玛瑙玉镯,略微一愣。   喜欢又怎样,又不适合自己。还是这玛瑙镯子更衬她的白皙肤色,她默然拉过衣袖,放下了手。   不一会儿雨就停了,六月的雨只是短暂的来过,就像大侠在她的生命中短暂辉煌。   宋意年出声道:“启程吧,雨停了。”   由于下过雨,路面松软,不太好走,因此行进的步伐也慢了些,宋意年此时有些了些困倦,心里猜测可能是药效发挥了作用,左右无事,她便依靠在车中休息。   “驾――”阵阵马踏之声从后方传来。   “何人敢造次?”“他们有刀!”   “保护公主!”   “啊――”   宋意年闻言连忙睁眼往外瞧,谁料马车突然失去平衡,左右一颠簸,飞奔而跑。   是马惊了。   宋意年一人在车上,紧紧的抓着车架,恐会生变故,本来药已经有了反映让她头有些昏,如今心里也平添了慌乱。   她何曾遇到过这样的危机。   透过车帷看到马车乱跑,眼看就要到悬崖边上,宋意年情急之下,直接选择了跳车。   好巧不巧,落在有坡度的杂草中翻滚着往下,毕竟下过雨,土质疏松,石头皆露在了外面,宋意年躲避不及,一头嗑在了石头上,彻底昏了过去。   在疼的一瞬间,她突然就想起了大侠。   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喜欢上他吧。   .....   薛怀溪赶到之时,官道上一片狼藉,血迹遍布,他心里一揪,但未见宋意年身影在其内,松了一口气,转忙吩咐查看情况,自己驾马去寻。   悬崖旁的车车辙印,吓得他直接僵在了马上,下马的时候腿一软,踉跄着就跪在了脏泥渍之上。   任谁也不敢相信,有洁癖爱干净的薛怀溪此刻竟然不管身上沾染了多少淤泥,而是捧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悬崖低。   “不会的.....不会的。她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死了。”   “她.......她怎么能死,我不允许。”薛怀溪眼中猩红,泪混着汗流淌过脸颊,他低声嘶吼道:“我不允许!听到没!”   “宋意年。你还没有听到.....没有听到我说.....喜欢你。”   他颓然坐在了水坑之中,手捧着绝望的双眸,脸色苍白,苦笑道:“我不该藏着的,我以为我可以藏得很好,可喜欢怎么能藏得住。”   “我只是怕了,怕你只是随口说说,怕你喜新厌旧,怕你......”   他喃呢道:“你理理我好不好,大侠错了,错得离谱。”   “只要你出现,好不好。”他忽然眼中急迫的看向四周,还当做是和他再玩躲藏的把戏,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夹杂的暖风拂过悬崖。   脸色的讨好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薛怀溪苦涩的垂下了双手,心犹如死灰。   “主子,发现公主身影了。”骑马而来的阿羽疾呼道,刚说完,便看见自家主子从水坑中连忙夺马而去,他有些震惊,主子这是武功好了?   “快点,再快点。”   薛怀溪心里燃起的希望,犹如火烧燎原,他拼命的抓住了这点苗头,让他得以喘息。   等到薛怀溪真正见到被侍卫抱在怀中的宋意年时,他放慢了呼吸,疾步而去,小心翼翼地抱她入怀。   “公子,公主应该是磕了头晕倒了。”   “备车,回京州。飞鸽传书,让平叔来。”薛怀溪瞥了眼官道上被杀的刺客,“这些处理好,对外便宣称,公主遇险身亡。”   “是。”   ......   回到薛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吩咐人找了京城的名医给宋意年看伤。   “应该是无什么大碍,都是些外伤,我开几服药几日便好。”   薛怀溪点了点头,算是知晓了,“劳烦您了。”   亲自给宋意年上了药以后,薛怀溪这才安心去换了衣衫。   不过他没折返回了屋内,而是走进了书房,关好门后,他走到书架旁转了一下雕花老虎像,暗门显露出来。   他拿着烛灯一步步踏入,在一间牢狱前停下。   “你做的?”   薛怀溪将烛灯放在烛台上,一下子映出了里面关着人的脸。   若是宋意年看到,她定然惊愕,这不是林新言吗?   没错,关着的正是原本在皇宫里牢狱的林新言。   只见他浑身脏乱不堪,头发上还有几率杂草,但一脸无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闻言,薛怀溪冷笑,眼里淬了毒一般狠狠的盯着林新言。   “这就是你说的喜欢?派人刺杀?你还真不配上她。”   也不知是那句话激怒了林新言,他猛然往前一扑,抓在了狱栏上,手腕上叮叮当的铁索被带着一震。   “难道你配得上?你这个伪君子,表面是什么狗屁皇叔,背地里肮脏的想法还不多?”   薛怀溪见他一脸狰狞,点了点头承认道:“确实,如今我对她有其它的想法。你这说的倒也不错。”   “呸!”林新言原本阴狠的眸子转而一笑,“不过她现在应该是死了吧?我派去的死士,京城可是无人能敌。她到死可能都不知道是我下的手,说不定还在愧疚我为她铺的路呢。”   “呵呵。”他轻柔地抚摸着手腕的铁链,笑的温柔,“你不知道吧?我给了她两条路,她最后也没选我。不过没事,我都猜到了,所以我一早就没有给她留后路,得不到我就要毁掉。让她必须选我。”   薛怀溪冷眼看着里面的疯子,自言自语的样子一点也不像第一面见的那个少年,他有些感慨,但还是带着笑意拆穿他的虚假,“京城是不行,可若不是京城的人呢?你终是百密一疏。”   “她还活着。”   “这不可能!你在骗我!”林新言疯狂的捶打着狱栏,“是你?!你怎么会提前猜到!”   “林新言,你,不过如此。”薛怀溪云淡风轻地拿过烛台,打算离开。   “不杀你,是因为会把你留给她来决定。还有,林相已经被我杀了,你就死心吧。”   “啊――啊啊啊啊!薛饶!你不得好死!”   .....   薛怀溪才出密室,便有下人急匆匆的禀告,说是宋意年醒了。   他面上一喜,但又见下人吞吞吐吐,有些疑惑,“怎么了?”   “公子,这人醒是醒了,可是......有些奇怪。”   薛怀溪心里一紧,难道是还受了内伤,便不管不顾的匆匆往院子里去。   还未推开门,便听到屋子里一阵哭声。   “呜呜呜呜――别过来。”   软糯糯的,又带着点惊恐,薛怀溪心里更是心疼,连忙推门而入,内里的情形落入他眼中。   房间内地面上被扔的乱七八糟的物件,床上宋意年蜷缩着自己身子躲在床的一个角落,他连忙摆手吩咐下人离开,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   “意年是我,我是.....”   话还未说完,宋意年哭红的双眼从双肩露了出来,一双兔子眼带着小心谨慎的打量着他。   而后像是认出他是谁一般,跌跌撞撞的从床上爬了下来,一把抱住了薛怀溪。   哭诉地说道:“呜呜呜,薛饶哥哥。我好害怕。”   薛怀溪本抱着她的手微微僵住,他低头似是疑惑,“你刚刚叫我什么?”   宋意年把头蹭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回道:“薛饶哥哥呀.....你不会不记得小意年了吧?”   “虽然.....嗝.....虽然意年.......不知道你怎么突然.......长大了,但是看到你还过的好好的,没有......被那个赵老三抓住.....意年心里是很开心的.....”   薛怀溪快速抓住了她话里的“赵老三”,心里有些震惊。   她这是记起来了?还是失忆了?   他怕真的如他所想一般,不敢轻易提及刺激她,于是他轻轻的抱起了没穿鞋的宋意年,“地上凉。”   说罢,抱着她走到了床前,将她放在了软榻上,揉了揉她的脑袋,眉眼笑道:“嗯,是你的薛饶哥哥没错。”   “但也是你的夫君。”   宋意年吓了一跳,哆哆嗦嗦探出脑袋道:“夫、夫、夫君??!!”   薛饶:“嗯,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   咱就是说开始甜了。 第52章   “这是中了“忘忧”之毒的模样,因此勾起了脑中最深的记忆,所以她才会忘记现在的情形。惨咯。”   从九华山庄赶来的平叔一番望闻问切后,这才将情况说了出来。   薛怀溪一听,略微蹙眉,这忘忧之毒,曾是九华山庄所制造出来的,如今竟没想到被她用了去,他不由心里一紧。   “那可有解毒之法?”   那时他将这忘忧之毒送去京城,只是为了一个人情,根本想不到会有需要解读的这一天。   平叔摸了一把胡须,扁扁嘴道:“没有。我弄的东西哪里会需要解毒的法子。不过这毒也不会害了她身体,放心。”   不会伤她他的身体?薛怀溪想到,如果让她醒来知道了如今的情况,怕是已对他失望透顶,甚至一走了之。   反而她现在中了这毒,什么也不知道,不如他便顺水推舟,让她离不开他。   心理这样想着,话却是照常说。   “还指望平叔寻的解毒之法,怀溪感激不尽。”   他恭敬的朝平叔一拜,又看了一眼沉睡着的宋意年。   平叔看着薛怀溪的模样,分明是爱惨了这女娃,如今这局势,定是他咎由自取的,冷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宋意年醒来时,看到身旁陪着他的薛饶,此时他半眯着依靠在她床头,浓密的睫毛衬托的他脸十分清隽。   她不忍打扰到他,偷偷掀开被角,打算下床喝水,没想到刚起身,薛饶像是没睡般,瞬间就睁开了眼朝她望来。   宋意年动作一顿,有些尴尬的吞吞吐吐,“我、我看你睡着了,就不想打扰你。”   大概是被盯的时间太长,她继续解释道:“其实,我是渴了。”   有些自暴自弃的模样。   薛饶看的一笑,“我来。”按住她想要下床的动作,替她倒了茶水,又亲自端到她面前,“喝吧。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宋意年睁着硕大的双眸,干巴巴的喝着水,眼神一点也不敢看薛饶,她总觉得现在的薛饶哥哥和印象里的不太一样,有点古怪。   “没、没有。”   “只是.....”   “只是什么?”   宋意年想到自己脑袋空空的,腆着脸皮说道:“只是,我好像对....”   夫君两个字她确实难以启齿,“对薛饶哥哥没太多的印象了。我好像忘记了些记忆。”   宋意年一抬头便看到薛怀溪有些严肃双眸,他问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昂.....”宋意年乖巧的双手捧着杯子,“只记得小时候的事。”   薛怀溪心里一松,这才将准备好一切告诉她,“是我不好,你前些日子偷马骑着玩,从马上摔了头这才忘记了。不过如今没事就好。”   宋意年知道自己头上确实有伤,点了点头。   他道:“我昨日与你说你可还记得?”   “记、记得....”记得是一回事,但开口说出来对她来说又是另一回事,“可是.....”   她话音减弱,“可我....还不习惯。”   “那你不必唤我什么哥哥,可以唤我薛饶或者阿饶。年年。”   尾音带着温柔,宋意年像是被惊住的兔子,战战兢兢回道:“噢......噢好,薛、薛、饶。”   “嗯,乖。”薛饶很是满意的摸了下的发梢,掀开了她的被褥,抓住了他的小脚。   宋意年更是吓得惊慌失措,快要哭出来了,话里都带着哭腔,“干、干、什么!”   “叫我。”   “薛、薛饶。”宋意年吓的僵在床上,一动不动,“你、你别这样。”   薛怀溪故意不回答她,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脚给她仔细地穿上了鞋袜。   等穿好后,才起了逗她兴致,挑着眉,幽幽的望着她,“别这样?嗯?你说,我别怎样?”   “....”宋意年哪里还敢回他的话,知道他就是在逗她,心里憋着气,头瞥到一边,不去看他。   “行了,带你出去玩。”薛怀溪瞧见没了记忆的宋意年倒是少了许多原先的任性脾气,不过还是一样一碰就炸,他替她戴上了面纱,将今日的行程告诉她。   “你的湘儿姐姐想你许久了,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见她,今日我刚好无事,便带你去。”   说完,薛饶便盯着宋意年的神情,想看出些什么。   只见她眼中带着些困惑,复尔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好,那就去见见她。”   宋意年虽然对于自己丢失记忆这部分一直很有疑惑,但是只要是薛饶说的话,她都没有犹豫的相信了。   毕竟幼时在澜洲,她和他经历了那么多。   冷冷刺骨的湖水,她不知道得救以后,这十几年都做了些什么,她急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过往,让她有点方向。但现在,她抬头望着面前的薛饶,和那时一样,他都没有放弃她,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   所以,她相信他,不管做什么。   不过,她看着薛饶带她来到的地方,云间楼,有些迟疑相信的太早了,她闷闷地道:“薛饶,这里是青楼呀。”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我又进不去的。”   薛饶看着身侧的宋意年,“湘儿就是青楼里的花魁,这里也是你之前一直待着的地方,那时候我与你分开后一直再找你,后来是在这里遇到的你,然后才带你回的薛府。”   “哦哦,原来是这样呀。”宋意年信以为真,“那我们走吧。”   薛饶一路上都在注意宋意年的神态,一有问题他就制止,好在都相信了他说的话,一方面很欣喜,但更多的是苦涩。   哪怕她忘记了他,还是这样的相信他。   昨日老板娘接到主子命令时,已经全部吩咐好了,如今瞧见两人从后院来,直接带着去找了湘儿。   “好了,你们叙叙旧,我在隔壁等着你。”薛饶扫了一眼屋内的湘儿,确认安全后才去了隔壁。   宋意年毕竟第一次见湘儿,心里有些紧张和疏离,她对面前好看的姐姐没什么印象,但又怕这番疏离会让她厌恶,有些忐忑的走了进去。   “湘、湘儿姐姐,我.....我其实......”   “不打紧的,我都听薛公子说过了,只要你平安就好,有些记忆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姐姐不会怪你的。”   “嗯.....”她这才放心下来,被湘儿拉着入座,便又一茬没一茬的问道:“我之前在青楼可是.....”   她虽说知道青楼大多数都会卖身,但自己一直待在这里难免有些担心,更何况如今还知道了薛饶是她.....夫君,她心里有些自卑。   “没有,当时你被救了以后,一直做的琴师,后来被薛公子找到,直接就赎身去了薛府。”   “如今你与薛公子过得如何?”   “还、还行。”宋意年小声说道:“他、他不会嫌弃我身份吧?”   湘儿一听这话,倒是笑了,从前她不知道宋意年的身份时还能说一句公子可能嫌弃,如今知道她是公主又是公子心尖上的人,那还会多嘴说闲话。   “怎么会嫌弃?你可是我们楼里最好的姑娘。再说了,若是薛公子嫌弃你,自然不会与你牵手啊、抱啊。”   “....”   宋意年表情一僵。   “还、还没有吗?”湘儿笑容裂开,她高估了他家公子,这么久了居然没有牵手拥抱,她连忙打岔道:“哎呀,这不是需要适应适应。”   湘儿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他毕竟是公子,咱们可以多主动些,他说不定就更喜欢你了呢。”   湘儿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完美,从中间帮助两人,助自己公子早日抱得美人归,也就不会发生前些日子迁怒青楼的事了。   宋意年稍加思索了一番,认真道:“真的吗?如果我主动点,他就不嫌弃了对吗?”   “嗯嗯。对。”想到什么,湘儿话一转悄声道:“不过别说是我说的,薛公子定然对咱们青楼的印象该不好了,到时候不让你来了不就不好了。等以后你若是遇到什么感情之事,便来找我,我帮你。”   “好.....那我.....试试。”宋意年展颜笑了下,自己本就是身份不高,若是只有他主动,那她没有表示的话,以后他可能就不要她了。   想到今日他替她穿鞋袜时的样子,宋意年耳朵染了红晕,一瞬间站了起身,抿着唇道:“我去找他了。湘儿姐姐我们改日再聊吧。”   湘儿一愣,倒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着急,不过想到在隔间等了许久的公子,还是摆手让她离开了。   她可不想接受公子平白无故的怒火。   薛饶还未喝完茶,便见听见敲门时,见是宋意年,有些诧异,“怎么了?是和她说完了?”   “嗯.....”宋意年拉着薛饶的袖口,忍不住说道:“薛饶,你为什么把我从青楼里赎身出来?”   薛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扬起下颚看她,“自然是喜欢。”   宋意年心道:果然如此。   “可我.....”宋意年耷拉着脑袋,闷闷地说道:“可我只是个琴师。”   说到这,薛饶哪里还会猜不到湘儿和她说了什么,眼神瞥了眼一墙之隔的左边,很是耐心的回复她。   “若我只是个穷酸小子,你是公主,你会嫌弃我么。”   “不会。”宋意年抬头坚定的回答。   “所以,我也不会。好了,别想那么多,我们走吧。”薛饶起身拉着她的袖口,打算带她离开,但没拽动。   他回头看向宋意年,见她耷拉着脑袋,一时猜不透她的神情。   “怎么了?还有事?”他尽量温柔的问她。   宋意年顾着勇气扬起了头,迎上他探究的双眸,壮着胆子质问他,“既然你不嫌弃,那......那为什么....”   “不牵我的手?!”   薛饶:“?”   作者有话要说: 第53章   薛饶有些跟不上宋意年的思绪,皱着眉头,等待着她的后话。   宋意年扁扁嘴,将视线落在了他抓着她的袖口上,很是平静的将他的手拍开。   “啪。”   声音很清脆,在安静的屋内有些刺耳。   薛饶脸色有些不好的望着宋意年,他想:是不是他做的还不够好,所以她生气了?还是...他更是不敢想,是不是她记起了一切...   就这样,他僵在原地,手脚冷的刺骨,全身都是冰凉。   突然一只娇嫩的小手,带着温热握住了他的手。   带着温度、有些痒,让他一瞬间回过神。   下意识,薛饶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宋意年的双眸。   这、这是什么意思?   阅人无数的他这一刻竟然脑袋空空,不知道要干些什么,说些什么。   “好冰....”宋意年嫌弃的撇撇嘴,但还是往他手心伸了伸,软软的说道:“你要是敢松开,我、我、我就......”   似乎是想不到什么能威胁他的话,她语气一泄,只能干巴巴说道:“我就生气了。”   薛饶这才回过神,将前后的话串联在一起。   原来是,她以为自己没牵她,是嫌弃她。   想到这他反手将她的手握的更紧了,眸子有些暗沉,心跳更是漏了一拍。   “只要你不松手,我就不松。”   “嗯.....”宋意年顺着话就接来下里,等回过味儿才觉得是个情话,脸色一红,更害羞的推他,催促道:“走吧走吧。别看了。”   这是害羞了。   薛饶心里有些甜,牵着她离开了云间楼,这是他第一次牵人,原先他还对男女之情不屑一顾,甚至有些反感,如今竟是觉得蜜糖也不过如此。   拉着她去了之前那家秀水坊,“已经入夏了,再给你挑几件喜欢的衣衫,去看看,喜欢什么尽管拿。”   “哎呦,公子,您来了。”之前的老板娘还记得两人,见两人来了,又是一顿的阿谀奉承,薛饶今日心情好,也就多给了些赏银。   宋意年走到琳琅满目的布匹前面,挑着。   咦?这个好看!   “薛饶,我喜欢这个。”宋意年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布匹,然后对身后的薛饶说道。   薛饶只专注于宋意年,见她笑了,也没多将目光留在布匹上,“你喜欢就好。”   他随口说道:“那里有鹅黄色。”   薛饶记得上次给她买的就是鹅黄色,她还说喜欢。   “鹅黄色?”宋意年望向另一边的步,好几款黄色的布匹陈列在那里,她略微皱着眉头,“不要啦,我不喜欢鹅黄色的。”   然后开心的抱着面前的水粉色,欢呼道:“我喜欢的是水粉色。”   “是么。”   薛饶压下面上的惊愕,认真的盯着面前宋意年的神情,眼里只有开心,没有其它。   “嗯嗯,对呀。我记得我从小应该都喜欢的是水粉色。”   看着她笑的有多开心,薛饶心里就有多酸涩。他一向记性不差,往日的情形历历在目。   正因为历历在目,那些他所错的过的小细节才会在他眼前一一放大。   原来那时,是因为自己说鹅黄色衬她,所以她才说喜欢的。   至始至终,他自诩的察人入微,却连她的不喜都察觉不到。   他嘴角带着些苦涩,迎上宋意年澄澈的双眸,心底越发觉得自己太过可笑。   以为她只是随口说喜欢,比不过他后来的付出,现在看来,他才是那个把喜欢当作消遣的坏人。   他深吸一口气,沉重道:“年年,以后若是不喜欢什么,就告诉我。不要勉强自己。”   宋意年抱着布匹的动作一顿,似乎察觉到薛饶刚才神情有些不对,很快便能猜到是刚刚的对话让他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   她看着手中喜欢的布匹,他送了她这个,那她便哄哄他吧。   她走过去,拽了拽他的衣袖,让他看着自己。   “薛饶,虽然我没了一段记忆,可喜欢你这件事是真的。所以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喜欢的,那鹅黄色虽然看起来不好看,但是如果你做了衣服给我,那我肯定也是喜欢的呀。”   “真的吗?”   宋意年见薛饶几近渴求的眼神,认真的点了点头,信誓旦旦道:“对呀!所以如果你有什么心事,也不能藏着,要和我说喔~”   两人又挑了好些布匹这才回了薛府,薛饶看着有些疲倦的宋意年,担忧道:“今日可是玩的累了?本想带你再买些饰品。”   “嗯嗯有点累了。”宋意年直白的说了出来,“不过和你一起出去,我很开心。饰品什么的等下次吧,反正也不着急的。”   “嗯,对,不着急。”薛饶牵着她去用膳,桌子上都是她从前最喜欢吃的菜肴,宋意年心里更是认为,薛饶对她实在是太好了。   对比下来,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做过。   想到这里,她停下了筷子。   “不合胃口?”   “不是。非常合胃口。”宋意年哭丧着脸,“就是因为太合胃口了,才知道你对我有多好,可我却什么也不了解你。”   “比如,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衣服,不喜欢什么茶.....”   “年年。”薛饶正了正脸色,认真回道:“你不必觉得不舒服。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当然,年年想了解我,我很开心。不如明日,我将这些都写下来,你要是想了解,便看看。”   “好!”听到薛饶的话,宋意年这才安心继续吃饭。   她想好了,薛饶对她这么好,她也要对他好才行。   入夜。   宋意年看着屋内灯盏不熄的烛台,心里有了暖意,薛饶他一定是知道自己怕黑,所以才在屋内摆置了这么多盏,一点黑暗的角落都找不出。   薛饶推开门,看到还坐在床榻前沉思的宋意年,走过去问道:“可是住不惯?”   他想的很简单,从前宋意年未曾在薛府留宿,所以他也不清楚她是否会失眠。   “没有,住的习惯的。只是想知道点这么多灯,不觉得我很浪费嘛。”宋意年坐在床边,晃着小腿好奇的问着薛饶。   “不会。”薛饶也顺着她的目光,往一排排烛灯上看,明恍的火焰在不流动的氛围里发着刺啦的声响,他想起了之前曾经他们遇险时候,她怕黑的抱着他。   “这灯是我吩咐点的。”   说罢,薛饶垂下眼睑,看着被烛光映照的小脸,又倒是被养的有些鼓鼓的,眼眸里映着火光,他继续往下看去,鼻子俏挺,嘴唇.....   他眼神暗了一下。   偏过头去。   “早些睡吧。”   宋意年望见薛饶还未说几句打算离开,忙不迭开口,“其实我怕黑。”   果然,她说完这话,薛饶听了下步子。   “我知道。”   薛饶刚才转身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他还没有与她见面时,听到的传闻。   永绪宫灯火通明,摆满上万颗夜明珠,他原先以为不过是个过度骄纵宠爱的小公主罢了,如今联想到怕黑,他突然就明白了。   她不是真的骄纵,她只是怕黑啊。   可为什么怕黑呢.....   他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原因,这原因让他启唇多呼了几口气,做足了准备才扭头去看宋意年。   “是不是那时....在澜洲....”   她为了救他,所以被扔入湖中。   宋意年看着薛饶眼中带着点水色,便是猜到他已知晓,她不想让他为难,随口含糊其辞。   “乱猜什么呀,我怕黑只是我胆小而已。不是说什么夜晚有鬼混乱力之说嘛。”   她扁扁嘴道:“难道你不怕?”   “怕。”薛饶声音温柔,只要她说的都哄着顺她的意,她不想让他说出来,那他就不说,装作不知道。   怕她还有些不信,还将自己数年的病理也告诉了她。   “不但怕鬼,还会睡不着。”   他说的话,宋意年相信了,有些匪夷所思,竟然不知道他比她还胆小。   但转念一想,他若是真的睡不着,那没晚不就对他来说也很痛苦。   她一拍脑袋,“你看,晚上你睡不着,而我怕黑。”   “不如,你替我掌灯,我哄你入睡。”   “我小时候都是奶妈在我身边讲故事,哄我入睡的,很有用的。”   宋意年拍着胸腹向他保证。   薛饶被她的动作逗笑了,眉眼间柔了三分,深情款款的望着她。   “好。”   “那年年打算怎么哄?”   “唔。”宋意年晃着脑袋,“让我想想。”   “我给你讲故事吧。”宋意年说罢,兴致冲冲的拉着薛饶往他房里走。   薛饶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还是跟着她进去。   原本宋意年了解的故事就不多,说了几个便没了下文,他只好补上去。   于是就变成了他讲故事,哄她入睡。   看着睡的甘甜的宋意年,薛饶想了想还是轻轻地抱起了她,送她回她的房间。   “主子姑娘她...”   “嘘。小声些。”   原本走着的步伐微微停住,他转声说道:“以后晚上她屋里的灯要一直亮着。”   “还有,她是薛府的女主人,是我夫人。”   “记住了么。”   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第54章   “喵~”   “咦?有猫?”   宋意醒来就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从窗户探出脑袋瞧去。   今日骄阳烈日,薛饶在院子里搭了个遮阴棚,舒适的躺在椅上,怀里抱着一只斑点花猫,懒洋洋的在晒太阳,从她这里望去,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宋意年往前一探,察觉到手上压着东西,这才将视线落到了窗户下的案台上,她移开手心。   露出一封信。   她拿在手上,轻轻的拆开了信封。   拆的时候,宋意年有些诧异,不知这信是作何用处。   但还是从里面拿出一张泛着竹叶清香的纸。   里面字迹笔锋饱满,苍穹有力,写着:   【年年:昨日你问我,喜欢什么,爱吃什么,我想了很久。之前因为一些经历,我没有喜欢的东西,没有爱吃的食物,也没有爱穿的衣衫.....   回忆过去种种,我发现我这个人倒是有些无趣。如果我早些遇见你,也许你能让我变得有趣、活的充实,但我又想起,若真的早点遇到了你,那时的我什么都没有,你会不会不再喜欢我。   写到这里,我望着烛灯下熟睡的你,突然觉得,现在即是一切的永恒,从此刻,我有了想要喜欢的。   我喜欢的食物是你爱吃的烤鸭、翠玉豆糕、焖鱼羹.....   我喜欢的衣衫是与你一致的款式和花纹。   我喜欢的茶是你挑好的那款。   .....   至始至终,我想要喜欢的,都是你,年年。   没想到原本是想告诉你我喜欢的,写着写着,竟然下笔后,想到的都是你。   倒是想起了众人说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我想,可能在遇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娇俏的姑娘。嗯,娇俏这个词倒是很贴切。   好了,月亮升起了,星星也在了。   年年,晚安。还有早安。――薛饶】   宋意年读着读着脸颊也染了绯红,但眼珠紧紧的盯着每一句话,就这样一字不差的从头看完。   .....   原来....薛饶这么喜欢我呀....   我前几天还怀疑他,宋意年有些内疚,心里更是急迫,想要见到他。   她小心翼翼收起了这封信,将它塞进了自己腰间的香囊中,她要贴身带着,这样想他的时候,就可以再看一遍。   宋意年欢快的出了屋,朝薛饶走去,还未走到便唤起了他,声音里带着愉悦和甜。   “薛饶~早呀。”   “嗯,早。醒了?”薛饶看见她来,把猫放在了地上,吩咐人上早食,“坐下,先用膳。”   “是,公子,夫人。”   等下人摆好了餐食,宋意年还未拿起筷子,猛然听见这声话,吓了一跳。   “夫、夫人?!”   宋意年看着对面安然给她夹菜的薛饶,看起来他一点都不意外。   “是你吩咐的?”   她见薛饶毫无波澜,还回她让她吃饭,她就知道了问的结果。   宋意年扁扁嘴,有些傲气道:“可我还没有说嫁给你呢,你怎么就让他们乱喊?”   她想着,薛饶肯定回她,那就嫁给他,这样她就可以故意逗一逗他。   谁料,薛饶不按常理出牌。   回道:“总要让他们提前习惯。”   宋意年被这话噎住,只好埋头吃饭,一看堆积如山的小碗,都是她爱吃的菜。   她这才发现菜肴皆是她喜欢的,刚才被憋住的心转瞬边消下去了。   “黏黏,乖。”   宋意年一哆嗦,到嘴的菜掉了下来,瞪着幼圆的双眸望着薛饶,干巴巴问道:“你、你、你说什么?什、什么...乖?”   “嗯?”薛饶见宋意年的表情,故意拿筷子指了指扒拉他衣衫的猫,云淡风轻道:“我在让它乖一些。它叫黏黏,黏人的黏。”   似是恍然大悟,他凑近了宋意年,调侃道:“难道年年在以为我说你吗?”   “哪有!”宋意年气的撅着小嘴,放下了筷子,恶狠狠的盯了那猫一眼,“臭猫。”   “吃醋了?”薛饶压着嗓音,笑了几下,哄道:“逗你玩的。一会儿带你出去玩。”   “我怎么可能吃醋?”宋意年更着脖颈,理直气壮回道:“这猫这么丑,我都不看一眼的。”   说罢,猫咪似乎听得懂人话一般,朝宋意年呲着呀,“喵”了一声。   薛饶拍了拍猫咪,“这是你主子,连我都舍不得凶,你怎么能凶她呢?”   说罢,还克扣了它一些吃食。   闻言,炸毛的宋意年被抚平了生气,再看那猫咪时竟然觉得丑着丑着就习惯了,她迟疑了一下。   “它,还挺乖。”   “嗯,你抱抱?”薛饶看出宋意年眼里的想要抱的想法,将猫递了过去,他记得之前她也说过很喜欢猫的。   “那我就勉为其难....抱抱吧。”宋意年装作不太情愿的抱起了猫,怀里的猫咪很乖,不怎么乱动,毛摸起来软软的,手感很好,她脸色露出笑容。   薛饶故意问:“怎么样?”   “还、还行吧。”   嘴上说着还行,实际手里撸猫的手根本停不下来。不过片刻之后,她就觉得不对劲了。   她先是感觉手上有些痒,连忙从猫身下拿出手,看着有些泛红长痘的双手,她愣住了。   “呀,我、我、这是怎么了?”   薛饶不经意一看,直接惊的起身,连忙拍掉了她身上的猫,抱着她就往屋子里去。   “你过敏怎么不说?”   他到底还是学过一些医,看得出来这症状,不过,他心里慌,想也没想就直接让平叔过来了。   平叔年纪大,气喘吁吁来了,一看宋意年的症状,气的大骂:“你小子,这女娃又不是死了救不过了,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过敏,居然让我过来治?这府内任何一个学医的都可以治,还有,你自己也可以。”   薛饶这才想到自己可以,当时思绪打乱,那里还会有时间静下心想这些,他也知道请平叔来确实大材小用了。   “一时情急,平叔,其他的话一会再说,您先看看年年吧。”   “哼。”   平叔摸着胡须,一手把脉,随手开了个单子,扔了过去,“喏,找人抓药吧。她就是过敏,还好接触的时间不长,也就只有手上有些红肿。”   “不过,你那么关心她,怎么不知道她过敏的事?”   薛饶被问的脸上血色尽失。   他一点也不知道宋意年会对猫过敏。   她之前还说喜欢,还陪他一起.....   难道都是骗他的?   为什么...   他阖眸,回忆这那几次的样子,匆匆而走的身影,他那时以为是为了林新言才走的。   现在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都是为了他,因为他喜欢。   再次睁开眼,薛饶红着眼眸,艰难说道:“是我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除了这句话,他似乎说出去其它。   平叔本来也在气头上,声音严厉了几个调,“本来就是你的问题!”   宋意年看着薛饶有些内疚的样子,又被平叔训斥的话都不敢说一句,她壮起胆子生气道:“喂!什么平叔的!你干嘛训他!是我自己想要抱猫的,跟他又没有关系!再说了,你要是不愿意医治我,我找别人就行了。”   “你这人,医德倒是不怎么好!怎么随口就骂别人呢!”   “你这小丫头!”平叔撸起袖子想要吓唬宋意年,但还是顾忌这毕竟是那小子喜欢的人,便狠狠的瞪了一下他,甩袖骂骂咧咧离开了。“滚滚滚!以后别来烦我!两个人都是一个德行!”   等平叔离开,屋内静了下来。   “我....”   “我...”   两人同时开口,薛饶让宋意年先说。   “我其实一点都不凶的,只是刚刚气急了才会....”   话还未说完,薛饶直接抱住了宋意年,双手紧紧地把她抱在胸前。   “你....”   宋意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刚想开后问,但感觉到头顶上有湿湿的感觉,是泪珠!   她迟疑了一下,声音软软的,从薛饶的怀里闷闷的说:“薛饶,你别哭呀。平叔说的都不对,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刚刚已经替你狠狠的教训他了。”   薛饶未曾想到,这个时候,宋意年还在想着他。   他紧闭着双眸,睫毛微微颤动,泪慢慢的顺着脸颊流淌,怀里的是那么温柔,那么暖和。   他艰难道:“年年,是我不好。”   犹如撕下伤疤,露出带血的肉一般,他喘着气压低了语气。   “我不该不知道你过敏,不该认为我比你的喜欢多。”   “是我无知、是我愚昧。”   “哎....这怎么扯到这个上面了?在我心里薛饶你一直很厉害的。再说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过敏,你又哪里会知道呢。呼――”   宋意年偷偷探出脑袋,先是盯着他的下颚线,认真的回复,顺带盯着他的喉结好奇的看着。   薛饶听了更是苦涩,他曾经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知道,可他都错过了。   他现在怕极了错过,如果那时他晚去一步,他和她在悬崖旁就真的一辈子都错过了。   他不由得又紧了几分怀抱,仿佛抱着的是他的全世界,是什么无价珍宝。   “年年,我就这样抱着你,不撒手了。”   宋意年幻想过无数次薛饶第一次抱她的场景,但没想到是这样的意外。   “可是,我不想啊。”   她脸有些憋红,双手撑在他胸前,声音带着些委屈和哭诉,“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   失忆后的宋意年更多的是小孩子的天性,乖巧的那种,和前期的骄纵公主,中期的成熟成长是不同滴~   她现在算是个宝宝,所以思维薛饶跟不上很正常!   情书一封奉上。   还有。   薛饶其实很早就对年年有了喜欢,刚开始的幼时亲情,中间的爱情但认为是亲情作祟,到不承认,后悔,主动。   可能以他视角写的少,但是不妨碍他在谈情和搞事业。 第55章   门被推开,带进屋子里一阵凉风,驱散了夏季的酷热,宋意年看着进来的人,仍不住好奇道:“你去哪里了呀?刚才都不告诉我,还说是秘密~”   薛饶将门关上,推开了小半扇窗,让稍许的微风凉意透来,才都到宋意年身边。   “知道你怕苦,给你去买了糖葫芦。城西的那家的。”   他从背后想变戏法一般,变出了一串沾满糖渍硕大艳红的山楂,宋意年惊喜的接过糖葫芦。   “城西呀?是我喜欢的那家哎~”宋意年露出小虎牙咬上第一颗山楂,果然味道说不出的的美味和酸甜可口,她边吃边说,话也囫囵着。   “唔....城西的那家,那个老伯.....就他们家的......糖葫芦又大又甜,还好吃.....不过....薛府离城西那么远.....你干嘛要平白无故跑这一趟,多累呀。”   嘴里咬着糖葫芦的糖渣,含糊其辞的模样让薛饶眼神略微暗了些,山楂外的甜皮经过嘴唇时,还把绯红的唇色染出了甜光,小唇一闭一张,简直是甜而不自知。   薛饶好不容易才压下心里的旖旎之想,撇开目光回道:“不是平白无故。是甘之若饴。”   他云淡风轻又问了句。   “甜么。”   宋意年点点头,兴致冲冲回道:“甜呀~”   薛饶想也没想就回她。   “我觉得也是。”   “看起来就很甜。”   看起来很甜?宋意年以为薛饶是想尝一尝这糖葫芦,便递过去给他,“要不你尝尝?”   刚打算让他尝尝,可她瞧见薛饶视线总是落在她唇上,她脑袋轰一下。   难道这时她还不明白薛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你你你――!!薛饶!”她耳朵发烫,脸颊也红润如滴血,羞涩慌张的收回手,噘着唇愤愤道:“我不给你尝了。”   “乖,让我尝尝。”薛饶拉过宋意年将欲收回的手,咬上她刚刚吃过的冰糖葫芦,像极了吻在她的唇上。   而后颇有其事的点点头,很是认真的同意宋意年说过的话。   “尝过了,确实很甜。”   宋意年被他的无耻笑容气到,拿鞋底踩上他的鞋,用了些力气。   仿佛出气了般,她后知后觉踩的力气大了,心里有些心软但又抹不开面子,撇头憋着气问道:“疼吗?”   薛饶一笑,“不疼。”   宋意年一记眼光扫来,“?”   “疼。我疼。”   看见薛饶很听话,宋意年心里气总算消了,“疼就对了,以后你都要记着这感觉。”   宋意年娇嗔的模样,让薛饶不由自主的想笑,他用手掩饰住嘴角边的笑容,“嗯,好。”   “你还笑?!!薛饶!”   “好了,不笑了。”薛饶收起了笑容,正色道:“这几日原本想带你出去的,但是如今这情况还是待在府内更好。我刚刚去城西的时候,顺带也给买了一簪一珥,配你那衣裙。”   说罢,宋意年见他从怀中小心地取出了一个粉玉流苏簪和粉玉耳坠。   “好好看啊~这成色京城好像少见,不会很贵吧?”   “不会的,这是我托人运来的。”薛饶随口说了这东西的来历,一点也不在乎这东西价值千金,把展开的手掌伸到宋意年面前,“年年,戴上试试么?”   宋意年有些心动。   “好呀。”   她刚准备拿,便看到薛饶提前拿过簪子,半弯着腰扶正她。   “我来帮你戴。”   “.....嗯。好。”宋意年一动不动的盯着薛饶漆黑的双眸,在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容颜模样,她咬了咬唇。   薛饶好认真,还好好看。   毕竟是从正面替她戴簪,距离上面难免近,宋意年周身全都是薛饶的独有的竹叶气息,还时不时有温热的呼吸感,她有些不自在的问道:“好、好了么。”   “嗯。”薛饶给她戴过簪子,“倾国之颜。”   说罢,他捏起一只耳坠,眼神幽幽的望着那耳唇,秉着呼吸,替她带上。   宋意年哪料到耳坠,薛饶也要给她戴。   他带着温热的手拂过她的耳朵,宋意年一下子便感觉出来了手指上的纹路摩擦着娇软的耳朵,她整个人犹如蒸熟的红薯,从里而外散发着滚烫的热度,身体也带着一阵颤粟,毕竟耳朵是敏感之处,这感觉更是被无限放大。   她犹如惊弓之鸟,慌乱的拽住了薛饶的衣袖,哆哆嗦嗦道:“薛.....薛饶。我.......我来就好。”   薛饶也知道自己下意识僭越的行为,瞬间动作一僵,“抱歉,情不自禁。”   他心乱了,看到宋意年的时候便不由自主的想要再靠近一些,但他还记得,宋意年还不记得他是谁,又或者记起一切的宋意年会如何看待他。   想到这里,明明是酷暑的夏季,他身体犹如坠入冰脚,他面色难堪的撇过头,“以后不会了。”   既然她不喜欢,以后他就不会了。   这点,他还是能做到的。   宋意年慌张的给自己带上了另一侧的耳坠,这才有功夫去看薛饶,一看不得了,竟然脸色不佳,唇紧紧的抿着,好似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坏事一样。   宋意年没想到薛饶会这样觉得,难道是刚才自己的反映太大了?   想想也是,当时自己都快吓哭了,薛饶定然是自责了。   她抿了抿唇,走过去拉住薛饶的一角,“薛饶,我只是有一点点....不习惯。”   “可能之前做过很多次了,但你再给我点时间,我肯定能想起之前的事的。”   宋意年不提还好,一提薛饶脸色更白了。   “我想起来还有事,先离开一会儿。”   “啊?......哦。”   薛饶匆匆而走,到门口之时才回了宋意年的话。   “年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要,习惯,才对。”   宋意年也不懂薛饶这话的意思,思考了一阵,便被其他的事吸引了注意力,也就淡忘了此事。   这几日,宋意年都未见到薛饶,听府上的人说,最近他家主子都在处理事务。   所以,宋意年便有眼力见的尽量不去打扰他。   以至于,等她手上好的时候,已经五六天了,她还是没有见到薛饶。   她只好偷偷的跑到薛饶的门前,找了个出去玩的理由,想让他出来见她。   哪曾想里面传来薛饶的平稳的声音,如往常一般。   “年年,今天怕是陪不了你了,我让他们陪你出门。等忙完这几日,一定陪你。”   宋意年耷拉着脑袋,声音软塌塌地应下:“好吧,那你忙吧。”   于是宋意年只好独自出门玩了,想起薛饶总送她东西,她随口问道身边的人,“你知道薛饶什么时候过生辰呀?”   “夫人,奴才不知。”   这人显然心里怕极了,他哪怕是知道他也不敢说啊。   “好吧。”   这种事,估计他们也不会说,只能下次旁敲侧击问薛饶了,宋意年叹了一口,漫无目的的逛着街道。   京城的街道繁华是繁华,但她一个人逛,总是少了些趣味。   逛了不到一个时辰,宋意年便觉得无趣,打算回府休息了。   突然在旁边看见有皮影戏,她一下子来了精神头。   许多人都围在皮影摊贩旁看表演,摊贩推着一个小车,幕布围帘后又小人栩栩如生的跳动着,下面时不时还拍手叫好。   宋意年本想上前,被身边的下人拦住,“夫人,人多眼杂,怕伤了您。”   她扫了一下人,都是普通的百姓,有的还单腿坐在凳椅上嗑着瓜子先聊着,怎么看也不像是伤害她的人,她抚慰道:“不会的,你看他们看起来都是好人。”   说罢,便也道跟前,同他们一起看戏。   下人们无奈只好一旁跟着。   宋意年其实本意并不是看戏,她是想等戏表演完去找后面的老先生。   就在刚刚看到皮影的一瞬间,她突然就想到了。   虽然她不知道薛饶的生辰,但不妨碍她先准备生辰的礼物呀。   这个皮影栩栩如生,那不如就做两个小人,一个是她,一个是薛饶,然后送给薛饶当生辰礼。   于是,等到所有人散场离开,宋意年才上前拉住想要离开的老先生,恭敬的问道:“老先生,我觉得这皮影戏很有趣,可否能帮我做两个小人呀。”   “我给你钱的。”   老先生一把年纪,精明的很,看着慈眉面善的宋意年,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模样,心里自然多了几分善意,但他还是面色平静的问:“姑娘要这皮影作甚?若是买来耍弄,那我不卖。”   “不是的不是的,我是真的觉得皮影很好看,刚刚我一直在那边看。”宋意年指了指长板凳的地方,“我是想送给....我..夫君的。当作...生辰礼。麻烦老先生帮帮忙呀。”   “也不是不行。”老先生听见理由,也算合理,摊开手掌,“价钱翻倍,我就给你做。”   “你这是讹人!就两个皮影怎么可能值那么多钱?!”一旁下人看不下去点了点老先生。   “觉得我讹人?那我不卖了。”老先生摆摆手,离开。   “没有的老先生,您别走。我不觉得讹人。”宋意年连忙拉上老先生的袖子,一点也不嫌弃他穿的粗布麻衣,“我觉得是合理的。”   说罢,从怀中取出银袋给了钱,比刚才说的又多了一倍。   老先生拿过钱,指了指西边,“过几日,去那边的街口找我,我做给你。”   宋意年笑了笑,便打算离开。   “夫人,您真的给多了!不值得啊!虽然主子不缺钱,但是....”下人在一旁规劝。   “哎呀,你不懂。”宋意年边走边说,“皮影在老先生心里是无价,薛饶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既然如此,哪里需要银子来衡量。再说,那老先生只是随口说的数,把这简单的当作买卖而已啦。”   老先生收摊的手微微一挺,盯着宋意年的背影慈祥的点了点头,“小姑娘,不错。”   宋意年正与下人说着,没想到突然从旁边冒出来一个人,直接扯住了她的衣袖。   她转身看去,一双吃惊的双眸映入她的视线。   “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薛饶:甜么。   宋意年:甜。   薛饶:我说的是人。   宋意年想了想,疑惑问道:你说的是....糖人吗?那可能确实甜。   薛饶:......   姜某:救命救命――哈哈哈哈哈笑不活了! 第56章   拉住宋意年的人正是许久未见的太傅之女苏晓晓,自从那日得知两人的真实身份以后,她便没在做两人消息的传话筒。   前些日子,公主和亲之事她也略有耳闻,但一直未曾有机会去见宋意年,结果就发生了公主在和亲路上遇险之事。   苏晓晓心里自然是不敢相信的。   皇宫全面封锁了消息,她哪里会知道原本应和亲的公主会在京城遇见。   起初看见背影时,还觉得眼熟,等到见了侧面,更是吃惊,于是便不顾礼仪的拉住了她。   “公主?!您怎么会在京城?您....不是和亲去了吗?”   “公主?”宋意年被陌生的人拉住衣袖,眼里带着些警惕,往后退了一步,有些不解,“姑娘莫不是认错了。我不是什么公主。”   宋意年眼底的警惕和防备,苏晓晓是看在眼中的,她心底疑惑,更多的是大惊,“公主,您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苏晓晓啊。之前帮您和薛公子见面,还有....”   “薛公子?薛饶吗?”听闻提到了薛,她下意识以为是薛饶。   “对...是薛王爷。”   原来是薛饶啊,宋意年心里对面前的姑娘的说辞多了几分相信。   “苏...晓晓?抱歉啊,我真的不认识。”宋意年回忆了一下,确实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但想起自己确实有一部分记忆丢失,所以更加有几分相信面前的姑娘。   苏晓晓长得本就温婉,宋意年觉得她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于是迟疑了一下,“我之前不小心撞了脑袋,听人说确实丢了一些记忆,姑娘之前认识我?还有薛饶的事?为何是王爷?”   苏晓晓听闻她说的失忆之事,这才觉得她不认识自己可能有这层的关系,不在卖关子,“您是当朝宋国的四公主,嘉和公主,薛公子是如今的薛王爷。之前您因为隐瞒身份到我苏府来,是您说让我帮您去和那薛王爷带话的,说您不认识他,您还记得吗?”   说罢,苏晓晓看向街道,指着那边说道:“那个茶楼,就是您之前见面的地方。”   宋意年也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果然是一个茶楼,她脑子突然闪过一些画面,再细看时头就有些痛意,她覆上自己的太阳穴,揉了揉。   “不,不记得了。姑娘,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哎?公主?!”   宋意年几乎是逃离了苏晓晓的视线范围。   她其实刚刚是真的对那茶楼有些印象,但更多的是惊恐,她怕苏晓晓说的都是真的。   在记忆里,她关上了茶楼的门,说不认识他,摔碎了杯盏,说着冷意的话语。   正因为她真了,她怕了记忆里的自己。   原本她是很希望能有朝一日恢复记忆的,说不定想起的都是与薛饶的点点滴滴。   但现在,她宁愿不去想起过去。   也许在过去,她才是那个对薛饶不好的人,更有可能两人还为此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   她失魂落魄的回了薛府,薛饶一听下人回禀,慌张的推门而入,看见宋意年平静的脸时,他的心坠入了冰窖,攥紧手问她。   “你.......都知道了。”   “还是说......都想起来了?”   薛饶的声音是沉稳,但他知道话音最后是在发颤。   宋意年看着薛饶站在门槛里,没移动一步,没有向她走来,她本来脑子就很乱,但此时更多的是在意薛饶对她的态度,也就未注意到言语的波动。   “今日,我遇到了一个姑娘。”   “.....”   薛饶艰难问道:“然后呢。”   宋意年叹了一口气,怒气冲冲的说道:“我很生气。那个苏晓晓是不是喜欢你?!”   “说什么我不认识你,我看她就是你招惹上的桃花债?!”   薛饶被指责的一懵,“什么?她没说其他的?”   “说了。”宋意年瞥了一眼薛饶,云淡风气道:“说我是什么公主,你是什么王爷,这不就是故意的说我们不配嘛!”   宋意年在路上想过了,就当自己不知道此事,反正她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那正好她忘记便好。   闻言,薛饶的心缓缓放下,看起来宋意年还没想起往事,走上前温柔的说道:“吃醋了?我不认识什么苏晓晓,再说,我心悦的人近在眼前,管什么外人,你说对吧?年年。”   “哼。算你识趣。”宋意年扁扁嘴,瞥了他一眼。   不过,薛饶没打算隐瞒身份,“其实我真是王爷,你也.....”   “胡说,我才不信。”宋意年没有来的心慌,抢过话头,“你就是因为和那个苏晓晓有关系,才故意这样气我,我不听。”   连忙捂住耳朵,生气的瞪着薛饶。   薛饶看着宋意年的动作,叹了一口。   她不想知道,那就算了。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放下,转了话题,“好不说了,今日出去可遇到什么好玩的?我听人说,你喜欢看皮影?”   宋意年一惊,不会是薛饶知道她要做的事了吧?   但是想到下人给自己保证发誓的模样,迟疑问道:“还可以吧,就是瞧着好玩。谁让你不跟我去,这几天都躲着我。”   薛饶讪讪一笑,自从那日耳坠一事,确实有躲着的意思,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如今小祖宗开了口,他自然点头承接,“不会了,前几日只是比较忙,如今已经忙完了,改天就带你出去。”   “皮影和画本算是相同的,我一会让人将府内和外面好玩的画本给你搜集来。”   “好~”   此事算是揭过。   不到一个时辰,全京城好玩的画本都送到了宋意年的手边,她看着可以铺满一床的画本,随便挑了两三个翻看了起来。   薛饶毕竟只是随口说的,哪会真的一本本去看话本的内容,于是下人便以收集不同种类的画本为任务,全给宋意年送来了。   以至于有些话本,宋意年看了,越看越脸红。   “这....这是......”   “啪――”的一下宋意年慌张的合上,圆溜溜的双眸连忙查看屋门是紧闭的,这才舒了一口气,又偷偷的拿起另一本眯着眼去瞧。   “啊!这又是.......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不行不行,不能看。”   “要不....我就瞧一眼?”   “嗯...就一眼。”   一个下午,宋意年几乎是翻开一本立马又合上,然后下一本,又是翻开又合上。   “呼――总算是正常的了。”   大概翻阅到第十本的时候,画本开始正常起来,宋意年这才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   晚饭时,薛饶还偏偏问起了宋意年。   “画本如何?可还好看?”   宋意年被噎的,连连咳嗽了几声。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唔....”宋意年抿着唇,吞吞吐吐道:“画本还....行。”   薛饶一看宋意年这虚心的模样,觉得奇怪,“不好看吗?那一会儿我去瞧瞧,是不是他们买的不合你心意。”   “别!别看!”宋意年听见薛饶要看,再想到下午看到的那些画本,直接失声制止,但随即瞥到薛饶探究的目光,她话语弱了几分,“你别看了,我....我挺喜欢的。”   忍不住红着眼说道:“再说,你要是......看了,很喜欢怎么办.....如果拿走了,我不就没什么看的了。”   说罢,她忐忑不安的看向薛饶。   薛饶倒是被她这副模样给笑到了。   “嗯?年年,你怎么还学会护食了。”   他朝宋意年的脑袋轻轻的弹了一下,小姑娘这是有事想瞒她了,毕竟长大了,他也就没再多说些什么。   “行,我不看,总行了吧。”   “嗯.....”宋意年借机偷瞄了好几次薛饶,见他真的打消了这念头,这才安心吃饭。   等吃完饭,宋意年含糊其辞道:“明日我想去找湘儿姐姐,你陪我去嘛?”   “找湘儿?”薛饶一愣,倒是不知道两人何时这么熟悉了,但没拒绝她,“好,那我陪你去。”   宋意年看薛饶唤来了一个下人,两人谈话时目光停留在桌案上的鱼上,而后将其端走。   她有些好奇,“怎么了,为什么要端走这个?”   薛饶端详着宋意年,她被盯的有些不知所措,呆呆问道:“怎么了?”   “没,原本蔽着你,是怕你生气。我是想将这喂猫。”   宋意年吃的有些撑,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疑惑问:“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薛饶似乎在确定她是不是真的不生气,而后蓦然而笑,“是我错了。”   他还是不了解宋意年。这么好的、善良的宋意年,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只猫儿生气呢。   想到此,他更是对宋意年多了几分疼爱,话也更温和了。   “之前你不是对黏黏过敏,按理说,我应该避之不理,但总归养的久了,便将猫安排在一个下人的家中寄养,那猫一向吃食挑剔,吃不惯粗粮,所以我才想把这鱼让他带回去给它吃。”   宋意年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自己,薛饶才会这样小心翼翼。   她摇了摇头,“不用的,你把黏黏接回来吧,它肯定习惯薛府了,去别的地方肯定会让你担心。”   “别勉强,猫没有你重要的。”   “我知道你是好心,但猫会觉得是你不要它了,它会伤心的。”   宋意年声音软软的,像一股暖流流入薛饶的心尖。   “薛府那么多,总不能会天天遇见呀,再说我不抱它就行了。答应我嘛,好不好,薛饶~”   宋意年都这样说了,薛饶哪会不答应,他知道这分明是她在替他着想。   “好,都听年年的。” 第57章   宋意年再次在云间楼见到湘儿时,说出了来此缘由。   “湘儿姐姐,你说若我有事想让你帮忙,你可以给我出主意的对吧?”   “当然。”湘儿朝着宋意年笑了笑,薛饶还是在旁边的屋里等着,留她两人说话,她这才发现,宋意年如今眼里没有之前见的那般心里慌乱,四目无神。   而今的宋意年脸色红润,双眸水灵灵的,下颚还有些婴儿肥,一看就是在薛府娇养着的宠儿,她啧啧道:“妹妹如今这副模样,真是可人。薛公子待你应该是不错的。”   说罢,还趁着宋意年愣神,摸了一下宋意年的小脸。   果然,手感光滑,有弹性。   “....”   宋意年被湘儿突然的动作吓到,眨了眨眼睛,身子往后撤离了些,与她拉开了些距离。   “上次教你的法子可是有效了。”湘儿猜测应该是有效,不然不会再来找她的。   “嗯....”宋意年认真的点了点头,欲言又止道:“这次是因为.....”   “因为我拒绝了薛饶帮我戴耳坠,所以我能感觉到他有些疏离。湘儿姐姐,这种情况,我应该怎么办?”   “那你可是问对人了。”湘儿神秘的勾唇笑了笑,“你知道这女人有三大法宝吗?”   竖起了三根手指。   宋意年摇了摇头。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是原先的古人说的话,但在我这里便是,一哭,二闹,三病倒。”   “这三个,男人见了,都会心疼的。所以,你可以试试。”   宋意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把这些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好!我记住了。”   “记住了?不如实践一下。”湘儿想到隔壁坐着的薛饶,坏坏的凑过来悄声说道:“薛公子梳理你总要是有原因的吧,你可以问他。”   “可是他不告诉我呀。”   “明着不行,可以暗着来啊。他不会喝酒,一会儿你就说想尝尝酒,然后灌他酒,这样想知道什么都清楚了。”   “可是.....”   宋意年有些犹豫,毕竟自己还没有想起记忆,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何,万一....   “别可是了。错过这次机会,下次说不定就没有了。再说了,他肯定不会让你喝多的。”湘儿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着她的心。   宋意年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仍觉得此方法可行,两人一拍即合,宋意年推开了隔壁的门。   几句过后,宋意年侧面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   薛饶有些头疼。   她怎么失忆了以后,还不忘记灌他酒?   不知该说她些什么好。   算了,毕竟是自家的姑娘,他能怎么办呢。   宠着呗。   虽然此法子她用了多少次了,但薛饶还是装作糊涂陪她喝,酒过三巡,他就醉了。   宋意年见薛饶醉了,脸色露出了笑容,刚才一直担心露馅,紧绷着神经去灌他酒,总害怕被他发现,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成功了。   她呼了一口气,松开了袖中紧握的手,现在摊开一看,掌心都有了汗。   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偏头怯生生问道:“薛饶,你醉了没?”   薛饶:“......”   他能说不醉么...   薛饶半眯着眼,故意看着宋意年,最后蓦然而笑,逗她:“我没醉。”   “嗯,我知道你没醉。”   在宋意年看来,薛饶这笑容憨憨的,一定是喝醉了,只有喝醉的人才会说没醉。   她心中了然,也附和他,完全已经相信薛饶醉了,还相信了湘儿的话继续往下问。   “那这是几根手指?”   薛饶本来就不觉得宋意年相信他的话,现在又看到宋意年伸出一根手指头。   .....   简直让他啼笑皆非,他是醉了,但是不傻,故而他直接靠过去,张着薄唇拿皓白的牙轻轻地咬上了她的手指尖,顺道还故意舔了一下她。   因为嘴中含着东西,他的声音也有些含糊其辞。   “别晃,我看不清。”   宋意年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指抽出,好在薛饶咬的不紧,一下子就抽了出来,她愤愤吐槽道:“薛饶,你、你、你是属狗的嘛。”   手指尖上尚且留着酥痒之感,还有湿热的痕迹,她脸色一红,也就忘记刚才的试探了,毕竟这番动作下来,宋意年心里已经确认他定然是喝醉了,才会干出这样的混事儿来。   “我问你,你生辰是几日?”   薛饶用手撑着头,水波横行的眼眸半眯着,乖巧的回答,“七月初三。”   “七月初三?那快了。”宋意年暗自扒着指头算了算日子,也就不到半个月左右了,那她刚好问的时候,再晚些,怕是准备不了礼物了。   “你问这个作甚?”   “当然是送你...”宋意年顺口就回答了,回答道一般才恍然觉得不对,“不对,你都醉了,我干嘛要回答你,哼,就不告诉你~”   “.....”薛饶一阵沉默,刚才那话说的那么明显,他猜不出来也就是真的傻子了。   “唔.....让我想想,还问什么。”   宋意年想到那日的耳坠,话锋一转,进入正题。   “那日耳坠....之后,为什么躲着我?”   薛饶没想到宋意年竟然这么敏感,竟然感受到了他的疏离,他眼皮一跳。   “......怕....你.... 不喜欢我。”   “怎么会呀?”宋意年仍不住惊叹。   “我为什么要不喜欢你?难道你不喜欢我了吗?”   薛饶放下手臂,拉起宋意年的手,借着酒话的名义,认真的,温柔的,一字一句说道:“没有。”   “我很喜欢年年,喜欢到白日想见你,梦里都是你。”   宋意年被薛饶双眸中的深情震撼到,漆黑的瞳孔仿佛有一种力量将她卷入其中,但眸中却又干净的透着她的模样。   她紧张的打了一个嗝。   “你、你、你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薛饶此番动作显然把宋意年吓得不轻,话也说的不利索。   “......”薛饶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该如何回答,索性就不回答。   一倒头装作晕过去了。   ....   连翻流畅的动作,直接把宋意年看的呆住了,她小心翼翼的那手指戳了戳薛饶的脸,见没了动静。   这才从混乱的脑袋中捋出一条清晰的线。   那就是:他醉了。   “哎呀,你还说没醉?都醉成这样了?”   宋意年不赞成的将酒杯推远了些,有些嫌弃的自言自语道:“早知道这样,下次就不让你喝了。这下好了,我还要等着你醒。”   .....   趁着薛饶没醒,宋意年偷偷的溜出去拿那天说好的皮影,等回来时,薛饶还没醒,她也就坐在一旁等着。   薛饶当然早都醒了,又吩咐了人跟着宋意年,确保她的安全。   当然,他没打算知道宋意年去做了什么,不一会儿,便装作酒醒了。   一睁眼,便看见桌案上喝茶的宋意年,安静的时候,她倒是像京城的那些名媛世家之女,温良贤淑,可若是真的了解,倒是个活脱娇俏的人。   “你醒了?!”   宋意年察觉到有目光盯着她,顺着看去是床上的薛饶,惊喜的走上前。   “我让人准备了醒酒茶,头还痛不痛?”   薛饶:“不痛。”   两人回到薛府用膳后,宋意年想起湘儿说过的话,主动来到薛饶的房间。   “薛饶,我想和你睡。”   “?”   薛饶坐在书案前,闻言放下手边的书,有些疑惑,“为何?”   “我...我怕黑嘛。上次你不是说要为我掌灯....”   宋意年眼巴巴的望着薛饶。   “那你睡吧。”薛饶以为她要让他哄她入睡,便用那书卷的手指了指床,打算还和之前一般,等她睡熟再抱她回她的屋子。   宋意年点了点头头,坐到了床边,想起那日的画本和湘儿的话,“那你不睡吗?”   “我等你睡了,再睡。”   这就是不和她一起睡的意思了,宋意年蹙眉,有些不开心的想到,是不是薛饶表面那样说,实际还是很疏离自己。   她委屈的耷拉着脑袋,装作哭泣不开心的模样,拼命的挤出几滴泪水,“薛饶,你还要和之前一样,疏离我么。”   薛饶本以为他说完,宋意年便不会多说了,也就未曾料到等他抬头看去时,烛火下她湿漉漉的眼眸,让他瞬间心软了。   “怎么哭了。我没有疏离你。”薛饶放下手边的书,就走到宋意年身边,半跪着仰头给她擦着泪,叹了一口,“前些日子是我陷入了误区,如今不会再如此了。”   “别哭。”   “.....那为什么.....不和我睡呀?”宋意年喃呢道:“我听外面的人说,是....夫妻的话就会一起睡的.....你是不是还是嫌弃我...”   薛饶这才知道问题出在哪,他声音温吞,眸色认真的回答。   “不是的,因为我还欠你一场大婚,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薛饶的人,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喔....哪有你这么直接就说的呀...”   宋意年抿着唇,倒是不哭了,但又想起之前的事。   “那.....那你还让我之前喊你......”   宋意年扁扁嘴道:“喊你什么...夫君。你之前就是骗我呢。”   薛饶哄骗着宋意年,替她脱了鞋袜,又盖上了被褥。   “早晚都要喊的,先让你习惯一下,当然我也要习惯。”   顿,又笑道:“安心睡吧,薛夫人。”   “夜里,我在旁边呢。”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已经在收尾啦,目测十章之内能结束,宝贝们如有有想看的番外可以留言哈。   然后宝贝们可以有没有你们看得上的预收,收藏一波,入股不亏! 第58章   “王叔,我是不是应该先准备粳米还是莲子?”宋意年天没亮,就偷摸着黑起来去了后厨,一边找着食材,一边问着生火的王叔。   “夫人,莲子有昨日现浸泡过的,您是想喝莲子羹了么。”平叔本来如往常一般打算做薛府的早食,没料到宋意年会来,有些受宠若惊的站在其旁,试探的说道:“要不夫人先等会儿,我半盏茶的功夫就能给您做出来了。”   王叔从宋意年还是苏意年那时,就知道自家主子喜欢着小姑娘,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带着纯粹的善意,脸色也娇嫩的犹如含露待放的花朵儿,当真是美人胚子。   他在山庄那么多年,还未曾见过主子与哪位姑娘这么相熟,邀她入府玩,甚至到后来特意叮嘱他做什么可口的饭菜。   “不用麻烦王叔啦,我自己来做。”宋意年偏头冲着一旁着急的王叔笑笑,刚才他说只要半盏茶,那她应该能等薛饶醒来就可以完成啦。   想到这里她干劲十足,脸色带着羞涩,神秘兮兮的说道:“我要亲自给薛饶做一碗莲子粥。”   “找到了。”她拿过粳米,放在水中清洗。   王叔听见这话,自然不可能再阻挡她了,可他心底又怕自家主子见了这场景,定然是会责罚他,于是时刻盯着宋意年手里的动作,提前准备好她需要的东西,不让她受伤。   “对对,粳米放到这个小锅里,小火温炖,然后夫人就可以处理莲子了。”   “哦哦哦好。”宋意年自觉地听着王叔的指导,随口问道:“我听说薛饶之前经常失眠,那这莲子羹正好有助眠的功效,以后王叔可以给他来上几碗。”   “.....夫人,不是我老王不做,是....”王叔想到第一次做了莲子羹给主子端过去一口都未曾喝过的事,叹了一口气。   “嗯?”宋意年听到王叔话说了一般,猜测应该是之前送过薛饶没喝,“他怎么这么娇气。”   她正色道:“王叔,以后他若不喝,你就告诉我,我让他喝得。”   王叔欣喜的点了点头,这薛府有了女主人就是不一样,以后有人管主子了,主子也能照顾自己一些,他心里更是对宋意年这个夫人满意之至,便讲了很多薛饶小时的故事。   “主子小时候特别可爱,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旁边都是成堆的课业,大概半个月吧,便将那些全学会了....”   “这么厉害呀!”宋意年短暂的惊讶了一下,便将去完心的莲子与红枣下入小锅中,“还有呢!”   “还有.....哦对,还有一次,我老远瞧见,主子坐在院里画画,不对....是...是那种小人,对,是皮影。”   “皮影?”宋意年眨巴着眼睛,“薛饶喜欢皮影呀?”   “我也不知道主子喜欢不喜欢,但是我是瞧见过。”王叔挠挠头,憨憨一笑。   宋意年若有所思,手里拿着小蒲扇心不在焉的煽火。   那若是薛饶喜欢皮影,那她岂不是歪打正着送对了礼?   “夫人,我来吧。”王叔见宋意年扇的很慢,以为她手麻了,好心的拿过蒲扇替她看着火。   “嗯嗯好多谢王叔了。”   不多事,天色破晓,莲子羹也准备好了。   宋意年谢过王叔,便端着盘子,往薛饶的屋子走去。   才踏入院,薛饶便穿戴整齐的打开了屋门,遇上了送粥的宋意年。   薛饶蹙眉:“怎么起来了?还穿这么少?”   话中带着不满。   “进来。”   说罢,才看到她手里端的粥,右手端过托盘,左手拉着她进来。   “还好.....阿秋。”   薛饶不提还好,一提宋意年就开始打起了喷嚏。   不过毕竟是夏季,不会因为寒冷受寒,宋意年把它归咎于起的太早了。   等两人做到桌案前,宋意年百般献好,示意薛饶拿着的那盘中的莲子羹。   “快尝尝~”   薛饶看着粥:“你做的?”   “当然啦,可是我亲手做的!”   薛饶忍着脾气,“不喝。”   “为什么不喝呀?”宋意年被薛饶没有来的脾气闹的有些烦心,“这我可是辛辛苦苦熬了一早上的。”   见薛饶还无动于衷,宋意年扁嘴有些生气,刺啦一声拉过那碗粥,“哼,你不喝,我喝。”   偏偏薛饶在她拿起勺的时候,又把碗拿到了自己面前。   他沉声道:“起这么早就为了一碗破粥。”   “这怎么就破粥了?我不就是想给你亲自做一次饭嘛?”   宋意年有些委屈。   薛饶幽幽的望着宋意年,面不改色,“我不想让你受一点伤。”   “若是你受凉了怎么办。”   “若你烫伤了怎么办。”   “若你摔倒了怎么办。”   “哪怕是为了我。”   宋意年这时才听懂了薛饶的话,心里的怨气倒是消散了一下,嘴中嘟囔着:“我又不是瓷娃娃,哪那么娇贵碰不得。”   “你是。”薛饶拉过她的小手,因为刚刚剥过莲子入过水,小手有些红彤彤的娇嫩,叹了一口气,“你本就是世上最珍贵的人。”   “无需如此。”是他配不上这么好的她。   宋意年闻言一愣,薛饶此时眼里的柔情太浓烈了,让她一时呆住。   “下不为例。”   薛饶从她手里拿过勺子,看着莲子羹上飘荡着的红枣和莲子,拿勺子撇开,而后舀出一勺汤羹送入薄唇中。   宋意年眨巴双眸,不等薛饶咽下,便认真的期盼道:“好喝么?”   “好喝。是王叔教你的?”   “嗯嗯对呀,我是不是很聪明呀!”宋意年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显摆的摇晃着脑袋,“我还和王叔说了,以后你要是不喝这个,我就喂你。”   “是么?怎么喂。”   “当然是......”宋意年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看见薛饶明晃晃的笑意,严肃道:“当然是用勺子!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她扫过他喝剩下的碗碟,全是红枣和莲子。   “好哇!薛饶,被我抓住把柄了吧?原来你居然挑食!”   “我就说为什么你以前不爱吃莲子羹。”   “嗯对。我挑食。”薛饶面不改的承认了这个事实,还厚颜无耻的温声继续问道:“所以,如果你喂我,我可以考虑一下。”   “那你以后别喝了!”   “还是会喝的。”   薛饶此时用勺子舀了一颗去核的红枣,当着宋意年的面吃了下去,未曾皱一下眉头。   “你、你不是不爱吃吗?!”   宋意年讶然,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吃不愿意的东西,所以有些不好意思。   “你要是不喜欢吃.......就算了。我.......也没有.......强逼迫你的意思。”   “以前不爱吃,现在是要吃。”   薛饶解释了下缘由。   “毕竟要讨个彩头。”   “什么彩头?”   宋意年见薛饶微笑,就觉得奇怪,有些纳闷的问。   薛饶:“早生贵子,多子多福。”   宋意年:“......”   她竟然忘了这事,莲子和红枣,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脸色被说的有些粉里透着红润。   “难道这不是\'薛夫人\'给我做粥的意思?”   宋意年听出薛饶说道‘薛夫人’三个字时,特别用力,咬字还很清楚,分明就是特意说给她听的。   “胡、胡说!我当时是因为....是因为你失眠,才给你熬制的!”   “你看我作甚!你不相信?”   薛饶微笑:“相信。”   宋意年都快急哭了,“薛饶你就是没相信我,你这表情分明就是不信。”   “.....”   薛饶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揉着太阳穴哄宋意年道:“好了,年年别闹了,我不说了。”   .....   没想到到了晚上,宋意年果然如薛饶所说头疼。   是有些燥热引发的凉气入体。   薛饶直接替她看过后,又开了副苦药。   宋意年这时也知道自己不能多说话,引起薛饶凶她,所以一直都很乖的待在床上,只有溜圆的双眸移动来,移动去。   薛饶出去给她煎药,又拿了食盒来。   “把药喝了。”   “嗯....”宋意年看着薛饶端来的药。   虽然是一小碗,但在宋意年眼里,被无限的扩大。   大大的一碗,黑乎乎的深不见底,飘散着一股属于药的苦涩,透露出令人作呕的苦气,宋意年蹙着眉毛盯着那碗。   只觉得这碗靠近她时,她身上都被染了这苦味,连呼吸的都是苦的!   她最怕苦了!   “我.....我能不喝吗?”宋意年抬眸可怜巴巴的望着薛饶,换来一个冷意的眼神,她直接就萎靡了。   耷拉着脑袋,盯着眼前的药,仿佛喝药是什么苦大仇深的事一般。   “我给你准备了蜜饯,喝完给你。”薛饶将碗递给她,从旁边的食盒里取出一叠蜜饯给宋意年看。   宋意年一看。   蜜饯?!!这不是蜜枣?!   她再抬头望向薛饶,温柔的双眸,嘴角的微笑在此刻,竟然让宋意年觉得:薛饶是故意的!   他分明就是还在想着今日枣和莲子的事!   他就是没相信她说的话。   他这是告诉她!   早(枣)晚都要完!   呜呜呜呜他好狠!   宋意年眼神有些复杂,转而像是鼓起了什么勇气,哆嗦的手稳稳的端住了药碗。   气势不能输。   宋意年,气势不能输!   她直挺着修长的脖子,怒喝道:“薛饶!我不用!”   “我、我不怕苦!你给我看着!!”   壮起胆子,宋意年蹙着眉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碗,闭眸一口闷下去了。   好苦好苦好苦好苦好苦好苦.........   薛饶被宋意年的一顿操作给搞懵了。   眼看着宋意年皱的不成样的眉毛,一直紧闭着双眸,紧闭着双唇还染着不正常的颜色,薛饶有些慌。   他是知道宋意年特别怕苦的。   哪里会想到宋意年竟然一口喝完,他的本意是分几次喝....   他顺手从盘子里拿出一个蜜枣,含在嘴里,直接就吻上了宋意年的唇。   突如其来的异物,宋意年连忙睁开眼,一副俊美的容颜紧贴在她眼前,她吓了一跳。   薛饶只是简单的将枣让她吃下,压下心中的触动,并未多作停留,就离开了她的唇。   “不苦了吧?”   嗯?   宋意年这才回过神了感受到,刚才嘴里充斥的苦味早已消失,转而是蜜枣的甜香和薛饶的.....   她咬着唇。   “不苦了。”   “不对,我、我不怕苦的。我怎么可能怕苦,你.......分明是多此一举。”   宋意年意识到刚才话前后相差太大,没好气的补充自己不怕苦。   “知道吗,多此一举。”   薛饶:“嗯。是我怕苦。”   “那你怕苦,干嘛....亲我?!”   宋意年现在妥妥的是一只炸毛的猫,至少在薛饶看来是如此。   “当然是。”他抚上自己的唇,云淡风轻的回道道:“想尝尝什么是甜。” 第59章   “薛饶,你别吓我啊,你怎么了?!!”   宋意年本来在书房里陪薛饶处理事务,没想到突然“砰”一声,薛饶忽然吐出一口血,而后直接晕倒在书案旁。   她疾步跑去,见此时的薛饶双眸紧闭,眉毛蹙着,沾染血迹的唇色也比平常少了些颜色,她大惊失色。   “来人!快来人!!”宋意年提着长裙摆跨过门槛,往西厢跑去,“平叔!平叔在哪里!”   一路上的下人连忙退避,指着方向,宋意年见到平叔时,二话不说,直接拽着他的衣袖就往回跑。   “你这丫头,拉我作甚?!”平叔被宋意年拉的莫名其妙,一甩袖子,便脱离了宋意年的掌控。   站在小院里逆着光去看宋意年,上次就是这个小丫头当面训斥他,他可还记得一清二楚。   “我可没空陪你胡闹,要胡闹你找那小子去,他可是很乐意。”   “不是!是薛饶出事了!”宋意年先是抱歉上次的话,后来说出薛饶的情况。   “刚刚也不知怎么回事,他突然就吐了一口气,昏倒了!”   她有些着急。   平叔:“今日是几日?”   宋意年被问的莫名其妙,“七月初一。不管是几日,您先去看看他吧!”   “坏了。”平叔掰着手指头推算了一下,“今日刚满六个月,走!”   宋意年这才将日子和平叔说的话联系到一起,所以说,薛饶此事晕倒是个麻烦事了。   她心里更加忐忑不安,紧攥着双手,踱步跟上平叔。   边走边问。   “平叔,您刚才说的坏了是什么意思?薛饶出什么事了?有么有办法救他啊?您能治好他吗?.....”   平叔心里想着应对之策,哪里注意到宋意年一直抛出的问题,摆摆手,“不知道不知道,哎呀你个小丫头,就别多问了,要问也要等我瞧完再说。”   “噢噢好。”宋意年点了点头,乖巧的不再多说,两人不到片刻就抵达了薛饶的书房,平叔先是诊脉,后才观察五感,最后才是下了结论。   “这小子,不是说找到解药了吗?还没用?阿羽之前是怎么和我说的。”平叔气不打一处来。   “平叔,薛饶如何了?”   “五日之内必须服药。否则.....”   “药啊。”宋意年听道这个,略松一口气,药还是比较好买的,连忙补充道:“我去买,平叔您说需要什么,我立刻去买。”   平叔摇摇头,有些沉重说道:“买不到。”   说罢,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宋意年。   “不过......”   “不过什么!”宋意年抓住了关键字,紧张的问。   “不过.....”平叔故意卖了官司,给她讲起了这个毒,“其实这小子是中了毒,这种毒的解药,一是萦芳草,世间罕见,非绝寒之地不可有,二是破云珠,更是世间难寻。两者缺一不可。”   宋意年越听越心惊,若是其他的药材,她还能立刻去买来,但这两件药材的名字闻所未闻,虽然平叔提及破云珠时,她脑中有了一下刺痛,但这两件药材她都不知道从何处去拿,她心里有点难受。   她不能放弃。   对。   耷拉的脑袋再次抬起,她目光坚定的看着平叔,认真道:“平叔,您既然知晓这两个药材,自然是知道在何处,您告诉我,我去拿。”   “五日之内,我可以的。”   平叔挑眉,“听我说完。”   “哦.....好。”   “萦芳草,这小子应该是拿到了,破云珠,按理说应该也拿到了,但是目前的情况,问题应该出在破云珠上。”   “破云珠在哪里?我去。”宋意年自告奋勇的拦下任务,毕竟在薛府这么久,都是薛饶在照顾她,她一点也没有出力,这点小忙,她必须要帮的。   哪怕再艰难。   “破云珠在......”平叔拖长了音节,后将视线落在宋意年身上。   “你这里。”   “我这里?”宋意年有些吃惊。   “对。”平叔毕竟一早就知道宋意年的身份,“这破云珠曾是你的东西。”   不过,薛饶没用破云珠,平叔虽然不知道内里出现了什么问题,但能猜测出与面前的女子有关,他有心试探宋意年,“你难道不知道薛饶接近你是为了破云珠吗?”   “接近我?”宋意年不太相信,看了看床塌面无血色的薛饶,回了平叔的话。   “即使是接近又如何?若是他想要的,我自然都会给他。”   “若他别有目的?”   “那也是好的,最起码因为这个,我们才认识的嘛?”宋意年轻声笑着说,“好了,平叔,你就直接告诉我,怎么做吧。”   平叔收了刚才吊儿郎当的状态,正色道:“以前的你是知道在哪里的。”   “但是现在的我失忆了,对吧?”宋意年见平叔点点头,就知道了平叔没说的意思。   这是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她。   若是一直失忆,便想不起破云珠,五日一过,便救不了薛饶。   若是能够想起,便能救他。   虽然她下意识有些回避过去,她总觉得过去一定过得不好,所以才忘的彻底,甚至那日被苏晓晓拉住时脑海中闪现的画面,都在预示着,不记起来,会更好。   “好,我知道了。平叔,你直接说接下来怎么办吧。”   平叔:“不再考虑考虑?”   他偷瞥了一眼薛饶,“若你记起来的事是万丈深渊呢....”   平叔还未说完,宋意年便开口打断,“不会。”   她含笑,“我还有人为我掌灯呢。”   “你决定了就好,也算你小丫头运气不错,你身上这毒解药我配好了,你看什么时候用。”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宋意年没怎么犹豫,眼角带着笑意,“说不定,还能陪薛饶过个生辰呢。”   “算起来,今年,他该行弱冠的。”   他比她大五岁,今年她及笄,他弱冠。   “去我院里吧。”   “还有,这件事,求平叔您别告诉他。”   平叔也不好在说些什么,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跟着她进了院子。   “开始吧。”   宋意年做在屋内,又屏退了所有人,才让平叔开始。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排针,选择了最细长的那根,分别扎在了宋意年的身上。   应该扎在某些穴位上了,宋意年感觉到每扎下一次,头上的筋脉就刺痛一下,扎的多,头就更痛。   不一会儿,红润的小脸就有些惨白,头上冒着虚汗,她死死撑着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痛苦的声音。   嘴唇早已被咬的泛白,手中的指甲也在掌心留了痕迹。   平叔在扎针的空闲看见宋意年的表现,夸赞道:“你这小丫头,倒是能忍。怎么那个时候,我训那小子就忍不了?”   宋意年艰难地回道:“这、不、一、样。”   “行了,一会拔完针,你就会吐口气晕倒,醒来就应该没事了。”平叔交代了下后面的结果,“那我开始拔针了。”   “嗯。麻烦您了。”宋意年此时一点也不拖沓撒娇,犹如一个沉稳坚韧的姑娘。   她知道,是那个让她撒娇的人不在,所以她要忍着,然后把受到的委屈都告诉给他。   “噗――”   一口黑血直直吐了出来,宋意年果然如平叔所料,晕倒了。   ......   因为宋意年吩咐不许人进来,因此等她醒来时,依旧是下午那般的场景。   “已经晚上了啊.....”   宋意年有些呆呆的坐在案边,脑子里里突如其来许多陌生的记忆正在融合与她的脑海中,一段段,让她重温了一遍。   所有过往。   “........”   等阖着眸回忆完所有的记忆后,宋意年才睁开那双眸子,里面蕴含着复杂,失望,难舍,爱恋.....   她机械般的伸出冰凉的手,擦拭了眼下的泪痕,勉强的一笑。   “怎么哭了呢。”   “不该这么疼的。”   宋意年也不知是被针灸扎的脑袋痛,还是心里回忆的痛,让她情不自禁的流着泪水。   “我怎么....”   “怎么又一次喜欢上你了呢。”   “薛饶,薛怀溪,大侠。”   “若是不记得这些该有多好,这样我们还能一直如此。但,这些日子......你是真的喜欢我.....?”   “还是,仅仅是觉得亏欠呢。”   “薛怀溪,我有点怕。我怕,你还是会像上次一样推开我。”   “大婚之日,我等了那么久都没等到你来,所以你是不喜欢我的对吧?”   宋意年缓缓抚上自己的胸口,心脏跳动的每下都有些刺痛,她有些怅然若失,有些迷茫。   “可能,就是不喜欢我的吧。”   “但是,偏偏我还是那么喜欢你。”   她望见自己腰间一直别着的香囊,解开,打开。   一封早已看过不下数遍的信,再次被展开。   【........至始至终,我想要喜欢的,都是你,年年。】   “年年....”宋意年喃呢着这个称呼,似乎又想起了那日院中晒着太阳的薛饶,笑着摆手唤她过去。   他说:“年年,来。”   宋意年意识到嘴角露出了笑容,顿了一下,努力的压下心里的悸动。   她望着窗外的繁星说:“薛饶,我想赌一次。”   “就赌你会不会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有点忙,可能就晚上更新了,大概是这周可以完结,然后下周掉落1-2章番外就结束啦~   宝贝们快看看预收,收藏一波吧。这本写完,应该会及时开新文的。 第60章   宋意年心里大概是希望薛饶能来的吧。   毕竟他陪自己了那么久。   但她又怕,他不会来。   此时的薛饶因为中毒还没有醒来,宋意年看着斜挂枝头的月圆,起身走到衣柜前。   拿出了一件黑色的袍子,披在自己的外面。   一个人独自出府了。   她循着记忆里的地方,在苏府后门敲了几声,开门的是一个小厮。   “麻烦通禀一下苏小姐,就说....我叫苏意年。”   刚一开口,她就愣住,这个名字多久未从她口中说出了,那时的她第一次见到薛饶,就支支吾吾的说了这么个名字,后来他就喊她妹妹,疏离的时候就是苏小姐,公主,开心的时候就喜欢摸着她的头唤她意年,年年.....   想到这,她神色暗了些。   她怎么什么都能联想到他呢。   宋意年啊,宋意年,想想他怎么对你的。   ....   “公主?!”苏晓晓起初听见下人说禀苏意年的时候,眼皮一跳,便匆忙出来瞧,离远了只能见这个身影婀娜,等靠近了才发现就是当今嘉和公主,宋意年。   “您怎么来了?”   “我想让你现在带我进宫。”   宋意年说出了来意。   苏晓晓有些迟疑,“进宫?可这天色有些晚了呀。”   “就是要晚上,如今世人皆知我已不在人世,若我白天进宫,怕是会乱。”   宋意年结合这几日隐约听到的坊间传闻和自己打听到关于宋国的事,不难推出自己的消息被压下的现状。   “好,那我换身衣服,立马陪您进宫。”苏晓晓转身之际,意识到什么,扭头惊异道:“等等,公主您是想起来了?”   “嗯,全都想起了。”宋意年说过这话后,就站在门外等她。   两人坐的马车孤零零在宫道上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宫门前进行例行检查。   “我是苏家之女,奉我父亲之命进宫有要事与皇上详谈。”   宋意年此事一身黑袍,坐在一旁,例行检查的侍卫晚上也不像白日看的真切,就瞧见马车是女子,黑袍的女子露出的手指纤细,一看就不是会武功之人,直接就放行了。   “一会公主您进去,我在殿外等您。”苏晓晓看四周无人,扶着宋意年下了马车。   “好,多谢你了,苏晓晓。”   宋意年看着灯火通明的御书房,叹了一口气,走上了千层台阶。   在她失忆的这段时间,她不知道皇兄是如何面对她的噩耗,又如何处理了宋国与拓跋和亲之事,甚至边关的镇守.....她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一问皇兄。   她上完了最后一个台阶,望了望远处的宫墙楼阁,在月色下泛着冰冷的光。   一切终究是物是人非,他们都回不去了。   宋意年敲了敲门。   “砰砰砰。”   她三声就停下了。   屋内的宋平祯还在批阅折子,近些日堆起的奏折已有半个上身这么高,他揉了揉太阳穴,以为是宫女来送些温茶,便唤她进来。   “进来吧。”   宋平祯开口的刹那,宋意年就有些泣不成声,皇兄,是皇兄。   她忍着眼里翻涌的泪意,推开了这扇厚重的门,从门口望去,宋平祯坐在不远的桌案旁,批批写写,没有抬头。   宋意年就悄声,一步步走了过去,临到还有几步之遥,才堪堪停下。   她柔柔的声音带着想念,一开口便染着温情。   “皇兄,是我。”   “意年。”   “意年?”宋平祯倒是未料到宋意年会来,有些吃惊,先是看了看紧闭的门外和四周,才走过去拉着问她。   “你怎么来了?他.....没跟你来?”   “嗯?”宋意年有些疑惑,然后瞬间想到了宋平祯说的他不会是薛饶吧?!!   她惊道:“皇兄,你知道?!”   “嗯。”宋平祯点了点头,解释道:“他告诉我你在他那里,还有救你的事,不然我怎么可能放心,想来他不会害你。”   “他救的我?!”宋意年压住心里的隐隐撕破真相的心,惊疑的问:“和亲那日,他不是没来?”   “哎....”宋平祯看宋意年这样的不解,这才明白薛饶什么都没告诉他,不过他自然不会替那人说好话,“这件事他既然没说,就不必问我了。”   宋意年心痒难耐,偏偏又被勾起了好奇,但看自己皇兄没有想告诉自己的欲望便强行给压了下去,问了些其他的。   “那皇兄近来可好?上次我遇险一事定是阴谋,拓跋有没有故意为难?或者有是没有什么棘手之事,我来帮你.....”   宋意年越想越觉得不行,她应该留在宫中帮他皇兄才对。   “意年,这些事你就别管了,之前你不是说过想要自由的生活,如今便是个机会。”宋平祯说着说着意识到不对劲,眉头一皱,“你今日来宫里,应该有别的事要问吧。”   “....”宋意年知道宋平祯的性格便是什么也不说,全都替自己扛下来,不然原先那么多年还疏离自己,这事只等等自己悄悄去打听,去帮忙了。   她顿了一下,眼睛眨巴了几下,带着些犹豫,“是有别的事。”   “我又不是外人,说吧。”宋平祯没有用“朕”,至少在他心里,宋意年永远是他最亲的妹妹。   “皇兄,你知道破云珠.....现在在哪里么?”   宋意年说完,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着宋平祯,这话说了就像是她认为宋平祯私拿了一样,毕竟那时她将这给了他。   宋平祯微微一愣。   “在我这里,我给你。”   他走到案边,从桌案的暗格中取出一个锦盒,就是那日宋意年交给他的那个,而后递给上前的宋意年。   “他说这东西他不要了,让我给你。”   “没要?”宋意年还以为薛饶不知道这锦盒里的东西是什么,但瞧见这锦盒有打开过的痕迹,应该是那时给他看过后他说了那话吧。   不要?   他那时为什么又不要了?   这不是他梦寐以求之物?   宋意年很难不去猜测薛饶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又看不透他。   “还在就行。”她啪的一下合上了锦盒,揣入怀中,“这我先拿走了,今日还有要事要做,明日我再来,皇兄记得留门。”   看见宋平祯将要开口拒绝的态度,宋意年瞪了一眼他,凶凶的恐吓道:“不许说不行,这次皇兄你要听我的。”   宋平祯到底是太久未见宋意年,答应了她的话。   ......   等宋意年从后门进到薛府时,有一人便在那里等着,看了一眼宋意年,随口问道:“小丫头,拿到了?”   “拿到了,平叔。”   宋意年将锦盒交给平叔。   “剩下的拜托您了。”   平叔:“什么时候给他服下?”   “....现在吧,越快越好。”宋意年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跟着平叔进了屋子,一切准备就绪,平叔便将药物碾碎提炼,而后让薛饶吃下。   宋意年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在平叔喂药之前,跟着苏晓晓离开了。   大约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薛饶醒了。   他悠悠转醒时,睫毛微微一颤,恍惚的眼神里片刻恢复了清明,他偏头一转,没有看到宋意年而是平叔在身旁,他眉头簇起,想起此次来势汹汹的吐血,定然吓坏了宋意年,如今深夜,也该让她睡个安稳觉。   “她睡了?”   没提称呼,平叔也知道薛饶说的是谁,那小丫头自然不在府内了,怎么可能睡了,不过他想起小丫头临走之时的交代,什么也没说,撇头轻哼了一声。   “你还管她作甚?你不知道自己命都没了?”   薛饶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竟然没有看到往常的青色,猛然抬头,“毒解了?”   “怎么解的?!”   他心里开始不安。   “还能怎么解的?自然是我解的呗。”平叔白了他一个眼,按照宋意年交代的隐瞒了原委,“你运气好,我这几日顿悟,只用萦芳草就做出了解药。”   “行了,你赶紧休息吧,明日不是行弱冠礼,那小丫头说不定还送你一份大礼呢。”   平叔调侃了一句便赶紧离开了,他怕自己再待下去被那小子给发现了破绽,这几日不太平,他直接出了薛府就往城外走,打算避避风头。   薛饶在床上一直觉得事情发展的不对劲,但又是说不上来,他目光幽幽的落在了那个碗。   说是平叔看到,定要诶呦一声叫出来了声。   他忘记拿走那碗了。   薛饶掀开被褥,下了床,这碗是他刚喝过的,他只要闻一下便知道,是不是真的解药。   果然。   是假的。   药里有其他的味道,他略懂医术,闻的出这另一种药的奇特香味。   “这是....”   他脑中的弦瞬间断裂,一瞬间惊恐的睁大了双眸,原本幽暗的双眸里布满了恐惧。   “啪”的一声,他手里的碗直接滑落摔碎在地上。   “是破云珠.....?!”   “年年!”   他顾不上穿鞋,步履匆匆的往旁边的院子大步走去,心里慌张难掩,亵衣在热风的带动下,张开的猖狂。   一向注意礼仪的薛饶,此刻竟不管不顾的往屋里冲。   “吱呀――”   他推开了门。   里面空无一人。   他不可置信的退了一步,脸色惨白的望着那套整齐的床褥。   他不敢去相信,那个人走了多久,又去了哪里。   亦或是记起了记忆,不要了他。   这一刻,他像一个孩子一样,肆无忌惮地跌坐在了地上。   月光下的他,看上去那么柔弱不堪,孤零零的影子被拉的修长。   而藏在黑暗中的那半个身子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只有隐约的光在落下。   是他哭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这几天工作太忙了,不能原定时间更新啦,估计最近都是晚上发。   现在才刚写完!   不要怕,明天就甜了!大家晚安! 第61章   大概是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屋内的月光已然微弱,薛饶整个人被笼罩在黑暗里,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又过了不久,他才失魂落魄的撑起了自己的身子,依靠在床边的小柜前,目光终于抬起,看到了一封干净密封起来的信。   他瞳孔一缩,心跳快了几下。   这是......年年给他留的信?   他大步过去,又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上看,没有署名。   薛饶心里做好一切建设,才屏息凝神的将它打开。   ?   “空白?”   薛饶似是没预料到有些疑惑,但他本就旁人多想一分,很快就明白了宋意年留信的原因。   他嘴角伴着苦笑,仰着头道:“也对,她....大概是对我无话可说了。”   “咳。”   他摊开手心,手里很湿,是血。   他没怎么在意的又垂下了手,她到底会回来吗?   不会了吧。   他明明知道这个答案,却根本不敢触及这个念头,哪怕一瞬间也不行。   沉睡了一天的薛饶,本就身体虚,又接二连三的吹冷风,吐了血,乱了心神,脸色已经接近无色,可他那双黑眸却在黑暗里不复刚才的绝望与痛苦,在挣扎中,并发出偏执的狠绝。   逃了,便找。   不见了,便抓。   这么简单的道理,薛饶一早就知道。   她能去哪呢?   没几个地方吧。   浓密的睫毛掩盖着深邃的眼眸,薛饶不紧不慢的整理了刚刚被风吹乱的衣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临走时,手里还捏着那封空白的信。   天亮了。   薛饶在他房里坐了一整夜,把所有宋意年可能去的地方一个个的回忆出来,他看着初阳映射在窗案旁的盆栽里,小芽儿抖了抖树杈。   他该去接她回来了。   于是推开了房门。   正好有人与他撞了个满怀。   他本身就压了一夜的心火,此时皱着眉不怎么好看的垂首看过去,竟是没想到此人居然是去而复返的宋意年。   “你怎么回来了?”   宋意年一脸无辜,摊开手心道:“我不回来去哪里呀。”   薛饶想要问她昨夜去了哪里,为何又要回来,现在是想起了记忆还是没有....   他欲言又止,最终沉默的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回来了就好。”   宋意年心里一叹,知道薛饶在说些什么,也就轻声的回了个“嗯。”   昨夜本是打算离开的,但真正走到了苏府后门时,偏又听到苏晓晓开玩笑般的说,很早之前,在薛饶还没认出她时,薛饶就已经来过苏府,问过是不是有一个女孩姓苏了。   所以,其实他一早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是在那时才知道的。   而后,还愿意假装不知道的陪着她闹。   “晓晓,我突然想明白了。对错从来都不是评判的唯一标准,而是人心。”那时的宋意年就这样放弃了逃跑的抉择,可能她心底里也知道不管跑了多远,心里也还是会有他。   她就回来了。   她埋在薛饶的衣襟间,呼吸里浸满竹叶清香的味道,她用手牢牢的抱紧了薛饶,没再隐瞒。   “薛饶,我全都想起来了。”   “即使我失去记忆,还是会喜欢上你。”   是真的很喜欢。   但她心里还是很委屈,委屈的指责着对他的不满。   “可是....为什么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呢。”   “喜欢的,年年。”   这是薛饶第一次正式的回复了宋意年。   他垂眸视线落在她的发间,笑意浓烈的闻着她身上的甜香,犹如甜食一般让他心情美好,他开口道:“我也很喜欢你。一早就是。”   “哪有.....你之前还说我是你妹妹....!”   宋意年一点也不相信的反驳着。   薛饶温声哄着怀里的姑娘,“抱歉,年年。”   “你要体谅一下,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没有经验。”   “.....”   宋意年被这话完全憋到了没话说,干巴巴的转了另外的点去控诉。   “那你还对我说了好多难过的话,甚至连我大婚你都不来!那时我都求你了!”   “事后我也很后悔。”   薛饶无奈的解释道:“大婚那个我本打算阻拦,但偏偏因你皇兄密令提前出城算错了时间,这才去晚了一步。我本想着,你总会等到你皇兄登基才走,哪会想你这小丫头还提前离开。”   “意年,当我看到你满身是血的躺在那里,我真的很后悔,我甚至是颤抖和害怕,很感谢你给了我一次机会,让你活了下来。”   “那时我就对自己说,你这辈子就是我薛饶的了。”   宋意年这才知道那时是他救下了自己,于是探出脑袋,扁扁嘴问道:“那下辈子呢?”   “下辈子也是。”薛饶补充道:“永远都是。”   宋意年这才听了放心,两人在房里又说了许久的话,把之前的一些误会和心结都说开了。   比如,那时故意拿姚沁云当挡箭牌,实际是与她爹做了交易,湘儿是他的手下,云间楼是他的势力范围等等.....   宋意年点了点头,把心里的许多疑惑都解开了。   “昨日我去了皇宫,但皇兄没有告诉我与拓跋和亲的事,后来为什么他们没有来宋国闹?”   这件事是她最为想不通的,按理说那时拓跋借机可以打压宋国,而呼延也有机会横插一脚,但都未有动作。   薛饶揉了揉她的头,“笨年年,你忘了,我除了是王爷,还是什么?”   “大侠?皇叔?”   “不是。”   “是九华山庄的主子。所以拓跋和呼延,都有我的人。”   这也是变向告诉宋意年为何呼延和拓跋都不敢动宋国了,再联想到那日大婚他未来,应该是赶回山庄了吧。   宋意年有些感动,她与薛饶非亲非故,只是因为喜欢二字,竟帮她至此。   “多谢你,薛饶。”   “你我不必....”薛饶还未说完,宋意年便打断说道:“我是替宋国百姓谢谢你,没有战争的天下才是他们所希冀的。”   “年年,我看起来想这么大公无私之人?我心很小,我只是为了你,只装得下你一人。”   薛饶毫不客气的否决了她给他带起的高帽。   “好嘛。”宋意年眼珠子溜圆一转,心里来了主意,故意委屈巴巴拿身份呛他,“皇叔~虽然你心里有我,可、可是我是公主,终究身份有别的。”   “所以.....不如......”宋意年眨巴着眼睛等待薛饶的回答。   薛饶盯了她一眼,“不准。想都不要想。”   “明日我便请辞王爷一职。”   宋意年见他眼底的认真,认怂道:“哎呀,我就是说说嘛。你怎么这么较真呀!”   “算了,今日你生辰,我便让让你。”   宋意年从怀中取出一早准备的礼,将手帕掀开,露出里面的皮影小人儿,将栩栩如生的男公子递给薛饶。   “诺,生辰礼。我特意找人按照你的样貌做的,像不像?”   薛饶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小人,倒是有几分像,但他未将注意尽数放在她手上,而是兀自拿出了帕子里的另一个小姑娘。   温润的声音伴随着嘴角的笑意,他说:“不错,这个归我了。”   “哎哎哎啊?那是我的啊!”宋意年伸手就要去要,竟被薛饶动作灵敏的多了过去,她一下子就扑空了。   “你怎么抢了啊!这个才是你啊。”   宋意年晃了晃手中的男公子,义正言辞的纠正他的想法。   “年年,要言而有信,你刚才说了要让我的。”   薛饶笑意更甚,视线在小人和宋意年身上来回跳转。   “再说,你是我的,这皮影上画着的你难道不归我么?”   宋意年这才回味出薛饶说话的深意,凶巴巴的吼道:“.....薛饶!你无耻!”   两人口干舌燥的争论了半个时辰以宋意年有事为由停止了。   她昨日答应过皇兄要去皇宫的,因此今天她想早点去,之后回来陪他。   她将这话说给薛饶听,薛饶没拒绝,而是陪着她去。   到宫门口的时候,薛饶被拦在门外,没让他进去,说是皇上下过旨意任何人不能放他进去。   宋意年本想直接拉他入内,但薛饶知道宋平祯有意为难他,就宽慰宋意年让她安心去。   “年年,我在这里等着你,你去吧。”   宋意年原本还想再劝下他,见他已然铁了心思,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临走时,她突然想起了那日她也是这样离开,而他没有跟上来。   莫名其妙的,她就问了薛饶一句话。   她说:“薛饶,如果我进了皇宫,要是觉得当公主不错,不出来了怎么办?”   “那我就等。”   “等你出来。”薛饶知道她心里的不安,“以后,都换我来等你,我来跟上你,我来走近你。”   “.....嗯。我去了。”   宋意年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不再犹豫的进了皇宫,这番对话也穿入了宋平祯的耳中,于是自然而然的就为难上薛饶了。   “那就让他等着吧,等到天黑。”   宋平祯不复往日温柔顺着宋意年的模样,见她想要替薛饶求情的态度,那话堵了回去。   “意年,你昨日可是说了,今天要好好陪陪皇兄的,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是。”宋意年幽幽的看了一眼城门的方向,薛饶,这次为难你了。   宋平祯说到做到,真的从天亮等到天黑,才放宋意年出去。   她推开殿门的时候,天已经真的是昏暗的了,她顾不上其他的急匆匆的往宫外走。   边走边想:这次,薛饶不会生气吧?又或者先走了?   快到城门口时,她看见墙边依靠着一个人,衣衫碎影拉的修长,就那静静的站在旁边,抬头看着天上。   是他。   宋意年看过去的第一眼就确认了。   她一直提着的心此时终于放下了,脚步放慢的走到他身后,牵起了他的手,“薛饶,走吧。”   “好,我们走吧。”   宋意年怕薛饶心里难过,解释道:“薛饶你别生气,是皇兄他不放我出来。”   想到今天还是薛饶的生气,更是心里内疚,抿着唇自责,“抱歉,今日你生辰,我还丢下你一人有事。”   “没事,我说过会等你的,无论多晚。”薛饶摇摇头,握紧了她的手,“你没有丢下我――这就是我今年生辰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薛饶望着漆黑的天,月亮已经升起来了,他认真的说:“年年,我们回家。”   “好,薛饶,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芜湖,刚出来的更新。   明天就是大结局了,然后会有两篇番外,就完结啦!   宝贝们可以直接收藏新文啦,现言和奇幻的那两篇,应该是近期就会开了~   希望我可爱的读者们不离不弃! 第62章   因宋意年一连几日都被宋平祯唤去了皇宫,还恢复了身份,薛饶嘴上含笑同意,实际每次她踏入宫门时,都能感受到背后那道直勾勾的,带着点哀怨的注视。   偏偏薛饶说不得半丁点不是。   毕竟他娶宋意年,总要过宋平祯那关。   拦在门口不让进,冷板凳,冷茶,冷脸色,薛饶都不曾有过怨言,宋意年看在脸上,疼在心里,很不是滋味,总想着哄一哄薛饶的。   可原先她没了记忆还能住在薛府,如今有了记忆,又遇上宋平祯这个疼她的人,于是他和薛饶很快因为她晚上睡哪起了第一次争执。   “她是嘉和公主,朕的胞妹,自然皇宫才是她的家。永绪宫早已准备妥当。”   “年年,毕竟与我相处较久,自然是不舍得离开薛府,况且她即将嫁与我,自然是跟我回薛府。”   宋意年原本是看好戏的态度,谁料两人突然转身看向她,将她带入到漩涡之中。   “意年,你说。”   “年年,你说。”   宋意年看了看两人威逼利诱的表情,气势弱弱的想往后退了一步,但又被一记眼光瞪在了原地:“.......”   “我......”   宋意年刚开口,就迎上两人期待已久的小眼神,她咽了一下口水,艰难的说道:“要不....我去.....”   薛饶:“去哪?”   宋平祯得意的笑:“自然是皇宫。”   “年年,你说。”   她咬着牙说道:“我去公主府!”   她刚刚突然想起在皇宫外还有一个自己的府邸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这么聪明的答案她怎么能想的到。   “我已经有公主府了,我睡公主府!”   “公主府?!”两人似乎早已忘记还有这个地方,异口同声的说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宋意年梗着脖子,认真道:“我已经及笄了,我可以自己做主了,我就住公主府了,你们不用劝我。”   “年年.....”   “意年.....”   宋意年一记眼光扫过,两人闭嘴不言。“”   于是宋平祯与薛饶两人交锋,最终同时以失败告终。   夜晚。   宋平祯吩咐了一群人去公主府伺候宋意年,薛饶只好看着她进入到了公主府。   宋意年本意是既然公主府挨着薛府,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谁料宋平祯直接杜绝了她的这个想法,因此她只好神色恹恹的回了府。   冷冷清清的公主府,宋意年自然是睡不习惯的,偏又无人陪她,只好早早便进了屋子,躺在床上玩。   忽然有一阵风吹过,烛灯尽灭。   宋意年一瞬间警觉的坐起了身,屋内本就门窗紧闭着,那里会有风吹落,她刚想去摸索着点燃,后背突然被人抱住,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去。   “年年,是我。”   宋意年闻言,便知晓背后靠着的人分明是一墙之隔的薛饶,她既是惊喜又是心惊,“你怎么来了?我这府里全是皇兄的眼线,你不怕明天他又找你麻烦?”   “自然是想见你。”薛饶抱着宋意年不撒手,“废了点功夫,他们都不知道。”   薛饶又听闻宋意年将这几日宋平祯的打压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委屈,有些可怜的哀叹了几声。   “你既然知晓你皇兄如此做法,还不帮我应对,年年怕是偏心,厌恶我了。”   “我没有.....”宋意年着急的辩解,动作也不安生的想往后看他的表情,被薛饶止住。   “那不是皇兄想要考验你一番嘛,要不怎么能让你娶我。”   “年年的意思是,你皇兄不同意,但心里已经同意嫁我了,对么。”薛饶温柔的话落在宋意年的耳旁,热气吹的她耳朵痒痒的,脸色也有些绯红,好在屋里灯已经被灭,看不出她的异常。   “.....”   薛饶见宋意年没有说话,低下头故意凑近了脸庞,引诱着她开口。   “年年,说话。”   宋意年被撩的小脸通红,不久憋出了一句,“嗯......”   “好,就当年年同意了。”薛饶闻言,清脆的笑声在安静的屋里格外好听,他改环抱为拉着她的手,“好了,你睡吧,我在旁等你入睡再离开。”   “你不留下?”宋意年以为薛饶会留在公主府又或者她偷偷去薛府,没想到薛饶竟然什么也没有做。   “嗯?你希望我留下......做些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意年解释不清。   薛饶:“好了,来日方长。今晚毕竟有你皇兄的眼线在,我陪不了多久。”   “等以后.....”   等以后他正式上位,宋平祯也就不算什么了。   到时候宋意年自然是听他的。   宋意年想起身点灯,毕竟夜里黑,她有些怕,“灯....”   “以后入夜的灯,不许旁人来点,知道么?”   薛饶话里带着霸道,动作就干脆利落的拿起旁边的烛台点燃,“只能我来。”   “好。”宋意年乖巧的点头,声音软软的同意。   等宋意年睡下,薛饶才离开。   .....   宋平祯的如意算盘没打几天,就被薛饶给破了。   起因很简单:有人看到嘉和公主和一个公子整日出去游玩,后来便传出此公子为九华山庄的怀溪公子,仰慕嘉和公主已久,如今在追求公主。   公主府每日门前尽是成群围观的百姓,今天送的是几车的珠宝,明日又送的是银票,后日送的是绝版诗词壁画,等等等等......   闹的京城人尽皆知。   此番不要脸的作态,自然是气到了远在宫中的宋平祯,闻言当下就要比武招亲,为嘉和公主择婿。   薛饶不会武功这件事,还是宋意年不小心说给了宋平祯的,没想当此时被当了把柄,捏住了薛饶的喉咙。   宋意年夹在两人之间,也很难为情,偏偏薛饶一副有苦说不出,为了她都可以忍受的作态,完全把卑微刻在了脸上。   “是我不小心说出去你不会武的,我没想到皇兄会.....”   “我知道你皇兄心里有怨,但若真是比武招亲,我怕....”   宋意年看薛饶欲言又止的模样,就觉得这次是皇兄过了,自然就站在薛饶这边,拍着胸脯打包票说道:“薛饶,不会的,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不如这样,我们直接先成亲拜堂,后来再.....”   薛饶摇摇头,“年年,我想给你一个正式的、盛大的大婚。”   薛饶的话说在了她心坎里,她自然也是羡慕大婚的,但如今他与皇兄之间....   于是她私下找了宋平祯一次,认真的说服了宋平祯不要再为难薛饶。   “皇兄,我知道你疼我,想多看看,可是我已经认定是他了,就不会变。求皇兄成全。”   宋平祯几番了解过后,终是点头同意了,他知道自己的意见对她很重要,索性说:“好,到时候我会去的。”   薛饶得知此消息后,连夜命人寻了算卦最准的人,占了黄道吉日,定下了大婚的日子,就在半月后的八月初八。   宋意年原本还对大婚期待众多,但真的等到她穿上红色嫁衣的那天,她对此,就一个感觉。   好沉,还好累。   ......   薛府张灯结彩,房门紧闭,直到第二日晚上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   “让人准备些吃食,夫人饿了。”   薛饶慵懒的声音还带着些浑厚低沉,犹带万种风情。   ......   新来的下人们经常听闻,府里的这位主子特别宠爱夫人,喂饭、穿衣、打伞,什么都愿意做,就这,主子还觉得仍不满意,要把所有珍宝都收来给夫人玩。   夏季怕她中暑,薛饶便带着宋意年回了九华山庄,冬季,带她回皇宫看雪,初春便陪她南下游历各州,完全把宋意年娇养在怀,胖了好多。   宋意年本来没觉得自己胖了,有一日心血来潮,穿了薛饶曾经送她的衣衫,没想到竟然穿不了,气得她中午夹了几筷子就说饱。   委屈巴巴的样子,薛饶又是一阵折腾。   薛饶刚开始还以为她食欲不振,后来得知原因后哄她,怎么哄都不开心。   一时烦恼,有一日竟召集了所有朋友,询问这解惑之道。   朋友都被他太过于娇惯的法子给震惊到,劝他也该找些自己的地位,薛饶对此很是不屑。   “自家夫人,若不宠着,那为何要娶呢?我今生,没什么所求,只求她一切安好。”   “岁岁年年常相见,朝朝暮暮皆欢喜。”   虽然没要到什么解决的法子,但这话方奚平随口说给了宋意年听,她听完很是满意的奖励了薛饶一个吻。   “阿饶,你真好。”   “年年亦是。”   后来,薛饶带着宋意年出门溜达时,才从郎中那里得知,宋意年她那不是什么胖了,是有喜了。   还是龙凤胎。   “好啦,这就是娘和爹的故事了,我以后长大了,看见好看的小公子,也要扑上去亲一口,我娘说了,盖了章,就是我的人了。”薛朝朝用没长全的豁牙啃着糖葫芦,说给一旁的小团子听。   “你胡说,娘才不会这样呢。”看着扎着两个小揪揪霸道的小姑娘坐在他的小秋千上,小团子薛暮板着个小脸,一脸阴沉的看着名义上的姐姐,义正言辞道:“都是你胡说的,娘亲那么好看的大美人,一定是被薛饶骗走的!一定是!”   “什么薛饶薛饶的,那是你爹!你个暮暮,还想被爹训?”   “他才不是我爹,他是坏人,他不允许我和娘睡。”薛暮提及这个委屈,娘最喜欢她了,说长得像爹,特别喜欢亲他抱他,但是每次爹一看见他缠在娘身边,就把他支走。   有一次,本来他睡前还在娘怀里,半夜醒来竟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里,一问奶娘才知,是昨夜少爷回来了。   “哼,等我长大了,我就娶娘亲!”   薛饶和宋意年走进院子时,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薛饶笑吟吟的搂着宋意年,宣誓主权般的淡淡道:“是么,薛暮。”   薛朝朝和薛暮脸色瞬间一变,薛朝朝倒是收拢了坐姿,端庄的坐在一旁不吭声,薛暮则是一脸谄媚的笑。   “爹,您听错了,我刚才梦游呢。”   至于薛暮是不是梦游,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宋意年终于和薛饶有了家,薛饶终于娶了心里的小姑娘。   林新言的事,后来宋意年知晓了,沉默了很久,这个陪伴了多年的玩伴竟然最后要杀了她,薛饶同意宋意年见他一面,此时的林新言已然有些糊涂,言语尽是颠倒,宋意年让薛饶放了他,薛饶也答应了,因为对他来说,已经不再具有威胁。   周肃在边关也重新夺回了两州,抚慰战死他乡的士兵亡灵。方奚平倒是真的在二人婚后的第二年中了状元,带着荣誉回归故乡,所有人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亦是失去了一些人或事,也许这就是成长,但总归是人生圆满,幸福安康。   ――本文完,但薛饶和宋意年的故事或许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   大概还有两章番外,一个是薛饶小时候的故事,一个是婚后趣事小片段,这两天写完就发。   希望年年和薛饶可以幸福美满!   ――   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可能又发现,这篇文章我写的时候刚开始有些不太顺,后来慢慢就顺了一些,其实刚开始特别卡,一度怀疑自己,但后来想想,其实我本来是抱着练习文笔的态度去写,不给自己那么多压力,反而写出来更轻松了,这本写完以后真的学习到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我知道还有不足,但我希望以后每一本都可以进步一点点,总有一天可以写出来让大家感觉满意的书。   感恩各位追到这张的小天使!咱们下本见! 第63章 番外一   生活小趣事一:   宋意年在湘儿和画本的鼓励下,曾偷偷爬上过薛饶的床,面上一副单纯不谙世事,行为却是大胆放肆,嘴里还委屈说着“阿饶,我冷。”   明明是夏季的天,她却说冷,薛饶那时沉眸盯着宋意年,自然是明白宋意年不明白这样的含义,只能压着声喑哑的对她说:“年年,乖,别闹。”   虽然这样说,但薛饶还是让宋意年上了床,睡了觉。   宋意年觉得很开心,在小本本上达成了一起睡觉的任务。   *   生活小趣事二:   大家应该还记得薛饶曾给宋意年买了许多画本,这些都被她藏在小柜子里,有一日宋意年睡熟了说梦话,薛饶便知道藏在了哪里,于是打开过,看见了里面的内容,面色不改的又合上了柜子。   第二日,还吩咐阿羽多收集一些画本一并放进去,美名其曰她喜欢。   宋意年吃饭的时候,听薛饶问她画本好看不好看,吓得她一哆嗦,以为又被发现了,为什么是又?   因为上次的画本宋意年以为是薛饶看过后给她学习的。   她自然话不利索的回复说还行,于是当她见到薛饶捧着画本跟她探讨的时候,她欲哭无泪.....哦不对,那个时候薛饶把她的泪都舔干净了。   事后,她扔了所有的画本。   *   生活小趣事三:   薛饶发现,宋意年开心的时候喜欢叫他阿饶,不开心的时候就是薛饶,再生气一点就是故意唤她皇叔,当然现在已经很少听见她唤他皇叔了,都是在晚上的时候唤他薛饶。   嗯,虽然晚上唤他薛饶,但他觉得年年应该是开心的吧。   宋意年表示:不开心,一定都不开心!   *   生活小趣事四:   薛饶最近发现,宋意年爱吃酸的。   太医来过,说是公主有喜了。   但薛饶开心过后,就是愁。   酸儿辣女,这点他还是懂的。   他不喜欢儿子的,儿子会争宠,所以他喜欢女儿,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和年年一样可爱软软糯糯的,想起来就会觉得甜。   因此,他吩咐炊事王叔,做多辣菜,少做酸的。   府里的梅子果脯全被薛饶给拿走了,甚至京城的都被他全买了藏起来,这件事不知怎么回事传到了宋平祯的耳边。他最是不与薛饶对付,原先宋意年还偏心他,现在眼里全是这个薛饶,这件事他自然要压他一下。   于是大手一挥,派人下旨,寻遍宋国所有酸的美食全部送到薛府去。   宋意年起初还怨薛饶不给她吃酸的,天天辣的都快要上火了,没想到皇兄这一手,她彻底是知道薛饶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怒气冲冲的去找他说理去了。   “薛饶,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我生的,你要是敢不喜欢,你就别想碰我。”   薛饶自然连连答应,说一视同仁,但心里还是清明的很。   *   生活小趣事五:   龙凤胎。   薛饶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但在起名这件事上,两人有了长久以来的第一次头蒙,到底起什么?   宋意年想要起薛星星,薛月亮,因为想起了她与薛饶那是说的话。   薛饶觉得太过于简单,不如以白天和夜晚为名,薛朝朝,薛暮暮。   薛饶心里自然是想给女儿偏爱,把暮(慕)给女儿,注意打得很好。   但现实太残酷了。   宋意年让两人抓阄。   于是,姐姐便是薛朝朝,弟弟是薛暮暮。   宋意年对此很满意。   薛饶:.......(那我能说什么呢?老天都不忙我。)   但毕竟薛暮暮这个名字太过女性化,在他五六岁时,宋意年提议改成薛暮。   *   生活小趣事六:   薛朝朝从小被薛饶疼的不像个女生,什么好的东西都给她,薛饶本意是想培养一个温柔贤淑的小公主,像自家年年一样,没想到竟然成了一朵小霸王花。   他很疑惑,于是有私下问年年,是不是培养的方式不太对,宋意年问他都是怎么培养的。   “大概是....喜欢什么就去买,有的是钱,看上谁就直接说,不然会后悔,实在不行就先抢过来,反正强扭的瓜先拐下来再说。打不过就喊我.....”   宋意年:“......”   这能不歪吗?这是歪透了。   于是,宋意年苦口婆心的告诉他这样的危害,薛饶听完觉得非常有道理,所以一夜之间,薛朝朝的好日子到头了。   她被迫开始了学海无涯的地狱模式。   至于薛暮,薛饶就从来没有给过他什么宠爱,毕竟男孩子要什么宠?   所以,薛暮从小就知道,在这个家,谁最大。   他娘>薛饶>薛朝朝>他自己   反正,抱着大腿就对了。   薛朝朝本来看不起薛暮抱娘大腿的事,在一夜转变后,与薛暮达成共识,一人一腿,抱得快乐。   有一日,宋意年N瑟:哎,他们最近都好缠着我,你看你就没有吧?   薛饶:一定是课业太少,加倍。   不然他们怎么过自己的二人生活。   得知真相的朝暮姐弟,留下了痛苦的泪水。   “别问,问就是活着真好。” 第64章 番外二   我叫薛怀溪。   父亲是江湖门派少主,母亲是当朝贵女。   算是一出生就备受关注的存在。   记忆里,五岁时能诗文,六岁会武,八岁便开始掌管山庄,爹娘说是他们的骄傲。   自认为算是拥有过一段美好的儿时吧。   但可能老天太过于妒忌,我不知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母亲说好的只是去京城探亲,却在没有回来。   那天我记忆很深,天空万里无云,连花都开的娇艳。   可我娘,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我爹将山庄交给了我,说是去京城寻我娘,临走时,我还问他,是不是娘像他一样贪玩留在了京城。   他那时低着头,脸型有些消瘦,但还振振有词的和我说,会回来的。   我以为他保是证,就放心的让他去了。   但一个月过后,他还是一个人回来,甚至有些疯癫。   断断续续的我听出了他嘴里的话。   贪得无厌、是他们做错、以及害死了她。   这些话对于八岁的我来说,根本没有办法想到背后的阴谋,我还期许,等明天天亮,我就找爹去问清楚,我娘去了哪里。   夜晚漆黑,我数着星星,怎么也入不了眠,于是我下了床,想偷偷的去寻爹。   但是看到的是,一片血。   他在屋里自杀了。   八岁那年,我接管了山庄,却也父母双亡。   好在,我还有奶娘,和阿平。(阿平是我那时最好的玩伴。)   说来可惜,奶娘对我很好,不让我受欺负,我后来也很依赖她,把山庄里的好多事都说给她听了。   现在想想,终究是错付一场。   阿平告密给我,说她和管家有问题,说我父亲的死不是意外,我没敢相信,但又怀疑。   于是那天晚上,我特意挑好了位置,躲在了床下,所以我听到了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话,看到了让我最可怕的事。   我爹是他们杀死的,我娘是被害死,而阿平在我眼下被管家一刀捅死,阿平死的时候眼珠还看向我藏的地方,血就这样留在了我的脚下。   我一动未动,就这样等他们离去,再离开。   我很冷静。   我知道,我也必须冷静。   于是,在奶娘的甜蜜陷阱下,我把山掌的大权交给了管事,免去了一死。   是啊,当时的我怕死。   因为死了,我就报不了仇。   但是没想到,这人啊都是贪得无厌,他还是盯上了我,一个十二岁的孩童。   他找人把我打残。   废去武功。   喂了药。   只是为了情真意切的照顾我,让我放下戒备。   如果没有那晚,我也许就信了。   可惜。   好在,我隐藏的够好,但正因为我一直培养势力,还是被发现了。   于是那年,我十三岁,被拐卖去了澜洲。   也是那年,让我遇上了相差五岁的,宋意年,我的年年。   嗯,对,就是和我被绑在一起的那个女孩。   那时的我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没有光,没有未来,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她却拼了命的救我,给我讲故事,逗我笑,我能看出,她眼睛里是那么澄澈干净,闪烁着光芒。   我想活着了。   我有想认识的人了。   她住在京城、喜欢吃糖、喜欢粉色、喜欢露出两颗虎牙的笑。   那是我那段时间最快乐的事。   也想过一辈子就这样待在这里也好。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不配拥有美好的一切呢。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带走,再也没出现在我们彼此待的那间小屋里。   后来才知道,她沉了湖,受了伤,失去了记忆。   十三岁的我,做了个决定,回到九华,快速成长,然后报仇,找到那个姑娘。   十四岁,我回到了九华山庄,也成功运用自己的才华与能力,重掌大权,报了爹的仇。   十五岁,学遍医书,得知自己从此用不了武,中了奇毒。   于是,我搁置了去找她的想法。   怕自己短命,怕她伤心。   但我又怕自己太过短命,还未见她,便没了机会,离开了人间。   十六岁,我开始游历各州,结交好友,找寻解药,但我发现,我丧失了相信人的能力,没了享乐的欲望,我活在了面具之下。   十七岁,我又想起了她,记得那时,她说我很温柔,很聪明。   所以,我压下了脾气和暴虐,一步步的让自己温柔沉稳,让自己名声鹊起,让她好找到自己。   可是没有等到她来找我。   十八岁,我终于怕了,我开始计划去京城,一是找到她,二是解开当年娘死的真相。   十九岁,在去往爻州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个姑娘。因为她与我记忆里的那个人很像,所以我顺手就救下了。   但她,又不像。   她身上充斥着我没有过的宠爱、干净、快乐,所以,我第一眼便很讨厌她。   但我还是温柔的与她聊天,毕竟只是利用。   她似乎与我的解药有关联。   后来,与她相处,倒是个真性情的姑娘,也就没了原先的讨厌。   再后来,成为了朋友,到了京城,我立马动用九华的所有势力,去查当年的那个女孩,也查当年我娘的事。   她是我妹妹,即将名义上的妹妹,宋国的公主。   当然,我没忘记调查我娘的事,我查到了当年我娘和如今已故的阿皇后是好姐妹,来京城是为了她。   我暗中调查,找出当年那批伺候过皇后的宫女。   后来再经过交易,我终于解开了当年的真相。   我娘是被已故太皇太后给害死的。当年,我娘称为京城第一才女,但偏偏性格难测嫁给了我爹这个不学无术的江湖少年,很多人都觉得不会长久,这其中就有已故的太子宋鸿,所以他起了杀心夺妻,借着已故皇后的名义,骗我娘来京城。   我娘得知阴谋,自然想要离开。但如今的皇帝宋世君,那时的二皇子请出了太后平息此事,原本是善意,但太后直接狠心毒死了我娘。   后来,宋世君得知此事,毕竟与我爹有过交情,连夜通知他前来,并与其联手,将太后和宋鸿弄死和囚禁,宋世君自然因祸得福,顺利称帝。   我爹回到山庄,后被林丞相安插在山庄的官家害死。   所以那个时候,秀水庄,是为了试探,也是为了以身犯险,查明真相。但是没想到卷进了年年。   那个时候我已经确认了,她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孩,可惜,她不记得了。   不过不记得了也好,这次便换我来保护。   她真的太善良了。   她送我东西,哄我开心,我都能感觉到。   但那时,我只把她当作妹妹。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想法变了呢?   我不知道。   也许是当我发现她很真实,很敏感,很爱陪我聊天。   又或许是我发现她有了喜欢的人?   我承认,我生气,也退缩了。   我们又回到了原点,自以为的。   我以为只要还当她是妹妹,便能抑制住心里的异样。   疏离、躲避、冷言冷语,我都用了。   但我在自作自受。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自作自受,明知自己喜欢,却忍着,还要偏说不喜欢,甚至讨厌。   薛饶,你怎么能狠下心呢?   那可是你心里的姑娘。   还有,大婚这个词他一点也不喜欢。   那时他的心态:反感、厌恶、恼羞成怒。   再次......回归平静。   只不过没想到,再次等来的是那句噩耗。   她…死了?   我不信。   我摔下马,望着悬崖的那刻,终于明白了。   自己就是个狗屁,就是个废物。   懦夫!   不就是主动,我在犹豫什么?   我那时向苍天许了个愿,如果她没死,我就加倍的对她好。   愿望成真了。   她活了,可失忆了。   我骗了她,让她直接成为了我的妻子。   我觉得这样能名正言顺的主动。   我主动送她东西、给她买最喜欢的糖葫芦、陪她买衣衫等等....   但是我越是了解,越发现自己自诩的聪明什么也不是,我一点都不知道她不喜欢黄色,抱不了猫咪,怕黑的原因,怕苦的原因.....   我错了,她爱我,远比我爱他更深。   当我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她恢复记忆了。   看到那封信,我就知道,这辈子与她从此再无关系。   但我没想到,她能回来。   *   年年,我终于有机会说了。   我其实已经喜欢了你好多年。   以后,也会一如既往的喜欢你很多年。   *   我薛饶此生,与宋意年   ――年年皆胜意,岁岁皆欢愉。   感谢大家,见证了我们这段良缘美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观礼!   我们祝福这对新人!百年好合!恩爱永不离!   撒花!   完结快乐!宝贝们可以收藏预收,下本即将开新!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