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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疑》作者：顾念因
　　简介:
　　王沐黎最先以为，苏立新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没想到人家思虑周全、运筹帷幄。 后来王沐黎以为，她跟苏立新可以成为好兄弟。可人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他只把她当女人。 再后来，王沐黎以为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春天就要来了，结果全世界除了她不知道，所有人都知道。苏立新从开始就是为她而来的。


第一章 初相遇
　　M市，入秋。
　　南方的内陆城市一旦入秋，就会阴雨不断，一场雨一场凉，还不到十月，温度就已经下降到了17度，街上人来人往，衣服从春夏秋冬全部都齐全了。
　　市巡捕局办公室里，局长叶怀峰正坐在办公室里，优哉游哉的端着自己刚泡好的热茶。他轻抿一口，眼睛不自觉的眯起来，正要再喝一口，办公室的门便敲响了。
　　一听这三声有力的敲门声，叶怀峰就知道来人的身份，他放下茶杯，说道，“进来吧。”
　　门打开，是个170身高的女人，她及肩的长发披着，穿着件深色的外套。这房间外面有一棵极大的梧桐树，入秋的季节，树叶还茂盛着，却显得屋里有些黯淡。叶怀峰没开灯，倒是称的她皮肤愈发晶莹白皙。她个子很高，又是浓眉大眼，还有着挺拔的高鼻梁，眉宇之间隐藏着一股英气，但因为她鹅蛋形的脸型，让整体多了些柔和。
　　叶怀峰见她走近，指着桌子对面的椅子，“先坐下。”
　　“叶局，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吧？”
　　叶怀峰是国字脸，不笑的时候就特别严肃，但这会却有几分无奈，看着慈祥许多，“沐黎，你这是来兴师问罪了？”
　　王沐黎憋了许久的气，此刻终于忍不住，“叶局，我在队里多年，凭什么要让一个空降兵来当队长！您要觉得我能力不行，提拔其他人，我也认了，可偏偏是个空降的，我咽不下这口气。”
　　“忍不下也得给我忍！”叶怀峰严肃道，“你别跟我使性子，这次的事情，是上头决定的，也不是我的决定。你有本事，去找上头理论啊？”
　　见王沐黎满脸愤愤不平，叶怀峰又安慰道，“你也别一肚子的气，这次调来的人，你应该也听过，人家论能力、资历、成绩，哪一样不比你好？要我说啊，正好趁这次他调来，你给我好好学学，收收你那脾气。”
　　“我脾气怎么了，我脾气好的很。”
　　叶怀峰被逗笑，“你脾气好？王沐黎，你从我这办公室走出去，随便抓个人问问，我看看咱们这里，有谁觉得你脾气好.....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真得改改你那性子，要不你这怎么找对象啊。”
　　一提这事，王沐黎就炸毛，“叶局，您怎么又说这事，行了，我先走了。”王沐黎站起来就往外走，还没走出门就被叶怀峰叫住。
　　“等他来了，你给我好好相处，要是敢跟我闹脾气乱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沐黎挥手，“知道了。”
　　走廊宽敞通透，已是上班的点，走廊上人并不少，见了王沐黎这副气愤的样子，都纷纷隔着点距离打招呼，生生的在走廊上给王沐黎让出一条道来。王沐黎已习惯，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此刻越走越觉得不服气，快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随便抓了个迎面过来的熟面孔，那人被她一抓肩膀，条件反射的僵住，“黎，黎姐...”
　　王沐黎皱眉，凑近他问道，“你说，我脾气好吗？”
　　那人一愣，“啊？”
　　“我问你，我脾气好吗？”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不少人掩嘴偷笑、幸灾乐祸，那人想都没想，点头道，“好，黎姐脾气最好了。”
　　王沐黎看着他那苦瓜脸，有些不信，“我又不会吃了你，你干嘛这副表情？”
　　那人扯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黎姐，我，我早上吃多了，想去厕所....”
　　王沐黎立刻放开抓着他肩膀的手，“不早说？赶紧去吧。”
　　等王沐黎离开后，小巡捕才算松了口气，周围的人立刻凑上去，“什么情况？”
　　小巡捕一脸懵逼，“不知道啊，黎姐问我，觉得她脾气好不好？”
　　“你怎么说的？”
　　“我敢说不好吗？”小巡捕心有余悸，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算是安慰，“吓死我了，我以为我哪儿惹她了....”
　　另一间办公室里，这间办公室比叶怀峰的那间大多了，光线也亮堂些，办公室的窗户都微微打开着，秋风顺着缝隙往里游荡，为室内增加了不少凉意。
　　虽然还算尚早，但办公室里的职员基本都已经到了，见王沐黎脸色不算太好，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保持了沉默。王沐黎进去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她修长的双腿交叉着，一手拿笔，一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发呆。
　　正胡思乱想着，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黎姐，想什么呢？”
　　王沐黎回头，是关航，他左手拿着包子，右手拿着豆浆，一张硬汉脸生生的给多出点柔情来。王沐黎瞧见他手上的三份早餐，笑道，“哟，一份是自己的，一份就当你孝敬我的，还有一份，给谁的呀？”
　　关航微微黝黑的脸顿时有些泛红起来，王沐黎笑意更浓，“行了，把我的这份留下，去送早餐吧。”
　　“好嘞。”关航离开的身影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王沐黎拿起早餐，刚咬下一口包子，旁边的电话便响了，王沐黎接起电话，“喂，你好，市刑巡捕队.....好，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王沐黎一边往外走一边给关航发了短信：【有案子，门口集合，给谢薇说一声......另外，给新来的那位发个消息。】
　　关航回信息倒是很快：【黎姐，我没他号码啊。】
　　王沐黎答道：【找叶局要。】
　　关航是和法医谢薇一起来的，谢薇拿着早餐，走近了跟王沐黎摆摆手，“谢啦。”
　　王沐黎一愣，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关航，答道，“小事儿，你跟我们坐一车，还是坐其他车？”
　　谢薇指了指后方出来的人，“我带着助理呢，我们坐法医的车，跟在你们后面。”
　　“行。”
　　案件发生地在昌云区的安业路，这里属于郊区，离市中心有近四十分钟的车程，越往外走，路上的车子就越少。最近虽然一直下雨，不过今天是阴天，云层堆积，路面光滑。
　　到了地方，现场已经被警戒线给围了起来。这地方荒芜的很，附近几十米都很空旷，杂草丛生，偏偏杂草中间还有栋别墅，那墙面已经脱落斑驳，明显废弃了很久。
　　倒是远处还有些规划的房屋，那是前几年当地统一进行改造的，看起来很近，但离这里还是有些距离的。
　　王沐黎走到警戒线外，这里的巡捕都认识她，给她拉起警戒线，跟她打了招呼。她一边弯腰进去，一边左右张望，问道，“还有人来吗？”
　　那巡捕不明所以，摇头道，“没别人，就你们来了。”
　　王沐黎看了眼关航，他立刻答道，“我是打了电话的，他没接，我就发了信息，他也没回....”
　　王沐黎正想要说不管他算了，却见不远的转角处走来一人。
　　那人约莫180的身高，穿着薄薄的风衣，若单单看身材，定觉得这人体型健硕，要么是个练家子，要么经常健身，可若是将目光往上移，看了他的长相，又觉得他像个民国的公子哥，十分矜贵，跟健硕二字丝毫不搭边。
　　他五官柔和，一双标准的桃花眼看着极其生动，虽是浓眉高鼻梁，但又生了一张饱满的嘴唇。若是人群中见了这人，顶多会因为他的身高而多看他一眼，并不会觉得他有多惊艳，可但凡是见了路过，便又忍不住想再回头去看看。
　　他这会脸上带着点微笑，给人一种很亲和无辜的感觉。
　　王沐黎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待他走近了，才对一旁的巡捕介绍道，“这是我们新来的队长，苏立新！”
　　关航看了眼王沐黎，只觉得最后那名字是她咬牙切齿说出来的，于是默默往旁边挪了挪。苏立新语气淡淡，眼中含笑，很是有礼，“你好，我是苏立新。”


第二章 别墅案
　　那人一听到这名字，连忙敬了个礼，便立刻伸出手去，很是恭敬，“您就是苏队啊，早有耳闻了....”
　　“说案子吧。”
　　王沐黎见苏立新走在了她前面，便光明正大的撇了撇嘴，来了也不跟自己打招呼，这人的架子和名声倒是同样的大。
　　她跟着上前一步，只听那人介绍道，“这里十年前是本地有名的别墅区，后来因为城市规划，这片区渐渐发展的不太好，所以很多人就搬走了，房子基本都荒废着。前几年开始，这一大片就渐渐的进行开发了，如今就剩这一块地方，最近统一进行规划，这边的老房子都要被拆了，拆迁队作业的时候，在那后院挖到了人骨，这才报的警。”
　　王沐黎疑惑道，“既然是统一规划，那都得有赔偿吧，这房子的业主呢？”
　　这人摇头道，“早没了。”
　　“没了？”王沐黎不解。
　　他叹息了一声，答道，“这儿啊，十年前死过人，说是入室杀人案，报纸都有报道呢，凶手也抓了，没多久就给毙了。这房子原先的业主，一家人都死了，只留下个十几岁的姑娘，那姑娘醒来后精神有点错乱，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会我也还在念书呢。反正这房子后来被卖了，换了好几次业主，但都住不久，然后就一直空置着了。最后一个业主如今还没联系上，现在还在联系呢。”
　　听完后，王沐黎也陷入了沉思，她今年正好三十岁，十年前，她还是个学生，对当年的事情也没怎么关注过。倒是苏立新站在旁边，轻轻瞧了她一眼，“过去看看吧。”
　　王沐黎抬头，见他的确是在和自己说话，便点头跟上。
　　几人沉默着，王沐黎本就一肚子火气，一大早就被通知来了个空降的队长，结果这人来了后还一副挺高冷莫测的样子，因此她这会儿压根不愿意搭话，只是把注意力放在现场环境上。苏立新也不多言，倒是关航站在旁边，感受着这诡异的气氛，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说道，“苏队，要不我去和他们再了解了解详细情况吧？”
　　苏立新点头，却又突然开口解释，“早上手机静音，没听到电话响，后来手机没电了，现在手机还在车上充电。”
　　关航瞬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头，“苏队，我明白的，那我先忙去了。”
　　“嗯。”
　　王沐黎在一旁听见了，心中却还是不忿，借口！
　　关航走开后，这地方就只剩下了王沐黎和苏立新两人。他们刚刚从杂草堆里进来，此刻正走到别墅的侧墙，转过去就是后院，王沐黎正要往前，就被苏立新叫住。
　　“你好像很不喜欢我？”
　　王沐黎转身看着他，只见他眉头微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什么委屈，王沐黎心中无数次的深呼吸，表面带笑，“苏队，我喜不喜欢你，好像并不重要吧，咱们现在还是专心做事吧。”
　　也不等苏立新反应，她就率先去往后院。苏立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眼里一片深沉，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大约过了会，他才迈开长腿走向后院。
　　后院呈半圆形，和前面一样，也生了许多杂草。不过由于拆迁队的工作，后院已经被拆了一小半，原先的树木也都倒了几棵，如今刚好挖到右侧的一棵树下。那树的旁边是个废弃的鱼池，如今里面堆积了厚厚的落叶和泥土，而在旁边一处被整理出来稍微干净的地方，便是今早挖到的人骨。
　　谢薇和她的助手正在处理着现场，王沐黎此刻蹲在边上，苏立新走过去后，问道，“情况怎么样？”
　　谢薇站起来，答道，“苏队好，我是法医谢薇。现场施工队挖出来的人骨装在好几个袋子里，都被埋在这一处地方，目前看来，只有一具人骨，初步判定，死者是女性，后脑勺有击打伤，具体的情况，要等回去之后做了检测才知道结果。”
　　“好。”苏立新仔细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骨头，又看向王沐黎，“一起进去看看吧。”
　　“嗯。”王沐黎站起来，和苏立新一起往室内走去。
　　“你有什么看法？”
　　王沐黎侧头看了一眼苏立新，见他眼中认真，便也严肃答道，“我刚刚蹲在那看了半天，那人骨虽然装在了袋子里，但因为埋在地下，有很多破损，骨头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谢薇也说了，是女性。这地方这么偏僻，常年没人居住，周围也没有监控，如果有人在这里作案，很难会被发现。如今，还得等谢薇那边把死者的年龄和死亡时间给推算出来。”
　　苏立新赞同的点了点头，两人已经进了大门，他停下来说道，“先看完现场，回去再具体说。”
　　别墅里面的门窗都已经打开，一进门就能感觉到长时间没有人住的阴冷潮湿，一股浓重的霉味弥漫在空气里。锐利的旋转楼梯竖立在中间，将内部格局给划分开来。屋内的家具都被原先的主人用灰白色的防尘布给蒙着，在本来就很昏暗的光线下看着让人有些}得慌。
　　两人正要往上走，关航便从后面大步进来，一边走一边还感慨，“这屋里的灰也太厚了吧，得多久没住过人了啊。”
　　“苏队，黎姐，业主那边有消息了。这别墅啊，压根儿没被卖，只是转租了，业主还是原先的，叫夏彤....”关航顿了顿，皱眉道，“这夏彤，还有个特别的身份，她是十年前那案子的幸存者。”
　　“就是刚刚说的那小姑娘？”
　　“嗯。”
　　“关航，你带人去找一下夏彤转租的人，问问情况。”苏立新站在一边，即使是在这样灰尘满地的空间里，他也给人一种不惹尘埃之感。
　　关航有些不解，虽然看苏立新是刚来到这里，心中有些胆怯，但依然大着胆子问道，“苏队，为什么不直接找夏彤？”
　　王沐黎一手拍在她后脑勺上，“你脑子不转弯啊？十年前的那案子，一家人就只剩了夏彤一个，这别墅她没卖，可也没回来住，说明当年她受创严重，我们都还没具体了解当年的情况，怎么直接找夏彤？再说了，谁知道她现在的心理状况怎么样。”
　　苏立新认可的点头，语气倒是比王沐黎温和些，“夏彤把这房子租出去，中间换了几次住客，你最好把这些人的名单都核实一下，弄完之后回队里。”
　　“好。”
　　别墅的楼梯中间是个利落的九十度转角，两人刚上楼，就遇到刚忙活完的同事正准备下楼。王沐黎打了招呼，又给苏立新简单介绍了一下，苏立新走在她后面，眼里含笑，王沐黎一如既往，步子迈的很大，心思都集中在屋里。
　　二楼很简单，从楼梯上来后，有一处空地，那里从空中做了延伸，成了个内部的小阳台，刚好可以看到楼下的客厅。楼上一共四间房，两两相对，却又错开了些距离，走廊尽头是一扇窗户，不过由于长期封闭，窗户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灰，角落里也结了蜘蛛网。
　　内部的阳台空间很大，直径大约为2.4米，虽然是个大半圆，但这面积也接近五平方米，都可以当成一个单独的休息区了。走廊的房间却没有什么特别，房间里和下边一样，所有家具都被防尘布给罩上了，房间的陈设和布置差别不大。
　　走到了最后一间房，王沐黎蹙眉站在门口，打量着这房间，苏立新则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跟前，那窗户已经被他轻轻推开了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出来了，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间进来，空气里的灰尘仿佛找到了舞台，在那缝隙的阳光里跳动着。


第三章 第一个租客
　　王沐黎皱眉，“挺奇怪的。”
　　“什么？”苏立新转身走到她身边。
　　王沐黎指着房间里的墙壁答道，“你看啊，这别墅是十年前的房子，虽说转租了好几回，但能租得起这房子的，肯定都不差钱吧。这租客既然租了房子，怎么没想着把房子重新装修装修，就这墙壁的破损程度，至少也得有个五六年了。”
　　苏立新看了一眼，又回到走廊里，“回去吧，我那会让鉴定科的同事采取了点墙壁的样本。”
　　王沐黎走在他身后，心里嘀咕，这人做事倒是挺细致的。
　　刚到大队门口，就碰到也回来的关航，几人打了照面后，就跟着一起进去了。已过中午，半天的时间，王沐黎倒也不像清早时那么大的愤懑，进了办公室后，就指着左边一张单独的办公桌说道，“那儿就是你的位置。”
　　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不由得暗暗佩服王沐黎，黎姐就是黎姐，面对新来的苏队也这么硬气，好歹人家苏队也是有点名气的人啊。
　　苏立新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着办公室的一堆人说道，“各位好，我是苏立新，新来的队长，今天先去了现场，现在咱们开个会吧，说说案子的情况。”
　　众人有点意外，往年要是来个领导，管他什么级别的，不都得先讲讲场面话，把架势和姿态先摆出来再说。这苏队一来就奔着案子，虽然看起来挺温和儒雅，不过这风格和黎姐却颇有几分相像。
　　会议室里，关航率先开口，“昌云区安业路的郊区别墅里，发现了一具白骨，基本的情况大家也知道，我去查了一下别墅的转租情况。自从十年前的案子之后，别墅被夏彤，也就是当年案子的幸存者交给了中介，从中介那里查到，别墅共转租了三次。这三人分别叫做李建峰、钟非、谭菁菁，除了谭菁菁，其他两人都是男的。”
　　苏立新右手搭在旁边的茶几上，手指像是弹钢琴一般，轻轻敲击着桌面，他始终保持一种很温和的浅笑，如果忽略周围的环境，乍一看还以为他在某个咖啡馆享受下午茶呢。而王沐黎则是双手抱胸，眉头微蹙，她头发随意的扎着马尾，和苏立新形成巨大的反差，她看起来严肃多了。
　　“这几个人的具体信息和联系方式呢，查到了没？”王沐黎问道。
　　“查到了。”关航旁边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说道，“那会航哥给我发了信息，我查了一下。李建峰如今50岁，是一家婚庆公司的老板，就在本市。钟非43岁，是个画家，开过画展，不过现在不确定他的行踪。谭菁菁35岁，具体做什么的还不清楚，她也在本市。”
　　“行，我去见见李建峰和谭菁菁，关航，你尽快联系上钟非。”王沐黎是个行动派，直接就准备站起来，但被苏立新一把拉住。
　　“我也一起去。”
　　王沐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点头答应了。
　　李建峰的婚庆公司距离市局也就20分钟的车程，王沐黎习惯性的坐上了驾驶位，却见苏立新还站在车前，便伸出头问道，“干嘛呢？上车啊！”
　　苏立新沉默几秒，便坐上了副驾驶。王沐黎对市里的路线很熟悉，压根不需要导航，车子开得极其平稳，而苏立新则突然开口，“平时出去，你开车多吗？”
　　“多啊。”王沐黎一边看路，头也不回的答道，“怎么？你怀疑我技术？我跟你讲，我自从高考拿到驾照后，就一直开车，从来没出过问题，你就把你那心给收好了，保证不会出问题的。”
　　苏立新微微张嘴，却还是闭了嘴，随后干脆转头看向窗外了。
　　和早上的阴郁不同，下午整个天空亮堂了些，太阳虽然被云层遮住，只能隔一会出来透个风，但偶尔的温暖也让人欣喜不已。今天不是周末，街道的人不太多，这个点也并非高峰期，车子一路开过去还算通畅。
　　到了地方下车后，便能瞧见路边一处很大的招牌，写着“芙蓉婚庆”。
　　“就是这了。”
　　芙蓉婚庆的内部很明亮宽敞，前台站着两个姑娘，都长的高挑清秀，穿着整齐的制服，左边那位露出标志性的笑容，“您好，请问两位是来咨询婚庆的吗？”
　　王沐黎一愣，立刻否认，拿出证件来，“不是，我们是重案组的，李建峰在吗？”
　　那姑娘显然没想到王沐黎和苏立新二人的身份会是如此，看了他们的证件后，便说道，“李总在办公室，我带二位过去吧。”
　　偌大的会客区里，有几对新人来咨询婚庆的，王沐黎和苏立新并没有穿制服，大家也都没有过多注意。到了办公室，李建峰得知了他们的身份后，有些意外，“两位找我，有什么事？”
　　两人坐在李建峰的对面，李建峰这人，若是但看长相打扮，和婚庆二字实在扯不上什么关系。他人到中年，秃头、大肚，五官实在是平平无奇，皮肤微黑，穿着一件看起来很过时的皮夹克，与其说他是做婚庆的，还不如说是做工程的，更有信服力一些。
　　王沐黎收回了心思，“你好，我们正在调查一起案子，昌云区安业路的一处别墅，不知道你对这个地方是否还有印象？”
　　李建峰回想了一番，“有印象啊，我以前在那边住过，怎么了？”
　　“今天早上，施工队在那边发现了一具人骨.....”
　　“跟我可没有关系啊，”还没等王沐黎说完，李建峰连忙摆手道，“我是守法的公民，可从来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王沐黎皱眉，“没人说跟你有关系，我们只是来问问，你当年在那里住过，说一说你当时住的情况。”
　　“这样啊.....”李建峰看着对面的两人好半天，确定他们的确就是来问问的，才答道，“我不是本地人，当年刚来这里，那时候昌云区还挺繁华的，很多有钱人都在那边住别墅。我又不差钱，自然想着也住那边，就找了房产中介牵线，那中介给我推荐了安云路的别墅。”
　　李建峰顿了顿，“说起这事，我就生气，那中介看我是外地来的，竟然坑我，把那凶宅租给了我。”
　　“你是怎么得知那是凶宅的？”
　　李建峰被王沐黎这么一问，仿佛立刻紧张了起来，明明是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就只有他们三人，他却左右看了看，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我跟你们说啊，那地方，闹鬼。”
　　“闹鬼？”苏立新带着笑意重复道，“那你倒是说说，具体怎么闹鬼了。”
　　李建峰很不满在他看来这么严肃的事情，对面的苏立新却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于是干脆看着王沐黎答道，“我当年租了那房子后，就把老婆孩子都接过去住了。刚开始的时候，倒也没什么，那边的房子离的都远，邻里街坊平时也不怎么来往，我们也都不知道这事。住了一段时间后，我们打算把房子整体再装修装修，好好清理一下院子。结果....你们可不知道，我这刚找了工人，工人来的头一天晚上，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起来开门却又没看见人，整整一晚都是那样，第二天，我请的工人说是身体不舒服，也没来。接连着好一段时间，都是这样。但凡我找人来装修，就一定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最后呢，房子没装修成，还把老婆孩子给吓病了。”
　　“没想过报警吗？”王沐黎疑惑道。
　　李建峰叹了口气，“想过啊，起先我还以为是附近谁家的孩子恶作剧，可我孩子病了后，我才觉得不对劲，报了警。他们来了后，也调查走访了一圈，没查出来什么。后来，有街坊才悄悄跟我说，那别墅之前发生过命案，特别惨烈，说是那地方阴气重，让我们还是搬走比较好。”
　　“后来回去过吗？”王沐黎问道。
　　李建峰摇头，“那晦气的地方，谁还愿意回去啊，再说了，我搬走之后，生意越做越好，家里也都平平安安的，这辈子都不想去那地方了。”
　　“行，谢谢你的配合。”


第四章 谭菁菁
　　从李建峰的办公室走出来，刚到了门口，店里的一个销售就拿着小册子走了过来，“二位，这是我们公司之前的婚礼案例，两位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王沐黎很是无奈，“我们不是来咨询婚庆的。”
　　正要继续推辞，却见苏立新伸手接过了那册子，满脸礼貌说道，“多谢。”
　　直到走出去了，王沐黎才不解问道，“你要结婚了？”
　　“我单身。”
　　“那你拿册子干什么？直接跟她说，我们是来办事的不就行了。”
　　苏立新低头看了一眼那册子，婚庆公司讲究美观，连宣传册也做的精致漂亮，“人家都送过来了，当众拒绝，总不太好。”
　　王沐黎才不相信他这话，也懒得继续追究，一边上车一边问道，“李建峰说别墅闹鬼的事，你怎么看？”
　　苏立新看着远处，说道，“我不相信有鬼，但我相信，有人为的鬼。”
　　“我也这么觉得。”王沐黎系好安全带，“接下来去谭菁菁那边。”
　　“远吗？”
　　王沐黎打开导航，略带疑惑的语气嘀咕，“倒是不远，不过，她怎么会住在这里？”
　　苏立新看了一眼，不明所以，“怎么了？”
　　“算了，等去了就知道了。”
　　苏立新再次看了一下导航，微微思索，认真的看着正在开车的王沐黎，“我以前一直在外地，很多年没有回来，对地方和路都不太熟悉，你要是愿意，可以多告诉我一些。”
　　王沐黎满腹狐疑的瞥了他一眼，这人是怎么了，不是都说这人挺不近人情的啊，怎么接触下来，好像跟传闻不太像？不过他现在是自己的领导，俗话说，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领导。虽然自己是有机会能当上队长的，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都这个年纪了，该懂的道理，还是要懂的。
　　这么一想，王沐黎瞬间释怀，点头道，“没问题。”
　　车子开到了谭菁菁所在的小区后，苏立新总算明白了王沐黎那会在车上的感慨。这小区是城里的老小区，这一片的楼层最高也不超过六楼，墙壁斑驳，白色的漆也暗暗发黄，有些地方被贴着各种各样的小广告。街道也不算特别干净，有些地方停着三轮车、电瓶车，把车道给占了一小半。
　　小区的大门是一扇陈旧的铁门，锈迹斑斑，门大开着，右侧的保安室里坐着一个老大爷，他戴着一副老花镜，正在喝茶看报。王沐黎和苏立新二人到了大门口处，王沐黎在窗户上敲了敲，那大爷缓缓抬头，取下眼镜，问道，“找谁啊？”
　　王沐黎很是有礼，“大爷，我找谭菁菁。”
　　“哦，谭菁菁啊，她是住在这个小区的，不过，你们是谁？”大爷虽然年纪大了些，不过眼睛里倒很警惕，仿佛生怕他们是坏人。
　　苏立新和王沐黎拿出证件，大爷拿过来左看右瞧了好半天，确定他们真的是重案组的，这才问道，“她是犯什么事儿了吗？”
　　“那倒没有，就是有点事情想要问问而已。”
　　大爷叹了口气，朝小区里面看了一眼，“她也挺不容易的，带个孩子。你们去吧，往里直走，她住四楼，左边那户就是。”
　　“谢谢大爷。”两人离开后，对视一眼，孩子？关航查出来的信息里，可没提到谭菁菁有孩子。
　　苏立新朝四楼抬头看了眼，说道，“走吧，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老小区里，家家户户的门都是旧式的铁门，一看就有些年头了。敲门之后，过了好一会门才被打开，让两人意外的是，谭菁菁和想象中的差别特别大。
　　谭菁菁今年不过才35岁，她之前既然能住得起郊区的别墅，应该是不至于为钱发愁的。可眼前的她，头发有些凌乱，用发夹挽着，细看之下竟然还有了白发，皮肤偏黄，有了松弛的迹象。她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一条洗的有些发白的牛仔裤。若是忽略她的打扮，还是能看出来她有一定的容貌资本。
　　“你们是？”
　　“你好，我们是市局重案组的，昌云区安业路那边的别墅里发现了一具人骨，我们查到你以前是租客，所以想找你了解一点情况。”王沐黎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苏立新微微侧头多看了几眼。
　　谭菁菁听了那地方，稍微愣了愣，才侧身道，“进来吧。”
　　如果说，老小区的外面破旧，但好歹还有绿化来装饰，而谭菁菁的房间里，不仅仅是破旧，还有些凌乱。小小的套二，屋里除了基本的家具，还放了许多孩子的东西。书本、玩具，都被随意的扔在客厅里，阳台上也晾晒了许多孩子的衣服，就连客厅的沙发上，也放了些不知道干净还是已经弄脏的衣服。
　　谭菁菁走过去，把沙发上的衣服抱起来，扔到一边，又把桌子稍微收拾了一番，解释道，“孩子平时调皮，东西整理了没几分钟就会弄乱，索性就不怎么整理了。”
　　两人坐下来后，见谭菁菁准备去倒水，苏立新阻拦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就是了解一下情况，不会耽误太久。”
　　谭菁菁放下手中的杯子，坐在了另一边，看起来很是不安，“你们，是想了解什么？”
　　看着谭菁菁眼里的焦虑，王沐黎安慰道，“我们就是想问问，你当年住在那别墅里，当时的情况是什么样的？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吗？”
　　谭菁菁先是摇头，随后又点头，她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几口，才不确定的问道，“你们，不是因为他吧？”
　　王沐黎皱眉，他？这是谁？
　　正当她准备回答时，苏立新开口，“我们来，并非是怀疑你什么，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就好。至于，个人感情、私生活的事情，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
　　听了这话，谭菁菁明显松了口气，连带着整个人的肩膀都放松了许多。“我其实，在那别墅也就住了三年，是他让我过去住的。”
　　王沐黎这次不再憋着，直接问道，“他是谁？”
　　“是我孩子的父亲。”谭菁菁有些惆怅，王沐黎见她神色不对，并没有继续追问。
　　“我去别墅，是他的主意，说是那地方环境好，适合养胎。我是三年前住进去的，他虽然没在身边陪我，但给我安排了保姆。我那时候月份大了，不好到处走动，基本就在家待着。孩子出生后，我就在家照顾孩子，直到.....”
　　谭菁菁深吸一口气，“在那边住着，其实并不方便，周围都开始进行统一规划。虽然是个别墅，可渐渐的，附近基本都没什么人了，像个荒郊野外一样。去年年底的时候，他突然不和我联系了，银行卡上也没有钱，我交不起房租，就搬了出来。好在那保姆和我也算相识几年，见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便帮我找了这里的住处。”
　　“在别墅住的期间，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吗？”苏立新问道。
　　“奇怪的事情？”谭菁菁认真回想了一番，“我倒没有太注意过，我住进去的时候就已经有身孕了，后来孩子出生，我全部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根本没有注意过周围的环境。”
　　苏立新微微沉默，“照顾你的保姆，还有联系吗？”
　　谭菁菁点头，“有啊，她人很好，我搬来这里后，她还是会经常来看孩子，今天就是她带孩子出去玩，我才在家里准备收拾收拾的。”
　　“去哪里玩了？”王沐黎坐直了身子。
　　“附近有个小区的公园....”谭菁菁脸上的那种不安和担心再次重现，“她没什么问题吧？”
　　王沐黎露出笑容，“你不用担心，我们就是了解一下情况而已，那我们就先走了。”
　　谭菁菁站起身来，送他们到屋外，直到走出了小区，王沐黎才又回头看了一眼楼上，发现谭菁菁还站在窗口，似乎想着什么。


第五章 保姆杨月
　　王沐黎颇为无奈，“看来，她很没有安全感啊？”
　　苏立新笑着问道，“你怎么不担心，她是做贼心虚？”
　　王沐黎摇头，“她是心虚，但跟别墅的案子应该没有关系。”
　　“哦？”苏立新眼里闪过了然，却故作疑惑，“你说说。”
　　两人走在路边，不时有叶子掉落，太阳还没下山，虽然光线暗了些，但余晖照在身上，有暖暖的感觉。王沐黎认真工作起来，总是不自觉地眉毛上挑，眼睛也会顿时散发出光彩，苏立新眼里带着笑意，仔细的听她讲述。
　　“你看啊，谭菁菁以前住的是别墅，现在却住在这么破旧的小区里，她自己也说了，孩子的父亲没有给她拿钱，交不起房租，所以才搬的。可是，你想想，正常情况下，谁会在外人面前称呼自己的丈夫为孩子的父亲？要么，就是夫妻关系不好，两人之间仅剩下孩子来维系感情了；要么，就是身份特殊。谭菁菁说，她住进去的时候已经有身孕，从头到尾就没提到过男人的照顾，只有一个保姆，说明，那男人压根没在她身边。可是，如果妻子有身孕，哪个丈夫不关心呢？可能就是男人不方便陪伴，所以只能请人去照顾。谭菁菁从头到尾一直用他这个字来代替，估计那男人可能有家室。”
　　王沐黎讲的十分认真，分析起来也头头是道，“另外，关航给我们看到谭菁菁之前的照片，年轻貌美，很会打扮。再看看如今的她，明显就是经历了生活的苦难。但是，她搬出别墅还不到一年，就有这么大的变化，这不太符合逻辑。她刚刚看到我们的时候，神色异常，还主动问我们是不是因为那个男人才来的，我想，这期间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说，那个男人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就突然不和她联系，也不给她拿钱，她迫于无奈，才会搬出来，我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说不上来.....”王沐黎皱着眉头，“现在又没有充足的证据，哎，回头再说吧。”
　　苏立新拿出手机，说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谭菁菁是外地人，三年前来到本市，租房子用的是那个男人的名字，那个男人叫做张帆，和谭菁菁一个地方的人。张帆是有家室的，老婆叫做陈梅，两人有个儿子，叫张小华。所以，谭菁菁是张帆在外面的女人，谭菁菁怀孕，张帆才将谭菁菁送到别墅去养胎。”
　　王沐黎一脸惊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立新晃了晃手机，“刚刚知道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调查的？”
　　苏立新答道，“下车看到小区的时候，我发了信息给同事，让他们查一查谭菁菁的具体信息，包括她来本市之前的一些情况。”
　　王沐黎张了张嘴，拿过苏立新的手机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她现在是深刻明白了，为什么局里的人一见到苏立新，就跟一群粉丝见到了偶像一样。人家能够通过一点点的问题，未雨绸缪。
　　苏立新见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安慰道，“其实，你的分析能力很厉害...”
　　王沐黎丝毫没有形象的翻了个白眼，“苏队，你可别拿我开玩笑了，我自己几斤几两，还能不清楚啊？”
　　苏立新被她逗笑，“你叫我名字就行。”
　　王沐黎不在意的摆手，相处了接近一天下来，倒也没觉得苏立新有那么讨人厌了，便大大咧咧的说道，“那行，叫你苏立新，回头你可别跟叶局告状，说我不尊敬你什么的。”
　　“放心，叶局那里，我会担着。”
　　小区附近的公园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由于修路，两人绕了一截路才到，用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天色还不算晚，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在这里玩。两人走之前，谭菁菁给他们看了那保姆和孩子的照片，找到两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在右边的一个跷跷板上。
　　两人走近后，王沐黎才问道，“你好，你是杨月吧？”
　　保姆叫做杨月，她不过30岁的样子，长的很显小，有点婴儿肥，看起来比真实年龄小了好几岁，她五官清秀，只是打扮的很是朴素，衣服裤子都是偏灰的颜色，就连头上的头绳，看起来也很廉价。她眼里很是警惕，一把拉过在旁边玩耍的孩子，问道，“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王沐黎有些想笑，她从警这么多年来，什么样的人都遇到过，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把她当成人贩子的，她拿出证件来，杨月看了半天，还是有些不放心，王沐黎无奈，“要不，你给谭菁菁打个电话问问吧，我们刚从她那里过来，我们找你只是想了解一点郊区别墅的情况。”
　　杨月拿出手机，给谭菁菁打了电话，从那边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后，她才在跷跷板旁边的石椅上坐了下来，虽然和两人相对而坐，但她时刻注意着孩子的情况，生怕那孩子摔了跑了。
　　王沐黎想了想，说道，“刚刚谭菁菁在电话里跟你说过了吧，她在别墅的期间，是你一直在照顾，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杨月认真回想了一番，才答道，“那别墅，挺怪的。”
　　“怎么个怪法？”苏立新问道。
　　杨月左右看了看，他们所在的位置人少，孩子离的也近，她这才说了起来，“菁菁姐怀孕，一般不怎么出去，我除了日常的做饭，还要打扫卫生。后来，我看她成天在屋里，怕她闷，就想着说陪她出去走走，可她每次走一会就觉得累。我就想着，反正别墅院子大，我索性找人收拾整理一番，菁菁姐就能在院子里多走走。”杨月说到这里便皱起了眉头，“可是，我每次联系好了工人，到点的时候，那些工人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不了。后来我想，干脆我自己来弄，但那工程量大，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我就想着去附近看看，能不能找人帮忙。有一次，我去买菜的时候，在那里问了问，结果有人跟我说，让我别去乱动院子，说是那里以前出过人命。”


第六章 尸检结果
　　杨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仿佛被吓到了一般，连连摇头，“听了这话，我哪里还敢乱动院子啊，回头我就想让菁菁姐搬走算了。可那时候菁菁姐的肚子已经非常大了，去哪里都不方便。而且，我们在别墅住着，一直也都没什么事发生，我怕吓着她，就没告诉她。”
　　“孩子出生后，日子过得也很平稳，可当孩子慢慢学会说话走路的时候，有天晚上，他突然从后院进来，跟我们说，那后院有人。我们跑出去后，什么都没看见。我就想起了以前人家跟我说的那事，便跟菁菁姐也说了，我当时建议，干脆搬走算了。可菁菁姐哪怕知道了这么诡异的事儿，也不愿意搬走。”
　　王沐黎不解，“她不害怕？”
　　杨月摇头，“她不是不怕，只是，那孩子的父亲曾经和她说好了，等他那边的事情处理妥当后，就和她来这里过日子。而且，这别墅是孩子的父亲挑选的，她非要在别墅里等他来。”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苏立新突然开口，“在这期间，谭菁菁和那个男人有电话联系过吗？”
　　杨月回想了一番，不太确定的回答，“菁菁姐和那人的事情，其实我知道的不多，电话嘛，我倒是隐约听到她打过几次，不过都是在她自己的房间里，那时候孩子已经出生了，我照顾着孩子，当时听到她在房里大呼小叫的，好像还哭.....哎，不过，菁菁姐虽然对我一向很好，可我毕竟只是个保姆，有些事情，我不好多问。”
　　“行，谢谢你，天色晚了，早些带孩子回去吧。”王沐黎站起来，和苏立新一同离开。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王沐黎开车，虽然只是刚入秋，但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街边的路灯都整齐而明晃晃的亮着，为车辆指路。
　　苏立新坐在副驾驶上，见王沐黎神色严肃，也不多言。车里很安静，王沐黎似乎在想着什么，而苏立新则一直看着窗外，快到队里的时候，寂静突然被手机铃声打破。
　　王沐黎眼睛一瞥，闪烁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关航，她直接按了免提，“开着免提呢，说吧。”
　　关航一愣，随后立刻反应过来，“苏队好，黎姐，钟非联系上了，不过他现在还在外地，明天下午回来。”
　　“行，我们已经快到门口了，回去说。”王沐黎挂了电话，已经到了市局的院里，她将车停好，转头说道，“走吧。”
　　“好。”
　　若是平时清闲的时候，这个点的办公室里早没人了，毕竟像他们这种，忙起来就昏天黑地、没完没了的人，但凡能有点空闲，恨不得把好几个月的觉给补回来。如今这会儿，办公室灯火通明，各个部门的人都在加班。
　　进了办公室，关航刚好看见了他们，连忙打招呼道，“苏队、黎姐。”
　　王沐黎正想要上前一步，蓦然想起刚刚在车上的情况，关航给她打电话汇报情况的时候，虽然先跟苏队问了好，可实际却是以她为重的。这小子，跟着自己待久了，倒是主次不分了，若是私下还好，但若是被其他人听见，可就会说关航的问题了。
　　王沐黎停下了脚步，苏立新本来走在她后面，见她突然慢了下来，眼里先是有点意外，随后了然，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做作，走近了后说道，“你怎么不回去休息。”
　　关航看了一眼王沐黎，往常有案子的时候，哪怕法医和鉴定那边还没出来什么结果，哪怕他们没有进展，王沐黎也基本都待在队里的。关航跟着王沐黎好几年，渐渐也习惯了，就算没什么事情，也会在队里陪她。
　　还没等他开口，苏立新又继续说道，“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早点来就行了，如今还没什么进展，在这里待着也浪费时间。”
　　关航张张嘴，看着苏立新一脸的不容置疑，默默点了点头，又跟王沐黎打了招呼才离开。
　　王沐黎耸耸肩，看着关航离开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要不，你也回去休息吧？”
　　苏立新没回头，“那你呢？”
　　“我去谢薇那儿看看，也就准备回去一趟。”
　　“一起吧，我也去看看。”
　　王沐黎再次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走在了前面，反正人家是队长，她还能不让他看怎么着？
　　谢薇和助手已经把拿回来的人骨给拼凑全了，王沐黎和苏立新进去的时候，谢薇正伸了个懒腰，她看了一眼时间，问道，“苏队，沐黎，你们没回去啊？”
　　“这不是还早着吗，先过来看看，怎么样？”
　　谢薇比起王沐黎那种惊艳的五官来说，显得更为柔和一些，尤其她头发这么挽着，在灯光下看的更为温柔。不过，了解她的人都知道，此刻她眼里透露出来的坚毅，是满满的认真。
　　“死者为女性，年龄在24岁左右，没有出现分娩瘢痕，颅骨顶部有弧形的致命伤，伤口很深，这一块是被击碎的。”谢薇稍稍停顿，神色严肃，指着头颅顶部的伤口继续开口说道，“伤口是一次形成的，没有重复击打，造成这种伤口的工具，我们今天找了很久，可能是圆形的物体，但市面上这种东西特别多，一时之间并不能确认。另外，死者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在3-5年内，具体的时间要等后天才能出来。”
　　室内的光线冰冷，解剖台上的白骨在金属质地的光线反衬下，透露出一种别样的凄凉来。谢薇见王沐黎愣愣的盯着解剖台，说道，“先回去休息吧，后面有的忙呢。”
　　“嗯，你也早点回去。”王沐黎转身离开了房间，苏立新也跟着一起。
　　苏立新一边走一边问道，“你开车回去？”
　　王沐黎摇头，“我哥来接我，我在办公室等他。”
　　“你哥？”苏立新眉头微微一皱。
　　“对啊，”王沐黎这会还想着关于案件的事情，也没注意苏立新的表情，只是看着前方答道，“我哥来接我，怎么了？”


第七章 唐奕
　　见王沐黎疑惑的盯着自己，苏立新几乎在刹那之间就舒展了眉头，转过头去答道，“没事，我就一问。”
　　王沐黎正要开口，手机就响了，她接起电话，“我在办公室呢，拿个包就出来了。”
　　办公室里，王沐黎回头看到苏立新坐到了位置上，有些意外，“你不走？”
　　苏立新轻轻摇头，拿起桌上的杯子起身给自己接了杯热水，“我晚一点，你先走吧。”
　　“那行，明天我早点来。”王沐黎性格一向直接利落，没有一点女儿家的胡思乱想。正走到门口，却见外面走来一人，她一愣，“不是说了马上就出来了吗，你怎么进来了？”
　　那人微微一笑，“进来接你呗。”
　　苏立新坐在位置上，微微抬头。王沐黎无奈，只得介绍道，“苏队，这是我哥，唐奕。那位就是队长，苏立新。”
　　唐奕再次一笑，他往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来，苏立新也站了起来，礼貌握手。两人身高不分上下，都属于身姿挺拔的人。
　　唐奕一看就是那种在商场征战并且有一定地位的人，哪怕穿的普通，也能感觉到他的讲究。他有一双修长的眼睛，双眼皮，但和苏立新的桃花眼不同。苏立新的眼睛总是透出一种贵气，并且因为他眼神的原因，似乎藏着不少的故事，但若是轻轻一笑，看着又特别无辜。
　　而唐奕的眼睛，一看就是充满了阅历和锋芒，在和苏立新对视时，那双眼睛似乎都懒得去遮掩自己的优越。他的眉毛修剪的很漂亮，连头发也是有认真梳过的。举手投足之间，都透露出极好的教养。
　　王沐黎站的几步开外，也没怎么注意，见唐奕还站在那里，不免问道，“干嘛呢？还不走？”
　　唐奕转身，脸上的笑容更浓。苏立新看到，唐奕眼里的那些锋芒和锐利瞬间转变成了温柔和宠溺。反而看王沐黎，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习惯了，还是神经大条，唐奕揽着她出去时，她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嘴里念叨着，“我要吃鱼。”
　　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还能听到唐奕的答应。
　　办公室里只剩下苏立新一人，他在窗口站了一会后，又坐下来，拿出案件相关的资料仔细翻阅着。
　　王沐黎上车之后，就伸了个懒腰。唐奕看了她一眼，关心道，“很累？”
　　“倒是不累，只是现在什么都还没出来，我心里着急而已。”
　　唐奕点点头，没再继续追问，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这个点了，是买点东西回去吃，还是直接在外面吃？”
　　“去外面吃点吧，就去鱼庄。”王沐黎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答道，“对了，前几天，妈给我发信息，说是家里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你放人家鸽子了？”
　　唐奕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我又不着急。”
　　王沐黎立刻化身为一副居委会老大妈的表情，“我说大哥，你都32了，你还不着急？”
　　唐奕斜眼看了她一眼，“你不也30了？”
　　“我这不一样，我这是工作忙碌，没时间。你公司现在经营的也挺稳，又不用你天天守着，我都替你着急了....”
　　“沐黎，昨天爷爷还跟我说，上个月给你物色了个对象，一表人才，家世很好，而且也很有上进心，听说，当时那男的都安排好了饭局，结果，你说有案子，没去？”
　　王沐黎讪讪的笑道，“是，是吗.....我那不是，情况紧急吗....”
　　唐奕看着她这会怂怂的样子，憋着笑，继续说道，“要说爸妈介绍，我拒绝了，他们倒也不会说什么，顶多就是念叨念叨。爷爷可就不一样了，昨天爷爷还问我，怎么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呢....”
　　“我也没办法啊，我给爷爷说了好多次，我现在不着急恋爱。可爷爷是左耳听右耳出，他当面倒是答应了，转身就去给我找对象。”王沐黎坐直了身体，极其无奈，“你是不知道，爷爷现在把我照片都存手机了，听说他现在还直接去问了他班里的学生，问家里有没有单身的。”
　　唐奕笑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王沐黎叹气，“局里上次和大学联合做了个安全讲座，叶局让我和谢薇都去，说是锻炼女同志......我们那讲座也就是个科普的，对专业没要求，结果那天爷爷的学生来了不少，爷爷是文学系教授，在学校待了那么多年，那些学生对他尊敬的不得了。我那天演讲完后，正准备走，就看到好多学生过来，本来我还以为他们是来问问题的....”
　　唐奕已经脑补出当时的画面，也没遮掩，丝毫不顾及的形象的笑了起来，和刚刚在苏立新面前的样子天差地别。王沐黎回想起那一幕，摇头道，“你猜怎么着，我和谢薇正严阵以待，准备回答他们的专业问题。结果，那群学生过来都问我，是不是单身。都说是得了爷爷的指令，把家里和我年龄差的不太多的单身男士的资料都搜集齐了，问我需不需要....”
　　唐奕彻底笑了起来，王沐黎白了他一眼，“哥，你说，就爷爷这么弄，我还怎么敢接他电话。”
　　等唐奕慢慢收住了，他才说道，“不过你还是跟爷爷好好说说，也别不接他电话，昨天他打电话问我，我说你最近有案子忙，估计没时间，你又不能一直躲着吧。”
　　王沐黎耸耸肩，“多谢你啦。”
　　唐奕认真的开车，秋季的夜里微风很凉，唐奕将车窗给关了起来。路面的车子渐渐变多，王沐黎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思绪飞扬。
　　她从小性格就独立，别的女孩在穿裙子化妆的时候，她在操场上负重跑步，或者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她从来不觉三十岁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年龄，上警校时，她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进了队里后，她也丝毫不逊色。


第八章 鱼庄
　　她和谢薇年龄差不多，谢薇还大她两岁。两人算是局里有名的人物，一柔一刚。当然，柔的那位自然是谢薇。今年三十岁的生日时，她在一线抓人，回来忙完工作后倒头就睡了。还是第二天醒来，她看到手机上的祝福短信，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过了三十岁的生日了。
　　局里单身的女性挺多，不过就属她和谢薇独特。两人是出了名的工作狂，而且都长的漂亮，家世也不错。早几年前，单位上级还替她们操心，各种给她们介绍。她是直接拒绝，就算硬安排了见面，她也不怎么给人面子的那种。而谢薇则是看起来温温柔柔，实际给人一种高岭之花的感觉，但凡安排见面，她定然是表面礼貌，实则疏离无比。
　　后来大家也就懒得去管了，反正她们就算单身，活的也挺自在。
　　有时候，王沐黎也会在闲暇时觉得恍惚，怎么就突然三十岁了呢。她仔细想想毕业后的这些年，好像是一瞬间而已。很多人都说，女人到了三十岁似乎就开始走下坡路，若是还没结婚生子，就像是犯了什么大罪一样。
　　不过王沐黎却觉得，无论什么样的性别，无论什么样的年龄，都有各自的闪光点。小孩子天真无邪，青少年青春懵懂，初入职场的菜鸟也会从青涩到老成，真到了老练的那一步，又有了新的韵味。结婚生子的人享受这种稳定的幸福，单身的人有自己的兴趣。
　　这世上，从没有固定一种活法。
　　“到了。”正当王沐黎思绪飞扬之际，唐奕的声音便打断了她继续的神游。
　　王沐黎回过神来，这是一条小巷子，不算很亮眼，下车之后，眼前的店面也不算特别富丽堂皇，但王沐黎知道，这家的鱼很好吃。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大约便是如此了。
　　这店铺里面的装修偏中式，统共一层，外面为堂食，里面是包间。这会已经十点，店铺还开着门，里面没什么客人，老板和唐奕认识，见二人前来，笑道，“我就说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吃饭，合着是带沐黎过来了啊。沐黎，最近怎么样？忙不忙？”
　　王沐黎礼貌回答，“还行，老张，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
　　老张，也就是这里的老板，他指了指里面右边的一个包间，答道，“哪儿能呢？里面还有客人呢，再说了，往常我们也是十二点才关门啊。”
　　王沐黎笑了笑，转头问唐奕，“我们坐哪儿？”
　　“坐包间吧。”唐奕正要往一个包间走去，却见迎面右边的那个包间门打开了。
　　里面出来一男一女，男的径直往收银台走来，女的则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王沐黎眯了眯眼睛，她记忆力一向很好，那女的，她没有看错，是夏彤――十年前别墅案的幸存者。
　　早上关航把夏彤的照片发给她了，虽然这会穿的不太一样，但五官样貌都没有太大的什么变化。唐奕走了几步，见王沐黎还没有动静，有些疑惑的望着她，只见王沐黎对他使了个眼色，唐奕立刻明白过来，在外边堂食的地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而王沐黎则走到老张面前，见那男人也刚好走到收银台的位置，王沐黎故意问道，“老板，卫生间在哪儿？”
　　老张开店多年，和王沐黎也认识多年，自然明白王沐黎这会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否则不会这么称呼他，便平静的指着卫生间的方向答道，“那边。”
　　“谢啦。”
　　王沐黎走到卫生间里，站在洗手池边上，拿出包，翻了半天才翻出一支口红来。她暗自庆幸，还好这包里装了支口红，不然她临时连道具都没有。
　　等夏彤从隔断里出来后，她便开始涂抹口红，当夏彤走到了她身边，她右手微微一用力，便将口红给画歪了。王沐黎在包里故意翻了翻，没有找到纸巾。
　　“我这里有纸巾。”夏彤将一包纸巾递到王沐黎的面前。
　　王沐黎不好意思的笑笑，“谢谢你啊。”
　　“没事儿，我有时候也画不好。”
　　仔细看去，夏彤生的白净，这会也几乎是素颜的状态，不过看起来保养很好，手指纤细修长，皮肤娇嫩白净，眼里很是温柔单纯，一看就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不过让王沐黎意外的是，夏彤如今应该也是29岁的人了，怎么眼里还会有那种学生气的单纯？就像是，完全没有经历过世俗一般。
　　王沐黎不动声色，一边用纸巾收拾好自己的妆容，一边笑道，“多亏了遇见你，不然我这口红画歪了，还不知道怎么出去见人呢？”
　　夏彤好奇道，“是和男朋友约会吗？”
　　王沐黎心里默念，对不住了哥，“是啊，你也是来约会的吗？”
　　“我是和我老公出来吃饭的，我爱吃鱼，有时候会来这里吃。不过他平时不让我一个人出来的，所以等他有空了，就会陪我来。”
　　“为什么不让你一个人出来啊？”
　　夏彤有些害羞的答道，“我方向感不太好，出门总容易迷路，他担心我一个人在外边。”
　　“是这样啊，”王沐黎若有所思，见夏彤还是一副羞怯的样子，她微微眯眼，“你老公可真关心你。”
　　“嗯，他对我一直都很好的。”
　　王沐黎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再次说道，“谢谢你的纸巾。”
　　夏彤似乎才反应过来，“呀，跟你聊着都聊忘了，我先走了哦。”
　　“好，再见。”
　　王沐黎出去后，见夏彤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包间，而收银台的那个男人也已经回到了包间。她走到老张面前，问道，“老顾客？”
　　老张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关上门的包间，答道，“算是吧，来过几回，基本都是晚上人少的时候。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王沐黎微微摇头，“方便给我说说他们的情况吗？”


第九章 偶遇
　　老张笑了笑，“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这里又没签什么保密协议。不过，咱们过去坐着边吃边说吧，你看唐奕，在那儿都等了半天了。”
　　王沐黎摸摸自己的脑袋，笑道，“我差点给忘了。”
　　王沐黎坐下后，唐奕很自然的给她夹了鱼，又仔细的为她剔刺，老张在一旁看的啧啧称奇，连连感慨，“唐奕啊唐奕，沐黎这性子，多半是被你惯出来的。”
　　王沐黎翻了个白眼，唐奕也跟着白了他一眼，“我乐意。”
　　王沐黎跟着说道，“你就羡慕我有哥哥吧。”
　　老张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你想问我什么来着？”
　　餐厅里除了王沐黎这一桌，再无其他人。这是条从主街道延展进来的小巷子，若不是巷子里专门挂了灯，估计这个点都没人敢走这里。
　　王沐黎还没开口，就见那包间的门打开了，夏彤和她老公从里面走了出来，夏彤看起来挺高兴的样子，她依偎在身边男人的怀里，而那男人也揽着她，在旁人看来，一副甜蜜的模样。
　　夏彤看到了王沐黎，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而王沐黎也礼貌回应。倒是老张作为店里的老板，将两人送到了门外，见他们开车离去后才进门来。
　　等老张坐回了位置，王沐黎才说道，“给我说说他们的情况吧。”
　　老张也不客气，仿佛老友相谈一般，一边吃鱼一边回答，“那男的，叫程伟，女的好像叫夏彤来着吧，是两口子。每次来，都是晚上九点多的样子，每次呢，点一锅鱼，吃一两个小时，而且都是在包间里。”
　　王沐黎皱眉，“他们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老张那本就有皱纹的脸上这么一皱眉，褶皱就更明显了，“如果非得说点奇怪的地方，倒是真有一点，但我也不是很确定。”
　　“你说说。”
　　“那男的吧，好像把那女的看的特别严。”老张放下筷子，认真说道，“我记得有一次，他们来早了点，当时这外边还有几桌客人。那男的进来后，一看到店里有客人，他好像挺不高兴的。他们还是坐的包间，期间那女的去卫生间，我看那男的就一直站在包间门口等着，像是生怕那女的跟人跑了一样。这就奇了怪了，我开店这么多年，也见了不少怪事，但还没见过这样的。你说人家只是上个卫生间，又不是去干嘛。”
　　唐奕给王沐黎又挑了点鱼，在一旁默默的吃饭，老张问道，“唐奕，你觉得奇怪吗？”
　　唐奕摇头，“不好说。”
　　老张又问，“沐黎，这两人，不会犯了案子吧？”
　　王沐黎轻轻打了一下他，“别瞎猜，只是问问而已。”
　　老张知道王沐黎的性格，倒也不多问，几人便不再谈这事，聊起家常，安安静静的吃饭了。
　　饭后，王沐黎和唐奕走到门口，外面已经没什么人了，门口的两侧挂着红灯笼，若是平时看了，定觉得喜庆，可这会在黑漆漆的巷子里，莫名有种}人的感觉。王沐黎耸耸肩，对唐奕说道，“老张门口这灯笼挂了好多年了吧，怎么也不换换？”
　　唐奕摇头，“不知道，估计是种讲究吧。”
　　老张从后方走出来，答道，“我这啊，是传统。别看我这只是个小餐厅，但做鱼的手法可是前几辈传下来的，守的就是个传统。”
　　几人笑了笑，王沐黎便和唐奕离开了。
　　两人住在同一个小区，还是同一层楼。这小区每层楼也就两户，到了门口，王沐黎一边开门，一边无语道，“我发现啊，咱们住这么近也挺不好的。”
　　唐奕拿钥匙的手顿住，不解问道，“怎么？”
　　“你说，我们住这么近，哪天你要是看上谁家姑娘，意乱情迷之时带回来过夜，我这就住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到时候多不好，多打消你的兴致啊。”
　　唐奕忍不住走到她面前，一个巴掌轻拍在她头上，“我说，你每天那么忙，还有功夫想这些，赶紧回去休息，明天好好工作。”
　　王沐黎撇撇嘴，一边开门一边嘀咕，“我这还不是为你好....”
　　唐奕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也进了屋。
　　对王沐黎来说，但凡有案子，只要没破，她就跟喝了十几杯咖啡一样，精神好的不得了，哪怕正常吃饭正常聊天，她的脑子里也可以不断去思考案件。
　　客厅的窗边有一张很大的书桌，她打开台灯和电脑，旁边摆放了笔跟笔记本，房间里极其安静，只听得到她时不时用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
　　深夜，万籁俱静。
　　有些人安稳入睡，在梦里放任自我，有些人还清醒着，守护着。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的时候，王沐黎就已经来到了队里。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她正要往自己的位置走去，却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她回头，见是苏立新。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额头还有点水，看起来像是刚洗过脸，那很少的水滴沿着他脸缓缓划过，掉在地上，在安静的环境里发出清脆的声响，窗外的光线极好，衬的苏立新有一种别致的味道。
　　王沐黎看的微微怔住，虽然只是短短几秒时间，但心里却仿佛有种莫名的情愫划过，她在这方面一向粗心，转眼将那情愫抛在脑后，看着苏立新问道，“你没回去？”
　　苏立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点点头，“翻了些资料。”
　　“有什么发现吗？”王沐黎一听这话，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到案子上来。
　　“嗯，有。”苏立新走回自己的位置，将自己的笔记递给王沐黎。他字迹遒劲有力，自带风骨，倒真是字如其人。
　　王沐黎看了看，一脸惊讶，“你怎么发现的？”
　　“我们昨天去找了李建峰和谭菁菁，你当时不是说，觉得谭菁菁有些不对劲吗？”
　　“嗯，是有些不对劲。”


第十章 大胖李凯
　　苏立新背靠桌子，认真说道，“谭菁菁是被张帆包养的，按照保姆杨月所说，谭菁菁在知道别墅死过人的情况下，还敢住在那里，就为了等张帆，一个女人怀了一个男人的孩子，并且愿意大老远的在异地为他生下孩子，一直等他，这不仅仅是图财，谭菁菁对张帆是有感情的，那怎么会那么突然的就离开别墅了呢？哪怕是张帆给她断了经济来源，她居然一点行动都没有，还能那么安静平和的搬出去生活，这说不通，和杨月口中的谭菁菁有些不一样。”
　　王沐黎赞同点头，“所以，你查了张帆......结果，他失踪了....不过，大晚上的，张帆又不是咱们市的，他们市里的人能帮我们查？”
　　苏立新微微眯眼，“算是，借了点人情吧，那边重案组的队长是我同学。”
　　王沐黎忍不住撇嘴，果然有人好办事，随后问道，“对了，你吃早饭没？要不要我帮你买点？”
　　苏立新似乎没反应过来，王沐黎却大大咧咧的拍了拍他肩膀，“我这人一向好说话，但凡有能力的人，只要不事儿多，我都会以诚相待的。再说了，你第一天来，就熬了通宵，我这过意不去啊。”
　　看着王沐黎生动的表情，苏立新眼中隐隐含笑，“那就麻烦你了。”
　　“小事一桩，你没什么忌口吧？”
　　“没有。”
　　王沐黎大步朝外走去，她离开后，苏立新站到窗边，果不其然，看到了王沐黎出去的身影。他眼睛再次习惯性的微微眯起来.....看来，她真不记得自己了.....
　　王沐黎拿着早餐回来没多久，关航也来了。王沐黎跟关航说了基本情况，他有些惊讶，“张帆失踪了？”
　　苏立新补充道，“暂时还不确定他是死是活.......不过，张帆是半年前失踪的，也就是今年三月份的样子。他妻子一直在找，那边的警方也没有停止过，他家里、公司，但凡能想到的地方都已经查过很多次了，没什么消息.....关航，你带人再去一次别墅现场，从别墅开始，方圆五公里的位置仔细搜一遍，包括附近的河沟。”
　　关航和其他人不明所以，不禁问道，“苏队，你是怀疑现场还有遗漏？”
　　“不好说。”苏立新皱眉道。
　　关航有些犹豫，不确定的情况下，要排查别墅现场，而且是方圆五公里，那可是需要不少的警力，万一没发现，到时候叶局怪下来可怎么办。
　　王沐黎轻踢了他一脚，“发什么愣呢，让你去就赶紧去。”
　　见王沐黎眼里坚定，他答应道，“是，那我这就去。对了，钟非今天下午两点到本市，他说他下车后会直接来队里配合调查。”
　　“行，知道了。”关航走后，王沐黎坐下来继续翻阅着笔记。
　　苏立新在一旁悠悠道，“你怎么突然相信我了？”
　　王沐黎抬头，这会天色已经大亮，天气不错，太阳已经出来，能感受到即将到来的暖意，光线洒在她脸上，倒是显得她更加白皙，她眨巴着眼睛，答道，“因为，我昨晚也想了很久，本打算今天让人去查查张帆的，没想到你直接都查出来了。与其说相信你，倒不如说，相信我自己。”
　　苏立新不再争辩，微微闭了眼。王沐黎也保持安静，低头思考着案子，室内平静安宁。
　　这时，从外面走来一人，他戴着眼镜，体型微胖，手里拿着一份报告，一开口，嗓门极大，“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找你们俩呢。”
　　苏立新睁眼，王沐黎抬头，两人都被这突然的大嗓门给吓了一跳，王沐黎无奈道，“我说大胖，你每次说话前能有点铺垫吗？”
　　苏立新轻笑，他昨天就见过这人。大胖，全名叫李凯，35岁，是局里英年早婚的典范之一。据说当年他刚进局里的时候，还是个愣头青，有一回出学校现场的时候看上了学校里一个年轻老师，他一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人，愣是凭着一腔热情和愚笨的方法感动了姑娘。两人终成眷属，如今孩子都念小学了。
　　用大家的话来说，大胖原先并不胖，如今他的幸福程度与他的体型成正比，加上他个子也高，看着跟胖虎一样，所以被大家亲切的称为“大胖”。
　　李凯指着自己的黑眼圈，“沐黎，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昨晚可是熬了一通宵，把物证做了分析，你又欠我一顿饭啊。”
　　王沐黎站起来拿过报告，摆手道，“一顿饭而已，回头就请。”
　　李凯看着苏立新，笑道，“苏队，你这也是熬了一通宵吧。”
　　“嗯，”苏立新也跟着站了起来，他刚到这里第二天，对大家如此高的效率表示惊讶，“这案子没赶时间，你怎么还熬了？”
　　李凯耸耸肩，指着旁边看报告的王沐黎，凑到苏立新面前轻声说道，“沐黎是咱们队里出了名的工作狂，但凡有案子，我要是不抓点紧，她肯定得从早念叨到晚，比唐僧那紧箍咒还让人头疼......不过嘛，咱们这是重案组，案子都是命案，能早点出结果，我心里也踏实。”
　　苏立新拍了拍他，“辛苦了。”
　　“辛苦什么啊，都是应该的。”李凯伸了个懒腰，转头说道，“本来是想着如果开会的话，我再把完整的报告给出来，但看你们在办公室，我就跟你们先说说情况。”
　　王沐黎将手中的报告递给苏立新，他一手接过，李凯见他翻阅，便解说道，“目前这是个初步的勘验分析，现场的物证被破坏的很严重，装尸体的袋子就是个普通袋子，而且已经破烂，没什么参考的价值。不过，我们现场收集物证的时候，在袋子附近的土壤里发现了一点碎布块，其中有一块上面有个图案，我们用技术手段还原了一下，目前只能恢复三分之一，就是上面的图案。”


第十一章 logo？
　　苏立新将报告放在桌面上，方便大家一起查阅观看。A4的纸张上是一张放大的图案，圆形，呈上下状。上方只有一半，图案像是羽毛的感觉，但还有一部分的残缺，看不齐全。而下方也只剩下中间两个“AN”的字母，两边已经完全磨损，看不出来面貌。
　　王沐黎指着那图案，很无奈的问道，“现在只能处理成这样了吗？”
　　李凯耸肩点头，“目前是这样的，这碎布块有些年头了，而且在土壤下埋了这么几年，布块的花纹都模糊了。不过，这图案整体应该是个圆形，我估摸着，有可能是什么品牌logo。但这碎布块实在太小，不好判断究竟是衣服上的，还是其他物品上的，我得再查查，有结果了再跟你们说。”
　　“行，”苏立新笑道，“辛苦了。”
　　李凯客气的摆手，“哪里的话啊，我就先走了，回去洗个澡，换套衣服。”
　　李凯一边往外走，一边捂嘴打了个哈欠，快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了王沐黎的声音，“谢谢你啊，大胖。”
　　李凯那打哈欠捂嘴的手顺势举了举，算作回应。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关航临走时带了不少人去重新勘验现场，以至于办公室显得空荡了起来。临近中午，王沐黎依然没能找到那碎布块的图案是什么，正靠在椅背上伸懒腰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提示她有短信到来。
　　当她将注意力集中到手机的时候，没有发现苏立新的目光也跟着她移动了一点。她专注的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是唐奕发来的，一张蛋糕的图片。
　　王沐黎不自觉的笑了出来，撇嘴发了信息回去，“晚上给我带一块，放冰箱里。”
　　她回完信息，将手机放在桌面上，刚一抬头，便看到苏立新的侧脸。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两人都是坐在窗边的位置，离的不远，阳光洒进来后，刚好能够把窗边的空间给覆盖完全。这么看着，苏立新倒还真有几点吸引人的模样，王沐黎伸了个懒腰，对苏立新相貌上的欣赏从脑中一闪而过，快的连她自己都没察觉。
　　下午两点半，钟非准时到了局里。看样子他是从车站直接过来的，风尘仆仆，手里还提着一个行李袋。钟非是个画家，长的清瘦无比，戴着个细细的黑框眼镜，头发有点长，一根头绳将头发随意的挽在后面，从表象上看就是从事艺术工作的人。
　　王沐黎和苏立新将他带到了隔壁的房间进行询问，他从进屋以来，一直沉默，也不介意自己被询问，看起来也没有任何疑问的样子。
　　坐下后，王沐黎依然是率先开口，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钟非，你好，我们找你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在昌云区安业路的郊区别墅租住的情况。”
　　“嗯，”钟非用右手轻轻推了一下自己的镜框，“你们之前联系过我....死人了对吧？”
　　王沐黎皱眉，盯着钟非，没有出声，苏立新则一脸淡然的样子坐在旁边。
　　钟非抬头，透过镜框，可以看到他的眼神极其的淡漠，仿佛刚刚说那句话的人并不是他，又或者是，仿佛人死了这事对他来说压根不算什么事情。
　　钟非却没有什么反应，看起来很是平静，他像是自问自答般，语气和面貌一样的淡漠，“我在那边住了四年，很少出门，每天的生活就是画画、吃饭、打扫卫生.....”他再次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可王沐黎看来，那眼镜的镜框并不算松，相反，还挺紧凑，“你们说的死人的事情，我并不知道。”
　　“你住在别墅期间，有没有什么异样？或者说，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钟非这次倒是没有推他的眼镜了，像是保持静止一般，他坐在那里，认真的想了好半天，才答道，“其实，我记的不太清楚。我有时候画画会很晚，偶尔会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但我从来没有出去查看过，所以，我也不知道外面究竟是谁。”
　　王沐黎和苏立新对视一眼，苏立新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出去查看？你不怕进贼？”
　　钟非答道，“我以为是附近的人经过，或者是，流浪汉想找个遮蔽处。”
　　可能钟非觉得自己这说法可信度的确不高，他再次解释，“我以前在国外念书，经常遇到这种情况，有些无家可归的人以为房子里的人睡着了或者不在家，就会偷偷溜进院子，找个角落当做休息处。他们也不会拿东西，只是想找个地方睡一觉而已。”
　　王沐黎无语凝噎，一时不知道是该说钟非善良呢，还是该说他傻了。看着钟非坦荡的样子，王沐黎也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只能回答，“谢谢你的配合，如果有需要，我们再找你。”
　　钟非点头，站起来后，又将椅子放好，沉默的往门外走，到了门口时，突然回头问道，“那个人，是我住在别墅期间死的吗？”
　　王沐黎和苏立新皆一愣，还没回答，钟非却走了。等他完全离开后，王沐黎将笔记本放在桌面上，感慨道，“突然觉得，像是回到了原点啊....”
　　苏立新瞥了她一眼，没有答话，只是看着窗外。
　　重案组的办公室看着虽然宽敞，但平时坐的人多，资料也多，王沐黎和苏立新的桌子是挨着的，稍微宽敞一些。也就是今天大多数人都出去了，办公室就剩几个人，看着倒是空旷很多。
　　正当办公室处于一种安静的氛围里时，王沐黎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关航。她连忙接起电话，“喂，关航。”
　　“黎姐，这边有发现，把法医和物证也叫上。”
　　王沐黎眉毛一挑，立刻站起来，“好，我们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后，王沐黎对苏立新说道，“走，有发现。”
　　一行人出去后，王沐黎正要往驾驶位走去，却被苏立新一把拉住，“你坐副驾驶，我来开车。”
　　王沐黎微微一愣，不过在这时候也没想太多，直接就往副驾驶奔去。


第十二章 高腐
　　依旧是昌云区的安业路，几辆车按照关航给过来的地址到了后，才发现，这地方虽然是别墅区的位置，却离上次案发的别墅有些距离。这是别墅附近的一条河流，河边有3米宽的空旷泥地，边上是些杂草，再往上就是马路了。
　　这泥地上到处都是随处可见的垃圾，关航他们就在河边的地方，看见了王沐黎他们，连忙招手。
　　谢薇和大胖直接带人去工作了，关航走近王沐黎和苏立新，指着他来的方向说道，“苏队，黎姐。就那，发现了一具尸体，高度腐烂。”
　　这气味非同寻常，王沐黎蹙眉，摸摸鼻子，“你们搜查的时候发现的？”
　　“嗯，”关航点头，“那尸体藏的不深，就躺在杂草堆里，这地方垃圾多，加上杂草长的也高，平时很少人来。我们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
　　几人走过去后，只见旁边有个年轻的同事在另一边正吐着，脸色都煞白了，王沐黎问道，“没事儿吧？”
　　那人摇头，擦去嘴角的污渍，努力坚持着，“谢谢黎姐关心，我没事儿。”
　　苏立新左右看了看，队里来的人很多，大家都在各自忙碌着，于是说道，“你先回马路上吧，去走访一下周围邻居，看看有没有发现。”
　　那人连忙说道，“谢谢苏队。”
　　高度腐烂的尸体味道，可谓是一言难尽，离的远就能闻到那味道，更不要说就在面前了。谢薇起身，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语气清冷，“死者为男性，死亡时间大概在六天左右，死者表面没有重击伤，死因需要回去检查了后才知道。”
　　几人在附近观察了一圈，发现这地方着实偏僻。河流上方是个高架桥，车来车往的，谁也顾不上这下边。上了马路后，苏立新看了一眼周围，说道，“这地方，估计平时都没什么人来。”
　　“是啊，”王沐黎接话道，着眼看去，最近的房子也就是别墅那地方，那边本来人就不多，更不要说这里了。
　　“关航，排查完了后，让大家都先回去休息吧，留一两人就行。我们去找找附近的人，问问情况，你到时候带人去走访一下附近的居民，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关航点头，答应了苏立新的吩咐。
　　苏立新和王沐黎走了好一会，王沐黎才挑眉道，“咱们上次来的时候，当时倒是有不少人看热闹，这次来了后，反而人少了。”
　　“是啊，估计都怕惹祸上身吧。”
　　两人走了大约快二十分钟，才到了附近一栋小区门口，算是离案发地最近的小区了。小区是前几年统一规划建成的，看着特别崭新，门口的保安亭里，保安正在里面喝茶看报纸。王沐黎走过去敲了敲窗户，那保安将窗户打开，一个高高胖胖的男人看着她，“您好，有事儿吗？”
　　王沐黎和苏立新拿出证件，“你好，我们是重案组来的，想找你了解点情况。”
　　保安一愣，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两人是重案组的，连忙从旁边的门口走出来，语气都从之前的客套瞬间变得殷切起来，“要不里面坐，里面暖和。”
　　“不用了，”苏立新摆手，“我们来，就是想问问你，前面那河边的杂草堆里，平时有注意过吗？”
　　保安顺着苏立新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摇了摇头，“那地方特别偏僻，一般大家没事的话，是不会往那边去的。”
　　王沐黎有些不解，“河边的马路挺干净的，道路宽敞，平时就没什么车经过那边吗？”
　　保安笑道，“原先啊，那条路是我们这的必经之路，咱们这边原先住的散，又是郊区，进城的路也就那么一条。不过后来这边统一规划，就改了另外一条道，你看，就这边。”
　　保安指着另一个方向说道，“改道之后，路面比原先那个宽敞的多，而且还近一些，不用绕路，路上还给安装了很多路灯，又方便。要知道，原先的老路，路灯少的很，光线又特别暗，所以渐渐的，大家基本都不走原先那路了。”
　　苏立新点点头，“平常有人会经过原先那条路吗？”
　　保安想了好半天，才摸摸脑袋回答，“这我还真说不好，我都好几年没走过那边了。对了，是跟上次那案子有关吗？”
　　王沐黎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有些神神秘秘的左右看了一眼，说道，“我跟你们说，也不是我好奇，主要吧，上次别墅里发现了尸体，周围这街坊邻居可传遍了呢，说是咱们这附近啊，住着杀人犯，最近我们领导还下了命令，让我们一定要严格管理小区的安全。”
　　“管理安全是好事，但别瞎传。行，我们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再来找你。”
　　“等等，”保安一把拉住王沐黎，苏立新眼神一凝，轻轻把王沐黎往后一带，保安讪讪的松了手，继续说道，“我来这儿也没几年，你们倒是可以问问收垃圾的老陈，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那边的老路就是他有时候去打扫一下，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他在哪儿？”
　　“这个点，估计就在垃圾房那边吧，前面左拐就到了。”
　　“好，谢谢。”
　　两人离开后，往前方继续走去，王沐黎皱着眉头，苏立新瞥了一眼，问道，“有什么问题？”
　　“也没什么，”王沐黎摇摇头，随后指着那别墅，“你看啊，从这小区到那别墅，左不过十多分钟的路吧，从这个方向看，那别墅孤零零的，周围都空旷了，就这么近的距离，一处是案发现场，一处却是烟火辉煌。”
　　苏立新看着她的侧脸，语气软了几分，“这种事情很常见。”
　　王沐黎回头，有些惊讶，心中蓦然流淌过一丝暖意。她工作多年，见过许多悲惨的现场，看到过很多寂寥的画面，也有很多次她都会忍不住的有些情绪。以往每次都是案子结束后，唐奕会带她出去走走，带她吃点好吃的，但夜深人静之时，那种情绪依然会涌上来。
　　苏立新短短的几个字，听起来那么理智冷静，却突然就将她心中的情绪给抚平消散了。
　　王沐黎轻轻摇头，看来苏立新能当这个队长，果然像叶局说的那样，是有道理的。


第十三章 诡异老路
　　灰色的天空下，那座别墅看起来阴森森的，它像是个孤独者，有着悲凉的往事，藏着许多故事，独自坚持。
　　垃圾房就在转角处，新建的垃圾房分门别类，看起来也很干净整洁。门口的垃圾车边，有一个穿着朴素的大爷，他戴着个白色的帽子，低着头清扫着面前的路。
　　王沐黎和苏立新走到他面前，他抬起头来，只见他两鬓花白，连眉毛胡子都已经白了，他脸上皱纹极多，眼里还有点疑惑。王沐黎和苏立新率先拿出证件来，说道，“你好，我们是重案组的，想找你了解点情况。”
　　大爷沉默了几秒，也没问什么，便点点头，将扫把放到一边，随后走到另一边，“这边来说吧，垃圾房，味道大。”
　　两人跟着走了过去，还没来得及问，大爷就说道，“你们是想问，上次别墅案的事情吧？”
　　王沐黎点头，“您有什么知道的吗？”
　　大爷没回答，只是看着远处，问道，“别墅里死的那人，查出来了吗？”没等对方回答，他又自顾自的叹气道，“那别墅啊，是凶宅。”
　　“您是说，十年前那事？”王沐黎追问。
　　“是啊，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了，从来没见过那么残忍的事情，当年，那家人死完了，就留下一个女儿。后来，这别墅就一直出事儿。”
　　“出什么事儿呢？”苏立新问道。
　　大爷再次叹气，他盯着远处的别墅回答道，“这别墅，不是被转租了几次吗。当年出事儿后，周围的街坊邻居见那姑娘可怜，想着能帮忙就帮点，当时我媳妇儿和周围的人一起，准备去医院看看她。结果去了后，发现她已经不在医院了，说是她男朋友担心她再次受到刺激，把她接走了。后来，案子结了，我们那时候经常路过他们家，总觉得阴森森的。在那房子正式租出去之前，有些孩子胆子大，闹腾，溜进去玩，结果出来后都病了。”
　　“病了？”
　　“也不算是病了，就是被吓着了。说是在里面见鬼了。后来，就没人进去过了。也不知道怎么的，那别墅竟然还被租出去了。”
　　苏立新皱眉，“你们没人提醒过租客吗？”
　　大爷叹气，一副颇为无奈的样子，“提醒了呀，第一个租客好像是个外地人，一家人来的。我记得，我还专门去找过他，可人家不见我啊，人家嫌我们穷。你们可能不知道，当年呐，这边虽然号称是别墅区，但实际的别墅并不多，十年前还算多，后面好些人都已经搬走了，我们这些人住的自然不是别墅，人家瞧不上也正常。再后来，我们也懒得多管闲事了。”
　　王沐黎沉默了会，再次问道，“大爷，原先河边那老路，您走过吗？”
　　大爷摇头，“我很少去那边，偶尔去一次，也是过去扫扫地什么的，大概一个月去一回吧。你们也看到，这边有新路了，那边基本没什么人。我去那边扫地，现在还能拿到点补贴。”
　　“有看到过什么异常吗？”
　　“异常？”大爷想了想，“你这么一提醒，倒还真有个事儿，但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一周多前吧，我忙完工作，准备到处溜达一圈，当时也不知怎么的，心血来潮，想着很久没有去河边老路走走了，便和我媳妇往那边走。我记得，好像是天刚黑了的样子，最近降温，天黑的早，大概是七点多快八点的样子吧，我们是看完新闻联播出去的。到了河边啊，我们听到下边有动静，拿手电筒照了照，又没看到人，我还问了好几声呢，也没人回应。”
　　苏立新问道，“你觉得是哪里奇怪了？”
　　大爷答道，“我也说不上来奇不奇怪，我跟我媳妇儿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现在新路方便，很少有人走那边，而且，我记得那天虽然天黑了，有些冷，但没吹风，觉得下边怎么莫名其妙有动静呢？我跟我媳妇儿胆子都不大，问了没人答应，就连忙回去了，后来觉得可能是我们多想了，也就没管。”
　　“行，谢谢您，”王沐黎礼貌答道，“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见见你媳妇儿？”
　　大爷点头，“你们自己去找吧，她守着小区的小卖部呢。”
　　小区的小卖部并不远，几分钟就到了。两人到了小卖部，就看到里面坐着一个微胖的大妈，短发，看着和善，两人说明了来意后，大妈倒是很热情，让他们进屋谈。
　　大妈给他们倒了热水，才说道，“先喝点热水吧，外边冷。”
　　苏立新带着笑，“谢谢大妈，对了，大爷说，在河边的时候有动静，您当时是看到了什么情况吗？”
　　大妈摇头，“我当时倒没看到什么，就看到黑黢黢的河边，那杂草堆一晃一晃的。不过啊，后来我倒是有看到。”
　　“您说说。”
　　“那晚回去后，我左右琢磨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别墅里刚出了事，我怕又来什么事。而且，那杂草又晃悠悠的，我想着，不会是闹鬼了吧。后来，等我老伴儿睡着后，我就想再去看看.......你们可别误会啊，我老伴胆小，我胆子大些，这才跑出去看看的。结果，我还没到路边呢，就看到有两个人从那下面爬上来了，哎哟，给我吓的啊，都是女人，我当时真以为见鬼了呢，差点就叫出来了。”
　　“那地方连路灯都很暗，你怎么判断都是女人的？”不怪苏立新怀疑，面前这大妈已是年老之人，头发花白，看着倒是精神，但大家都知道，老人的视力并不好，尤其在晚上，光线昏暗的情况下，老人的视力会下降很多。
　　大妈摆手，“她们都是长头发，而且长得瘦，我虽然没看清相貌，但身形肯定是没错的。她们从下面爬到路面的时候，刚好就在一个路灯下面，两人都把头发扎着的，有马尾呢。”
　　苏立新和王沐黎再次对视，两人眼里都闪过同样的了然，王沐黎连忙起身，“谢谢大妈，我们先走了。”
　　等走出了一阵，王沐黎和苏立新同时开口。
　　“谭菁菁。”
　　“杨月。”
　　两人相视一笑，苏立新拿起电话，“关航，尸体运回去后，立刻联系张帆那边的警方，和张帆老婆陈梅联系，把张帆的信息和尸体做个比对。”
　　挂了电话后，苏立新才转身看着王沐黎，“你怎么发现的？”
　　王沐黎想了想，“回去再说吧，等比对结果出来后再说，现在也就是个初步估计。”
　　“行。”


第十四章 河沟谈话
　　晚上，重案组里依然灯火通明。关航嘴里咬着笔盖，右手拿着笔，左手翻着面前的纸张，突然间，他耸了耸鼻子，左右看了看，朝坐在他对面的人问道，“大丰，你闻到没？有香味！”
　　大丰和他差不多大，全名叫做魏大丰。大家熟悉后，便自然称呼的亲近了些，有时候大家还开玩笑，说做鉴定的李凯有个大胖的绰号，而大丰则是因为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亲兄弟呢。但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两人长相完全不同。大丰和关航差不多大的年纪，比关航早两年进入队里，性情稳重，长的也比关航看起来成熟一些，他穿着身黑色的夹克，听关航这么一问，也跟着耸了耸鼻子，“烤串的味道？”
　　“谁买烤串了？”关航再次问道，但办公室这个点统共就几个人，而且都还坐在办公室里，也没人出去，大家左右望望，都有些茫然。
　　正当疑惑之时，门口进来两人，正是王沐黎和苏立新，两人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烤串，关航眉毛一挑，满眼带笑，立马起来，“黎姐，就知道你对我们最好了。”
　　王沐黎轻轻瞪他一眼，将东西都放在中间的茶几上，说道，“今天这些可不是我买的，是咱们苏队请客的，我就是帮忙拿了而已。”
　　关航微微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挠了挠自己的头。苏立新面上一如既往的噙着笑，余光从王沐黎身上瞟过，说道，“大家来吃点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队里男生居多，白天累了一天，晚上又加班，一个个的本就饿的前胸贴后背。烤串的香味弥漫出来，大家也都不客气，一边道谢一边大口吃了起来，吃的那叫一个香。
　　关航吃了几口后，便将资料拿到苏立新和王沐黎的面前，“苏队，已经确定了，下午河边的尸体就是张帆。”
　　“这么快？”即便是一向行动力极强的苏立新，也有些惊讶了，往常死者身份确定都需要点时间，若是死者身上有一些证件，刚好可以证明身份的，那倒是很快。但像河边那尸体，都已经高度腐烂，根本看不出来死者生前长什么样，而且身上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就算真的跟张帆有关，那也是外市，联系、对比也是需要时间的，居然这么快就能确定下来。
　　关航答道，“这次还真挺巧，张帆今年上半年三月份就失踪了，他老婆陈梅之前就拿了些张帆的个人物品到局里，那边有张帆的信息存档，所以咱们一对比，结果就出来了，省了很多事儿。”
　　关航说完后，便将结果递给他们俩，“对了，陈梅知道这事后，已经在来咱们这里的路上了。”
　　“她一个人来吗？她儿子呢？”王沐黎皱眉道。
　　“一起来，她儿子在另一个地方工作，两人先汇合再过来，咱们这边已经派人去接了。”
　　王沐黎看着手里的报告，陷入了沉思。
　　夜深，路上几乎没什么人了，这座城市另一处偏僻的地方，有两个人站着。两人都穿着深色的厚外套，面前是一条水沟，那水沟极浅，就算是晚上，也能从这微弱的光芒里看到水沟底部的石头。在水沟边上，有一些杂草，周围一片荒凉。
　　晚上很冷，偶尔有风吹过，两人的头发披着，从背影来看，都是身形瘦削的女人。
　　两人的面前摆着一个火盆，火盆的前面还插着香，火盆里燃烧着祭祀所用的纸。这两人正是谭菁菁和杨月，谭菁菁脸色平静，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火焰，像是要从火焰里盯出个什么来一样。杨月缩了缩脖子，她转头看了看，有些害怕的说道，“菁菁姐，要不咱们回去吧，外面挺冷的。”
　　谭菁菁没有转头，沉默了几秒突然开口，“小月，你跟了我有很长时间了吧？”
　　杨月不知道她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乖乖答道，“有一年多了。”
　　“你喜欢孩子吗？”
　　杨月听着谭菁菁那幽幽的语气，心中蓦然觉得有一股诡异，顿时不敢开口了。她当然喜欢孩子，若不是因为自己不能生，她又何必去给人家做保姆，在照顾别人的孩子时，她从来都是特别认真负责的，可时间久了，她有时候就想，要是那是自己的孩子就好了。
　　谭菁菁见杨月没回答，突然笑了出来，“我知道，你很喜欢孩子，你照顾我的孩子，就像对待自己亲生的一样。”
　　杨月听了这话，仿佛受到惊吓一般的后退了几步，她一脸惧意的看着谭菁菁。只见谭菁菁转头，眼里的情绪让杨月看不明白，“小月，你是张帆介绍过来的。当初，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杨月眼里闪过一抹恨意，几乎在瞬间就消失，她回想起当时和张帆认识，是她刚刚被上一家主顾给赶出来的时候。她是山里人，家里穷，小学没读完就辍学了。山里偏僻，上一代的人们几乎就守在村子里，靠着庄稼过活。
　　到她成了大姑娘后，她也顺势嫁给了同村的人，那时候村里的路通了，不少人都往城里跑去打工赚钱，她那时结婚好几年，肚子一直没动静，在婆家受尽冷眼和欺负，干脆咬牙跟着别人一起来到了城里。
　　她长的看起来亲切，做事也麻利，便给人家做保姆。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她照顾孩子很细心，家里收拾的干净整洁，雇她的人对她也好。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然发现，当她看着孩子的父母和孩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时候，她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这一切都是不对的！那是我精心照顾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
　　孩子的父母一直很相信她，然而有一段时间，小区隔壁家进了贼。孩子的父母每天上班，担心她和孩子两人在家，万一遇到有贼可怎么办，于是他们安了监控。是偶然，也是意外，孩子的母亲一次观看监控的时候，居然发现杨月抱着孩子，在给孩子喂奶！而那时，孩子已经一岁多了。
　　孩子的父母查看了很多监控，这才发现杨月和孩子单独相处时特别奇怪，仿佛那是她自己所生的孩子一样。于是，不管杨月怎么解释，他们都将杨月赶走了。


第十五章 作案工具
　　杨月那时候走投无路，就在这时，张帆通过中间人找到了她。那中间人是她以前家政中心的朋友，张帆告诉她，让她去M市照顾一个孕妇，要让那个孕妇安全产子，并且照顾好孩子，一个月3万元的薪水，包吃包住。
　　她立刻答应了下来，这可是她之前薪水的好几倍啊。
　　谭菁菁见杨月离她几步开外，神色复杂，“小月，你那么喜欢孩子，把我的孩子照顾的无微不至，是不是很希望，他是你的？”
　　杨月瞳孔微微放大，谭菁菁此刻头发披着，眼神让人捉摸不透，她的回答都变得结巴了起来，“菁菁姐，你，你别误会，我没有那么想，我，我只是想要好好照顾孩子而已。”
　　谭菁菁沉默，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大约几秒，谭菁菁突然笑了起来，语气陡然变得和善，“小月，你怕什么？我不过想着，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一直精心照顾我和孩子，我心中感激罢了。”
　　杨月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往前走了两步，却没敢靠谭菁菁太近。
　　近来虽然降温很多，但第二天居然有了大太阳，空气也好了些。王沐黎早上出门的时候，正巧碰到唐奕从隔壁出来。
　　唐奕似乎早就料到她这时候出门，手里还拿着两瓶牛奶，他将其中一瓶递给王沐黎，“拿着，别又不吃早饭。”
　　王沐黎挑眉，顺手接过，“你今天怎么走这么早？”
　　“早上有个会，正好顺路送你去上班。”
　　“行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唐奕轻拍她头，“德行。”
　　到了队里，王沐黎刚下了车，便碰上苏立新，她手一挥，“早啊。”
　　苏立新顺着她看过去，看到站在她背后的唐奕，只是轻微一瞟，随后将视线落在了王沐黎身上，“早。”
　　王沐黎见他进了门，也跟着准备进去，走了几步却又回头走到唐奕面前，将唐奕手上的另一瓶牛奶也拿走，笑道，“哥，你自己记得多吃点啊，回见。”
　　唐奕也不拦着，由她拿走，跟她挥了挥手便进了车。
　　进了办公室，王沐黎便将那牛奶递给了苏立新，“趁热喝吧。”
　　苏立新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也不拒绝，拿着便喝了起来，“对了，谢薇昨晚将别墅案死者的死亡时间给确定了，你知道吗？”
　　“嗯，我收到了。”王沐黎靠在桌子边，“五年前死的。”
　　“我想到一种可能。”
　　“什么？”
　　苏立新沉默几秒答道，“别墅的案子是十年前发生的，根据我们的调查，那别墅自从十年前出了事后，就被传是凶宅。有没有可能，死者是和十年前的案子有关的？”
　　王沐黎皱着眉头，仔细思考了一会，正在这时，关航也进来了，见他们在讨论问题，便跟着凑了过来，王沐黎想了想说道，“你说的这种是有可能的，但咱们现在没有证据。而且，别墅一共有三个租客，李建峰是案发一年后住进去的，住了两年，钟非住了四年，谭菁菁住了两年。死者是在钟非住的期间被害的，他难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苏立新一手撑着自己的头，一手拿着牛奶，“现在死者身份怎么样了？”
　　关航知道这是在问自己，无奈摇头道，“都成一堆白骨了，我们已经在失踪人口的数据库里找过，没有符合的。”
　　“我想到了！”王沐黎突然有些兴奋的说道，“咱们不是说，这人可能跟十年前的案子有关吗？十年前那案子，唯一的幸存者便是夏彤。关航，你带人查查跟夏彤有关系的人，看有没有好几年前失踪的，或者是，离开本市好几年的。”
　　关航点头，苏立新跟着说道，“还有和夏彤老公有关的人。”
　　“好，那我就去查查。女性，24岁左右，和夏彤、她老公有过接触的，并且在五年前就失踪或离开本市的。”
　　关航是个行动派，得了任务后便往外走，刚走到门口，便见到低头翻阅资料的谢薇，关航步子迈的大，走的又急，差点把谢薇给撞倒了，好在他眼疾手快，连忙一把拉住谢薇。谢薇稳住身形，关航既有些不好意思又带着歉意道，“对不起啊，我走的太快了。”
　　谢薇笑道，“没事，你这是要出去？”
　　“嗯。”关航点头。
　　“行，那注意安全啊。”谢薇说了后便往里走。
　　关航一愣，在反应了几秒后，嘴都快咧到耳朵了，这才朝外走去。王沐黎在里面看的直想笑，奈何谢薇朝她正面走来，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憋着。谢薇有些不解的看着她，“沐黎，你怎么了？”
　　王沐黎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转头过去，“没事儿。”
　　谢薇平时跟死人打交道最多，对人情世故一向不愿深究，若是作为旁观者还好，但若是到了自己身上，她是万万察觉不到什么的。见王沐黎一副正经的样子，她便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上的报告上来，“死者的死因确定了，外部重击，就是颅骨这里弧形的伤口。我这几天和大胖那边研究了一番，这作案工具大概长这样。”
　　王沐黎和苏立新凑到一起看着那张纸，纸上是一个模拟出来的工具，底部为圆形，上面连接着一个长条形的东西。圆形的部分直径10cm,而长条形的长度为35cm。
　　谢薇见他们俩看的认真，又从里面拿出了几张纸来，上面是一些图片，“这个工具的直径是固定的，10cm，但长度并不能固定。”
　　“我明白，”苏立新轻声说道。每一个人的力气都是不一样的，男人和女人的力气差别更大。力气的不同，持物的着力点就会不同。
　　王沐黎翻了一下那些图片，有汤勺，有奖杯，有摆件。谢薇无奈道，“这些也只能用来参照，但我觉得......”
　　见她突然顿住，王沐黎看向她，问道，“怎么了？”
　　谢薇摇头，“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五年前，当时那里的环境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查起来恐怕有些难度。”
　　王沐黎和苏立新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钟非！”
　　谢薇被他们这反应给惊讶了一番，喃喃道，“你们还真有默契啊....”
　　恰巧这时，外面进来一个同事，到里面后说道，“苏队，黎姐，张帆的老婆孩子来了。”
　　谢薇摆手，示意自己要回去继续工作了。王沐黎转头看着苏立新，“要不我们分个工？”
　　“行，你去和他们聊聊，我去见钟非。”
　　“好。”


第十六章 张帆妻儿
　　张帆的老婆陈梅，43岁，兴许是家中富贵，她保养的很好。虽说细看之下，眼角有了皱纹，但大体看来比真实年龄要年轻许多，只是她风尘仆仆的赶来，能看到她神色有些许憔悴。而张帆的儿子张小华，25岁，他长相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但一身都是名牌。
　　王沐黎跟他们打了招呼，便问道，“要不咱们里面坐？”
　　陈梅轻轻摇头，“可以让我见见我先生吗？”
　　王沐黎一想起张帆那惊悚的样子，很是无奈，试着劝解道，“你们，确定要见吗？你们也知道，他，去世有一段时间了，所以这会实在不怎么好看。”
　　“我知道的。”陈梅眼里透露出坚定，而张小华站在一边没有言语。
　　王沐黎见他们这般执着，也只能带着他们前去看尸体。两人见到张帆尸体的时候，当场都差点吐了出来，但反应过来后，也就恢复下来，陈梅直接痛哭崩溃，差点晕倒，好在张小华一直扶着她。而张小华眼中也有些不忍，他双肩一直颤抖着，却坚持不掉眼泪，倒是让人有些佩服。
　　王沐黎无奈，只得带着他们到休息室，等到他们情绪都完全平复了，这才准备询问。
　　“能和我说说，张帆具体是怎么失踪的吗？”
　　这问题陈梅已经被问了很多次，在得到消息之前，她几乎已经快放弃了，如今得到了这样的消息，再次回答起来，语气也带着无尽的心酸和低落。
　　陈梅看了一眼张小华，对他说道，“小华，你去帮妈妈买点东西吧。”
　　张小华点头答应，等他离开后，陈梅才叹口气，继续回答，“张帆工作一直很忙，经常开会出差，每次出去都是我给他准备行李，这么多年来，从无意外。今年三月份的时候，我回了一趟娘家，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他不在家。我以为他又出差了，便给他发消息，却没有回复。后来我检查了一下，发现他连衣服都没有带。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想那么多，他忙的很，也不是事事都告诉我的。过了几天，他还是没有回我消息，我这才觉得不对劲，便向周围打听了一圈。可认识他的人都说，都好几天没联系他了，还以为他在家休息。”
　　王沐黎皱眉，“几天没有联系，张帆的同事不觉得奇怪吗？”
　　陈梅摇头，“张帆是做销售起家的，现在已经做到了总监，他平时的工作大多就是在外面，几天不联系也是常事，大家都以为他这是去哪儿出差了。后来，大概过了一周多，我着急了起来，便报了警。当时调查了很久，一直也没找到人。”
　　“你知道谭菁菁这个人吗？”
　　陈梅沉默了许久，喝了一口水，“知道，是张帆在外面的女人。”
　　王沐黎瞬间明白，刚刚陈梅把张小华支出去的理由了。
　　“我和张帆结婚这么多年，小华都25岁了，他现在工作做的不错，我常年在家带孩子，慢慢跟社会也脱了节，他瞧不上我，我也清楚。其实.......当我知道谭菁菁的时候，我虽然很痛苦，但没想过要离婚，毕竟我们同甘共苦这么多年，眼看着日子越来越好，小华如今也有不错的工作，他和谭菁菁怎么样都行，我都可以忍，但我不能接受结婚！可张帆很坚持，他说，谭菁菁怀了他的孩子，他要负责。”
　　王沐黎看着陈梅，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两边头发微微散落，她望着外面，眼神空洞。
　　“我慢慢也想明白了，就算我再不想离，可拗不过他。”陈梅苦笑，“我年轻的时候也不差，总还有点自己的骄傲，所以，我妥协了。那次回娘家，便是和家里说这事的，我父母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我想着先回去跟他们说明白，再和张帆办手续.....”
　　王沐黎点点头，正巧张小华回来了，陈梅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说，王沐黎知道她要说的也差不多了，便说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两人往外走去，王沐黎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越来越远，隐隐的，王沐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她将陈梅跟张小华的言行在脑子里一一回放，并没有什么问题。
　　刚转身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就看到苏立新从外面回来，他个子高，身材匀称，远远的看着倒有模特的感觉。王沐黎被自己这种想法给惊讶到，等他走近了问道，“怎么这么快？”
　　“钟非记不起来了，不过，他有个习惯，他是画家，每到一个地方就喜欢把屋里屋外的环境给画出来。所以啊，他得回去找找，找到了给我。”
　　“这样啊，那倒是省了不少事。”
　　“你这边怎么样？”
　　王沐黎皱眉，将和陈梅、张小华见面的情况给他说了一遍，“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我刚刚捋了一下，没有问题。”
　　苏立新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你说，张小华没哭？”
　　“对啊，看到张帆的尸体时，他眼睛都红了，一直耸着肩膀，我都能看出来他应该是特别伤心的，但他硬是一滴眼泪都没掉，只是双手一直捏着拳头......”王沐黎突然顿住，一拍桌子，“不对，他没哭，不是因为不难过，而是因为仇恨，他在压抑，他知道谭菁菁！”
　　王沐黎吓了一跳，连忙给谭菁菁打电话，可压根打不通，她又给杨月打电话，也打不通。王沐黎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走，却被苏立新一把拉住，她回头说道，“我得去找她们。”
　　“我知道，”苏立新拿过钥匙，眼神凝重，“我跟你一起去。”
　　怪不得见张小华的时候，王沐黎总觉得奇怪。他是独生子，陈梅一直以为他不知道谭菁菁的事情，所以在讲这些事的时候还要把张小华支开。想起张小华在看到张帆尸体时的表现，王沐黎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第十七章 杨月的曾经
　　两人是第二次来找谭菁菁，倒也熟悉路况。一路上，王沐黎一直给谭菁菁和杨月两人打电话，但一直都打不通。到了小区门口，两人刚把车停了，便瞧见杨月。她一手提着菜，一手牵着小孩，正往里走。
　　王沐黎跳下车，大步过去，叫道，“杨月。”
　　杨月吓了一跳，回头的一瞬间，眼里闪过一丝不安，随后消失不见，脸上露出笑容，“是你们啊，有什么事吗？”
　　王沐黎盯着她，工作这么多年，她自然没忽略杨月的表情，“谭菁菁呢？”
　　“菁菁姐一早就出门了。”
　　“去哪儿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她也没说。”
　　苏立新走上前来，眼里透着几分严肃，“你真不知道？”
　　杨月摇头，把那孩子牵着往自己面前拉近了些，就像是生怕有人将那孩子抱走一样，“我真的不知道，早上起来的时候，菁菁姐就说有事出去一趟，让我照看好孩子，其他的也没说什么。”
　　苏立新眼睛微眯，杨月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低着头说道，“要是没事儿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等杨月走了，王沐黎才皱眉道，“杨月不对劲。”她拿出电话，打给大丰，说道，“大丰，你去查查杨月的通讯录和短信，对，要快。”
　　两人回到车里后，王沐黎的手一直敲着车门处，苏立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王沐黎心中有些自责，但此刻也知道，自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冷静下来。她回想着这案子的每一个地方，在脑子里地毯式的搜索细节，果真，她很快发现了问题。
　　“张小华是怎么会知道谭菁菁的事情呢？”
　　苏立新盯着远处，答道，“估计跟杨月有关系，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况且，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谭菁菁。”
　　说完后，他发动了车子，王沐黎问道，“去哪儿？”
　　“找陈梅。”
　　陈梅和张小华来到本市，原先队里这边让他们住招待所，但人家不愿意，自己定的酒店，离队里不远。陈梅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听到敲门声打开房门后，看到是王沐黎和苏立新，她没见过苏立新，但知道肯定也是重案组的，有些不解，“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可以进来吗？”王沐黎问道。
　　陈梅点点头，侧了身子让两人进屋，这是一间套房，共有两个卧室，王沐黎也不拐弯抹角，“张小华没和你在一起吗？”
　　“小华早上跟我说有事情要办，就走了。”
　　“他有说去哪儿吗？”
　　“那倒没有，”陈梅看着两人，即便反应再迟钝也觉得有问题了，“小华怎么了？他出事了吗？”
　　苏立新指着靠右手的那个房间，“那是张小华的房间吗？”
　　“嗯....小华到底怎么了？”陈梅有些着急。
　　王沐黎轻拍她的肩膀，“陈梅，我问你，张小华是不是知道谭菁菁的事情？”
　　陈梅摇头，语气坚定，“不可能，小华一直在外面念书工作，家里的事情我们从来都没让他知道过。更何况，谭菁菁和张帆认识也就这两年的事情，小华这两年压根不在家里，谁都没在他面前提过，他不可能知道。”
　　苏立新站在几米开外，语气很是冷静，“你们认识杨月吗？”
　　“杨月？”陈梅的眼里闪过几分疑惑，“没听过这人。”
　　苏立新什么都没说，走进了张小华的房间。这只是酒店套房中的普通一间，看起来还算干净，屋里并没有什么张小华的东西。房间边上有一张书桌，苏立新走了过去，将桌边的台灯打开，桌上放了一本纸，是酒店提供的信纸，还带有酒店的logo标记。
　　苏立新拿起那本纸，放在台灯下细细的看着，上面有一些印记，而这本纸的边缘处有被撕掉的痕迹。苏立新正要往外走去，突然瞟见桌旁的垃圾桶里有东西，他将垃圾桶的东西倒出来，是被撕掉的照片。
　　他将那堆照片都放在纸上，然后走出房间。王沐黎见了，问道，“这是什么？”
　　“张小华撕掉的照片。”
　　陈梅走到跟前，“照片？”
　　“我来拼吧，”王沐黎很擅长做这种事，她仔细的将碎片铺开，一点点的铺上。她知道，时间紧迫，没必要全部拼完，但需要将中间重要的部分给拼出来。
　　而苏立新则拿出一只笔来，在那本纸上轻轻描绘着。没过一会，两人都完成了。那纸上就写了三个字，“我恨你！”
　　陈梅对儿子的笔迹很熟悉，她满脸惊讶，再看那照片，她不自觉的惊呼出声，“小菊？”
　　王沐黎和苏立新对视一眼，那照片上的人一共有三个，张帆、谭菁菁、杨月。张帆搂着谭菁菁的腰，谭菁菁则依偎在他怀里，而杨月则站在边上，照片上谭菁菁已经显怀了。
　　陈梅对张帆和谭菁菁已经不陌生了，她跌坐回沙发上，“这是怎么回事？”
　　王沐黎也坐了下来，指着照片中的杨月问道，“你说，她叫小菊？”
　　“是啊，小菊以前，是我家楼上邻居的保姆.....我常年在家，和邻居都很熟悉。她是楼上那家带孩子的，经常会在小区和电梯里碰到，还聊过几次。”
　　王沐黎皱眉，“张帆和张小华认识她吗？”
　　“张帆认不认识她，我不清楚。他早出晚归，跟街坊邻居都很难碰面。但小华....是认识她的，小华回来过几次，路上都和她碰见了，我也介绍了。”陈梅这才反应过来，“所以，是小菊告诉了我儿子，张帆和谭菁菁的事情吗？”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陈梅有些痛苦的抓着自己脑袋，“我们只是邻居，我和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这样。”
　　苏立新皱眉，“这些问题，你可以当面问她。她现在叫杨月，是张帆雇她来这里照顾谭菁菁的......张小华知道谭菁菁的事情，昨天在队里看到了张帆的尸体，现在他和谭菁菁都找不到人，你如果不想他们有事，最好配合我们，仔细想想张小华会去哪儿。”


第十八章 对峙
　　陈梅听了这话，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她双手有些颤抖的去拿纸巾，王沐黎见了，干脆把那一盒纸都递给她。陈梅深呼吸一口气，答道，“自从小华出来工作后，他去什么地方，去过什么地方，从来都不会告诉我。”
　　苏立新眉头皱的更紧，他仔细看着那张几乎拼凑起来的照片，照片上的背景很敞亮，背后的建筑很清晰。苏立新蹲下来，凑近去看，说道，“这是在本市拍的。”
　　王沐黎也仔细看去，“是永丰工厂。”
　　“走。”
　　陈梅站起来，急切的想要出去，“我跟你们一起。”
　　王沐黎一把拦住，“你不能跟我们一起去，你可以去队里等着。”
　　陈梅虽然心急，但也只得作罢。
　　苏立新对这里的路况还没有那么熟，王沐黎将警灯亮起，一路狂奔。正在这时，大丰的电话打了进来，“黎姐，我查到了，杨月在昨晚十一点的时候打过一个电话，电话的主人正是张小华，而张小华的手机号我也查过了，他在今早五点多发了一条短信，是发给谭菁菁的，约她在永丰工厂见面。”
　　“好，我知道了。”王沐黎一边开车一边回答，电话是开了扩音的，苏立新在旁边说道，“大丰，你带人去永丰工厂，我和沐黎正在赶往那边。”
　　“哦哦，好。”挂了电话后，大丰才有些震惊的反应过来，苏队刚刚叫黎姐什么？沐黎？他回想了一番平时苏队怎么称呼大家的，好像都这样，黎姐比苏队小，苏队这么叫她倒也正常。他拍了拍自己的头，连忙叫人去了。
　　永丰工厂早年是个生产棉絮的工厂，是本市的老工厂，开了好些年。改革开放后，经济发展，好多企业都引进了新技术，永丰工厂没赶上时机，便在市场中淘汰了。后来工厂倒闭，厂子却还没拆，听说是要统一规划，将那片区以后弄成商业区，所以就那么荒废着。
　　工厂很大，王沐黎却知道方向，她一边开车一边跟苏立新解释，“照片上，他们几人是在一个草坪上，而且永丰工厂那个标识特别清晰，是在工厂的正北面拍的，也就是大门那边。”
　　苏立新点头，车停下后，两人兵分两路，猫着腰进了工厂。厂里面的老器材都还在，上面裹着厚厚的灰尘，有些地方都结了蜘蛛网。苏立新从正面进入，而王沐黎从侧面进入。
　　这工厂有好几层楼高，两人在一楼没有看到人，便悄悄上了二楼。果然，在一台车床后，王沐黎看见了张小华和谭菁菁。
　　此刻，两人都在窗户的边缘，那窗户极大，没有玻璃，就那么明晃晃的敞开着。谭菁菁被绑在椅子上，她头发披散着，能看见她额角有不少鲜血，而且她衣服上也有不少鲜血。张小华站在她边上，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刀。
　　他还没有察觉到王沐黎和苏立新的到来，他将刀一会拿在空中，一会又放在谭菁菁的脖子跟前，他眼里有些疯狂，“谭菁菁，你不就图着有点姿色来勾引我爸吗？你勾引了他.....你勾引他就算了，可为什么要杀他！”
　　谭菁菁脸色苍白，有些神志不清，说话也没有了力气，只是轻微的摇着头，呢喃着，“我没有....我没有...”
　　“你还狡辩！”张小华一把扯起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谭菁菁脸上的鲜血顺着眼睛淌了满脸，在脸上形成一道道的红色痕迹，看着很是渗人，而张小华露出了一种阴恻恻的笑容，“既然你和我爸那么相爱，他一个人在黄泉路上也很孤独，那你就下去陪他吧！”
　　说完后，他就举起右手，想要用力将刀刺下。正在这时，一声枪响，张小华受到冲击，右手后挪，刀落在了地面。他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立新，再看着另一边的王沐黎，突然一切都明白了。他笑的凄惨，“怎么？你们想阻止我？做梦吧！”
　　他和谭菁菁本就在窗边，他左手拉着谭菁菁的椅子，想要一起摔下楼去。王沐黎几步上前，用力将谭菁菁的椅子拉了回来，张小华却不受控制的掉了下去。这虽然是二楼，但工厂废弃许久，楼下有许多工业残渣，有时候不小心碰到都会受伤。苏立新打电话叫了救护车，而王沐黎则将谭菁菁的绳子给解开，她依然还有些恍惚，嘴里不断呢喃着，“我没杀他，我没杀他......”
　　队里的审讯室里，杨月坐在那里，她低着头，时不时的喝口水，不断的揉着自己的手，偶尔左右看看。隔壁的房间里，王沐黎一个人站着，大丰从外面推门而入，“黎姐，张小华重伤，现在还在昏迷中，苏队在那边盯着呢，等张小华醒了就能审问。谭菁菁已经苏醒了，她说她想来队里。”
　　“如果医生那边确定她没问题，就带她来吧。”王沐黎吩咐道。
　　大丰出去后，王沐黎一手撑在面前的桌子上，一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她眼神锐利，仔细的盯着另一个房间里的杨月，过了好一会，她才离开房间，走到隔壁杨月的屋里。
　　见王沐黎进来，杨月抬起了头，她先将双手放在桌面上，似乎觉得不妥，又缩回双手，放在膝盖上。她这会倒是恢复了初见时的单纯无害的模样，看起来极其无辜，“你们找我来，到底什么事情啊？”
　　王沐黎手里拿着一堆文件，挑眉道，“杨月，你是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来？”
　　杨月一愣，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摇头道，“我不知道。”
　　王沐黎轻笑，将手里文件的其中一张纸拿出来，“你和张小华认识对吧？”
　　“认，认识....”杨月眉头微皱，“怎么了？”
　　“你昨晚十一点给张小华打了电话，你们聊了什么？”
　　杨月的手指轻轻扯着自己的衣服，抿着嘴唇不吭声。王沐黎突然将文件拍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吓的杨月一个激灵。
　　“杨月，我问你，你昨晚十一点给张小华打电话，说了什么？”此刻，王沐黎的声音比前面放大了些，她眼神尖锐，语气严厉，让人不得不正视。


第十九章 真相
　　杨月缩着脖子，不敢直视，“我，我没说什么.....就是随便聊了聊....”
　　“随便聊聊？”王沐黎往后一靠，“你在给谭菁菁当保姆之前，是给张小华楼上的邻居做保姆的吧？我问了问，你是被赶出来的，听说，是你对孩子有些过分亲密了...”
　　“我没有！”杨月突然吼道，像是被刺激了一般，“是他们的错，他们让我照顾孩子，我把那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对待，我有什么不对？”
　　“那谭菁菁呢？你照顾谭菁菁，她待你不薄啊......”王沐黎语气不变，将另几张纸拿起来，“除了张帆本身给你的薪资，谭菁菁也给你花了不少钱，就算现在没有住在别墅了，她也没亏待你，对吧？”
　　杨月低头沉默，王沐黎继续说道，“你应该还不知道，就在今天，我们已经抓到了张小华，救下了谭菁菁。幸运的是，两人都还活着.......所以，杨月，你还不打算说实话？”
　　杨月听了这话，立刻抬头，一脸震惊，好半天才开口，声音发颤，说话都不利索了，“她，她，她还活着？”
　　“怎么？你很失望？”
　　“不，不是的，我没想过要害她，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人....我是被逼的，她逼我的！”杨月有些不受控制的大吼起来，她拍着桌子，王沐黎立刻站起来，一把将她制服。里面的动静不小，外面立刻进来好几个人，见王沐黎一把按着杨月，那模样很是霸气，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行了，没事儿，都出去吧。”等杨月稍微平复些了，王沐黎才继续问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杨月心里那点侥幸已经破碎，如今也只能无奈认栽，“我只是，想要个孩子........其实，我在给谭菁菁当保姆之前，就和陈梅认识了，那时候，我就在他们楼上当保姆，在小区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就熟悉了起来。但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张帆和陈梅一起出现过，张帆找到我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和陈梅是夫妻......”
　　“所以，你不知道他和谭菁菁的关系？”
　　“张帆没跟我说，他给了我很丰厚的报酬，让我来这里照顾一个孕妇......是谭菁菁自己和我说的，她说，既然要一起待那么久，她就没有必要瞒着我。她给我看了张帆的全家福照片，我那时才知道，原来张帆的妻子就是陈梅，而谭菁菁是他在外面养着的女人。有钱人的世界很复杂，我只是想要做好本分，拿钱而已，压根没想过要管，是张小华先找到我的。”
　　“多久的事情？”
　　杨月深呼吸一口气，“就在张帆来看谭菁菁的时候....也就是，今年上半年....”
　　王沐黎眯起眼睛，“继续说。”
　　“去年年底，张帆就没跟谭菁菁联系了，也不再给谭菁菁打钱，连我的薪水也没有了。但谭菁菁存了些钱，所以我们就继续在里面住着，我的薪水也是她给我付。今年三月份的时候，张帆突然找来了，他跟谭菁菁道歉，说是那段时间他赌钱输了，所以没有打钱。他来的时候，一共带了几万元，全部给了谭菁菁.....我出去买菜的时候，遇到了张小华。他是跟踪张帆来的，他问我关于谭菁菁的事情，我，我都说了。”
　　“张小华给了你什么好处？”既然谭菁菁对杨月不错，而杨月也跟着谭菁菁那么久，那杨月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把谭菁菁的事情托盘而出。
　　杨月扯着自己的衣服，“他许诺我，有自己的孩子。”她抬起头来，眼里带着几分急切，“他真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当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他很认真的保证.....我只想有个孩子，为了有孩子，我什么都可以做。我当时以为，他会从孤儿院之类的地方送我一个孩子.....”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森然起来。
　　“可是，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王沐黎盯着她，只见她露出一种难以莫测的笑容，她语气幽幽，“张小华，他让我去他住的酒店帮他拿东西，我记得，我到了酒店，刚进房间，有人从背后拿东西捂着我的嘴巴和鼻子，我就莫名其妙的晕倒了......等我醒来后，你知道，躺在我身边的人是谁吗？是张帆！”
　　即便是心里有所猜测的王沐黎，也被这事情给惊讶到了，心里暗暗骂了句人渣，但她面上不动声色。而另一个房间查看审讯的大丰和刚回来的关航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杨月笑了起来，“张帆本就是个人渣！”
　　正在此时，王沐黎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手机，是苏立新发来的信息：【我在医院已经问过了谭菁菁，杀张帆的人是杨月！】
　　王沐黎和苏立新虽然认识的时间还不久，但她知道，苏立新是很严谨缜密的人，不是确定的事情，是不会乱说的。
　　“杨月，张帆是怎么死的？”
　　杨月往椅子后背靠了靠，也不再隐瞒，她冷笑回答道，“我杀的！”
　　王沐黎盯着她，余光从面前的资料上掠过。张帆的死因在把尸体运回队里的第二天就出来了，虽说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从表面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可他的骨头是不会说谎的。他胸前的肋骨和心脏部分全部都有刀伤，最深的一刀是在后背，死因是外力刀伤所导致的失血过多。
　　之前王沐黎和苏立新还讨论过这个问题，谢薇说过，第一刀是后背，用力最深，创伤面积最大。如果凶手是男人，大可不必从后背下手，只有力气不够的时候，才会选择在后背下手，先削弱对方的反抗。而前面那么多刀，要是图财害命，完全不至于要下手多次，只有对他怀有极其强烈的冤仇怨恨，才可能会这样。
　　“说具体点！”这屋里有监控，王沐黎面前摆着专门做笔记的东西，她时不时会记上一些。
　　“呵呵......张帆以为，我是一个小保姆，从山里来的，人生地不熟，又没什么见识，并不会对他怎么样。自从张小华和他.....害了我后，他和谭菁菁在一起的日子里，时不时要来找我。后来，我有一天约他在别墅附近的河边见面，那是老路，人很少，几乎不会有人经过。我知道，他会来的.....我提前在草丛里藏好了，等他到了后，趁他不注意，便一刀捅了过去。他没想到我会这样，他挣扎想跑，可我怎么会让他跑掉.....”


第二十章 真相2
　　杨月笑出了眼泪，“他死了！他终于死了！”
　　王沐黎右手轻轻敲击桌面，“谭菁菁知道这事，对吗？可她没有告发你，还替你隐瞒。你知道张小华不会怀疑你，所以故意将张帆的死推给了谭菁菁。”
　　杨月嘲讽的摇头，像是感慨一般，“是，我推给了她。谁让她自作聪明！”
　　“你和谭菁菁在深夜的时候一起去过河边。”
　　杨月微微一愣，冷笑道，“她知道，你懂吗？她知道张帆对我做的所有事情，她也知道是我杀了张帆，但她从来没有帮过我！她是个虚伪的女人，居然假惺惺的跟我说，会保护我的。她悄悄的去了河边，拿回了那把刀，她威胁我，如果我不听她的话，她就去报案。我答应了她，和她一起去河边，把张帆的尸体挪到了草丛里。”
　　王沐黎合上笔记本，正巧大丰从外面进来，凑近王沐黎的耳边说了句，“黎姐，谭菁菁来了。”
　　王沐黎点头，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大丰交代，“这边该问的都问完了，剩下的交给你，我去见见谭菁菁。”
　　到了外面，王沐黎扭了扭自己的脖子，见关航从隔壁房间出来，不禁疑惑道，“你怎么在隔壁？”
　　关航耸肩，“苏队叫我回来的。”
　　“那我叫你办的事？”
　　“放心吧黎姐，我查着呢，而且夏彤那边有人盯着。苏队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了一趟谭菁菁和杨月的家里，我找到了刀子，血都干了，一回来就交给大胖了。”
　　“刀子，是在谁的家里找到的？”
　　“杨月家，就放在床底，塑料袋装着的。”关航摇头，“也不知道她是胆子太大还是怎么，就那么明晃晃的放着，我都没花什么功夫。”
　　王沐黎眉头皱了起来，“跟我一起去见谭菁菁吧。”
　　“好嘞。”
　　谭菁菁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脸色苍白，看起来很是脆弱。
　　关航想起刚刚杨月说的那些事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坐在谭菁菁的身旁，准备做记录。
　　“你主动来这里，想跟我们说什么？”
　　“我想交代。”
　　王沐黎点头，“行，你说吧。”
　　“张帆，是杨月杀的。她想要害我。”
　　“这些我们都已经调查出来了。”
　　谭菁菁一愣，似乎很意外，她不过是受了伤从医院过来，他们就什么都知道了。
　　王沐黎见她一副无辜的样子，手里拿着一只笔，忍不住问道，“谭菁菁，有个事，我挺好奇的。”
　　“什么？”
　　“杨月杀了张帆，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谭菁菁顿时噎住，她不像杨月没念过书，相反，她不仅正规的读了大学，以前也是有一份体面工作的人，只是跟张帆在一起后，她才当了金丝雀。此刻，她很清楚王沐黎话中的意思，微微沉默后，她开了口，“是张小华绑架我的时候，我才发现的。”
　　“你怎么发现的？”
　　“张小华说，我杀了张帆，他要为张帆报仇，我才反应过来。”
　　“你这样说的话，我就不得不问问你了。”王沐黎将手中的笔放下，“张帆失踪了这么久，你和他有一个孩子，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啊。据我所知，你从来没找过他吧。”
　　谭菁菁将耳边的头发别在耳朵后面，看起来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找有什么用，孩子在长大，日子总得过。”
　　王沐黎眯着眼睛，故意说道，“我好像没跟你说过，张小华没死，在医院里。你来的路上，他已经醒了，现在我同事就在那边问着呢。”
　　谭菁菁握着杯子的手忍不住一颤，杯子里的水都洒了些出来，她连忙低下头。
　　王沐黎继续说道，“知情不报，也要进监狱的......说说吧，是怎么发现杨月杀了张帆的？”
　　谭菁菁沉默许久，王沐黎既然都说的这么直白，她自然明白其中利害，思来想去，才抬头问道，“如果，如果我都说了，会放了我吗？”
　　王沐黎撇嘴，“会根据你的态度，说不定能减轻。”
　　谭菁菁叹了口气，“杨月动手的那晚，我和孩子睡的很早。半夜的时候，孩子哭了，我起来哄他，好不容易哄睡着，出去喝水的时候，发现别墅里没有其他人。我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看到垃圾桶外边有一张纸条，上面是杨月写给张帆的，约他在河边见面......我觉得很奇怪，就悄悄出了门，后来，后来，我就看到了.....”
　　谭菁菁很是害怕，说起这事来声音都带着颤抖，“我当时真的很怕，杨月平时挺温和的，但她那时候就像疯了一样，她脸上都是血。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去的，我怕她伤害孩子，回去后，我就一直抱着孩子，假装睡着了，其实一整晚都没睡。后来，我一直琢磨着有什么办法能带孩子离开，我特别害怕她伤害孩子，可杨月跟的很紧，她像平时那样照顾着我的孩子，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不敢轻举妄动......我想了很久，与其让她像个定时炸弹一样的待在我身边，不如我来掌握主动权。所以，我悄悄的去了河边，看到张帆尸体的时候，我吓的差点尖叫，我拿回了那把刀子，直接跟杨月摊了牌.....她也害怕，我跟她保证，我不会告发她，我们达成共识后，就一起去了河边......处理了现场。”
　　谭菁菁抬起头来，只见王沐黎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她，明明长得挺美的女人，偏偏那双眼睛像把利剑一样，仿佛把她看穿，她偏过头去，不再和王沐黎对视。
　　王沐黎问道，“既然是你把刀子拿回来的，那为什么会出现在杨月家里。”
　　谭菁菁沉默许久，答道，“是我让她拿回去的。”
　　她告诉杨月，如果把作案工具扔在外边，会更容易被发现，所以，把作案工具带回去。杨月本身是想要放在她家的，但谭菁菁却用孩子来做了借口，她知道，只要扯到孩子，杨月一定会顺着她。


第二十一章 无辜之人
　　关航听完之后，在一旁做着笔记，很是不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直接报警？”
　　谭菁菁轻轻摇头，“因为，孩子在她手上。她是我的保姆，从我怀孕期间就照顾我，孩子出生后，其实基本都是她在照顾，孩子跟她更亲近一些。我几乎没什么机会能单独带着孩子离开。我怕，如果我报警，她会伤害孩子。”
　　谭菁菁的眼泪掉了下来，看着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的去同情怜惜。不过王沐黎的眼神依然锐利，她示意关航问话已经基本结束，准备要走的时候，王沐黎在门口突然转身，看着谭菁菁，“你和杨月都住在别墅里，张帆在别墅每次找杨月的时候，你总不能不知道吧？我很好奇，每次张帆找杨月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王沐黎没有等到谭菁菁的回答，她也没打算听，就这么关门离开了。房间里的谭菁菁愣住，她脸上的眼泪还没有完全干掉，像是静止了一般，脑子里回想起那时的画面。
　　张帆第一次玷污杨月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自从来到别墅，杨月和她相处的特别好，杨月将她照顾的十分妥帖，两人情同姐妹。那天杨月一直没回来，她一直很担心，可孩子不停哭闹，她只能先照顾孩子，后来杨月终于回来了，可神态异常，她就觉得不对劲。
　　那天晚上，她去找杨月，房间的门没有关严实，她准备推门的时候，正巧碰到她在换衣服，她本想转身离开，可透过门缝看到了她满身的伤痕。虽然杨月说是路上摔了，可她知道那样的伤痕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她是真的担心杨月，心里又气又恼，以为杨月是被什么流氓欺负了，她甚至想要让张帆帮忙去查查。
　　直到过了两天，她亲眼看着张帆在晚上进了杨月的房间，那些反抗，那些凄厉的惨叫，她都知道.....但她，没有阻止。她想过要冲出去，当她站在走廊里，手里拿着酒瓶，攥的紧紧的，她站了很久，最终还是将酒瓶放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她只是，将音乐的声音开到了最大，好像只要听不见，就不知道了一般。
　　王沐黎走出去后，将报告交给关航，让他整理好。她则走到了外面，队里的院子里停着很多巡逻车，而在一侧的休息区，有几棵树。她走到树下，熟练的拿出一支烟来，点上吸了一口，嘴里的烟圈才吐出来，烟就被人从手上给拿走了。王沐黎有些恼怒的转头，却见是苏立新，他皱着眉头，将王沐黎的烟给弄灭，随后才看着她，那眼神过于专注，王沐黎恍惚了几秒后，才问道，“干嘛？”
　　苏立新将烟扔了，“别抽烟，伤身体。”
　　王沐黎正想要说什么，苏立新却转移了话题，“张小华那边，我已经问完了。”
　　“他醒了？”王沐黎那会跟谭菁菁说张小华醒了，自然是假的，她倒是没想到，张小华这么快就醒了。
　　“嗯。”
　　“他交代了吗？”
　　“交代了，”苏立新转身往屋内走去，王沐黎也跟了上去，“当场抓住，他知道逃不了，只能交代。”
　　“没想到他这么快，我还以为他肯定不会轻易说出来，指不定得让陈梅做做功课什么的。”
　　苏立新看了她一眼，“你猜对了.....”
　　王沐黎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两人进去后，杨月和谭菁菁都已经被带走了。关航和大丰正在整理文件，苏立新把张小华的情况也说了一番，几人都有些唏嘘。
　　谁都有过错，唯独陈梅是实实在在的无辜。
　　此刻，医院，张小华的病房门口有巡捕把手，内部也有巡捕守着。陈梅站在病床前，她眼睛已经哭肿，比起开始的无法接受，现在倒是平静了下来。她坐在边上，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张小华，沉默了许久，突然问道，“小华，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张小华虽已醒来，但脸上有纱布包着，他能看到，陈梅的脸色一片颓丧，那双永远盛满温情的眼睛此刻是一片空茫，他心中酸涩，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只是把脸转向一边去了。
　　陈梅坐了许久，便离开了。而张小华盯着窗外，他记得很小的时候，所有人都很羡慕他，爸爸的工作很好，妈妈操持家务、照顾自己，家里物质充裕，不会为钱发愁。
　　他知道，张帆第一次出轨的对象，并不是谭菁菁。
　　其实，那个女人他并不认识，他是在路上看见的，他们那么亲密，进了酒店。他那时已经读高中，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他心中愤怒，订了他们隔壁的一间房，然后在晚上的时候偷听了一整夜。第二天当张帆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一打开门就看见了他。
　　两人既没有动手打架，也没有恶语相向，张小华自己都忍不住佩服自己的心境。张帆告诉他，不会对不起他妈妈，就算在外面有事，也都是玩玩，没有人会影响他们一家人的关系。
　　张小华答应了，他知道，如果让妈妈知道事实，那她可能会疯掉的。不如，他来守护吧，只要张帆在外面没有孩子，那就让妈妈永远活在这样的美好里――有一个事业有成的丈夫，有一个懂事体贴的儿子，多好！
　　办公室里，王沐黎见大家都有些低落，干脆接了杯水，转移了话题，“行了啊，又不是刚入行的新人，感慨感慨就行了。可别忘了，咱们虽然把这个案子解决了，但别墅的案子还没查出来呢，重任在身，大家加把劲啊！”
　　众人这才重新忙活起来，王沐黎轻轻笑了笑，走到窗边。已经是晚上，外面的路灯都开了，但光影斑驳间，王沐黎的脸隐藏在黑暗中，没人看的到她的表情。
　　苏立新坐在边上，盯着她，像是陷入了沉思。
　　办公室里，众人忙碌着，没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夜已深，这个夜晚，注定难眠。


第二十二章 当年案件
　　秋季的天气很诡异，十月的南方，时而小雨阴冷，时而温暖如春。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很早就能看见朝霞，金色的光芒呼吁而出。恰逢周末，不少人都已经做好了今天外出郊游的准备，或是带着家人，或是和朋友小聚，再不济也要去附近的公园走走、喝喝咖啡之类，不能辜负了今日的好天气。
　　此刻却有一人着急忙慌，王沐黎的闹钟响起时，也才七点，她睁开双眼，迷糊了不到三秒钟就从床上弹起。和往常一样，先在跑步机跑上一会，又打了会拳击，洗了个澡出来，整个人精神都很好。她为人自律，对工作比对任何事都上心，唯独在做饭这件事情上屡战屡败，加上工作本来就忙，日子久了，她也懒得做，随便应付应付就完事了。
　　好在唐奕住她隔壁，作为自主创业还算成功的人，唐奕刚开始那几年很忙，有时候甚至比王沐黎还忙，后来事业稳定了，他也就不用那么着急。所以偶尔做早餐的话，也会把王沐黎的那份给带上。
　　王沐黎随手穿了件外套就出门，刚按了电梯，唐奕的门就打开了，他手里拿着一个纸袋，递给王沐黎，“你运气好，今早我做了三明治，你拿着吃吧。”
　　王沐黎毫不客气的接过，闻了闻，“手艺不错啊。”
　　“那是当然，”唐奕挑眉，“我也要出门，等我穿件外套。”
　　他回头在门口拿了个外套，王沐黎不解，“今天不是周末吗？你们不放假啊？”
　　“放假啊，但我今天不是去公司。”
　　“那你去哪儿？”
　　唐奕叹了口气，“大学同学聚会.....”
　　王沐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唐奕大她两岁，32岁的年纪对一个男人来说并不算太大。奈何唐奕的同学大多都结婚成家，好多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们那些同学，单身的估计也没剩几个了。就因为这事，家中长辈催促数落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那咱爸妈知道吗？”
　　唐奕脸上更是一番愁苦，“妈昨天来公司找我，我接电话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呢.....”
　　“......哥，我同情你。”王沐黎已经想到等他回来后是什么场景。
　　“行了，你少跟我贫，你以为妈没念叨你吗？”唐奕幸灾乐祸的看着她，“不过，你哥我是个好人，替你挡回去了。”
　　“就知道你最好了，等我这阵忙完，请你吃饭。想吃什么你随便挑。”
　　两人吵吵闹闹的出了门，各奔东西。
　　王沐黎一如既往的到了队里，办公室里陆陆续续的到了不少人，她将手中的包放下，看了一眼苏立新，只见他面前的桌上摆了不少文件，旁边还放了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他时不时的在旁边写着什么。王沐黎接了杯水，走到关航面前，对苏立新的方向努了努嘴，问道，“他在干嘛呢？”
　　关航看了一眼，“苏队在看十年前别墅的案子呢。”
　　王沐黎想了想，苏立新是提过那么一嘴。“之前让你查的跟夏彤有关的人，查到了吗？”
　　“查到了，有两个人是符合条件的。”关航将几张文件递给王沐黎，大丰也跟在旁边看着，关航继续说道，“两人分别叫做田悦悦和李妍，她们和夏彤是大学同学，一个宿舍的，你们看，这是她们当年的合影。”
　　那照片毕竟是十年前的，看起来陈旧模糊，但还是能看的出来照片上的三个姑娘。照片的背景是一个旧建筑，三个姑娘都穿着连衣裙，手挽着手，笑容灿烂。
　　大丰拿着那照片，看了半天，“这照片这么模糊，倒是能看出来是三个姑娘，但谁是谁怎么看得出来。”
　　关航指着照片，“十年前的照片，能找到就不错了。左边的这个是田悦悦，中间的是夏彤，右边的是李妍。”
　　“行啊，这你都能看出来。”
　　“这是我去夏彤的大学里找到的，学校的档案馆保留了很多老照片。”
　　大丰皱眉，“学校的档案馆里怎么会保留这种照片？一般不都是保存些什么有辉煌成绩的吗？”
　　关航笑道，“你还真猜对了，当年他们学校有个文艺表演，她们三个表演了舞蹈，拿了奖。档案馆里会保留学校的标志活动，所以就把这张照片给保留了下来。”
　　王沐黎将照片放下，“田悦悦和李妍，两人是什么情况，还联系得到吗？”
　　关航摇头，“目前还没找到联系方式，我在学校问了一圈，当年的老师和职工好多都不在了，就算知道的也不太清楚她们现在的情况。”
　　“她们同学呢？”
　　“更别提了，他们那些同学自从毕业后基本都没联系过，加上夏家出事，后来连同学聚会都没有过....”关航无奈撇嘴，“不过，我问了学校的一个老职工，当年夏彤成绩很好，她是文学系的，深得老师喜欢，那老师现在已经不在学校教书了。”
　　关航将一张纸拿出来，“这是我查到的地址，还没来得及去呢。”
　　王沐黎接过看了一眼，“行，我现在过去.......”
　　一旁的苏立新突然抬头，“我跟你一起。”
　　关航和大丰对视一眼，面面相觑，王沐黎摆手，正要说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苏立新却说道，“我看了一下十年前的案子，我跟你一起，了解的更彻底一些。另外，还要去拜访一下十年前处理这案子的前辈。”
　　王沐黎想了想，苏立新考虑的确实周到很多，便点头答应。苏立新看了一眼关航，“关航，你把十年前别墅案的资料拿到谢薇那边，再从头仔细看看。大丰，你去李凯那边，查查物证。”
　　两人齐齐答应，等他们离开了，大丰才凑近关航，“我说，苏队这才来多久啊，就给你和薇姐创造机会，你可得争点气啊。”
　　关航脸色微微发红，回嘴道，“你瞎说什么呢，我是去工作的。”
　　大丰翻了个白眼，“你说说你，抓犯人的时候比谁都带劲，几米高的地方跳下去都不带眨眼的，怎么一到感情上就跟个木头一样。薇姐是咱们队里出了名的冰山美女，你要是还扭扭捏捏怕前怕后的，小心到时候被别人给捷足先登了。”
　　见关航似乎听进去了些，大丰拍了拍他肩膀，“你赶紧的吧，可别等到我和我女朋友结婚了，你还没追到薇姐。”
　　“行了，去工作吧。”关航拿着文件就离开了，大丰在后面看的又笑又无语。


第二十三章 夏彤老师
　　外面已是艳阳高照，今天的温度尤其高，倒不像是十月份。王沐黎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拿着刚刚苏立新翻阅的十年前的案例资料，对于当年的案子，王沐黎只是有个大概的了解，毕竟当时案发后没多久，凶手就被逮捕枪毙了，她记得，那时候她刚读大学。那会信息科技不发达，M市还没有这么多的高楼大厦，郊区的别墅案虽然惨烈，可距离远一些的地方对案子并不是特别清楚。
　　兴许是当年的领导生怕引起恐慌，就算案件上了报纸，也只是寥寥几笔，并没有写的特别详细。就连王沐黎读的警校，大家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件事，对于其中细节并不很清楚。
　　王沐黎看着资料，越看越心惊。
　　根据当时的现场情况和后期的勘验结果，别墅里一共死了三人，重伤一人，其中重伤的那个就是夏彤。死者分别是夏彤的父母，以及她的双胞胎妹妹夏允。凶手是早就潜伏在室内，先将夏允从二楼的休息处推下来，夏允头部撞在了阶梯处，当场死亡。随后凶手又将夏彤推下楼梯，夏彤昏迷重伤。当凶手准备离开时，夏家父母刚好回来，凶手利用房门背后的棒球棍，趁着夏家父母进门时将两人打伤，随后致死。
　　报警的是夏家父亲的学生，夏家父亲是个高中老师，母亲无业，在家里操持家务，两人感情极好。原本那天夏家父亲和班里的几个学生约好了，让他们来家里补习功课。几个学生到了后，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看，屋里的窗帘也都拉上了，其中一个男生凑到窗边使劲看，结果透过窗帘的缝隙发现屋里的情况，几人吓的连忙报了警。
　　案件发生后，警方走访四周，终于将嫌疑人锁定在一个人身上。那人叫做程华，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成天游手好闲，他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现场也找到了他的指纹。抓到他后，没几天就枪毙了。
　　王沐黎翻阅完之后，眉头皱的很紧，苏立新的余光瞟见，便问道，“有什么问题？”
　　王沐黎收好资料，答道，“那时候正赶上扫黑除恶，程华被抓到后，很快就执行了枪决，这个我理解。但是，他的犯罪动机是什么？资料上说，程华20岁，高中没读完就辍学了，成天打架斗殴，有过伤人的前科....但是，别墅里那可是好几条人命呢，他图什么？”
　　“这点我也没明白，所以我才说，我们得去拜访一下当年负责这案子的人。”
　　“你认识？”王沐黎惊讶道。
　　苏立新笑了笑，“不认识，所以，得请你跟叶局打个电话说说了。”
　　“什么意思？”
　　“那案子的负责人叫郭晓春，是叶局的同学。”
　　王沐黎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会知道？”
　　苏立新再次笑道，“刚刚查了一下郭晓春的履历，另外，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叶局，算是我的校友。”
　　“........”王沐黎顿时被噎住，她这才想起，叶局是在北方读的大学，后来工作调动才来这里的，而苏立新也是从京都调过来的，她撇撇嘴，倒是没想到两人居然还有这层关系，“所以，你跟叶局之前就认识？”
　　苏立新摇头，“叶局之前去京都开会的时候，有见过一面，打过招呼，但没怎么交流过。叶局是学校的优秀毕业生，他以前来学校做过讲座，我去听过。”
　　“那你怎么不直接跟他说去找郭晓春的事情？”
　　苏立新看了她一眼，好脾气的解释，“我是听你刚刚说要去找夏彤的大学老师，想着干脆一起，还没来得及。”
　　王沐黎无奈，想起之前本来特有信心的要担任队长，结果被苏立新插了一脚这事，她如今也不像之前那么不服气了，只是再想起来，心中总归还有些情绪。案子当前，她一向分得清轻重，便抛开那点情绪，给叶怀峰打了电话。
　　叶怀峰一听他们要去找郭晓春，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才开口，说道，“我给他打个招呼吧，替我问好。”
　　挂了电话后，王沐黎只觉得叶局的语气有些奇怪，正想着到底怎么回事，车子就停下了。这是一家出版社，不大，里面还摆了很多书，显得空间有些紧凑，刚进门，前台就拦住了他们，“你好，请问你们找谁？”
　　王沐黎答道，“我们找吴清鹏，他在吗？”
　　前台点头道，“吴教授啊，他在，你们是来咨询出版的吧，你们先等等，我去叫他。”
　　王沐黎笑笑，也不解释，她看了苏立新一眼，苏立新长的很有欺骗性，按理说他们这行的成天熬夜，饮食不规律，怎么也不能长成苏立新这种一副贵公子哥的模样才对。王沐黎也没往自己身上想，她五官艳丽，身姿绰约，走路带风，但凡不动手的前提下，她总是能给人一种知性得体的形象。
　　很快，便从里面走出来一人，正是吴清鹏。他如今50岁，身形偏瘦，戴着个框架眼镜，整个人都散发着特有的读书人味道。他走近后，先是有些犹豫，过了几秒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们不是来咨询出版的吧？”
　　王沐黎见那前台还没回来，也不想打扰太久，便说道，“吴教授，你好，我们是重案组的，想要找你了解一下十年前夏彤的事情，方便耽误一会吗？”
　　吴清鹏有些震惊，“夏彤？”他很快回过神来，“行，我进去跟他们说一声，你们等我一下。”
　　出版社的外面有一家茶馆，吴清鹏常来，这地方的陈设讲究，青竹翠石、烟波缭绕，他一边往里面去，一边解释，“这是我太太开的茶馆，我们去里面的房间吧。”
　　进了一个房间后，吴清鹏给他们准备了茶水，这才坐下来问道，“你们刚刚说，是想找我了解关于夏彤的事？”
　　“对。”
　　“当年那案子不是结了吗？”
　　苏立新开口道，“那别墅里找到一具尸骨，我们也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而已。”


第二十四章 吴清鹏
　　吴清鹏活了半辈子，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便也不再追问，“其实，当年的事情，我了解的并不多。夏彤是我的学生，她在文学创作上很有天赋，对文字很敏感，我布置的作业很多，学生们都以为读了大学就轻松，所以每次我布置作业时都叫苦连天，只有夏彤次次认真完成。”
　　“哎，她家里遇到那样的事情，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苏立新问道，“她的妹妹，夏允，你知道吗？”
　　吴清鹏点头，“自然是知道的，她们两姐妹在一所大学，又是同级。她们是双胞胎，长的特别像，不过性格差异很大，也就是因为她们的性格，我才分清的。”
　　“什么差异？”王沐黎追问。
　　吴清鹏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仔细回想了一番，“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夏允好像是读金融的，她们没在同一个系，有时候夏彤来上课，她妹妹会来旁听。夏彤是那种大家闺秀的性格，她温柔大气，说话也总是轻声细语，跟我请教问题的时候也很有礼貌。她妹妹就活泼很多，没有夏彤那么稳重，说话的声音也比较大。不过，哎，可惜了。”
　　两人明白吴清鹏的感慨，在十年前的那场惨剧里，两姐妹一死一伤。
　　“你后来有看过夏彤吗？”
　　吴清鹏点头，“出事之后，学校里都非常震惊，毕竟她们两姐妹都是学校的学生。夏彤是我的学生，我一直想着去看看她，但她重伤，我又担心她受到的刺激太重，便没去。后来，她回学校来办理休学的时候，我见过她一面。”
　　“休学？”两人都有些诧异。
　　“是啊，”吴清鹏满是遗憾，“夏彤一直想成为一名作家，她大学时期发表了很多文章，也获了一些奖。她那次回来办理休学，是她男朋友陪着一起的，我印象特别深刻，她看起来特别憔悴，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的样子，我本来想和她聊聊，但她精神特别不好。她男朋友说啊，夏彤受的刺激特别大，记忆出现了问题，而且身体也还没完全恢复，所以打算带着她去外面调养。后来，我就没见过她了。”
　　吴清鹏叹气道，“当年考上大学多不容易啊，夏彤那么有天分，哎，实在可惜，连大学也没读完。”
　　苏立新沉默些许，问道，“夏彤的男朋友，你认识吗？”
　　“这我就不认识了。”
　　王沐黎将那张老照片拿出来，“吴教授，你认识这几个人吗？”
　　吴清鹏再次推了推眼镜，把照片拿起来仔细看了好半天，他有些犹豫的开口，“照片上的人，我不太确定。中间这个，我看着倒是夏彤的样子，但又像是她妹妹。”
　　王沐黎指着那三个人说，“左边这个是田悦悦，中间这个是夏彤，右边那个是李妍，你有印象吗？”
　　吴清鹏依然摇了摇头，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了，我叫我太太进来看看，以前我在那个学校教书的时候，住的是职工宿舍，我太太也在。夏彤有时候会找我请教问题，我太太见过她，还留她吃过几次饭，说不定能帮上忙。”
　　王沐黎和苏立新自然答应，很快，吴清鹏的太太便进来了。她长的微胖，穿着打扮非常有气质。吴清鹏跟她说了前因后果，她拿着照片仔细观看起来，好半天才开口道，“这怎么有点像是夏彤的妹妹啊。”
　　“是吗？”吴清鹏跟着凑近，“我怎么看着就是夏彤。”
　　吴太太对着王沐黎和苏立新开口，“实在不好意思啊，我这也分不太清了，主要她们两姐妹长的实在太像，要是不开口说话，很难分得清。不过，我记得夏彤的头发好像要比她妹妹长一点，而且，这照片上的姑娘，穿的是一条橙色的连衣裙，我印象中，夏彤穿的都比较素......哎，不过都这么多年了，我也不好说。”
　　王沐黎和苏立新对视一眼，王沐黎指着照片边上的两人，“那这两人，你有印象吗？”
　　吴太太看了看，又仔细看了看，指着右边的那人说道，“这个我好像认识。”
　　“你认识？”吴清鹏也有些意外。
　　吴太太点头，对吴清鹏说道，“你记不记得，有一回我们吵架，我气的从职工宿舍跑出去，你找了我一晚上？”
　　吴清鹏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一出，吴太太见他沉默，继续对王沐黎和苏立新说道，“那时候，学校里只有图书馆是通宵开着的，我跑出去后没地方待，就去了图书馆，在那儿遇上的这姑娘，好像是叫李，李什么来着，时间太久，我记不太清了。”
　　“李妍。”苏立新提醒道。
　　“对，是叫李妍。我不认识她，但她见过我，还叫我师母来着。她陪我待了很久，还跟我聊天，”吴太太说起这里，不觉得有些无奈，“一个小姑娘，反倒过来安慰我，后来天快亮的时候，还是她把我送到楼下的。”
　　吴清鹏有些意外，“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又不是什么值得夸奖的事，干嘛提啊。”吴太太轻轻摇头，“对了，她前几年还给我寄过一份礼物呢，我记得有电话。”
　　王沐黎眼前一亮，“可以给我们她的联系方式吗？”
　　吴太太答应，“没问题。”她拿出手机，翻开相册，好半天才找到一张包裹的照片，上面正好有联系方式和地址，“我每次收到快递，都习惯拍一张照片，免得出问题。”
　　王沐黎将那地址和联系方式记下来，又和吴清鹏他们道了谢，便和苏立新回到了车上。车子还没有发动，王沐黎直接按照那照片上的电话给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很久，在王沐黎以为没有人接的时候，终于通了。
　　对方是一个挺温柔的女声，“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李妍吗？”
　　“嗯，我是，你是？”
　　“李妍，你好，我是重案组的，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下关于夏彤的事情，方便吗？”
　　对方突然沉默，许久之后，那边才有了声音，“我们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你想问什么？”


第二十五章 郭晓春
　　王沐黎也不隐瞒，“我这里有一张照片，是十年前的，照片上的三个人分别是你、夏彤、田悦悦，你穿着一身蓝色的碎花裙，照片的背景是一栋老楼，你有印象吗？”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嗯，我记得.....算了，我当面和你说吧。”
　　王沐黎有些意外的将手机拿开，这个号码是外市的没错，“你要来这里？”
　　李妍轻声答道，“我最近刚好回来看老人，就在这里，你把你们的地址给我吧，我可以过来。”
　　“好，”王沐黎说了队里的地址，“你什么时候方便过来？”
　　“下午四点可以吗？”
　　“好。”王沐黎在心中计算了一番，她和苏立新去见了郭晓春后就可以回队里，时间刚刚好。
　　苏立新见她神采飞扬，不禁想起她之前抽烟的事，一边开车一边询问，“你经常抽烟吗？”
　　王沐黎脑子里正想着照片的事情，突然被他一问，差点没反应过来，她耸耸肩膀，“也没有经常，偶尔抽，没烟瘾。”
　　苏立新忍不住皱眉，“抽烟伤身，你经常熬夜，作息不规律，应该清楚。”
　　王沐黎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苏立新今天怎么了？平时话那么少，今天一次性说了一长串，跟个唠叨的大爷一样，实在不像他的风格。
　　苏立新见她不搭理，便继续说道，“以后还是少抽。”
　　王沐黎生活闲散惯了，最不喜欢别人管着自己，尤其是这种教导式的，顿时没好气说道，“苏队长，您日理万机，实在没有必要操心这种小事。再说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有数，队里没几个男人能打得过我，您多虑了。”
　　苏立新听她用了尊称，便知道她此刻心中定然不满，只得无奈摇头，把想要说的话都憋了回去，专心致志的开起车来。若是旁人见了一向沉默寡言的苏立新今天居然这么唠叨，怕是会惊讶不已。
　　车里恢复了安静，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这地方在城南，是老小区，不过环境很好，小区里的绿化做的不错。两人下车后，来到了小区外边的一家杂货店，那杂货店看起来开了很多年，招牌都有灰了。进门后，吧台里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头上有不少白头发，戴着一副眼镜，手里捧着一本书，见有人进来，他抬起头，眼神锐利，只不过几秒的时间，他眼神就变得温和，仿佛刚刚那抹锐利是别人的胡乱猜测罢了，“你们就是老叶说的人吧？”
　　两人点点头，中年男人，也就是郭晓春从里面站了起来，两人这才发现，他走起路来的时候一瘸一瘸的，明显看得出他左腿受过伤，应该是陈年旧伤，因为他看起来已经很习惯，没有任何不妥。
　　郭晓春走到门口，把店门关上，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随后说道，“跟我去后院吧。”
　　几人走到后院里，这后院和前面的杂货店可是大有不同，后面是个单独的院落，被做成了阳光房的样子，种了不少的植物，还有专门的桌椅。郭晓春笑道，“店里生意清淡，有时候我就来后院坐坐，这里太阳好，又能遮雨。”
　　郭晓春给两人倒了茶水后，才坐下来，“老叶说，你们今天来找我，是为了十年前别墅那案子？”
　　“是的。”苏立新回答。
　　郭晓春喝了口茶，过了好一会才叹息道，“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还能有人问到那案子。”
　　苏立新和王沐黎对视一眼，郭晓春这叹息实在是很奇怪，当年那案子可是结了的，凶手也抓到了，他怎么会突然这么感慨。
　　郭晓春笑笑，“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
　　苏立新拿出案卷，说道，“我们看过当年案子的记录，案发后很快就抓到了凶手，但资料上显示，凶手程华虽然不学无术，却从来没沾染过人命，他突然杀人，到底为什么？资料上并没有凶手的作案动机。”
　　郭晓春坐着沉默了好一会，突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们知道，我是为什么要离开的吗？”
　　苏立新皱眉，王沐黎则是一愣，郭晓春好端端的突然问这个干什么。没有等到两人的回答，郭晓春再次叹气，自说自话起来，“当年别墅的案子.....我心里一直很不安，因为太顺利了，我争取过时间，但没用。别墅那案子结案后没多久，我就去了外地抓一个犯人，大家盯着他有一段时间了。他出现的时候，我和他搏斗，从楼上摔下来，倒是捡回了一条命，但这腿，也就这样了。后来局里看在我劳苦功高的份上，想留我转文职，我拒绝了。老叶当年劝过我，让我留下来，我还是走了。”
　　“别墅那案子，是程华自己主动交代的。”郭晓春喝了口水，说道，“我们是在别墅附近的一个桥旁抓到他的，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我遇到破过最快的案子。据程华所说，他看上了夏家的一个女儿，就是两姐妹中的妹妹，他跟那姑娘表白，却被骂了一顿，所以怀恨在心，打听了别人的家里位置后，就跑去找麻烦，一时激动，就把那姑娘从楼上给推了下来。那姑娘的姐姐也在家，本想要拦着他，却没拦住，他把这女孩也给推了下去。后来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碰到了人家父母回来，他心里慌乱，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动了手。”
　　王沐黎有些意外，“你是说，你们在抓到程华后，他就坦坦荡荡的把这些事情全部给交代了？”
　　“对，我对这案子印象深刻，也有这样的原因。程华交代的很实在，用的什么工具，心里的想法全都说的很细。我们带他回去指认现场时，他也全部指认正确了，连工具也都是对的。”
　　苏立新和王沐黎皆有些意外，以往也不是没有凶手主动交代的情况，但期间总是会拖很久，或是其他情况，像程华这种背了几条人命的，在被抓到时居然能那么快交代，好像有点太顺利了吧，反倒是有些不正常。


第二十六章 李妍
　　苏立新想了想，问道，“你抓到程华的时候，他慌乱吗？”
　　郭晓春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喝了口水，摇头道，“没有，他看起来很镇定，他交代犯罪事实的时候，也并没有慌乱。”
　　“那为什么....”
　　“谢谢，我们要问的已经了解了，今天麻烦了。”苏立新打断了王沐黎的问话，便拉着王沐黎离开了。
　　两人打了招呼，出了门后，王沐黎才反应过来苏立新还拉着她，苏立新是右手拉着她的，他手很大，也很温暖，王沐黎一时有些愣住，便连忙将手给抽出来，问道“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问？”
　　苏立新手中顿空，也没先回答，便上了车，王沐黎也跟着上车，她眼睛很大，又特别亮，此刻她的眼里全是疑惑，苏立新看了她那一眼，只见她那双眼睛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自己，心中微痒，“你想问，既然有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不再查查对吧？”
　　王沐黎点头。
　　“你也说过，当时的背景。”苏立新这么一提醒，王沐黎便反应了过来，“而且，给人定罪讲究的是证据，程华知道所有的犯罪细节，所有证据都指向他。况且，郭晓春自己也说了，他觉得破案过程太顺利，他有不安，当年案子破了后，他还受过表彰。他现在已经不是重案组的人了，问的太多，没有意义，也问不出来什么实际的答案。”
　　王沐黎有些颓丧的低着头，她知道没证据，但她总觉得十年前别墅那案子有些过于顺利了。
　　“你先别想这个，等会见了李妍，问问情况再说。”
　　“嗯。”王沐黎点头。
　　另一边，市局的法医工作室里，谢薇坐在办公桌前，她头发扎着，一番温婉，此刻她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面前的文件资料上。而她对面则坐着关航，他身材魁梧，平常一看就是个硬汉的样子，此刻却有点走了神。
　　他们已经将这些资料全部都梳理了一遍，谢薇说想要再好好看看，如果关航有事，可以先回去忙他自己的。但关航原本就是过来弄资料的，他连忙摇头，便乖乖的坐在旁边等着，只是那眼神，时不时的关注着谢薇。仿佛一个害羞的姑娘，面对喜欢的人不敢直视，只能悄悄的侧目注视。
　　王沐黎从门外看去便是这样的景象，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关航这傻小子，遇上谢薇这种一心沉浸工作，对外界关注完全忽视的人，也是很有戏剧性了。
　　王沐黎假装咳了咳，将手上提着的小零食拿进屋里，说道，“我回来了，你们弄的怎么样啊？”
　　关航一个激灵，连忙站起来，又因为站的太急，胳膊碰到了桌子，发出“砰”的一声，那声音听着就疼。王沐黎忍俊不禁，挑眉道，“怎么？看见我回来这么激动？”
　　谢薇依然清冷，不知道关航怎么突然这么大的反应，以往也不像是这样不小心的人啊，见关航揉着胳膊，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关航连忙摇头，“没事。”
　　“行，”谢薇移开目光，看着王沐黎手里的零食，也不客气，扯出一袋来就吃，“资料我已经和关航看完了，当年案发现场的勘验报告很详细，照片上的内容和报告是符合的，没什么问题。”
　　“嗯。”王沐黎点头。
　　谢薇不解，“别墅这次的那尸骨，真跟十年前的案子有关？”
　　“不确定，”王沐黎眉头皱的很紧，眉心中间的川字纹都出来了，她没说的是，她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别墅那尸骨，兴许真的跟十年前的案子有关系，而且，说不定会有让大家意想不到的情况，只是现在还没证据罢了。
　　正想着，门口响起了大丰的声音，“黎姐，李妍来了。”
　　“好。”
　　李妍比起照片上要胖了些，不过眉眼未变，她看起来有些局促，坐在那里一直捧着水杯，眼睛一直时不时的左右看去，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她双膝并在一起，坐的也不是很直，反而有一点佝偻，反复是没有安全感一样。王沐黎没看到苏立新，便直接坐在了她对面，“你好，我是王沐黎，今天是我给你打的电话。”
　　李妍轻轻点头，“你好。”
　　王沐黎将那张照片拿出来，“是这样的，我们想问问这照片上的人。”
　　李妍看着那照片，有些意外，又有些怀念，她轻轻抚摸着照片，低声呢喃，“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能看到这张照片。”
　　“这照片上的人，能跟我们说说是谁吗？”
　　李妍指着照片说道，“左边这个是田悦悦，右边这个是我，中间这个是夏允。”
　　“夏允？”王沐黎惊讶道。
　　“嗯，”李妍笑了笑，“估计好多人都以为是夏彤吧，也难怪，她们俩是双胞胎，长的特别像，我们当年刚认识的时候也分不清。”
　　“如果照片上的人是夏允，那为什么这张照片的标识是夏彤。”王沐黎记得很清楚，档案资料里记录的可是夏彤。
　　“当年是一次表演，本来是我、田悦悦、夏彤三人一起的。结果表演的那天早上，夏彤突然生了病，没办法上台，当时节目已经报上去了，临时没法取消更改，我们没办法，便让夏允代替了她上台。夏允时常和我们一起玩，每次排练的时候，她也在旁边，有时候还和我们一起跳，对节目也熟悉。没想到那次还混过去了，除了我们几个，别人也不知道那是夏允。”
　　“你们三人后来都没有联系了吗？”
　　李妍神色有些悲伤，“原先我们三人的关系特别好....我是指夏彤和我、田悦悦，当然，夏允跟我们关系也不错，她虽然年龄和我们相当，性格却像个小孩子，所以我们都拿她当妹妹。夏家当年出了事情后，我和田悦悦一起去看夏彤，但，她好像有些不认识我们了，医生说是受了刺激。后来，我去了外地，田悦悦倒还在本地，毕业前几年还偶尔联系，后面也就不怎么联系了.....毕竟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


第二十七章 我把你，当女人
　　王沐黎看着她，将之前在别墅后院找到的那个碎花布照片给拿了出来，那上面正是一个之前大胖恢复出来的图片，“AN”。
　　“你认识这个吗？”
　　李妍拿过照片，有些疑惑道，“这有点像安妮的logo，不过好多年前就垮了，现在压根没这个牌子了吧。”
　　“安妮？”
　　“是一个女装牌子，十年前很火的，他们家的裙子特别有名。”李妍指着照片上说道，“就是田悦悦穿的这种，她家里条件很好，最喜欢穿这个牌子的裙子。”
　　王沐黎心中一震，“你有田悦悦的联系方式吗？”
　　李妍摇头，“都好些年没联系了，我电话都换了好几个.....怎么了？”
　　“你和田悦悦是什么时候开始没有联系的？”
　　李妍仔细想了想，“好像是五六年前吧，我怀孕的时候.....田悦悦她....”李妍没有说完，她心中已经大概猜到，王沐黎和苏立新专门叫她过来，问的又是十年前的事情，扯到的无非是夏彤和田悦悦，兴许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先回去吧。”
　　李妍站起来后，走了几步又回头，“我最近都会在这里，如果，如果田悦悦有什么事情，还请告诉我一声。”
　　王沐黎看了她半晌，点头答应了，随后回到办公室里，见苏立新坐在位置上，连忙走过去说道，“得赶紧联系田悦悦的家人。”
　　“已经联系了，他们在来的路上。”
　　王沐黎一愣，“你怎么知道？”
　　大丰在一旁接话，“刚刚苏队从大胖那边回来，大胖把上次带回来的那个东西给查出来了，是十年前的女装品牌，叫安妮。照片上田悦悦穿的就是他们家的衣服。所以苏队让我查了一下，田悦悦是本地人，父母都在本地，他们说，田悦悦五年前和他们大吵一架，离家出走，到现在都没跟他们联系，一直也找不到人，他们当年就报警了，但警方也没找到。所以，就让他们过来了。”
　　王沐黎回过神来，看着苏立新，他果然思虑周全，担得起这个队长的职务。苏立新抬着头，见王沐黎明明盯着自己，却又似乎有些神游，不禁问道，“怎么了？”
　　王沐黎一向欣赏工作能力很强的人，虽说苏立新是空降的，但人家有真才实学，自己若再计较之前队长的事情，倒是过于狭隘了，于是笑道，“觉得你不错，挺优秀的，我认你了。”
　　苏立新眼里惊讶，“我认你了”这几个字让他很是震撼，大丰和关航在一边倒是和往常一般。苏立新微微低头，眼里情绪晦涩不明，收回了心思，试探道，“你是说，认我这个队长了？”
　　“对啊。”王沐黎依然爽朗大气，还拍了拍苏立新的肩膀，“我之前以为，新来的队长是个走后门的，只是金玉其外而已。没想到你心思缜密，和我不相上下，所以，我心服口服，认你这个队长了，苏队好。以后，咱们就是好兄弟，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互相帮衬吧。”
　　办公室的人对王沐黎已经完全习惯，想当初，大家刚认识王沐黎时，多惊艳啊，多开心啊。这么一个大美女和自己在同一个办公室，哪怕人家是个花瓶，每天看着心情也好啊。可当大家看到，当王沐黎是怎么擒拿凶手，怎么跟人切磋比试后，大家都收回了把她当花瓶的认知。王沐黎雷厉风行，如火如风，但凡认可一个人，每次都是同一句话：“以后，咱们就是好兄弟了。”
　　这倒没什么不好，王沐黎待人真诚，自己队里的人从来没亏待过，所以大家虽然有些怕她，但也是打心底的服气欣赏。
　　而苏立新这会却有些凌乱，他右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整理思绪后，才开口道，“你不必把我当兄弟。”
　　“为什么？”王沐黎一双大眼睛里满是不解，能被她王沐黎当兄弟，被她认可，是多好的事情啊，一般人还没这个好运呢。
　　苏立新站起来，他比王沐黎高许多，这样一来，王沐黎不得不抬头看他，只见他开口说道，“毕竟，我们是人民公仆，当兄弟，不合适。”
　　王沐黎更不解了，她就只是把他当兄弟而已，又不是拉帮结派，成天大哥小弟的，有什么不合适。
　　“而且，我们性别不同。”
　　王沐黎有些呆愣，她知道性别不同啊，这么明显的事实，还需要他提醒吗？
　　苏立新扫了一圈周围，见大家都在忙活手上的事情，大丰和关航虽然离的近，却也是忙着工作，苏立新凑近王沐黎，低声道，“王沐黎，我没把你当兄弟，你也不要把我当成和关航他们一样的兄弟。我把你，当女人。”
　　说完之后，苏立新和往常一般的走了出去，没人看到他的耳朵有些发红，也没人知道他的心跳和平时不同。
　　王沐黎的直女思维实在不太明白苏立新的想法，倒是苏立新刚刚靠近时，她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却被她忽视了。她走到大丰和关航的桌子面前，问道，“你们说，我看起来，不像个女人吗？”
　　两人被问的有些懵，关航先答道，“黎姐，为什么这么问，你本来就是啊。”
　　“苏立新刚刚说，他让我别把他当兄弟。”
　　关航一脸单纯，“为什么，你和苏队不是相处的挺好吗？”
　　大丰在一旁沉默不语，眼里却憋着笑意。
　　王沐黎嘀咕道，“他说把我当女人....难道我不是吗？”这话关航和大丰都听见了，可关航也没明白，大丰见王沐黎满是不解的离开，才露出笑脸。
　　关航见大丰那笑脸，问道，“你笑什么？黎姐刚刚说的什么意思啊？”
　　大丰随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关航，“我说，你和我同岁，你怎么能这么单纯？”
　　关航皱着眉头，“我怎么就单纯了？”
　　“关航，不是我说你，你自己扪心自问，像你这个岁数的，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的男的，有几个？”
　　关航瞪了他一眼，“我有喜欢的人。”
　　大丰摇头，突然感慨道，“春天要来了。”
　　关航看着外面已经泛黄的树叶，“你脑子出问题了吧，明明是冬天要来了。”


第二十八章 田悦悦的父母
　　大丰站起来给自己接水，再次感慨，“也不知道咱们这队里是怎么了，智商倒是够用，怎么在面对感情时，一个个跟小学生一样.....不对，现在小学生早熟，他们还不如小学生呢。”
　　没人听到大丰在嘀咕什么，王沐黎已经回了位置，关航这才想起来女装品牌的事情，便问道，“黎姐，安妮这个牌子，以前很火吗？”
　　王沐黎回想了一番，“老实说，我真不知道。”
　　苏立新这时也回来了，面色如常，王沐黎继续说道，“十年前我还在上大学呢，每天都是考试训练，哪里关注过这些啊。”
　　“倒也是。”关航挠头，他跟着王沐黎这么几年，好像王沐黎对女生的服饰包包一类都不怎么关注。
　　这时，从外面走来一个穿着制服的人，说道，“苏队，黎姐，田悦悦的父母来了。”
　　田悦悦的父母已经被带到专门的房间，苏立新和王沐黎过去的时候，跟他们打了招呼。王沐黎见了他们，心里微微讶异，她和田悦悦是差不多大的，按理来说，田悦悦的父母和自己的父母也差不了多少，可他们看起来却极其沧桑憔悴，像是垂暮之人一般。
　　田悦悦的母亲拿出一个小盒子来，那盒子是个旧式的丝绒盒子，像是个装戒指的。她将盒子放在桌面，解释道，“你们跟我说，让我拿一个悦悦的东西，这是悦悦的乳牙，我一直放着，兴许能帮上忙。”
　　王沐黎接过，交给了关航。牙齿自然是最好的，无论过多少年，DNA是不会变化的。
　　田悦悦的父亲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苏立新问道，“田悦悦最后一次联系你们，是什么情况？”
　　田悦悦的父亲开口，“是五年前了，她那时候刚大学毕业没两年，在杂志社工作，安安稳稳的，过的也还不错。后来有一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跟我们说，要去外地发展，我们不同意，她就和我们大吵一架，再也没跟我们联系。”
　　一旁田悦悦的母亲摇头道，“悦悦性格活泼，从不惹事，我们后来怎么也联系不上她，才报了案。”
　　王沐黎想起那会关航的话，当年田悦悦的父母报案之后，警方便查找了很久，但没什么线索。根据当时的资料，田悦悦压根没有离开本市的证据，但在市里也根本没有找到她。
　　田悦悦的母亲看着憔悴不已，苏立新继续问道，“田悦悦当年有没有说，到底因为什么要去外地发展的？”
　　对面两人微微摇头，田悦悦的父亲答道，“她就说是想去外面看看.....可我们这里本来就是省会城市，发展挺好的。”
　　苏立新右手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像是弹奏一般，他抬起头，再次问道，“田悦悦和你们吵架之前，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两人皆是一愣，王沐黎立刻明白了苏立新的意思。
　　田悦悦是本地人，家里条件不错，虽然算不得大富大贵之家，但就她这么一个独生女，她生活应该是很滋润的，至少衣食无忧。她大学不错，又在杂志社工作，薪酬稳定，发展挺好。这样的情况下，她实在没有离开的理由，至少，没有突然离开的理由。大多数的女孩子追求稳定，田悦悦突然想要离开，甚至不惜和父母吵架，肯定有不得已的原因，而这原因，她父母到现在都不清楚。
　　田悦悦的母亲犹豫好半晌，才开了口，“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悦悦那段时间，总喜欢一个人发呆。”
　　“发呆？”田悦悦的父亲疑惑道，他是做生意的，工作繁忙，也不常在家，对于女儿家的心思也没有那么仔细。
　　“是啊，悦悦是读文学的，平时喜欢看书。她每次看书都很认真，但那段时间，我瞧她总是看着看着就发起了呆。我问过她，但她总说没事....我还以为，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王沐黎想了想，问道，“我们可以去你家看看吗？”
　　田悦悦的父母对视一眼，点头答应。正要走的时候，田悦悦的母亲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悦悦她，是不是出事了？”
　　王沐黎心中叹气，面上依然不变，“现在结果还没出来。”
　　她本想要安慰几句，但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看来，别墅的那具尸骨，很大可能就是田悦悦了，不过还得等对比结果。在结果出来之前，一切都还是未知。
　　几人来到了田悦悦的家里，三室一厅的房子，普通装修，但很温馨。田悦悦的母亲似乎有些疲惫，回来后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倒是田悦悦的父亲将他们带到了田悦悦的卧室，解释道，“这就是悦悦的房间了，悦悦当年离开后，这房间的布置我们都没变过，只是打扫卫生而已....哎，悦悦妈这几年实在劳累，我们就这么一个孩子，你们别介意。”
　　两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苏立新点头道，“我们能理解。”
　　“其实，悦悦刚走的时候，我们还以为她真的去其他市了，就算她跟我们吵架，我们也觉得她要不了多久就会联系我们。结果好几个月了，她都没点音讯，我们找了一圈都找不到，警方那边告诉我们，悦悦没离开过市里.......这么些年了，悦悦要真的还活着，不可能不见我们的。我们一直没放弃过，哪怕是.....找到了她的尸骨也好，我们能给她办个葬礼，让她好好的离开。”
　　王沐黎和苏立新对视一眼，田悦悦的父亲看着很是沧桑，说完后摆了摆手就出去了。王沐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苏立新瞧见了，干脆转移了话题，“你看看书架，我看其他地方，兴许能找到些线索。”
　　“好。”
　　这房间不大，除了床和衣柜，便只有一张书桌和书架，书架上放了许多的书。苏立新看了一圈后，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倒是在衣柜里看到了很多“安妮”品牌的裙子，和照片上田悦悦穿的那条相似，只是颜色款式不大同。苏立新回头，见王沐黎还认真的翻阅著书架上的东西，就走过去和她一起，拿起一本书来，随口问道，“你这边有发现吗？”
　　王沐黎摇头，“这些书就是很普通的书籍，里面也没有书签，连勾画都没有。”
　　苏立新看了一眼面前的书架，这书架共六层，最底下那排放了几本很厚的词典，最上面那层则放了两张装饰画和一些摆设，中间的几层全是书籍。苏立新退后几步，王沐黎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苏立新神色凝重，盯着王沐黎说道，“你站到我身边来。”


第二十九章 字里藏话
　　自从王沐黎对他这个队长认可后，也不像之前那般质疑他了，便也退后几步。苏立新看着面前的书架，大约过了好几分钟，才问道，“你看这书架上的书，能看出来什么吗？”
　　王沐黎见他神色认真，知道他不会在这种时候开玩笑，就认真看了起来。那书架中间放书的位置共有四层，大多都是文学书籍。王沐黎看了半天，嘀咕道，“确实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王沐黎指著书架说道，“这书架上基本都是文学类的书籍，偶尔有点散文诗词，但有几本却挺突兀的。你看啊，这书架最左侧倒数第二排和第三排，分别是《树：全世界500多种树木的彩色图鉴》和《别独自用餐》，这右侧的倒数第二排是《逝者的面具：汉唐墓葬艺术研究》。一本鉴赏植物的，一本商业的，一本考古的，这和整体不搭啊。”
　　苏立新点头，“我刚刚也发现了，所以才退后几步来看，你再看看，除了最上面一层和最下面一层，中间那几层的最左侧和最右侧的书籍。”
　　王沐黎再观察了一次，立刻发现了不对。那最左侧的基本分别是：《夏洛的网》、《家》、《别独自用餐》、《树：全世界500多种树木的彩色图鉴》，而最右侧的分别是：《生》、《命若琴弦》、《已故的帕斯卡尔》、《逝者的面具：汉唐墓葬艺术研究》。
　　王沐黎恍然大悟，“这几本书的首字母连起来是一句话！”
　　两人再次对视，不约而同的说出了那句话，“夏家别墅，生命已逝。”
　　“看来田悦悦离开的时候，知道自己会出事，所以留下了这句话，以别墅的墅开头的书籍可不好找，她用了谐音。”
　　王沐黎有些佩服起田悦悦来，“但这书放了五年，田悦悦的父母都没发现其中的问题，她是留给谁看的呢？”
　　苏立新眼睛微眯，“李妍。”
　　“李妍？”王沐黎很疑惑，“可李妍说了，她们好几年都没联系了。”
　　苏立新笑了笑，没有开口，但王沐黎反应很快，“李妍虽然和田悦悦没有联系，但她们大学是同学，也是好友。这话中提到了别墅，知道别墅地址，又能和夏家扯上关系，还能和田悦悦有关系的，就只有她和夏彤的共同好友，李妍了。”
　　“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刚一出门，田悦悦的父亲就上前来问道，“可有查到什么？”
　　苏立新想了想，答道，“现在还不确定，不过我有个问题，这房间的书籍，可有动过？”
　　田悦悦父亲立刻摇头，“悦悦那孩子最宝贝她的书了，我们从来不动她的东西，这些书都是原原本本的放着。”
　　“明白了，我们就先回队里了，有消息了会立刻和你们联系。”
　　“好。”
　　两人出门回到车里后，王沐黎时不时的看着在开车的苏立新，虽然苏立新很想忽视，但那眼神实在太直接，无奈道，“怎么了？”
　　王沐黎摇头道，“你让我挺惊喜的。”
　　苏立新眼里闪过笑意，不动声色道，“为什么惊喜？”
　　王沐黎右手撑着脑袋，“起先以为你是个走后门的，后来觉得你考虑还算周全，现在么....”
　　“现在怎么？”
　　“现在发现你还挺聪明，不得不说，比我想象的聪明很多。”这话王沐黎是真心实意，她性格虽然大咧了些，但心思还算是缜密的，今天这书架上的话，如果没有苏立新，她也能解出来，但肯定没有这么快罢了。
　　这会刚好是红灯，苏立新将车挺稳，看了她一眼，挑眉道，“你转变还挺大。”
　　“这有什么，”王沐黎摆手道，“我一向爱恨分明，不是说了吗，我已经认可你了，把你当....”
　　“兄弟”两字本要说出口，却突然想起苏立新说的话，于是这两字便生生的咽了回去，改为，“你要不介意，我把你当朋友。你要介意，我就把你当领导。”
　　苏立新笑了笑，“领导就不必了，我们职位也差不多，说起来，你还比我多了个字。”
　　王沐黎很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你这是数落我呢吧？多了个字，副队长。我还巴不得少个字呢。”
　　“你很在意职位？”
　　“不是。”
　　“那你？”
　　王沐黎也笑了起来，“我在队里待了这么些年，打头阵出生入死的不在话下，这副队长也当了好几年，想当队长也没什么奇怪的吧？不过么，我跟你搭档这么几次，倒觉得叶局说的话是对的。”
　　“什么话？”
　　“叶局跟我说，让我跟你好好学学。”
　　苏立新这次是真笑了出来，王沐黎认识他以来，他虽然时而会有浅笑，但很少这么笑出来，不免有些意外，“你笑什么？”
　　苏立新开动车子，答道，“你有你的优势，不用刻意学什么。而且，不用把我当领导，你可以把我当....朋友。”
　　“行。”王沐黎心里直念叨，朋友和兄弟不是同一个意思吗，干嘛苏立新非得这么在意字面表达。
　　苏立新看了她一眼，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说道，“我说的是朋友，不是兄弟。”
　　“有区别吗？”王沐黎直接说出自己的疑惑。
　　“当然有。”苏立新咳了咳，就当清嗓子，“兄弟，是男人之间的称呼。朋友，是有很多发展的前提。”
　　王沐黎被他绕的有些晕，感觉自己还是没明白，干脆懒的追究，“行，朋友就朋友。”
　　回到队里时，李妍也到了。
　　李妍神色有些着急，见两人进来，便立刻站起来问道，“田悦悦怎么了？”
　　王沐黎走到她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先别着急，看看这个，能看出来吗？”
　　李妍接过王沐黎的手机，手机上正是王沐黎在田悦悦家里拍的照片，照片上便是那书架。李妍看了几眼，便说出了答案，“夏家别墅，生命已逝？”
　　王沐黎点头，李妍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起来，连拿着手机的手也有些颤抖了，她跌坐回椅子上，“她出事了，对吗？”
　　王沐黎正要回答，关航便推门而入，苏立新瞧见了，对她使了个眼色就出了门。王沐黎猜到，估计是大胖那边出结果了。果然，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苏立新又再次进来，手里还拿着报告，他递给王沐黎，那报告上显示，别墅发现的尸骨和田悦悦父母送来的乳牙DNA是吻合的。
　　既然结果已经确定，王沐黎自然也就实话实说，“之前我们在别墅那边发现了一具尸骨，刚刚结果才出来，确定了是田悦悦。”
　　李妍的眼泪顿时流了出来，缓了好半天才算平复下来，“她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五年前。”
　　李妍一边擦眼泪，一边解释，“用书籍摆放来传话，是我们三个大学时期最喜欢的。我们都是文学系，都喜欢看书，起先是我提出来的，把几句不相关的话放在一起，用首字母相连，就成了我们要传递的信息。后来，我们经常去图书馆，便用书籍来传递了。这本是我们三个之间的小游戏，别人也不知道。”
　　“李妍和你最后一次联系，你还记得吗？”苏立新问道。
　　李妍想了好半天，才有些犹豫的回答，“记不太清，都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自从我不在这里后，慢慢联系就少了.....不过，我大概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
　　见王沐黎和苏立新都盯着自己，她再次解释，“我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证。”
　　“没事，你说。”苏立新开口。


第三十章 鱼庄查探
　　李妍回答，“我、田悦悦、夏彤，我们三人的性格很不一样。夏彤温柔，田悦悦活泼，我就很普通了。所以，我们三人如果用这种方式来传话，语气是不一样的。如果是夏彤，她习惯把一句话说的很温柔委婉，田悦悦喜欢字里藏话。”
　　苏立新眼睛一眯，“你是说，这句话里有其他意思。”
　　“嗯，‘夏家别墅，生命已逝’，前四个字很普通，可‘已逝’这两个字不是她常用的字，她如果要说人死了，会直接说死了。”
　　王沐黎手里拿着笔，当她认真起来的时候，会习惯将大拇指将笔微微握紧，“所以，前半句是说地点，后半句说的是，十年前夏彤的案子。”
　　李妍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嗯，不过我只是想起来她以前的习惯，所以这么说，我不确定。”
　　从房里出来后，有人安排李妍离开，而大丰和关航则凑上前来，关航有些不确定，“黎姐，按照李妍说的，十年前的案子真有问题啊？”
　　王沐黎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她说的没错，我在田悦悦的房间里看过她的笔记和写过的东西，她用词很讲究，该直白的地方直白，该含蓄的地方基本都有另一层意思。‘生命已逝’，本就有过往的意思，她在房间里留下这信息的时候，人肯定还好好的，自然是不可能说自己，但她预料到了自己可能会出事，所以，她写了地点，夏家别墅，也说了缘由，过去的人命。”
　　关航皱眉，“怎么确定就一定和过去的案子有关？”
　　“她用来传递信息的书。那三本文学之外的书，树木有年轮，有轮回循环的含义。逝者墓葬，自然是已经死了并葬了的人。而《别独自用餐》....”王沐黎眉头一皱，看向苏立新，“这是提醒，让她别一个人去。李妍知道些什么，没跟我们说！”
　　苏立新按住她的肩膀，“别着急，我让人去跟着了。”
　　“什么时候？”
　　“刚刚出来的时候。”
　　王沐黎这才放下心来，不过很快有了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苏立新笑了笑，“我只是观察得到的，李妍看到你手机上的照片时，很难过，但她却没有多少惊讶。她跟我们说了田悦悦喜欢字里藏话，但不确定里面的内容。上次见她时，她很自然，说话流畅。这次她却有些左顾右盼，最明显的是，这次她跟我们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有看着我们。所以，她有隐藏。”
　　大丰和关航看了看他们俩，不得不佩服这两人的脑袋，要说王沐黎厉害，他们已经习惯了，不过苏立新这观察力确实不一般，他们刚刚也在外面，都没注意到这点。
　　“对了，苏队，DNA结果的事情，我已经通知了田悦悦的父母。不过....”大丰犹豫了几秒，说道，“田悦悦的父亲说，暂时先不来，田悦悦母亲的状况不太好，这事她还不知道。所以，想等我们把案子查明白后，再来队里。”
　　“这样也好。”
　　苏立新和王沐黎让人盯紧李妍后，便去了一趟叶怀峰的办公室。叶怀峰见两人一起前来，满是惊讶，打趣道，“你们俩能和平共处了？”
　　王沐黎无奈，“叶局，我说过的，我脾气好。”
　　叶怀峰眉毛一挑，看向苏立新，只见他神色淡淡，“嗯，沐黎的脾气不差。”
　　王沐黎对苏立新这么称呼自己倒没什么反应，反正队里的人要么叫她黎姐，要么叫她沐黎。可叶怀峰就有些意外了，他对苏立新还算有些了解的，这人看着和善好接触，实则疏离，没想到他居然还能为王沐黎说话。正想问点什么，苏立新就开口了。
　　“叶局，别墅那尸骨的身份已经确定了，我们估计，跟十年前的案子有关。”
　　叶怀峰的神色立刻严肃了起来，“就是之前晓春负责的那个？”
　　“嗯。”
　　叶怀峰皱眉，“这可不好弄啊，那案子已经结案了，当年因为破案很快，还被表彰过....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王沐黎有些无奈，“暂时还没有。”
　　叶怀峰眉头皱的更深，“说说案子现在的情况。”
　　苏立新回答，“别墅那尸骨是田悦悦的，DNA结果符合。从现场发现的碎花布图案是十年前很火的一个女装品牌，叫做安妮，在田悦悦的家里也发现了很多这个品牌的裙子。根据田悦悦的父母所说，她五年前突然说要去外地发展，但没有具体的理由，因此和家里大吵一架、离家出走，后来就再也找不到她了。我们去了她家里，发现她书架上传递了一条信息，是‘夏家别墅，生命已逝’这几个字。田悦悦和李妍、夏彤是大学同学，也是好友，她们三人喜欢用句子和书籍的首字来传递信息。根据李妍所说，田悦悦喜欢字里藏话，这几个字，我们推测，跟十年前的案子有关。”
　　叶怀峰点头，再次问道，“还有吗？”
　　王沐黎答道，“田悦悦是被人偷袭的，而且是从上面一击致命。在她颅骨顶部有弧形的致命伤，不过，作案凶器还没确定。另外，我们已经查过田悦悦的人际关系，她生活规律，为人简单。五年前在杂志社离职后，就没了消息，我们找过她以前的同事，对她评价都很好，说她不是会与人结仇的性格。”
　　叶怀峰站起来在房间走了几步，说道，“这样，你们先查这案子，如果有足够确定的证据可以将这案子和十年前别墅那案子联系起来，我就去向上面申请，但现在证据不足。”
　　“明白，”苏立新答道。
　　“嗯。”叶怀峰点了点头，“你们先回去吧。”
　　两人从办公室离开后，外面天色已是傍晚，灯光昏暗。王沐黎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肩膀，只见关航从对面走来，“苏队，黎姐，李妍去了一个鱼庄。”
　　“鱼庄？”王沐黎疑惑道，“什么地方？”
　　关航将手机递给他们，王沐黎笑了，“这不是老张的店吗？”
　　她转头看向苏立新，“想吃鱼吗？”
　　苏立新挑眉，“好啊。”
　　王沐黎对关航交代，“我和苏立新过去，你和大丰去查查，田悦悦和夏家的信息，方方面面都要查。”
　　“好。”
　　苏立新补充道，“查查程华。”
　　“程华？十年前别墅案的凶手？”
　　“嗯，查他的人际关系，能查的都要查。”
　　“好，知道了。”关航往办公室走去，走了没几步，就听到手机微信响了一声，他打开，发现是王沐黎转来的微信红包。
　　王沐黎在远处摆了摆手，“你们自己想吃什么就买点。”
　　“谢谢黎姐。”关航的步子瞬间都轻快了些。
　　既然是要去鱼庄，便是王沐黎开了车。她很熟练的将车停在巷子外边，还没进店里，就给老张打了电话，让他安排一个隐蔽点的位置。
　　老张和她是熟人，见她前来，便带着她从后面走到了位置。王沐黎介绍道，“老张，这是我同事，苏立新。”
　　“你好你好，来者都是客，你们先坐着，我去给你们准备。对了，没什么忌口的吧？”老张笑的灿烂，看不出来任何异样。
　　苏立新答道，“没有忌口。”
　　“好，那你们坐着啊。”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大厅里最角落的位置，和其他地方稍微离了些距离。这角落的位置原本就用布帘给遮了些，王沐黎提前和老张打了招呼，老张便让人悄悄挪了几盆大的植物过去，两人坐在这里，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是谁，但他们却可以从缝隙里看到外面的情况。


第三十一章 再见夏彤
　　大厅里，李妍坐在靠右侧的一个位置，只有她一人。她换了身装扮，下午她还扎着头发，这会却已经全部放了下来，她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从王沐黎和苏立新的角度看过去，发现她时不时的抬头去看不远处的一个雅间。那雅间的门紧闭，坐了好半天也不见有人进出。
　　王沐黎眼睛一亮，“是夏彤他们。”
　　“夏彤？”苏立新并没有看到夏彤的身影。
　　“嗯，就是那个雅间。”王沐黎很肯定，“上次我和我哥来吃鱼的时候，就看见了夏彤和她老公，好像是叫....程伟。老张跟我说过，程伟把夏彤看的很严，夏彤去上个卫生间，程伟都要在门口等着。”
　　“程伟.....”苏立新默默咀嚼这个名字。
　　“怎么了？”
　　苏立新皱眉，“不好说，十年前那案子的凶手叫做程华，而夏彤的老公叫程伟，同姓。”
　　王沐黎也有些愣住，喃喃道，“不会那么巧吧。”
　　之前他们调查的时候，或多或少都有问到夏彤的情况，但无论是夏彤的老师，还是当年对她有了解的人，大家都提到了程伟。在大家看来，程伟是个很不错的人，至少对夏彤很不错，当年夏家出事，程伟一直悉心照料，又带着夏彤去做后续的治疗，虽然这么些年没有联系，可程伟始终陪着夏彤。
　　“没事，关航那边在查程华的人际关系，等查出来就知道了。”
　　“嗯，”王沐黎继续看着远处的李妍，“不过，李妍既然和夏彤是好友，她为什么不直接找她，反而在这外面？”
　　“或许是因为田悦悦留给她的那句话。”
　　王沐黎想起书架上的密语，而且田悦悦有提醒她，让她别一个人前来。“所以，她还是把田悦悦的话放在心上了。”
　　两人正观察着，那雅间的门突然打开，果然是夏彤和程伟。夏彤依偎在程伟的怀里，一副小女人的模样，程伟则护着她。李妍见到他们的那一瞬间，突然将头低了下去，旁人只会觉得她在低头吃饭，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当夏彤和程伟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李妍突然站了起来，径直走到了两人面前。夏彤和程伟皆是一愣，李妍抬起头来，只见夏彤眼里有几分疑惑，而程伟依然没什么变化。李妍笑道，“是夏彤吗？”
　　夏彤先看了一眼程伟，只见程伟轻轻点头，夏彤才回答，“我是夏彤，请问你是？”
　　李妍答道，“我是李妍啊，你不记得我了？”
　　“李妍？”夏彤回想了一番，“是你啊，好多年没见，我都认不出你了，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最近回来探望老人，晚上出来吃饭，没想到碰上你了。”
　　程伟看了一眼李妍的桌子，说道，“一个人吃饭？”
　　李妍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程伟身边，惊讶道，“你是程伟吧？”
　　程伟点头，夏彤轻轻推了推他，“你先去付钱吧，我和李妍在这里聊聊。”
　　程伟似乎不放心，李妍笑道，“放心吧，这大厅里这么多人，难道还怕我把她拐跑了啊。”
　　夏彤也笑了起来，程伟这才离开。
　　角落里，苏立新和王沐黎还盯着那边，苏立新一直看着程伟，只见他虽然去结账，但他的眼神全放在夏彤身上的。“程伟有问题。”
　　“我也觉得？”王沐黎点头。
　　“你怎么想？”
　　王沐黎喝了口饮料，再次看着那边，“程伟对夏彤的照顾，说好听了就是无微不至的关心，难听点了，有点像是监视.....诶，我问你啊，如果你有女朋友了，你特别特别喜欢她，你会像程伟那样吗，去付个钱也要一直关注着？”
　　苏立新定定的看着她，好半天才答道，“可能会。”
　　王沐黎撇嘴，“那要是你女朋友去卫生间了呢，你也在门口等着？”
　　“那倒不至于....”苏立新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估计，我女朋友还是有战斗力的。”
　　王沐黎再次撇嘴，没把这话放在心上，看着那边程伟已经往夏彤的方向走去了，她也准备站起来，说道，“上次我近距离的见过夏彤，我过去看看。”
　　“好。”苏立新知道她有分寸，很是放心。
　　王沐黎从另一边绕到了卫生间的方向，再走了出去，这样一来，旁人会自然而然的觉得她是从卫生间出来的，不会想到角落的位置。王沐黎走到夏彤几步开外的时候，刚好看到老张过来，便对老张使了个眼神。
　　老张和她相识多年，反应极快，笑道，“男朋友还没来呢？”
　　王沐黎故意当做没认出夏彤和李妍他们，叹气道，“对啊，说好的下班后直接来这里吃饭，结果他临时加班，我到都到了，只能先等他了。”
　　老张点头，“行，你先坐着，我先去忙了。”
　　“好。”王沐黎答道。
　　一旁的李妍看到她后，满眼震惊，连忙转过头去，本想着若是王沐黎没认出她来就算了，哪想到夏彤却惊喜道，“是你呀？”
　　王沐黎看过去，有几分迷茫，夏彤站起来笑道，“我们上次见过的，卫生间里，你画口红的时候。”
　　“哦....我想起来了，上次谢谢你啊。”
　　“不客气，”夏彤看起来很高兴，“你在等你男朋友啊？”
　　“对啊。”
　　这时，程伟也走了过来，夏彤连忙跟他说了上次见到王沐黎的时候，程伟神色淡淡，对王沐黎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夏彤看起来还想再待一会，程伟突然说道，“我晚上还有个会，下次再来好吗？”
　　夏彤无奈，“好吧，”她转身对李妍说道，“李妍，那我先走了，你以后有空可以来找我。”
　　李妍点头，夏彤便和程伟往外走去，等走到了门口，夏彤又快步走过来，将一张名片递给了李妍，“你有空来找我哦。”
　　也不等李妍反应，她便离开了。王沐黎这才在李妍的身边坐下，看着面前煮的沸腾的鱼，说道，“你一个人吃的完这么一大锅吗？”
　　李妍深深的叹了口气，才转过脸来正视王沐黎，“对不起。”
　　王沐黎耸肩，“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不过，田悦悦既然给了你提醒，你还一个人前来，你倒是该和她道个歉。”
　　“你们，知道了啊？”李妍的语气有些挫败。
　　王沐黎轻笑，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走吧，一个人吃鱼没意思，跟我们一起吧。”
　　李妍还没反应过来王沐黎话中的意思，就见王沐黎已经站起来往角落那边走去，她也只得跟上，到了那边后才看到苏立新。李妍这才明白，她的举动早就被他们知道了，便再次道歉，“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们的。”
　　“坐吧。”苏立新说道。
　　这会大厅里的客人已经不多，剩余的几桌离他们也有些距离，这地方偏僻，倒是个谈话不受打扰的好地方。既然李妍已经到了面前，王沐黎不用时时扭头去看另一边，便悠哉的吃了几口鱼，问道，“田悦悦用书架上的书已经提醒了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还要一个人前来？”
　　李妍双手互相揉搓着，好一会才开口，“因为，我想起了当年的一件事情。”
　　王沐黎放下筷子，苏立新也盯着她，李妍答道，“当年夏彤家里出事后，我和田悦悦一起去了医院。我们一共去了三次，前两次去的时候，夏彤还昏迷着，还没苏醒。第三次去的时候，她醒了，但她很奇怪。”
　　“奇怪？”王沐黎重复道，“你之前说过，夏彤醒来后似乎有些不认识你们。”
　　“是的，但也不是。”李妍皱着眉头，“夏家出事，夏彤受重伤，也受了很大的刺激，我们自然是能理解的。可是，她醒来后，见到我和田悦悦，对我们的称呼很奇怪。我们三个认识好几年，大家关系虽然很好，但总是称呼全名。而重伤醒来后的夏彤，却叫田悦悦为‘悦悦’。叫我‘妍妍’。”


第三十二章 对话李妍
　　见王沐黎和苏立新还是有些疑惑，李妍解释道，“夏彤从来不会这么叫我们，我们三人中，夏彤温婉有礼，我们总是开玩笑，说她像个古代的大家闺秀。那时候她突然那么称呼我们俩，起先我们都特别惊讶，因为那样称呼我们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夏彤的妹妹，夏允。我们还以为，躺在床上的人不是夏彤，而是夏允。可后来医生告诉我们，夏彤受的刺激太重，她和夏允是双胞胎姐妹，在这种大刺激下，是有可能会造成记忆混乱的，行为上也会有些偏差。”
　　“再后来，我离开了，慢慢没有联系了，大家也各过个的。我看到田悦悦书架上的那信息后，突然想起了这事，所以，我想来找夏彤，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夏彤。”
　　王沐黎看了一眼苏立新，只见他微低着头，王沐黎转头看着李妍，“所以，你看出什么了？”
　　李妍有些不确定，“不好说，现在的夏彤，既熟悉，又陌生。她还是很有礼貌，却多了几分活泼......而且，她给我的感觉是，像从来没有工作过一样。当年我们三人中，夏彤是最有理想抱负的，她喜欢文学，做事努力，她说过，不管发生什么，她一定要在事业上做出成绩。但今天看到的夏彤.....哎，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毕竟都这么多年了。”
　　一旁沉默不语的苏立新突然抬头，“你印象中，程伟是个怎样的人？”
　　“程伟？”李妍没想到他会突然问道程伟，但还是老实回答，“实话说，我对他了解不多。我记得，他和夏彤是从大二开始谈恋爱的，他比我们大几届，我们读大一的时候，他已经出去实习了，我也不太清楚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我记得，他追了夏彤挺久的，好像有半年的样子。”
　　“你记得这么清楚？”王沐黎好奇道。
　　“毕竟那时候不像现在，大家都还算保守的。程伟追夏彤的时候，时常来看她，有时候送吃的，有时候送穿的，夏彤喜欢看书，他就总是给夏彤买书。夏彤喜欢写文章，他就把夏彤的文章全部看了。时间久了，夏彤就和他在一起了。他们俩的感情挺好，程伟对夏彤身边的人也不错，有时候来看夏彤，也会给我们带一些礼物。他们俩出去约会，偶尔也会带着夏允。”
　　“带着夏允？”王沐黎问道。
　　李妍点头，看王沐黎意外的表情，她连忙说道，“是这样的，夏允和我们同级，但不同系，夏允性格活泼，时常来找夏彤玩，所以她跟我们的关系也很好。夏彤也不是次次都带着她，只是去一些好玩的地方，便将她带上。当年我没怎么接触过程伟，只觉得他长的不错，对夏彤也好。不过这么多年没见，今晚见到他，发现他倒是变的陌生了....不过，毕竟都这么些年了，我和夏彤都没联系，更何况是他。”
　　王沐黎看着她，突然问道，“田悦悦提醒你，别让你独自前来，她为什么会这样提醒你？”
　　李妍一愣，好半天才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看到了那本书，也明白田悦悦想告诉我的话，但我想着，我只是见一见夏彤，应该不会怎么样。”
　　王沐黎有些头疼，心中隐隐有些怒气，但被压制了。“你怎么找到夏彤的？”
　　“夏彤和程伟大学就是恋人，我虽然没有夏彤的联系方式，可程伟很好找，他如今事业有成，公司地址在网上都能查到。我本来是打算去他们公司的，结果刚到门口，就看到他们开车走了，我就一直跟着，才跟到这里来。”
　　王沐黎语气严肃，“你今天回去后，好好的待着，你知道的事情，及时告诉我们。如果有其他人约你出去，你要先告诉我们，不能单独出去，明白吗？”
　　李妍被她的神色和语气有些吓到，顿时有点结巴起来，“怎，怎么了？”
　　苏立新轻轻拍了拍王沐黎的手腕，对李妍说道，“田悦悦既然给你留了信息，肯定是有缘由的。五年前，田悦悦已经出了事，尸体现在才发现，凶手也还没抓到。你如果贸然行动，难免会出意外。我们会安排人保护你，但你不能再像这样乱来。”
　　李妍不过是个普通女人，被这么一说，这才害怕起来，喃喃道，“知道了。”
　　安排好了李妍，王沐黎和苏立新才回队里。王沐黎被气的不轻，她不是没遇到过像李妍这样的人，但气就气在，要说他们犯了什么滔天大罪，那也不至于。可偏偏这些人总是自作聪明，总有侥幸心理，总觉得不会出事，到了真出事的时候，后悔也来不及。
　　苏立新见她眉头紧锁，问道，“你就这么生气？”
　　“当然！”王沐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生气？”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像李妍这样的人愚蠢，明明是成年人，读了书，也工作了那么多年，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明明知道这事有危险，非得不听劝。他们以为自己是谁？是小说里的主角，随时自带主角光环吗？”
　　王沐黎噼里啪啦的说完了一通，语气也恢复了正常，她转头看着窗外，“如果自己都不惜命，谁还能帮忙呢。”
　　苏立新看了她一眼，“李妍她之所以会这样，不过是因为，她没见过最深的恶罢了。”
　　王沐黎心中一怔，突然看着他，只见苏立新面色无常，语气清淡，“大家都是普通人，我们因为职业特殊，所以才能看到人性中有那么多的恶，才能知道这些行为背后的危险。但他们，终究是普通人，哪怕他们明白这个道理，却没有亲眼见到的机会。知道和亲身经历是两码事，他们心中存着一分善，总觉得事情不至于到最坏的地步，所以他们才会侥幸。”
　　王沐黎愣了愣，突然笑了起来，外面夜色浓郁，她这一笑，在昏黄的路灯映衬下倒是极美。她发现，苏立新这人活的还挺通透，颇有一种得道高人的感觉，短短几句话就能将她心中的气愤一扫而光。
　　回到队里，大丰和关航还没走，队里调了两组人出去，一组保护李妍，另一组跟着夏彤他们。毕竟田悦悦的案子很大可能会扯到十年前的旧案，所以自从张帆那案子破了后，队里就全部盯着这一个案子了。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办公室里灯光明亮，见两人回来，大丰起身道，“苏队，黎姐，程华那边的人际关系查出来了。”
　　“这么快？”王沐黎很意外。
　　关航也起身，“程华的人际关系特别简单，他是独子，农村户口，沙河村人。他父母都是在工地上打工的，也没什么亲戚。”
　　“沙河村？”王沐黎有些疑惑，“这名字听着耳熟....我想起来了，是不是现在改名叫沙家村了？”
　　“对。”关航点头，一脸惊讶，“黎姐，你连这都知道啊？”
　　王沐黎笑道，“前几年上面进行村落重新布局划分，我看到过一些资料。”
　　苏立新默默的看着她，对这些村落的情况变动都知道，怪不得都说她工作拼命。
　　“程华和程伟有关系吗？”苏立新与王沐黎异口同声问道。
　　两人说完之后有些意外，王沐黎倒没放在心上，而苏立新脸上的笑意是浓了点，大丰挑眉，随后答道，“目前没查出来两人有关系。程华是沙河村的，而程伟则是咱们市里的，离着很远。”
　　大丰见他们神色凝重，不禁问道，“你们怀疑他们有关系？”
　　王沐黎点头，“只是怀疑而已。”


第三十三章 夏彤？夏允？
　　大丰拿出一叠资料，说道，“这是我们最近跟着夏彤和关航的情况，程伟和程华的关系还没查到，但程伟和夏彤确实挺不正常的。”
　　苏立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大丰说道，“程伟自己创业，做的还挺成功。他生活很规律，除了公司就是家里，两点一线。而夏彤，几乎就没出过门，一直在家里。唯一几次出门，都还是程伟陪着的。一次是去超市买东西，其他几次是出去吃饭。程伟家里有钱，夏彤不用工作，这我们倒能理解。可夏彤不工作，也不逛街，不娱乐，这就很奇怪了。而且，我们去程伟小区物业那里查过，近几个月从来没有人去过他们家，就连保洁都没有。”
　　关航也补充道，“我们问了小区的人，大家对他们印象都不深。物业那边也不清楚，他们从来不过问住户的私人情况。”
　　“怪不得...”王沐黎说道，“我见过夏彤几次，总觉得她有一种和这个年纪不符合的单纯。程伟本人和程华没联系，那程伟的父母呢？”
　　关航拿出一张资料来，“程伟的母亲在他初中时就去世了，他爸还在，原先是个小学老师，不过家里开商铺，不差钱。他爸不在本市，在外省。”
　　王沐黎接过那张资料，喃喃道，“程伟的爸爸姓李，他妈妈姓程，他跟着他妈妈姓啊。”
　　苏立新也看了看，程伟的母亲叫做程小晶，可这程小晶也不是沙河村的人。
　　苏立新想了想，问道，“程华父母的住址找到了吗？”
　　“找到了，就在市里，在十一小学外面开了个小餐馆。”关航回答。
　　“明早大丰和我去一趟那里。”苏立新吩咐。
　　“好。”
　　夜深人静，办公室里的灯总算灭了，虽然休息不了多久，但能休息时总要抓紧时间的。而此刻，一个宾馆的门外，王沐黎却站在那里，她对着隔壁的几个人点头示意，随后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门才被打开，是李妍。
　　她揉着眼睛，还有些迷糊，“王警官？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
　　王沐黎笑了笑，“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有点事想问你，方便聊会吗？”
　　李妍侧身，“进来吧。”她打开灯，揉了揉自己的脸，正准备给王沐黎倒水，被王沐黎拦下。
　　“我只有一个问题，问完就走。夏彤和夏允是双胞胎，两人长的非常像，外人一般无法分别，那她们除了性格不同，还有什么地方不同吗？”
　　李妍被问的有点懵，“你是指什么？”
　　“我这么说吧，夏彤和夏允的不同，只有你、田悦悦两人能知道的地方。”
　　李妍顿时愣住，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是有那么一个地方......”
　　“是哪里？”
　　“右胸下侧，肋骨边缘的位置。”李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只是那手有些颤抖，“大学那会，是大澡堂。我们三个总是一起去，偶然看见夏彤那里有一处伤疤，不大，大约一个硬币的大小。若是不仔细看，是注意不到的。也就是我们那时候一起去洗澡，换衣服的时候离的近，所以看见了。夏彤说，夏允小时候贪玩，老是跑来跑去，有时候爬树。有一回，夏允爬到了树上，却不敢下来，她们父母没在家，夏彤便想着去接，结果夏允下来的时候，身上带了个树枝，伤到了夏彤。幸亏伤口不深，后来她父母带她去医院处理了，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留下了伤疤。”
　　王沐黎神色凝重，“所以，那伤疤只有夏彤的身上有，夏允是没有的。”
　　“嗯，”李妍点头，“而且，夏彤身上的伤疤，连夏允都不知道。”
　　“为什么？”
　　“夏彤说，当年她们年龄都小，她从小都护着夏允，她当时受伤处理完伤口后，夏允一直哭，生怕夏彤好不了，所以大家都告诉她，夏彤的伤很轻，没有留疤。”
　　李妍见王沐黎一直沉默，她有些害怕的开口，“所以，我今天看到的夏彤，实际是夏允吗？”
　　王沐黎没直接回答，站起来说道，“你先别多想，等事情调查清楚了，我会告诉你的。”
　　离开房间后，王沐黎又跟隔壁看着的同事打了招呼，才走出宾馆，她深呼吸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却看见路边站了一人，是苏立新。
　　他还是白天的那打扮，明明已经是后半夜，他看起来还是那么精神。他站在路灯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王沐黎的错觉，她感觉苏立新的眼睛好像一直盯着她。
　　无奈，王沐黎走了过去，问道，“你也是来找李妍的？”
　　“不是，我来找你。”
　　“找我？”王沐黎指着自己，很不确定。
　　苏立新笑意很浓，“现在是凌晨两点，我去找李妍，不太合适。但我知道你会去找她，所以我在这里等你。”
　　王沐黎撇嘴，“你怎么知道我会找她？你会算命？”
　　苏立新定定的看着她，“因为你知道，十年前夏家出事后，夏彤就和程伟离开了，而夏彤深居简出，几乎没有社交，唯一了解她的人，只有两个，田悦悦和李妍。田悦悦在五年前被杀，如今只有李妍知道夏彤的事情。”
　　“嗯，”王沐黎看了他一眼，“走吧，边走边说。”
　　两人在昏黄的路灯下慢慢走着，王沐黎将刚刚李妍所说的事情告诉了苏立新，只见他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王沐黎有些疑惑，“你不惊讶吗？”
　　“有点惊讶，但也没什么惊讶的。”苏立新答道，“如果我们的怀疑正确，那程伟现在的妻子，是夏允，而不是夏彤。真正的夏彤，是十年前别墅的被害者。”
　　“证据不足....”王沐黎有些泄气，“对了，我去查夏彤处理伤口的那医院！”
　　苏立新笑了笑，“回去休息吧，明天有的忙呢。”
　　王沐黎这才反应过来，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小区，她顿时问道，“你住的远吗？”
　　“不远，你先回去吧。”王沐黎点头，大步朝前。
　　早上天刚亮的时候，大丰就已经到了程华父母的小餐馆。没过一会，苏立新也来了，见大丰站在一边，苏立新问道，“吃早饭了吗？”
　　“没呢。”
　　“走吧，去吃早饭。”苏立新往里走去，给他们两人叫了早饭。小餐馆除了他们俩，其余买早餐的都是要打包带走的人，而忙活着的只有两位老人，一看便是程华的父母。
　　两位老人都已经有了白发，穿着打扮都很朴实，脸上也是沧桑。大丰看苏立新慢悠悠的吃着早饭，始终没有询问，有些不解问道，“苏队，咱们什么时候去问啊？”
　　苏立新笑道，“不急，好好吃饭。”
　　大丰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明白苏立新肯定有自己的安排，便不再开口。等到几乎没有客人的时候，苏立新才走过去，问道，“两位老人家，可否坐下来聊会？”
　　程华的父母有些没明白，程华的父亲问道，“怎么了？是我们的东西有问题吗？”
　　苏立新摇头，“我想和你们聊聊程华的事情。”
　　两人神色一变，程华的父亲立刻板起了脸，“聊什么聊！有什么好聊的！你们是谁？赶紧走！”
　　程华的母亲一把拉住他，连忙道歉，“对不住啊，他就是这脾气。你们坐下吧，我去店门关上。”
　　程华的父亲嘴里嘟囔，一脸不情愿，还在质问，“你们究竟是谁？”
　　大丰上前，拿出自己的证件，递给程华的父母查看。


第三十四章 程华父母
　　程华的父母皆是一愣，他父亲虽然不情愿，但至少不念叨了，安安静静的坐下，而程华母亲关了店门后，也坐了下来，问道，“我儿子已经死了十年了，你们....找我们有什么事？”
　　苏立新想了想，说道，“我们想了解一下，程华是个什么样的人？”
　　程华的父亲语气有些不好，“问这干什么？他忤逆不孝，打架杀人，十年前就被毙了。”
　　“我知道，他当年很快就被抓到，而且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他的理由是，看上了夏家的女儿，因为表白被拒，所以就杀了人。”
　　程华的父亲直接站了起来，他动作很大，椅子都被推倒了，他深呼吸一口气，很是粗鲁的说道，“我不想说这事，老婆子，你要跟他们说就说，我去后面待会。”
　　等他走了，程华的母亲才叹气道，“两位同志，对不住。我儿子当年走了后，他就一直这样，不允许任何人提起。不过，我的儿子什么样，我很清楚。他平时确实让人不省心，但他本心不坏，绝对不可能杀人的......你们问这个，是不是我儿子的案子有问题？”
　　苏立新并不正面回答，“只是现在有个案子和十年前那案子有点牵扯，所以要了解的详细些。”
　　“哦，是这样啊。”程华的母亲有些失望，“当年，他们抓了我儿子，也来找过我们。我当时也说了，我儿子绝对不会杀人的，可是......”她本就经受岁月的沧桑，一双手也粗糙不堪，那手胡乱擦去了眼泪，继续说道，“他从小学习不好，高中都没读完就在外面打工，我知道他老在外面打架，我和他爸说过他好多回，可管不住。他在外面赚的钱，一大半都拿回来给我们了。我想着，他兴许是年龄小，等大一些就好了。要说他打架欺负别人，我也认了，可杀人，还是几条人命，他怎么可能啊。”
　　“你认识程伟吗？”
　　“程伟？没听过。”
　　“那，程小晶呢？”苏立新再次问道。
　　“程小晶？”程华母亲仔细回想，还没来得及开口，程华的父亲便从里面出来，打断道，“程小晶是我们老家的人。”
　　“是吗？”程华的母亲有些不记得了。
　　“当然是啊，程小晶要是活着的话，估计和我差不多大。”程华的父亲语气依旧平和下来，走过来坐下，“她是沙河村的人，不过很早就离开了，好多年前听人说她出车祸了。”
　　“她为什么离开？”大丰问道。
　　“能有什么原因，还不是因为她父母离婚了，她跟着她妈走了呗。我们那地方多穷啊，要啥啥没有，不然的话，大家怎么都跑出来打工赚钱。你们怎么问起她了？”
　　“和我们调查的案子有关。”苏立新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程华父亲也不多问，“她的情况我了解不多，虽然是一个地方的，但也就是小时候一个村的情分而已。”
　　“谢谢。”苏立新和大丰站起来准备离开，程华母亲送他们到门口，临走之时本想说点什么，却又没开口。
　　接近中午，两人在午饭之前赶回了队里，门口刚好碰见王沐黎和关航。大丰自然知道他们去了哪儿，便问道，“有线索吗？”
　　关航举起手中的U盘，“当然有。”
　　回到办公室，几人一边吃饭一边了解情况，关航听了大丰的消息后，感慨道，“怪不得程小晶的户口不在沙河村，那这样说来，程伟也算是半个沙河村的人了。”
　　“医院那边怎么说？”苏立新问道。
　　王沐黎抬头，“本来我去之前还挺担心找不到的，毕竟都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现在信息化，医院那边把二十年以内的所有档案全部给备份到电脑上了。很快就找到了，当年去医院就诊的确实是夏彤，右胸下侧的伤，留了疤。”
　　大丰皱着眉头，“但咱们目前还是搞不清楚，现在这个到底是夏彤，还是夏允。”
　　“下午去一趟程伟的家里。”苏立新认真说道，王沐黎在一旁点头。
　　程伟所住的小区早就被他们盯了一段时间，两人对路线都已经非常熟悉，王沐黎和苏立新到达程伟家门口的时候，敲了有两分钟的门，门才被打开。夏彤站在门口，眼里有点怯生生的，当看到王沐黎的时候，她瞬间放松了些，“是你啊。”
　　王沐黎含笑，拿出自己的证件“夏小姐你好。”
　　夏彤仔细看着证件，立刻又恢复了紧张，一脸防备，“你们找我干什么？”
　　王沐黎见她这么小心翼翼，一直拦在门口，便极有耐心的解释，“是这样的，我们最近在郊区别墅发现一具尸骨，调查显示，死者是田悦悦，按照惯例，我们会对和她有关的人做一些情况了解。”
　　“原来是这样啊.....”夏彤有些犹豫的开口，“你们会问很久吗？”
　　“不会，最多十分钟。”苏立新回答。
　　“那你们进来吧。”夏彤便让他们进了屋里。里面的空间很大，整体装修很舒适，家具风格都偏向于温馨的样子，右侧是客厅，左侧是餐厅，而门口正对着的地方是一个走廊，中间有台阶，台阶上大概就是卧室了。
　　房间光线很好，客厅边上是落地窗，窗外是一处阳台，不过阳台的窗户都被封了起来。苏立新和王沐黎坐在沙发上，夏彤给他们倒了水，在另一侧单独的沙发上坐下，她眼睛偏大，双手放在膝盖上，明明是在自己的家里，却比外人看起来还要局促些。
　　王沐黎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开口，“夏小姐，你不用太紧张。我想问问，你认识田悦悦吗？”
　　刚刚在门口的时候，王沐黎已经提过一次田悦悦的名字，可她像是这会才反应过来一样，“田悦悦啊，是我大学同学，你说她，死了？”
　　“是的。”
　　“怎么会呢？”
　　“你上一次和田悦悦联系，大概在什么时候？”王沐黎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语气温和，但一直留意着夏彤的一举一动。
　　“上一次？”夏彤仔细回想，“好多年前了吧，我记得，大学之后好像就没怎么联系了。”
　　王沐黎见她真诚，不免疑惑，于是端起杯子正准备喝水，还没来得及反应，她的手肘就被苏立新给碰了一下，那水便洒在了苏立新的裤子上。王沐黎一愣，第一反应是赶紧拿纸去擦，可手正要去拿纸的时候，她又突然停了动作，转头看了一眼苏立新，然后对一边也意外的夏彤说道，“夏小姐，我不小心把水弄在了同事的裤子上，能不能让他去卫生间自己处理一下？”
　　天气变凉，夏彤给他们准备的水温度偏高，而苏立新裤子湿的地方不多，却是在膝盖的位置。夏彤也不多想，便指着餐厅的位置，说道，“卫生间在餐厅后边，你去吧。”
　　苏立新笑笑，“多谢。”
　　王沐黎见苏立新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便将注意力再次放到夏彤的身上，“夏小姐，田悦悦的尸骨是在郊区别墅发现的，而郊区别墅的业主，是你。”
　　夏彤眼里闪过震惊，“郊区别墅？我家的那个别墅？”
　　“是的。”
　　“不是早就卖了吗？”夏彤震惊之后，喃喃自语。屋里就她们两人，王沐黎自然也听见了，夏彤抬头问道，“田悦悦的尸体怎么会在那里？”
　　“自然是在那里被害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今天想要找你了解情况的原因。”
　　“可是，那别墅五年前就被卖了啊。”


第三十五章 监控
　　王沐黎眼睛微眯，“谁告诉你的？”
　　夏彤回答，“我有文件，多年前，我家里出事，我精神不太好，就一直没管那地方。后来我慢慢恢复后，我先生说，别墅他替我租了出去。五年前，我想回去看看，可到了那里，还没靠近，我身体就不舒服了。所以我让我先生替我把别墅给卖了。”
　　“你说，有文件？我可以看看吗？”
　　夏彤这次倒是爽快，“那你坐着等一会，我去房里拿。”
　　王沐黎安静的待在客厅里，等王沐黎的时间，她站起来在客厅走动，看起来是闲逛的样子，看到夏彤拿着东西出来，她又坐回了位置。夏彤将那文件递给她，确实是别墅的售卖合同，不过，这购房人的名字很是眼熟，居然是程小晶！
　　王沐黎见夏彤依然单纯的样子，便故作疑惑，“这购房人，你认识吗？”
　　夏彤笑道，“是我先生的亲戚。”
　　“你见过？”
　　“那倒没有，”夏彤摇头，“这些事情都是我先生去处理的，我还让他在卖的时候要把别墅的情况说清楚，毕竟很多人都忌讳这些。不过这个亲戚人很爽快，没多久就卖了。”
　　王沐黎点头，“原来如此，我可以把文件拍张照片吗？你放心，我只是拍下来作为记录，不会外传。”
　　夏彤这才答应，“对了，你同事还没出来，我给你弄点水果吧。”
　　王沐黎也不拦着，看她慢悠悠的削平果，刚好，苏立新从卫生间的方向出来。王沐黎便问道，“弄好了？”
　　夏彤转头看去，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不小心就碰到了手指，她手指立刻流了血，王沐黎也吓了一跳，连忙拿纸替她处理。夏彤却有些不好意思，她放下水果刀，笑道，“没事，一点小伤口，怪我自己，我去那边贴个创可贴就行了。”
　　王沐黎的手里还拿着那张带血的纸，苏立新从她面前经过，她立刻将那纸给揣进了包里。见夏彤过来，王沐黎便站起身来说道，“我们已经问完了，今天谢谢你，我们就先走了。”
　　夏彤将他们送到门口，回到沙发边上才发现那苹果还在，嘟囔道，“还是我自己吃吧。”她扯出一张纸，在手上胡乱擦了擦，将创可贴边上多余的血迹擦掉，这才拿起苹果来优哉游哉的吃起来。
　　等离开了小区，回到车上，夏彤和苏立新不约而同的互相对视，“你也发现了？”
　　三秒钟的静默，苏立新移开眼神，一边开车一边回答，“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就发现了。”
　　“所以你才在我喝水的时候碰了下，那你有查到什么吗？”
　　苏立新想了想，“回去说吧，跟他们一起说。”
　　等回到队里，苏立新的裤子早就干了，和出门时一样。王沐黎一回到队里，就把那带着血迹的纸直接拿到了技术部门，让大胖赶紧查查。
　　关航和大丰坐在那里，听着苏立新说完了在夏彤家里的情况，两人表情一致，满脸诧异，连震惊的词语都一样，“监控？”
　　“是的，”苏立新靠在一张桌子上，“摄像头不大，但也不是隐藏式的，只是前面都有东西遮挡，所以一般情况下不容易发现。”
　　王沐黎走到白板前，将夏彤家里的情况大概画了出来，苏立新走过去，拿起一支红笔来，边标记边解说，“屋里一共有三个摄像头。客厅阳台的位置有一处，在窗帘旁边的置物架上，前面放了绿植进行遮拦。餐厅有一处，在酒柜上，有一瓶红酒遮拦。进门那条走廊有台阶，台阶上方是卧室，台阶位置的墙面放了一处，这一处是藏在墙面装饰画中间的。”
　　王沐黎心中暗暗佩服苏立新，她进门坐下的时候，只发现了一处，便是客厅阳台的那里。摄像头虽然藏的很好，但镜面反光，她从进屋就在观察，所以很轻易可以发现。而剩下的两处都是她在夏彤去取文件时发现的，餐厅那里还算好找，走廊台阶那处藏的就深了。墙面的装饰画是一副深色的现代画，她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但也没多想。后来仔细看，才发现画的中心图案居然是摄像头。
　　大丰和关航都耸了耸肩，关航一个硬汉，居然摸着自己的手臂，连连摇头，“这也太变态了，谁没事在家里安装那么多摄像头，防小偷也没那么防的啊。”
　　大丰很是赞同，“安摄像头的人，简直有问题。”
　　王沐黎补充道，“要防的，不是小偷，而是夏彤。大丰，你去查程伟的资金往来，不管是公司的还是个人的。查查近几年内有没有购买摄像头一类的资金流动，主要查五年前。关航，你跟着我再去一趟别墅。”
　　既然是在程伟的家里有摄像头，而且是三个，自然不会是外人偷偷放置的。按照跟夏彤见面时的情况来看，夏彤就算知道家里有摄像头，也不会是她放的，所以只可能是程伟。
　　已是下午三点，王沐黎见苏立新看着窗外，想起刚刚夏彤那合同的事情还没跟他说，“对了，夏彤的那购房合同是假的，程小晶在程伟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五年前怎么可能还会买房子。”
　　“嗯，那合同应该是程伟做了假。”苏立新答道。
　　关航不解，“不过，既然他要这么大费周折，那统一规划的时候，他怎么没拦着？”
　　王沐黎回答，“那边就只剩下那一栋别墅，又没人住，如果他一直拦着，才会显得奇怪。”
　　苏立新起身，说道，“走吧，去别墅。”
　　王沐黎正想要说她和关航两人就足够了，关航却一副喜滋滋的表情，“苏队，你也去啊？”
　　“嗯，一起去，查的快些。”
　　王沐黎见他大步向外走去，撇了撇嘴，随后看着一旁的关航，“你之前对他不是挺不看重的吗？怎么突然这么高兴？”
　　关航挠头，随后故作高深，“黎姐，你知道，苏队之前是做什么的吗？”
　　“还能是什么，不也是咱们这行吗？”
　　关航伸出食指，摆了摆手，“你错了，苏队之前可是连续担任了好几届内部比赛的评委。”
　　王沐黎脚步顿住，“你是说，我之前参加过的那个？”
　　“对啊，黎姐，你已经很厉害了，这比赛可是层层选拔，市里选到省上，再选出精英一起比赛。你想想，你这么厉害，也只拿了一回第一，可苏队是评委呢。”
　　王沐黎瞪了他一眼，“你哪里听到的消息？”
　　“我有个同学，去年参加了比赛，他听说苏队来咱们这里了，专门跟我说的。”关航不解，“黎姐，你不是参加过比赛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哦，我想起来了，有可能你参加的那几次，苏队刚好没当评委。”
　　王沐黎眉头紧皱，沉默不语，虽然脚步在朝外走去，但心思却有些神游。她一共也就参加了三次的比赛，拿了一次第一，两次第二，算是特别厉害的成绩。不过，她真没有在比赛的时候见过苏立新，难道是因为她当时一心沉醉比赛，把周遭的人都忽略了？
　　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王沐黎对于生活上的准则是，如果想不出来，就不要想了，总会明白的。就像有时候突然丢了东西，怎么找也找不到，也许不经意间就找到了。
　　到了车上，关航本想开车，可苏立新已经坐在了驾驶位上，他便走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苏立新见他开门，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关航顿时立住，他感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王沐黎走到边上，疑惑道，“干嘛呢？上车啊。”


第三十六章 受伤
　　关航见苏立新已经转过头去，刚刚苏队瞟自己的那一眼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怎么看着有点恐怖呢，关航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苏队，我坐前面？”
　　王沐黎这才反应过来，说道，“你坐就坐呗，问他干什么。”说完也不等回答，她便上了后座。关航无奈，只得坐在副驾驶上。
　　一路无话，王沐黎本想问问关于之前比赛的事情，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可以问。本来刚开始还对苏立新当队长不满，但她现在觉得苏立新能力确实不错，算是已经低了一截，如果再翻出以前的事情，她是参赛者，而苏立新居然是评委，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而副驾驶上的关航则是忐忑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格外的冷，可这会外面还有太阳呢。他看了看车子，没开冷气啊。他又转头看了一眼苏立新，只见他表情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关航就是感觉他有些不高兴。关航默默的看着窗外，把窗户摇下来一些，果然，外面的空气比车里的暖和多了。
　　一行人就这么心思各异的到了目的地，刚停好车，关航立刻冲出车外，做了个大大的深呼吸。别墅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关航往前走了几步，才回头问道，“黎姐，咱们来找什么？”
　　王沐黎皱着眉，下午的太阳已经慢慢淡了，别墅周围本就荒芜，现在看起来更显得萧瑟。“老实说，我不确定要找什么，但你们记不记得，这别墅自从十年前出事之后，就被程伟转租出去了？”
　　“记得啊，三个租客我们都已经问过了。”关航回答。
　　王沐黎看着远处，“第一个租客李建峰是外地人，那时候这里还算繁华，他带着老婆孩子租到别墅，后来别墅闹鬼就搬走了。第二个租客钟非也是外地人，是画家，一心沉醉于画画中，院子里出了事都不知道。而第三个租客谭菁菁....也是外地人。夏彤说，十年前出事后，她受了重伤，别墅的事情便交给了程伟处理。”
　　苏立新推开大门，一段时间没来，灰尘飞扬起来，呛得他们直咳嗽，几人都抬手挥了挥，苏立新率先进入，“如果单单租给外地人也还能理解，可五年前夏彤让程伟把这别墅卖了，他不仅没卖，还利用自己死去母亲的名字弄了个假合同。所以，这别墅或许藏了些什么。”
　　屋里光线很暗，和外面是天差地别，三人都带着电筒，王沐黎转身看着他们，“我们分开找吧，看看有什么问题。”
　　王沐黎并不确定这地方还能找到什么，上次发现尸骨的时候，大家已经把这里检查了一次。她上了二楼，关航去了院子，苏立新在一楼。
　　半小时后，关航进了屋，看到苏立新也从一楼另一个方向过来，便摇头道，“苏队，我这边没发现。”
　　楼上传来王沐黎走路的声音，她今天穿了皮鞋，鞋底在地面会发出轻微的声响，两人齐齐抬头望着她，只见她站在二楼内部的小阳台处，说道，“上面也没发现什么。”
　　“先下来吧。”苏立新招手。
　　王沐黎有些心不在焉的往下走去，这楼梯是个弧形，木质的楼梯，虽然很有复古的质感，但因为这时间久远，走在楼梯上也会发出声响。整个屋里本就只有一楼的客厅有大窗户，这会天色已经暗了很多，所以楼梯和二楼的光线比之前更加的暗了。王沐黎右手拿着电筒，走到中间的时候，一不小心踩滑了，直接摔倒，她立刻条件反射的抓住旁边的扶手，这才没滚下楼梯，她整个人几乎斜躺在楼梯中间。
　　苏立新和关航连忙往楼梯上跑去，王沐黎已经站了起来，她甩了甩自己的手，才发现手掌不知道被什么给划伤了。王沐黎没有在意，直接将电筒的光源照到了扶手处。光线暗淡，王沐黎穿着长袖，关航上来后没注意到她的伤，问道，“黎姐，没事吧？”
　　“没事。”王沐黎看起来毫无异常，一旁的苏立新神色却有些不好看，说道，“手拿出来看看。”
　　王沐黎一愣，没想到苏立新的心思这么细腻，于是将那带伤的手露了出来，大大咧咧道，“没事儿，就擦破点皮，回头贴个创可贴就行了。”
　　苏立新皱眉，正要说什么，王沐黎却已经转过身去，把电筒照到自己刚刚摔倒的地方，嘟囔道，“按理说，这地方挺光滑的，我不至于划破皮了呀。”她仔细看了一眼自己刚刚抓到的扶手，那扶手的表面很光滑，没有什么可以划到的地方。于是她蹲在一边，头也不抬的把手里电筒递给关航，说道，“关航，你帮我拿着电筒。”
　　关航正要接过，苏立新却一把将王沐黎拉起，“你站在旁边，我来检查。”
　　王沐黎被这么一拉，顿时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没多想，便耸肩道，“行。”
　　苏立新手里拿着电筒，仔细检查，便发现在扶手和楼梯台阶的衔接处，有一些木刺，其中几根木刺上还有很新的血迹，他站起来，也不管王沐黎和关航什么反应，直接拉过王沐黎那只受伤的手，用电筒细细看起来。
　　关航有些吃惊，拿着电筒的手此刻也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该继续拿着，虽说同事之间这么互相关心也没什么问题，但他听人说苏队性格实际偏冷，好像从来不会这样去关心谁。
　　王沐黎也很意外，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见苏立新一脸严肃，“是台阶的木刺扎到了手，得看看有没有木刺扎进去了。”
　　关航被这话给转移了注意力，也仔细看了起来，好在王沐黎的伤口还算干净，除了流血也没有什么木刺。王沐黎见两个大男人都盯着自己的手看，即便她平时再像个男生性格，这会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关航还好，可苏立新这算怎么回事，从没听过他有这般关心同事的先例啊。
　　苏立新将手放开，王沐黎轻咳，随后也蹲下来，认真看着眼前的楼梯台阶，过了一会，她转头对两人说道，“你们觉不觉得，台阶的这几块木板，和其他的好像不太一样？”
　　苏立新和关航也蹲着，关航点头，“这几块的颜色好像要深一点。”
　　苏立新用手分别摸了摸眼前的木板和其他的木板，他眼神凝重，“这几块是最近才换上的。”
　　“最近？”关航有些惊讶，“不应该啊，别墅发生案子后，这地方就已经被封了，周围的人也都知道，没人会往这里来啊。”
　　王沐黎往下走了两步，再次蹲下来，她将电筒照在刚刚的阶梯上。从这个角度看去，阶梯颜色的深浅就更加明显了，“你们看，这几块木板上的灰尘明显少了很多，灰尘的累积是需要时间的。而且，其他木板上都有我们上次来的印记，唯独这几块木板上的脚印，是只有我刚刚上楼的时候，以及你们站立的位置。”
　　“所以，这几块木板是在我们上次勘验之后才被换的。”苏立新将电筒放下，右手在台阶上轻轻敲动，中间的那一块木板被敲动的声音明显不同。
　　“是空的。”关航说道。
　　苏立新从包里掏出两双手套来，递给关航，“先把木板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王沐黎站在一边给他们拿着电筒，只见他们俩很快就将木板打开了。其他的木板下都是实心的台阶，可能是早年为了美观，才会在上面又铺上木板，而中间这一块下面是一个长方形的凹槽。凹槽里面有一个深蓝色的布，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
　　关航将那东西拿出来，又将布料打开，几人看到里面的东西后，都不约而同的惊讶了。


第三十七章 作案工具
　　回到队里，已经是晚上八点，大胖在队里就接到了王沐黎的电话，一直等着王沐黎回来。几人回来后，第一时间将那布料里的东西，连带着布料全部给了大胖。大丰坐在电脑前，面前摆着一堆资料，见几人进了屋，好奇道，“黎姐，听说找到作案工具了？”
　　“还不确定，检查出来才知道。”
　　“大丰，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王沐黎问道。
　　大丰拿起桌上的笔记本，走到中间答道，“查到了，程伟的公司从五年前开始，每年都会进行监控设备的采购。每年六月份购买，每次买20个。”
　　“20个？”关航惊讶道，“好的监控设备怎么也可以用个三五年吧，他年年买那么多干什么？”
　　大丰耸肩，撇嘴道，“这是以他公司的名义查到的，你们去别墅那会，我查了一下账户，付款方式是对公转账，没走私账。”
　　王沐黎看了一眼时间，“明天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对了，苏队呢？”大丰这才反应过来，苏立新没跟他们一起。
　　关航摇头，“不知道啊，刚回来的时候，我和黎姐去了大胖那边，苏队说出去买个东西。”
　　几人正说着，苏立新便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能看到里面装了纱布、碘伏一类的东西。大丰还不知道王沐黎手被划伤的事情，愣愣道，“苏队，怎么了？你哪儿伤了？”
　　苏立新一边走一边回答，“不是我，是她。”
　　王沐黎看着苏立新在自己面前停下，脸颊微微发热，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这就擦破点皮，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
　　苏立新皱眉，“毕竟是木板的木刺，还是处理干净，万一伤口发炎了呢。”
　　“不至于吧....我工作这么多年，更严重的伤都受过，这么点伤，真不在话下。”
　　关航这会倒很是附和苏立新，“黎姐，你就听苏队的话吧。”
　　大丰眼神飘忽，在几人身上飘来飘去，突然，他一把揽住关航，说道，“关航，我们出去吃饭吧，我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呢。苏队、黎姐，你们先忙着，我们给你们带回来啊。”
　　说完也不等关航反应，直接将关航拉了出去。王沐黎无奈，只得伸手，准备接过那塑料袋，苏立新却没给她，疑惑道，“干嘛？”
　　王沐黎眼里澄澈，“你不是给我买了消毒的吗，给我呀，我自己处理就行。”
　　苏立新没搭理她的话，直接拿出棉签和碘伏，认认真真的给她处理伤口。王沐黎心里直嘀咕，她活了三十年，第一次觉得自己娇气，这么点小伤口，明明过几天也就好了，哪至于费这么大的劲。苏立新给她处理完伤口后，又叮嘱道，“你最近尽量别碰水。”
　　王沐黎看着手上那纱布，思来想去，总觉得以前是误会苏立新了，看来这人不仅做事考虑周全，对同事也是很好的。她耸了耸肩，“我去大胖那边看看啊。”
　　等王沐黎离开之后，苏立新才将东西收了起来，他站在窗边，眼里一片深沉，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王沐黎路过大胖那边，发现他还在忙着，便又朝前多走了会，到了谢薇的办公室，她还没走。王沐黎站在门口，斜靠在门边，一手轻轻敲门，“还没走呢？”
　　谢薇抬头，她依然挽着头发，见了王沐黎，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她那手，挑眉道，“又受伤了？”
　　“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又啊？”王沐黎走进办公室，像个大爷一样的坐在椅子上，“我这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擦破点皮。”
　　谢薇眼睛直直的盯着她手，“擦破点皮？你以前伤的再厉害也没放在心上，怎么这次终于知道要包扎了？”
　　王沐黎讪讪一笑，她破案率高确实是高，为人英勇、身手极好也是真的。但她有时候也会受伤，大部分时候当然是轻伤，有点淤青或者流点血，她也都觉得正常。每次受伤，几乎都是谢薇给她处理伤口，要不是谢薇念叨，她是绝对不可能主动处理伤口的。在她看来，这都是小事。
　　“这不是我包扎的，是苏立新弄的。”
　　“苏队？”谢薇倒是真有些意外了，她放下手里的笔，“不是都说苏队不近人情吗？”
　　“谁说的？”王沐黎疑惑，“我觉得还行啊。”
　　谢薇想了想，难道这不是事实吗。苏立新看着温和，但总是很有距离感，看他那样子，可不像是个会主动关心人的。不过谢薇一向不喜多打听别人的事，即便是关系这般亲近的王沐黎，她也只是点到即止。
　　“毕竟苏立新刚来，当了队长，总得关心下同事嘛。”王沐黎认为这个道理非常正确。
　　谢薇扭了扭脖子，问道，“你这时候过来找我，什么事啊？”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吗？”王沐黎反问道。
　　“我可不信，别墅那案子还没破，你一个把破案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人，可不会在这时候找我瞎聊。”
　　“你倒是了解我。”王沐黎坐直了身体，“言归正传，我本来是想等大胖那边的结果出来，明早来找你的。不过刚好看你在办公室，就先过来了。之前我和关航去了一趟医院，查夏彤小时候受伤的资料，上面有写，夏彤的血型是A型。我和苏立新去夏彤家里的时候，她削水果不小心划到了手，我把她擦手的纸带了回来。我问你，夏彤和夏允是双胞胎，长的几乎一模一样，有没有可能，两人的血型会不一样？”
　　谢薇答道，“这个不一定。如果是同卵双生，血型肯定会一样，但如果是异卵双生，血型就不好说了，可能会一样，也可能会不一样。你怀疑现在的夏彤不是她本人？”
　　“嗯。”
　　“等结果出来就知道了。”
　　“行，我先回去，回头再来找你。”王沐黎站起来说道，“你也别待太晚了。”
　　“好。”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的时候，王沐黎终于等到了结果。她在办公室待了通宵，苏立新自然也没走，大丰和关航两人都去盯着程伟的住处了。
　　大胖顶着个黑眼圈，从外边进来时，看到王沐黎和苏立新两人居然精神都还不错，大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无奈道，“你们这是一晚上没睡，还是睡了刚醒？”
　　“我没睡，”王沐黎站起来答道，“出结果了？”
　　大胖回过神来，“算是几个好消息吧。你拿过来的那纸，上面的血迹是B型。昨晚你们送过来的那东西，上面的血迹，DNA结果和田悦悦的一致，加上我之前和谢薇的检查，那东西和田悦悦头上的伤口一致，确定是作案工具。另外，还有个好消息，包裹的布料里发现了几根头发丝，很短，我检查的时候看那结果挺眼熟的，就找了找，还真有符合的。”
　　王沐黎和苏立新听到这话都瞬间严肃起来，大胖将那结果递给他们，上面明晃晃的写着，那头发丝是属于程伟的。
　　王沐黎问道，“你怎么会有程伟的？”
　　“所以说，眼熟嘛。几年前，郊区高速路上出了车祸，有一人轻伤，交管局那边请我帮忙过去协助，我就去了，轻伤的那个就是程伟。”
　　“车祸？”
　　“对啊，也不严重，当时高速路上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孩子，突然横穿马路，程伟转弯急刹，结果撞到了路边。”大胖伸了个懒腰，“沐黎，这案子结束后，你可得请我好好吃一顿，看看我，都老了一大截了。”
　　“行了，一定请你吃饭。”


第三十八章 惨案真相
　　此刻，另一边，大丰和关航一直跟着程伟，他这时候还在家里。关航接到苏立新的电话时，两人立刻带着人就进了小区，到了程伟的家门口。门是被夏彤打开的，她看着门口的人，一脸疑惑，问道，“你们是谁？”
　　关航拿出证件，“程伟呢？”
　　夏彤回头，只见程伟从里面出来，他面色平静，轻轻拍了拍夏彤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是公司的同事，来接我的，你在家好好待着.....如果出门的话，记得关好门窗，注意安全。”
　　夏彤有些茫然的点头，程伟出了门，大丰给他戴上了手铐，程伟被几人带着，突然说道，“能替我遮一下吗？”
　　大丰和关航没搭理他，程伟走到外面，抬头看着天空，突然轻轻笑了起来。
　　审讯室里，苏立新和王沐黎一起坐着，关航坐在一边记录。另一个房间里，叶怀峰也来了，大丰坐在旁边。
　　程伟像刚开始到来的那般淡定，王沐黎将那资料放到桌面，上面正是他们昨晚从别墅里找到的作案工具。照片清晰，那作案工具是个奖杯，下面的底托是个圆形，中间部分则是长条形，和之前模拟出来的作案工具基本一致，中间还刻着几个字：一等奖夏彤。
　　奖杯整体是干净的，只是那字迹的缝隙间还残留着血迹，如果不仔细看，一般是看不出来的。而在奖杯的旁边，摆放了几根头发丝，正是大胖鉴定出来属于程伟的。想来凶手当时是拿着奖杯的杯身部分，将底托给砸在了田悦悦的头上，所以才会造成那样的伤口。
　　王沐黎将那几张照片往中间一推，语气冷然，“程伟，这奖杯上的血迹是田悦悦的，旁边的头发是你的，你怎么解释？”
　　程伟只是瞟了一眼，答道，“我承认，田悦悦是我杀的。”
　　王沐黎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的承认，问道，“为什么要杀她？”
　　程伟露出一抹笑容，却是不愿开口。苏立新在一旁盯着他，说道，“是怕田悦悦说出十年前夏家被害的真相吧。”
　　程伟抬头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消散，他笑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苏立新眼神锐利，将剩下的资料都放到中央，他站起来，语气缓慢，却很有力，“你母亲叫做程小晶，是沙河村的人。你虽然在这里出生长大，但你母亲对沙河村还是很熟悉的，你母亲在你读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了，不过....”苏立新将一张资料拿了起来，“你却在五年前给了你太太一份别墅售卖的合同，购买方是程小晶。我倒是想知道，一个不在人世的人，是怎么买房子的？”
　　程伟有些意外，“你们居然拍了照。”
　　“对了，你应该知道，我们去过你的家里。”苏立新继续说道，“你在家里安了那么多的摄像头，对我们的一言一行肯定是清楚的。”
　　程伟自然是清楚的，但他没注意到，王沐黎当时给合同拍了照。
　　苏立新站在一边，他盯着程伟，“你还记得，程华吗？”
　　程伟在听到这名字的时候，眉头狠狠皱紧。苏立新坐了下来，突然说道，“程华死后，他的父母不仅买了房，还开了店，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啊。”
　　“跟我有什么关系？”程伟的手握紧了却又慢慢松开。
　　“跟你有没有关系不好说，但...跟你爸有关系。”
　　程伟眼睛一瞪，也不再像之前那般从容，语气也变大了，“你少污蔑，别扯到我爸的头上！”
　　“我从来不污蔑，”苏立新将手里的资料放在桌面上，“你爸早年做建筑的，程华便是在他的工地上打工。程华死后，他的工资卡上就多了20万，是不是太巧了？更巧的是，程华父母现在的房子，正好是你爸曾经负责过的工地。”
　　程伟死死的瞪着苏立新，一旁的王沐黎突然开口，“程伟，你知不知道一件事情，双胞胎的血型，是会不一样的。”
　　程伟顿时愣住，王沐黎说道，“夏彤的血型是A型，而你太太的血型是B型！”
　　此刻，办公室里来了一位老人，他有点驼背，头发也有点花白，他一进门，就拉着门口一个年轻人说道，“我才是凶手，是我的错，你们抓我吧。”
　　那人被他这话给吓了一跳，问道，“你是谁？”
　　老人说道，“我叫李峰，是程伟的爸爸。”
　　那人连忙将他安置下来，并进入审讯室里，悄悄的告诉了苏立新和王沐黎。王沐黎对苏立新使了个眼色，便走了出去，而苏立新依然留在审讯室里。程伟见几人交头接耳，越发慌乱起来，等王沐黎出去，苏立新才淡淡的看着他，说道，“程伟，你爸爸来了，他在外边说，杀人凶手是他。”
　　程伟想要站起来，却被后方的人一把按住，想要用力，却又因为手被拷着而无法动作，他再也没有之前的淡定，“不是我爸，都是我，是我杀了他们，是我的错，跟我爸无关，你们放我爸走。”
　　苏立新往后一靠，对关航点点头，示意他认真记录，然后说道，“说说吧，从头到尾。”
　　程伟有些颓丧，仿佛一瞬之间就憔悴了，他开了口，“十年前，是我杀了夏家一家人.....我和夏彤是恋人，感情很好，可，她太规矩，太死板....她妹妹夏允却不一样，夏允活泼。我，我和夏彤在一起几个月后，就受不了她的性格，当我想要分手的时候，我喜欢上了夏允。我一直偷偷追求夏允，她很单纯，很快就和我在一起了。我们就这么偷偷的交往了很久.....那次，夏允跟我说，她要和夏彤摊牌，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夏彤，她希望我也到场，和夏彤道歉。我去了，我之前去过几次他们家里，很熟悉。”
　　“那天，我去的时候，夏彤以为我是来找她的。她很高兴，她站在二楼，我也在那里。她跟我说，等我们毕业了就结婚。我还没开口，夏允就出来了，她对夏彤说出了实情。我本想着，这事说完了就走。可夏彤突然发了火，我从来没看到过她发火，她一直很稳重，很大方。她扑到我身上来，一直打我，还质问我，我没忍住打了她。夏允看到后，想要把我们拉开，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使劲一推，就把夏彤推到了楼下....而夏允，也在这期间从楼梯上跌落，我那时候才发现，原来我们在争执的时候，已经站在了栏杆的旁边。”
　　关航在一旁认真记录着，眉头紧皱，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不救她们？”
　　程伟抬头，似笑非笑，“我怎么救？我下楼去的时候，夏彤已经死了。我还来不及思考，夏家的父母就回来了。在那种情况下，我没有选择，我只能把他们杀了。”
　　苏立新缓缓开口，“你以为夏允也死了？”
　　“是，”程伟不再隐瞒，“我从楼梯下来，我先看的夏允，她脸上是血，我只是轻轻试探了她的呼吸，没感觉到，我以为她死了。后来我才知道，夏允受了重伤，压根没死。”
　　“她记忆出了问题？”
　　程伟点头，“我第一时间就去了医院，可我没想到，她以为自己是夏彤，她对我特别依赖。我知道，这是个机会，在那种情况下，我没法动她，但我可以带走她。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夏彤是恋人，我带走她，就没人知道了。”
　　苏立新眯着眼睛，“所以，你爸为了让你脱罪，用钱买通了程华，让他替你定罪！”


第三十九章 疗养院
　　“不是的！”程伟连忙否定，“是我，是我做的。我知道程华，他一个小混混，成天打架斗殴，没什么出息。他这样的人，活着也是浪费。我找到他，答应会给他一笔钱，只要他替我顶罪。”
　　苏立新突然笑了起来，程伟愣住，苏立新说道，“程伟，如果像你说的这样，程华都要死了，他还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呢。”
　　“他，他给他爸妈。我答应了他，把钱给他爸妈。”
　　苏立新收了笑，眼神凝重，“程华长什么样的？”
　　程伟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半晌才回答，“就普通人的样子，穿的破破烂烂，灰头土脸。”
　　苏立新沉默半晌，再次问道，“为什么要杀田悦悦？”
　　“田悦悦？呵...”程伟很是不屑，“我没想杀她，是她自找的。她仗着自己和夏彤是好友，几年来总是想要找夏彤，被我给拦住了。后来，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她居然约夏彤去泡温泉，夏彤的身上有印记，夏允是没有的，她发现了，跑来质问我。最可笑的是，她居然还约我在别墅那里，好在那天，那里的租客出去画画了。她也是真傻，居然还带着夏彤大学时期的奖杯，我自然就斩草除根了。”
　　“如果不是因为统一规划，要进行拆迁，你会瞒一辈子。”苏立新很肯定。
　　程伟再次轻笑，“统一规划，我推了好几次，已经不能再推。我算好了时间，在动工之前，会把别墅处理干净.....没想到他们提前动工，我刚好在外地出差....人算不如天算啊。”
　　“之前有人说，别墅里闹鬼，是你干的吧。”苏立新盯着他。
　　程伟的语气颇为无奈，可表情却理所应当，“也就是吓吓他们，让他们别想着重新动房子。”
　　“田悦悦是五年前被你杀的，但第一个租客李建峰却是在十年前夏家案之后，你为什么要吓他？”关航不解。
　　程伟没有回答，也许是手里沾了血，心里总是有点什么顾虑。他不愿意让人靠近那别墅，所以才会一直盯着，当小孩子靠近时，他就故意吓他们。至于李建峰，若不是他想要重新装修别墅，他不会那么吓他们。
　　苏立新定定的看着他，苏立新明白，那时候程伟刚犯了夏家的案子，还不像现在这么深沉，心里始终担心，所以才会那么多此一举。他站了起来，说道，“你犯下的罪，是不可饶恕的。”
　　关航见苏立新往外走去，他将手里的工作做完，看向程伟，问道，“程伟，你把夏彤，应该是夏允，你把她就这么困在家里，困了十年，你就没一点怜悯吗？”
　　程伟眼神冰冷，“怜悯？我给她提供吃住，给她提供很好的生活，还不够吗？”
　　“人渣！”关航骂完就出去了。
　　另一边，王沐黎也从另一间审讯室里出来，看到苏立新，问道，“都交代了？”
　　“嗯，你那边呢？”
　　“都说了。”王沐黎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看到叶怀峰也出来了，打了个招呼，“叶局。”
　　叶怀峰露出笑脸，“行啊，你们这次不错，人证物证齐全，案子结束了，你们也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休息吧。”
　　“谢谢叶局。”几人一起说道。
　　回到了办公室里，大丰和关航罕见的一起泡了茶，而苏立新和王沐黎则一起泡了咖啡。大丰这才感慨道，“案子破了，我这心情却不怎么好啊。”
　　“谁不是呢？”关航皱着眉头，“程伟这两父子，真不是人。他爸为了自己的儿子，就用钱让程华定罪。程伟手上几条人命，居然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
　　王沐黎见两人都气哄哄的，喝了口咖啡，叹气道，“可惜了。”
　　她想起刚刚在审讯室里，程伟父亲李峰的话。他说，程华长的老实，只是家里穷，没什么好衣服穿，他性格确实顽劣，大家都说他打架斗殴，可每次都是在帮那些被欺负的人打架而已。他在工地上很能吃苦，大家见他年纪小，平时也都会照顾着他点。他省吃俭用，省下来的钱都给了父母。
　　程伟出事后，李峰自然不能让唯一的儿子去监狱。所以，他找到了程华。程华无权无势，没有学历，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被忽略的人。李峰用一套房子和20万元的钱，让程华顶罪。
　　李峰说，程华那时年纪还小，看起来顽劣，实际很单纯。他告诉程华，只要他认罪，不仅这房子和钱是程华的，后来他也会想办法让程华免于死罪的。
　　大丰摇头，“说起来，还真是报应，要是拆迁动工的时间没有提前，要是程伟当时没有出差，那这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被发现。”
　　王沐黎和苏立新都沉默了，真的，有那么巧吗？
　　已是中午，今天没有太阳，阴云密布。王沐黎的咖啡渐渐冷掉，她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站在边上的苏立新眉头微皱，却不言语。案子破了，队里的人好不容易可以休息，所以下午苏立新大手一挥，说是既然叶局吩咐了，大家就先回去好好睡一觉。
　　王沐黎却没有回去，而是开车到了疗养院。到了门口，王沐黎看到了李妍。她看起来也憔悴了些，等王沐黎到了面前，她才说道，“谢谢。”
　　王沐黎摆手，“一起进去吧。”
　　在程伟被抓后，夏彤，应该说是夏允，就被送到了疗养院。如今是信息化时代，这案子牵扯到十年前的旧案，案子破了后，新闻已经报了出来。即便是夏允自己不看新闻，可周边的人总是要看的，她知道事情后，就晕了过去。
　　夏允坐在院子的一处长椅上，她眼神微微有些呆滞，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王沐黎和李妍的身边站着医生，那医生是个中年女人，说道，“她现在精神很差，你们和她聊的时候，最好别太刺激她。”
　　“医生，她这样的情况，会怎么样？”李妍担心道。
　　医生摇头，“不好说，她现在已经知道了事实，就看她能不能接受了。”
　　王沐黎和李妍慢慢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即便如此，夏允也没有什么反应，不过她倒是转头看了一眼王沐黎，却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远处。
　　李妍想了想，率先开口，“夏...允，我是李妍，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来看你的....我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但我会经常来看你的。”她拿出一张纸来，“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想找我，可以随时联系我。”
　　夏允还是没有反应，李妍将那纸放到她的手里，眼中含泪，很不忍心的看着她，然后对王沐黎说道，“我去那边走走。”
　　王沐黎点头，李妍走远后，只剩下她们两人。些许的沉默后，王沐黎轻轻开口，“别墅拆迁动工的时候，程伟出差是你背后安排的吧。”
　　夏允没有说话，嘴角却有着笑意。王沐黎继续说道，“拆迁动工的日子提前，也许是个意外。但程伟一出差便是一周，即便拆迁动工没有提前，他也来不及回来。”
　　王沐黎转头看着夏允，她表情没变，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王沐黎也笑了笑，“程伟的公司每年都会买监控设备，他公司的监控设备跟你家里的一样。负责采购安装的，是个年轻小伙子，长的不错，也挺上进。”
　　夏允终于有了反应，她转头看着王沐黎，脸上的笑容极淡，“嗯，他人不错。”
　　王沐黎耸肩，“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年初，他出差了，我想看烟花，市里不能放，但郊区可以放。”
　　“那小伙子跟你一起去的吧？”


第四十章 后续
　　夏允点头，“他可以修改监控....我很多年没有去过那里了，也许是进到了房子里，突然就受了刺激，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家里了。”
　　“原来如此。”王沐黎撇嘴。
　　夏允却有些不解，“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王沐黎笑了笑，抬头看着天空，说道，“在你家里，你要给我削水果的时候。”
　　其实，那时候也只是怀疑，结果出来后，她和苏立新一致觉得，夏允或许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好端端的突然要削水果，又那么凑巧的弄伤了手。
　　夏允也看着天空，她眼睛微眯，如释重负，“终于，都结束了。”
　　王沐黎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夏允却看着她，像是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她，“你说，我还有未来吗？”
　　王沐黎顿住，认真的看着她，开口回答，“有！”走了几步后，她又突然停了下来，说道，“今天是个阴天，可总会出太阳的。”
　　王沐黎走到李妍身边，两人一起出去。长长的走廊里，有一个很精神的小伙子和她们擦身而过，那人手里还拿着一束花，王沐黎看了他一眼，露出了笑容。
　　疗养院在三环外的半山上，兴许正是因为这地方环境很好，位置偏僻，所以周围的住户都离的极远。李妍从门口出来后就打车先行离开了，这会已是黄昏，天色暗了下来，这么站在门口，萧瑟之感从心底弥漫。
　　王沐黎开车回去，她自己的车是一辆SUV，空间大，很符合她个子高腿长的特点。她随意的放了些歌，案子结束，也久违的松了口气。
　　刚下山没一会，王沐黎的手机便响了，她侧头一看，居然是谢薇。王沐黎眉毛一挑，接通电话，语气颇有些吊儿郎当，“大美女找我干嘛呀？”
　　谢薇和她相识多年，早已习惯她这性格，依然和往常那般的平静，回答道，“买衣服，去吗？”
　　“买衣服？”王沐黎看了一眼时间，爽快答应，“行啊，在哪儿，我去接你。”
　　“国贸广场，我已经在这里了。二楼有一家书店，我在里面，你到了告诉我。”
　　........王沐黎挂了电话后，撇了撇嘴。谢薇不愧是谢薇，工作面对尸体，生活面对书籍。两人年龄差不多，她自认为自己还是有一颗年轻的心，但谢薇却平静的跟个老人一样。
　　国贸广场在二环，王沐黎很快就到了那里。停好车后，她直接到了二楼。她平时很少逛街，忙起来的时候觉都没得睡，如果案子破了，她要么就是在家睡觉看剧运动，要么就是出去旅行一圈。逛街买衣服这种事情，很少在她的考虑范畴内，这么想想，她活了三十岁，为数不多的几次逛街买衣服，好像还都是谢薇叫她一起的。
　　二楼的书店很大，走的是文艺风格，在书店一侧有个专门喝咖啡的地方。王沐黎扫了一圈，便奔向那咖啡角。果不其然就看到了谢薇，她穿着一件风衣，今天头发是披着的，王沐黎走到后面，轻轻拍了拍她，谢薇回头笑了笑，便将手中的书拿出去归还好离开。
　　直到走出书店之外，王沐黎才耸肩道，“你在里面看什么呢？那么认真？”
　　“医学相关的。”
　　“行吧。”王沐黎很无奈，“你要买衣服啊？”
　　“你不买吗？换季了。”
　　“买啊，既然你都叫我来了，顺便看看呗。”王沐黎甩了甩自己的头发，她和谢薇是两种风格。她如玫瑰那般娇媚，又带着些雪中寒梅般的风骨，美艳刚好、英气充盈，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她。而谢薇像是空谷幽兰，刚看到她时，只会觉得这人温婉，再接近时，又清冷了些，如果不注意，也就错过了，可真错过了，才发现她留下的余味风韵。
　　两人这么并肩而行，相谈甚欢，在旁人看来却是少见的风景。
　　国贸广场的二楼和三楼都是卖衣服的，四楼和五楼则是餐厅和娱乐。两人在二楼逛了一圈，觉得没看得上的，就来到了三楼。逛街看衣服这种事，次次都是谢薇主导，王沐黎跟随。
　　两人一次性逛了好几家店，每人都买了些。刚从一家店出来，正商量着要去哪儿吃饭，背后就传来一个声音“沐黎？”
　　王沐黎转身，却见是唐奕，谢薇和王沐黎是多年好友，自然也是认识唐奕的，便也打了招呼，“哥，你怎么在这？”
　　唐奕往前走了几步，直到在两人面前停下，他指了指楼上，答道，“我在楼上吃饭呢，你们逛街啊，吃饭没？”
　　“没呢，正要准备去吃。”王沐黎耸肩。
　　“那我带你们....”唐奕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句女声给打断了。
　　“奕哥哥。”
　　王沐黎顿时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带挽着谢薇的手都不自觉捏了下，谢薇瞟了她一眼，两人看着这声音的来源，是个不认识的女生。那女生看着不大，估计也就25岁左右，穿着身连衣裙，妆容精致，她声音有些娇气，长的也还不错。到了唐奕的跟前，她轻轻看了一眼王沐黎和谢薇，然后才柔声说道，“奕哥哥，你不是去卫生间了吗，怎么跑这儿来了啊。”
　　唐奕的眉头皱起，王沐黎拉着谢薇往旁边挪了挪，低声对谢薇说道，“看到没，看到没，我哥估计要脱单了！”
　　她声音很小，唐奕压根没听到，但那语气之兴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自己要脱单了。谢薇轻飘飘的看了那女生一眼，也低声说道，“这女生可不像是个好相处的，你认识？”
　　“不认识，都没见过。”谢薇这话倒是把她的兴奋给浇下去了些，“不过也可能是小女生有嫉妒心？”
　　谢薇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你傻啊，没看你哥那样，他那眉头皱的，就差赶人家走了。明显你哥不喜欢那女生。”
　　王沐黎也跟着皱眉，“所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哎，害我白高兴一场。”
　　“你看你哥这么为难，不帮忙解决解决？”
　　王沐黎白了她一眼，嘀咕道，“你这人，对别人的事情看的倒是清楚，怎么到自己身上就跟小白一样。”
　　谢薇看着前面，也没听清楚，问道，“你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王沐黎挥手，看我的表现。
　　她买的衣服不多，统共也就两个袋子。她五官明艳，个子又高，带着英气，走路极有气势。明明就两三步的距离，硬是被她走出一副睥睨全场的气势。
　　谢薇在后面很是无语，便靠在栏杆上看她表演。王沐黎走到了唐奕和那女生的面前，那女生似乎被王沐黎的气势有些吓到，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脖子，但又很不甘心的抬起头来。见那女生想要去挽着唐奕时，王沐黎一笑，挽住了唐奕的胳膊，对那女生说道，“小姑娘，你这么跟我男朋友说话，我可是会不高兴的哦。”
　　唐奕比王沐黎高一些，看着王沐黎演戏，眼中流出笑意，带着点宠溺。他面上很是配合，还往王沐黎身边靠了靠，乍一看，简直是个怕女朋友的三好男人。
　　那女生受了惊吓，一双眼里都带着几分泪意，问道，“奕哥哥，你，你有女朋友了？”
　　唐奕耸耸肩，点头。
　　“可是，你没说过啊。”
　　“你也没问。”
　　女生再也受不了，便捂着脸跑了。王沐黎见那女生跑远了后，才抽出手来，谢薇也跟了过来，王沐黎忍不住打了一下唐奕的肩膀，他没防备，被这么打一下吓了一跳，“你干嘛。”


第四十一章 逛街
　　“我还没问你呢，你干嘛了？”王沐黎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你看人家小姑娘，哭的多伤心啊。”
　　谢薇已经习惯王沐黎这性格，她平时在队里，和大家切磋时厉害的很，去抓犯人时也不含糊，唯独在生活中对那种软妹特别不忍心。以前大家还调侃，说王沐黎这是在男人堆里待久了，加上她自己又是个御姐，所以她才会在生活中很照顾这些娇滴滴的姑娘家。
　　唐奕颇为无奈，“我能怎么样啊，这姑娘，我今天第一次见。”
　　“第一次见？”不仅是王沐黎，连谢薇都惊讶到了。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主动的吗？第一次见面就能叫的这么亲热啊。
　　唐奕见王沐黎那表情，就知道她肯定又在脑补些什么狗血剧情，便轻拍了一下她的头，解释道，“你平时少看些偶像剧，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这姑娘是我客户的侄女，我今天出来，是跟客户一起吃饭，对方是个中年男人，我也带了同事和助理。本来就是个普通的饭局，没想到客户把他侄女带上了，说是他侄女以后要进他公司，所以提前熟悉一下业务，就当锻炼。”
　　“第一次见面，她就叫你奕哥哥啊？”王沐黎挤眉弄眼道。
　　唐奕更加无语，“她叔叔让她叫我唐总，是她自己非那么叫的，我又没答应。”
　　回想起刚刚的画面，唐奕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我说，哥，既然是客户的侄女，我看长的也还不错，也就是有点小脾气。但是小女生嘛，不存在的，要不你考虑考虑，免得每次回去被爸妈催。”
　　“不要，”唐奕连连点头，“我可没法跟这种类型的女孩子相处，你看我像是个那么有耐心哄女生的吗？”
　　“我觉得还行啊....”王沐黎认真评判，“算了，你的事，你自己解决吧，不过我今天可帮了你一个忙，欠我一人情啊。我们去吃饭了，你先回去吧。”
　　“行了，知道了。”唐奕揉了揉眉心，自己是中途跑出来的，从卫生间出来后，刚好在楼上看见了王沐黎跟谢薇，这才下来的，现在还得回去，想想就头疼。
　　王沐黎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加油。”
　　唐奕跟她们挥挥手，便离开了。谢薇一边走一边笑她，“我看你跟唐奕这么多年，还是相爱相杀啊。”
　　“我那就是跟他开玩笑的，虽然家里催他催的急，但我还是希望他能找个自己喜欢的女生，而且要是他以后结婚了，我还得跟未来嫂子时常见面呢。如果是太娇滴滴的女生当了我嫂子，我怎么相处啊。”
　　“你不是平时对小女生挺有保护之心的吗？”
　　“那可不一样。”
　　谢薇笑道，“不过，我觉得唐奕说的对，他还真不像是能受得了小女生脾气的。”
　　王沐黎有些茫然，“但他对我挺好的呀，对我不是挺有耐心的吗？”
　　谢薇这次也损了起来，“沐黎，前面有镜子，队里有同事，你去看看，你从头到脚，跟小女生有关系吗？”
　　王沐黎瞪她一眼，谢薇也见好就收，认真道，“你呀，压根没那种女儿家的小脾气。”
　　谢薇清楚，王沐黎是个风风火火的大女人，平时总是她照顾别人，就算是当年她们俩刚认识那会，也是20多岁的年纪，王沐黎也没有什么娇气。唐奕是个她哥哥，自然对她好。别说唐奕，就哪怕是队里那一群男的，谁跟王沐黎的关系不好啊，大家都觉得王沐黎性格大方，也不矫情，跟她相处特别自在。
　　夜深，正好是个周末，灯火喧嚣，分外热闹。
　　苏立新的房子是浅色系的装修，和他那身贵公子哥的气质相似。他是独居，明明是晚上，他面前还放了一杯茶。他的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一直亮着，上面是王沐黎的微信对话框。他来到队里后，就一直和大家调查案子，过了这么段时间，他和王沐黎的微信对话都还是空白。
　　王沐黎的微信是她的头像，很漂亮。苏立新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才准备缓缓将手机放下。还没完全放下时，手机就响了起来，是王沐黎打过来的电话，苏立新瞬间笑了起来。
　　“喂？”
　　“苏立新，你睡了没？”
　　“还没。”苏立新左手拿着电话，右手不自觉的摆弄着抱枕的一角。
　　王沐黎这会也靠在沙发上，她刚洗完澡出来，头发还包裹着，“是这样的，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好，你说。”
　　“我今天下午去看了夏允，在疗养院，跟她聊了聊。”王沐黎皱着眉头，将下午和夏允的对话都告诉了苏立新，解释道，“我是临时起意去看她的，想了想，怎么都还是应该跟你说一声。”
　　“嗯，我知道了。”
　　“那行，我打电话就是跟你说这事的，那我先去吹头发了啊。”
　　“你还没吹头发？”苏立新眉头皱了起来。
　　王沐黎依然大大咧咧，“对啊。”
　　“没事，你去吹头发吧。”苏立新挂了电话，而另一边的王沐黎也没放在心上，她本来挺犹豫要不要告诉苏立新的。按理来说，案子既然已经破了，她私下去看看夏允也无可厚非，但苏立新毕竟来了没多久，而且这又是他经手的案子。叶局成天念叨，让她别欺负苏立新，要对苏立新好一点。她想了半天，觉得还是告诉苏立新，免得回头叶局又念叨，说她没把苏立新放在眼里什么的。
　　王沐黎吹完了头发，准备睡觉时，才想起手机还放在客厅里，她又回了客厅去拿手机。这才发现，有一条微信，是苏立新发来的。
　　【以后，先把头发吹干，别感冒了。】
　　王沐黎觉得苏立新这人太小瞧自己了，本来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想要说明自己的身体素质有多么好，别说不吹头发了，就算是大冬天的去淋一场雨也没问题啊。但看着自己打了那么一堆字，觉得实在大题小做，苏立新无非是礼貌客套的关系而已，她干嘛要去跟他辩论。于是，她又将自己的内容全部删掉，给了一句回复。
　　【知道了。】
　　苏立新看着手机亮起，渐渐露出笑意。
　　队里好不容易有这么几天轻松的日子，虽然叶局说放假，但实际也就是说说，总不能队里完全没人吧。所以大家该上班还是上班，只不过轻松很多。
　　进入十一月份，天气凉了很多，南方的城市更加阴郁，连着好几天都看不到太阳。判断晴天的方式，便是从云层的亮度来看。云层亮了些，说明今天天气还不错，云层暗淡，那就说明天冷。
　　办公室的墙面上挂着一个大电视，平常没事的时候就会开着，放点新闻之类。此刻，电视上正回放着一则新闻。说的是11月3号，仕斌商场五周年的庆典仪式已经圆满结束，下午会有各种各样的小活动开放，商场的商铺也会进行各种活动，这个活动会持续一周。
　　这会是下午两点，关航坐在位置上不知道看着什么，王沐黎照常捧着杯咖啡，靠在桌子边看着电视，大丰本来用手机正发着消息，突然听到了电视里的播报，连忙抬起头来，有些兴奋道，“仕斌商场做活动，里面的所有店铺也都有一些活动吗？”
　　王沐黎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要买东西啊？”
　　大丰一脸无奈，晃了晃手机，“这不是我女朋友的生日快到了吗，就这个月，我得买礼物啊。”
　　关航撇嘴，放下手里的东西，“你给你女朋友买东西，还要看活动？”
　　“你懂什么啊，我女朋友喜欢的可都是些不便宜的，就我那点工资，要都给她买礼物了，我还怎么活？”
　　“那你女朋友不生气？”关航很是疑惑。


第四十二章 酒吧案件
　　大丰一副老成的样子，“你没谈过恋爱，不懂这些。谈恋爱呢，肯定要对女朋友好，但你也得过日子，总不能为了一时的虚荣，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对吧，黎姐？”
　　一边的苏立新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着王沐黎，想知道她会怎么回答，王沐黎颇为赞同的点头，“我赞成，谈恋爱嘛，送送礼物很正常，但你没必要去送一些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东西，你是谈恋爱，又不是扶贫。”
　　大丰被她逗笑，往前走了几步，电视上正播放着商场内外的活动情况，里面的大部分商铺基本都有优惠折扣。苏立新见大丰一副眼巴巴的样子，笑道，“要不要给你放半天假，你去选礼物？”
　　大丰摆手，“不用不用，这活动要持续到周末呢，我晚点去看看就行。”
　　时间流逝，渐入夜色。仕斌商场一如白天那般热闹，里里外外都是人，加上正好周六，无论是年轻人还是携家带口的，都出来逛逛。
　　仕斌商场外侧一楼，一家叫做【空贝壳酒吧】的店很是喧嚣，酒吧门口霓虹灯闪烁，虽然降了温，但店里的工作人员穿的都还是短袖。店门口的右侧用一个易拉宝写明了酒吧的活动，几乎是半价的优惠。男男女女来来往往，即使是到了半夜，也没有减少这里的热情。
　　店里的舞池内涌满了人，年轻人们在里面奋力扭动着身体，像是一种宣泄放纵，又像是一种享受。刚刚认识的人，也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很快成为朋友，随后亲密的交谈。
　　夜深，热闹非凡。
　　王沐黎第二天早上刚到队里，手里的包子还没吃完，就见大丰从外面急匆匆的赶来，说道，“黎姐，有案子。”
　　“在哪儿？”
　　“就在仕斌商场！”
　　王沐黎一边把包子往嘴里塞，一边听着大丰的讲述，“今天早上报的警，队里其他人都已经通知了。”
　　“行，咱们一起过去。”两人往外走去，到了门口正好碰到苏立新，他刚把车停到门口，人还没下来，见两人出来，直接说道，“上车吧。”
　　王沐黎上了副驾驶，大丰去了后座。
　　案发地是仕斌商场外的【空贝壳酒吧】，这会时间尚早，倒是没有什么人观看。几人出来后，关航刚好从里面出来，他皱着眉头，打了招呼，把人往里边带，解释道，“是酒吧的工作人员报的警，尸体在里面卫生间。”
　　那报警的工作人员被吓的不轻，人站在吧台处，脸色却很苍白，他靠在吧台那里，有人专门看着。酒吧的内部空间很大，右侧是舞池，左侧和靠边的地方都是卡座，再往里走，就是卫生间。
　　尸体躺在卫生间的门后面，这门很大，此刻是半开着，进去之后，才发现在门的旁边放了些围裙风衣之类的衣服，还有拖把和扫帚。
　　谢薇和助理还蹲在地上检查尸体。死者穿着普通的卫衣和牛仔裤，由于谢薇在前面蹲着，从王沐黎的角度看不见死者的长相。
　　她干脆也蹲了下来，苏立新站在她旁边，王沐黎这才瞧见死者是什么样子。大约是20多岁的男生，算是个中等长相，看着挺普通。在尸体旁边，还有些碎玻璃碴，尸体的额头上有些红色的液体，而尸体的脑部下方，弥漫了一大滩的血迹。谢薇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死了有六个小时，也就是昨晚两点左右，他额头被东西砸过。”
　　大胖在一边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接道，“已经把东西装起来了，我估计可能是红酒瓶，等回去检查。”
　　谢薇对助理点了点头，两人将尸体翻了过来，尸体的背后很平整，甚至还挺干净，但他的后脑勺却被血迹给浸染，连头发都黏在了一起。谢薇指了指尸体的后脑勺，对苏立新和王沐黎说道，“你们凑近点看。”
　　苏立新也跟着在王沐黎身边蹲了下来，这时才看到，尸体后脑勺的部分，竟然插进了一根钉子。谢薇解释道，“死因应该就是这个了，钉子扎进脑部，具体要等回去解剖之后才能有结果。”
　　两人站起来后，便各自查看起了现场。这卫生间很大，地板和墙面都是黑白格子的瓷砖，中间是洗手池和镜子，两侧都可以使用。王沐黎站在卫生间的门口，看苏立新还在里面，便独自出去了，这旁边是女生所用的卫生间，门口是一条走廊，一边连接着大厅，另一边则通向后门。在走廊靠近后门的尽头，有三个小房间，都是用来储物的，储物间的对面便是后厨。这会是白天，没有开灯，所以室内的光线很暗。
　　报警的工作人员还在吧台，王沐黎走过去问道，“你好，我是王沐黎。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那人的脸色已经缓和许多，便答道，“好。”
　　“说说你发现尸体的全过程。”
　　“昨天仕斌商场周年庆，我们酒吧就做了优惠活动，活动要从11月3号持续到11月8号，整整一周。昨晚刚好是周末，加上有活动，人就特别多，店里为了这次活动，还特地请了兼职，但还是忙的很。昨天晚上忙完后，老板也知道我们辛苦了，就让我们直接回去休息，店里的卫生他让我今天请保洁过来弄。我今早来到店里后，本来是去上个卫生间，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地面有一些红色的东西，我还以为是谁把红酒倒了，结果转到门后去，才看到了....那人。”
　　王沐黎两手揣在风衣的兜里，皱眉问道，“你们昨晚几点关门的？”
　　“三点。”
　　“三点？”王沐黎满是惊讶，死者是两点左右出事的，但酒吧是三点关的门，中间还有一个小时，怎么会没人发现？“两点之后，酒吧的客人还多吗？”
　　工作人员揉着自己的脑袋，仔细回想了一番，“也还是挺多的。”
　　“就没人发现卫生间里出了事？”
　　工作人员摇头，“昨天晚上，卫生间的大门一直是敞开着的，可是昨天大家都挺嗨，来来往往的，压根没人注意门后面。就连我都去过卫生间，也没注意到门后面，谁知道那后面居然藏了个死人啊。”
　　“行，酒吧的监控可以看吧？”
　　“可以的。”
　　王沐黎指着酒吧的监控，问道，“我看你们正门口和大门都有监控，为什么走廊到后门那边就没有？”
　　工作人员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原本是有的，但是...你也知道，像酒吧这种地方，人来人往的，有些人喝多了就会....嗯，可能就会做出一些很亲密的行为。走廊那边光线暗，经常有人在那边卿卿我我的。后来，有客人就跟老板说，让把那地方的监控给取了。”
　　王沐黎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很是无语，只能说道，“行，可能需要你这边把酒吧的监控给我们，另外，酒吧所有工作人员的名单也给我一份。”
　　工作人员转身就走，却听到王沐黎在背后说道，“兼职的名单也需要。”
　　问完了话，王沐黎又折回卫生间。她一间一间的仔细查找，终于，在最左侧的位置停下。这个隔断里面并没有马桶，而是单独的空间。王沐黎转头看了尸体不远处的那扫帚拖把，再看看面前的空间，一般来说，公共场所的卫生间，总会有一个单独的位置来放清洁工具。
　　这家酒吧从外面到里面，设计的都很有风格，卫生间也装饰的很漂亮干净，在昨天那种客流量很大的日子里，怎么会把这些清洁工具放在外面呢。


第四十三章 监控
　　王沐黎正在仔细观察着，苏立新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我问了问，昨晚人多，工作人员也不确定这些清洁工具到底是原本就放在外边的，还是说被人拿了出来。”
　　王沐黎看着光洁的地面，又走进面前的小空间里去查看了一番，很干净，虽然墙面角落有些灰尘，但整个地方没有看到血迹。
　　苏立新打断了她的观察，说道，“这酒吧有个后门，直接连着卫生间门口的走廊，一直到大厅，这一节路是没有监控的。”
　　“嗯，我知道。”王沐黎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那后门她刚刚也去看了看，后门外是个巷子，并不算偏僻，就在对面还有一家商店。不过若是到了晚上，那巷子看起来还是很偏的，因为边上也没什么路灯。
　　根据酒吧工作人员的说辞，酒吧的后门基本都是工作人员进出的，一般进货就是从那边进来。而且，泔水也是从那里运出去。后门在营业的时候基本都是锁了的，也就是在非营业的时候会开着。
　　王沐黎和苏立新从男卫生间出来后，又在外边看了看，这次是走到了三个储藏间的门外。这三个房间都不大，打开之后，都堆着满满的货物。基本都是一些酒水饮料。货物中间有个过道，只容得下一人通过。而储物间对面的厨房里，仅仅是一些日常的物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两人站在储物间的门口，苏立新看着三个打开的房门，他双手揣在包里，沉默着。王沐黎双手互相抱着，眉头微皱，觉得颇为奇怪，她转头看向苏立新，“你在门口看看，我进去试一试。”
　　苏立新点头，随后，王沐黎往中间的储物间走去。里面的货物比她人还要高一点，她走进中间的过道，几乎瞬间被货物淹没。她很容易的就转身回去，在里面问道，“你看着觉得怎么样？”
　　苏立新往前走了几步，他个子高，货物摆放的高度和他身高差不多，“看起来很狭窄，过路还好，可要是搬运货物，就会很难操作。”
　　王沐黎从里面试了试，虽然能搬货，但是就这么狭窄的过道，确实很不方便。两人再次走到前面，找到工作人员，问了问储藏间的情况，根据工作人员的说法，这三个储藏间平时也没这么多货物，摆的不多，所以拿货也还方便，就因为做这活动，临时进了一大批货，所以才会这么拥挤的。而且货物的摆放也都有规整，基本上靠近外边的都是最近要用的，所以拿货的时候，不需要走到里面，而是在门口就可以拿到。
　　从酒吧回到队里后，已经接近中午。大家刚坐下没多久，叶怀峰就来了队里。众人连忙站了起来，叶怀峰摆摆手，走到中间，说道，“这个案子已经上了新闻，所以大家要辛苦了。”
　　“上新闻了？”王沐黎很意外，连苏立新都有些意外了，早上才出的警，也就两三个小时，怎么会这么快就上新闻了。
　　叶怀峰解释道，“仕斌商场昨天周年庆，商场内部的活动得持续一周，商场为了宣传，请了些当地有影响力的媒体，这一周都在商场那边。今早酒吧报警后，那些记者的反应可比谁都快，直接在周边蹲着了。就你们进了酒吧看现场那会，人家已经把新闻都写出来了。”
　　王沐黎愣愣的，“我们这什么都还没调查出来呢，他们写什么啊？”
　　叶怀峰直接打开电视，上面正播放着新闻，画面里是酒吧的门口，拉着警戒线，而且还有他们进入酒吧的场景。要不是考虑到叶怀峰在这，王沐黎都想骂人了，当然，按照她的性格也骂不出来什么脏话，顶多说句“我靠！”
　　她最反感的事情就是案子还没破的时候，新闻就开始报道。且不说会给他们增加压力之类的，就说报道本身，很可能会刺激凶手，做出一些更可怕的行为，甚至会在他们没有掌握到线索之前就想办法逃跑。
　　若是案子已经破了，或者已经快破了，王沐黎还能接受，可现在.....苏立新见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肩膀，然后对叶怀峰说道，“叶局，这案子我们会尽快的，但是，记者那边不能再继续报道了，至少不能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去随意发布案子相关的内容了。”
　　“放心，记者那边我已经打招呼了，都说好了。案子就交给你们了啊。”叶怀峰临走之前，还多看了几眼苏立新。往常若是遇到这种情况，按照王沐黎的性格，她肯定会叨叨，可今天，就见苏立新那么轻飘飘的拍了拍她，她就什么也没说了。
　　果然，一物降一物啊。
　　窗户外边的树叶已经开始掉落，时不时还会有几片飘进窗户里来，苏立新走到白板前，说道，“记者的事情，我们先不用太在意，专注案子本身就好。”
　　王沐黎这会很是理智，“监控和员工名单都已经拿回来了，首先得弄明白死者的身份。”
　　苏立新点头，“我们先一起看监控，核实所有员工的路线，看看有没有人认识死者。”
　　毕竟昨天酒吧客流量大，店里也不可能对每个客人进行身份登记，只能先看看监控了。
　　在监控里显示，从六点半开始，酒吧就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了。酒吧的服务员穿着黑色的工作服，衣服的前面是不同的图案，有些是骷髅头，有些是动物的画像，形态各异，极具特色。他们每个人的头上都戴着装饰，门口有两人迎接客人，其他的则在酒吧里面工作。
　　渐渐的，客人多了起来，终于，出现了死者的画面。视频正播放着，王沐黎突然说道，“停一下！”
　　大丰立刻按了暂停，房间里几人同时盯着王沐黎，只见她缓缓站起来，走到屏幕前，指着屏幕里，好半天才确定道，“死者后方的这个女生，我见过。”
　　屏幕里，死者刚进酒吧的时候，后面就紧跟着一个女生，那个女生穿着裙子，和另一个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女生一起进来。
　　王沐黎继续说道，“这个女生，是我哥客户的侄女，上次我和谢薇去逛商场的时候，偶然遇到过，印象挺深刻的....先继续放吧。”
　　视频继续播放，画面里，酒吧的服务生很是热情的带着两个女生往里面走，突然，王沐黎认识的那个女生拍了拍前面男生的肩膀，也就是死者，她侧着头，画面里看不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从他们的肢体语言和表现，明显能看出来，他们是认识的。
　　再切入到酒吧里面的情况，几人进去后，就在靠边的卡座里坐下，王沐黎所认识的女生看起来像是经常来这里的样子，她很熟练的招来服务员，点了些东西来喝。一直到半夜一点半，那个男生基本都是很安静的坐在卡座，既没有去跳舞，也没有到处跑。倒是那两个女生去中间玩了会，在两个女生出去玩的时候，他便时不时的抬头看看。
　　酒吧光线本来就暗，这视频的画质也很差，而且这还是经过处理之后的，但依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到了一点半的时候，男生终于起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但他再也没出来过。
　　而监控只能照到走廊边上，连卫生间的门口都拍不到，所以只能判断男生去了卫生间。两个女生此刻正在吧台那边，和陌生人喝酒聊天。
　　一点四十的时候，其中一个女生也去了卫生间的方向。
　　两点零五分的时候，另一个女生也去了卫生间。两人在两点十分的时候一起回来。
　　两人回到卡座还到处看了看，似乎是在找那个男生，可直到两点二十分，男生也没有出现，两个女生便离开了酒吧。


第四十四章 死者身份
　　一直到三点，酒吧关门，最后的客人都还是不少，关门的时候，客人们离去，酒吧的服务员也都疲惫的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只是把外面的招牌和一些东西给搬了进来。如同那个酒吧工作人员所说，他们也没有打扫，关门后就都离开了。
　　再到今天早上，工作人员来到酒吧，打开房门，先是把中间的桌椅挪了挪，后来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虽然监控拍不到那边，但还是能听到他的一声尖叫。随后便是王沐黎他们到场一系列的事情了。
　　看完之后，王沐黎拿出电话，“我先去联系那个女生。”
　　她自然是要给唐奕打电话，既然是客户的侄女，而且看上次在商场那模样，那姑娘对唐奕心心念念，他肯定是清楚的。
　　电话很快接通，唐奕特别惊讶，“你可不会在工作时间给我打电话的。”
　　王沐黎此刻靠在墙边，路上时不时有人经过，见她正在打电话，便只是对她点头打招呼，她和唐奕说话的语气不似往常那般轻快，带着些严肃，“上次在商场里，你客户的侄女，能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吗？”
　　唐奕一愣，自然也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正经，“新案子？”
　　“嗯，暂时不能跟你说太多。”王沐黎其实可以跟唐奕打听那女生的信息，但她思来想去，总归是不愿意让唐奕掺和进来，有联系方式就可以，其他的她自己就能搞定。若是让唐奕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边沉默着，只听到唐奕仿佛翻东西的声音，时远时近，过了一会，他的声音才从话筒另一端传来，“找到了，我拍给你。上次她走的时候，在我包里留了张纸条，上面是她联系方式。”
　　王沐黎轻笑，“怎么？打算接受小姑娘了？”
　　“怎么可能....我上次吃饭的时候，衣服挂旁边的，回去后才发现，后来就把那纸条一直扔在那儿了，也没去管。”
　　“行，谢了。”王沐黎挂了电话，她最喜欢唐奕的一点就是，唐奕不像别家当哥哥的那样时常管着她。除了有时候会给她顺便带个早饭，买点吃的。唐奕对她的生活和工作从来都不会过多干预，只要王沐黎找她，不管什么事，唐奕都会帮忙，并且不问缘由。
　　有时候想想真是奇怪，像唐奕这种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经济实力也有经济实力的，怎么这么些年一直单身呢。王沐黎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事。
　　拿到了联系方式，王沐黎不再耽搁，立刻打了电话过去，那边倒是很快就接了电话，虽然电话里的声音会有些不一样，但王沐黎还是听出来了那个女生的声音，“喂？”
　　“你好，我是王沐黎，是重案组的，有点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
　　那边一阵沉默，随后问道，“你是个骗子吧？”
　　王沐黎哑然失笑，上次觉得那女孩年纪小又娇气，如今看来还挺直接，“昨天晚上，你在空贝壳酒吧，和你同行的男生昨晚在酒吧里被杀了。”
　　女孩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开口道，“你是说真的？你不会是卖什么东西的，然后故意骗我的吧。”
　　“我没有必要骗你。”王沐黎答道，“你方便来我们这边一趟吗？或者我去找你。”
　　女孩这次倒不再追问，估摸着她依然半信半疑，想来看看情况，便回答道，“我现在过来。”
　　王沐黎挂了电话，回到办公室后，将情况给大家说了一番。大约过了四十分钟，女孩就来到了队里，她是一个人来的。当见到王沐黎的时候，她惊讶了好半天，喃喃道，“原来，你真没骗我，奕哥哥喜欢的是重案组的啊...”
　　办公室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王沐黎语塞，指着旁边的房间说道，“我们去里面谈吧。”
　　女孩点头，跟着王沐黎进了房间，苏立新随后给女孩倒了杯水，也进了房间。
　　王沐黎这才问道，“上次虽然见过，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女孩笑了笑，“我叫王小微.....你电话里提到的那个人，叫邱志成，他真出事了？”
　　“我说了，我没有必要骗你。你跟邱志成是好友？”
　　“不算吧，我跟他女朋友关系很好。”王小微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人，继续说道，“他女朋友叫彭芳芳，初中和高中都跟我是同学。”
　　王沐黎点头，“跟我们说说你们昨晚去酒吧的情况吧。”
　　王小微这次倒不像商场那般娇气了，很是老实，语气也正常很多，“最近仕斌商场有活动，芳芳约了我过去玩，说是带我见见她男朋友，我以前一直没见过。我们昨天下午在商场附近吃了饭，就去了酒吧。那家酒吧我去过几次，还算比较熟，知道他们要搞活动。我本来是想着，去酒吧的话，氛围好一些，而且大家都是年轻人，可能会玩的很开心.....”
　　“不过，我没想到，芳芳的男朋友有些木讷，他好像没怎么去过酒吧。我们去玩的时候，他就一直坐在那儿。我还跟芳芳开玩笑，说没想到她那么漂亮的女生居然会喜欢这样类型的男生。后来，我们回到位置上的时候，发现他不在，我们还找了会他，可是没找到，芳芳说，他可能不习惯，提前走了。”
　　苏立新将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他眉眼深邃，先是看了一眼王沐黎，见她皱眉，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苏立新便转头问道，“我们查看了监控，彭芳芳在一点四十的时候去了卫生间的方向，你在两点零五分的时候也去了卫生间的方向。彭芳芳从一点四十进去，到跟你一起出来的时候，是两点十分，一共花了半小时。她上个卫生间，怎么会花这么久的时间？”
　　王小微愣了下，她压根不记得彭芳芳到底去了多久，更不要说像苏立新讲的这么详细，她回想一番，答道，“她喝多了，我进去卫生间的时候，看到她刚吐完，我陪她洗了洗才出来的。”见苏立新和王沐黎都不搭话，王小微着急说道，“你们不会怀疑她吧？我跟你们说，你们怀疑我都可以，千万别怀疑她。就她那胆子和性格，瓶盖都打不开的人，杀个鱼都要哭，更别说人了。”
　　“你对邱志成有了解吗？”王沐黎问道。
　　“没什么了解，我昨天也是第一次见他。”
　　“你和彭芳芳是多年好友，她之前没带你见过吗？”王沐黎再次问道。
　　王小微有些无奈，“邱志成忙呗，每次叫他出来，总有各种理由，所以昨天芳芳约我，给我说带男朋友出来玩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也挺高兴的.....其实我对邱志成真不怎么了解，芳芳跟我关系虽然好，但她属于比较内敛的性格，要是不问，她就不会主动说的。”
　　“昨天晚上，你们是谁买的单？”王沐黎看着她。
　　“芳芳买的单，本来吧，我觉得邱志成既然是芳芳的男朋友，我和芳芳是好友，怎么着也该男生买单才对。后来我们没找到他，我当时还以为，他是不是就因为不想买单，所以提前走了，没想到他....”王小微这会露出些难过来，但那只是对生命逝去的难过和惋惜而已。
　　聊完之后，王小微便离开了，两人靠在门边，看着王小微离开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上次的王小微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孩，那么这次见到的她显得自然很多，没了那点故意的娇气，看着活泼些了。王沐黎不自觉的笑了笑，苏立新正要回去，刚好瞧见了，不由得问道，“笑什么？”
　　王沐黎对远处努了努嘴，“那姑娘喜欢我哥，我想啊，女生在喜欢的人面前就是会有一些不太一样的样子。”
　　“是吗....”苏立新看着王沐黎回去的声音轻声自语。


第四十五章 邱志成
　　从王小微这里找到了突破口，大丰那边很快查到了死者的信息。邱志成，25岁，传媒大学新闻系本科毕业，不过毕业后的工作经历非常坎坷。在毕业后，他做过记者、当过编辑、送过外卖、跑过市场，差不多换了近十份工作，后来，他在一家公司做房产销售，便一直没有换过工作。
　　“这邱志成可真能折腾啊，毕业才三年，就换了这么多份工作。”关航连连摇头。
　　苏立新站在王沐黎的身边，说道，“可能有自己的苦衷。”
　　几人看着那资料，上面显示，邱志成的家境很一般，他爸在一所工厂里当工人，他妈妈在一个火锅店里做帮工。邱志成是独生子，他从小学一直到大学，读的都是市里升学率很高的学校，从查到的成绩来看，他全是凭着自己努力考上去的。
　　邱志成的高考成绩很好，考进大学后，年年在拿各种奖学金，又因为他成绩优秀、家境普通，他也申请了助学金，是个让人羡慕佩服的学生。即使他已经毕业，在大学的网站上还能看到他的一些照片，都是他在校期间积极参加各种活动拿奖的照片。
　　王沐黎指着其中一张照片，上面的新闻说这是邱志成在大二参加校内演讲比赛活动的获奖照片，奖金有3000元，算是比较不错的。仔细看去，但凡是邱志成参加的活动，奖金都挺丰厚，王沐黎疑惑道，“邱志成是很缺钱吗？”
　　苏立新理解她的意思，便对大丰说道，“能调出来当年学校的课程安排吗？”
　　大丰点头，“这个容易，他们学校新闻系的课还挺满的，官网倒是没有当年的课表，不过我查了一下他们校内的论坛，好多学生诉苦。”
　　确实，这所学校在学生大一和大二的时候设置的课程都相对较满，从周一到周五，每天上午都有课，而周一、周三、周五的下午有课，剩下两天的下午是自由的。这些课程具有一定的难度，论坛里好些学生都感慨，说是上完了课后，感觉自己就跟灵魂出窍一样，只想在宿舍里躺着休息，或者看看剧、打打游戏之类的。
　　而邱志成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参加大量的活动，不得不佩服他。
　　“我总觉得有些说不通。”王沐黎盯着资料说道，“你们看啊，邱志成拿到的奖学金是很高的，几乎可以抵扣他一整年的学费，而且，他还申请了助学金。很多学校会规定学生不能同时拿奖学金跟助学金，当然，这个也不一定，可邱志成拿的奖学金很高，而且还额外有助学金。这两笔加起来，他都可以不需要父母拿钱了。但除此之外，他在学业很繁重的情况下，参加了这么多的活动，拿了这么多的奖金，这对于一个普通学生来说，是一笔不小的钱啊。”
　　“有没有可能，邱志成只是因为学习好，然后想参加活动而已？”大丰在一旁皱眉道。
　　苏立新站在边上，问道，“如果你们在读大学的时候，学费和生活费有了保障，同时还有各种活动的奖金，你们会做什么？”
　　“买游戏装备！”大丰立刻说道。
　　“存钱买房！”关航非常实际。
　　“去旅行。”王沐黎也有自己的答案。
　　“买衣服、化妆品、包包什么的...”办公室里另外一个女生回答。
　　“炒股，赚钱！”另一个男生回答道。
　　........
　　大家的答案各不相同，但除了关航很实际以外，其他人的答案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去消费。关航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不过，我这也是用现在的思维去想了这个问题，毕竟房价多贵啊，要是从那时候就有钱，那我肯定攒钱买房啊。”
　　苏立新笑意很浓，说道，“所以，你们看，邱志成首先并没有给自己买什么东西。”
　　“苏队，你怎么知道？”办公室里一个男生问道。


第四十六章 事出反常
　　苏立新指着照片上的邱志成，“看他的衣服，邱志成的衣服都是很普通，甚至有些廉价的牌子，不超过一百元。而且，袖口有磨损，裤子的边角处也有些磨损，有些衣服已经有点褪色了，说明他那些钱肯定用在其他地方了，而且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用途，重要到，连给自己换身衣服都舍不得。”
　　王沐黎很是赞同，“奇怪的是，如果邱志成需要钱，按照他这样的情况，反而会选择一份收入不错并且稳定的工作，可他频繁换工作，最后选择了一份和他专业差的很远的房产销售工作....”
　　“对啊，”关航接过话去，“他刚毕业就频繁换工作，每一份工作待的都不久，而且中间隔了段时间，在这段时间他不是就没了经济来源吗？他要是真缺钱，干嘛这么折腾，有些没道理。”
　　苏立新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早上现场出的早，这会已经是中午了，原本堆积的云层中居然透露出点阳光，金灿灿的。
　　“下午兵分两路，我去找邱志成所待的公司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去见一下彭芳芳，你们谁跟我一起？”苏立新面色如常、直视前方，一副很是严肃的样子。
　　关航蠢蠢欲动的手还没举起来，就被大丰一把搂住，大丰笑道，“我和关航搭配最默契，我和他一起吧。”
　　王沐黎耸肩，回头看着苏立新，“那我跟你一起。”
　　苏立新眼里闪过笑意，看了一眼王沐黎，随后将目光移到大丰跟关航两人身上，“你们去一趟学校，把跟邱志成有关的信息都查查。”
　　“好。”
　　苏立新和王沐黎离开后，关航才挣开大丰的手，语气还有些无奈，“你干嘛拦我？”
　　大丰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不是一直追随黎姐的吗，什么时候开始想跟苏队一起工作了？”
　　“我哪有，我只是想跟苏队学习学习而已，要不是你拦着我...”
　　大丰翻了个白眼，“爱学习是好事，回头也能学习，你就和我乖乖的去学校查东西吧。”
　　关航虽然抱怨，但也不会过多念叨，案子为重，最重要的还是要去找线索。
　　大丰对着关航的背影，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的摇头感慨了：就关航这种情商，别说队里那位高岭之花了，哪怕是个年轻的小姑娘，估计关航也追不到。也不知道每次抓犯人那点聪明劲都去哪儿了。
　　外面的阳光已经从云层里挤出了一大片的空间，像是个调皮的孩子终于挣脱了束缚，于是这会就自在的伸着懒腰，尽情的打滚，将自己的灿烂传递给远处的每一个生灵。好在气温不高，这阳光没了夏季的炙热，只带着五分的热情，不会过于疏离，也不会让人畏惧，刚刚好。
　　邱志成所在的房产销售公司很大，他只是在其中一个门店上。这门店是在一些商业楼附近，店面不大，但由于经常需要接待客户，所以装修的很有格调。一进店里，就有穿着整齐西装的销售人员挂着笑容，很是殷勤的过来招呼，“二位请进，是过来看房吗？买房还是租房？”
　　这销售人员是个年轻男人，体型微胖，五官虽然平庸，却因为那满脸堆积的笑容而有了几分光彩。王沐黎没自己买过房，她那房子是唐奕帮她处理好的，苏立新是自己买的房，但却没有找过中介，而是调回这里之前托亲戚帮忙看的。
　　所以面对如此殷勤热切的销售，两人都难免有些不太习惯。王沐黎回想一下，自己好像只有在和谢薇去逛商场的时候，某些导购会这般殷勤，哪怕你去试穿明明最不合身的衣服，也能被导购夸出花来。两人收敛了心思，苏立新开口道，“你好，我们是重案组的，邱志成之前是在这里上班吧？我们想了解一下他的事情。”


第四十七章 邱志成同事
　　“邱志成？”那人一愣，“他今天没上班，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上班又不请假，电话也打不通。”
　　王沐黎和苏立新对视一眼，看来他还不知道邱志成的事情。也难怪，邱志成事发突然，虽然新闻有报道，不过新闻里并没有播报死者的具体情况。王沐黎说道，“邱志成死了。”
　　“死了？”销售吓了一跳，又觉得自己声音太大，连忙捂住了嘴，过了好一会才嘀咕道，“怎么死了？昨天还好好的呢......你们是找我问他的事情吧，算了，跟我进来吧。”
　　再往里走，空间更大，销售带着两人进到一个单独的办公室，把门关上，说道，“这房间一般是用来接待一些特别客户的，在这里谈话不会被打扰。”
　　王沐黎暗叹，果然是销售，很会察言观色。
　　苏立新和王沐黎坐下后，销售也在旁边坐下来，语气里尽是惋惜，“我和邱志成是同事，也是搭档。我们这里做销售，一般都是两人一组，我和他刚好是一组。哎，他做事很努力，又特别上进，我这么一个挺懒的人，都被他影响的勤快了。”
　　“他平时性格怎么样？”王沐黎问道。
　　“他啊，工作的时候挺能说，而且也特别能跑。我们这工作，其实能卖出去一套房子是很不容易的，有时候也要看运气，有些人，能力不怎么样，但遇到的客人都很爽快，卖的也好。大多数人还是普普通通的。邱志成在工作上很拼，我们遇到的客户千奇百怪，有些客户特别能折腾人，连着跑好多地方都定不下来，邱志成从来不抱怨，但凡有客户，他比谁都高兴。”销售停顿了几秒，“不过，他私下其实话不多，我跟他算是在公司认识的比较久的，我来的比他早，他除非找我问一些工作的问题，平时也不会怎么多聊。”
　　苏郁文在一旁问道，“他有和你说过他的私事吗？”
　　“私事？”销售想了想，摇头答道，“没怎么听他答道，我原先问过几句，只知道他有个女朋友，但我从来没见他带出来过。至于其他的，我还真不太清楚，我们上班很辛苦，说的是朝九晚六，实际上根本没个准数，客户晚上才有时间，我们也只有陪着，所以忙完也就各自回去休息了。”
　　“你们卖房的提成高吗？”王沐黎再次问道。
　　销售十分配合，直接从手上的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白纸来，然后又从包里掏出一支笔，一边写着，一边很认真的跟他们讲了起来，“我们这里的提成是没有固定的，这么说吧，我们这行里，每一家公司的提成都不一样。很多公司会把房源挂在平台上，也就是大家能够看到的网站啊、手机软件之类的，这些平台都会收个手续费，可能在15%左右，有些小公司是不会挂在平台上，就需要销售出去到处跑，发个传单啊什么的，这样房源端的业绩就不会分太多，销售到手的提成就会很高......”
　　“你只需要说你们这里的就行。”苏郁文打断道。
　　销售这才想起重点，答道，“我们公司啊，也不太一样，普通员工和经理的提成不一样....”兴许是意识到自己又想要扯到公司的规章制度什么的，他讪笑道，“就拿我和邱志成来说吧，我们是单独的一组，上面没有经理，所以不需要再给经理分提成。假如我们接到了一个客户，收了1万元的中介费，如果我有事不在的情况下，这中介费就只有邱志成一个人拿，平台一般会扣15%，那就剩下8500元。在这8500元里，录房子的分10%，拍照片的5%，维护人15%。如果还有钥匙的话，就会再占10%，咱们目前就假设没有意外的情况下，你们看啊，这些杂七杂八的分了之后，还剩下的70%，也就是8500×70%=5950元。这5950元就是他的客源业绩。”


第四十八章 热情销售
　　“邱志成刚进来那会，上面还有经理，所以这5950元的客源业绩还得给经理分5%―20%之间，一般的话就是10%，相当于还剩下5335元。而那时候，邱志成也是和我搭档，我们当时刚作为搭档，不是特别熟，业务都是我们俩一起跑，他那时候的提成也会给我分，基本是分25%―80%之间，一般是40%，也就是说，他最后拿到手的是2142元。”
　　销售说完之后，纸上已经写下了很多的计算，他想了想，强调道，有一点也挺重要的，要想保证这个月卖的房子，下个月就能拿到提成，必须得实收才行。我刚刚说的2142元，只是一个例子，但基本是这么计算的。不过，邱志成刚进来那会是这样，现在就不一样了。”
　　“怎么讲？”王沐黎暗暗有些佩服面前的销售人员，虽然话多了些，偶尔还容易跑偏，但讲的很仔细。
　　销售笑了笑，答道，“邱志成一直很拼，业绩很好，老实说，我跟他搭档，反而是我沾了光。后面，我跟他商量了一下，我们的提成，他7我3。”
　　王沐黎往后一靠，“你不怕吃亏？”
　　“怕啊，不过我和他情况不一样，我呢，家里好几套房子，收的租金都比在这的工资高。他那人着急赚钱，而且他那么拼，所以我每次都会尽量多找一些客源，但是主要都是他在谈，有时候要是客户太能折腾，他就自己去，也不叫我。所以，我也不好意思占他便宜嘛，我少拿一些，让他多赚点就行。”
　　王沐黎皱眉，销售在旁边继续说道，“不过我也是佩服他，我一直跟他说，工作虽然重要，但总归是生活的一部分，他比我小不了几岁，没必要为了工作把身体弄垮。但他也不听，我也就随他去了。”
　　苏立新和王沐黎对视一眼，又跟销售道了谢，临走之时，本想将他记录的那张纸给拍张照的，不过那销售特别热情，直接送给了他们，还留了联系方式，说是如果他们还需要什么东西的话，就随时找他。
　　从门店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忙活了大半天，王沐黎跟苏立新都还没吃午饭。王沐黎本想直奔彭芳芳的地址去，却在即将上车之时，肚子“咕咕”的响了起来，声音之大，在这喧闹的马路边都很清晰。苏立新不禁笑了出来，王沐黎无奈，倒也不觉得尴尬，干脆把一只脚从车上又落回了地面，看着驾驶位车门处的苏立新，问道，“咱们在这附近吃个饭再走吧？”
　　“好，吃饱了才有力气。”
　　已经过了饭点，这时候吃东西的人并不多，就连饭点门口来往的人也很少。两人也不挑剔，随便找了一家餐厅进去，餐厅不大，只有一个服务员，店里没有客人，于是那服务员正坐在角落里休息。
　　见有客人进来，她顿时站起来，连忙说道，“两位吃点什么？”
　　王沐黎往墙上的菜单一瞟，答道，“我来一份青椒肉丝炒饭就行，苏立新，你呢？”
　　“我也一样。”
　　服务员进了后厨，里面响起了忙活的声音。由于不是饭点，炒饭来的倒是很快，王沐黎大口大口的吃着，而苏立新却吃得极为细致。老实说，王沐黎吃饭实在不算优雅，但绝不粗俗，她家里条件虽然不错，但她自己并非什么大家闺秀，加上工作以来，能正常吃饭都是很不容易的，所以她每次吃饭都颇有些风残云卷的气势。
　　苏立新看着王沐黎那架势，忍不住皱眉，起身找服务生给她要了碗汤端过来，随后一手按住她正舀起的一大口饭，说道，“如果我们下一刻马上要去抓人，哪怕你不吃饭，我都支持你。但我们接下来是去找彭芳芳了解情况，并不着急赶时间，你可以吃的慢一点。”
　　王沐黎的右手被她按住后，有些没反应过来的看着他，听他说完这段话后，更是有些怔住，笑道，“没事儿，我这都习惯了。”


第四十九章 彭芳芳
　　苏立新不赞同，“你这样，长期对胃不好。”苏立新本想再拿她每天有事没事喝咖啡的习惯来说说的，但一想到现在时机不合适，也只能忍住。
　　王沐黎将勺子里的饭抖了些出来，“现在可以了吧，我吃慢点。我说苏立新，不是都说你这人挺不爱管闲事的吗，现在我发现，你对同事还挺关心的，是不是觉得自己来队里不久，要用这种方式得人心啊？”
　　王沐黎本是玩笑话，说话的时候压根也没看着苏立新。苏立新先是无奈，听到后半句又突然想笑，最后只得拿一口饭来将所有话给咽下。兴许是觉得不回应又不妥，便答道，“你说的对，我可能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得人心。”
　　王沐黎笑了笑，也没回答。
　　和彭芳芳联系的时候，彭芳芳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说是自己直接去他们那里和他们见面，于是两人便直接调车回了队里。没想到在门口刚好遇到了彭芳芳。
　　她长的很漂亮，皮肤白，五官长的很好看，个子有166的样子。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外套，又穿着一双靴子，长发披散，看起来有些许的憔悴。
　　王沐黎和苏立新见过她的照片，很快就认了出来，走过去后，王沐黎率先开口打招呼道，“你好，是彭芳芳吗？”
　　彭芳芳本来正站在门口徘徊着，被王沐黎从侧面一叫，连忙转过头来，她眼里闪过几分意外，不确定的问道，“你是？”
　　“是我，王沐黎，跟你通过电话的。”
　　彭芳芳有些惊讶，一直盯着王沐黎，王沐黎被她盯的有些莫名其妙，不禁问道，“怎么了？”
　　彭芳芳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长的这么漂亮。”
　　...........
　　一时之间，王沐黎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无语，便对这话题不再搭理，只往里面走去，彭芳芳也随之跟着。
　　房间里，彭芳芳将头发别在耳后，她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房间，王沐黎从外面进来时便看到她这幅模样，这次是关航跟王沐黎一起的，苏立新去了大胖那边。
　　“彭芳芳，昨天晚上，你和你的男朋友邱志成，以及你朋友王小微在空贝壳酒吧里，凌晨两点二十分时，你和王小微先离开。在你们离开之后，有联系过邱志成吗？”
　　彭芳芳又是一阵沉默，当王沐黎正准备再问一次的时候，她才开口，“我给他发过信息，但，他没回。”
　　“几点？”
　　“我到家之后，大概两点四十的样子吧。看他没回，我就去洗了个澡，出来又问了他，他还是没回.....”
　　王沐黎仔细的看着彭芳芳，她说话的语气很平缓，透露出几分自责难过，她一直微低着头，“你和邱志成的感情怎么样？”
　　彭芳芳似乎没想到她问这话的意思，便答道，“挺好的啊。”
　　“你们在一起几年了？”
　　“三年。”
　　“以前你和邱志成出去，他会不告诉你，提前离场吗？”
　　“不会的...”彭芳芳的语气突然变得哀伤起来，“他不会丢下我，至少，以前不会。”
　　王沐黎敏锐的察觉到她这话里有话，“什么意思？”
　　彭芳芳终于抬起头来，她眼眶渐渐泛红，有些湿润，王沐黎坐在她对面，都能看的清楚她眼里的泪意，“以前，我和志成出去，不管去哪儿，他都很照顾我，哪怕他期间去接个电话，或者去个卫生间，都要跟我打招呼.....这几年，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他脾气变得暴躁了很多，有时候我不小心让他不高兴了，他还要对我发脾气、扔东西。我约他出来，他总说没空。我身边很多朋友都知道我有一个谈了很久的男朋友，但都没见过，这次是他自己主动跟我说，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我身边的朋友，我才打电话给小微的。”
　　王沐黎递给她几张纸，彭芳芳轻声说了句“谢谢。”王沐黎继续问道，“昨天晚上，你们有发生争执吗？”


第五十章 询问
　　彭芳芳摇头，“没有。他自己提出要见我朋友的，我打电话给小微后，小微特别高兴，就直接安排了我们去酒吧玩。志成平时没怎么去过酒吧，知道小微的安排后，他还挺不高兴我好说歹说才劝他去了。结果他也不怎么跟我们玩儿，就一个人坐在那儿。”
　　“我们这边查了一下监控，邱志成是凌晨一点半往卫生间那边去的，在十分钟之后，也就是一点四十分，你去了卫生间那边，但你直到两点十分，才和王小微一起出来。而监控显示，王小微是在两点零五分去的卫生间。你从一点四十，到两点零五分，这二十五分钟的时间里在做什么？”
　　彭芳芳脸色发白，她目光注视着桌面，两边的头发将脸给遮挡了许多。突然，她的眼泪掉落在桌面上，发出“啪嗒”的一声。王沐黎定定的看着她，只见她抬起头来，说道，“我本来，是想去找他的....我看到他去了那边，我想着和他谈谈，好歹给小微一点面子，别一直不搭理人家。可我过去的时候，他根本不想听我说，甚至发脾气打了我。”
　　“打你？”王沐黎有几分意外，“他在哪儿打的你？”
　　“就在走廊里。”彭芳芳将左手的衣服拉起，这才看到她的手臂上有些伤痕，明显是撞在了什么地方的痕迹，倒是不严重，只是因为她本身皮肤很白，所以乍一看有些触目惊心罢了。
　　王沐黎仔细观察一番，问道，“周围没人拦着吗？”
　　“周围人不多。”彭芳芳回答，王沐黎眼里却有几分深邃。
　　根据酒吧服务生的说法和监控画面，当天晚上酒吧的客流量是很大的，走廊上也有很多人，彭芳芳这说辞，有些奇怪。
　　“你是说，邱志成要打你，周围人不多，所以没人拦着？”
　　彭芳芳沉默几秒，回答道，“可能，大家以为他在和我亲热吧，他抓着我的手臂，那地方比较暗，我们说话的声音其实并不大。”
　　“所以，你左手臂上的伤，实际上是邱志成在抓着你的时候弄伤的对吧？”
　　“嗯。”
　　“你说，他打你？”王沐黎重复道。
　　彭芳芳抬头，“这不算吗？不管是怎样弄伤的，反正我受伤了，是他造成的。”
　　王沐黎皱着眉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追究下去，“所以，这二十五分钟的时间，你一直和邱志成在一起？”
　　“差不多是的。”
　　“王小微说，她到卫生间的时候，发现你因为喝多了刚吐完，有这回事吗？”
　　彭芳芳点头，“是的。”
　　“你在酒吧喝了酒，然后去找邱志成，和他待了二十五分钟，然后才去卫生间里吐？”
　　彭芳芳解释道，“我和别人不太一样，我每次喝了酒，不是说喝多了立刻就会醉，总是需要过一会。而且，昨晚可能在走廊那边吹了风，才会吐的，平时我不太会吐。”
　　王沐黎看了一眼房间里的监控，她往后一靠，只见彭芳芳又低下了头，她脸色依然苍白。王沐黎没有继续再问，淡淡说道，“你先回去吧。”
　　彭芳芳站起来，和刚开始来的时候不同，她现在走的匆忙，不复刚开始到来时候的平缓。
　　王沐黎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苏立新还没回来，她习惯性的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坐在白板前。白板上已经写上了邱志成的基本信息，以及他基本的人际关系。
　　关航和大丰也在白板旁边，这时，苏立新从外面进来，见几人都围在一起，也自然过去。苏立新在王沐黎身边停下，问道，“怎么样？”
　　王沐黎坐在椅子上，听到他的声音后，得抬头看他，“实话说，彭芳芳这人，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
　　王沐黎没有回答，反而是看向大丰和关航，问道，“你们刚刚也看到了吧，有什么想法没？”
　　关航点头，“我也觉得有点奇怪....彭芳芳说，邱志成打了她，她左手臂确实是有伤，但那是手臂撞在了什么地方造成的伤。有可能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是邱志成抓住她的手臂时，用力撞在了墙上。但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在其他地方碰到的。”


第五十一章 曾经
　　王沐黎赞同，大丰继续说道，“还有个地方，彭芳芳说邱志成打她的时候，又说周围人不多。后面又解释，可能大家认为邱志成在和她亲热，而且她说，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
　　大丰看了一眼王沐黎，仔细斟酌道，“正常女生在遇到这种情况下，肯定会呼喊的。就算是自己的男朋友，可她男朋友已经把她手臂给抓疼了，还撞在了墙上，她怎么都会因为疼痛有一些声音吧。只有三种可能，她在遇到受伤疼痛的情况下没有任何反应，第一，她可能当时处于一种被威胁的状态。第二，她故意没有反应，或者，她在说谎。第三，她不是正常女生。”
　　见几人都盯着他，大丰连忙解释，“黎姐，我不是针对你啊，我不是说你是不正常的...”
　　“行了，你还不如不解释。”王沐黎轻轻瞪了他一眼。
　　众所周知，王沐黎的战斗力是很强的，她是女儿身，但这队里却没几个男人能打的过她。这还是因为她常年坚持的刻苦训练。想当年，她还是一个菜鸟的时候，也打不过别人，可她完全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更没吭过一声，没叫过一次苦。
　　苏立新站在旁边，他注视着王沐黎，眼眸微垂，敛去了那一抹异色。
　　王沐黎没将大丰最后一句话放在心上，她看了一眼苏立新，说道，“大丰和关航说的基本都很对。彭芳芳确实有些奇怪，她跟邱志成谈恋爱谈了三年，肯定是有感情的吧。可她今天来的时候，先是有心思跟我开玩笑，后来我进去的时候，她还在打量环境。如果这些行为放在王小微身上，还能说的过去，可出现在彭芳芳身上，就有些奇怪了。”
　　“对了，大胖那边怎么样？”王沐黎再次看向苏立新。
　　“没那么快。”
　　苏立新将一张资料拿出来，贴在白板上，那是现场带回来的物证。关航转身，将旁边桌上那一摞资料最上面的那个给拿了过来，说道，“我和大丰也去学校查了查，邱志成大学期间非常努力，从大二开始，学校里但凡是设置了奖金的比赛和活动，他几乎都参加了。所以他在学校里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
　　根据大丰和关航两人在学校里的调查，邱志成这人实在是让人又爱又恨。欣赏他的，就觉得邱志成不仅学业成绩好，又积极参加活动，可谓是全方面发展，毫无挑剔、接近完美。而不喜欢他的，则觉得邱志成太急功近利，只顾着自己，不考虑别人。
　　大丰说道，“还有，邱志成和彭芳芳是同一所大学的，邱志成和彭芳芳是大学校友，邱志成是新闻系，彭芳芳学的是播音主持。邱志成和彭芳芳刚在一起的时候还挺轰动的。”
　　“轰动？”王沐黎不解。
　　大丰拿出手机，打开一个视频，“我们运气好，走访调查的时候遇到一个挺热心的学生。当年邱志成在大二的时候一口气参加了好几个比赛，在学校也算有些名气。彭芳芳是他们系的系花，追求者不少。邱志成准备了鲜花蜡烛，还有一大段的情话，就在女生宿舍楼下表的白，当时好多学生都给拍下来了。这视频就被那些学生给放在了他们内网的一个论坛上，我们之前看到的是外网上的论坛，现在还有很多学生把这视频称为表白模范来着。”
　　视频打开，明显看到是一个围观者的角度拍的，有些距离，但能看清。中间那块空地上用蜡烛放了很大一圈的爱心图案，邱志成穿着一身西装，头发梳的特别整齐，他抱着一捧鲜花，嘴里说着什么。彭芳芳穿的裙子，长发飘飘，她确实很漂亮，即便有些距离，也还是能看到她的靓丽。
　　自然，彭芳芳答应了表白，周围的人都开始起哄祝福。


第五十二章 感人表白
　　王沐黎看完之后，颇为不解，“这就答应了？”
　　“对啊，”关航点头，“黎姐，你不觉得浪漫吗？”
　　王沐黎跟用看二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突然想到，如果关航以后这么表白谢薇，那她都不想说认识关航了。“应该还有其他的吧，如果只是鲜花蜡烛，像彭芳芳那么漂亮的女生，不会轻易被打动的。”
　　“黎姐聪明。”大丰说道，“其实重点不是鲜花蜡烛，是邱志成准备的那段话，要不说那些学生热心呢，他们还给整理出来了。”
　　大丰拿过一张纸，正是邱志成用来表白的那段话：
　　【芳芳：
　　或许，你并不认识我。又或者，你见过我，却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有很多的话想要跟你说，但一直，没有机会。
　　我将自己置于舞台，接受审判，从炙热烈火中踏过。
　　我带着那些话穿越四季，将它们一点点的铺展在你的身边。
　　我想，是我的声音太小。或者，是我们距离还远。
　　否则，你一定能够听见我此刻砰砰的心跳。
　　我每走一步，便期许一步。
　　目之所及，是你。
　　翻山越岭，只是想要，见到你。
　　我们相遇多次，却总是错过。
　　我把时间当成介质，期待着我们的相识。
　　我也怕你知道我偶尔的小心翼翼和斤斤计较。
　　毕竟，那是我心底的小秘密。
　　这世上，美好的事情实在不多，醒来总是一片灰茫沉寂。
　　唯你，是这世间的一抹纯净温柔。
　　我对你的喜欢，是山间晨露，是水底顽石。
　　是野火烧不尽，是春风吹又生。
　　是我，最确定的事情。
　　没有之一。】
　　看完之后，王沐黎沉默半晌，才问道，“这是，邱志成写的？”
　　“嗯，就是他写的。”关航回答，“黎姐，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他写的很细腻，怪不得彭芳芳会被打动。”王沐黎陷入沉思，彭芳芳家境很好，长的漂亮，看那样子就不缺追求者的。邱志成这些话，每一句都和他跟彭芳芳的现实情况对应，这样温柔细致，又将彭芳芳看的这么重.....如果这些话都是真的，那他怎么可能对彭芳芳动手呢？
　　苏立新将那页资料放到一边，说道，“彭芳芳话里的破绽很多。”
　　“是啊，”大丰答道。
　　办公室渐渐恢复了安静，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一天的时间过去的很快，转眼便到了晚上，案子还没什么进展，苏立新让人都先回去休息。王沐黎到谢薇那边的时候，也没在办公室看到苏立新的影子。
　　谢薇那边刚忙活完，王沐黎见到她，她刚换完衣服。谢薇指着旁边的一个工具盒，说道，“看到没，死者后脑勺的钉子。”
　　王沐黎很惊讶，“这么长？”
　　“嗯，10cm的钉子。”谢薇走到她旁边，说道，“死因就是这个，死者是从站立的姿势倒下的，后脑勺撞在了钉子上，钉子穿破脑硬膜，刺入静脉窦，形成大出血，很快就没命了。”
　　见王沐黎眉头紧锁，谢薇沉默几秒，才开口道，“老实说，死者这种情况，意外的可能性很大。”
　　“嗯，我知道。”
　　10cm的钉子，基本全部插进后脑勺了，要是杀人，实在没必要用这么折腾的手段。可关键是，现场的卫生间很干净，其他地方她也看过，压根没有钉子。这钉子出现的这么突兀，到底从哪儿来的呢？
　　王沐黎思考的很仔细，胃却渐渐翻腾起来，她按住自己的胃，感觉这样会好一些。谢薇自然瞧见，无奈道，“又犯胃病了？”
　　王沐黎笑着点头，对她来说，都已经习惯了。
　　“去我办公室吧。”
　　两人回到谢薇的办公室，王沐黎坐在椅子上，谢薇给她倒了一杯温热水，一直念叨，“我说你，都这么多年了，你那胃还不注意点，这么下去，迟早出问题。”


第五十三章 演练
　　王沐黎笑的灿烂，一边喝水一边回道，“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咱们这行，本来就是风里来雨里去的，有点小毛病很正常。再说了，我身体你还不清楚啊，好着呢。”
　　谢薇知道她的脾气，她不愿意的事情，你念叨个一百遍也没用，便继续说起了案子，“你应该记得，我们在现场发现死者的时候，他额头上有红色的液体。”
　　“嗯。”
　　“是红酒。”谢薇说道，“玻璃渣应该是红酒瓶，李凯那边正在检查。他额头上有伤口，不严重，应该是受到外力所致。”
　　这么多年，队里都把李凯叫大胖，唯独谢薇一直叫他全名。王沐黎喝了几口热水下去，感觉胃里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她做了个深呼吸，才开口说道，“有可能是被人用红酒瓶打了，所以红酒会在额头上。你刚刚说，邱志成的死，很可能是意外。”
　　谢薇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对着门外意外道，“苏队？”
　　王沐黎回头，她的右手还保持着摁在胃部的姿势，她也没在意这点，只是疑惑道，“你不是回去了吗？”
　　“没有，我出去了一趟。”
　　“哦。”王沐黎也没有多问，便转回了头，苏立新却还把眼神停留在她右手上，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随后看着谢薇。
　　“你们刚刚说，邱志成可能死于意外？”
　　王沐黎站了起来，“对啊，来，咱们俩试试。”
　　“什么？”苏立新有些摸不着头脑，谢薇却明白了王沐黎的意思。
　　王沐黎眨巴着那双大眼睛，“我们来试试，如果是意外，看有几种可能性。”她看向谢薇，又转头盯着苏立新，“谢薇柔弱的很，总不能让她来跟我试吧。”
　　苏立新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便点头答应，“行。”
　　王沐黎将椅子挪开，留出一片空地来，她站在中间，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要想造成邱志成头部那样的伤口，邱志成必定是从站立的姿势倒在地面，才有可能会使钉子直接插进后脑勺，对吧？”
　　谢薇赞同。
　　“如果是这样，邱志成要么是因为地滑，不小心摔倒了，而且还得是刚好向后倒去，最刚好的，在他后脑勺倒下的地方，还必须得刚好有这么一根钉子。”
　　苏立新站在一旁，两手抱着，摇头道，“说不通，假设你说的这些都成立，都这么的巧合，那有一点是不符合逻辑的。一根10厘米的钉子，在一个人来人往的拥挤环境里长时间立在地上，还不受影响，概率很小。就算存在，可邱志成是在卫生间的门后被发现的，根据酒吧工作人员的说法，和我们去现场看到的情况，酒吧卫生间的门在营业时是敞开的，那邱志成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去门后呢。”
　　王沐黎认真想了想，“确实是这样，如果邱志成真的完全是意外，他一点半去了卫生间，和彭芳芳见面应该是在一点四十到两点零五分之间，假设他两点零五分之后在卫生间里发生意外，可酒吧是三点关门的，在客流量这么大的情况下，不可能完全没人看见。像你说的，邱志成如果是意外摔倒在地，现场应该有钉子，这钉子得固定在地面。可我看过卫生间里的每一个隔间，别说钉子，除了后门那扫把，其他什么东西都没看见。”
　　“所以，”苏立新看了一眼王沐黎，“卫生间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王沐黎点头，“我们得再去一趟现场。”
　　谢薇一直站在旁边，压根没出过声，她笑了笑，“没看出来，这才多久，你们两个都这么有默契了。”
　　苏立新笑意更浓，王沐黎依然大大咧咧，“这说明我跟苏立新都很聪明。”
　　谢薇懒得搭理她，问道，“你们明天去现场吗？”


第五十四章 重回现场
　　王沐黎看了一眼苏立新，只见他一副随便王沐黎决定的样子，王沐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要不，今晚去？这案子被媒体关注着呢。”
　　苏立新笑道，“你这么小心干什么？今晚去就去呗。”
　　“那我打电话叫关航他们。”王沐黎拿出电话，正准备给关航打电话，却被苏立新拦下。
　　“他们都被我安排去盯着彭芳芳了。”
　　王沐黎也觉得彭芳芳白天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叫关航盯着也对，便收回了手机，和苏立新一起重新赶回现场。这会已经是深夜，路上的车子都少了很多，灯光闪烁，夜色迷人。
　　重新回到案发现场，现场已经被封了。两人进去后，里面黑的伸手看不见五指。苏立新找到开关，打开了酒吧内部的灯，王沐黎很无奈的笑了笑，“好像咱们上次去别墅，这次来酒吧，都是晚上啊。”
　　两人已经套上了脚套，苏立新指着卫生间的方向说道，“先去看看吧。”
　　案发现场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血迹还在地上，苏立新走到那处血迹面前蹲下，仔细的看了好半天，王沐黎则是再次检查了一遍卫生间的隔间。依然和上次一样，卫生间里很干净，没有任何钉子。邱志成后脑勺的那钉子，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王沐黎看了一圈，见苏立新还蹲在地上，便也过去蹲在他身边，问道，“怎么了？”
　　苏立新压根没注意到王沐黎蹲下来，听到她的声音便转了头，这才发现两人离的极近，而王沐黎此刻的眼神却注视着地面，苏立新直愣愣的看着她，而王沐黎没能听到苏立新的回答，也回了头，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王沐黎那双扑闪的大眼睛微微放大，脸颊迅速转红，连忙站起来，后退了好几步。
　　苏立新在她身后，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从他的方向看去，王沐黎的脸和耳朵都很红，王沐黎背对着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苏立新转回了头，指着地面问道，“你记得我们发现邱志成的样子吧？”
　　王沐黎将心思转回了眼前，“嗯，他额头前有红酒，脑后是被钉子刺伤流出的血。”
　　“对，”苏立新走到门口说道，“我们发现邱志成的时候，他脸上除了额头有一些红色液体，其他地方是很干净的。”
　　王沐黎反应过来，“是有人故意那么做的！”
　　邱志成额头上有伤痕，如果是一场意外，邱志成被人用红酒瓶砸伤了额头，那么红酒液体会顺着流在他脸上，而他就算巧合被钉子刺进后脑勺，脸上的液体走向也应该是往两边流的。可他们看到尸体的时候，邱志成的脸上只有额头有一些红酒液体，也只有一点流在了额头的一侧。
　　苏立新点头，“所以，有人故意布置，只是为了想误导我们。”
　　王沐黎走出房间，站在走廊上，看向后门的位置，走廊的灯光很暗，她只能拿着电筒来照亮。走廊的尽头除了三个储藏室，便是后厨。王沐黎走到储藏室的面前，不过是一天的时间，这储藏室的门自然没关。王沐黎皱着眉头，看向苏立新，“这么多货，要全给挪开，就凭我们俩，估计难度系数略高。”
　　苏立新笑了笑，“我让人过来了，等等吧。”
　　“你倒是快。”
　　“刚刚你从那边出来的时候，我就给他们发了消息。”
　　王沐黎这会自然不可能去搬那些货物，毕竟就她跟苏立新两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把这三个储藏室的房间搬完，还不如省点力气，等人来了后一起搬。她斜靠在墙边，苏立新则站在她的对面，走廊幽长，一片安静。
　　王沐黎靠在那里，头微微仰着，她头发已经被扎了起来，在这昏暗的灯光之下，显得皮肤愈发白皙。苏立新却是低着头，时不时的看看王沐黎，见她一副沉思的样子，不禁问道，“在想什么？”


第五十五章 发现疑问
　　王沐黎看向他，“我在想，酒吧昨晚人那么多，邱志成却在无声无息间就死了。而且，没被任何人发现，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你白天的时候，怀疑彭芳芳？”
　　“嗯，有点，她表现很奇怪。”王沐黎走到苏立新旁边，“不过，我只是怀疑彭芳芳有所隐瞒而已，凶手不一定是她。”
　　“怎么讲？”苏立新看向她，虽然两人中间隔着几步远，但也能看到她脸上认真的表情。
　　王沐黎却没有注意，“邱志成是一个176身高的男性，而彭芳芳比我还要矮一点。如果是彭芳芳杀了邱志成，那她的力气是没办法把死后的邱志成挪到另一个地方的。”
　　苏立新答道，“现在还没办法下定论，先把这里清出来看看，找到案发现场再说。”
　　王沐黎扭了扭自己的脖子，见外面还是一片寂静，不禁问道，“他们还要多久？”
　　苏立新看了一眼手表，“从他们那边过来，得20分钟的样子，估计还有几分钟。”
　　“我们去后厨那边先看看吧？”
　　“好。”
　　后厨不大，毕竟是酒吧，虽然也会配备菜肴，但相对较少。比起餐厅那种后厨的规模会小了一些，不过东西还算齐全。两人走了一圈，正准备离开时，苏立新却停住了脚步，王沐黎看向他，问道，“怎么了？”
　　苏立新朝旁边一个架子走去，随后拿出一个围裙，“你看。”
　　王沐黎跟着走近，那围裙和早上发现苏立新尸体时，放在卫生间门后的围裙是一样的，那围裙上还有酒吧的名字及logo。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响动，远远的就听见关航的声音，“苏队、黎姐，你们在里面吗？”
　　王沐黎从厨房出去，回应道，“在呢，进来吧。”
　　关航和大丰到来，也带了几个人。王沐黎跟苏立新也一起，几人搬了很久才把这三个储藏室里的货物给搬开。而这时，已经快天亮了。
　　除了王沐黎，其他都是男生。可即便如此，王沐黎也没有丝毫疲惫，反倒是让关航他们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再回队里。她自己本来就穿着衬衣和牛仔裤，这会也被蹭的有些灰尘，看起来脏兮兮的，但她压根不在意。
　　关航和大丰他们跟着王沐黎许久，早已习惯她的工作模式，如果换成是往常，他们肯定就会走了。可今天，几人却留了下来。用大丰的话来说，反正都已经天亮了，不如干脆一起勘察完现场再回去也不迟。
　　也只有大丰知道，是苏立新特地趁着王沐黎忙活的时候跟他打了招呼，说是这里很可能才是第一案发现场，让他们留下来一起查看。
　　苏立新第一次看王沐黎这样，他见过王沐黎在现场抓捕犯人的模样，见过王沐黎因为案子而愁绪满怀偷偷抽烟的模样，见过她为了案子通宵不眠的样子，今天见到她可以这么忙活下来还惦记着让大家先养好精神的样子。
　　一时之间，苏立新的心里莫名酸涩了一下，他对情绪的控制极好，只是眼睛往下瞥了瞥，便将所有情绪给收了起来。
　　三个储藏室都已经被清理了出来，人多力量大，他们干脆分为三组去查看。这三个房间格局和大小一致，货物搬开后，里面有些潮湿，能够闻到一股阴湿的味道。
　　王沐黎站在中间的储藏室里，认真的观察着内部环境。储藏室的地板和墙面是木质的，每一块地板中间有些缝隙，由于货物搬开，原本存放货物的地面颜色比暴露在外边的颜色要深一些。这房间的灯光有些昏暗，王沐黎在里面走了几圈，在最里面的角落处停了下来。她蹲在地上，仔细的查看着面前的几处地板，那地板的颜色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伸出手来，用右手的食指摸了摸地板和中间的缝隙，再次观察时，发现手指上有些暗红的东西，她闻了闻，立刻皱眉，便头也不回的叫道，“苏立新，你过来一下。”


第五十六章 现场检测
　　苏立新这会正在隔壁房间里，听到王沐黎叫自己，便交代了旁边的同事几句，就往中间的房间走去。其他人都暗暗惊讶，估计整个队里，除了叶局，也就只有黎姐敢对苏队这么大呼小叫的了。
　　苏立新走到王沐黎身边，也蹲在她身边，问道，“怎么了？”
　　王沐黎将右手的食指凑到苏立新面前，说道，“你看，这是血迹。”
　　苏立新闻了闻，皱起眉头，从怀里掏出一把电筒来，然后仔细的查看面前的地板。电筒的光很强，这么一照，立刻能看出来好几个木地板的缝隙中都有血迹，只是浅的很。两人大致查了一圈，发现有血迹缝隙的范围大约有50厘米，而有血迹的地板上面虽然没有异样，但能够看出来这一块要干净许多。
　　两人对视一眼，王沐黎出去跟其他人说了这里的情况，又打电话给大胖，让他带人过来一趟。
　　这会已经天亮，依然阴沉着，厚厚的云层把天空遮的密不透风，让人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大胖动作很迅速，接到电话很快就赶到了现场。屋里的光线本来就比较暗，大胖让人都出去，只留下一个助理，以及王沐黎、苏立新两人。随后，他将屋里的灯和门都关掉，几人也都戴好了口罩和防护用具，王沐黎和苏立新站在边上，看着大胖和助理将鲁米诺的试剂喷洒在屋里。
　　由于灯光都已经关闭，当鲁米诺试剂喷洒出来后，地板上有血迹的地方就会被呈现出来，哪怕从表面看，已经被清洗的干干净净，地板上还是有一些蓝紫色的光芒。在王沐黎最开始发现血迹的地方，地板上都有血迹的痕迹，原先他们找出的是50厘米的范围，如今用鲁米诺试剂喷洒出来，范围直径差不多是60厘米。
　　大胖手里还拿着工具，让助理拍照，并用工具将那一处地方标记出来。他走到两人面前，说道，“这房间里，那一处的血迹是最多的，其他地方没有血迹，这里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了。”
　　既然第一案发现场已经确定，那必然就得重新查证。王沐黎看着酒吧中间那一堆的货物，搬出来的时候，他们根据三个房间的不同，将那些货物也分别摆放开来。王沐黎走到中间的货物前，对一同过来的苏立新说道，“邱志成后脑勺那钉子足足有10厘米，这种钉子不太可能会用在普通场合，你看，这些货物都是装在纸箱子里，也根本没有钉子。”
　　苏立新点头，“另外两个房间的货物也都装在纸箱子里。”
　　“所以，那钉子到底是哪儿来的？”王沐黎百思不得其解。
　　现场查证完以后，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一行人回到队里，大胖将之前拿回来的东西已经都检查完，给了他们报告，苏立新干脆开了个会，重新梳理。
　　会议室里，苏立新将大胖给过来的报告投影出来。在第一次勘验现场时，拿回了卫生间门后的风衣、围裙，以及邱志成本人身上的卫衣、牛仔裤。
　　那件被扔在门后的风衣和围裙上都发现了血迹，但很少，只有几滴，而且都集中在一处。
　　在邱志成的牛仔裤里，发现了他的手机，是一款几年前上市的手机，如今已经有些过时了，无论是样式还是性能，实在不像是邱志成这样一个年轻人会用的。
　　手机里确实有彭芳芳发来的短信，而邱志成也没有回复。
　　现场发现的玻璃渣也已经被证实是红酒瓶，如之前的推论，这应该是有人将红酒瓶砸在了邱志成的脸上，造成了额头上的伤口。
　　“有几个情况，先梳理一下。”苏立新开口道，“第一，如今已经确定了第一案发现场，邱志成是在储藏室里被害，随后被移到了卫生间的后门。他额头上的红酒和旁边的玻璃渣应该是死后被移过去之后做成的。这一点根据现场发现尸体时，他脸上的红酒液体流向可以判断出来。”


第五十七章 分析
　　众人都是有经验的，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一个人要是站着被酒瓶砸到，怎么可能只有额头上有红酒，脸颊其他地方却那么干净。
　　“第二，我们在第二次勘验现场时，在后厨发现了和卫生间门后一样的围裙，上面有酒吧的标志。卫生间门后的风衣，是一件很普通的牌子，有磨损，对比过监控后，这件风衣不是昨晚的顾客所穿的。第三，邱志成手机里的短信和彭芳芳之前所说的都能对上，包括两人约着在走廊见面，以及彭芳芳离开酒吧后给他发的信息。”
　　苏立新继续说道，“现在，有几个问题。第一，邱志成后脑勺的钉子，到现在还不知道来源。第二，邱志成一点半离开位置后，两点死亡，彭芳芳是一点四十去走廊和邱志成见面的，她离开后，也还有差不多二十分钟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和他有关系的人也还没查到。”
　　王沐黎转头看着大丰，问道，“酒吧的店员名单拿到了吗？”
　　“拿到了。”大丰将两张A4纸递到中间，“酒吧的人员配置很多，有一些是负责运营宣传的，当晚没有在现场。酒吧内部服务人员一共有20人，其中有两个DJ，两个MC，四个调酒师，两个门口的接待人员。内部流动的服务生只有10人，这些都是正式员工。另外，因为搞活动，他们特别招了10个兼职生，这些兼职生也是作为服务生。而后厨那边我已经确定过了，一共五个工作人员。”
　　王沐黎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也不是多大的酒吧，人员配置还挺多的。苏立新原本是站着的，这会已经坐了下来，“把这些人都找来谈谈。”
　　“全部叫队里来？”关航疑惑道，毕竟几十个人呢。
　　“不是全部，”苏立新拿著名单，“十个内部流动的服务生，和十个兼职生都找来就行。”
　　“其他人呢？”
　　苏立新摇头，“两个DJ、两个MC、四个调酒师，先不用叫，他们这些人在当晚基本都在岗位上，就算去卫生间，来回也不会超过十分钟。后厨也是一样，厨师的服装很明显，去个卫生间都会引人注目，更不要说去储藏室。我看过厨房，里面有专门存放食材的地方，储藏室里主要是放酒的，人那么多，厨师如果从厨房出来，去对面的储藏室，必定会引起走廊客人的注意，也会引起其他厨师的注意。”
　　会议结束后，王沐黎再次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她走在苏立新的后面，问道，“你怀疑酒吧的服务生里有问题？”
　　苏立新停下脚步，走到她身边，说道，“邱志成是在储藏室被害的，如果凶手是其他人，在储藏室里杀了人，还得回去移动尸体....这个行为很奇怪。”
　　“嗯，邱志成在卫生间后门那里，比在储藏室更容易被发现，凶手把他挪到了卫生间，还费尽周折去做一个被砸伤的现象，目的是什么呢？”
　　这一点，两人都有些想不明白。有些人在杀了人之后，第一时间是慌忙无措，随后会想着赶紧毁尸灭迹，最好是藏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可杀害邱志成的人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回到办公室后，大丰和关航已经分别去通知人前来了。酒吧的正式员工都知道发生命案，毕竟都已经停工休息了，自然很是配合。而兼职生不一样，他们有些还是学生，有些是社会人士，大家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很多人在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以为是诈骗电话。
　　下午两点半，酒吧的正式员工和兼职生都陆陆续续的前来，由于人还挺多，队里的人干脆两人一组的分别询问。王沐黎和关航一组，而苏立新和大丰一组，其他人也分别安排了些。
　　一直持续到晚上六点，询问差不多才快结束，王沐黎伸了个懒腰，回到办公室里问道，“都问完了吧？”


第五十八章 询问
　　关航和大丰对了一下名单，关航答道，“正式员工都问完了，兼职生还差两个。”
　　“哪两个？”王沐黎问道。
　　关航将名单拿出来，说道，“一个叫做陈威，还有一个叫做吴庆州。”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走廊传来了男生的说话声，走近了后，正是两个男生。两人看起来差不多大，左边那个皮肤稍微黑点，看起来很健康，一看就是关航那种长期运动的。他是寸头，穿着一件卫衣，眼睛有点小。另一个看起来要白一些，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长一些，还烫了。
　　左边的那个说起话来，眼睛像月牙一样，像是在笑，他很有礼貌的问道，“你好，我是接到电话，说让我过来配合酒吧的调查。”
　　王沐黎拿著名单，“你是？”
　　“我是吴庆州，”男生笑着答道，又指着旁边的人说道，“这是陈威，我们刚好在门口碰到了。”
　　王沐黎点头，和关航带着吴庆州到了左边的房间，而苏立新则带着陈威到了另一个房间。
　　吴庆州坐下后，满脸歉意的解释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忙着开会，没法请假，只能开完会之后才赶过来。”
　　“没关系。”王沐黎不禁多看了一眼吴庆州，问道，“你在酒吧兼职，主要负责的是什么工作？”
　　“我也没有固定的职位，看哪儿忙就去哪儿，刚开始客人进店的时候，我就跟着在门口迎接客人，带他们入座。后来里面忙的时候，我又端酒递菜。”
　　“凌晨一点半到两点，你在做什么？”
　　吴庆州很是苦恼的想了半天，见王沐黎跟关航盯着他，便不好意思的笑道，“具体的时间我还真的不太记得，酒吧客人很多，我要不就在前面跑，要不就在后面传菜，中间连卫生间都没怎么去。后来店里关门后，我累的不行，回去倒头就睡了，要不是你们今天打电话给我，我都不知道酒吧出事了。”
　　王沐黎靠在椅子上，拿出邱志成的照片来，问道，“你认识他吗？”
　　吴庆州拿过照片，颇为仔细的看了好半天，摇头否定道，“不认识。”
　　“那这个人呢？”王沐黎拿出彭芳芳的照片。
　　吴庆州再次看了看，这次倒是没否定，“这女孩我见过。”
　　“在哪里见过？”
　　“吧台那边，我记得她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喝酒，她们长的都很漂亮。”吴庆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她们在吧台那边待了很久，我还看到她们有在舞池跳舞，所以就多看了几眼。”
　　王沐黎又问了几个问题，吴庆州都回答的非常配合。问完之后，吴庆州便直接离开了，而苏立新那边也刚问完，陈威没什么表情。王沐黎走到苏立新身边，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和下午的那些一样，你呢？”
　　王沐黎皱着眉头，“我这边也是.....我得再看一次监控。”
　　“我也这么想。”
　　回看监控是个既耗费体力又耗费脑力的事情，毕竟是几十个人，要把他们从一点半到两点的行动轨迹都要找到，实在是个大工程。几个人就这么看了好几个小时，总算是确定了大部分。
　　大丰看着外面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空，打了个哈欠说道，“总算给弄明白了。”
　　王沐黎也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是啊。”
　　经过这么一对一的核实，在那个时间段里，只剩下四个人不在监控区域内，分别是：正式员工陆可，女性，24岁。正式员工欧洋，男性，25岁。兼职生吴庆州，男性，26岁。兼职生陈威，男性，25岁。
　　在一点半之前，这四人都在酒吧大堂的位置。


第五十九章 剑拔弩张
　　回想起下午询问陆可和欧洋的画面，陆可是个很时尚的姑娘，黑色的头发里挑染了几缕紫色，她下午来的时候，明明是有些冷的阴天，可她却穿了件黑色的单衣。她化着淡妆，但还是遮不住她些许的憔悴，对于酒吧出事，她吓得不轻。她在酒吧工作已经好几年了，对酒吧非常熟悉，是个老员工。在她的认知里，酒吧的工作虽然都要熬夜，可大家相处的很愉快，每次做活动要辛苦一些，但老板都会给他们奖金提成。她从没想到一直工作的酒吧会发生命案，自从知道后，她便一直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胡思乱想了很多。
　　而欧洋和陆可的情况差不多，也是酒吧的老员工，他看起来挺普通，神色正常。对于当晚的事情，他其实更多的是有些遗憾和后怕，当晚他一直忙的不行，根本没有注意到储藏室里的情况。自从接到通知后，他也一直回想，可想了很久，除了当晚自己忙的不可开交外，便什么也想不起来，甚至，他压根没注意到邱志成这个人。
　　苏立新站起来，看着外面的天色，说道，“这几个人都要查查。”
　　大丰和关航赶紧去办，王沐黎和苏立新都是熬了一个通宵的人，两人看起来却还是很有精神。王沐黎习惯性的拿起一袋咖啡，正准备打开，却见苏立新将那咖啡一把拿走。
　　王沐黎不解，“你干嘛？”
　　苏立新将咖啡放回原处，说道，“你不是有胃病吗？”
　　王沐黎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苏立新应该是之前在谢薇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她胃疼了，她无所谓的笑道，“小问题，没事儿。”
　　她又准备去拿咖啡，可苏立新却将咖啡往后一挪，王沐黎愣是没够到，她瞪着苏立新，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管天管地，还管我喝咖啡了？”
　　苏立新眉头皱的更紧，一旁的大丰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即将到达剑拔弩张的地步，赶紧打断道，“那个，黎姐，你已经熬了一个通宵，再喝咖啡的话，可能，对身体不好。”
　　见王沐黎顿时转头看着自己，大丰一怂，赶紧拽着关航出去，“我们先去查东西了啊。”
　　王沐黎也没说话，直接走了出去，倒是没再去坚持拿咖啡，苏立新颇为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来，这案子结束后，有些事情，他不能再瞒着了。
　　夜色漫长，王沐黎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仔细的翻阅着关于邱志成的资料，突然看向关航，问道，“对了，邱志成的父母到现在还没来吗？”
　　关航抬头答道，“已经通知了，说是明天白天过来。”
　　大丰在一旁很是感慨，“我们通知的时候，是邱志成的父亲接的电话，原本他想自己先过来一趟的，结果被邱志成的妈妈给听到了。他妈血压高，直接晕倒了，下午已经醒过来了，人没事，明天白天他们一起过来。”
　　王沐黎沉默，很是感慨，邱志成家境普通，又是独生子，估计他爸妈一直把他当成骄傲，这一下子突然人没了，肯定难以接受。自古以来，最悲凉的事情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酒吧那几个人的信息查的很快，陆可和欧洋都是三年前来到酒吧的，不过陆可比欧洋早三个月而已。陆可没有读过大学，高中毕业后就在社会上闯荡，而欧洋读了专科，出来后换了些工作，直到这一份工作才算比较稳定。
　　吴庆州是传媒大学毕业的，现在是在一家设计公司做普通职员。而陈威现在从事的是软件方面的工作。


第六十章 邱志成父母
　　几个人都是本地人，除了吴庆州家里条件稍微好一点，其他人的家里条件都很一般。根据对酒吧工作人员一下午的询问，他们知道，酒吧的兼职生是提前一周临时招的。对于兼职生的招聘，酒吧不会有太多的规定。一般来说，只要身体健康，有过这方面的兼职经验，年龄合适，基本都会被录用。
　　第二天还没大亮的时候，王沐黎就听到了外面的哭声，她昨晚没回去，在办公室里稍微休息了会。她本来是靠在椅子上想着事情的，突然被这哭声给打断，有些茫然的抬头，见大丰和关航也不在办公室里，倒是苏立新在，可他这会靠在椅子上，背对着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睡了还是醒着。
　　王沐黎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又胡乱揉了一把自己的眼睛，这才朝外走去。走廊里，有一对中年夫妻互相搀扶着，队里的一个同事正在安慰，王沐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走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人看到王沐黎过来，解释道，“黎姐，这两位是邱志成的父母，刚刚到这里。”
　　中年夫妻听到有人介绍自己，便知道王沐黎身份不同，就抬起头来看着她。王沐黎这才瞧见两人的样貌。男人身材微胖，皮肤黝黑，脸上的褶子很多，眉宇间藏着无尽的愁苦。他扶着妻子的那双手粗糙不堪，即便没有凑近看，也能发现那双手的茧。而女人一头短发，也不过是中年，却已经藏了许多白发。她体型瘦削，两只手一直不停擦着眼泪。
　　王沐黎对那人招呼了声，让他先去忙，便对这两人介绍了起来，“你们好，我是负责邱志成案子的人，你们先进来坐会吧。”
　　女人声音哽咽，“我，我想见我儿子。”
　　王沐黎看她这状态，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问道，“你想现在就去见吗？”
　　女人很是肯定，王沐黎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她点头，走在前面带路。
　　天人永隔这样的事情，当未曾相见的时候，总是带着点期望，总是觉得消息有误，只有真的看见了，才发现那是现实，再也无法挽回。当邱志成的父母看着儿子的尸体时，邱志成的母亲再也承受不住，她嚎啕大哭，当场晕倒。而邱志成的父亲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个看起来那么硬朗的汉子，也是哭出了声。
　　王沐黎叫人将两人带到休息室里，邱志成的母亲并无大碍，大约过了半小时便醒来了。
　　房间里，王沐黎坐在两人的对面，关航在旁边记录，而苏立新则在另一个房间观看实时的监控。
　　邱志成的母亲醒来之后，仿佛在一瞬之间变得憔悴了许多，王沐黎见她心情稍微平复了些，才问道，“你现在好点没？可以聊聊吗？”
　　女人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坚毅，“可以，只要能抓住杀我儿子的凶手，我都可以配合！”
　　“11月3号，邱志成去了空贝壳酒吧，第二天一早被发现死在了酒吧男卫生间的后门处。经过法医勘验，邱志成是凌晨两点死亡的。”王沐黎看了一眼两人，继续说道，“目前可以判断，邱志成是被人杀害。最近他有和你们联系吗？”
　　邱志成的母亲双手捏的紧紧的，而一旁的男人一直不吭声，脸上全是怒气，是男人先开口回答，“上次和我们联系，是十月国庆节的时候。”
　　邱志成的母亲点头，“国庆放假的时候，我以为他要回家，就问了问他。他说不回来，要加班，后面也一直没怎么联系。”
　　王沐黎皱眉，“他一般多久和你们联系一次？”
　　“不一定，”邱志成的母亲回答，“以前上学的时候，还经常跟我们联系，后来他也忙，我们也就不怎么打扰他。只是每次他回来的时候，我会给他多准备一些东西带着。”


第六十一章 异味
　　王沐黎问道，“他读大学的时候，参加了很多校内活动，你们知道吗？”
　　两人点头，邱志成的父亲答道，“他有给我们看过那些奖杯奖状的，我也支持他。志成从小性格就不是特别开朗，原先我们还担心他只想着学习，别成了书呆子，以后出去受人欺负。所以，他大学那会主动参加活动，我们见他性格也开朗了些，觉得高兴。”
　　“他大学的时候，你们有给他拿生活费吗？”
　　邱志成的父母被这问题问的有些愣住，仿佛没听明白似的，邱志成的母亲喃喃道，“当然要给他拿啊，不拿的话，他怎么生活。”
　　王沐黎拿出邱志成在校期间所获得的奖学金和补助证明，以及他参加的很多比赛的奖金证明，“邱志成读大学的时候，拿了很高额的奖学金、补助，他参加的所有活动，他都拿了奖金。这些钱，不仅可以抵扣学费和生活费，对于一个普通的学生来说，还能有很多余额。”
　　邱志成的父母面面相觑，男人将那些资料拿过来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半天，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他有些不相信的问道，“这，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邱志成的母亲对着男人说道，“志成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我也不知道。”男人沉思了半天，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很缺钱，所以才瞒着我们。”
　　王沐黎继续问道，“邱志成有个女朋友，叫做彭芳芳，你们知道吗？”
　　“嗯，这个知道，我们见过照片。”邱志成的母亲回答，“他读大学的时候就给我们看过了，今年夏天的时候，我还问他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但他说不着急，我也没多问.....我儿子，他到底是怎么了？他从小到大一直听话懂事，又特别努力上进，怎么会有人想要害他？”
　　邱志成的母亲再次哭泣，王沐黎也知道从他们这里了解不到什么，便让人先送他们离开休息。
　　回到办公室后，王沐黎拿着笔，不自觉的转了起来，苏立新进来时便看到她眉头紧皱，望着白板发呆的样子。
　　“怎么了？”
　　王沐黎叹气道，“有一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凶手杀了邱志成之后，为什么要把他移到卫生间去，还要在他脸上弄红酒。”
　　苏立新沉默着，王沐黎的电话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电话，她接起电话，说道，“喂....”她看了一眼苏立新，答道，“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她站了起来，说道，“是邱志成房产中介公司的搭档打来的，他说，邱志成原先租的房子传出了异味，物业打电话打到他那边去了。”
　　正巧大丰和关航从外边进来，几人便一同前往，大丰开车，王沐黎在路上说明了一下情况。到了地方，上次见到的那房产销售就在边上等着了，他一一的打了招呼，语气有些着急，说道，“我在这里等你们好半天了，赶紧上去看看吧。”
　　“到底怎么了？”王沐黎不解，电话里他的语气可没这么焦急。
　　房产销售解释道，“这房子是我的，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家里不差钱，有好几套房，这房子是最早的一套。邱志成和我搭档的时候，还住在一个小破单间里，我看他人不错，工作又拼，就把这房子租给他了，给他的租金也便宜。上次你们跟我说了邱志成的事情后，本来我是打算过来看看的。但后来想着，还是等他父母或者女朋友一起来比较好，毕竟屋里都是他的东西。谁成想，今早我接到物业的电话，说是邻居投诉，那屋里也不知道是什么，都是异味。我这才赶紧过来。”
　　“你已经去屋里看了？”苏立新见他那脸色，就猜到了。


第六十二章 震惊
　　房产销售缩了缩脖子，“我这不是着急吗...但你们放心，我没进屋，我就把门打开，在门口站了站，我在走廊就闻见那味道了，打开门之后简直没法进去，我也怕有什么事，便给你们打了电话。”见几人直接往前，他连忙在后边叫道，“那什么，你们自己注意点啊....”
　　这房子是老式的，没有电梯，每一户都有个大阳台，有些人阳台上养着许多的植物，从下面往上看去，压根看不清阳台的真实面貌。这房子一共就六层，邱志成住在五楼，老房子不像现在的那种电梯公寓，每一层住着的人都不少，就这栋楼，每一层都有四户。
　　五楼有一个长走廊，几户人家隔的不远，没有正对面的门对门，而是隔了些距离。房产销售已经把钥匙给了王沐黎，走廊上没什么人，越靠近邱志成的房间就越能闻到一股异味。
　　房产销售跟在后面，说道，“早上邻居投诉了后，他们就都去上班了，好在没什么人。”
　　房门打开后，那股异味更加浓郁。房产销售自然没有进去，王沐黎和苏立新穿好鞋套，率先进入房间，顺着这异味走到了厨房，两人顿时惊住。紧跟过来的大丰和关航见了后，也很是震惊。
　　厨房不大，是个方形的结构，厨房墙面和地面都贴了浅色的瓷砖。在厨房的台面上，放着好几个黑色的塑料袋子，那袋子里也不知道是装了什么，其中一个袋子已经有点松开，里面流出来一些暗红色的液体，正是那液体散发着异味。液体顺着台面流到了地面，已经沾染了很大的一部分。在厨房的洗碗池里，散落着一把菜刀和一把剪刀，那刀刃上还有一些红色的东西附着在上面。
　　几人都是身经百战，自然知道，那液体明显就是鲜血。王沐黎和苏立新还好，大丰跟关航两人都有些受不住，毕竟也才毕业几年，虽然也有些资历，但这种场景，还是屈指可数的。更何况，他们此刻站在这里，屋里的窗户都关闭着，在这样的一个密闭空间里，血腥味像是无数把无形的手，一点点的铺向他们，压的他们出不过气来。
　　那血腥味浓郁又恶心，王沐黎捂着鼻子，对两人说道，“你们赶紧去联系谢薇和大胖，再叫人过来。”
　　大丰和关航连忙出去，王沐黎看了一眼苏立新，见他神色如常，苏立新同时也看向她，问道，“你怎么样？”
　　王沐黎眨了眨眼睛，“还行，能坚持。”
　　两人都戴上了手套，走到那几个黑色口袋面前，苏立新轻轻挑开一个袋子，见了里面的东西，脸色严肃。王沐黎看到后，只觉得一阵反胃。
　　那黑色的袋子里和他们想的不同，并不是什么人的尸体，而是，死掉的猫！甚至，不止一两只！
　　那些猫死状惨烈，每一只猫的身上都有许多被鞭打的伤痕，还有几只的身上甚至有烧伤，毛都烧掉了。王沐黎实在忍不住，骂了句，“王八蛋！”
　　大丰和关航从外面再次进来，见到黑色口袋里面猫的尸体，也有些惊讶，他们本来以为是人。
　　王沐黎不忍，对他们说道，“你们去看看屋里其他地方吧。”她自己转身检查起来厨房的冰箱。
　　冰箱里东西很少，只有几瓶酸奶，还有点青菜，不过那青菜放的已经坏掉了。
　　王沐黎转身，见苏立新已经转身向外走去，他表情特别严肃，眉头也皱的很紧。老实说，和苏立新认识以来，还几乎没怎么看到他这样的表情。
　　这房间是个两室一厅的，除了一间卧室，还有一间被邱志成用来做了书房，整体看起来很普通的装修。客厅里就一个沙发，一个茶几，一台电视，和一个柜子。而原本放在餐厅的桌子被搬到了书房，用来做书房的桌子。那房间里原先是有一张床，被邱志成给立了起来，放在边上。他自己的卧室也特别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把椅子。


第六十三章 受虐
　　在客厅边上，有一个小阳台，放了许多杂物。
　　王沐黎见大丰和关航分别在书房和卧室，便走到了阳台。阳台上是有一个很小的柜子，柜子外边摆了许多日常不怎么用的东西，比如电风扇啊、坏掉的椅子啊。
　　王沐黎将那电风扇挪开，看见柜子下方有个东西，她往里走了两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那东西给拿出来。那是一个橙色的塑料袋，因为这里光线很好，塑料袋在下面的时候有些反光，看起来亮闪闪的，很容易被人注意到。
　　塑料袋很鼓，王沐黎将袋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来，是一个猫砂盆和好几袋的猫粮。猫砂盆里还有一些残余的猫砂。王沐黎在阳台上再寻找了一番，除了这个塑料袋里的东西，并没有发现其他什么奇怪的物品。
　　她蹲在地上，苏立新走了过来，她瞧见了，便指着那猫砂盆问道，“你觉得奇不奇怪？厨房里那么多猫的尸体，可这里偏偏有一个猫砂盆，还有几袋猫粮。”
　　苏立新转身走到门外，房产销售还在那里等着，谢薇和大胖他们都已经赶来，同时也来了些其他的同事。作为房子的拥有者，以及第一个打开房门的人，房产销售自然不能离开。见这架势，他也知道肯定出了事，这会有些害怕，苏立新走到他面前，他连忙问道，“我说，到底出什么事了啊？”
　　苏立新语气淡漠，“你养猫吗？”
　　“养猫？”房产销售摇头，“我对猫毛过敏，从来不养猫的。”
　　“那你知道，邱志成养不养猫吗？”
　　房产销售想了半天，“这我还真不清楚，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有一回他跟我打听，什么牌子的猫粮好。我当时还开玩笑，说他如果在我房里养猫，以后搬出去的时候可得给我打扫干净了，毕竟我过敏。”
　　苏立新没有答话，房产销售有些着急起来，“哎呀，我可是无辜的啊，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里面出什么事儿了。”
　　“嗯，我知道，不过按照惯例，你得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
　　“没问题，我肯定配合。”
　　苏立新让人带他先回去，然后再回了屋里。谢薇和大胖进了厨房后，两人也被惊到，即便是一向清冷的谢薇，也忍不住眉头紧皱。
　　过了好一会，她才从厨房出来，王沐黎和苏立新正站在客厅里，见谢薇过来，王沐黎连忙问道，“怎么样？”
　　谢薇答道，“一共有12只，死前都受过虐待，死法一致....都是身体上被捅了很多刀，失血过多所致。”
　　..........
　　屋里一片沉默，有人忍不住骂骂咧咧的，无非是说做这事的人简直不是人，是个畜生。
　　谢薇站了好一会，才自言自语道，“难道是邱志成干的？”
　　王沐黎摇头，“不一定，现在没有明确的证据说是邱志成做的。”
　　回去的路上，气氛都有些压抑。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那都是生命。而生命，从不分贵贱高低。12只猫的尸体，就那么摆在那里，孤苦又凄惨。要知道，猫是很爱干净的动物，可它们却被那样扔在一堆，像是垃圾一般，但凡是个正常人，也做不出来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回到队里后，大丰一口气喝了好几杯水，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最喜欢猫了。”
　　王沐黎安慰的拍了拍他肩膀，苏立新站在白板前，开口道，“邱志成所住的地方是老小区，管理松懈，没有监控。先对周围进行走访调查，这可能和邱志成的死有关。”
　　话刚说完，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是有人报案，说是在空贝壳酒吧附近的垃圾处理中心发现了好几张带血的桌布，那桌布上有酒吧的标志。
　　大家兵分两路，苏立新和王沐黎去垃圾处理中心，关航和大丰去邱志成所住的地方走访调查。


第六十四章 垃圾处理中心
　　垃圾处理中心其实是个稍微大一点的垃圾汇聚中心，距离酒吧有四条街。到了的时候，早已有人把那几张带血的桌布给单独拿到一边，或许是上午才从邱志成的房间里出来，这会即便是身在垃圾堆面前，王沐黎也觉得味道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桌布是深蓝色的，这会是白天，能够明显看到每一张桌布都被染上了血迹，只是程度深浅不同而已，桌布的右下角是酒吧的标志。一共四张桌布，都被放在边上。除了几张桌布，便没有发现其他东西。
　　根据垃圾处理中心的人介绍，商铺的垃圾一般会就近放在垃圾箱里，每天晚上六点至八点，会有专门的垃圾车将垃圾给运送到垃圾处理中心来。今天早上进行清理的时候，四张桌布是被装在一个袋子里的，但那袋子已经破了，可能是在转运的过程里造成的。
　　苏立新将几张桌布装好，王沐黎在一旁已经了解完情况，朝着苏立新走过来，说道，“看了一圈，和负责人说的差不多，应该是垃圾被运过来之后才发现的。”
　　“嗯，桌布上染的血很多，挺明显的。”
　　“回去给大胖化验看看吧，”王沐黎说道，“如果上面的血迹和邱志成的吻合，那应该就能说的通了。”
　　苏立新看着周围，想了一会，说道，“得再问问。”
　　“问什么？”王沐黎有些不解。
　　“你记得邱志成后脑勺的那颗钉子吧？我们在酒吧找了好几遍，根本没发现还有其他的钉子，连个钉子可能会出现的东西都没找到。那颗钉子出现的是在太突然了。”
　　“所以，你是说，那颗钉子可能原本是附着在其他物体上的，邱志成死后，凶手把那东西给拿走了。”
　　“对，”苏立新点头，“谢薇说过，邱志成这种情况，很可能是意外。如果是提前预备，凶手不会选择用这么麻烦的方法。”
　　“好，我去问问。”
　　“我跟你一起。”苏立新和王沐黎两人再次走到负责人的面前。
　　那负责人还穿着工作服，听了他们的来意后，摇头道，“就那几张桌布上面有血迹，我们当时还吓了一跳，专门把那部分的垃圾给翻出来找了找，其他东西上没有血迹了。你们要不信啊，可以自己去看看，就在那边呢，还没处理。”
　　负责人指着右边，那里有一小块空地，上面铺着许多垃圾。王沐黎跟苏立新直接走过去，由于他们已经翻过一遍，所以这些垃圾都被平放在地上，倒是一目了然，省去他们一一翻找的功夫。
　　已是下午，十一月的温度不高，南方的天空这个季节总是有很多云，不像夏季那么闷热，是个舒适的温度。苏立新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垃圾，王沐黎在旁边走来走去，眼神落到一处地方，回头正准备跟苏立新说，结果发现他也看向这里。
　　那是一个木板，也不知道原先是什么用途，木板上连接着几根木条，王沐黎将木板拿起来的时候，木条还晃动着。苏立新走过来，两人看到，连接木条的正是钉子，王沐黎问道，“这钉子，是不是跟邱志成后脑勺的那颗尺寸差不多？”
　　“是一样的。”苏立新很肯定。
　　回到队里后，大丰和关航也已经回来，王沐黎将桌布和木板都拿给了大胖那边，才回去问他们情况。关航手上还有一个笔记本，放下水杯，说道，“周围的邻居都问了，他们说啊，邱志成自从住进去后，基本都是早出晚归，连面都没见过几次。他们只知道那里面住了个年轻男人，但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也不太清楚。”
　　大丰点头，在一旁补充道，“和邱志成同一楼的邻居都是老住户，白天基本上都出去上班，晚上才回来。那几个邻居说，平时他们没怎么注意，今天早上才闻到有一股怪味的，就投诉了。说起来也是好笑，老房子连个监控都没有，但物业的效率还挺高，一早上就打电话了。”


第六十五章 嫌疑人
　　“有人注意到邱志成家里有没有什么动静吗？”苏立新抱着双手问道。
　　关航回答，“有，而且时间很巧，就是十一月三号的晚上。不过，没人听到有猫叫，只是有听到邱志成家里的房间门打开过，大家都没当回事，以为是邱志成下班回去了。”
　　王沐黎靠在桌边，说道，“看来，是有人故意把那些猫放到邱志成家里的，而且，是先杀死之后才放进去的。”
　　大丰点头，“邱志成小区的外边有几个便利店，还有探头，我们已经从便利店那边拿回了这几天的监控，探头那边的也都拿来了，不过还没来得及看。”
　　“那就一起看看。”苏立新说道。
　　便利店的监控范围很小，只有便利店内部和门口的，从门口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路过的人。在十一月三号晚上八点半的时候，外边路过了一个人，穿着黑色卫衣，戴着鸭舌帽，手里提着几个黑色袋子。那黑色袋子和大家在邱志成家里厨房发现的一模一样。
　　王沐黎立刻坐直了身子，说道，“放大看看。”
　　大丰将内容放大，可依然看不清那人的长相。那人经过了便利店两次，一来一回。王沐黎再打开附近探头的监控，发现那人从便利店过去后，上了一辆路边的面包车。关航连忙将面包车的车牌号给记下，转身就出去查了。
　　车子的信息很快就出来了，是一个叫做李典的男人。说来也巧，他有一个不错的名字，却没有半点文雅。李典经常打架斗殴，虽然犯的都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儿，但那档案记录都有两页了。关航可以说是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李典的情况调查的清清楚楚。
　　李典被带到队里的时候，嘴里还一直嚷嚷，“你们谁啊，凭什么抓我！我告诉你们，我可没犯事儿！”
　　他直接被带到了审讯室，王沐黎和苏立新在隔壁房间观察了他一会。李典长的普通，寸头，身上有纹身，那纹身都延伸到脖子上了，非常明显。苏立新想了想，说道，“我去问吧，你在这看。”
　　“行。”
　　苏立新走进房间的时候，李典还是一副气焰嚣张的样子，即便是看到了苏立新，他也依然翘个二郎腿。苏立新很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坐下后，才慢悠悠的问道，“李典，是吧？”
　　“对啊，怎么着？我说，你们也不能乱抓人吧，你们凭什么抓我来啊。”
　　“认识邱志成吗？”
　　李典沉默几秒，答道，“认识，怎么了？”
　　苏立新抬眼看着李典，依然一副儒雅绅士的样子，可那双眼睛却很是锐利，让对面的李典都忍不住有点害怕起来，他把那些猫的照片全部摊开，说道，“这些猫，你熟悉吗？”
　　李典看了一眼，那些照片全是各种角度拍的，照片上，猫所受的凌虐被放大，李典皱着眉头，没有答话。
　　苏立新继续说道，“我们在邱志成家中的厨房发现了这些猫，死状惨烈，血水流的到处都是。”
　　李典嘟囔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典，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找到的你？”苏立新往后一靠，说道，“你去邱志成的家里，即便掩饰的再好，我们也还是找到了你的车，找到了你的人。猫，我们带回来了，袋子上的指纹，结果也出来了....”
　　李典烦闷的挥了挥手，“是，那些猫是我放邱志成家里的！可那些都是流浪猫，反正没人要，我这又不是偷了别人的，不算什么吧？再说了，那些猫没吃的，没住的，活着也是被欺负，我这是替它们解脱了。”
　　隔壁房间里的大丰气的牙痒痒，“这孙子，我真想给他一顿。”
　　王沐黎也有怒火，但比起大丰来，她隐忍的不错。
　　苏立新脸色严肃，“所以，你是想说，你还做好事了？”
　　李典想要说是，可看着苏立新的眼睛，又觉得畏惧，没敢说出口。


第六十六章 始作俑者
　　“12只猫！每一只猫的身上都有鞭痕！”苏立新语气加重，他就那么看着李典，随后又说道，“你跟邱志成有什么仇？”
　　“没仇，我都没见过他.....”李典有些底气不足的答道。
　　“没仇？”苏立新重复道，“没仇你往他家里放这些？我告诉你，邱志成，死了！”
　　“死了？”李典这才有些慌张起来，“怎么可能死了？不可能，我什么都没做啊。”
　　见苏立新没有说话，李典连忙解释，“不是，我说真的，我跟邱志成无冤无仇，我真不认识他。哎，我实话说了吧，我压根没见过邱志成，是有人给了我一笔钱，说是让我把一些死猫放到邱志成家里。”
　　“谁给你的钱？”
　　李典犹豫了几秒，答道，“田家豪！他那天找到我，说是给我五千元，替他办个事。而且，那些猫也不是我弄死的，我虽然混了点，但沾血的事情我不敢。我就是跑个腿。原先我也不知道他让我送的是那些死猫，他就给了我一个箱子，我放在车上的。后来到邱志成家外边的时候，我本来是要把箱子搬进去的，可那箱子有点散开了，我才看到是那些死猫。我都到门口了，钱也拿了，总不能不办事吧......”
　　“你哪里来的钥匙？”
　　李典这会很是配合，他一向很混，平时不学无术，但他一听到邱志成死了，可以说是怕的不行，生怕自己被冤枉，一股脑的直说了，“田家豪给我的，我说真的，我和邱志成真不认识。对了，我这里还有田家豪给我转账的记录呢，你们可以去查。”
　　苏立新问道，“田家豪和你什么关系？”
　　李典连忙摆手，“没关系，”也不知道苏立新信不信，他又强调道，“真没关系。田家豪是个富二代，我就是个小混混，他哪儿能看得上我啊。也就是有时候，他找人跑腿，才会想起我。”
　　“不过，不是我说，田家豪那些富二代，挺一言难尽的。”李典坦诚交代后，反而比之前放松了些，“田家豪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成天不是去花天酒地玩女人，就是虐猫虐狗的。”
　　另一边，大丰已经把田家豪的信息给查了出来，在王沐黎身边说道，“黎姐，这田家豪还真是个富二代。”
　　王沐黎看了一眼资料，田家豪的父亲是做房产的，田家豪是独生子，他今年27岁，在国外读的大学，回来也没两年。
　　外边已经天黑，苏立新出来后，王沐黎就把田家豪的资料给他了，等他看完，王沐黎才说道，“我要去见一见田家豪。”
　　“嗯，我也去。”
　　两人是直接找到田家豪家里的，田家豪家里住着别墅，装修的很是繁华。佣人打开房门后，两人给她看了证件，那佣人有些意外，连忙去告诉了田家豪的父母。
　　田家豪的父母也不过是中年，他父亲一看就是长年混迹商场的人，颇有气势，而他母亲十足的贵妇打扮。田家豪的父亲让苏立新和王沐黎在客厅坐下，才问道，“不知道两位来我家里有什么事？”
　　王沐黎看了一眼苏立新，才看向田家豪，说道，“伯父您好，我们怀疑田家豪跟一起杀人案有关。”
　　“杀人？”田家豪的父母满脸震惊，田家豪的父亲随后笑道，“那肯定不可能，你们肯定弄错了。”
　　“是啊，”田家豪的母亲这会也在一旁开口，“家豪从小善良懂事，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一直都特别优秀，怎么可能会杀人。”
　　王沐黎也不解释，再次问道，“田家豪多久会回来？”
　　如果可以，她和苏立新当然不想来田家豪的父母面前。他们本来查到，田家豪这会是在一个酒吧里玩，王沐黎准备直接开车过去，可刚开了没多久，她却改变主意，想要来田家豪的家里等他。苏立新明白她的意思，看李典那表现，估计田家豪平时肆无忌惮惯了，他们如果贸然去酒吧找他，田家豪也许不仅不会配合，反而会打草惊蛇。


第六十七章 田家豪
　　田家豪的父亲见王沐黎和苏立新都特别严肃认真的样子，直接拿出电话，给田家豪打了过去，让他赶紧回来。
　　电话打过去不到半小时，田家豪就回来了，他一进门就看到沙发上坐了两个不认识的人，还以为是家里来的客人，便过去笑道，“爸，妈，你们叫我回来干嘛？这两位是谁啊？”
　　苏立新站了起来，隔着一个茶几，也能看出来他比田家豪高了许多，“你好，我们是市局重案组的，我们正在调查一起案子，需要你配合。”
　　“案子？什么案子？跟我有什么关系？”田家豪一脸茫然。
　　王沐黎皱眉，说道，“邱志成死了。”
　　田家豪愣住，半晌没反应过来，他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随后他坐回沙发上。田家豪的父母见他这表现，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父亲还好，至少面上没表现出来什么，可他的母亲就有些着急了，连忙问道，“邱志成是谁？家豪，你认识吗？你跟两位解释解释。”
　　田家豪有些厌烦的回答，“没什么，他就是一个卖房子的。”
　　田家豪的母亲转头笑道，“听到了吧，你们肯定搞错了。家豪从小生活的优渥，身边的朋友非富即贵，你说的那个什么邱志成，卖房子的嘛，我们家豪肯定跟他没关系的。”
　　王沐黎眉头皱的更紧，她这会也不考虑给对方面子了，直接将那死猫的照片全部放在茶几上，田家豪的母亲看了看，吓的尖叫起来。田家豪也没注意到底是什么照片，连忙安抚他母亲，怒道，“你们拿的什么东西，干嘛呢？”
　　王沐黎指着照片，“你的杰作，你不看看？”
　　田家豪的父亲拿起照片，越看，眉头就越紧，他本想把那些照片直接扔到田家豪的身上，又顾忌着王沐黎和苏立新还坐在这里，便将照片放下，对田家豪怒道，“这些都是你干的？”
　　田家豪不知所以，拿起照片，这才反应过来，他如今是骑虎难下，见众人都盯着他，只得答道，“是，是我.....但，但我没有杀邱志成，跟我没关系！”
　　田家豪的母亲这会也算缓了过来，她目光朝着茶几上的照片看去，却又不敢，便连忙转过了头，嘴里的话还是护着田家豪，“家豪，肯定没杀人的。”
　　苏立新坐直了身体，将桌上的照片一张一张的拿起来，他动作缓慢，将照片收好，然后才抬头看着田家豪，问道，“邱志成家里的这些猫，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家豪左顾右看，见自己的父母也一脸凝重的盯着自己，他慢慢将头低下去，眼神低垂，语气也有些颓丧起来，“我就是让李典把这些猫扔到邱志成的家里而已，我真没动邱志成。”
　　苏立新继续问道，“11月3号晚上到凌晨三点期间，你在哪里？”
　　“11月3号？”田家豪有些没反应过来，似乎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哪一天。
　　王沐黎提醒道，“就是你让李典把这些猫放到邱志成家里的那一天。”
　　田家豪“哦”了一声，随后又看了一眼父母，才慢吞吞说道，“我那天，在Soul酒吧....”
　　在场之人一阵静默，Soul酒吧挺有名的，但这出名却是因为前些年的一件事。那时候，很多酒吧的装修还不像现在这么精致奢华，里面的活动也没有现在这么繁多，酒吧里总是会携带私货，夹杂着一些不能光明正大见人的业务。Soul酒吧便是其中之最，当年新闻报道，在扫黄行动中，酒吧里抓到了40个女人，M市虽然繁华，不过也只是个省会城市，跟京都是没法比的。而且这事发生在好些年前，算是引起了一阵轰动，酒吧自然被关，下令整顿。
　　不过近两年，酒吧又开业了，局里还有人去查过，确实没抓到什么，只是民间的流言还在，有人说，那里如今还有些老业务，只是特别隐蔽罢了。


第六十八章 没有人性
　　田家豪的父母这会是真正的没什么好脸色了，想来是看到了自己原本骄傲的儿子，结果在外面没有人性、胡作非为，肯定是会很愤怒的。
　　对面的王沐黎和苏立新还算镇定，也没什么意外，自从知道了田家豪虐猫，就觉得田家豪这人实在没有人性，哪怕是他真杀了邱志成，他们也不会意外了。
　　田家豪见两人没有说话，以为他们不相信，这会他也顾不得自己父母的看法，一心只想解释自己没有杀邱志成，连忙说道，“我没有撒谎，不信你们可以去问，我那天在Soul酒吧一直待到凌晨三点多，最后还是他们送我回去的。”
　　“你和邱志成有什么过节？为什么要给他的家里放这些？”王沐黎问道。
　　田家豪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对着他母亲说道，“妈，要不，你和爸先去休息吧。”
　　田家豪母亲的脸色确实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是被那些照片吓的，还是说被田家豪这些行为给震惊到了，她这会的脸色颇为苍白，看起来极其虚弱。田家豪的父亲瞧见了，便对王沐黎和苏立新说道，“我太太不舒服，我先扶我太太进去休息了。”
　　苏立新点头，田家豪的母亲本想再多留会，毕竟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但她这会确实有些心力憔悴，便也不再推脱。田家豪见父母离开后，才松了口气，喝了杯水，答道，“邱志成之前找过我麻烦。”
　　“继续说。”苏立新淡淡的语气。
　　“邱志成有个女朋友，叫彭芳芳，你们应该知道吧？彭芳芳跟我以前是一个高中的，她小我两届，长的漂亮，刚入校就被评为校花了。我从国外回来后，也就去年吧，当时也不知道是谁弄了个聚会，彭芳芳也来了，我就想起她来了。她比以前漂亮很多，身材又好，美人谁不爱啊，我就跟她喝了几杯，后面就带她走了。”田家豪又喝了几口水，才继续说道，“我那时候不知道她有男朋友，她自己也没说。后来没过几天，就有人找我，还一直骂我。就是邱志成，我那时候才知道彭芳芳是有男朋友的。”
　　“但是，我睡都睡了，能怎么办。”田家豪两手一摊，没有一点后悔愧疚，更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我呢，就想着给邱志成拿点钱，打发了算了。可他还来劲了，非说我玷污了彭芳芳，说我抢了他女朋友。既然给他脸，他不要，那我就不用给了啊。”
　　“你做了什么？”王沐黎皱眉问道。
　　田家豪讪讪道，“也没什么，就是我时常去找彭芳芳，她也从不拒绝。我不缺女人，彭芳芳既然主动投怀送抱，她长的又漂亮，我没理由拒绝啊。两个月前，彭芳芳突然跟我说，以后不跟我来往了，我也没问，不来往就不来往了呗。可前几天，就是我往邱志成家里扔猫之前，我回家的路上，被邱志成打了一顿。”
　　田家豪掀开袖子，上面确实有一些青紫的痕迹，还没有消散完，他说道，“你们看，这就是他打我的证据，所以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往他家里扔了些死猫，想吓吓他而已。”
　　“你哪里来的钥匙？”王沐黎问道。
　　“彭芳芳掉在我那里的，”田家豪耸肩道，“我之前还跟她说过，她东西掉我那儿了，她说那是邱志成家里的钥匙，她下次来拿，结果也一直没来拿，这不是正好派上用场了吗。”
　　田家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的让人牙痒痒，他再次说道，“我真没杀邱志成，我连他手指都没碰，要不是因为他趁我不备打了我，我也不至于给他家里扔死猫。再说了，我有什么理由杀他，杀人犯法的事我可不干。”
　　王沐黎指着那些照片，质问道，“你还知道杀人犯法？那这些猫呢，招你惹你了？”


第六十九章 落寞
　　“那些都是我让人找的流浪猫。”田家豪底气不足的反驳。
　　“流浪猫？”王沐黎冷笑，“流浪猫就不是生命了吗？谁允许你这么糟践的？”
　　王沐黎本身个子就高，长的又是美艳型，她若是板起脸来，也颇有气势，一副特别不好惹的样子，田家豪在她面前都弱了几分，被王沐黎这么质问，田家豪竟然有些愣住，一时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还是苏立新在旁边拉了王沐黎一下，王沐黎这才收敛了自己的气势。
　　从田家豪的父母回房之后，他便一直是一个漫不经心的态度，他一直不断强调自己没有杀害邱志成，可从他的言语表现里，会发现他是一个将旁人生死不放在心上的人。在他的世界里，他的喜怒哀乐才是最大的事情，旁人只是他的陪衬，需要来配合他。
　　直到问完，田家豪的父母也没有出来。王沐黎和苏立新离开之后，走了好一会，王沐黎还回头看了一眼，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在夜色里显得尤其落寞。
　　而另一边，田家豪还坐在沙发上，他翘着二郎腿，点起了一支烟。烟圈缭绕，漫不经心。田家豪的父亲从里面出来时，便瞧见这一幕，他脸色顿时阴沉起来，走到沙发边上，一把将田家豪的烟给夺下，扔在了烟灰缸里。
　　田家豪冷不丁的被这么一弄，顿时有些不高兴起来，转头瞧见居然是自己的父亲，又只能将所有情绪给隐忍。田家豪的父亲坐在旁边，他将手臂撑在自己的膝盖上，把身体的重心都往前倾。房间里沉默了好一会，才听到了田家豪父亲的声音，“你真没杀人？”
　　田家豪听了这话，瞬间炸了起来，他一脸的不可置信，声音也大了起来，“爸，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杀人，你怎么不相信我？”
　　田家豪的父亲这才看着他，缓了好一会，才说道，“那些猫.....”
　　田家豪没出声，而他父亲又盯着茶几，过了好一会才出声，“你大了，我管不到你。但你要记得，你是我们家的人，说话做事之前要先考虑自己的身份。原先我以为你也就是年轻爱玩，没想到这种事你也能干！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一次，我不会留情。”
　　田家豪的父亲说完之后就回了房间，他语气严厉，带着些狠意，和往常对他的态度判若两人。他甚至都还反应不过来，他再想要抽烟，刚拿出一支烟的时候，又瞥见烟灰缸里刚刚被父亲按灭的烟头，他愣了愣，又将拿出来的烟给放了回去。
　　回到队里，王沐黎第一件事就让人去soul酒吧核实田家豪那晚的行踪，结果真如田家豪所说，他那晚确实在soul酒吧。而soul酒吧距离邱志成死亡的空贝壳酒吧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除非田家豪会瞬移，否则他是赶不过去的。
　　关航知道这事的时候，一直愤愤不平，即便是谢薇在场，他也少见的抱怨了几句。关航外表特别硬朗，可内心极有爱心，上次在邱志成家里见了那样的惨状，他就一直很生气。
　　此刻，一群人都在办公室里，谢薇坐在旁边，看着关航一脸生气的样子，颇为惊讶，难得轻笑起来。关航转头，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立刻又调回了头，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王沐黎见他那副模样，原本对田家豪的怒气都消了些，干脆转移了话题，问道，“关航，彭芳芳那边怎么样？”
　　关航松了口气，答道，“挺正常的，她基本都在家里，最近也没有和朋友约会见面，偶尔出去也就是买个东西。”
　　这时，从外面走来一人，他身材瘦削，个子不高，戴着一副厚重的框架眼镜。他进门后，用食指的骨节处推了推眼镜，才说道，“苏队，黎姐，报告出来了。”


第七十章 等待
　　众人望去，王沐黎朝他走去，一边走一边还问道，“吴岳，你师父呢？”
　　吴岳是大胖的徒弟，刚毕业一年，他性格老实，看着特别好欺负的样子，平时大家偶尔会逗逗他。不过他虽然年轻，才24岁，可做事细心严谨，一丝不苟，大胖平时特别看重他。
　　吴岳老老实实的回答，“师父回去了，让我把报告拿过来。”
　　王沐黎接过，放到众人面前。报告上面显示，从垃圾处理中心带回来的桌布，上面的血迹确实是邱志成的。而木板上的钉子和邱志成后脑勺的那颗钉子也是匹配的。
　　苏立新在一旁看完，沉默了会，说道，“关航，你明天和酒吧那边确认一下，那几根木条的用途。另外，沐黎，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彭芳芳的家里一趟吧，目前来说，和邱志成有关系的人，除了彭芳芳就是田家豪，既然田家豪那边已经确定了行踪，就得再捋捋彭芳芳了。”
　　“嗯，我知道。”
　　已接近半夜，自从这案子发生后，王沐黎就没回家睡过觉。她难得回了趟家，刚到门口，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时，旁边的门就被打开了。唐奕从里面出来，眼里带着几分关心，“我听到外面有动静，估计是你，你这几天都没回来，一直在熬？”
　　王沐黎点头，伸了个懒腰，“遇到了个比较急的案子，我回来洗个澡换身衣服。”
　　唐奕盯了她一会，王沐黎都要进屋了，发现唐奕还那么站着，不禁有些疑惑，“你看着我干嘛？”
　　唐奕问道，“你们那队长，最近也和你一起？”
　　“你这不废话么？”王沐黎无语道，“他是队长，他不和我一起，还能和谁啊。先不跟你说了，我得去洗个澡。”
　　王沐黎说完，就进了房间，也不管还站在隔壁门口的唐奕。他保持站立的动作好一会，才回到房间。他的房间宽敞，客厅里的灯还打开着，他坐回沙发，面前是一杯已经冷掉的水。屋里极其安静，他叹了口气，进了厨房。
　　王沐黎收拾完，刚一出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唐奕，她愣住，“这么大半夜的，你不回去休息，站在这里干嘛，当门神啊？”
　　唐奕走近她，弹了一下她的头，无语道，“给你带了点吃的。”
　　王沐黎这才注意到，他手上还提着一个袋子，她接过瞧了瞧，是三明治和一些水果，王沐黎笑道，“我说，哥，你现在可真是越来越贤惠了。”
　　唐奕再次拍了拍她的头，“你少跟我贫，赶紧去吧，自己多注意安全。”
　　“知道啦。”
　　王沐黎离开，她其实可以在家里再休息会，但洗完澡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反而精神更好了，也没有什么疲惫。想着反正是在家里坐着，还不如回队里再想想案子。到了队里，办公室没人在，她便走到谢薇的办公室，果不其然，谢薇坐在那里看书。
　　王沐黎靠在门口，很不正经的敲了敲她门，谢薇抬头，笑道，“进来吧。”
　　王沐黎将唐奕给自己准备的食物拿出来，谢薇放下手里的笔，问道，“又是唐奕给你准备的吧？”
　　“对啊，我回去的时候碰到，他还没睡呢。”王沐黎拿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我说，你最近怎么老在这里熬夜啊，不回去吗？”
　　谢薇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我过几天要去参加一个会议，这两天提前准备一些资料。”
　　王沐黎知道谢薇的性格，他们这行的女性不多，说实在的，不管是她自己还是谢薇，能在队里这么多年，做到这个位置上，其实要比别人付出更多。有人说，她们是为事业牺牲了爱情。王沐黎觉得这话不太对，她和谢薇不是牺牲了爱情，而是这些年将心思全部扑在了工作上，压根没有遇见爱情的机会。
　　或者说，她们和爱情总是擦肩而过。


第七十一章 彭芳芳的家里
　　谢薇也跟着吃了点东西，问道，“苏立新呢，今天没跟你一起？”
　　“他估计回去洗澡换衣服了吧，我们这都在队里熬了好几晚了。”
　　“这案子进展怎么样？”
　　王沐黎叹了口气，“不好说，作案工具有了，跟邱志成有关联的人也找到了，可个个都有不在场证明。我估摸着，我们肯定是遗漏了什么，我还得再理理。”
　　“嗯，我相信你。”谢薇笑意温婉。
　　王沐黎被她逗笑，便准备离开了，“我不打扰你，回办公室了，给你留点吃的。”
　　苏立新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王沐黎坐在椅子上，修长的双腿搭在另一个椅子上，她右手拿着一支笔，时不时的轻点自己的脑袋。和往常不同，她头发披散着，长发如瀑。她背对着门口，没有察觉到苏立新的到来，她面前是一张白板，上面是这几天大家整理出来的线索，而她手上有一个笔记本。
　　苏立新在门口站着看了一会，忍不住露出很深的笑意。他慢慢走过去，从一张桌子绕到了王沐黎的面前，王沐黎这才看见他来了，打了个招呼，“来了啊。”
　　“嗯，你在想案子？”
　　“是啊，”王沐黎将笔指着白板，“我在想，咱们肯定遗漏了点什么。”
　　苏立新在她身边坐下，仔细的看着白板，过了好一会，才回答道，“等去问了彭芳芳再说吧。”
　　天色亮堂，大家也各自忙活。彭芳芳家境条件很好，住的也都是高档的小区，她没有想到王沐黎和苏立新会前来，直到开了门，她才慢慢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彭芳芳的父亲是开公司的，她妈妈是全职太太，当彭芳芳带王沐黎和苏立新进来时，她还以为是彭芳芳的朋友，一个劲的招呼，彭芳芳告诉了他们的身份后，她这才少了些热情。
　　几人坐下来，彭芳芳的母亲不放心让女儿一个人应付，便跟着在旁边坐下。她虽然是全职太太，但保养极好，能够看得出来，彭芳芳的貌美和好身材是得了她的遗传。她眼里带着些戒备，仿佛不明白为什么两人会来找她的女儿。
　　王沐黎看了一眼彭芳芳，见她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坐在沙发上，而她的母亲像是护小孩一样跟在旁边，说道，“我们这次过来，是想再问问和邱志成有关的事情。”
　　彭芳芳还没开口，她母亲就先嚷嚷起来，“邱志成死了和我们家芳芳有什么关系，你们不去抓凶手，一个劲的来问我们芳芳干什么？”
　　这话一出，王沐黎便知道彭芳芳的母亲是什么德行，她皱起眉头，语气也严肃几分，“彭芳芳作为邱志成的女友，案发当晚是和邱志成一起去的酒吧，有很多情况需要确认。”
　　彭芳芳的母亲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彭芳芳一把拦住，她转头看着母亲，说道，“妈，要不你去给我们准备点水果吧。”
　　彭芳芳的母亲嘟囔了几句，丝毫没有富太太的礼仪，便很不情愿的站起来，往厨房走去。彭芳芳这才转头过来，“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王沐黎问道，“田家豪，你熟悉吧？”
　　彭芳芳眼里闪过几分意外，随即笑了笑，“你们找过他了？”
　　“根据田家豪所说，他和你有长时间的亲密关系。而邱志成对此耿耿于怀，去打了他。”
　　“嗯，这事我知道。”彭芳芳看起来特别淡定，“田家豪被打后，给我打了电话，我去看过。”
　　王沐黎拿出上次拍的那些死猫的照片，“这事你知道吗？”
　　彭芳芳看了一眼，吓得差点尖叫，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两人一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她是不知情的，王沐黎指着照片说道，“田家豪被打后，找人弄了这些，全部放在了邱志成的家里。”


第七十二章 彭芳芳母亲
　　“他杀了邱志成？”彭芳芳满脸意外，语气急促紧迫，而王沐黎却皱起了眉头。
　　“你好像很希望凶手是田家豪。”苏立新在旁边突然出声。
　　彭芳芳连忙收敛了些，她知道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过了。“怎么会，我只是很意外而已，我不知道田家豪会是这样的人。”
　　“哦？是吗？”苏立新靠在沙发上，眼神却极其锐利，他盯着彭芳芳，让她感觉很不自在。
　　“自然是真的....”彭芳芳这话说的颇为没有底气。这时，彭芳芳的母亲端了些水果过来，彭芳芳仿佛松了口气一般，站起来说道，“我去个卫生间。”
　　王沐黎看着她的背影，和苏立新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彭芳芳比起上次，显得更不自然。要说她没点猫腻，鬼都不信。
　　彭芳芳的母亲试探性的问道，“你们刚刚聊什么呢？”
　　王沐黎眼珠一转，“就问了问她关于田家豪的事情。”
　　一听到田家豪的名字，彭芳芳的母亲瞬间露出笑脸，“你说家豪啊，那孩子可真不错。”
　　“你认识？”王沐黎再次问道。
　　“当然认识啊，”彭芳芳的母亲满脸笑意，“家豪的爸爸是做生意的，大家都认识的嘛。而且家豪原先在国外读书，这几年才回来的。那么多年没见，他现在是一表人才，又有钱。要我说，可比那个什么邱志成强多了。也不知道我们芳芳看上那穷小子什么了，我都劝了多少次让他们分手，她总是推脱。”
　　“你对邱志成不满意？”苏立新挑眉。
　　彭芳芳的母亲仿佛打开了话匣子，看了一眼卫生间的方向，发现女儿还在里面，这才说道，“当然不满意了。说真的，你们二位也看到我们芳芳了吧，她长的这么漂亮，我和她爸就她这一个女儿，从小就是捧在手心里的，生怕委屈了她。人家说，女儿要富养，从小到大，我们给芳芳买的都是最好的。我也不是说要她找个什么特别有钱的，但至少也得和她相配的吧。那邱志成有什么好的，要长相没长相，要钱没钱，连个房子都没有。说起来，他也是好意思，他们刚恋爱的时候，我就坚决反对，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王沐黎仿佛捧哏一样，很是配合。
　　彭芳芳的母亲自然高兴，回答道，“他跑来找我，说是他真心爱芳芳的，希望我能答应。”说到这里，彭芳芳的母亲笑了笑，“我也不是什么恶人，加上那时候他还在上学，我也不想太打击他。我就说，要是他能在这座城市里全款买个像样的房子，我就答应。我这要求不过分吧？你们二位也看到了我们的家庭条件，要是芳芳想要，我和她爸给她全款买套房子也不是难事，更何况，我们早就给她准备了很多财产。她哪怕不工作，也能过的很好。”
　　王沐黎和苏立新的心中都渐渐明朗起来，王沐黎凑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跟他说这话的？”
　　彭芳芳的母亲回想一番，“那我就不记得了，好几年前了吧....哦，想起来了，是他们谈恋爱之后了，那邱志成不是还搞了个什么浪漫表白吗，弄的沸沸扬扬的。”
　　“后来，邱志成有找过你吗？”王沐黎追问。
　　“没有。”彭芳芳的母亲摇头，“我本来以为，邱志成肯定会知难而退了。那段时间我有事，经常去外地，结果后来发现，他们不仅没分，感情还更好了。”
　　苏立新在一旁问道，“你有撮合过彭芳芳跟田家豪吗？”
　　彭芳芳的母亲理直气壮回答，“撮合呀，为什么不撮合。家豪那孩子我看着顺眼，有次芳芳接电话，我听到说是什么同学聚会，家豪也回来了，我当然让她去啊。邱志成那样子，芳芳总不能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吧。”


第七十三章 父母的意见
　　王沐黎心中实在无语，刚刚那些死猫的照片被水果篮给压着了，彭芳芳的母亲过来时压根没看桌子，也没注意到。王沐黎这会去收拾照片，彭芳芳的母亲瞧见了，吓的尖叫一声，连忙转过头去，嚷嚷道，“这是什么照片啊，这谁弄的啊，怎么这么吓人。”
　　王沐黎挑眉，“就是你口中看着顺眼的田家豪，他的杰作。”
　　王沐黎已经将照片收拾起来，彭芳芳的母亲不相信的看着她，摇头道，“不可能，家豪那孩子不是这种人，他爸妈一个劲的夸他呢。”
　　苏立新说道，“他爸妈现在也知道了这些照片。”
　　彭芳芳的母亲哑然，满嘴巴的话硬是憋不出一个字来，而彭芳芳也已经从卫生间里出来，她和之前看起来无异，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见自己的母亲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她有些不解，问道，“妈，怎么了？”
　　彭芳芳的母亲欲言又止，纠结了半天才说道，“你，那个，芳芳，家豪他，真的是那种人？那些猫.....”
　　“嗯，是。”彭芳芳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几分，“妈，你先去休息吧。”
　　彭芳芳的母亲看着自己的女儿，也不管王沐黎和苏立新还在场，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芳芳，其实，家豪小时候也不是这样的，他家里条件好。要是，他能改的话，你也还是可以考虑的嘛.....而且，邱志成现在也不在了，你....”
　　“妈！”彭芳芳带着怒意，她母亲连忙收回了话，改口道，“我是为你好。”
　　说完之后，她就往另一边走去，而彭芳芳坐在沙发上，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王沐黎挑眉，问道，“你妈妈跟邱志成提买房要求的事情，你知道吗？”
　　彭芳芳沉默些许，点头道，“嗯，知道.....”
　　“这就是他大学参加各种活动拿奖，然后工作以后最后选择房产销售的原因吗？”王沐黎问道。
　　彭芳芳皱眉，“我说过的，让他不用这样。我家里条件很好，如果我们结婚，我不用他买房，我可以买房、装修。我根本不需要他去那样做！”
　　王沐黎和苏立新沉默很久，苏立新才缓缓开口，“邱志成那样做，不只是因为你。”
　　彭芳芳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苏立新继续说道，“他很爱你，所以会把你父母的话放在心上，他想要的，是能够得到你父母的认可。”
　　彭芳芳喃喃低语，“我父母的意见，有那么重要吗？我父母一直很疼我，只要我坚持，我父母一定会答应的。”
　　“对他来说，非常重要。”苏立新回答。
　　王沐黎意外的多看了几眼苏立新，有些惊讶于他会说这样的话。不过也只是片刻，王沐黎就再次看向彭芳芳，“案发当晚，你有进过酒吧的储藏室吗？”
　　彭芳芳一愣，她今天在家，穿的很是休闲，原本是靠在沙发上，双腿自然放着，这会被王沐黎一问，她突然翘起了二郎腿，两只手也互相抱着。她摇头道，“我没去过储藏室。”
　　苏立新在一旁默不作声，王沐黎也皱起眉头来。两人极其默契，王沐黎和苏立新几乎是同时站起来，说了解的已经差不多了，就先行离开。
　　直到两人走后，彭芳芳还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仿佛静止。
　　另一边，王沐黎和苏立新回到车上，王沐黎问道，“你也看出来彭芳芳在撒谎了吧？”
　　“嗯。”他们工作多年，对人的肢体语言极其熟悉，他们一共见了两次彭芳芳，可两次，彭芳芳的表现都特别的反常，让人不注意都难。
　　回到队里，关航和大丰都在，见两人回来，关航站起来说道，“我问过酒吧那边了，他们说，早先酒吧搬货的时候，有些货物是需要木板木条去固定的，但每次货放好了，那些多余的木板就被扔了。不过有时候他们来不及清理，也就留一些在储藏室里，怕临时有个用途什么的。”


第七十四章 证据
　　王沐黎坐下，喝了口水，“我们刚刚去找了一趟彭芳芳，从她那倒是没问出什么，不过她肯定有问题。另外，我们之前不是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邱志成明明不那么缺钱，却从大学开始频繁参加各种可以获奖的活动，而且毕业后还换了好些工作吗？”
　　“对啊，什么原因。”大丰问道。
　　苏立新在一旁说道，“彭芳芳的母亲给邱志成提过要求，只要邱志成能够全款在城里买一套不错的房子，她就不反对两人交往。”
　　大丰和关航对视一眼，大丰半天才不敢相信，“全款？”
　　王沐黎撇嘴，“对啊。”
　　大丰无语道，“彭芳芳的妈也真是敢开口的，邱志成这才毕业几年，就咱们这房价，一年比一年涨的快，邱志成能够凑够首付，慢慢还贷都已经很不错的了.....这年头，除非特别有钱，不然谁能全款买房啊。”
　　王沐黎很是赞同，见大丰和关航盯着自己，她笑了笑，“看我干嘛。”
　　大丰摇头，“黎姐，我突然发现，你是有钱人，你全款买的房。”
　　王沐黎笑着打他，“你少跟我贫，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那房子是我家里买的，我就出了一小半的钱。”
　　大丰自然是开玩笑，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人，是大胖，他手里拿着几张纸，走到众人面前，将那几张纸放在桌上，说道，“带了点东西过来。”
　　关航率先拿起，不可置信的问道，“精液？”
　　“对，”大胖点头，“是你们带回来的那几张桌布上的，不过很少，只有一点。精斑不到小指甲盖那么大，我们起先还以为是什么污渍，检查后才发现是这个。”
　　这个检查可以说是有些出乎意料了，几张餐桌布，怎么会出现精斑呢？
　　大胖见他们惊讶，挑眉道，“还有件事，这精斑.....有两个人的DNA，其中一个，是邱志成的，另外一个，还没结果。不过这两处精斑没有重合，而是挨在一起的。”
　　众人再次惊讶，办公室里一个年轻人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开口，“邱，邱志成是同性恋？”
　　他这话一出，众人立刻看向他，大胖却笑着否定，“应该不是，我找谢薇问过。而且，你们可以看看我给过来的图，邱志成的精斑是左边这个，形状比较自然，而右边这个，形状很奇怪，有点像是用手指或者什么东西故意弄上去的。”
　　王沐黎皱着眉头，苏立新想了想，对关航说道，“关航，你去查查吴庆州、陈威、欧洋这三人和彭芳芳的关系。”
　　关航一愣，连忙答应。
　　这么一深入的查，还真查出来了点东西，吴庆州和陈威是同一所大学的，刚好，也是彭芳芳的大学。
　　两人再次被带到了队里，王沐黎第一件事情就是让谢薇采集了他们的口腔样本。陈威依然和上次一样，不怎么爱笑，看起来也有些内向的样子。而吴庆州则和上次有所不同，他上次是礼貌又爱笑，这次却似乎有些严肃。
　　两人被分别带到了不同的房间，苏立新和王沐黎都在外面，等结果。
　　过了一会，结果还没等来，却等来了一个让他们有些意料不到的人――彭芳芳。
　　她看起来精神特别不好，也就是大半天不见，她连黑眼圈都出来了。见到王沐黎和苏立新后，她语气有些凄然，说道，“我来自首。”
　　王沐黎挑眉，将她带到单独的房间，苏立新则在外边。彭芳芳不哭不闹，就跟失了魂一样，王沐黎给她倒了杯温水，说道，“你心情平复了就可以开始说了。”
　　“好，”彭芳芳点头，“人，是我杀的。”
　　“说具体点。”王沐黎坐在她对面，大丰则坐在旁边记录。
　　“去酒吧的前几天，我和志成吵过一次架。我想让他换个工作，他大学学的是新闻，又拿了很多奖，按照他的实力，完全可以进电视台，做一份体面的工作。可他不愿意，他说那样赚钱太慢，他买不起房子。我跟他说过很多次，房子的事情不用担心...”说到这里，彭芳芳突然哭了起来，王沐黎递给她几张纸，彭芳芳缓了缓，继续讲述。


第七十五章 事实
　　“我们矛盾很多，每次吵架都没有结果。那次，也是偶然，小微和我时常聚会，她总抱怨说这么多年没有见过我男朋友，我想着，要不出来见见吧。往常我和志成说的时候，他总是不愿意，说我身边的那些朋友肯定会觉得他没钱，配不上我。那次我劝了很久，他才答应。我们去了酒吧，志成不习惯那样的场合，就一直很拘谨。期间，我看他一直不太高兴，就想着去找他聊聊...”
　　彭芳芳深深的叹了口气，“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在走廊那边抽烟。我和他说了几句，他就有些生气.....问我是不是嫌弃他。后来.....我想着先安抚他，看储藏室那边没什么人，就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带他溜了进去......那地方很偏僻，我们....发生了关系。”
　　“再后来，”彭芳芳突然流下眼泪，“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跟我发起火来，说我就是嫌弃他，说我看不起他。我当时很委屈，怎么解释他都不听，我就想要出去，结果他一把拉着我，我，拿起旁边的一个酒瓶就砸向他，把他额头砸到了，后来，我用力推他，他就倒下了。”
　　王沐黎听完之后，仔细回想那储藏室的布置，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储藏室里摆满了货物，中间有一条过道，在最里面的位置，的确是有点空地，那里被货物遮挡着，如果有人在里面，不会被人发现。
　　“那你是怎么把他挪到卫生间去的？”
　　彭芳芳沉默许久，不再开口，而这时，关航从外面进来，在王沐黎耳边低语，“另一个精斑的DNA查出来了，是吴庆州的。”
　　等关航出去，王沐黎看着彭芳芳，说道，“是吴庆州帮你的吧？”
　　彭芳芳满眼震惊，她还不知道吴庆州和陈威被带来的事情，“你....”
　　“你可能还不知道，吴庆州这会就在隔壁呢？”王沐黎指着墙面说道，“另外，你和邱志成在储藏室发生关系的时候，旁边是有几张酒吧的桌布吧？那上面，有邱志成的精斑，还有吴庆州的。”
　　彭芳芳脸色一白，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顿时反胃起来，她连忙好几口水喝下去，压住了那股反胃的感觉。
　　“是他。”
　　“你们怎么认识的？”
　　“吴庆州是我的学长，其实我和他不是太熟，他在学校里打篮球，很受欢迎，我也知道他。”
　　“说说当晚的情况。”
　　“那天晚上，我和小微在喝酒的时候，他过来跟我们打招呼，我也认出他来了。他看起来很阳光的样子，还送了我们几杯酒。后来，志成死了，我在原地站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他从外边进来了。我以为他是来抓我的，我很害怕的躲在旁边。结果.....他说，他是来帮我的。”
　　彭芳芳回忆起那天晚上的情况，“他让我先出去，和小微先离开，谁都不要说。剩下的事情他会处理，不过，他让我在三点之后，再回一次酒吧，换一身衣服，从后门进。我回去酒吧的时候，按照约定，从后门进去，他就在旁边等着我.....”
　　彭芳芳再次哭了起来，“他跟我说，让我和他....发生关系，他就帮我处理尸体。我，我没办法，我什么都答应了。”
　　大丰的眉头皱的特别紧，王沐黎继续问道，“你们将邱志成的尸体搬到了卫生间后门，为什么要重新在他脸上弄红酒。”
　　“是吴庆州让我这么做的，说是，重新设计现场。”
　　王沐黎见彭芳芳崩溃大哭，而且已经交代完毕，便也不再问了，直接走出了房间。另一边，苏立新正在审问吴庆州，王沐黎站在外边观看，大丰跟她一起，王沐黎想了想，吩咐大丰去查查吴庆州的家庭背景。
　　等苏立新再次出来时，吴庆州已经交代了犯罪事实。


第七十六章 真相
　　吴庆州家里条件很一般，甚至还不如邱志成的家里，可他有一副好皮囊，从小学习不差，运动又好，没少招女生喜欢，可吴庆州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大丰查到的资料里，吴庆州的母亲在十八岁就嫁给了他爸，生了他之后就跟人跑了，吴庆州是跟着父亲长大的。他父亲是个酒鬼，每个月买酒是家里最大的花销。而最让人惊讶的是，吴庆州的父亲居然被抓过，因为他多次喝醉，去非礼他人。吴庆州的父亲是在吴庆州读初中时出了车祸，半身不遂，也就再也没犯过事。
　　王沐黎看到这里，皱眉道，“这车祸，真是意外？”
　　确实很奇怪，吴庆州的父亲多年开车，没出过事，但在吴庆州初中的时候，回山里老家的路上出了事，而且那段路压根没有监控，吴庆州父亲自己说是意外，也就不了了之。
　　自那以后，吴庆州的生活仿佛拿了男主剧本，长的帅气，又是校篮球队队长，学习也不错，自然是众星捧月。
　　可根据吴庆州的交代，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哪怕女孩子倒追，他也从来没答应过。
　　他是什么时候留意到彭芳芳的呢？是在大学的时候，彭芳芳被邱志成表白的时候。那样一个家境优渥，长的漂亮的女孩子，却被一个看起来还不如他的男生表白了，他当时幸灾乐祸，他都等不及要看邱志成被拒绝的怂样了。他知道邱志成是谁，也知道彭芳芳，只是从来没有交集。
　　他在围观者的人群里，当大家拿手机拍视频的时候，他就安静的站在人群里。可他没想到，彭芳芳居然答应了，不仅答应，还感动了。两人拥抱在一起，好多人都说邱志成有才华，说邱志成很诚心。
　　可他嗤之以鼻。凭什么？邱志成那样的人，凭什么？如果彭芳芳是天鹅，邱志成就是癞蛤蟆中的癞蛤蟆。
　　吴庆州像一个世界之外的人，他开始留意邱志成和彭芳芳，他总觉得，彭芳芳迟早有一天是会甩了邱志成的。可彭芳芳没有，他们感情很好，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情侣。才子佳人，自古以来都是让人称赞的，他走到哪儿都能听到有人羡慕他们的说辞。
　　他先毕业了，他努力工作，依然保持一副极具亲切感的面容，走到哪儿都会被夸奖。渐渐的，他也不再关注彭芳芳和邱志成了。可一切都那么凑巧，一场聚会让他们再次见面。
　　那次聚会，也有田家豪。他看着彭芳芳变得更加漂亮，也更有韵味。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自己会拒绝其他女生了。或许，在大学第一次见到彭芳芳的时候，他就对这个女生有想法了。
　　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彭芳芳的时候，他在打球。球场下方一片欢呼，中途休息时，他注意到人群中那个皮肤很白的女生，她笑起来很好看，也不知道在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在聚会上见到彭芳芳，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吴庆州想着，过去这么几年，彭芳芳应该和邱志成分开了吧。可他没想到，他们压根没分开。
　　那一刻，他有些生气，自己喝着闷酒。可让他更意外的是，彭芳芳居然和田家豪在一起了。田家豪那人，他接触不多，却早有耳闻。那样的纨绔子弟，不过是有着点臭钱而已，随便折腾人。
　　彭芳芳怎么能和田家豪在一起呢？他知道的时候，是不相信的，于是就去跟踪过几次，当亲眼看到的时候，他气急了，砸碎了家里许多东西。
　　他那时候明白，女人，都是一样的无情。他妈妈可以抛弃他，而彭芳芳可以抛弃任何人。
　　酒吧遇见，又是一场意外。那次搭讪，是他第一次和彭芳芳说话，他很高兴，又很恶心。
　　他看着彭芳芳和邱志成进了储藏室，他在门口偷偷的看到了里面发生的一切，他也看到了彭芳芳那张苍白无措的脸。
　　他笑了，笑的很灿烂。


第七十七章 白月光
　　他提出和彭芳芳亲密的时候，他心里暗暗的希望，彭芳芳要是拒绝就好了。他本来计划，若彭芳芳拒绝他，那他就帮彭芳芳将邱志成的尸体给运出去，扔的远远的，让人压根找不到他和彭芳芳的联系。
　　可彭芳芳答应了。她就那么站在他的面前，答应了。
　　她主动褪去衣衫，不着寸缕。
　　他骗彭芳芳，将邱志成的尸体放到更显眼的地方，故意往邱志成的脸上弄红酒。等彭芳芳离开的时候，他又故意将自己的一些液体抹在了那桌布上，他故意弄在那样的地方，像是要证明什么一般。
　　他知道，王沐黎和苏立新他们迟早会找到自己，可他一点都不害怕。相反，自从那晚之后，他睡的极好，心情也好了许多，工作更加努力，遇到有喜欢他的人，他也不再总是拒绝了。他对身边的人更好，大家都夸他绅士有礼貌，他像是重新活了过来，而另一个自己，在那天晚上，被他给亲手扔掉了。
　　吴庆州从里面被带出来的时候，他恢复了第一次见面的样子，面上带着笑，亲切有礼。而彭芳芳被带出来的时候，她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整个人也有些摇摇欲坠。
　　彭芳芳的母亲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这样的事情，在局里又哭又闹了好半天，直到她亲眼见到女儿，亲耳听到了彭芳芳的话，她才停止了哭闹。
　　不过，当她从这里离开时，仿佛苍老了一大截，连走路，也变得蹒跚起来。
　　案子结束，最高兴的还是叶怀峰，他第一时间向外界公布了案件的情况。而队里整体也总算松了口气，毕竟，这案子虽然没有之前别墅的跨度那么大，但因为被媒体盯着，实在让人着急，最近这阵子，他们几乎是没怎么休息的，办公室都快成宿舍了。
　　叶怀峰高兴，大手一挥，特别批了他们一周的休息时间，还跟他们保证，就算有案子，也会先分到别的组。
　　众人自然兴奋的不行，王沐黎在家睡了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的早上被电话吵醒。
　　是唐奕的电话，他语气里颇为无奈，“我在你门口已经按了半小时门铃了。”
　　“我这就来。”
　　早先两人住在同一层的时候，便约定好，两人坚决不会拿对方大门的钥匙，有事就按门铃或者打电话。这是王沐黎提议的，她想着，万一唐奕哪天谈恋爱了，她要还像以前在家里那般大大咧咧的进屋，岂不是很尴尬。
　　王沐黎穿着睡衣，头发还有些乱，她开门，看唐奕穿着一身正装站在门口，有些反应不过来，问道，“你今天相亲啊？”
　　“算是吧，”唐奕笑道，“所以请你帮个忙。”
　　王沐黎顿时醒了过来，困意全部消散，她往屋里走，而唐奕自然跟上，她连忙问道，“什么情况？”
　　唐奕在她沙发上坐下，耸肩道，“还能怎样，还不是妈安排的。”
　　“不错啊，又是哪家的姑娘？”
　　唐奕瞪她一眼，“这次，妈怕我临阵脱逃，专门在咱们家里设了饭局，爸妈都在。”
　　王沐黎满是惊讶，正在梳头发的手都停了下来，她满脸促狭，笑道，“这次阵仗这么大？”
　　“对啊，所以我才请你帮忙。”
　　“我能帮什么忙？”王沐黎自问自答，“假扮你女友？那不得让爸妈给揍一顿啊。替你撒谎？说你有女朋友了的话，他们肯定会让你带回去。”
　　王沐黎整理好头发，胡乱洗了把脸，她擦了点东西，依旧素面朝天，却还是充满了美感，她坐在沙发上，两腿盘在沙发垫上，特别不解，“哥，我有个问题，特别不明白。”
　　“什么？”唐奕习惯了她这幅模样，自然又亲切，眼里充满了温柔。
　　“你为什么不找女朋友啊？我仔细想了想，你今年32岁，也不算太晚。而且你现在事业稳定，不像前几年那么忙，也有时间谈恋爱了，干嘛不谈啊？”王沐黎满眼好奇，和平时在队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难道说，你心里有什么白月光？我不知道？”


第七十八章 刘静怡
　　唐奕垂着眼眸，看着杯中的水，沉默半晌，再次抬头，直直的盯着王沐黎，说道，“嗯，有白月光。”
　　王沐黎压根没注意他的眼神，反倒是被他话里的信息给完全吸引了，一拍大腿，兴奋问道，“谁啊，谁啊？我认识吗？”
　　唐奕不回答，转而说道，“你赶紧去收拾，爸妈约的是午饭，你收拾完了，我们回去的话，时间差不多。”
　　王沐黎只得先去换了衣服，唐奕在背后说道，“你打扮的好看点，别像你平时在队里那样。”
　　“为什么啊？我回自己家，随便穿个衣服不就好了？”王沐黎回头问道，满是不解。
　　唐奕叹气，“我好像忘记跟你说，这次妈给我介绍的，你认识，刘静怡。”
　　王沐黎眼睛一瞪，语气都高昂许多，“刘静怡！她不是在国外吗？怎么回来了。”
　　唐奕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王沐黎愤愤然，表示自己要好好打扮一番。
　　等王沐黎出来，唐奕都忍不住夸赞。已接近十二月，温度很低。王沐黎穿了件黑色长裙，外面套了个大衣，其实整体很简单，不过这衣服和裙子剪裁极好，加上王沐黎个子高，称的她反而很有气质。而她本是长发，头发自然散开，她生的美艳，又是浓眉大眼，即便只是微施粉黛，一点淡妆，也让她整个人都明媚动人。
　　要说王沐黎和唐奕为什么对刘静怡这人颇有微词，那就是非常有渊源了。刘静怡和王沐黎同岁，今年都是三十。早年间，王沐黎和唐奕在同一所学校读书，不过唐奕大她两岁，也大她两级。而刘静怡家和他们是邻居，自然也在同一所学校。
　　刘静怡的父母是做服装生意起家的，不算特别大的规模，算小康家庭，不过他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对刘静怡几乎是有求必应，所以刘静怡穿的都是名牌，平常跟个公主一样。
　　印象中，刘静怡比较早熟，在王沐黎还跟男生打成一片的时候，刘静怡就已经知道要开始打扮自己，讨男生喜欢了。他们初中和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王沐黎平时不爱打扮，除了上课就是到操场跟男生踢球玩闹。学校里大家都叫王沐黎为“黎姐”。
　　而刘静怡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恍若西施在世，哪怕咳嗽，都要咳出个娇弱的美感来。原先的时候，王沐黎只觉得两人性格不合，虽然在同一个学校，却不在同一个班级，也懒得搭理。
　　直到有一次，王沐黎在回家路上，经过小巷子的时候，看到刘静怡哭哭啼啼，面前还站着几个男生。王沐黎虽然跟刘静怡不是同一种性格，但她天生具有侠义心肠，便觉得不能不管。她以为刘静怡是受了欺负，结果等过去后，几个男生看到她，仿佛如释重负。那几个男生王沐黎是认识的，不是会欺负人的性格，而等她反应过来，几个男生早就跑了，刘静怡却颇为怨恨的瞪着她。
　　后来她才知道，刘静怡是看上了那个男生，表白被拒绝才哭的，而男生本来是和自己兄弟回家，结果刘静怡哭哭啼啼，他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自那以后，刘静怡就开始记恨上了王沐黎。王沐黎性格大大咧咧，哪怕是追她的男生，她也有本事相处成兄弟。于是总能看到这样一幅奇怪的风景，王沐黎和一群男生在操场打球，她头发扎着，个子又高，英姿飒爽，丝毫不输给那些男生。
　　而刘静怡在男生面前又总是一副柔弱的样子，还总是一副事事要和王沐黎比较的感觉。
　　王沐黎不怎么搭理她，但时间久了，也烦得很，刚开始还故意躲着，后来干脆直接面对面。刘静怡要和她比成绩，她分分钟就秒了刘静怡。刘静怡要和她比柔弱，这个她不会，她就直接上拳头。


第七十九章 相亲
　　有那么一次，大夏天的，刘静怡在球场上故意摔倒，王沐黎手里拿着球，见她明明都倒下了，还冲她使了个挑衅的眼色。王沐黎直接就将手里的球给扔了过去，不过她有分寸，球扔在了刘静怡的后方，可刘静怡不知道啊，吓的连忙站了起来，失了面子。
　　而王沐黎想要打扮打扮，还是因为当年的一件事。高中那会，学校里有个男生喜欢王沐黎，但王沐黎那时候对谈恋爱压根没有兴趣，她拒绝的方式也是简单直接，说是两人打一架。结果那男生没打赢王沐黎，还跟王沐黎成了好朋友，两人时常称兄道弟。当时，刘静怡也喜欢那个男生，见王沐黎这般，便觉得王沐黎是故意的，于是私下找到王沐黎，从她的头发到脚底，全方位的鄙视点评了一番。
　　要不是刚好唐奕在附近，估计王沐黎会直接揍刘静怡。
　　从那以后，刘静怡和她就更不对付。后来，刘静怡出国，王沐黎读了大学，两人便再也没有联系。
　　唐奕开车很稳，王沐黎回忆往事，不禁感慨时间过的真快，随后看着自己的衣服，又觉得好笑起来。想想自己也是三十岁的人了，经历过多少风雨变幻，居然还要在意刘静怡。
　　唐奕瞧见她的神色，便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笑道，“你不好意思了？”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王沐黎扬起头来，“我这又没多夸张，再说了，只要刘静怡不主动来招惹我，我又怎么可能去惹她。”
　　“那倒也是。”唐奕笑笑。
　　车子还没停稳，便看到大门那边站着两个人。虽然是一个独栋，但并非别墅区，而是早年间唐奕的父亲自己修的，他是商人，不差买房子的钱，可他也觉得没必要再去买。而且王沐黎和唐奕都有自己的住处，他们就将这房子重新装修了，也算个别墅，漂亮又敞亮。
　　王沐黎一下车，就往门口大步走去，笑道，“爸、妈，这么冷的天，你们在门口干嘛？”
　　男人温文尔雅，女人看起来也是知书达理。男人叫唐海超，女人叫做王悦然。两人已是中年，没有刻意的保养，不过身上那种特别的气质会让人忽略年龄。唐奕将车停好后，也走了过来，叫道，“爸、妈。”
　　王悦然眼睛一亮，连忙拉过唐奕，说道，“走吧，人家都到了呢，我跟你说啊，静怡你也认识的，今天可是她回国后特地来咱们家拜访的，你可不许像之前那样啊。”
　　唐奕颇为无奈，一边跟着王悦然进去，一边跟王沐黎使眼色。王沐黎在后面看的直笑，唐海超在旁边跟她一起进去，王沐黎好奇道，“爸，妈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想着要把刘静怡介绍给哥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以前读书的时候，我和刘静怡就不对付。”
　　唐海超笑道，“刘静怡回国后，自己主动上门来拜访的。毕竟是老邻居，虽然现在不住一起了，但也还是有点情分。你妈念旧，不好拒绝，就接待了。结果好几年不见，那姑娘也挺有长进，看起来挺懂礼貌的，长的也不错，你妈自然就想着介绍给你哥了。”
　　王沐黎听完，心中始终不相信刘静怡会有这样的变化。
　　进门之后，便是偌大的客厅，和其他富丽堂皇的别墅不同，这客厅的右侧墙面上还挂着王沐黎和唐奕在学生时代获得的各种奖项。家里的装修并不复杂，至少不是金灿灿的那种，而是温馨又大气。
　　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她穿着身纯白色的长裙，外面套了一个并不算厚的外套，齐肩的头发，妆容精致。她的坐姿看起来很优雅，双腿并拢，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仿佛一个雕塑般。若是仔细再看，便会觉得有些不自然。
　　王悦然带着唐奕走到沙发边坐下，笑道，“静怡怎么不吃水果啊，都是给你准备的呢。”


第八十章 嫉妒
　　刘静怡笑笑，答道，“我已经吃了些，实在吃不下了。”她的眼神在唐奕身上停留了好一会，才又将眼神挪开。转眼就看到了旁边的王沐黎，刘静怡眼神一凝，倒是没想到多年不见，王沐黎居然长得这么漂亮，而且那一身气质，实在出众。
　　王悦然脸上笑意更甚，介绍道，“对了，这是沐黎，你应该还认识吧。我记得你们以前是一个学校的，这是唐奕，我儿子。”
　　刘静怡看着王沐黎，颇为礼貌的样子，“沐黎，好久不见，你越来越漂亮了。”
　　王沐黎从警多年，最擅长的就是抽丝剥茧，对于日常细节，她一向很是注意。这会自然也看见了刘静怡眼里那抹嫉恨。王沐黎暗笑，都这么多年了，刘静怡还是没变，“嗯，你也不错。”
　　王沐黎依然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刘静怡却恨的牙痒痒，她换了个坐姿，仿佛不经意间露出自己手腕上戴着的镯子。王悦然自然是瞧见了，她眉头微微皱了皱，一瞬之间就消散，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礼貌问道，“静怡这次回国来，是做什么工作呢？”
　　刘静怡好像就等着有人这么问，答道，“我原先在国外学的是服装设计，回来后开了个工作室，主要是给一些名流明星做服装的。”
　　“女孩子自己开工作室，应该很辛苦吧。”王悦然看着她问道。
　　“也还好了，”刘静怡笑笑，“我在国外的时候，积攒了不少经验和人脉。而且我家里本来就是做服装生意的，也有一些人脉，刚开始的时候还比较累，现在都筹备好了，也上了正轨，就好很多了....对了，沐黎，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王沐黎本来正吃着水果，几乎都快忽略她了，被她这么一问，便不得不再次看向她，答道，“我啊？在重案组。”
　　刘静怡的确不知道王沐黎的工作，毕竟多年没联系，她来这里也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寒暄问候，听了王沐黎的回答后，难免有些惊讶，“重案组？”
　　“对啊。”
　　“那你平时应该很辛苦吧？”
　　王沐黎盯着她，看得出来她压根不是诚心关心，答道，“还好，也就是破案抓犯人，只是遇到那种不听话的，我可能会比较凶残一些，毕竟你也知道，从上学那会开始，我功夫一直就挺不错的。”
　　王沐黎本来是披着长发，又化了妆，明明一副美艳佳人的样子，说这话的时候偏偏又带着点英气，让刘静怡立刻想起以前上学时候的画面，她心里沉寂多年的嫉妒又蠢蠢欲动起来，也顾不得场合，问道，“那你赚的多吗，能养活自己吗？”
　　这话一出，王沐黎还没反应呢，唐奕就先不高兴了起来，他右手直接揽住王沐黎的肩膀，替她回答道，“我们家沐黎赚的多不多无所谓，有我在，她能生活的很好，只要她高兴就行。”
　　王沐黎看见刘静怡吃瘪的神色，低头轻笑，也不答话。而王悦然本来听到刘静怡那么问自家女儿的时候，也挺不高兴，结果看到唐奕护着，心里的不快立刻消散了。
　　王悦然想着，刘静怡毕竟是客人，也不好太让人家难堪，便说道，“我们沐黎从小喜欢舞刀弄枪的，她虽然赚的不多，但她是人民公仆，做的工作很有意义嘛。”
　　说完之后，王悦然便客气道，“静怡，你先坐着，我去厨房看看啊。”
　　刘静怡只能再次笑笑，合着王沐黎做的工作有意义，她的工作就没意义了？她有些不服气，刚好现在也就他们几个人在，刘静怡晃了晃手里的镯子，故意问道，“沐黎，你看我这镯子，刚买的呢，好看吗？”
　　王沐黎不太懂首饰，但也能看出来那镯子的品质很好，定是价格不菲。王沐黎不想搭理她，也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去浪费口舌，正准备再吃一口水果，唐奕却一把拉起她的右手，弄的王沐黎一脸茫然。


第八十一章 比较
　　唐奕将她右手的袖子往上挪了挪，说道，“我看看我送你的手链。”
　　王沐黎这才反应过来，她右手上戴着一条宝石手链，是去年生日时唐奕送她的。不过她觉得那条手链有点太贵了，而且那宝石点缀，光彩夺目，戴着实在招摇，她做事也很不方便，所以手链长时间被她放在抽屉里。还是今天她出门时，唐奕让她戴上的。
　　王沐黎着实想笑，却又不好大笑，只能憋笑道，“看了吧，我先去个卫生间，你们聊。”
　　直到进了卫生间，王沐黎都觉得实在好笑。活了三十年，她还从来没攀比过，无论是先天的身高长相，还是后天的穿着打扮，甚至是家里条件，她都不太在意。如果硬要跟“比较”这词扯上关系，那也是比赛和学习，但她觉得，那不算。
　　也就只有刘静怡，是主动要招惹她的，老是莫名其妙在她面前表现一种优越感。王沐黎洗了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更是好笑，都说越缺什么，才会去表现。兴许是年少时候被刘静怡烦了太久，今天还打扮了起来。
　　另一边，客厅里只有刘静怡和唐奕两人。他们面对面的坐着，茶几很宽，中间隔着挺长的距离。刘静怡这会悄悄注视着唐奕，说道，“学长，这么多年没见，你变了很多。”
　　唐奕放下手里的茶杯，看着刘静怡，那眼神实在很直接，让刘静怡以为唐奕肯定是看上了自己。更何况，现在坐在对面的唐奕比起当年帅了百倍。当年他只是一名学生，见过也没几次，只是记得他很护着王沐黎，所以那时候哪怕觉得他长的不错，也对他没什么好感。
　　回国之后，刘静怡跟爸妈聊天的时候，偶然听到了唐奕的消息，她那时才留意到，现在的唐奕已经这么优秀。
　　唐奕见她微微低头，说道，“首先，对于我妈乱点鸳鸯谱这事，我跟你道个歉。”
　　刘静怡抬起头来，有些不明白他想要说什么，却见唐奕眼里满是坚定，“我不知道我妈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结婚的计划。”
　　刘静怡这会才算反应过来，顿时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不过是呆了几秒，又笑了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不是着急谈恋爱结婚。”
　　“嗯，那就好。”唐奕淡淡的说道。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唐奕看了她一眼，却瞟到从卫生间方向走过来的王沐黎，于是轻声回答，“嗯，有。”
　　刘静怡没注意到他的眼神，还想问点什么，王沐黎就已经走到了面前，“你们聊什么呢？”
　　唐奕露出笑脸，“没聊什么。”这倒是让对面的刘静怡有些惊讶，她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想要接近唐奕，却发现唐奕这人极其疏离，可面对王沐黎的时候，又温柔的不得了。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们是兄妹，怎么不同姓氏啊？”
　　唐奕微微皱眉，而王沐黎正准备回答，却被唐奕一把按住，说道，“我和沐黎一个跟着我爸姓，一个跟着我妈姓。”
　　“原来是这样。”刘静怡这才松了口气。
　　正巧，王悦然叫他们吃饭，刘静怡走在前面，唐奕和王沐黎走在后面。王沐黎轻声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说？”
　　唐奕看了她一眼，揉了揉她的头，“你跟她关系普通，没必要把这些事情告诉她。”
　　“嗯，倒也是。”
　　夜深，王沐黎和唐奕吃完饭就回了自己的住所。自从他们搬出去住后，基本就不在家里过夜，他们工作繁忙，尤其是王沐黎，家里的房子并不在市中心，如果真有什么事情，赶过去也很费时间。


第八十二章 墓地
　　王沐黎躺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她已经洗漱完，此刻完全素颜。房间里的灯光很暗，只有沙发边上的台灯亮着，王沐黎盯着天花板，眼神呆滞。已经很久没人问过她，为什么和唐奕明明是兄妹，却是不同的姓氏这件事情了。
　　就连苏立新，他也见过唐奕的，可他从来没问过这些事情。
　　王沐黎在那里躺了很久，大约到半夜的时候，她才做了个决定，有个地方，已经很久没去过了，既然休假，不如明天就去看看吧。
　　南方的初冬一如既往的阴晴不定，王沐黎是被闹钟给吵醒的，实在罕见。要知道，她的生物钟非常规律，每天早上六点半必定会醒，而八点的闹钟，是她平常早上起来锻炼完之后，提醒自己洗漱吃早饭的。没想到她今天睡到了八点。
　　外面的天色阴郁，树叶也开始晃晃悠悠的飘落，整个世界给人一种强烈的萧瑟之感，王沐黎没有睡好，做了一晚上的梦，她在床上发了会呆，便利落起身。收拾好之后，她就开着自己的那辆宽大的SUV离开了。
　　她是开向城外的，和城内的拥堵不同，她走的这条路反而轻松许多。王沐黎今天穿着件黑色的薄毛衣，黑色的长裤，黑色的大衣，她头发依然披着，车窗被她开了点，风从缝隙里抢着进来，将她的头发带到空中乱舞。
　　大约开了快一个小时，才算到了目的地。这是一处很大的墓地，外面有许多卖花的店铺。
　　王沐黎将车停好，走到一个花店里，那老板是个中年女人，这会正在整理店铺的摆设，见王沐黎进来，带着笑意问道，“今天怎么来了？”
　　王沐黎和她算是旧相识，主要来的次数多了，也就面熟。而在老板的眼里，像王沐黎这样漂亮又有气质的人实在少见，更何况王沐黎身上有一种特别的英气。虽然两人交谈不多，但见了面至少是会认出来的。
　　“还是给你来一束花吗？”老板放下手上的事情，问道。
　　“嗯，老样子。”
　　老板给她装好了一束菊花，收了钱后，见王沐黎往外走去，难得的多看了几眼，看来这姑娘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吧，往年她也就是特别的日子才会来的，像这种寻常的日子是不会来的。
　　王沐黎要去的地方在墓地偏上方的位置，要往上走好一会，大约走了快20分钟，才算到了地方。王沐黎走到一处墓碑前，那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男人五官英俊硬朗，穿着制服，戴着帽子，虽然有笑意，却也温柔，还很严正。上面的名字是：王承。
　　王沐黎深呼吸一口气，将花放在墓碑前，定定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轻声自语，“爸，我昨晚梦见你了。梦里，你还活着，你已经退休了，叶局也在。我刚破了一个案，回去跟你报喜，叶局也跟你夸我，你可高兴了....你说，我是你的女儿，自然是最厉害的。”
　　王沐黎缓了缓，她声音有些哽咽，“爸，昨天，家里来了个客人，是我以前一个学校的。她问我，为什么我和我哥明明是兄妹，却不同姓，哥说我们一个跟着爸姓，一个跟着妈姓....以前，你还在的时候，你和妈常带着我去哥家里玩。你走了后，我病了很久，爷爷也差点倒下了，妈一个人又要照顾爷爷，又要照顾我，她是医生，还得顾着病人，她也差点倒下了。唐叔叔一直很照顾我们，原先妈一直不打算再嫁的，唐叔叔就那么守着我们，守了好几年，是爷爷说，我也需要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里长大，而妈妈，也需要被照顾。”


第八十三章 墓地偶遇
　　“我以前从来没跟你说过这些，”王沐黎再次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唐叔叔对我很好，我现在也管他叫爸，希望你别生气。其实，妈他们以为我都不知道小时候的事情，因为当年我被救出来后，病了很久，我看妈那么痛苦，我干脆装作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他们一直告诉我，你是因为抓凶手才受伤去世的，而我小时候只是因为身体不好才会生病的....”
　　“爸，我今年三十岁了，我很好，爷爷和妈妈都很好，爸和哥哥都对我很好。我身体很健康，工作也很努力，吃的好睡的好，也有住的地方。爷爷现在还在大学里，他有时候像个老顽童，学校里很多学生都特别喜欢他。妈妈现在已经没有在医院了，她长年辛苦工作，有低血糖，而且长期睡眠也不好。我们想着，现在家里条件也不错，就让她先回来休养，等身体完全恢复了再说。所以，她现在基本在家里，有时候也会出去玩儿，精神比以前好多了。”
　　王沐黎絮絮叨叨了好半天，几乎是要把自己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给全部说完了，她每次过来，都只是呆一小会就走，可今天，她在这里待了近乎半个小时。
　　离开的时候，王沐黎认真鞠了个躬，才慢慢往下走去。墓地的人很少，这里的温度也要低一些，很是阴冷。王沐黎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个梦，明明那么美好，爸爸还在，可她醒来后却觉得心慌。她知道，因为过早的失去，所以才会比任何人都想要得到。又因为梦境里的得到，现实却是相反，那种仿佛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的感觉，实在不太好。
　　王沐黎走的很慢，快到大门口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不确定的声音，“沐黎？”
　　王沐黎回头，却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居然是苏立新。他也是黑色的大衣，黑色长裤，看起来应该也是从上面刚下来的，王沐黎反应过来，“你怎么会在这？”
　　苏立新走到她面前，答道，“看我姐姐，很久没来了，刚好休假，就想着过来看看。”
　　王沐黎不好多问，只能沉默着往前走，等出了大门，王沐黎才问道，“你车停哪儿的？”
　　苏立新笑道，“我没开车，朋友送我过来的。”
　　“那你朋友呢？”
　　苏立新颇为无奈，“他还有事，送我过来后就走了。我打算坐地铁回去的。”
　　王沐黎指着自己的车，说道，“你坐我的车吧，这个时候坐地铁，太挤了。”
　　“那就谢谢了。”
　　“客气什么。”
　　回去的路上，车里一片安静，王沐黎认真开车，而苏立新则坐在旁边。王沐黎倒觉得没什么，正开着车，电话便响了，王沐黎瞟了一眼，是唐奕，她直接开了免提，说道，“哥，什么事？我开着免提。”
　　唐奕那边微微沉默，问道，“你旁边有人？”
　　“嗯，苏立新也在。”
　　唐奕那边再次沉默，王沐黎还以为手机信号不好，问道，“哥？”
　　“哦，我在，”唐奕回道，“是这样的，我最近公司不太忙，刚好你休假，就想问问你，要不要出去玩儿？”
　　“去哪儿？”
　　“有个地方叫做来古村，你听过没？”
　　“没有。”王沐黎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没听过。
　　唐奕答道，“据说是个挺有民俗特色的村子，前几年被开发出来的。他们旅游旺季是在夏季，这个季节应该算是淡季，人少。你要是去的话，我就安排。”
　　王沐黎一边看路，一边问道，“哪些人啊？不会就咱们俩吧？”
　　“还没定呢，你要是有想带的人就带吧，估计我公司里会去一两个人。正好我公司在那边有项目，我这次也是想过去看看。”
　　“行，那我回来跟你说。”
　　“好。”
　　电话挂断后，一旁的苏立新转头看向她，说道，“带我一个吧。”
　　“啊？”王沐黎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倒不是她不想带着苏立新，只是听人说，苏立新在工作之外一向独来独往，着实不太像是会喜欢去什么民俗村落的人。


第八十四章 来古村
　　苏立新笑道，“我们队里好不容易休息几天，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吧，正好有机会，可以出去走走，挺好的。也可以把关航和大丰叫上。”
　　“行啊，”王沐黎笑了起来，“那你给他们打电话，赶紧的。”
　　苏立新倒不在意她这样的语气，反而很受用一般，乖乖的打了电话。
　　“他们都愿意去，就看你那边的安排了。”
　　王沐黎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嘴里还不自觉的哼起了曲子。
　　回到家里后，王沐黎直奔唐奕的住处，问明了情况，决定第二天就出发。
　　来古村不在本市，而是在本市的西北方向，准确来说，来古村是属于另一个市的，只是那地方地势高，距离远，经济发展的不太好，一直被认为很穷。近些年来，政策改变，西北方向的很多地方都开始着重建设旅游，以风俗文化和地方特色为基础，加上那边地势特殊，自然风景优美，吸引了不少游客前往。
　　来古村便是其中之一，但来古村不如其他地方发展的那么好，主要是因为那里虽然文化风俗浓郁，但交通不便，没通高铁飞机，只有汽车。而且汽车路线还是去年才开通的，在去年之前，要想去到来古村，便只得先到一个地方，然后坐当地的马车或者步行前往。
　　来古村开通汽车路线后，迎来了两次旅游旺季，便是去年和今年的夏季。
　　王沐黎他们一行人选择这时候前往，自然是避过了旺季，不仅能赏美景，还不用人挤人。他们一共开了两个车，一个车是唐奕和他公司的一个人，叫做姚寒。姚寒是唐奕的助理，也算是公司重要的负责人，今年才28岁，一表人才，年轻有为，王沐黎见过好多回，自然特别熟悉。而让人意外的是，在他们准备走的时候，刘静怡也跟来了。
　　说来真是巧，刘静怡的父母和王沐黎家本来就是老邻居，这些年虽然不住在一起，还是会偶尔联系的。唐海超经商多年，自然不是那种不给人面子的人，而王悦然又是念旧情的人。那天刘静怡离开后，正当王沐黎从墓地回去，晚上和唐奕讨论去来古村的事情时，也不知道刘静怡哪里来的王沐黎的电话，居然打给了王沐黎。
　　无非是说，多年不见，想要约王沐黎出去玩，结果王沐黎立刻拒绝了。而刚好刘静怡的父母在旁边，也跟王沐黎问好，王沐黎无奈，只得说第二天有事情。再后来，自然是王沐黎虽然可以拒绝刘静怡，却不能拒绝她爸妈了。毕竟是老邻居，况且刘静怡的父母为人还是不错的，比较实在。
　　唐奕对此倒无所谓，不过他们还是打电话给父母说了这事，王悦然本就有意撮合唐奕跟刘静怡，正好一起去玩，岂不是天赐的机会，还能不答应？她不仅答应的爽快，还私下叮嘱王沐黎，一定要让他们多单独相处，最好来回路上坐在同一辆车上，这样才能有更多的相处机会。
　　唐奕笑笑，他自然不能让父母操心。刘静怡确实和他在同一辆车上，可是，刘静怡坐在后排，而副驾驶坐的是姚寒。唐奕的理由也非常直接，姚寒这次是跟他一起来考察项目的，所以需要坐在副驾驶上，以便沟通工作。
　　刘静怡心中气恼，面上却大度的很，乖乖坐在后排了。王沐黎在后面不得不佩服自家哥哥，还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王沐黎这车坐了四个人，她和苏立新坐在后面，大丰坐在副驾驶，关航开车。
　　王沐黎看着关航，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关航，你说你怎么这么怂，我好不容易把谢薇叫出来，你倒好，你跑来开车，你说说你，我差的是司机吗？”
　　关航在前面被说的有些脸红，王沐黎别过脸去。她昨晚上定好行程后，才想起把谢薇叫上，谢薇倒是很爽快。不过今天坐车的时候，谢薇见唐奕的车也挺宽敞，而且后排就坐了一个人，便大手一挥，脚步一迈，去了唐奕的车上。


第八十五章 失恋
　　副驾驶上的大丰颇为忧伤的叹气道，“其实，不谈恋爱也好，谈恋爱干什么啊。”
　　王沐黎有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碰了一下苏立新的胳膊，轻声说道，“你不安慰安慰？”
　　苏立新抬头，贵公子的模样尽是无辜，“我没被甩过的经验，不知道怎么安慰。”
　　王沐黎撇嘴，转头再看着大丰，只见他一副特别伤春悲秋的样子，“大丰，我说你到底为什么分手？你们不是都谈了一年了吗？”
　　“哎，说来话长。”大丰叹气道。
　　“那就长话短说。”
　　大丰答道，“我前段时间不是忙案子吗，好不容易休假了，我就说可以多陪陪她了。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她就一直跟我吵架，说是她需要我的时候，我不陪。她不那么需要的时候，我又陪。我都说了是工作忙，她就是跟我闹。后来，她去洗澡的时候，电话响了，我接的，是个男人。”
　　车里一片静默，大丰继续说道，“那男的一听是我，就挂了。我觉得不太对，但也没想那么多，我女朋友出来后，我就跟她说，有人给她打电话了。她看了手机，突然就慌了起来。我干这行这么几年了，她那表情，我就知道肯定不对劲，我也没打算追问，可她自己主动交代了。”
　　关航平时和他关系最好，不禁安慰他，“大丰，你想开点。”
　　大丰被他逗笑，“我好着呢，我吧，就是想不明白。她跟那男的都在一起好几个月了，一直瞒着我。她要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了，直接说就行了，我不会死缠烂打。可她瞒着我，一边跟那男的甜甜蜜蜜，回来还得和我像往常那样相处，她不累吗？”
　　苏立新难得开口，“你办过那么多案子，这个道理，不明白吗？”
　　大丰叹气，他自然明白，痴男怨女，爱恨情仇，无非就是那么点事情，到头来因为失去理智而酿成惨剧。他对他女朋友一向很好，因为工作繁忙，不能时常陪着，所以他对他女朋友几乎是有求必应，就差给她摘星星了。
　　王沐黎想了想，说道，“其实，我觉得咱们这行，不一定要找行内人，但至少得找个能理解我们工作的人。我们的工作性质特殊，说走就得走，没办法像那些小男生小女生一样，稍微有一点不开心就能陪在身边。大丰，你就趁着这次出来散散心，回去后就把这事给放下吧。”
　　“嗯，我也知道，她毕竟小我几岁，也懂不了这些。”
　　“行了，想开点，人生那么长，指不定后面你就遇到了合适的人呢。”关航笑道。
　　大丰盯着他，盯的关航都不自在了，问道，“你干嘛？”
　　大丰摇头，“往常我总自诩情感大师，至少比你懂得多吧，没想到还能有你安慰我的一天。”
　　关航笑了笑，也不说话，把车里的音乐打开。
　　来古村的距离远，开车得五个小时，一行人是开一个多小时，就停下来休息休息。反正他们走的早，也不赶时间，而且都带了干粮零食的。路上风景极好，山脉相连，层峦叠嶂。越往来古村的方向走，天空就越清澈，路边有河流树木，外边很冷，而且人少，他们休息的时候还能拍拍照，欣赏欣赏风景，乐的逍遥自在。
　　就连大丰也觉得舒坦了许多，那被分手的郁闷被抛在了脑后。刘静怡心情也好了些，主要是因为她一路上都没人可说话，唐奕开车，他助理姚寒在旁边也不知道忙着什么，除了偶尔和唐奕说几句话，就根本不出声了。王沐黎的那个同事谢薇，整个人就透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她本来想着，都是女生，怎么也能聊个几句吧，聊聊最近的明星八卦啊，或者是喜欢的护肤品化妆品，再不然聊聊流行的衣服包包吧。


第八十六章 新的开始
　　结果谢薇是压根不感兴趣，倒不是谢薇不懂，比起王沐黎来，她算是懂的。但她手里抱着一本法医相关的文献资料，说是自己要研读一些东西，希望刘静怡暂时先不要打扰她。那语气之正经，表情之严肃，弄的唐奕都忍不住笑了。
　　刘静怡无奈，只得戴着耳机，一个人闷了一路。中间偶尔下车休息，她也直接到王沐黎那边，王沐黎还算给她面子，会搭理搭理她。苏立新是压根不怎么搭理她的，关航心思全在谢薇的身上，只剩下大丰和她说说话解解闷。
　　车子已经开了四个小时，这里的地势高，就更冷了，大家还是下车休息。刘静怡看苏立新长的帅，想打个招呼，苏立新却礼貌点头，随后不理。刘静怡只得走到大丰身边，嘟囔道，“你们这些人是不是平时都这样啊？”
　　大丰正拿着手机想拍面前的这棵树，听到她问话，不解道，“什么？”
　　刘静怡指着众人，“他们哪，你看啊，我坐的那车，唐奕要开车，他助理忙工作，我旁边那个女生，叫做谢薇对吧，她居然在旅行的途中看文献！文献诶，谁会在旅行的路上看这种东西？王沐黎呢，对我也就爱理不理的，她旁边那帅哥，看着温温柔柔，跟个公子哥一样，结果也挺高冷，还有那个帅哥，一个劲的看着谢薇。”
　　大丰被她的说辞给逗笑，“你说的那个像公子哥的，是我们队的队长，他很厉害的，不过他确实不太好接触，你没事别惹他。黎姐是咱们队的副队长，也特别厉害。还有那帅哥，叫做关航，我呢，叫做魏大丰，你可以叫我大丰。”
　　“你多大了？”
　　“26岁。”
　　刘静怡叹气，“可真年轻。”
　　大丰笑道，“你看着也不大啊。”
　　“什么啊，我跟王沐黎同岁，都三十了。”
　　“那也还好，三十岁嘛，一个新的开始。”大丰这话说的真心实意，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刘静怡不禁多看了他一眼，眼里流露出赞赏，刚好王沐黎他们在远处吆喝，让他们上车，刘静怡便回到了车上。
　　到来古村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这里海拔很高，太阳将炙热的光芒洒在地面，湛蓝的天空和远处山脉相连，从窗户外边透进来的风都带着清新的感觉。来古村并没有特制的大门，倒是有个标识。
　　王沐黎他们定的是一个单独的民宿，算是个独立的院子，这种民宿房间本来就不多，他们一行人几乎就住满了。出发之前一行人就已经分配好了该怎么居住，王沐黎和谢薇住同一间，大丰和关航住同一间，其他人都各自住一间。原本唐奕的意思是，大家都是成年人，在外旅行可能会有不便，所以干脆一人一间。但王沐黎和谢薇关系好，两人便住了同一间，还能说说话。
　　车子是直接开到了民宿边上，来古村里路面干净，虽已进入冬季，但还能看到路边有花有草，树木依然繁茂。而村子的建筑也非常有特色，村里人都是本地人，民宿和餐厅之类的也基本都是本地人在经营。村里的房子外墙都为白色，墙面有一些图案，据说都是家里的老人长辈亲手绘制的，这也是当地的一种传承，墙面那些图案大多都为植物或者动物。
　　有孔雀开屏，有百花齐开，有雄鹰展翅，有树木高立....众多形态，各有特色。
　　而每一栋房子的墙都很高，顶部的砖瓦也很漂亮，青瓦被阳光踱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房子的大门也不一样，有些大门是中式的红色大门，还有两把门环，而有些大门则是原木的两扇木板。
　　他们所住的民宿便是如此，一进大门，右侧是一片稀疏的竹林，左侧则是一些户外的沙发座椅，院子里摆放了许多灯，不过这会是白天，太阳还在空中，灯还没亮罢了。


第八十七章 入住
　　这栋房子共有两层，住所都在二楼，一楼是休息室和餐厅。关航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喃喃道，“怎么感觉这地方像是被我们包下来了一样....”
　　迎面走过来的老板笑着说道，“你们来的时间正好是淡季，最近人少，要是夏天的话，我估计都难有空房了。”
　　老板穿着一件蓝色的毛衣，一条牛仔裤，看起来有四十岁了，姚寒走上前去，说道，“麻烦了，房间就按照我们之前定的来，入住手续是现在办吗？”
　　“嗯，也不麻烦，就把你们的身份证给我，我去登记一下就行了。”
　　到了二楼，王沐黎和谢薇的房间里有两张床，和大丰关航的那间格局相同，是之前说好的。房间很宽敞，光线也好，谢薇将行李箱放好，走到窗户边上，窗户这边是来古村的另一个方向，可以看到来古村的后山。
　　王沐黎走到她边上，笑道，“是不是很久没有出来过了？”
　　谢薇也笑了，“是啊，难得有机会。”
　　“那是当然，这次叶局好不容易给我们批了假，要是不出来，还真的挺浪费的。”
　　两人正聊着，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是民宿的工作人员，一个年轻的女生，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是月牙一样，声音也很甜，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两瓶饮料和一盘水果，“你们好，我叫小月，是店里的服务生。老板说，你们舟车劳顿，很辛苦，让我给你们送点饮料来，其他房间的都已经送了。”
　　王沐黎对这种甜甜的小姑娘最有好感，连忙接过，说道，“谢谢~”
　　关上门后，便看到谢薇指着她的手机，说道，“你手机有短信。”
　　“短信？不会是叶局吧....”王沐黎语气里有隐隐的担忧，随即将托盘放下，走过去看了看，是唐奕，他无非是说，让她们换身衣服，然后出去走走。
　　王沐黎打开行李箱，她的衣服都差不多，利落又干净。谢薇在旁边看了一眼，拦住她想要去拿衣服的手，王沐黎不解，问道，“怎么了？”
　　谢薇打开自己的行李箱，“还好我有准备，你是出来玩，放松的，不如换身打扮，我给你带了点衣服，我们身材差不多，你应该能穿，而且这几件衣服我都还没穿过。”
　　谢薇拿出一条月白的长裙，裙摆的下方绣着暗纹，长裙很厚，是冬季的款式，最特别的是，裙子的领口是旗袍的方领设计，具有古典美。王沐黎虽然是人群中亮眼的美艳长相，但她穿上这身衣服后，竟然出奇的好看。
　　谢薇非常满意的绕着她走了一圈，“这才像话嘛，你一个堂堂大美女，英姿飒爽固然很美，但偶尔也要试试这么温柔典雅的一面嘛。”
　　王沐黎倒觉得还好，她爷爷是文学教授，她虽然性格像个男生那般大大咧咧，但自小家教很严，又有爷爷的亲自教导，身上或多或少也沾染了些古典的气质。谢薇想了想，准备去弄她的头发，王沐黎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笑道，“我可不弄头发，多麻烦，又不是去走红毯，我这么披着就行了。”
　　谢薇沉吟半晌，答道，“行吧，这样也好看。”她也换了身衣服，不过她平时本来就穿的比较女性，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等王沐黎走出门外时，大家都已经在楼下了，最先看见她的，是苏立新。他眼里是满满的意外，随后化为浓重的惊喜，他的眼神太过专注，即便离的如此远，也能感受到那眼神的炙热。王沐黎微微抬头，便瞧见了他的眼神，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跟着谢薇一起下楼。


第八十八章 淑女
　　一行人本来就只有三个女生，刘静怡正在和大丰聊着天，突然看到了走过来的王沐黎，不免意外，毕竟王沐黎在她心中的形象可跟这身打扮完全不沾边的。关航是最先开口的，他乐呵呵的说道，“黎姐，你这打扮，也太....”
　　“太什么？”
　　“太淑女了，我从来没看到你穿成这样过。”关航直愣愣的回答。
　　王沐黎无语，谢薇笑道，“是我给她这样打扮的，好看吧？”
　　谢薇虽然没有太大的改变，可她这会笑意温柔，是在队里很少看到的，关航看着有些羞怯起来，连忙点头，“好看。”
　　王沐黎更是无语，走到他身边，低声道，“瞧你那出息。”
　　唐奕倒是在家里多次看到过王沐黎平时休闲的样子，像这种体现身材的淑女打扮，还真是没怎么见到过，也点头赞叹。
　　兴许是因为在来的路上，刘静怡除了和大丰能聊的比较愉快，跟其他人相处的都不怎么活络，所以竟然也没了嫉妒王沐黎的心思，直接问道，“我们去哪儿逛啊？”
　　“随便走走吧，”王沐黎说道，“我们人多，也不一定非得凑在一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呗。”她看了一眼谢薇和关航，笑道，“对了，关航，你最近不是说想多学点医学方面的东西吗，正好，你和谢薇去逛逛，有什么可以问她，照顾好她啊。”
　　谢薇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看着关航好奇道，“你想了解？”
　　关航顿时呆住，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对医学感兴趣了，这要怎么回答，还是大丰从后面推了一把他，才反应过来，“是，是啊，我这方面学习的不够，想着多学一些，在工作上也能有一些帮助。”
　　“嗯，行，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我跟你讲。”谢薇答道。
　　王沐黎见他们有戏，连忙说道，“那你们先去逛吧，关航，你可得把谢薇照顾好啊。”
　　谢薇回头看着她，“那你呢？”
　　王沐黎眼珠一转，撒谎都不打草稿，“我坐车坐太久了，去大厅那里休息休息再出去，你们不用管我，去逛你们的。”
　　谢薇本就是出来散心，她也知道王沐黎的性格，也不推辞，便直接往外走去，见关航还愣着，才问道，“怎么？不走吗？”
　　王沐黎直接把关航往前一推，“快去吧。”
　　等两人都离开了，刘静怡才在旁边一愣一愣的问道，“那个，关航，是喜欢谢薇吗？”
　　果然，连认识不到一天的刘静怡都能看出来，可偏偏两个当事人愣是搞不明白情况。一个喜欢不敢说，一个被喜欢却毫无察觉。有句话说，全世界除了你，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大约便是如此了。
　　刘静怡见没人回答她，便看向大丰，“要不我们也去玩吧？”
　　大丰倒是不介意，他性格开朗，跟谁都能打成一片，便点头答应。而姚寒在一开始就离开了，和唐奕说他出去办点事情，如此一来，便只剩下王沐黎、苏立新、唐奕三人了。
　　王沐黎看他们俩都还站着，不解道，“你们怎么不出去逛啊。”
　　唐奕笑道，“我陪你。”
　　苏立新则沉默，王沐黎也不追问，耸肩道，“那我去大厅那边坐会啊。”
　　一楼很宽敞，右侧有一处单独的餐厅，左侧是一处休息区，装修的非常舒适。中间有个吧台，老板便在那里，他看着几人进来，有些意外，“你们没出去逛啊？”
　　王沐黎走到吧台前坐下，“坐车坐的久，想先在这里坐一会再出去。老板，给我一杯咖啡呗。”
　　“行。”老板看着唐奕和苏立新，问道，“你们二位呢，也是咖啡吗？”
　　两人点头，老板一边给他们准备，一边乐呵呵的说道，“你们也别老板老板的叫我，我叫刘少波，你们叫我名字就行。”
　　“行，那我就叫你少波了啊。”王沐黎性格爽朗，大大方方的笑道。
　　“哈哈，好。”
　　刘少波把咖啡做好，给他们放在面前。这时，唐奕的电话突然响了，他转头对王沐黎说道，“我去那边接个电话，公司的事。”
　　王沐黎点头，“去吧，去吧。”


第八十九章 北方人
　　唐奕走后，王沐黎优哉游哉的喝着咖啡，刘少波感慨道，“老实说，我这店里接待的人可不少，但还是头一回来这么多齐整的帅哥美女呢。”
　　王沐黎被他这话逗笑，干脆转移话题，“对了，来古村这里有什么好玩的没？”
　　刘少波站在吧台里面，答道，“好玩的？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好玩的，这里最出名的就是风景特色。你们应该知道，来古村是去年才开始作为旅游项目对外宣传的吧，其实这里还是很有特色的，但太偏僻了，我前几年来这里的时候，感觉这里的人都有些排外。”
　　“你不是本地人？”王沐黎挑眉，连苏立新也看向他。
　　刘少波一愣，随后笑道，“你们以为我是本地人啊？哈哈哈，我当然不是了。我啊，是北方人，估计在南方待了很多年，口音都被影响了吧。”
　　“北方人？”王沐黎和苏立新都有些惊讶，主要是刘少波的口音不仅没有一丁点的北方味道，反而还有些南方的方言，尤其这南方的方言和普通话加在一起，实实在在的像个地道的南方本地人了。况且，来古村海拔高，很多人来这里的时候都会做好防晒措施，光防晒霜都得带很多，王沐黎走的时候，行李箱里也塞了挺多的，毕竟这里本地人基本都有点高原红。刘少波便是如此，若不是他亲口说，恐怕外人基本都会觉得他就是个本地人了。
　　刘少波再次笑了起来，他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然后解释道，“我啊，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我爸妈都是北方的。你们也不是第一个觉得我是本地人的了，我大学是在南方读的，后来走南闯北，跑了不少地方。这不是前几年嘛，偶然来到这里，觉得这地方很漂亮，那时候啊，刚好赶上他们计划开发旅游的事，我一咬牙就投资在这里开了个民宿。”
　　“原来是这样。”王沐黎感慨道，她以为刘少波是本地人的时候，还想着这人可真厉害，这么偏僻的地方，建设出来也不过一年的时间，就把民宿打理的有声有色。如此一来，就说的通了。
　　“对了，跟你们提醒个事儿。”刘少波突然说道，“我刚不是说，前几年我来的时候，感觉这里的人有些排外吗，这两年倒是好多了，毕竟这里也开发出来了，自然是希望有更多游客前来，带动经济发展嘛。不过倒是有些当地的老人，可能会有点不太欢迎，但我估计你们应该也遇不到，反正还是提醒你们一声。”
　　王沐黎点头，明白他的提醒，正好唐奕接完电话过来，王沐黎问道，“要不要出去逛逛？”
　　“行，”唐奕点头，随后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苏立新。
　　王沐黎跳下椅子，说道，“行，那我们三人一起吧。”
　　这会已是下午，外面天色晴朗，青石板的路面很宽，道路非常干净。和其他那种完全商业化的古镇不同，来古村并不是只有几条商业街，相反，这里挺大。
　　王沐黎几人慢悠悠的走在路上，时不时也看到有其他人在街上晃悠，人并不多。王沐黎很是感慨，“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悠闲的走过路了。”
　　唐奕看了她一眼，随后看着她另一边的苏立新，问道，“苏队长以前不在本市吧？”
　　苏立新答道，“嗯，在京都。”
　　“京都发展好啊，好多人想去都没机会，怎么想着回来了？”
　　说起这个，王沐黎也挺好奇的，苏立新的名声可不小，之前她听队里那些小年轻还私下讨论过苏立新为什么回来的原因。有人说是京都竞争大，他被挤下来的。有人说是他有什么秘密。还有人说他的初恋情人在这里，回来是为了爱情。
　　众说纷纭，反正说什么的都有。王沐黎对别人的私人生活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但苏立新一来就当了队长，虽说相处下来两人关系也还不错，但有时候总是想不明白的。


第九十章 雕塑
　　苏立新看着远处，答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是本地人，只是不在这里长大而已，刚好遇上这么个机会，就回来了。”
　　“那你的父母不是还在京都吗？”唐奕又问道。
　　王沐黎觉得这样直接问别人实在不太好，便打了他一下，唐奕心中明白，也不再多问。王沐黎看了一眼苏立新，见他面色如常，才转移话题道，“对了，我那会看到那边有个介绍，说这里有个湖，风景特别美，要不我们去看看？”
　　唐奕笑道，“你知道那湖在哪儿吗？”
　　王沐黎一脸茫然，“不是就在来古村吗？”
　　“那湖离的远，坐车过去都得一个小时。”苏立新在旁边解释道。
　　“有这么远吗.....”
　　唐奕也跟着解释，“你别看这地方叫来古村，听起来是个村，实际上可大的很。除了咱们待的这地方，周边还有些其他的村落，不过没有被开发起来而已。那湖其实都还没有被完全建设好，但现在讲究原生态和自然，才会吸引了那么多人的。”
　　“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王沐黎问道。
　　唐奕拍了拍她的头，“你以为这次我为什么会把姚寒带来？”
　　“不是因为刘静怡吗？”
　　“她还没那么大面子，公司事情很多，我不会因为她就把姚寒带来。公司近两年要开始涉及文旅版块的业务，其中有个项目就是这边的，我让姚寒今天先去看了。等他回来后，要是顺利的话，接下来两天，估计我也要去看看。”
　　王沐黎接连摇头，觉得唐奕实在太惨。她虽说平时忙起来没日没夜的，但到了真要休息的时候，还是能够休息的。“我说，哥，你出来玩可真不容易，也不知道你这是玩呢，还是工作呢。”
　　“我没事，你们玩开心就行。”
　　王沐黎笑笑，随即被前方的一处雕塑给吸引了。那雕塑是一个女性的样子，面貌清秀、栩栩如生。和现代的打扮不同，她穿的是一个长袍，她双臂微张，像是正要起舞的样子。她的头发很长，而且呈披散的状态。而她是赤脚的，在她脚边，有一个婴儿的雕塑，那婴儿睁着眼睛，脸上还有笑容，被包裹在一个东西里。
　　整个雕塑的高度接近五米，特别显眼。在雕塑的旁边，有一棵特别大的柏树，看起来几乎是要好四五个成年人围着，才能将这棵树给围住。
　　王沐黎走近雕塑后，发现雕塑的旁边并没有介绍，她绕着转了好几圈，转头问道，“苏立新，你能看出来这雕塑什么意思吗？”
　　苏立新也看了好半天，摇头答道，“不知道.....感觉看着有点不协调。”
　　“我也觉得。”王沐黎仰起头，从这个方向看去，便能更加清晰的看到那女性的眼睛，是看向远处的。
　　唐奕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当地什么传说之类的？比如什么求子观音之类的。很多比较偏的一些村落都有自己的习俗传说。”
　　“也没个说明介绍的....估计是吧。”王沐黎嘀咕道。
　　正巧，旁边有几个孩子路过，他们穿的是校服，看起来都不大，三个孩子蹦蹦跳跳的。王沐黎见了，便半蹲着身子，对他们说道，“小朋友，问你们点事儿呗。”
　　三个孩子停下脚步，其中一个男孩子长的胖胖的，问道，“什么事啊？”
　　王沐黎指着这雕塑，“你们知道，这雕塑代表的是什么吗？”
　　三个孩子都走了过来，男孩子说道，“知道啊，这是玄女嘛。”
　　“玄女？”王沐黎笑了起来，“那她脚边这个孩子呢？”
　　旁边一个小孩答道，“是别人跟她求的孩子。”
　　王沐黎有些凌乱，这几个孩子见他们都沉默，便也不搭理，又往另一个方向去了。王沐黎回头看着唐奕和苏立新，“玄女什么时候还开始管起求子的事情了？”
　　苏立新在一旁盯着雕塑，没有说话，而唐奕说道，“可能每个地方相信的传说不一样嘛，反正是过来玩的，你这么较真干什么？”
　　“我就是好奇问问而已。”几人又往其他方向走去，只是王沐黎时而还回头看看。


第九十一章 吐露心声
　　另一边，谢薇和关航正在另一条街上逛着。这会天色已经暗了些，没有他们刚到的时候那么亮堂。关航走在谢薇的旁边，两人明明是并肩而行，谢薇是看着前方，而他却时不时的看着谢薇。
　　直到谢薇刚好看向这边时，突然和他对视，一脸茫然的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没有。”关航连忙将头转过去，立刻大步往前走了几步，又发现谢薇没有跟上来，连忙停下来等她。和谢薇认识几年，他在队里倒是有许多机会和她单独相处，但基本都是围绕着工作，两人讨论的也只是工作。他还从来没有在工作之外的地方和谢薇单独相处过，一时之间，竟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心里憋了好多的话，每一句都想要说，可每一句在即将说出口之前，又觉得是错的。于是到了最后，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闷着。他和谢薇好端端的走在路上，原本没有想要这样去看着她，可站在谢薇的旁边，这脑袋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就不听话了，那么宽的路不看，偏偏要去看身边的姑娘。
　　关航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明白些人情世故，自然知道自己这番表现有多奇怪。他又恼又气，看起来颓丧极了。
　　谢薇走到他身边，见他脸颊微微发红，突然凑近，拿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你不会是不适应这里的气候，发烧了吧？”
　　关航吓了一跳，脸立刻变得更红了，他现在是真觉得，手也不是手，脚也不是脚，脑袋也不是自己的脑袋。谢薇看他实在呆滞，便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关航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答道，“我没事，我就是可能，有点热而已。”
　　“热？”谢薇看了一眼暗下来的天色，来古村这么高的地势，虽然还没到晚上，但天色稍微暗一些，这温度也会降很多，怎么会热呢？看来可能是沐黎他们平时训练得当，体质颇好吧。
　　谢薇也不再追究，关航连忙跟在她的身边。谢薇再次看了他几眼，问道，“关航，你平时和其他人相处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啊？”
　　谢薇笑了起来，“我记得，沐黎以前说，你是个挺阳光开朗的小伙子，怎么你每次跟我相处，一副特别紧张的样子？”
　　这下关航是真紧张了。
　　“是不是怕我批评你啊？”
　　“批评我？”关航没反应过来。
　　“对啊，”谢薇说道，“我大你几岁，又在队里待了这么多年，有些刚来的年轻人确实还挺怕我的。不过关航，你放心，你是沐黎的人，咱们又不是第一天刚认识，你啊，不用这么紧张，把我当自家姐姐就行。”
　　关航顿住脚步，看着谢薇的背影，突然大步上前道，“我不会把你当成姐姐！”
　　“嗯？”谢薇见他突然这么正式严肃，不明白他的意思。
　　关航深呼吸一口气，几乎是涨红了脸，他双手捏成拳头，仿佛要上战场一般，“谢薇，我喜欢你，我不会把你当成姐姐！”
　　谢薇这下是真愣住了，见关航说完之后，也不离开，还站在原地。谢薇也是缓了好半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缓了会才说道，“你，我，天暗了，挺冷的，要不我们先回住处吧？”
　　“你冷？”关航作势就准备脱外套给她，被谢薇连忙拦住。
　　“我不冷，我是说，先回住处吧。”
　　“好。”
　　一路上，两人无话，关航脸上的热度完全没退，不仅没退，反而还一直保持着显眼的红色。而谢薇的脑子里这会也是罕见的乱了，若是往常，关航给她个外套，或者其他异性同事给她个外套，她根本不会拒绝，可能直接就接过穿上了。


第九十二章 建议
　　回到住处，大丰跟刘静怡也回来了，他们坐在大厅里，王沐黎他们也在。两人只能进去，谢薇一进来就坐在边上，关航则坐在另一边。王沐黎起先倒是没察觉到他们之间的诡异气氛，反而对关航的脸色觉得奇怪，问道，“关航，你脸怎么那么红？”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众人的目光自然就在关航身上。关航这会不是和谢薇单独在一起，人也没有那么紧张了，便答道，“没什么。”
　　王沐黎不再多问，众人又聊到了其他地方。
　　晚饭后，王沐黎和谢薇一起回了房间，王沐黎吃的很饱，正准备喝点水休息休息，就听到谢薇坐在旁边的床上说道，“关航跟我说，他喜欢我。”
　　“噗....”王沐黎一口水都喷了出去，她转头看着谢薇，一双美目里是满满的惊讶。谢薇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连忙将纸巾递给她。
　　王沐黎整理好自己之后，才愣愣的问道，“你是说，关航跟你表白了？”
　　“算表白吗？”谢薇有些疑惑，她仔细回忆起刚刚的画面。
　　王沐黎见她发着呆，放下水杯，凑近问道，“你不是说，关航喜欢你吗？这还不算表白？”
　　“我也不知道，他就是说喜欢我，但也没说其他的。”
　　王沐黎在那反应了半天，觉得实在麻烦，“不管了，反正你现在知道他喜欢你，那你怎么想的？”
　　谢薇叹气道，“我不知道......关航小我六岁，又是同事，我从来没想过他会喜欢我的。”
　　王沐黎眉毛一挑，笑道，“谢薇，要不你就从了吧。你看，关航长的挺帅的吧，也算年轻有为，比之前你家里给你介绍的那些好多了。”
　　说起之前谢薇家里介绍的那些，王沐黎次次都怀疑他们家里人是不是眼神有问题。谢薇怎么说好歹也算个高知分子吧，长的漂亮，性格又好，而且从最开始的一个助理到现在的位置，队里谁不佩服她。大家叫她黎姐，是因为她性格直爽，和大家能达成一片，可队里那些人，叫谢薇可叫的都是谢老师。
　　结果谢薇的家人也不知道想的什么，给谢薇选的那些，要么是离了婚一脸颓丧的，要么是聪明到已经秃头还腆着肚子的，要么是一事无成家里有钱的.....
　　倒不是王沐黎有什么偏见和针对，但俗话说门当户对，好歹也看看谢薇的条件啊。她父母都比较传统，总觉得女人过了三十就没人要，于是但凡是个男的，就感觉能和谢薇在一起。好在谢薇自己拎得清，抗住了家里的念叨。
　　见谢薇还发着愣，王沐黎实在不解，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谢薇这才看着她，“怕以后关系变得尴尬。”
　　“有什么好尴尬的....你要是喜欢他呢，可以和他多接触试试。要是不喜欢呢，拒绝了就行。”王沐黎安慰道，“你也别担心太多，关航是比你小，但好歹是我带出来的人，他什么性格我都知道，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失去分寸的人。”
　　“你之前知道他喜欢我。”谢薇很肯定的说道。
　　王沐黎觉得有些不好啥意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个，我也不是不想跟你说，但这种事情，我一个旁观者说了的话，不太好嘛。而且，谢薇啊，不是我说你，我记得你以前也是谈过恋爱的吧，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迟钝了呢....关航喜欢你，估计除了你自己，大家都看的出来。”
　　谢薇这次倒是没那么震惊，反而低低的笑了起来。
　　王沐黎不解，“你笑什么？”
　　“笑我自己。”谢薇回答，“你说的对，以前我也是谈过恋爱的，不知道现在怎么就这么迟钝了。”
　　兴许是王沐黎提起了以前，谢薇很难得讲起了以前的事情，“你记得我之前的那个，是怎么分手的吗？”
　　王沐黎苦思冥想好半天，她和谢薇算是差不多前后脚进队里的，关系自然很好。不过她平时不太会主动打听人家隐私，所以对谢薇以前的感情经历，也就是那时候两人共事了两年的样子，突然有一天，谢薇告诉她自己分手了。王沐黎那会特别震惊，她连谢薇什么时候恋爱的都不知道，不过她也没多问，就陪着谢薇出去逛街吃饭。再后来，就没看到谢薇谈恋爱了，主要是因为真的太忙。


第九十三章 谢薇前任
　　谢薇继续说道，“我前任，是我大学校友，我们专业不同。后来，我来到了队里，成了法医。他去了医院，在里面待了几年，后来听说回了老家。我和你一样，都是本地人，家就在这里。我那时候年轻，压根没考虑什么买房结婚的事情，一心就想着好好工作。但他不一样，他不是本地人，所以那会他成天就想着这些。我进入队里后，一直很忙，他那时候也忙，我们俩在学校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能见面，可工作后，一个月都难见到一两次。”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屋里的灯光昏黄，显得谢薇那张脸愈发柔和，充满了魅力。王沐黎头发散乱着，她右手撑着脑袋，专心的听谢薇讲话。
　　“再后来，其实挺狗血的，呵呵...”谢薇低低的笑着，“他过生日，我那会不忙，就给他买了蛋糕，准备了礼物，去找他。结果，我刚把车开到医院时，就看到他跟另一个女生特别亲密的一起走了出来....那时候，毕竟是年纪小，我还不像现在这么能沉得住气，就直接拿着蛋糕和礼物走到了他们面前。沐黎，说起来特别好笑，我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有那么理直气壮过，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我反而不气了，我觉得自己像个要保卫地球的英雄。”
　　王沐黎见她的神色确实没有难过，反倒像是讲述一件平常事，也不禁被她这说法给逗笑。
　　“我记得，他们俩的表情特别搞笑。那女生看着年纪不大，我前任呢，他那时候特别慌乱，一个劲的想要把那女生给推开，而那女生就像是要挑衅我，反而还故意贴着他。当时医院门口的人也多，大家都认识我。我那会就觉得挺好笑，我一直觉得我前任是挺有担当挺男人的，但那时候，我觉得他特别怂。”
　　“你怎么做的？”王沐黎好奇道。
　　“我把蛋糕递给了医院的其他人，说是请他们吃的零食。礼物呢，其实是个小东西，他一直很想要一支手表，我专门买的。我当时是想扔了，但觉得可惜，所以后来送给我堂弟了。我记得，我对他说，世界这么大，希望以后不会再见。”
　　“挺帅气的嘛。”王沐黎笑道，“不过如果换成是我，我可能会把那蛋糕扔在他脸上。”
　　谢薇看了她一眼，“你也就是嘴上说说，你可做不出来这事。”
　　“要不就揍他一顿，总归得让自己解气嘛。”
　　谢薇摇头，“我觉得很奇怪，可能是长时间聚少离多，我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心里突然就释怀了，而且完全不气。你看，在众人眼里，我已经是在道德制高点上了。”
　　“倒也是，所以就因为这个，你后面一直不谈恋爱了？”
　　“不是，”谢薇笑道，“不至于，确实是因为忙。你还说我，你不也是这样吗，这么多年没看到你谈过恋爱。”
　　“我不一样....”王沐黎走到床边，躺在床上，“而且，我也是谈过的好吗？”
　　谢薇意外的看着她，“什么时候？”
　　“大学毕业后，谈了一个，谈了好几年呢。”
　　谢薇这下真的有些惊到了，王沐黎大学毕业后就进了队里。她工作一直很拼，大多时间都在队里，而且从来没见过什么人来队里找她，唯一来找她的异性也只有唐奕而已。
　　王沐黎见她呆愣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其实，我和你差不多。我那前任，是我哥的朋友，生意上也有合作。我那时候去找我哥，偶然见到他的。他长的不错，人也绅士。不过，后面的事情也挺狗血，说起来，咱们怎么都遇到这种事。他是生意人，虽然忙碌，但跟我们这种不一样，我们忙起来没日没夜的，面对的也不一样。他面对的都是些应酬，那些场合，从来不缺美女的。”
　　说到这里，王沐黎突然兴奋起来，“你猜怎么着，我那可比你劲爆多了。”
　　“怎么？”


第九十四章 抓奸
　　“你记得扫黄组的郭老大吧？”
　　“记得啊。”谢薇笑道，“你刚进队里那会，不是还跟你切磋过，然后打了个平手吗？”
　　“对，郭老大有次出任务，我刚好在附近，遇上后就跟着上去看了几眼。结果，酒店的人说错了一个房间，郭老大进去后，发现弄错了。那人说是情侣，当然，好巧不巧的，就是我那前任。他早劈腿了，我忙着工作，一直没发现而已，刚好凑巧碰上了。”王沐黎笑了起来，“你知道那场景吗，郭老大估计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我看郭老大的脸都憋红了，就出了门，临走之时，还跟我说，让我下手轻点。”
　　“哈哈，你揍他们了？”
　　“当然没有，我是那么暴力的人吗？”王沐黎瞟她一眼，“那场面，可香艳了。我和他在一起几年，说起来也是尴尬，我们都没发展到那地步。所以，我就在床边绕了好几圈。我当时站在那姑娘面前，盯着她好半天。”
　　谢薇再次笑了起来，王沐黎是个抓犯人的，一般她拿出气势来的时候，很多穷凶极恶的犯人都害怕，更不要说在那种情况下，一个不着寸缕的女生了。
　　“我当时盯的那女生都快哭了，那男的还想保护她，我瞪了他一眼，然后对那女生说，姑娘，你长的也还不错，看着也年轻，怎么这么早就瞎了呢。人生苦短，得擦亮眼睛啊。后来，把那男的衣服全给扔进了垃圾桶，就走了。”
　　“哈哈....”谢薇笑道，“你也是损，我以为你要让郭老大把他们抓回去呢。”
　　“怎么可能，我出来后，郭老大估计怕我太难过了，还请我吃了个饭，安慰了我好半天。我都没想到，郭老大还有那么心思细腻的一面。”
　　“我还以为，你会揍那男的一顿。”
　　“我倒是没揍，不过我哥揍了。”王沐黎撇嘴道，“我没想到，我哥平时看起来那么斯文，居然还那么硬气。反正那男的现在也不在咱们这里了.....所以我才说，咱们俩这经历还挺像的。不过我可比你好点，我家里不催我恋爱结婚。”
　　两人陷入沉默，好半天王沐黎才看着她，说道，“谢薇，说真的，关航人不错。咱们这一行的，见过的生死不比当医生见过的少。有时候，我觉得人这一辈子挺短的，运气好点的，能安安稳稳的活到自然衰老，运气稍微不好点的，中途指不定遇到个什么事情就没了。所以，遇到了，就珍惜，别想那么多。你想想，要是等你老了，再回想起来，说不定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的呢。”
　　谢薇也看着她，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还有，年龄真的不算什么，你和关航也就差了六岁。你看咱们办过的那些案子，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那有些差个十几岁二十多岁的，岂不是更麻烦。这事儿，你就得问问自己的心，问问自己的想法。”
　　谢薇盯了她好半天，“我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会开导人。”
　　“那是，本姑娘不仅长得美，还善解人意。”
　　这一夜，谢薇第一次失眠了。
　　第二天王沐黎醒来时，谢薇已经不在房间了。她找了一圈，从窗户里看到，谢薇和关航两人正坐在民宿后面院子里的一棵树下，王沐黎露出笑意，看来，谢薇这是开窍了啊。
　　树下，关航依然紧张。他昨晚也没怎么睡，回到房间里后，大丰一直拉着他追问，他心思紊乱，哪里还有功夫去说，干脆简单的说了个大概。今早七点的时候，他就收到谢薇的短信，约他在这里见一面，说是有话要说。


第九十五章 答应
　　关航这可紧张的，短短几步路，他已经脑补出各种被谢薇拒绝的场景了。往常抓犯人，再危险的地方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可就这么几步路，他走的极其艰难。
　　此刻，两人相对而坐。谢薇换了身衣服，早上挺冷，她还穿了个略厚的外套。
　　“关航，我找你来，是关于昨天的事。”
　　“我知道。”关航一副特别丧气的模样。
　　谢薇昨晚和王沐黎聊过之后，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把关航当做普通同事了，相反，她也会不自觉的去留意关航的一些表情，这会见他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我是想跟你说，你喜欢我，我很惊讶....”
　　关航整个脑袋都耷拉了下来。
　　“我平常专注工作，以前觉得你年纪比我小，也没注意到这些事情，只把你当同事....”
　　关航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你如果愿意，我想，和你试试。但我可能需要点时间....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你，但我一直很欣赏你....”
　　关航再次叹气，“我知道了，对不起，我给你带来了困扰....”他语气极其悲伤，突然，他反应过来谢薇的话，立刻抬头，“你，你刚刚说什么？你没有拒绝我？”
　　谢薇笑了起来，她笑起来总是很温柔，“我没有拒绝你，我是说，我想和你试试。”
　　“真，真的？”关航觉得，这会自己的脑袋像是装了一堆浆糊。
　　“当然是真的，我不会骗你。”
　　“好，好呀。”关航傻兮兮的笑着，他觉得此刻，自己整个身体都变得轻盈起来，明明是初冬的早晨，他却感觉暖意洋洋。
　　另一边，王沐黎已经收拾好，到了大厅。众人见谢薇和关航一起进来，除了刘静怡多看了他们几眼，其他人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吃着自己的早餐，聊着天。倒是关航坐下后，大丰看了看他，无语道，“你可赶紧吃早餐吧，等会咱们要去湖边。”
　　关航连忙点头，“你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吗？”
　　大丰白了他一眼，低声笑道，“谢薇答应你了呗。”
　　“你怎么知道？”
　　“瞅你那傻笑，我又不瞎，除了这事，谁还能让你这么傻兮兮的。”
　　关航连忙低下头，正准备表情管理，大丰却凑近他耳边低声说道，“晚了，大家都知道了，不过是碍着你脸皮薄，不想拆穿而已。”
　　关航悄悄的抬起眼，才发现大家果然都带着笑意，倒是苏立新没什么变化，可王沐黎还专门对他挑了眉，暗暗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饭后，众人便一起前往湖边。
　　那湖叫做未央湖，极其的大，四周环山、空气清新、景色宜人。这会是初冬，还没有下雪，若是深冬，便会遇到大雪纷飞，十分的美。
　　未央湖也算是属于来古村，但距离来古村得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早上出发的时候，太阳还没出来，等到了地方，太阳就已经明晃晃的挂在天空了。
　　未央湖有几处特别有名的地方，有一处情人桥，一处老式住宅聚集地，还有博物馆和其他的地方。基本都是围绕着整个湖的，所以来这里的人都是环湖游。
　　一行人是开着车环游的，方便很多。到了那处老式住宅聚集地的时候，大家都下了车。
　　这里的房子并没有什么名字，只是原先住在这里的人修的房子。不过这房子极有特色，通身全用木头搭建，而且木头的摆放也特别讲究，从远处看，就能看到木头所摆放出来的纹理。大多的纹理是横向延展，木门之上刻着各式雕纹，花鸟鱼虫、神话人物，应有尽有。
　　房子的台阶都比较高，因此，在正中央的位置，基本都有些石阶。而房屋靠顶梁的位置，也有一些和来古村相似的彩绘。不过这里的房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很多彩绘都已经褪色，看不清具体的图案。


第九十六章 奇怪老人
　　这老宅的聚集地还挺大，于是众人约定，一个小时在湖边相见。王沐黎一向喜欢这些建筑，不知不觉间看的痴了，回头时才发现就剩了自己一人。
　　这些房屋中间皆是小路，路面都是石板，却不是那种齐整的青石板，而是各色石头石板拼凑而成，显得凹凸不平。走在路上需要时刻小心，若是常常昂着头看其他地方，指不定就被脚下的石头给绊倒了。
　　王沐黎发现自己一个人也不知道走到哪儿了，便耸耸肩，反正都是出来玩的，等会有人的话，问问路就行了。不过让她觉得奇怪的一点是，这路面越走越窄，两边的房子很高，而且路上一个人也没看见。这些路的岔口又多，感觉是各种小路交叉着，她方向感一向不错，在这里转悠了会，竟然也有些分不清方向了。
　　直到王沐黎走的都有点累了，才瞧见前方路边有个人站着，那是一个老人。他穿着身宝蓝色的外套，是那种上个世界七八十年代很流行的衣服，但穿在老人身上却显得有些奇怪。前方的路变宽了些，右侧还有个老式的石磨，老人便站在旁边，他背对着王沐黎，身形有些佝偻。
　　等走近了，王沐黎这才瞧见，老人的衣服都特别旧，还有些褪色。王沐黎叫了声，“老人家，您好，方便问个路吗？”
　　老人缓缓转身，王沐黎没有准备，吓了一跳。这老人的脸出奇的白，他头发稀疏凌乱。他的皮肤已经完全松弛，几乎是皱皱巴巴的，哪怕不用笑，也能看到满脸的皱纹十分清晰。他的眼睛耷拉着，没精打采，上眼皮垂着，把原本就不大的眼睛遮住了些，而他的嘴唇又很薄，花白的胡子凌乱的长着，又遮住了些嘴巴。关键那胡子也没清理干净，王沐黎眼神极好，甚至都能看到胡子上沾着的饭粒。
　　老人年轻的时候个子应该很高，即便佝偻着，也和王沐黎差不多的身高。要知道，王沐黎现在可是170的身高。老人眼睛有些浑浊，反应似乎也有些迟钝。
　　王沐黎恢复了心神，再次问道，“老人家，您知道这路的出口在哪儿吗？”
　　老人定定的看着她，王沐黎皱着眉头，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半步。过了好一会，王沐黎都准备走了的时候，老人才突然咧嘴笑了起来，那一双牙黄的不成样子，也不知道是多少年没刷过牙了，王沐黎眉头皱的更紧，老人指着右侧的方向。
　　王沐黎也不再多问，准备往他指着的方向走去。临走之时，她发现，老人那双浑浊的眼睛突然有了点光亮，并非是生理上的变化，而是，像是突然清醒了点。老人像是在怀念什么，眼神突然变得悲伤起来。王沐黎觉得奇怪，说了句“谢谢”便离开了。
　　而老人在后方，还一直呆呆的站在原地。
　　遇到这样一个奇怪的人，即便王沐黎对建筑再有兴趣，这会也没了心思，只想赶紧从这些复杂的小路中出去。
　　走了好几步，王沐黎还是没找到路，心里不觉得恼怒了，她方向感并不算差，但这里小路实在多，她心中烦躁起来。突然，她背后有一人靠近，王沐黎心中一紧，连忙转身，准备出手，在拳头要落到对方的身上时，被那人拦下。
　　王沐黎这才看见，是苏立新。
　　不知为何，她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她收回手，扯出笑来，“是你啊。”
　　苏立新觉得她这样子和平常有些不同，“你怎么了，刚刚我就看你到处乱走，本想叫你，可你走的太快，我才跟上来。”
　　王沐黎靠在墙边，笑道，“刚刚迷路了，本来想找人问个路，结果遇到个挺奇怪的老人，我问他，他也不说话，就给我指了个方向，我过来又半天找不到路，有些着急。”


第九十七章 尖叫
　　苏立新站在她面前，仔细问道，“你还找得到回去的路吗？”
　　“回哪儿去的？”
　　“就你刚刚来的，你说遇见那个奇怪的老人。”
　　王沐黎想了想，答道，“那还找得到，我过来没几分钟。”
　　“你带我去看看？”
　　王沐黎不解，“去看什么？”
　　苏立新一脸执着，“我想去看看是什么样的人。”他没说的是，跟王沐黎有关的事情，他总得确定了没问题才行。
　　“行吧。”王沐黎这会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其实，我觉得那个老人很奇怪，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穿着打扮，就像是得了病，但没人照顾他。另一方面是他的眼神，感觉像是在怀念什么。”
　　两人原路返回，再次走到那石磨前，却已空无一人。可是，就这么点时间，而且这附近虽然房屋众多，大门却不在这边，那老人跑的也太快了吧。
　　王沐黎耸肩道，“我们还是先出去吧，估计就是住在这里的人，碰巧遇到了而已。”
　　苏立新还算能找到路，等两人走出去后，发现就剩大丰和刘静怡还没出来了。众人便在远处等着，过了几分钟，大丰倒是出来了，可刘静怡还没出来。
　　王沐黎问道，“刘静怡呢？”
　　大丰一愣，“她没在外边？”
　　王沐黎答道，“没有啊，而且，刚开始那会，刘静怡不是跟你一起走的吗？”
　　大丰满是意外，“我们是一起走的，不过走了一会，她就说渴了，想回车上拿水喝。我们那时候走了没多远，本来我要和她一起回来的，但她说不用那么麻烦，让我先玩自己的，她去拿了水后，在外边玩就行。”
　　“电话能打通吗？”
　　大丰连忙拿起电话拨打，这个节骨点上，也没人去细想大丰怎么会有刘静怡的电话了。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没人接，大丰面色有些难看的示意自己没打通。等再次打过去，已经关机了。
　　众人一听，便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唐奕转头看向姚寒，“这外边还有其他地方吗？”
　　姚寒摇头，“外边也就只有湖边，来这里的基本都是会进这小路里看看建筑。”
　　王沐黎眉头紧皱，虽然她不怎么喜欢刘静怡，但也不想她出事。她当机立断，说道，“哥，你和姚寒留在外边，如果刘静怡出来，你们第一时间联系我。大丰，你和关航一起，走右边的这条路，我和苏立新走左边这条路。谢薇，你也在外边。”
　　姚寒不知道王沐黎为什么会突然这么严肃，这毕竟是个景区，兴许刘静怡只是贪玩迷路了，兴许她手机只是没电了呢。但除了姚寒，大家都知道王沐黎的性格，她当这副队长也不是白当的，苏立新没来之前，她也是独当一面的。估计真有什么问题，才会让她有这么大的反应。
　　王沐黎和苏立新沿着左边的小路往前，苏立新明白她的担心，虽说这里也算个景点，可那会王沐黎才遇到了个让她觉得奇怪的老人，现在刘静怡又联系不上，实在让人担心。
　　沿着小路走了好一会，王沐黎的额头渐渐有了汗意，却丝毫不见刘静怡的踪影。王沐黎给大丰打了个电话，他们那边也是这样，压根没有看到刘静怡。王沐黎靠在墙边，有些着急，正要继续往前，突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尖叫，王沐黎立刻抬头看着苏立新，“是了刘静怡！”
　　那声音只有一声，苏立新分辨出来方向，两人连忙往那边跑去。大约跑了几分钟，才在另一条岔路上见到了刘静怡。她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靠在墙边，王沐黎大声叫道，“刘静怡！”


第九十八章 哭诉
　　刘静怡连忙看过来，见是王沐黎，她突然往这边跑来，离的还有几步距离时，刘静怡便将手里的棍子一把扔开，直接抱住王沐黎大哭起来。王沐黎没想到她会突然抱住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推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好在苏立新在后面轻揽住她，才让她不至于摔倒。
　　王沐黎看着刘静怡，只能先安抚她的情绪，苏立新在旁边通知了大家这个事情。等刘静怡完全平复下来，王沐黎才将她拉开，她眼睛已经红肿，王沐黎从包里拿出纸给她，见她从头到脚都完好，才算放下心来，但还是问道，“你没事吧？”
　　刘静怡摇头，苏立新看了一眼路，说道，“我们先出去吧。”
　　刘静怡不复往常那般，她一直紧紧的黏着王沐黎，双手都抓着王沐黎的胳膊，生怕王沐黎丢下她。老实说，王沐黎长到这么大，和刘静怡也认识很多年了，还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模样，也不推开，由着她这么黏着。等出去之后，大家见到这场景，都有些惊讶。
　　倒是真的出来后，刘静怡才算慢慢放开王沐黎的胳膊。大丰走上前去，语气里都是着急，“你去哪儿了啊？你不是说在外边玩吗？怎么又跑里面去了？”
　　他一口气连着三个问题，都能看的出来他的着急，也有点隐隐的愧疚。
　　刘静怡刚哭过，声音还带着点哽咽，“你问我这么多，我先回答哪个？”
　　谢薇走上前去，也递给她一包纸，“你先不着急，我们找个地方坐下，你慢慢讲。”
　　众人走到停车的地方，那里有许多凉亭，都很空阔。关航给每人都拿了一瓶水，刘静怡坐下后，一口气喝了一半，见大家都盯着她，这才慢慢讲出来。
　　“我那会回这边想要拿水，走到了这里才想起我没有车钥匙，打不开车门。我手机又快没电了，就想着先回去找找你们。我进去之后，里面的小路太多，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后来，我遇到一个老人....他长的挺吓人的，我问他路怎么走，他也不说话，就给我指了个方向，等我走了好一会，发现他一直跟着我。我就害怕的往前跑，他也跟着我跑。后来，我跑到个巷子里，找到一根棍子，正要出去的时候，他突然进来了，我就吓的尖叫了一声....可我尖叫之后，他就跑了。再后来，我就看到你们了。”
　　王沐黎皱着眉头，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前面遇到那老人就觉得有些奇怪，刘静怡后面就又遇到了。她看了苏立新一眼，正巧苏立新也看向她，两人眼里都有着同样的疑惑。苏立新看了眼天色，时间尚早，便说道，“我们起身吧，去其他地方看看，不在这里待着了。”
　　“对对对，”刘静怡连忙点头，她立刻站了起来，“别在这待了，我觉得那人实在吓人。”
　　回到车上后，这次大丰倒是和谢薇换了个位置，还是刘静怡要求的。于是，谢薇和王沐黎坐在后排，关航开车。而另一车则是姚寒开着车，唐奕坐在副驾驶上，大丰和刘静怡坐在后面。
　　刘静怡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哪怕车子已经开了好一段距离，她还时不时的张望，生怕那人突然出现。大丰知道，刘静怡和他们不一样，毕竟是个普通女生，压根没遇到过这种事情，肯定是害怕的，于是只能一直陪伴安慰着。
　　另一辆车上，王沐黎看着窗外，转头看向前方，“苏立新，你说，那老人会不会真的有问题？”
　　一旁的谢薇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而苏立新拿着手机的手微微一顿，他回头看着王沐黎，那眼神极其认真，不过王沐黎这会没心思去细想，只想从苏立新口里得到答案。


第九十九章 情人桥
　　苏立新回答，“不一定，没有证据，况且，我没见过。”
　　谢薇有些理解王沐黎，她虽然是个女人，却因为自己的职责，总是保护别人。这次一行人出来，也就刘静怡是个弱女子，唐奕和姚寒虽然和他们行业不同，但毕竟是男人，长的高大，一般人也不会去欺负。谢薇知道王沐黎和刘静怡的关系一般，但更明白，如果刘静怡今天但凡有一点点的问题，王沐黎肯定会把责任都怪到自己的身上。
　　他们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来到了一处景点，这是一座很长的桥，呈弧形。桥下便是未央湖，湖水摇晃、碧波荡漾。桥边有一处石头，上面刻着几个字，【情人桥】。这名字挺俗气，还有一个传说故事。
　　相传，多年以前，这里住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生的极其貌美，是惊为天人之姿。她自小聪颖，无论是女红，还是诗词，她都很快学会，她的父母也特别骄傲。据说来求亲的人都排起了长队，踏破了她家的门槛，可她却心有所属。原来，她爱上了一个住在对岸的人，那人是个诗人，极有才华，偶然来到这里。两人互生爱慕，约好共度此生，他们每次约会都要经过这桥。后来，双方的父母知道后，坚决反对此事。女子的父母觉得诗人实在是油嘴滑舌、空有其名，难以承担家庭重任。男子的父母觉得这女子容颜太盛，定会招蜂引蝶。
　　女子的父母甚至将女子软禁在家里，女子整日以泪洗面，容颜憔悴。一日夜黑风高之时，男子偷偷来到女子家中，从窗户里救出女子，两人相拥而泣，决定私奔出走。当两人到了桥中间时，女子的父母带人追了上来，两人往对面奔跑，可对面也出来了一伙人，那是男子的父母。
　　两人被逼无奈，相视一笑，竟从那桥上双双跳了下去，连尸骨都没找到。
　　后世为了纪念，便重新修缮了这桥，还将此桥命名为【情人桥】。
　　这弧形的桥身弯弯绕绕，倒是挺好看。而且这里地方敞亮，桥上有什么人，一眼就能瞧得见，刘静怡在大丰的陪伴下，去了桥上。
　　王沐黎却还皱着眉，一旁的谢薇拉着她，说道，“行了，出去看看吧。”
　　被谢薇拉着，两人慢慢走到了桥上，谢薇见她神色不佳，这才安慰道，“沐黎，我知道，你一直很有担当，也总是会照顾身边的人，但你不是超人，你只有一双手、一双脚，你不能老顾着别人，也不能把身边人的问题全部怪到自己的身上。”
　　王沐黎看着她，“我知道，只是，谢薇，在刘静怡遇到那个人之前，我也遇到过。怎么说呢，那人给我的感觉确实有些奇怪，但我看得出来，他应该没有恶意，只是外表确实容易吓到人。我离开之后，苏立新看到了我，他从背后打招呼的时候，我在里面因为找不到路正烦躁，差点伤了他。”
　　谢薇很不留情面，“你虽然厉害，但你还真不一定能伤的了苏队。”
　　王沐黎想想，颇有些不服气，“你又没看到过，你怎么知道？”
　　谢薇摇头笑道，“沐黎，我可知道，你参加的比赛，你是参赛者，苏队是评委，你仔细想想，不就是这么个道理吗？”
　　正说着，苏立新就朝她们慢慢走来，谢薇再次拍她的肩膀，说道，“你啊，别再怪自己了，我就说这么多，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王沐黎朝她感激的笑笑，她自然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在重案组待了这么些年，别的不多说，要是没点自我调节能力和抗压能力，早被淘汰了。她明白谢薇的安慰，也明白刚刚在车上，苏立新和关航隐隐的担心，她更明白自己心里的那点纠结和责怪。但她也知道，她不可能护每一个人周全，只是她会尽力。


第一百章 长长久久
　　苏立新走过来后，正巧关航也跟着，王沐黎对谢薇促狭一笑，轻声耳语，“还不快去跟你的小男朋友走走这桥，长长久久哦。”
　　谢薇难得害羞，白皙的皮肤竟然隐隐有了红晕，她瞪了王沐黎一眼，便直接跟关航往前走去。
　　王沐黎这才看向苏立新，疑惑道，“你那会不是说要在车上休息吗，怎么过来了？”
　　苏立新站在桥上，看着湖面，答道，“看你们聊的挺开心，而且，关航想和谢薇来走走，我也就想来看看。”
　　“看来咱们队还真是出来玩的，你瞧我哥，出来玩是他提议的，结果现在最忙的就是他，跟姚寒在那边一个劲的忙工作呢。”
　　王沐黎看了那边一眼，也不答，反倒是指着对岸，说道，“要不，我们也走走？”
　　“行啊，”王沐黎自然乐意。
　　“刚刚我听你跟谢薇说，走这桥，会长长久久？”苏立新的语气一如既往，王沐黎却突然停住脚步，一脸惊讶的盯着他。
　　她记得自己的声音特别小来着，苏立新的耳朵也太好使了吧。见苏立新还认真的看着自己，似乎在等答案，王沐黎不解道，“怎么？你要带你女朋友来啊？”
　　苏立新很是认真，“我没有女朋友。”
　　“那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们俩不是正在走吗？”苏立新看着她笑道，说完这句话，他也不管王沐黎震惊石化的表情，而是自顾自的慢步朝前。
　　倒是王沐黎，好半天没把这句话给消化了，苏立新他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俩正在走”？刹那之间，王沐黎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少见的混乱，这时，却见苏立新从前方突然转身过来，他笑容灿烂，又走了几步到王沐黎的面前，笑道，“我是队长，你是副队长，咱们一起抓坏人，长长久久，有什么问题吗？”
　　王沐黎瞬间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你是说这个啊，哈哈....咱们是同事嘛，自然是长长久久的了。”
　　“嗯，长长久久。”苏立新笑意挺浓，王沐黎和他对视一眼，只觉得苏立新今天和在队里大不相同，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或者是搭错了哪根筋，说出来的话都怪怪的。
　　自然，王沐黎一向大大咧咧，倒也不会太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一行人在外面晃悠了大半天回到民宿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黄昏时候的景色美的精彩绝伦，太阳本就是要没入黑暗的，却在进入黑暗之前，力所能及的给世界铺上一层金色，稀稀疏疏的云层也被染上了火红的色彩。有一大块云经过太阳的下方，于是，整个世界变成了另一种模样。天地之间像是突然连在了一起，有那么一条光束从云层中透过，洒在湖面。
　　等那云完全经过之后，太阳的颜色已从金色变得红了些，山里也瞬间变得温暖起来，波光粼粼更是暖意融融。
　　到达民宿的门口时，太阳的一半已经没入山下，另一半似乎还在恋恋不舍，即使知道第二天依然会出来，可面临一个夜晚的空缺，像是恋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进入民宿里面，老板刘少波正悠哉的在院里喝茶，见他们回来，乐呵的问道，“玩的怎么样啊？这里景色美吧？”
　　刘静怡算是一群人中最娇贵的了，她平常那点所谓的锻炼在这些人面前不值一提，这会已经累的有些憔悴，甚至都没什么力气讲话，便独自回了房间。而姚寒和唐奕似乎有什么事情，也跟着到另一边了，关航和大丰则是先回去洗个澡。他们两个大男人，身体很好，虽然今天这点路对他们是小菜一碟，奈何他们俩爱出汗，白天时太阳极大。若是在工作时，因为条件不允许，有时候满身汗味也是正常，可现在出来玩，有这条件，当然是回去冲个澡，换身清爽的衣裳最自在。
　　王沐黎往刘少波的方向走去，他面前放了极讲究的茶具，见苏立新也跟着过来，刘少波自然得尽主人之宜，为两人沏茶。


第一百零一章 打听
　　王沐黎也不客气，说了句“谢谢”，便一饮而尽。苏立新没她那么豪迈，小酌一口，就放下了茶杯。
　　“看这样子，今天是累着了？”刘少波说道。
　　王沐黎摇头，“累不至于，不过，想跟你打听个人。”
　　“打听个人？”刘少波有些好奇，“你说说看。”
　　王沐黎将空茶杯放在手里把玩，说道，“未央湖那边有个老式的住宅聚集地，有很多特色建筑，这地方你知道吧？”
　　“嗯，知道。”
　　“我今天去里面逛的时候，途中遇到一个挺奇怪的老人.....他脸色特别苍白，也没怎么收拾，看起来像是没人照顾，我跟他打听路来着。”
　　刘少波沉思了一会，端起茶杯喝下了一口，又将茶杯放下，才说道，“你说的那个人，我大概知道，是不是看起来有点不像是正常人？”
　　王沐黎立刻来了兴趣，连苏立新也看向他。
　　“那人，好像是叫做方念孝，差不多七十岁的老大爷了吧，挺可怜的一个老人。”刘少波面上流露惋惜的神色，连连摇头。
　　王沐黎看了一眼苏立新，只见他也刚好转头来，王沐黎再次看向刘少波，想听他继续说。
　　“方念孝那大爷是个孤寡老人，一辈子没结过婚。听说大爷年轻的时候一表人才，可惜呀...”
　　“可惜什么？”王沐黎不解。
　　刘少波答道，“你们应该都知道文革吧，大爷年轻的时候在文革中被整惨了，后来好不容易熬过去了，结果精神上出了点问题。刚开始还好，年龄大了就不行了，也不能照顾自己。村子里虽然有人照顾，但也就是管他有吃的有穿的而已，总归不能太细致，反正呐，看着挺可怜的。”
　　刘少波看了王沐黎一眼，再次问道，“你们今天遇见他了？”
　　王沐黎没有说出今天的事情，只是点头道，“嗯，遇到了，所以问问。”
　　“哦，也不用太在意。方大爷人不坏，就是精神不太正常，又不收拾自己，所以有时候会吓到人。他现在也不住景区，一般情况下，你们都遇不到他的。”
　　“那他住哪儿？”王沐黎问道。
　　刘少波答道，“来古村挺大的，有好多队呢，虽然因为旅游开发了一大部分，但还有些还是挺原始的。方大爷就住在其中一个队里，好像是叫做青柳队吧，我也记不太清，毕竟我也就对景区这边比较熟，那些地方我都没去过。要不是因为还没被开发之前偶尔会见到方大爷，我都不知道这人。”
　　听了刘少波的讲述后，王沐黎那颗心才算落回了实处。这时，从一楼大厅里走出来一人，是个年轻女人，这会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还是挺冷的，可那女人却穿的很少，她就穿着一件蓝色的长裙。裙子看着有些厚度，不过她的脚踝是光着的，露出一大块白皙的皮肤。她头发不长，及肩而已，都被她给扎了起来，脖子也是光着的。她戴着一对有些长的耳环，走路的时候晃悠着。
　　若单论五官，她长的并不算出众，只能说是普通，不过她妆容很浓，艳丽的红色在她唇上绽放，放在人群里会很亮眼。
　　刘少波见她过来，笑着介绍道，“对了，这是方慈，在外地工作，刚好今天回来。”
　　“方慈？”王沐黎暗暗念叨。
　　刘少波却听到了她的疑惑，解释道，“忘了跟你们说，来古村是个大村，村子嘛，好多都是同姓，所以这里大部分人都姓方。”
　　方慈走过来坐下，也笑了起来，“姐姐你长的可真漂亮啊。”
　　王沐黎一向不适应别人夸自己的长相，若是熟人，她还能习惯性的开开玩笑，或是假装自命不菲一番。可若是陌生人，她还会有点点害羞。
　　在场的两个男人听了这话，都看向王沐黎。老实说，王沐黎今天确实很漂亮。早上出门的时候，她本来就想穿平时那些衣服，可谢薇说自己专门给她带了几套，王沐黎便听了谢薇的话，让她乖乖给自己选衣服。


第一百零二章 我喜欢你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鹅黄色的毛衣，一条修身的牛仔裤，很简单的搭配。不过临出门的时候，谢薇给她戴了一副耳钉，是一对宝蓝色的耳钉，还把她的头发给弄成了大卷发。她几乎是素面朝天，也就是抹了点极淡的唇膏。可即便这样，她也依然有一种浓重的美。
　　这种美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却很亮眼。
　　刘少波连连点头称赞，“确实很漂亮，天生丽质啊。”
　　苏立新眼里弥漫着温柔，也跟着点头，“很好看。”
　　也不知怎么的，刘少波那句话对王沐黎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可苏立新那三个字就像一个石头突然扔进了湖里，溅起一大片水花来，她莫名有些害羞，便看向了方慈，说道，“你住这里吗？”
　　方慈摇头，接过刘少波倒给自己的茶水，答道，“不是的，我不住在这里。我住另一个地方，这不是今天刚回来嘛，就想着先来少波哥这里看看，好久都没来了，少波哥又晒黑了。”
　　刘少波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你这丫头，我都是你叔叔辈的人了，说了好多次，让你叫我叔叔，你偏偏不答应。”
　　“人家都想要被叫的年轻一些，你倒好，我把你叫哥哥，你还不答应了。”
　　刘少波已是中年人，无奈的揉揉自己的额头，“随你，随你。”
　　王沐黎在外面坐了一会，准备往大厅里去吃点东西，苏立新也跟着。两人走到大厅里，空荡荡的一片，也不知道其他人都去了哪里。苏立新跟在后头，脸色虽然和平常一样，可心里早已天翻地覆。
　　办酒吧那案子的期间，他就有了一些决定，可临到头了，他却有些退意。他苏立新活了三十一年，大大小小的风浪都见过无数，夸张点说，由于工作性质特殊，刀山火海他也算是闯过了。刚从警校毕业那会，他还算生疏青涩，但渐渐的，他早已变得沉稳，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这是他多年练就的习惯。
　　而悲欢不溢于面，生死不从于天，这便是他一直的坚持。
　　他一直觉得，到了这个年纪，自己也算是过了人生的一小半，在任何人面前应该也都是不会怯懦的。可他到这时候才发现，有那么一个人，成了他的特例。
　　王沐黎在前面找了个位置坐下，见苏立新还站在原地，不解的看着他，问道，“干嘛呢，过来坐啊。”
　　苏立新在原地站了好几分钟，王沐黎便这么盯着他好几分钟。王沐黎实在没明白苏立新到底是怎么了，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见他一直不言不语，也不往前，便又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眼底有隐隐的担心，问道，“你没事吧？是不舒服？”
　　苏立新定定的看着王沐黎，他们的距离并不远，他视力一向很好，此刻能看清楚王沐黎的五官，能看清楚她的长睫毛，也能看清楚她眼底的担心。在这一刻，他心里顿时涌上来许多力量，他双手微微握拳，下定了决心。
　　“我有话跟你说。”
　　王沐黎依然疑惑，“你说呗。”见苏立新终于说话了，王沐黎以为他没事，便转身又往位置上走去，说这话的时候都不回身。
　　“王沐黎，我喜欢你！”
　　“你这人，怎么突然叫我全名了，你说你喜.....”王沐黎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本来还在开玩笑苏立新叫自己全名的事情，她这才反应过来，她转身，看着苏立新，那后半句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苏立新往前走了两步，走到王沐黎的面前，眼里一片深沉。


第一百零三章 苏立新表白！
　　“沐黎，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你了。准确来说，是爱你。我对你，从来都不止是简单的喜欢。我这人，生活一直很简单，除了工作，就是在家里。表白这种事儿，是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需要勇气的。我也没准备鲜花蜡烛，也没有提前写点什么草稿。但这个画面，在我脑子里重复了很多次。如果非要说点什么浪漫的话，我大概是看到了今天阳光很好，晚霞很美。我看到了你很多种模样。我见过你在工作中不眠不休拼命的样子，也见过你颓废的样子，我今天白天见到了你慌乱的样子，见到了你自责的样子....那时候我就知道，我不想再藏着了，我想面对面的，大大方方的跟你说，我很喜欢你。”
　　王沐黎被他这一番话给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怪不得人家都说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她现在是能够理解谢薇被关航表白时的心情了，可现在这个比谢薇那个更让人惊吓啊，毕竟眼前这位可是苏立新。是那个传说中高冷疏离，破案率极高的苏立新啊，是多少人心里的大神啊。
　　“你....”王沐黎一开口，就觉得自己嗓子微微有点哑，好半天才找回自己正确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苏立新看着她，那双眼睛里有王沐黎看不懂的一些东西，过了好一会，苏立新才回答，“在你参加内部比赛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你比很多人都更英勇，也更努力。”
　　“我怎么没见过你？”
　　苏立新又沉默几秒，“凑巧我有事情，就错过了。”
　　王沐黎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她想了想，也很认真的问道，“你，跟我说这些，是希望我马上有回答吗？”
　　“不，”苏立新摇头，“我并不是说现在就要你做我的女朋友，但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王沐黎讪讪笑道，“老实说，我很惊讶。但我其实有点混乱，也许你认识我很久了，可对我来说，我认识你也就这么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我对你所有的好印象，都仅仅是建立在我们工作中的配合。我甚至，都不算了解你。我其实，可能没有喜欢你。”
　　“嗯，我知道。”苏立新的紧张褪去，笑容温柔，“我知道的。”
　　王沐黎第一次遇到这么正式的表白，还是这样一个人，她感觉此刻的自己简直称得上是抓耳挠腮、不知所措，“我，嗯，我也没什么想法...”
　　苏立新笑了起来，“你不用紧张，也不要有压力。我们都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也不会那么冲动。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绝非冲动。我对你，很认真。”
　　王沐黎看着他，眼里有几分困惑。
　　苏立新突然靠近她，两人的距离几乎是近在咫尺，一瞬间，王沐黎条件反射的屏住了呼吸，“你可以认为，我在追求你。”
　　苏立新说完之后，便后退几步，笑的更浓，“你先坐着，我去给你点些吃的。”
　　等苏立新离开后，王沐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在憋气，连忙拍着胸脯大口呼吸。
　　另一边，苏立新整个人都带着欣喜，在面对王沐黎的那一刻，他能够感受到自己飞速加快的心跳，他人生第一次觉得，说话是那么难的事情。有些话在心里憋了好久好久，可要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口里蹦出来，却像是要翻阅万里千山，找寻许久，才能将一句话给完整的说出来。
　　苏立新低头轻笑，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这一天，实在难得。


第一百零四章 画风突变
　　这时，关航和大丰从另一边走来，两人实在没想到，他们洗澡换衣服后，在外面逛了一圈的时间，就能看到苏立新这么傻笑。他们并不知道苏立新究竟在傻乐什么，但已经走到了这里，两人只得走进去，打招呼说道，“苏队。”
　　“嗯，”苏立新此刻的好心情依然蔓延着，“来吃饭啊？这里食物种类都还挺多的，你们多尝尝。”说完之后准备离开，却又突然停下来，说道，“这里晚上冷，你们还是要多穿点。”
　　两人齐齐愣住，苏队的风格一向不都是少说多做吗，什么时候突然开始走这种话多寒暄的路线了？苏立新并不理睬他们，乐呵呵的拿了两盘吃的便走了。
　　关航这才反应过来，碰了碰大丰的胳膊肘，“你刚刚看到没？看到没？”
　　大丰翻了白眼，“我没瞎。”
　　见大丰已经开始拿吃的了，关航也跟着在一边，“你说，苏队怎么了？受刺激了？”
　　大丰耸肩，“我怎么知道，可能有什么好事吧。”
　　“不会吧，就算真有什么好事，苏队也不至于这么大的反差啊。”
　　“行了，说不定是咱们俩太敏感了。”大丰停下手里的动作，说道，“你想啊，咱们以前知道苏队，无非也就是从其他人口里听到的。什么不近人情啊、冷漠疏离啊，可苏队来队里后，工作能力不多说了吧，平时也挺照顾我们的。我觉得吧，有可能他本来的性格就这样呢。”
　　关航撇嘴，“不可能，根据我的观察，苏队虽然对我们是挺好的，但他的性格绝对是那种不形于色，而且是话少，但想的多，然后直接行动的。虽然他刚刚就只是跟我们说了一句话，但从我这强大的逻辑能力来看，苏队肯定遇到什么事了。”
　　大丰看了他一眼，“哟，某些人谈了恋爱后，这自信心是成倍的增加啊，果然，爱情的力量就是伟大啊。”
　　关航顿时脸一红，“你瞎说什么。”
　　大丰笑了起来，故意往关航的背后看了一眼，叫道，“谢老师，过来吃饭啊。”
　　关航一听这话，连忙朝后看去，却空无一人，他顿时气急，转身大丰早已到座位了，关航无奈，念叨道，“好你个大丰，现在还捉弄我了。”
　　队里的人除了那么几个人会直呼谢薇的名字，大家当着谢薇的面总是叫她谢老师的。原本谢薇强调过很多次，没必要这样叫，但来的人都年轻，大家觉得这样是礼貌，也就随意了。毕竟谢薇在队里给大家的印象永远都是优雅又冰冷，尤其那解剖室里，无论是灯光还是工具，都泛着金属最冷漠的光芒，于是大家觉得谢薇也沾染了些这样的气质。
　　大丰在远处笑的丝毫没有形象，还跟关航使劲的挥手。
　　关航端着餐盘过去，故意恶狠狠的说道，“你是不是皮痒了？”
　　“吃你的饭吧。”大丰笑道，“不逗你了。”
　　夜色沉静，一轮弦月高挂空中，没了灿烂的耀眼，月色也很温柔。
　　王沐黎几乎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吃完这顿饭的，她只记得，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动作那么僵硬，思想是那么的呆滞。她吃了饭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谢薇没有出来吃饭，她便带了些回去。
　　谢薇见她神色不同平常，很是奇怪，给她带个饭也忘了拿餐具。好在民宿里准备周全，房间里备了些餐具。谢薇一边拿东西，一边满是疑惑的观察着王沐黎，只见王沐黎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走到窗户边的沙发上坐下，双眼看着窗外，近乎呆滞。
　　谢薇默默的在旁边吃完了饭，收拾好了之后才走到她对面坐下，问道，“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子。”


第一百零五章 正常
　　王沐黎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谢薇笑了，她端着一杯水，干脆盘腿而坐，“应该是我问你怎么了？堂堂的王沐黎，居然会有这么心不在焉的时候，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王沐黎满是惆怅，很是感慨的叹了口气，说道，“哎，我遇到了件，挺玄幻的事。”
　　“嗯？”
　　“苏立新说，他喜欢我....恩，他说他爱我，很久了。”
　　谢薇被这话给愣住，也开始皱起了眉头，仔细思索着，王沐黎见她看起来好像比自己的反应还大，顿时摸不着头脑，“你干嘛这样子？”
　　谢薇点头，随后露出强烈的笑意，“原来如此，现在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王沐黎着急问道。
　　谢薇看了她一眼，“我呀，终于明白，苏队为什么对你那么好了。”
　　“他不是对大家都挺好的吗？”
　　“沐黎，我说你昨天还劝我呢，怎么到自己身上就不明白了呢。苏队看来是早有预谋，指不定啊，人家来我们这里，就是奔着你来的。”
　　“胡说，不可能。”
　　谢薇摇头，也懒得和她争辩，便问道，“那你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王沐黎觉得自己很矛盾，“说真的，他没说之前吧，我觉得他人挺好的，也欣赏他，愿意和他一起搭档，有时候觉得我们也有默契。可他说了之后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弄了，以后怎么一起搭档啊。”
　　谢薇笑道，“这有什么，你一向公私分明，苏队也不是那种轻重不分的人。工作中，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别想太多就行了。不过，苏队人不错啊，你看，长的也帅，工作能力又厉害，你不考虑考虑？”
　　“考虑？不是，谢薇，苏立新对我这么说，你就半点不惊讶？”
　　谢薇耸肩，“有什么好惊讶的？你长的这么漂亮，放哪儿都挺显眼的。更不要说你性格什么的了，多招人喜欢。就冲着你这脸，这身材，要是没人看上你才奇怪吧。不过么，苏队跟你主动这么说，我还是有点意外的。”
　　“我就知道你会意外吧。”
　　“不，我意外的是他会主动跟你说，我一直觉得，按照他那种沉默少言的性格，怎么都应该是你先看上他，然后霸气的表白，昭告天下。”
　　王沐黎翻了个白眼，“我才不会。”
　　谢薇也看着窗外，“说真的，你可以考虑考虑，反正来日方长，又不急着这一时，你自己可以好好想想。我觉得你们俩还挺配。”
　　“哪儿配了？”
　　“你太御姐，一般的男人驾驭不了你，而且你也看不上。你需要的不是那种以老婆孩子热炕头为梦想的男人，你需要的，是既可以和你冲锋陷阵，又能和你生活的人。你们俩，势均力敌，刚刚好。”
　　王沐黎很少会去想自己的这些问题，如今被谢薇提起，便问道，“你看我看的倒是透彻，那你自己呢？”
　　“我？”谢薇指着自己，随后笑道，“我不是已经开始尝试了吗。”
　　两人对视一笑，夜色渐深，村里入眠。
　　在这样的一个夜里，有些地方安静如水，有些地方却开始有了嘈杂的声音。
　　一条远离景区的路上，并没有灯，但月色极亮，照的路面非常敞亮，哪怕没有灯也可以看得很清楚。这路并不宽，两边有些杂草，但并不深，只到人脚踝的位置。方慈已经换了身衣裳，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厚外套，头发也披散着。
　　这时候的她已经卸去了妆容，露出了清浅的面容，她独自一人，双手插在外套的兜里，在路上慢悠悠的走着。
　　这条路走了许久，才走到一处屋前。那房子是个老旧的土房，通体都是黄色的泥土，顶上的砖瓦也变得稀疏，十分残破。而房子的大门还算尚好，趁着月光还能看到是老式的暗红色木门，上面还有些雕刻的花纹。而前面的院子里，已经长了许多杂草，高矮不一，几乎看不出来原来的路。


第一百零六章 见面
　　方慈也不害怕，在路边随手找了根木棍，然后拨开那些杂草，硬生生的给找出了原来的小路，走到了院子里。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电筒来，慢悠悠的走到大门前，推门而入。
　　屋里灰尘飞扬，在电筒的光照下更为显眼，屋里已经没有什么家具了，只有角落里还有一张被蜘蛛网覆盖的木床。却没有被褥，只有几根孤零零的木板拼凑在一起。
　　方慈并没有在中间的屋里停留，而是转身走向右边，穿过同样一间破旧的房间，来到了一扇小门前，那小门是黑色的。她拉开门之后，后面还有一处同样破旧不堪的房屋院子，不过那房屋可比前面这个小了许多。方慈走到那小院子里，她这次没有进去，而是在院子里站了很久，发出一句长长的叹息，露出一抹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呢喃道，“我回来了！”
　　天清气朗，王沐黎很早醒来，很久没有过的这么悠闲过，她起来的时候，谢薇也已经醒来。谢薇虽然平时不像王沐黎那般的练拳，但也有锻炼的习惯。两人便洗漱好，准备在院子里稍微活动活动。
　　两人穿着宽松的运动服，在院子里正锻炼着，谢薇便瞧见苏立新也出来了，王沐黎倒是还没看到，苏立新下楼来之后，跟谢薇点了点头。谢薇露出打趣的笑容，却不言语。
　　王沐黎一个转身，便瞧见了苏立新，她笑意爽朗，“早啊。”
　　“早。”苏立新也笑了起来。
　　一个晚上翻来覆去没有睡着，王沐黎总算理清了点自己的思路。谢薇说的对，她不是会因为这些事情困扰的人。她很确定的是，她欣赏苏立新，和他搭档也很默契。这样，就足够了，其他的事情便顺其自然，反正未来时间还长，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你们先练着，我去吃点东西。”苏立新说完就走了，谢薇在一旁一直带着笑容，还有点挤眉弄眼的意思，王沐黎瞧见了，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谢薇自知理亏，赶紧转过身去。
　　刘少波今天不在店里，只有店里的工作人员。王沐黎坐着吃早饭的时候，才看到唐奕顶着个黑眼圈从外面进来，王沐黎连忙招手，“哥。”
　　唐奕笑笑，走过来坐下。谢薇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黑眼圈有点重。”
　　“嗯，昨晚没睡好。”唐奕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王沐黎好奇问道，“怎么了？是水土不服？还是工作太忙了？”
　　唐奕看了眼王沐黎，摇头道，“不是，你们今天想去哪儿玩？”
　　王沐黎耸肩，“我倒无所谓。”
　　谢薇点头，“我也是。”
　　唐奕无奈，“今天，我有点事情，你们可能得自己安排了。”
　　王沐黎抬头来，“哥，你这是换了个地方来加班了吧？”
　　唐奕扭了下脖子，并不直接回答，“你们先吃着，我去拿点早餐。”
　　等唐奕走了，王沐黎才嘀咕道，“你说，我哥怎么奇奇怪怪的。”
　　谢薇看了一眼唐奕的背影，摇头道，“连你都不清楚，我怎么可能知道。”
　　王沐黎盯着唐奕看了好半天，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放弃了纠结。反正唐奕都那么大的人了，总不至于还让人操心吧。
　　正想着，刘静怡就从外面进来了，她今天精神好了许多，拿了早餐就在王沐黎和谢薇对面坐下，这倒是让王沐黎有些意外，要知道，这么多年，刘静怡除了昨天被吓到那会拉着她以外，就没有主动靠近过她。
　　既然人家都坐下了，那怎么也得寒暄寒暄吧，王沐黎便问道，“你今天好点了没？”
　　刘静怡点头，“嗯，好点了，谢谢你啊。”
　　王沐黎耸肩，倒是没想到，刘静怡那么有脾气的一个人，这么多年跟她不对付，居然在短短两天之内跟她说了多次谢谢。


第一百零七章 死了
　　一顿饭还没吃完，就见刘少波从外面皱着眉头进来了。他低着头，走的也快，差点和一个工作人员给撞到。刘少波连忙道歉，见对方没事，才放下心来。这番动作不小，大家自然都注意到了。
　　王沐黎本着少管闲事的原则，压根没打算去问。不过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刘少波却叫住了她。
　　王沐黎转身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刘少波皱眉道，“你昨晚跟我打听过的方大爷，死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非常惊讶。王沐黎连忙几步走到他面前，谢薇也跟了过来，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都在这边。餐厅里本来都只有王沐黎他们这一行人，说话倒是方便许多。
　　刘少波依然皱着眉头，“我也是刚知道的，今天早上景区那边的人开会，所有商家的老板都一大早接到电话了。我过去之后才知道，方大爷死了。”
　　“多久死的？怎么死的？”王沐黎问道。
　　刘少波摇头，“不清楚，说是早上他们那边村里给方大爷送饭的人发现的，具体的没说太多，已经有人去调查了，就是说最近景区还是有游客，让我们多注意点，如果有需要，让大家配合配合。”
　　王沐黎看了一眼苏立新，只见他微微低头，仿佛是知道王沐黎在看向自己，他也转头对视。隐隐的，王沐黎有些不安起来。
　　发生了这事，众人自然没了心情出去玩。尤其是那老人，昨天王沐黎和刘静怡前后都见过。于是，大家都留在了民宿里休息。
　　大约下午三点的时候，便有当地负责案子的人到了民宿。一共两人，都是男人。其中一人先是对刘少波和店里的员工进行了询问，然后提出要询问住客。
　　王沐黎他们本来就在院里，也很是配合。来的两人一个负责询问，另一个负责记录。询问的那个年龄要大点，看着也沉稳些，他问道，“你们昨天见过方大爷吗？”
　　王沐黎点头，“见过。”
　　那人有些意外的看了眼王沐黎，“什么时候？”
　　“大约在下午三点，我们去未央湖那边游玩，在老式住宅群里，我迷了路，遇到一个老人，向他问路，后来晚上回来跟民宿老板聊天，才知道他就是方大爷。”
　　“就你一个人见过？”
　　刘静怡在旁边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也见过。”
　　“你也是问路？”
　　“嗯，小路很多，我找不到路。”
　　那人点头，没有怀疑，“确实，那里面小路挺多的，我都在里面迷路过好几回。行了，先这样吧。”
　　他们站起来正准备走，苏立新却突然开口问道，“老人的死亡时间是在多久？”
　　两人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苏立新站了起来，“昨天听说，老人住的地方叫做青柳队，离这里有些距离。如果你们怀疑凶手是这里的人，那应该是对这个片区的路线非常熟悉。”
　　“你想说什么？”
　　苏立新看着他们，严肃说道，“我想说，你们可以考虑从熟悉路线的人查起。”
　　两人再次多看了他几眼，王沐黎在一旁也不知怎么的，有些担心，连忙站起来，解释道，“两位别误会，我们是M市重案组的，这是我们队长，苏立新。我是王沐黎。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帮点忙而已，不好意思啊。”
　　两人听了这话，那位年龄稍大的人突然眼神一亮，“你说，他是苏立新，你是王沐黎？”
　　王沐黎一愣，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对啊。”
　　那人连忙介绍道，“我是负责这个案子的，我叫方勇振，我旁边这个叫做方晓武。你们来这里，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额，”王沐黎被方勇振这突然的热情弄的有些没反应过来，“我们是休假，过来玩的。”
　　“那你们能不能帮忙破这个案子啊？”方勇振见王沐黎愣住，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记性，还得走流程呢，我这就回去说明情况。”


第一百零八章 协助查案
　　王沐黎看了一眼苏立新，又回头看了一眼众人。谢薇轻轻点头，大丰和关航也是一副都可以的样子，唐奕和姚寒事不关己，在一旁默不作声，刘静怡还没弄明白眼前的情况。
　　苏立新答道，“你先回去说明情况吧。”
　　方勇振有些高兴的带着方晓武离开，等走了好长一段路，方晓武才不解的问道，“勇哥，你刚刚干嘛那么殷勤？”
　　方勇振停下脚步，收了些情绪，认真说道，“你不知道？”
　　方晓武一年茫然。
　　方勇振说道，“倒也是，估计你不了解。苏立新，原先是京都重案组的，今年被调到M市，破了许多大案。王沐黎，M市重案组的，你知道，咱们这行，女性不少，但能做到她那么厉害的，屈指可数。而且，M市还有一个挺厉害的女性，叫谢薇，是法医。她和王沐黎还挺出名的，长的漂亮，而且能力很强，还获过不少奖。刚刚我看了一眼，估摸着后面坐着的那个就是谢薇。”
　　方晓武这才算明白过来，方勇振继续说道，“咱们赶紧回去把情况说明一下。”
　　方晓武接着问道，“那为什么我们不自己破案，得请他们帮忙？”
　　方勇振看了一眼他，“现场你也看了，那种现场，你见过吗？”
　　方晓武乖乖摇头。
　　“那不就得了，那种现场....我工作这么多年，都觉得}得慌，咱们这里人本来就不多，现在又要大力开发景区。这节骨眼上出事，要是由他们帮忙，说不定我们破案的速度会快很多。”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在民宿的苏立新就接到了叶怀峰的电话。简单几句，他就告诉大家，这案子，他们得协助，上面已经把手续流程给走完了。
　　他们说走就走，唐奕和姚寒、刘静怡留在民宿，本来大丰也要前往现场，可他们毕竟只是协助，加上刘静怡一个人，苏立新便让大丰留在民宿，其他人都去了现场。
　　青柳队是来古村下的一个小组，距离他们住的地方得有近四十分钟的车程。关航开着车，苏立新坐在副驾驶上，王沐黎和谢薇则在后面。越靠近青柳队，外面的环境就越朴素，和景区的差别还是很大。不过路面状况还不错，几乎没有土路。
　　车子在一个旧房子前停下，前面方勇振和方晓武从车里走出来。王沐黎他们也跟着从车里走出来，方勇振指着面前这房子，说道，“就是这儿了。”
　　青柳队和景区相似，虽然地方偏远，但统一规划后，房子都被重新修缮过。面前的房子不大，是个平房，墙面也是白色，面前没有什么小院，直接是马路。房屋前面已经用警戒线给围了起来，有一个穿着制服的人在这里守着。
　　方勇振介绍道，“这房子是村里给大爷住的，原先他不住这儿，搬过来也就三年。大爷精神有点不好，所以这房子和队里其他房子都隔的远。”
　　王沐黎他们注意到，从这平房到最近的其他房子，少说也得有十分钟的路程。
　　关航问道，“既然大爷精神不好，单独住这么远，不是更容易出问题吗？”
　　方勇振叹气道，“原先本来是安排大爷跟大伙住的近一些，后来好多人都说，大爷精神不好，有时候在外面把孩子都吓哭了，大家也不愿意搭理。这不是就让大爷住这儿了吗？其实这条件也不差，这房子以前是队上的办公室，后来村里开会都是一起，就给废弃了。”
　　“现场就在里面吗？”苏立新问道。
　　“嗯。”方勇振回答，“那个，各位进去的时候，有点心理准备。”
　　众人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毕竟到现在为止，他们还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第一百零九章 血腥现场
　　屋内便是现场，几人都戴好手套和脚套，推门而入，一股非常强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屋里并不大，原先白色的墙面被许多鲜血给泼洒浸染，根本分不清墙面到底是什么颜色。而房间里，右侧靠墙的床上，扔着全是碎布条的东西。而床上和床下的地面上也有许多鲜血，那些布条里，有很多都变得红了。
　　床头有一张大约一米五左右长的桌子，那桌子上的台灯已经碎了，倒在桌上。桌子上并没有其他物品，也同样被泼上了鲜血。
　　桌子上方的窗户，被好几根木条给钉住，窗户紧闭，在窗户和木条之间，是几件衣服填充着。在床尾，有一个小衣柜，是旧式木质的。
　　屋里左侧是卫生间，里面很小，卫生间的地面也有许多鲜血。
　　在卫生间外面的左侧墙边，有一个长条形的柜子，这柜子大约一米八的高度，柜子上摆着一个香炉，里面还插着些香和蜡烛，不过早已灭了。而且看那上面很厚的灰尘，估计已经有这香炉里已经有很久没人插过香了。
　　方晓武这会已经脸色惨白，即使是第二次来现场，他还是觉得有些反胃，尤其这种压抑浓重的血腥味。方勇振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去吐。”
　　而王沐黎一行人倒还算好些，也就是关航一直皱着眉头。王沐黎站在屋中央，打量着房间，说道，“这简直就像个鬼片一样。”
　　方勇振说道，“现场已经做了初步的勘验，尸体也运回去了，死亡时间是在昨晚十二点，具体的还在检查，你们可以再看看，我先出去看看方晓武。”
　　“好。”
　　方勇振离开后，苏立新和王沐黎不约而同的朝右侧床边走去，关航并不知道他们的事情，还颇为自豪的觉得，黎姐和苏队果真默契。
　　两人站在床边，王沐黎拿起几根布条，对比一番后，说道，“这些布条的长度和宽度都一样。”
　　苏立新点头，也拿起那些布条，将其中的拼凑了下，“应该是床单。”
　　“嗯。”
　　关航在后面问道，“苏队，都剪成这样了，怎么看出来是床单的。”
　　王沐黎拿着那些布条，说道，“这些布条并不多，宽度一致，长度一致，可这长度，你看看，至少有一米五。若是寻常的衣服，这个长度，要么是秋冬季节的大衣羽绒服，要么是女生穿的裙子，而且还得是个子高的人才会选择这种长度。我昨天见过大爷，他有点佝偻，和我差不多高。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份了，这里地势很高，早晚更冷，大爷在半夜十二点，应该不会穿一件这么薄的衣服。”
　　关航暗暗佩服，随后问道，“苏队没见过大爷，怎么看出来的？”
　　“花色。”苏立新拿起布条，“这上面的花色应该是旧时的牡丹一类，而且是粉色，只是应该用了很长的时间，有些褪色，变得偏灰。一个男人，不管年轻还是年老，除了时尚潮人，一般不会选择一件带牡丹花的粉色衣服。”
　　关航点头，随后到别处去观察。而王沐黎走到了那扇窗户面前，她扯出塞在木条和玻璃之间的衣服，竟然有三件。王沐黎这才发现，这窗户上还贴了一层旧报纸，即使没有这些衣服，外面的人也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随后，苏立新走到床尾的衣柜前，打开之后，他翻了翻，眉头紧锁，说道，“沐黎，过来看看。”
　　王沐黎转身走了过去，只见那衣柜里挂着几件衣服，不多，都是深色，应该就是方大爷生前穿的了。而把那几件挂着的衣服挪到一边后，就能看见衣柜里面用鲜血给绘制了一个图案。
　　那图案特别奇怪，像是一个树叶的形状，在中间又有一个眼睛的形状，而下方一根红色的线一直拉的很长。
　　几人在里面看了一圈后，才走了出去。方晓武这会倒是没吐了，不过脸色依然苍白，方勇振见他们出来，问道，“看完了？”
　　“嗯，”苏立新点头，“你说，你们已经勘验过现场了？”
　　“是勘验过，不过我回去汇报了后，我们领导就说现场的东西等你们看完之后再带回去。”
　　王沐黎看向谢薇，只见她已经恢复到工作状态时才有的严肃，问道，“谢薇，你有什么问题吗？”
　　谢薇摇头，“没有，先去看看尸体吧。”


第一百一十章 离奇尸体
　　尸体在当地队里的解剖室里，负责的法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叫做方彬，他对谢薇并不陌生。说来惭愧，他比谢薇大许多，却还专门去听过谢薇的讲座，看过谢薇的文章。既然谢薇前来，他自然是乐意之至。
　　如果说看到案发现场时，大家会被满墙的血迹给震惊，那么现在就会被方大爷的尸体被震惊。方彬拿出早上在现场时拍摄的照片资料，给他们讲述。
　　据方彬介绍，早上赶到现场的时候，方大爷是赤裸着躺在地上的，当看到满墙的鲜血时，大家都以为方大爷身上也有很多。可方大爷的身体很干净，只有心脏处被划开，心脏不翼而飞。死因是脖子上的伤口，凶手一刀划在了大动脉上，流血过多而亡。死亡时间是在半夜十二点左右，死者心脏处的伤口，大约是在死后三个小时才造成的。同时，死者的一双眼睛也在死后三小时左右被挖走了。
　　现在王沐黎和苏立新他们能够理解，为什么方勇振那么着急的想要让他们协助调查了。若是单纯的划在了动脉，那还不至于让他们惊慌。可方大爷的眼睛和心脏都不见了，而且房间里全是鲜血，还有那奇怪的符号图案。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村子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很容易引起恐慌，更何况他们还在搞开发旅游的节骨眼上。
　　方勇振等他们出来后，才带他们到办公室，为他们介绍案子的基本情况。
　　“死者叫做方念孝，70岁，独居。一辈子都没结婚，所以也没有儿女后代。他是本地人，年轻的时候很厉害，是个高中老师，文采特别好，不过，后来遇到文革，半条命都差点给搭进去了。后来，他在大西北改造，待了九年才回来。回来后，还是给他安排了工作，前些年还行，几年前出了点意外，精神就开始有问题了。”
　　“什么意外？”王沐黎问道。
　　“从高坡上摔了。”方勇振解释道，“我们这里基本都是山，早先柏油路还没通的时候，这里大多都是些青石板的路或者土路。要是下雨了，土路就特别滑，方大爷前几年就是这样摔的。”
　　苏立新坐在一边，问道，“这里有跟大爷关系比较熟的人吗？”
　　方勇振答道，“估计我爸能了解一些，我带你们去问问他吧。”见众人不解，方勇振才说道，“方大爷原先从大西北回来后，性格就挺孤僻的，他教书教的好，虽然不是那种跟学生亲近的，但他讲课特别有意思。也就是因为他性格，跟大家都不怎么来往，我爸也是老师，现在已经退休了，比他小一些，所以也还算了解点。村里的其他人，年轻一辈的基本对大爷都不熟，老一辈的好多都没在了。”
　　谢薇要留在方彬那边，再好好看看尸体。她往常工作都是有助手的，王沐黎便让关航留下来协助。而她则跟苏立新一起前往方勇振父亲的家里。
　　方勇振的父亲提前知道他们要来，便在家里等着，还泡好了茶。他住在一个老院子里，老式的两层楼，院子里有不少树，这会太阳已经出来，他便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晒太阳。
　　王沐黎和苏立新到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方勇振叫了声“爸”，给他们做了介绍，这才坐下。
　　方勇振的父亲很是感慨，叹息了好多次，“没想到，方老师会这样离开。”
　　王沐黎和苏立新也不着急立刻问，方勇振的父亲便娓娓道来，“方老师大我一些，他年轻的时候是我们这里特别有才华的人，那时候，他写一首诗还能登报纸呢。我们这地方，非常偏僻，别说以前，哪怕是十年前，也没几个能考上大学的。可方老师那个时候就考上了省城的大学，是我们这里的荣耀。”


第一百一十一章 方念孝
　　方勇振的父亲依然感慨，“你们想想，那时候能考上大学，多不容易啊，方老师大学毕业后，就在那边教书。过的也很好，他经常回来看村里人，那时候他还年轻，好多姑娘都喜欢他。我记得，从小我爸妈就跟我说，看看他多出息。我那时候叫他念孝哥，他还经常给我带好多城里的小玩意儿。哎.....不好意思，说的有点多了。”
　　苏立新答道，“没关系，你可以多说一些，对我们的调查也有帮助。”
　　“后来嘛，文革就开始了，红卫兵们到处抓人批斗，天天开各种会。方老师那会挺惨的，他性格傲，硬是不服，被送到了大西北，一待就是九年。九年啊，他回来的时候，他爸妈都已经离世了，他本来有个弟弟，当年没坚持住，跳了河。他们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了。后来，他在我们这里当老师，我小时候的榜样就成了我的同事。那时候村里人还没从红卫兵的阴影里走出来，也不怎么敢接近他，他自己呢，性格也孤僻，不爱跟人说话。我当时也不敢，过了好几年，确定没什么事情了，才慢慢接近他。我看他一个人住，有时候就给他带点吃的用的，他也认识我，没怎么拒绝。”
　　方勇振的父亲叹气道，“不过，方老师一向不苟言笑，他上课虽然有意思，但和学生不亲近。好多学生都有些怕他，背后还编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方老师从来没理会过。后来，方老师摔伤了，醒来后，就开始慢慢的不记事了。准确来说，也不是不记事，而是记忆有点错乱了，有时候，他会突然躲起来，说自己错了。有时候，他又会开始挖地背水。后来，村里人送他去医院检查过，确实没办法。他书也不能继续教，一辈子没结婚，也没个孩子...”
　　“说真的，我实在想不出来，谁会对他做这样的事情。方老师记忆出问题后，村里根本没人搭理他。”
　　听完之后，苏立新沉默了会，才问道，“村里的人有对方大爷特别不满的吗？”
　　方勇振的父亲摇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一旁的方勇振想了想，补充道，“前几年倒是有个人经常去派出所，说是方大爷老跟踪她，后来，派出所的同事去查过，方大爷就是记忆出问题，但偶尔还有清醒的时候。他们观察了一段时间，方大爷那段时间确实经常和那人走同一段路，却不是跟踪她。这样吧，我带你们去见见，反正也不远。”
　　路上，方勇振介绍道，“那人叫方翠华，就住前面。”
　　到了一处院子后，方勇振在外边喊道，“方翠华，在家吗？”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很胖的女人，满脸横肉，一双眼睛写满了功利。她穿着件大红色的棉衣，手里还拿着瓜子，一边走一边不耐烦的说道，“谁啊，喊什么喊。”
　　“是我。”
　　“方勇振啊，”方翠华答道，“找我什么事？这两人又是谁？”
　　她说话粗俗，嗓门极大，语言里不带丝毫素养和尊重。
　　“这两位是M市重案组的，我们找你问点方大爷的事情。”
　　“哟，找我问那个老不死的干什么？”方翠华一脸不屑，“我之前找了你们多少回，谁搭理我了。”
　　“方翠华！”方勇振严肃道，“你给我放尊重点，方大爷被害，现在我们就是调查这事的！”
　　方翠华一愣，她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显然是还不清楚方念孝的事情，她赶紧说道，“你们可别怀疑我啊，我这人善良的很，干不了这事。再说了，我从昨晚十点一直睡到刚刚才起来呢，要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这事。”
　　来的路上，方勇振就提过，方翠华家里是开餐厅的，起早贪黑，不过活儿都是她男人做，她每天都睡到中午才起来，在这里是众所周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备用钥匙
　　王沐黎颇为无奈，看了一眼苏立新，只见他神色如常。王沐黎上前一步，直入主题，“方翠华，你之前说，方大爷跟踪过你好几回？有这事吧？”
　　方翠华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朝方勇振看了好几眼，可方勇振压根不搭理她，“是，是有这事。”
　　“具体说说情况。”
　　“什么？”
　　“你不是说，方大爷跟踪你吗？那你说说，他从哪儿开始跟踪你的，是哪一段路程。还有，你是怎么判断他在跟踪你的。”
　　方翠华答道，“他本来就跟踪我，我有个亲戚住在老村那边，我之前去过几次，每次都能碰到他。刚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每次我走在前面，就发现他跟在后边。”
　　方勇振在一旁解释道，“她说的老村，就是未央湖边上现在被开发成老建筑群那一块地方，没被开发之前，我们都叫的是老村。”
　　王沐黎皱眉，她和刘静怡也都是在那边遇到的方大爷。
　　苏立新问道，“方大爷是只跟着你走这么一段路吗？在你到了老村后，他跟你到哪儿？”
　　“那我就不知道了。”方翠华答道，“反正我每次去的时候，他就跟着。”
　　几人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来，王沐黎和苏立新便离开了。回去的路上，王沐黎和苏立新决定，今晚干脆就在队里这边住了下来，免得来回民宿耽误时间。方勇振当然高兴，他巴不得王沐黎他们能够一直待着，早点破案。
　　这里的办公室并不大，人也不多，而且出了这案子后，队里很多人都被派出去走访调查了。主要也是因为方大爷生前人际关系实在太简单，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当年从大西北回来后，他就一直深居简出的，连朋友都没几个。他虽然这几年精神不好，看着不整洁，还吓到过别人，但整体口碑还算不错。谁会对他这么残忍呢？
　　这里没有咖啡，王沐黎只能喝点茶。已经天黑，办公室里就三个人，方勇振、苏立新、王沐黎。
　　这时，关航跟谢薇从外边走来，谢薇走到一边，靠在一个桌子上，说道，“尸体这边少了心脏和眼睛外，没什么特别的发现。”
　　“不过，我下午和同事再去找了一次给方大爷送饭的人。”关航说道，“有了点新发现。”
　　几人一起看向他，在白天来队里的时候，方勇振就已经给他们看过当时的证词，很普通。
　　关航拿出一张资料来，递给他们。
　　据送饭的人说，村里安排了人给方大爷送饭，基本都是每天早上七点到他家，今天轮到她送。按照惯例，到了方大爷家门口的时候，她一般都会敲门。方大爷虽然精神不好，有些糊涂，但还是会开门的。往常每次，都是方大爷开了门，她将吃的放在方大爷桌上，然后再看看大爷家里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要是没有，她就走了。
　　今天早上，她敲了好半天的门，都没有人开门。她担心方大爷摔了或者怎么，毕竟大爷年纪那么大，精神又不好，万一出事了呢。她就找到放在外面的备用钥匙，然后进了屋，结果发现了方大爷的尸体，吓得她连滚带爬的出来了。
　　“备用钥匙？”苏立新重复道，随后看向方勇振，“你们今天上午问的时候，她有提到备用钥匙吗？”
　　方勇振拿起上午的资料，摇头道，“没有。”
　　关航解释，“我问过，她说早上被吓傻了，因为平时他们有时候送饭的时候，方大爷是不关门的，反正也不会有人去他家里，所以那备用钥匙也从来没用过。下午我找她的时候，她才缓过来，她早上就记着自己推门进去被吓到了。”
　　“这备用钥匙的事情，有哪些人知道？”王沐黎问道。
　　关航答道，“就他们送饭的人，其他没人知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送饭之人
　　方勇振在一旁说道，“给大爷送饭的就两人，分别叫做方梅和方雅。”
　　“两姐妹？”王沐黎问道。
　　方勇振摇头，“不是，她们呐，都是咱们这里的人。前几年开始搞旅游开发建设的时候，我们这边就也重视起了孤寡老人，像方大爷这种还算是对这里有建设的，所以呢，村里就对这些老人统一安排了一下，平常会有人照顾他们的衣食住行，也就是方大爷情况特殊，无儿无女的，精神又有点问题，所以才会看起来那么邋遢，其他人都还挺好。方梅是青柳队的，方雅是老村的。今早在现场的就是方梅。”
　　方晓武这时从外边进来，还拿了些饭菜，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一边将饭菜放下，一边说道，“勇哥，你们怀疑方梅和方雅啊？”
　　方勇振瞪他一眼，“没怀疑。”
　　“我觉得她们肯定不可能。”
　　王沐黎看着方晓武，问道，“为什么？”
　　方勇振本觉得方晓武年纪不大，若能好好表现一番也还好，可若是说的不对，那可就是丢了他的老脸。于是，方勇振立刻紧张起来，生怕方晓武瞎说。
　　方晓武却不觉得有什么，答道，“方梅和方雅都是40岁，家里都有孩子。方梅的儿子在外地读大学，方雅的女儿则去了外地打工，两人家里也还算比较好过，而且她们的丈夫都是村上的干部。从客观上来说，她们给方大爷送饭，也是有补贴的，虽然不多，但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考虑到家里，她们没必要这么做。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她们俩胆子小的不行，更不要说杀人了。”
　　王沐黎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你对她们情况还挺了解的嘛。”
　　方晓武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来这之前，就是到处做走访的，所以都还挺熟悉。”
　　方勇振放下心来，说道，“先吃饭吧，吃了饭再说。”
　　另一边，民宿里，唐奕在房间里发着呆。那晚，苏立新对王沐黎表白的时候，他刚好在外边，几乎是一字不落的全部都给听见了，他当时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进去，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走到窗前，外边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是姚寒。
　　姚寒进来后，见唐奕正拿起一支烟来，姚寒有些惊讶，唐奕已经好多年没碰过烟了吧。
　　“怎么了？”唐奕问道。
　　“唐总，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他们要打造文旅项目，我这边把计划书和方案都对接了，他们很满意，就等你看什么时候签合同了。”
　　“嗯。”唐奕的公司发展不错，如今又增加了文旅版块的业务，这次前来，本就是想着看看项目情况，拿下项目来的。可没想到，他这几天忙着忙着，竟然把更重要的事情给错过了。
　　“明天去签合同吧，”唐奕答道，“沐黎他们没回来吗？”
　　姚寒愣了愣，答道，“刚刚在外边碰到大丰，他说，他们都留在那边了，今晚不回来休息。”
　　“好，我知道了。”
　　姚寒出去的时候，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唐奕。对于唐奕和王沐黎家里的事情，他还算是比较了解的，唐奕的那点心思，他也看的出来，可偏偏王沐黎始终察觉不到，而唐奕也总是这么随着她。
　　外面院子里，大丰一个人坐着，刘静怡正巧走了下来，看到大丰就过去了，“大丰，你说，王沐黎他们能抓到凶手吗？”
　　大丰抬头看着刘静怡，只见她满眼的害怕，安慰道，“你别想这么多，你就在这里安心的待着，我反正一直都在，不会有事的。”
　　刘静怡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大丰，你真好。”
　　大丰笑了笑，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这时，刘少波从外面回来，跟他一起的，还有方慈。
　　刘少波跟大丰打了个招呼，脸色有些不太好，就进了一楼。方慈恢复了浓艳的打扮，却是走了过来，“你们好。”
　　大丰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他自然是见过方慈的，那天她来的时候，虽然他没有在外边，但他从窗户里面看见了她和黎姐、苏队交谈的画面。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住宅
　　“你好。”大丰淡淡回答，面上不露痕迹。
　　方慈坐了下来，她默默打量着面前的人，突然问道，“听说，你们是重案组的？”
　　刘静怡一愣，在旁边摇头，“我不是。”
　　大丰没答话，多看了方慈几眼，问道，“怎么？”
　　方慈笑了笑，“没什么，这不是觉得很稀奇吗，我活到这么大，还没见过重案组的呢，往常在电视里看到，觉得可帅气了。”
　　大丰定定的看着她，工作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方慈这话有些奇怪，可具体是哪儿奇怪也说不上来。方慈笑着离开，大丰看着她的背影，再转头看了眼旁边的刘静怡，她双手托腮，看起来一副忧虑的样子，根本没把方慈刚刚的问话放在心上。大丰只觉得这姑娘明明和黎姐同岁，怎么有点太单纯了呢。
　　刘静怡本来正发着呆，却见大丰看着自己，疑惑道，“怎么了？”
　　大丰摇头，“没事，你吃你的吧。”
　　第二天，依然是个大晴天，但温度也依然很低。方念孝被害的事情在这样一个小地方已经传遍了，有时候，人们的嘴巴传递信息，比网速还要快一些，更何况是在一个熟悉的环境里。
　　招待所的条件比不上民宿，但王沐黎他们并不挑，她和谢薇一个房间，睡的很晚，醒来的却都很早。洗漱好之后，她们便赶紧出去。
　　谢薇的事情不多，不过这里的法医一直想跟她多请教些问题，她还是留了下来。而王沐黎和苏立新几人则跟着方勇振去了方大爷早年间住的地方。
　　那是在距离青柳队之外一处荒废的房屋，若是有人知道，便能发现，这房子是方慈那天晚上来过的地方。几人拨开杂草，走到院子里。方勇振走在前头，一边给他们带路一边介绍，“前面这屋就是方大爷的，他精神没出问题之前就一直住这里，好几年没住人，房子也没修缮，现在都废弃了。”
　　“这后面的院子也是方大爷的？”关航站在刚打开的黑色小门前问道。
　　方勇振也走了过来，摇头道，“不是，这后面院子是别人家的，怕是有接近十年没人住了吧。应该是方猛他们家的。”
　　“方猛？”王沐黎重复道，来古村这里的人都是本地人，全是同一个姓氏，这两天她已经听到了很多姓方的人，但方猛这名字还是第一次听到。
　　“嗯，也是这里人，比我大几岁。”方勇振回答道，“现在搬到景区那边了，跟他妹妹开了个饭店，生意还不错。”
　　“两家房子离的还挺近。”关航喃喃道。
　　方勇振点头，“对啊，早年间的时候，像这样的老房子都离的近，家家户户的走个几步路就到了，有时候邻居家做了点好吃的，都会互相送一碗。”
　　几人在这里待了很久才离开，这么一来，案子似乎陷入了僵局。苏立新和王沐黎回到办公室，王沐黎习惯性的转起了笔，而苏立新则站在白板前，看着上面写的东西。方勇振则坐在案件资料前，抠着脑袋苦思冥想，方晓武也坐在旁边。
　　关航也有些惆怅，盯了白板好半天，才重重的叹息道，“线索断了。”
　　王沐黎仰在椅子上，突然坐起来，说道，“不对，肯定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咱们再重头捋捋吧。”
　　苏立新转身过来，点头道，“好，重头捋捋。”随后他指着白板上方念孝的照片，说道，“死者方念孝，70岁，独居，精神错乱。早上被人发现死在屋内，死亡时间是在半夜十二点，现场有一些疑点，关航，你来说。”
　　关航冷不丁的被点名，连忙回答，“案发现场的墙上被涂抹了鲜血，物证那边已经出来结果，墙上的血并不是人血，而是动物的血，应该是猪血。尸体的眼睛和心脏都被挖走，但目前还没有找到。另外，屋里的窗户被封上了...不过...”
　　方勇振问道，“不过什么？”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符号
　　“有一点我没明白，”关航说道，“我问过送饭的方梅，她说，屋里的窗户是很早以前就用报纸给贴上了的，因为屋里没有窗帘，那时候方大爷刚住进去，精神也还没现在这么差，就自己找了些旧报纸贴的。哪怕没有木条和那些衣服，外人从外面也是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可凶手为什么还要花时间钉上木条，塞上衣服呢？”
　　王沐黎点头，“还有几点也很奇怪。第一，死者的床单被整齐的剪成了布条，要把一个床单剪成那样，长宽几乎一致，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第二，死者衣柜里有一个很奇怪的图案。第三，死者是赤裸着身体的。”
　　方晓武不解，“赤裸着身体怎么了呢？”
　　苏立新回答道，“一般情况下，现场的尸体如果是赤裸的，大概率会存在着侵犯，这样的情况以女性为多。方大爷是一个七十岁的老人，法医那边也检测了，并没有这样的情况，所以凶手这样大费周折的杀害了方大爷，还要脱了他的衣服，又在屋里停留了至少三个小时，意图是什么呢，我们还没弄明白。”
　　方晓武沉默了一会，问道，“会不会是，凶手为了方便拿走方大爷的心脏，所以才把他衣服给脱了的？”
　　“如果是那样的话，脱个上衣就好了，为什么要全脱了。”关航疑惑。
　　王沐黎在一旁说道，“方大爷的人际关系很简单，这里目前不好开展。但我们可以从这几个点上去查。一来，方大爷住在青柳队，而青柳队的路并不好走，我们开车的时候，我观察过，大路有路灯，人少，但还是会经常出现车子。所以，凶手要在现场待上至少三个小时，还要做那么多的事情，他就算换了身衣服，身上肯定也会有味道，他大概率是会走小路的。”
　　方勇振点头，苏立新接着说道，“第二，现场的床单被剪的很整齐，但没有发现剪刀，物证这边目前还在做检查。床单能够剪成那样，凶手很可能有强迫症，或者说，凶手经常做这一类的事情。另外，现场的窗户被封死，可能是凶手的一种自我心理，也就是说，凶手那样做，只是出于对自己的一个安慰。”
　　“什么意思？”方晓武问道。
　　方勇振在旁边拍了一下他的头，“方梅和方雅给大爷送饭，这事又不是什么秘密，连村里的小孩都知道，凶手肯定也是知道的。”
　　“哦，我明白了。”方晓武点头。
　　凶手既然知道此事，偏偏还要多此一举的把窗户给密封了，如果是百密一疏，那这疏忽也就太诡异了。
　　王沐黎叹气道，“先找人去查查，谁最近有大量购买猪血一类的东西，或者说，谁家是做这方面的商铺经营的。还得争取早点把方大爷的眼睛、心脏给找到才行。”
　　苏立新盯着白板上的一张照片，正是现场拍摄的奇怪的符号，他突然转身，问方勇振，“你们这里，有什么特别的传说吗？”
　　“传说？”方勇振被问的有些懵，苦思冥想了好半天，“若是传说的话，就那么一个，估计你们都听说过，就是之前情人桥那个，其他的也没有了。苏队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苏立新指着那张照片，“这个符号。”
　　王沐黎抬头，“你怀疑，这个符号可能和本地的传说有关。”
　　“不确定，”苏立新皱眉，“我记得国外的有些案子会有一些奇怪的符号，大多都跟当地的宗教信仰有关。你们看，这个符号像什么？”
　　关航率先回答，“像个火炬，又像是水滴。”
　　方晓武仔细看了半天，说道，“可是，中间有个眼睛，是什么意思呢？”
　　众人看了好半天，依然没看出来个所以然。这时，方彬和谢薇从外面进来，见众人都聚在白板前，便问道，“你们看什么呢？”
　　方晓武回头答道，“彬哥，我们在想，现场的那个符号到底是什么？”
　　方彬走近，观察了会，才自言自语道，“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图书馆
　　众人都看着他，只等方彬能说出下半句来。方彬想了一会，转身拿过一张纸和一支笔，在纸上重新将这符号画了一下，大概过了几分钟，他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这有点像是我在咱们图书馆看到过的一个图案。”
　　他看了一眼外边，天色已暗，方彬皱眉道，“图书馆这会应该关门了吧。”
　　方勇振连忙说道，“图书馆的书现在不是都同步到网上了吗。”
　　方彬摇头，“没同步完，网上能看到的就是一些当下流行的。那本书是咱们这里很早的了，我也是偶然看到的。”
　　方勇振拿出手机，“我马上打电话，咱们现在过去查。”
　　这案子被高度重视，电话一打，没到半小时，图书馆那边就有人去开门了，索性也才八点，还不是太晚，不然换成是谁都会骂骂咧咧的了。这图书馆还算比较大，共有两层，一楼是近些年的书，包括一些当下销量很高的书籍，二楼则是年代久远的，还有一些村里历史的记录。
　　方彬带着众人来到了二楼，他实在记不清那本书是在哪一处找到的，连名字都记不太清，毕竟当时他是在二楼闲逛，逛着逛着就翻到了那本书，而且也是大概翻了几页，并没有细读，不过是因为那图案实在少见，又很特别，他才稍微多看了几眼。他跟众人说，那书是一本很久远的书，封面泛黄，书名在右侧，是竖着排版的，而且，如果他没记错，大概是在村历史的那一堆里。
　　虽然他们在进门之时问了管理人员，但那管理人员压根是个闲职，顶多也只知道个什么类型的书大概放在什么地方，根本不知道他们说的这样。
　　方彬知道个方向范围，即便是这样，也有好几排书架，于是，众人分开查找。里面灯光都被打开，还算亮堂。
　　过了半小时后，苏立新突然问道，“是不是这个？”
　　众人朝着他的方向挪过去，王沐黎最先到达，可当看到那书的时候，却和苏立新面面相觑。方彬赶来，看了一眼，便点头道，“就是这个，快看看，里面怎么说的？”
　　苏立新将那书翻开，众人都惊愕了。在书的中间，靠里侧的锯齿书页的残留十分明显，有一页被撕掉的痕迹，再仔细看去，撕掉的刚好就是那个符号页面。
　　方彬皱眉，“是凶手干的！”
　　苏立新没有搭话，将这本书拿着，去询问管理人员。那管理人员年纪较大，看了那本书后，直接就炸了，“谁个王八犊子给我撕的？”
　　王沐黎在边上说道，“凶手撕的，我们要查看出入记录。”
　　管理人员很是气愤，一边给他们拿记录，一边嘟囔道，“要是让我抓到这孙子，我非扒了他的皮。”
　　他将好几本特别厚的记录给拿了出来，放到桌子上，摆手道，“这是今年一整年的，你们都拿去吧，好好查。”
　　方勇振连忙道谢，抱了那堆资料就往外走。回去的路上，王沐黎对管理人员那表现还挺意外，方彬解释道，“这管理人员啊，原先在学校那边开了个书店，特别喜欢看书，他平时没什么别的爱好，最宝贝书了。后来书店生意不好，刚好图书馆招管理人员，他就来了。”
　　王沐黎点头，怪不得他听到死了人都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一本书被撕了一页却有那么大的怒气。
　　那记录有好几本，每一本都特别厚，即便是好几个人去查找，也得费不少功夫。回去之后，几人先开了个短会，初步整理了一番凶手的特征。苏立新率先说道，“凶手现在已经知道我们在调查这案子，心态会有些着急。”
　　“这怎么看出来的？”方晓武问道。
　　王沐黎指着那书，“书中间的锯齿页。”
　　方晓武还有点没明白，王沐黎继续说道，“凶手在现场的时候，杀了人还能把床单给剪的那么整齐，但一页纸他却撕的这么草率，说明他当时可能比较慌，只顾着把那页东西撕掉。”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刘静怡失踪
　　苏立新将那些资料平铺在桌上，“这记录不用查那么多的，先查最近这两天的所有记录，然后再对比近一个月内的，看有没有重合的。”
　　众人都明白苏立新这样的用意，方念孝才死了不到三天，不管凶手是杀人之后去撕的书，还是杀人之前，都不可能会隔的太久。最大的可能是，凶手在曾经就看到过这本书，然后在计划杀人之前，才去撕了那一页。
　　俗话说，人多力量大，到天亮的时候，他们居然还真找到了几个重合的名字。关航将那些名字的信息给整理出来，分别是：刘少波、方慈、方天壮。
　　刘少波是五天前去过图书馆，在上个月的时候也去过，而且没有借走书籍。方慈则是回来的那天去过图书馆，在三个月前的时候去过一次。方天壮则是每个月都会去。
　　方勇振揉了揉脖子，说道，“这方天壮是方梅的爱人，他是村干部，隔三差五的都会到处去一去。”
　　王沐黎和苏立新对视，没想到找了一通宵，找到的三个人中，有两个人都在民宿里见过。王沐黎连忙拿出电话，打给大丰，过了好一会，电话才接通。“黎姐。”
　　“大丰，你怎么才接电话啊？”
　　那边声音有些着急，“黎姐，刘静怡失踪了。”
　　“什么！”王沐黎提高了声音，大家都朝她看去，“怎么回事？失踪多久了？”
　　大丰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原委给说了出来，昨天晚上，唐奕和姚寒在一楼大厅里商量工作的事情，大丰刚好吃饭，就跟他们待了会，这时，刘静怡也从外面进来，见他们都在，便提出说想要先回家的想法。
　　但大丰觉得这样不妥，尤其现在王沐黎他们都还在这里，便劝说再等一等。可刘静怡却不愿意，她就想赶紧回去。唐奕就说如果她非要回去，也只能等到天亮，毕竟这么晚了，山路不好走，开车也不安全。
　　刘静怡很不高兴，嘟囔了几句就回去了。大丰也没多想，今天早上，他去吃饭的时候，只看见唐奕和姚寒，却没见到刘静怡。唐奕已经在本地找了个可靠的师傅，可以顺带把刘静怡送回去，但几人等到了中午，刘静怡的房间都还没动静。大丰觉得不对劲，找刘少波要了钥匙，开门后却发现刘静怡已经不在房里了。
　　最关键的是，刘静怡的行李和洗漱用品都还在。像她那么在意自己形象的一个人，就算要走，不可能什么都不带啊。大丰意识到，可能出事了。他本来想着第一时间告诉王沐黎，但唐奕却说，他们还是先找找，就算告诉王沐黎，她赶回景区也得一个小时。
　　王沐黎听完之后，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民宿的监控呢？”
　　大丰回答，“被毁了。”
　　王沐黎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和唐奕他们先回民宿，她马上赶回去。挂了电话之后，她简单把情况说了一下，方勇振一直皱着眉头，问道，“会不会跟方大爷的案子有关？”
　　王沐黎盯着他，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方勇振这才开口，“方大爷被害的事情，小地方藏不住话。而且，你们的身份，现在大家也都知道....”
　　苏立新接过他的话，“你怀疑，凶手知道了我们这一行人的身份，所以抓了刘静怡，想要威胁我们。”
　　“不是没有道理。”王沐黎点头，“我们这一行人中，我们几个都在这边，凶手不至于自投罗网，我哥和姚寒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而且他们过来要处理工作，基本都在一起，凶手也不可能一个人能搞定两个大男人。大丰是咱们队里的，虽然一个人在民宿，但一般人也奈何不了他，只有刘静怡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女人。”
　　王沐黎现在眉头皱的跟个山峰似的，“但是，凶手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除了更快的暴露自己的身份。”


第一百一十八章 监控坏了
　　“谈判！”王沐黎和苏立新顿时反应过来。
　　王沐黎对方勇振说道，“我回一趟民宿，你带人把方天壮和方慈都带到队里来。”
　　“另外，关航，你去一趟方慈的家里，如果有人阻拦，就一起带来。”苏立新补充道，转身对王沐黎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这次是两人一起，天已经大亮，苏立新开车，王沐黎坐在副驾驶上。王沐黎问道，“为什么说方慈的家里有人阻拦？”
　　苏立新看着前方，解释道，“我昨晚查阅资料的时候，看到方慈的名字后，还挺意外的，就问了一下方晓武。方慈在外地读的书，大学毕业后就在外地工作了，她母亲早年去世，家里就她爸一人，有时候她姑姑也会经常去她家里照顾。”
　　“原来如此，”王沐黎明白，像方慈这样考上大学又在外地的女孩，她爸肯定很骄傲，要是关航他们去带走方慈，她爸肯定会阻拦，“不过，昨天我们不都在办公室吗？你什么时候问方晓武的，我都没听到。”
　　苏立新看了她一眼，“去卫生间的时候问的。”
　　王沐黎没再说话，心里有些担心刘静怡，苏立新知道这时候安慰并没有什么用，于是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回到了民宿。大丰和唐奕他们已经在院里等着了，刘少波也在。
　　王沐黎下车后就直接往里走，大丰先开口，“黎姐，对不起。”
　　“行了，少说这些没用的，这事不怪你，”王沐黎看见后方的唐奕神色也不太好，她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唐奕的肩膀，“哥，这事也不怪你和姚寒，你们过来工作本来就挺忙的，出来玩也没怎么好好玩。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你不用操心。”
　　唐奕确实自责，即便他再不喜欢刘静怡，那也是个无辜的人。他也知道王沐黎这是安慰自己，便点头道，“我没事，你先处理你的，有任何需要就告诉我。”
　　“好。”
　　大丰在旁边说道，“我已经查过店里的工作人员了，他们这里是轮班制，夜班是从晚上十点半开始，到早上六点，只有一人在大厅里。我昨晚十一点的时候下来了一趟，大厅里确实只有一个人值班。据他所说，他值班的时候一直在吧台，除了去后面的卫生间，根本没有去过其他地方，也没有看到过刘静怡。”
　　刘少波依然在吧台处，王沐黎和苏立新一起走过去，苏立新率先开口，“刘少波，民宿的监控怎么回事？”
　　刘少波脸上颇为无奈，“我这里的民宿并没有定期检查，但一直都开着的。今早你们的人说要查看的时候，我才发现监控已经坏了，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坏的。”
　　“这里的监控是多久安装的？”王沐黎问道。
　　“刚开店的时候就安装了，”刘少波回答，“我这几年也不是一直都待在这里，有时候也会去其他城市。开店以来，我这里从来没出过事情，接待的也都是游客，大家相处的也都很愉快。刚开始我还去查看查看监控，后来就很少去了。”
　　王沐黎皱着眉头，苏立新在一旁问道，“你上个月的时候去过图书馆，五天前也去过，对吧？”
　　刘少波一愣，“我前几天确实去过，上个月也去过，不过具体哪一天我倒没记住。怎么了？”
　　“你去图书馆是看什么书？”
　　刘少波见他们神色严肃，便乖乖回答，“去看看历史方面的，来古村虽然已经开发的不错，但还是比不上城里，街道上的书店种类很少。所以我有时候就去图书馆里待一会，看看书。”
　　“我们可以去刘静怡的房间看看吧？”王沐黎问道。
　　“当然可以，那房间是你们定下来的。”
　　刘静怡的房间是个独立的大床房，和普通民宿的格局差不多。房间里有一扇窗户，这窗户可以看到来古村的后山，除此之外，卫生间里还有一扇窗户，特别小。所有的房间都在二楼，刘静怡的则是在楼梯口的那间，如果有人带走刘静怡，或者刘静怡自己离开，要离开民宿，就得走楼梯，然后从大门口走出去。
　　但根据值班人员的说法，他除了去卫生间就一直在吧台，如果刘静怡出去了，他肯定会看到。除非，有人一直盯着他，等他去了卫生间后，就将刘静怡带走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关心则乱
　　王沐黎和苏立新都认为，是有人将刘静怡带走的。王沐黎和刘静怡认识多年，虽然很多年不联系，但她知道，刘静怡前面才被方大爷给吓到，她胆子小，不可能一个人招呼都不打的就出门。而且像她那样的人，做不到心思缜密的去避开前台值班的工作人员。
　　王沐黎出了刘静怡的屋子，站在楼梯上仔细观察。这楼梯是个转角式的，很简单，站在楼梯上，可以看到前院。突然，王沐黎一个跳跃，从楼梯上翻了下去，大丰和苏立新站在旁边，倒是没那么惊讶。反倒是楼下的姚寒和刘少波被惊艳到了。
　　王沐黎一手抓着楼梯，轻盈的就落在了地面，随后她往院子的右边走去，那里是一片稀疏的竹林。她走到墙边，又抓着一根竹子，借力往上跳跃，就能够到了墙上。
　　姚寒在旁边轻声说道，“唐总，你妹妹...可真厉害。”
　　唐奕点头，“她的功夫可不是白学的。”
　　王沐黎从墙上跳下来后，再次回到了二楼，对大丰说道，“大丰，你去大厅里，站在吧台那里，就按照昨晚值班人员的说法，你观察观察，我试一下，你注意能不能看到我。”
　　“好。”
　　大丰过去后，王沐黎并没有从楼梯翻下来，而是走下楼梯，再走到竹林那边，结果大丰能看到，因为楼梯到了一楼的位置，刚好就在中间，从大厅里是可以看到有人的。
　　第二次，王沐黎按照从楼梯上翻下来的方式又走了一次。这次大丰倒是没看到她人了，可是能听到声音，就算王沐黎落地的声音再轻，也还是能够听见。
　　而第三次，王沐黎仔细琢磨了好半天，就走到了刘静怡的屋里。她对一旁的苏立新说道，“你看，如果从这窗户下去的话，可以刚好到后墙。”
　　“你想从这么高的位置跳下去？”
　　王沐黎摇头，“我又不是超人。”她指着窗外，“看到那些空调箱没？”
　　苏立新点头，却还是有些不赞同，“我来试吧。”
　　王沐黎推了他一把，“怎么，小看我啊？告诉你，这点事情还不在话下，再说了，你身高和体型跟刘静怡差那么多，怎么试？”
　　她跟大丰招呼了一声，就从楼上往下试探。她先站到窗边，然后小心翼翼的跨到右侧的空调箱上，接着再往左侧移动。苏立新一直在楼上看着，王沐黎这么来回，平安无事的到了地面。她抬起头，对苏立新使了个眼色，苏立新哑然失笑。接着，王沐黎再像之前那样翻到墙上，这才让苏立新去通知大丰。
　　果然，大丰压根没听到这边有任何动静。大丰站在后面，看着二楼，说道，“刘静怡胆子那么小，怎么敢这样下来？”
　　王沐黎没有答话，她还坐在墙上，将身体朝向外边，发现外边有一个破旧的木椅，便说道，“苏立新，我看到那边有个木椅，我跳下去看看啊。”
　　也不等苏立新回话，她就跳了下去，苏立新眼神一凝，担心顿时涌了上来，他身强力壮的，竹子不一定能支撑了他。所以他从前边挪了把椅子过来，借力就上了墙，见王沐黎安然无恙的在查看那椅子，这才稍微放下心来。王沐黎一抬头，就见苏立新在墙头，有些不解，“你怎么在上面？”
　　苏立新皱着眉头，也不回答，就跟着跳了下来，语气颇为严肃，“这后边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你直接就跳了下来！如果凶手就在附近呢，如果这后边有什么陷阱呢，你想过没有！”
　　王沐黎被他这严肃的语气说的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半天才喃喃道，“我，我这不是在上面观察了一下，觉得没问题吗。”
　　苏立新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才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
　　王沐黎答道，“我知道，关心则乱。”


第一百二十章 查找
　　苏立新将注意力转到了旁边的那张椅子上，是一张极为破旧的老式木椅，那木椅并不大，也没有靠着的后背，只是一个单独的椅子。这椅子是暗红色的，上面的木板有一条裂缝，看起来像是被摔坏的。王沐黎蹲下去观察那把椅子，这才发现椅子那条裂缝中的木刺已经裂了出来。
　　苏立新也蹲了下来，他先是伸出右手往那木刺上摸了摸，随后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围墙，说道，“看来，是从上面下来的。”
　　“嗯。”王沐黎点头，可有一点很奇怪，不管刘静怡出于什么样的理由要偷偷离开民宿，她如果拿着椅子，踩着椅子翻墙，那又是怎么把椅子扔过来的呢？
　　没过一会，大丰便从里面出来了，看到他们这样子，才问道，“苏队、黎姐，怎么了？”
　　王沐黎指着那椅子，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大丰明白过来，答道，“刚刚我在里面看了一圈，发现刘静怡是可以把椅子扔过来的。”
　　苏立新和王沐黎都看着他，大丰指着里面的竹子，回答道，“就是竹子。刘静怡个子并不算矮，但她和咱们不一样，她很娇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她肯定不可能爬上了墙，还自己又趴下去拿到椅子扔过来吧。我刚刚发现，她用一根绳子提前先绑在了椅子上，那绳子的另一端系在竹子上。当她爬到墙上的时候，她就扯着那根绳子将椅子吊起来，再将椅子扔到这边。”
　　王沐黎和苏立新在边上听的是目瞪口呆，王沐黎走上前去，一把拍在大丰的肩膀上，“大丰，可以啊你，怎么这么了解？”
　　大丰无奈，只得说道，“刘静怡绑在竹子上的绳子还留着。”他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我和刘静怡也算是相处了一段时间，上次在那边，我就让她被吓到，这次她又离奇失踪...”
　　“你不要将这些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王沐黎说道，“不过，刘静怡胆子不大，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除了我们几个也不认识其他人。她为什么会从这里翻墙出来呢？”
　　几人在外面检查了一圈，并无所获。除了这把老椅子，其他地方都是杂草，就算有人走过，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回到民宿的院子时，唐奕走上前来，轻声说道，“我刚刚打电话问过了，昨天到今天，从来古村没有车子离开，刘静怡总不能徒步回去吧，她应该还在这地方。”
　　王沐黎眉头皱的紧紧的，转头看着苏立新，他也看着王沐黎，说道，“再回一次她的房间。”
　　刘静怡的房间里，几人又走了一圈。王沐黎这次倒是开始认真翻着屋里的所有东西，如果刘静怡是自己离开，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那总得有什么必须的理由。窗前的桌子抽屉，屋里的所有柜子，她都打开看过，连刘静怡的行李箱也都看了，还是一无所获。王沐黎有些泄气的抓起床上的枕头，突然发现枕头下有个东西。
　　那枕头下本身是放了刘静怡的睡衣，不过在睡衣的下面，似乎还压着个什么。王沐黎将睡衣拿开，发现是一张宣传单。
　　苏立新和大丰也走了过来，那上面是一个服装品牌的宣传介绍，大概是说，来古村人杰地灵，又有天然的文化沉淀，服装文化应运而生。民族文化加在服装上，定然能够成为未来的流行趋势。
　　王沐黎突然想起来，刘静怡的家里不就是做服装生意的吗，而且，她说过，她回国也是自己开服装工作室的。她将此事告诉了在场的人，又拿着这宣传单匆匆下楼，走到大厅，冲到刘少波的面前，“我问你，这宣传单是谁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方猛
　　自己的店里有人失踪，刘少波也很着急，被王沐黎这么突然一问，他还差点没反应过来。他接过那宣传单，看了好半天，最后摇头。还是旁边的店员小月突然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个，是不是方慈姐的啊？”
　　“方慈？”王沐黎和苏立新同时说道，一旁的唐奕看了他们一眼。
　　小月从刘少波的手上拿过宣传单，盯着看了会，点头道，“嗯，好像是。”
　　刘少波一脸疑惑，“方慈什么时候拿过这个了？”
　　小月答道，“就前天啊，”她对王沐黎和苏立新说道，“你们走了之后，方慈姐还来这里玩儿了呢，少波哥，那天你没在。我记得，我当时还问她这是什么，她说是她在筹划的事情。我当时还觉得方慈姐可真厉害呢。”
　　王沐黎和苏立新对视一眼，苏立新赶紧转身去打电话给方勇振，果不其然，方慈并不在家，只有她的父亲方猛在家。方勇振还没离开，苏立新便让他将方猛带回队里，他们这就赶回去。
　　这次回去，大丰也跟上了，只有唐奕和姚寒留下来。
　　方猛已经被带到队里了，他长的黝黑，额头上的皱纹许多，仿佛像一道道印记。他的眼睛偏小，眉毛倒是挺浓，国字脸，但五官却平平无奇，那鼻子并不高挺，嘴唇的颜色很深，近乎紫红色。也不知道是常年皱眉的原因，还是本来就长得这样，他眉宇之间的川字纹特别明显。不过，他很强壮，能够看的到他身形高大，肌肉丰满。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整个人有点局促不安。
　　苏立新和王沐黎回到队里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的方猛，他双手互相握着，这样的画面出现在一个壮汉身上总是会显得有些违和。王沐黎正打算走进去，外面又来了一人。
　　那是个中年女人，长的也不怎么好看，若仔细观察，会发现她和方猛有点像。她体态臃肿，头发被挽在后面，脸上尽是焦急的神色，她走路很快，一看就是那种特别独断有主见的人。
　　她刚一进门，就叫道，“我哥呢，你们抓我哥干什么？”
　　方勇振本来是在里面，连忙出来拦住她，而方晓武也在王沐黎和苏立新的旁边解释，“那是方慈的姑姑，方猛的妹妹，叫做方巧。”
　　王沐黎点头，“这架势，看起来不像是个妹妹啊。”
　　方晓武左右看了看，悄声道，“她啊，特别护短。方慈的妈妈早年去世了，所以她就相当于方慈的妈，哪怕是已经嫁了人，她还总往娘家跑。”
　　王沐黎看了一眼方晓武，“确定方天壮没有嫌疑了吗？”
　　方晓武被这话题一转，有些发愣，连忙回答，“确定了，方天壮最近压根没去过青柳队，一直都在景区。”
　　王沐黎点头，随后看向苏立新，“进去？”
　　“嗯，”苏立新对一边的大丰说道，“这次你不进去，你和方晓武在外边看。”
　　方猛见到有人进来，便抬起头看了一眼，他先是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到那副不安的样子。苏立新问道，“方猛，你女儿是方慈，对吧？”
　　方猛点头，“是。”
　　“方慈多大的时候，她妈妈去世的？”苏立新问道。
　　方猛慢吞吞的回答，“5岁吧。”
　　“你不记得了？”
　　“嗯，这么多年了....”
　　苏立新眼睛微眯，仔细的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方慈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
　　方猛摇头，“这个我不知道。”
　　苏立新停顿了会，“方慈失踪了，你知道吗？”
　　“失踪？”方猛重复，随后否定，“不可能，她在这里，怎么会失踪呢？”
　　“有一件事情，我觉得很奇怪。”苏立新往后一靠，“方念孝死的前两天，方慈正好从外地回来。方念孝的家里，有一个很奇怪的符号，这符号记载在一本书上，那书又在图书馆里。可记载符号的那页，又刚好被撕掉了。又很凑巧的是，方慈回来的那天去过图书馆。”


第一百二十二章 野狗窝里
　　苏立新还没说完，方猛就立刻抬头打断，在抬头的那一瞬间，他眼里的凶狠一闪而过。“你们就是大家说的外地来的吧，你说了这么多，想说什么？”
　　王沐黎自然也注意到了那抹凶狠，她在旁边默不作声，苏立新语气不变，继续说道，“现在，已经死了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失踪了。方慈在哪儿，你想好了可以告诉我。”
　　说完之后，苏立新就离开，王沐黎也跟着离开，把外边的大丰和方晓武弄的很懵，大丰喃喃问道，“苏队，怎么就出来了？”
　　王沐黎替他回答，“现在没有证据，也没有动机，目前我们只是推测，方慈很可能有问题。而且，看方猛的样子，肯定是有隐瞒的，我们只能先激他一下，但还要赶紧找线索。”
　　两人明白，王沐黎看了一眼，没见到刚刚在外边闹腾的女人，方晓武解释，“方巧闹的厉害，直接给她带到另一个地方去了。”
　　王沐黎皱着眉头，对苏立新说道，“我去见见方巧。”
　　“好，我查其他方面。”
　　方巧这会被关在一个单独的房间，方勇振坐在对面，王沐黎进去的时候，方巧倒也不像在外面那会蛮横了。王沐黎对方勇振说道，“我过来和她聊聊。”
　　方勇振点头，方巧却毫不领情，“你是谁？我没见过你？”
　　“我是王沐黎，M市重案组的。”
　　“你要和我聊什么，我又没犯法。”方巧靠在椅子上，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王沐黎坐下来，笑道，“我知道你没有犯法，但我跟你聊的，并不是你的事情，而是，方慈的事情。”
　　方巧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王沐黎。
　　“我有几个问题，”王沐黎说道，“方念孝的老房子和方猛家是挨着的，对吧？”
　　方巧脸色一变，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了点，随后警惕问道，“是挨在一起的，怎么了？”
　　王沐黎注意到她的脸色，故意当做没看见，再问道，“方猛是什么时候搬家的呢？”
　　“小慈五岁多吧。”
　　王沐黎点头，“看来，方猛和他妻子感情很好，妻子去世后，他便不住在那里了。”
　　方巧眼神有些黯淡，“嗯。”
　　“听说，方猛的妻子是跳河自杀的？”
　　方巧盯着她，“嗯。”
　　“为什么会跳河自杀？”
　　“我怎么知道！”方巧被问的有些不耐烦，“死了那么多年，你问我，我问谁去啊？还有，你把我哥带到这里干什么？”
　　“方巧！”方勇振在一旁大声喊道，方巧吓了一跳，顿时蔫了下来。
　　王沐黎坐直了身体，气势拿了出来，“方巧，我告诉你，方念孝现在死了，还有一个人失踪，方慈也失踪了。如果你真拿方慈当侄女，你就最好告诉我，哪里能找到方慈。”
　　“方念孝死了，凭什么扯到小慈？”方巧嚷嚷起来。
　　“因为，现在最有嫌疑的几个人，只有方慈找不到人！”王沐黎一拍桌子，大声说道，“只有找到方慈，证明她是没有问题的，才可以洗清她的嫌疑！”
　　方巧被王沐黎这气势有些吓到，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是方晓武和大丰两人。王沐黎站了起来，离开之前再次强调，“方巧，你好好想清楚。”
　　出去之后，方晓武脸上有些沉重，方勇振也跟着出来，问道，“怎么了？”
　　“方大爷身体缺失的部分找到了。”
　　“找到了？”方勇振有些着急，“在哪儿呢？”
　　方晓武叹了口气，大丰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回答道，“在一条野狗的窝里。”
　　王沐黎和方勇振都很震惊，大丰也叹了口气，“法医现在正在检查，反正....已经不成样子了。”
　　“怎么发现的？”方勇振问道。
　　方晓武回答，“有小孩去给野狗喂吃的，看见那窝里放着东西，他们凑近了才发现，吓的不行，回去跟家里大人说了，这才通知我们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跳河
　　王沐黎到法医那边的时候，谢薇和当地的法医方彬正在检查。老实说，那眼睛实在不像是眼睛，心脏实在不像是心脏。眼睛好歹还有一只是完好的，另一只，几乎看不出来本来面貌。而心脏，血淋淋的一团。
　　王沐黎忍不住也皱起了眉头，见谢薇在那里面不改色，清冷的灯光和金属反光显得她更冷冽。谢薇看了她一眼，“你不会要吐吧？”
　　“不会，”王沐黎走近，“怎么弄成这样了？”
　　方彬在一旁摇头叹息，“这凶手，也真是够残忍的，不知道跟方大爷是什么深仇大恨，人都死了，还要这么糟践。这些，都是被那野狗给弄的。”
　　“有指纹吗？”
　　“有，”方彬回答，“送鉴证科了，听说你们怀疑方慈？”
　　王沐黎看着他，“你了解方慈吗？”
　　方彬将手上的事情完成的差不多了，便脱下手套回答道，“也不算多了解，不过，听说过一点事情。”
　　王沐黎和谢薇都看向他，方彬说道，“当地的老人可能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方慈的妈妈是跳河自杀的，哦，就是情人桥那里，这事儿当年闹的还不小。”
　　“怎么说？”谢薇问道。
　　“那会我在外地，没在家里，当时跟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听说有个人跳河自杀了，后来才知道是方慈的妈妈。她跳河那会，说是在下午的时候，那里还有人，她跳河之前还跟人打招呼呢，结果下一秒就跳下去了。你们也知道，那地方特别高，没人敢下去救人，等后来找到的时候，人就已经没了。”
　　“那时候，方慈也才五岁吧，她为什么会跳河？”王沐黎问道。
　　方彬答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很早就出去读书了，早先在外面工作了很多年才回来的，不过我倒是听说，方慈的父母关系不太好，具体我也不知道。方慈这人，我还真不算了解，毕竟是个年轻人，也不怎么见面。但据我所知，她爸对她管的很严格。”
　　出来之后，王沐黎在外面碰见了苏立新，便将和方彬的对话告诉了他，方勇振也在旁边，听完之后，表情严肃，“这事，估摸着我还知道一点。”
　　“什么情况？”王沐黎问道。
　　方勇振回答道，“是听我师父提过一些，他早年在这里工作，方猛的老婆原先来这里报过警，说是方猛打她。我师父就和同事一起去走访调查，结果，所有人都说不知道。”
　　“有一次最严重的时候，方猛的老婆刚到队里就晕倒了，送到医院去检查，才发现她身上肋骨都断了好几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好的。我师父他们气的不行，直接抓了方猛，不过，方猛不承认，说是压根不知道他老婆身上有伤，方巧也来说情，说他们夫妻俩关系很好，绝对不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再问方猛的老婆时，她也说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没办法，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回去了。后来我师父他们估计，那时候方慈才不到一岁，估计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师父现在人在哪儿呢？”王沐黎问道。
　　方勇振叹气，“去世了，得了癌。方猛老婆跳河自杀的时候，我师父跑了几天几夜，硬是把她尸体给找到了。后来我师父给我讲这事情的时候，一直很后悔，说是当年要是他能阻止就好了。”
　　听完之后，王沐黎一直沉默，突然，她问道，“方猛在妻子去世后，一直没有再娶？”
　　“没有啊，”方勇振回答，虽然他和方猛不熟，但这点事情他还是知道的，“怎么了？”
　　“能想办法去一趟方猛的家里检查吗？”王沐黎心中着急，刘静怡现在不知下落，目前最有嫌疑的方慈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方猛和方巧虽然都在队里，可两人颇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任你怎么说，他们都不开口。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诅咒之眼
　　“可以。”方勇振利落答应，三人很快来到了方猛的家中。
　　如今，方猛早已不住破烂的房子，而是和方巧住在同一栋楼，是这里统一规划的小区。方巧住5楼，方猛住8楼。是个三室一厅的房子，精装。进门之后，便是餐厅，连接着客厅，客厅的电视墙旁边有一个走廊，便是三个卧室了。其中两个卧室看起来差不多大，从风格上来看，一间普通色调的就是方猛的房间，另一个偏粉点的应该就是方慈的房间。而第三间卧室并不大，只有一张很旧的一米二的单人床，和一些其他的杂物。
　　方猛的房间里，东西很少，一张床，一个衣柜，便是全部，连个床头柜都没有。倒是方慈的房间特别精致，窗外正好是山林，打开窗就能看到好风景，窗前有一张书桌。床上有蚊帐，旁边还有两个床头柜，角落里有个单人沙发，衣柜里的衣服也特别多。
　　仔细看完一圈后，会发现整个房子里最被重视的就是方慈的房间了。几人站在门口，王沐黎再次进入方慈的房间，突然问道，“你们觉得，这房间，像是一个25岁女生的房间吗？”
　　方勇振一愣，“哪里不像？”
　　“第一，你们看，这房间的装修虽然看起来特别的丰富，但是这些家具应该都有些年头了，而且也不是当下流行的风格。房间里的颜色和布置，更像是给一个小姑娘准备的。”
　　方勇振不解，“可能在方猛的心里，方慈一直是个小女孩呢？”
　　“第二，”王沐黎继续说道，“衣柜里的衣服，和方慈现在的不太一样。我见过方慈，见她的时候，她刚回来，苏立新你应该记得，当时方慈的打扮是很有个性的。而这里面的衣服，基本都保守、少女、粉嫩。”
　　方勇振仔细回想了一下，“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不太记得方慈穿过这里面的衣服。”
　　王沐黎点头，“第三，我刚刚发现，方慈的行李，并不在这个房间，而是放在了最小的那个房间。”
　　王沐黎来到第三个小房间，除了那个一米二的床，和一些杂物，在靠边的书桌旁边放了一个行李箱，不过那行李箱看着很旧，若不仔细注意，便会以为是普通杂物，根本不会认为是方慈带回来的箱子。
　　“你怎么知道这是她的行李箱？”方勇振佩服的问道，苏立新很是赞赏。
　　王沐黎答道，“我刚开始也没注意，后来我看到苏立新站在这里盯着，应该是他先比我发现的。”
　　“嗯，”苏立新回答，“这个房间虽然堆放的都是杂物，但其实并不乱。我那会看到的时候就在想，一般人家的杂物间，很多东西的摆放是比较随意的。但是这个房间不是，这里的杂物都摆在了边上，刚好把床和桌子的位置给留了出来。而且，这个行李箱如果是杂物，按理来说是会和其他东西放在一起的，可偏偏单独放在了旁边。”
　　方勇振打开行李箱，果然是方慈的一些日常物品，他这会蹲着，起来的时候没注意到书桌，结果差点碰到了头，苏立新连忙上前扶他。这么一动作，倒是把书桌给碰到了，书桌被推的有些歪，露出了后面的墙。
　　那墙上是一些画，而画里的东西，基本都是那个奇怪的符号，便是方念孝房间衣柜里的符号。几人大惊，索性挪开了书桌，便发现，书桌的桌角处压着一个东西，捡起来一看，便正是图书馆里被撕掉的书页。
　　那书页上正是关于这个符号的介绍。
　　【诅咒之眼：以树叶为外形，内嵌一只眼。
　　这眼，为冤死之人眼，为恶灵之眼，为人性之鬼眼。
　　这眼，由生者来，由死者去。】
　　除了这一段话外，另一张纸上则介绍着关于这个符号的来源。


第一百二十五章 传说
　　很久以前，当地有一位女子，她出生之时，乃是清晨阳光刚从山边起来的时候。那一刻，世间生命欣欣而生，劳作的人们也正好出门，云彩被金色开始浸染。一声哭啼打破了宁静，那婴儿出生后，渐渐长大。她从小长的就特别可爱，皮肤通透晶莹、雪白无暇，不见一丝的杂质。她的眼睛如夜空繁星，闪闪发光。她的头发很长，如瀑一般的滑顺，如绸缎一般的亮丽。
　　她个子在这样的地方算是高挑，身材又苗条，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夸赞她，说她是仙女下凡。人人都觉得她这长相应该是个富家小姐，可她偏偏是个穷苦人家的女儿。她母亲身体不好，生了她以后便不能再生，那时候女孩子并没有什么出路，也不能考取功名或是做生意，替家里分忧解愁。
　　女子长大后，出落的更是愈发漂亮，虽然有许多人喜欢她，可没几个人真正的敢娶她，毕竟她那家里实在是穷，若是娶了她，便得承担起养她父母的责任。不过倒是有一人愿意娶她，那人非常有钱，是另一个地方的人，因缘际会来到这里，偶然看到这女子，惊为天人，当下就决定要娶这女子。虽然了解这女子的家庭，但还是很坚定。这女子的父母自然高兴，巴不得这有钱人马上就娶了她。
　　然而，这人虽然有钱，长的却是非常丑，而且年龄大这女子一轮。当这父母让女子嫁给这有钱人时，女子当然拒绝。女子告诉父母，她早已有了心上人，是桥对面的一位男子。那男子也只是普通村民，家中并没有什么钱，不过长的很好，又极有才华。
　　女子父母怎么可能会答应？直接将女子关在家中，不让她和那男子见面，那女子每天哭泣，始终不能逃脱。在一个良辰吉日，她晕倒过去，等她再次醒来，却已经在那有钱人的床上。有钱人躺在她的身边，她又惊又惧，拿着衣服就想要离开，但被那有钱人拉住。女子发现自己已不是清白之身，瞬间声泪俱下、面如死灰。
　　虽然如此，她还是没有放弃和心上人见面的念头，这也是唯一能支撑她活下去的理由。直到有一天，她听说，她的心上人和旁人已经成婚了。那一刻，她终于崩塌了。
　　她郁郁寡欢，虽还是很漂亮，眼里却没了光彩。而她的父母也不知道是不是遭到了报应，几年之内双双病逝。后来，她怀孕了，她的丈夫一如既往的对她很好，但她始终没有笑过。
　　生了孩子后，她的身体消瘦很多，脸色也不那么好看。偶然她才知道，当年她父母把她送到有钱人床上的那晚，她心上人前来寻她，想要将她救走。但被那有钱人和她的父母给绑住，而且是绑在桥边的一处树下，那晚暴雨连天、山洪爆发，她心上人被绑，无法脱逃，竟然活生生的被冲走了，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她知道这个消息后，便来到了那桥上，义无反顾的从桥上跳了下去。
　　她心上人被冲走的当晚，是有机会得救的，但那些人都没有出手。后来，她的儿子长大，便令人给她弄了那雕塑，寓意着束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传越离谱，竟然传成了玄女祈福。
　　这个符号，便是诅咒的意思，以多年前的两条人命来进行诅咒，让被诅咒的人生生死死不得好死。
　　几人看完之后，王沐黎转头看向方勇振，问道，“如果是这样，那情人桥的名字和介绍是怎么来的？”
　　方勇振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也不知道。”
　　苏立新淡淡回答，“这些事实太过残忍，如果要开发旅游景点，自然不能把这些事情说出来。能够说出来的，都是美化的东西。”
　　“所以，这个符号是诅咒的意思，如果凶手真的是方慈，她为什么想要诅咒方念孝？”王沐黎问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箱子
　　两人没有回答，苏立新越过她，走到这房间里放置杂物的地方，仔细的观看着，突然，他蹲了下来，将床下面的一个木箱给挪了出来。方勇振和王沐黎也跟上前来，帮忙将那箱子给弄出来，那箱子上面有锁，不过只是挂着。
　　苏立新将箱子打开，几人看到里面的东西后都震惊了。
　　箱子里摆放的是小女孩的衣服，那些衣服大多都是夏季的裙子。王沐黎蹲下来看了看，突然发现，在那些裙子的下面，竟然全是小女孩的贴身衣裤，而每一套都分别装在塑封袋里，上面还写着数字，放置的整整齐齐。其中有一套很特别，上面的数字是13，而那贴身衣裤则有鲜血。
　　其他的数字几乎是依次递增，不过并没有鲜血。王沐黎和苏立新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同样的严肃。
　　回到队里后，方勇振第一件事就是将那带血的贴身衣裤给送去检验。王沐黎和苏立新站在外面，看到里面的方猛还是没什么变化。王沐黎心中担忧刘静怡的安全，说道，“我进去问，总得问出点什么来才行。”
　　苏立新答应，大丰他们已经在外面到处寻找刘静怡的下落，可已经大半天过去了，还是没有消息。
　　王沐黎坐在方猛的对面，方猛看了她一眼，不过王沐黎清晰的感受到，方猛看她的眼神带着不屑，仿佛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方猛，你好像看不起女人？”
　　“没有。”方猛的回答看起来很乖巧的样子。
　　王沐黎拿出手机，翻出刚刚拍到的照片，说道，“看看这个。”
　　方猛瞟了一眼，脸色顿时一变，他眼神变得阴狠，瞪着王沐黎不说话。
　　王沐黎丝毫不被打扰，说道，“看来，你对这些很熟悉了。这箱子里装的都是些小女孩的衣服，可贴身的都被装在袋子里，上面还有数字。这标记着13的，上面还有鲜血。”
　　“你在哪儿找到的这箱子？”方猛语气不似刚才那么平静。
　　这倒是让王沐黎有些意外，听方猛的意思，他似乎并不知道这箱子是放在自己家里的。王沐黎定定的看着他，只见他眼神急迫，语气真挚，“这箱子，是在你家里找到的。”
　　“我家里？”方猛先是一愣，他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喃喃自语，“我家里，竟然在我的家里。”
　　过了许久，方猛突然笑了起来，他笑的很奇怪，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一样，才抬起头，眼中尽是阴笃，“你不是想知道，方慈在哪儿吗？”
　　王沐黎立刻盯着他。
　　“这来古村有个后山，她小的时候经常去那儿，不过具体在哪儿，我就不知道了。”
　　王沐黎顿时站起来，急匆匆的走出房间，苏立新已经在门口了，王沐黎说道，“后山，我马上去后山。”
　　“嗯，一起去。”
　　来古村的后山并不高，但范围很广，用方勇振的话来说，这后山是只有一条路的，很久以前，当地人会上山捡柴。自从这里经济条件好起来后，便很少有人去山上了，夏天山里蛇虫多，冬天有雪，怎么都不算安全，也没有必要上去。
　　到了后山处，王沐黎便皱起了眉头，如果当真要算路，那确实只有一条路，但山上和城市不同，山上并不是只有那路可以走，林间到处都可以行走。方勇振找来了当地一位对后山很熟悉的老人，苏立新问道，“这后山上有什么地方比较偏僻隐蔽吗？或者说，有没有什么山洞、地窖一类的地方，可以容纳人的？”
　　那老人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知道？这后山上是有几个山洞，都不大。”
　　“在哪儿？”
　　老人指着东面的方向，“从这里上去，在山腰的位置，往东边走。那些山洞是天然的，我们原先上山砍柴，有时候累了，就进去休息休息。”
　　王沐黎和苏立新一行人立刻上前，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到了山腰。如那老人所言，山腰东面果然有好些山洞，里面都不大，也确实是能容纳人，可都是空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解救
　　天已变黑，山上的温度很低，林子里比起白天更加潮湿，众人分散开来，拿着电筒仔细搜寻。地面有些落叶和树枝，走在上面会发出“咯吱”的声音。
　　王沐黎走在另一个方向，由于分散开来，她是独自一人的。她走的这个方向很暗，突然，她不知道是踩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发出很响的声音，她低头用电筒一看，是个很大的树枝，她摇摇头，继续往前走了。
　　与此同时，在王沐黎刚离开的地方，地面之下，有一双眼睛，那是刘静怡惶恐着急的眼睛。在她的头顶，是一个厚实的木板，那木板上方堆积了许多落叶，刘静怡踮脚，用手指一点点的把一些落叶给弄开，就这么一点简单的事情，她就做了好几个小时。
　　在看到王沐黎出现的那刻，她整个人都高兴起来了，她想要喊王沐黎，可她的嘴巴被贴上了胶布，根本发不出来声音。况且，她被关在这又窄又阴冷的地方已经整整一天了，她已经没有力气。
　　她希望王沐黎能够停下，她奋力的撞向头顶的木板，可王沐黎只是停下来看了看，就走了。刘静怡眼泪无声的流下来，这么一瞬间，她只觉得，人生便真正没了意义。又是恼怒又是无奈，刘静怡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伸出双手拼命的去够头上的木板，头都撞破了，外面也没有半点动静。
　　安静下来后，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刘静怡那灭掉的希望顿时又亮了起来，她满怀希望的看着上方，外面传来OO@@的声音。刘静怡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盯着，可那人，并不是王沐黎，而是方慈！
　　刘静怡有些害怕的往深处退了几步，方慈这会穿着深色的衣服，笑起来阴森可怖，“怎么？你以为你们那群人当真很聪明？这地方，全世界就我一个人知道，没有其他人知道。”
　　刘静怡嘴巴被堵着，说不出话来，她眼泪直掉。方慈走近她后，捏着她的下巴，仿佛在看一个笑话，她力气很大，刘静怡白皙的皮肤上很快就有了红色的痕迹，过了一会，她又像是扔垃圾一般甩开刘静怡的脸。
　　“村里的那些老头子只知道这山上有山洞，却从来没想过这地下也有洞。”方慈轻笑，那笑的却特别渗人，让刘静怡更加害怕，“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关在这里吗？”
　　刘静怡摇头。
　　“因为，你们千不该万不该，来插手方念孝那老头子的事情，”方慈这次并没有看着刘静怡，而是看着暗处，“若你朋友他们不插手，那这件事情便会不了了之，谁都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可你们，要插手，那就怪不得我了，横竖都是死，我不怕死，但我总得找个垫背的吧。”
　　方慈将手中的钥匙在手里晃了晃，银白金属质地的钥匙，在这黑暗狭小的空间里闪闪发光，刘静怡想要去夺过来，可她刚往前走一步，方慈便立刻收回了钥匙，“你啊，就在这里待着吧，这地方隐蔽的很，没人知道。等过些日子，你死在这里后，这山上的蛇鼠虫蚁都会来啃食你的尸体，你呢，会变的非常非常的丑，也会非常的臭，不会有人记得你。”
　　方慈说完之后便准备往外走去，临走之时，她突然叹息，“在这个世界上，你会悄无声息的死去，没有人会记得你，就像，你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这阴冷的地窖里又重归黑暗，只剩下木板的那一丝裂缝，可如今已是晚上，那裂缝里也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刘静怡蹲在地上，此时此刻，她什么都做不了，头上那会撞破的地方慢慢流下了鲜血，她也顾不得去擦干净。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刘静怡吓了一大跳，她立刻条件反射的抬头去看，可什么也没看见。这时，刚刚被锁上的地方，突然传来一个开锁的声音，刘静怡十分警惕的盯着那里，只见那里慢慢有了光，第一个进来的人是王沐黎，紧接着跟着的人是大丰。


第一百二十八章 找到
　　刘静怡顿时呆住了，王沐黎和大丰走到她面前，大丰伸手，轻轻撕掉她嘴上的胶布，能看到刘静怡被贴上胶布的地方已经非常红了，大丰问道，“你还好吗？”
　　刘静怡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突然扑到他的怀里，将大丰抱的紧紧的，放声大哭。
　　大丰暗自叹气，轻轻拥着她，手在她的后背一拍一拍的安慰。外面又进来了一些人，王沐黎这才说道，“大丰，带她先出去吧，看看医生，检查一下。”
　　大丰带着刘静怡走了出去，便只剩下了王沐黎和苏立新一行人。由于大家都带了电筒，这时才能仔细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样子。这地窖很小，大约5平方米左右，墙面直接就是泥土，放置了些石头作为遮拦，不过潮气很重，那些石头已经被水渍给浸染的有些发暗，部分还有些青苔了。整个空间没有什么东西，除了地面上还有刚刚从刘静怡嘴上撕下的胶带，便再无他物。
　　出去之后，外面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大丰正陪着刘静怡坐在一边，医生正在给刘静怡包扎伤口，她额头上的鲜血已经被处理干净，脸色看起来也干净许多，没有灰尘杂质，可极其苍白憔悴，老远见着都能看到她的惊惧。而另一边，方慈已经被铐上了手铐，她眼神涣散，仿佛还没缓过来。
　　王沐黎站在原地，哪儿都没去，苏立新站在她旁边，一直默默的陪着。刘静怡对陪着的大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大丰面有惭愧，“是黎姐先发现你的。”
　　那会，大家都分散开来去寻找刘静怡的下落。王沐黎从这里经过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当她蹲下的时候，便发现了地面有一处木板，只是被落叶覆盖着，加上这山上有不少这样的木板，她并未在意。不过，在起身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那木板中间的一条裂缝，她看到了那下面的一双眼睛。她能认得出来，那是刘静怡的眼睛。她不动声色的站起来，装作掸弄鞋上的泥土，观察了一下这地方。
　　果然，木板的边缘处有一个凸起，上面挂着一把锁，由于被杂物覆盖，又是黑夜。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根本发现不了。仅仅几秒，王沐黎就做了判断，方慈肯定在附近，她熟悉这里的环境，说不定就在暗处观察着她。于是，王沐黎故意装作离开，随后又给苏立新和大丰他们都说了这里的情况，再返回来，刚好抓住方慈。她直接上去拿下方慈，拿到钥匙就打开了地窖。
　　刘静怡知道后，看着王沐黎，她和王沐黎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无非是年少时期女生家的嫉妒羡慕罢了。这时候看着王沐黎，刘静怡的眼里再次涌出泪意，她站起来，大丰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得陪着，两人走到了王沐黎的面前。
　　王沐黎不解，还以为刘静怡是哪里不舒服，问道，“怎么了？”
　　刘静怡带着哽咽的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王沐黎看了大丰一眼，只见大丰跟她做了个眼色，王沐黎便立刻明白过来，看来大丰是跟她说了前因后果。她语气温和的说道，“你现在呢，就好好的听医生的话，去好好休息。等回到队里后，我们可能要找你聊聊，做点记录。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想，先把伤口处理好，把身体养好。”
　　“嗯。”
　　“大丰，你陪着刘静怡吧。”王沐黎说道。思来想去，也只有大丰比较合适，他们这次前来旅行，也只有大丰能和刘静怡聊得来，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情，估计大丰肯定也愧疚难安。
　　已是晚上十点，山上总是黑的特别彻底，没有了城市灯光的污染，黑夜变得特别凄冷。找了一天，总算是找到了人，总算是了结了一门心事。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连夜审讯
　　当地队里的办公室中，方慈被带到的时候，方猛和方巧都还没走，见到方慈，方巧特别震惊。一瞬之间，她连大呼大叫的本能都不会了，只是呆愣着。
　　而方猛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仿佛在他预料之中一般，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方慈走在外面，根本没注意到房间里有人在看着她，她被带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由王沐黎和方勇振审讯，苏立新在外面观察。
　　方慈从被抓住后，就一直处于一个呆滞的状态里。
　　王沐黎拿着文件夹，问道，“方慈，说说吧，为什么要抓刘静怡？”
　　方慈沉默，王沐黎皱着眉头，突然，她将手里的文件夹直接摔在桌面，发出“砰”的一声，方慈这才看向她。
　　“方慈，你仔细看看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方猛是你的爸爸，方巧是你的姑姑对吧，这两人现在都在队里。我问你，你到底为什么要抓刘静怡？”
　　方慈有些意外的问道，“你是说，我爸和我姑姑都在这里？你们把他们抓了？”
　　她语气之急迫，可没有丝毫担心，反倒像是一种确定，想要弄清楚那两人到底是不是在队里。
　　方勇振在一旁回答，“你爸和你姑姑确实是在队里。”
　　听了这话，方慈再次沉默，她先是有些着急，随后便笑了起来，笑的有些痴狂。“果然，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心里才觉得舒坦啊。你们不是问我为什么要抓刘静怡吗？没理由，谁让你们插手案子的，不过么....我现在倒觉得也没那么糟。”
　　“你是说，方念孝的案子，你不想让我们插手？”王沐黎问道。
　　“当然不想，”方慈冷笑，“呵，你们插手，我还怎么全身而退。”
　　方勇振怒道，“你还想全身而退？方慈，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你做了违法的事情，就绝对不可能全身而退。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没听过吗？”
　　方慈似乎被她吓到，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露出奇怪的苦笑，低声道，“你说的对，我早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还没等方勇振和王沐黎再次开口，方慈就突然抬起头来，她像是下了决定一样，依然苦笑，“既然有这么些人垫背，我也没什么遗憾的了。你们想知道什么？”
　　“方念孝....”方勇振还没说完，就被方慈打断。
　　“我杀的！”方慈很直接的说道，她的语气不带丝毫悔意和怜悯，仿佛在说一件寻常的事情，“方念孝是我杀的，这次我回来，也就是为了这事。只是，”她看了一眼王沐黎，“只是很意外，没想到你们会在这里。”
　　方勇振眉头紧皱，“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想杀。”方慈答的漫不经心。
　　方勇振正要发火，王沐黎率先说道，“总得有个理由，方念孝和你什么仇？让你筹划了这么久，到现在才动手？你为了杀他，又是挖眼睛和心脏，又是布置现场，又是留下诅咒符号的，这么大费周折，是他对你做了什么？还是说，跟你妈妈有关？”
　　方慈脸色一变，不可置信的看着王沐黎。
　　王沐黎继续说道，“你说不说，其实我们都能调查出来。你如果现在配合我们，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事情只会停留在这个房间，就算有监控，但也不会外泄。可我们去调查，在这样的地方，是什么后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方慈脸色有些惨白，明明刚刚还那么不可一世，一瞬间就变得有些弱不禁风。她自然明白王沐黎话中的意思，来古村再大，也是个村落罢了，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本地人，生生世世待在这里。像这样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或者说，但凡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经过人们的口口相传，都能传成一个极具故事性的八卦。


第一百三十章 方慈妈妈
　　方慈盯着王沐黎很久，终于妥协，“我说。”
　　“我要杀他，的确是因为，我妈妈。”这个理由倒是没让王沐黎太过震惊，但一旁的方勇振却有些惊讶，要知道，方慈的妈妈都死了多少年了啊，当地很多人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而已。
　　陈年旧事，若是被时光掩埋，不去探究，那倒也还好。但凡稍微掀开一点，便会发现，在那些美好的记忆里，藏着许多污垢沼泽，碰上一点点，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在方慈的记忆里，妈妈是个很温柔的人。方慈最喜欢的事情是，每天早上起来后，她总是会看到妈妈坐在门前的石阶梯上，侧着脸，梳着头发。方慈总是站在后面，看着妈妈的侧脸，太阳出来的时候，刚好会照在妈妈的身上。于是，妈妈的脸就变得金灿灿的，看起来特别美好。
　　妈妈喜欢给她做衣服，冬天的时候就给她织毛衣毛裤，夏天的时候就给她做裙子。方慈记事的早，仅有的几年关于妈妈的记忆，都是极其温暖的，像是冬天的暖阳，包裹着她，是她这么多年为数不多的一些纪念。
　　不过，她也记得，妈妈似乎总是有心事的。她那时候年纪小，个子也很矮，每次看着妈妈的时候，总是仰着头。妈妈有时候会突然就开始发呆，像是进入到另一个世界，灵魂出窍了一样，方慈拉着妈妈，喊好半天才喊回她。那时候，奶奶总是给她讲一些神话故事，她就想，说不定妈妈是个仙女，用法术将灵魂给抽了出来，跑出去玩了一圈才回来呢。
　　她总想要去抱妈妈，可每次一抱的时候，妈妈似乎很疼，总是倒抽一口气。
　　妈妈从桥上跳下去的时候，她也在。但没人知道，那时候她在。
　　那天她看着妈妈出门，妈妈那天很奇怪，跟她说了好多话，让她要乖乖吃饭、好好学习，长大后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走的远远的，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如果能不回来，就别再回来。
　　她记不太清妈妈究竟说了多少，但迷迷糊糊的记住了这些。后来，她看到妈妈从家中出去，她也悄悄跟在后面。那桥很高，下面的水流非常湍急，站在桥上往下看的时候都会晕眩。她看到妈妈站在桥中间，像是在看风景，又像是在想些什么。突然，她看到妈妈像一个蝴蝶，从桥上飞了起来，然后断掉了翅膀，垂直的、利落的往下坠去。
　　她拼命向前奔跑，可是，只来得及看到妈妈的衣服。她连妈妈的身体都没有看到，水流就带走了妈妈。
　　方慈躲了起来，没人发现她。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她就是不想让人发现她也在这里。她渐渐长大，门口再也看不到那个被太阳包裹的身影，再也没有人给她做漂亮的衣服裙子，也没人给她做她喜欢的菜。
　　她姑姑常来，有时候会给她带些好吃的。那时候，奶奶还在，奶奶对她很好，所以就算爸爸喝多了发酒疯，有奶奶在，她也不会受伤。
　　可奶奶，去世了。
　　只剩下了她和她爸爸。她爸爸喜欢喝酒，喝多了就砸东西骂人。她记得，每次爸爸喝多了，就会骂妈妈，说妈妈和隔壁的方念孝有一腿。
　　她那时候不明白什么意思，还悄悄去观察过隔壁的方念孝。方念孝看起来很斯文，和爸爸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而且方念孝还会读书写字，说话也总是温和有礼。
　　她慢慢长大，许多曾经不知道的事情也都知道了。那是源于妈妈留下的一个笔记本。
　　原来，妈妈怕疼，是因为被爸爸打的，她每次想要靠近的拥抱，对妈妈来说都是在伤口上撒盐。
　　原来，妈妈每次发呆，都是因为惦记着她。妈妈无数次的想要离开，无数次的奋起反抗，最终却因为众多的沉默而只能妥协。
　　原来，妈妈每次前往方念孝家，只是因为，在被爸爸打到昏迷不醒的时候，是方念孝救了妈妈。方念孝帮过妈妈很多很多次，给她疗伤拿药。


第一百三十一章 那年夏天
　　可方慈不明白，方念孝救了她的妈妈，为什么不救她呢。
　　那年，她13岁，她已经长高了，身体也开始发育。班上的同学开始写情书了，她也有一个喜欢的男生。那个男生长的很干净，学习成绩很好，篮球打的也很好，有很多女生都喜欢她。他是人群里的焦点，走到哪里都仿佛自带聚光灯，很多人的目光都追随者她，方慈也是其中之一。
　　方慈不敢表白，只是默默关注着，在他打篮球的时候，她会偷偷赞叹。在每次成绩张贴出来的时候，方慈会赶紧去看名字，但她看的是那个男生的名字。
　　方慈一直记得妈妈的话，要好好学习，去更远的地方，看更大的世界。
　　那年夏天，是一个很热的日子，方慈在家里学习。她房间里有风扇，她看书看的困了，便躺在床上休息。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了身上很重，而且黏腻。
　　她醒来，惊讶的发现，那人竟然是方猛。她闻到很浓的酒味，她怕极了，想要推开这人，可她力气太小，没有起到一丁点的作用。
　　她的卧室不大，可很温馨，是妈妈还在的时候布置的，所有的装饰都还保留着。她眼睁睁的看着身上这人，那么陌生，那么可怕，那么的，诡异。
　　她想要呼喊，这时候才发现，她的嘴巴被捂住了，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她看到了天花板上的灯，是一个老式的灯。她看到了衣柜，衣柜上还有一些她很喜欢的贴纸，很漂亮。她看到了窗户，窗帘没拉，她房间的窗户外面是树林，夏天的树林总是很绿，叶子特别茂盛，还能听到鸟叫的声音。
　　她甚至，能看到书桌上还没看完的那本书，以及，那支还没来得及扣上笔盖的钢笔。
　　她感到世界天旋地转，视力渐渐模糊。在她意识清醒的最后一刹那，她看到一个人从外面冲了进来，是姑姑。她觉得身上一轻，她的世界，碎掉了。
　　她陷入了黑暗。
　　方慈以为，她被拯救了，但她没想到的是，从此，她的世界完全变得黑暗。这是由她唯一的两个亲人所打造起来的黑暗世界。在这个小小的黑暗世界里，她爸爸方猛是侵略者，她姑姑方巧是守护者，只可惜，守护的并不是她。而她，可怜又弱小的方慈，是一个被囚禁的玩偶，分离为不同的人。
　　她浑浑噩噩，又十分清醒。一边，她觉得自己还是那个鲜活的少女，她可以肆无忌惮的继续暗恋，和朋友可以一起玩闹。一边，她又觉得自己是个被扯断的破布娃娃，被扔在了臭水沟里，渐渐变得肮脏腐烂，臭味熏人。
　　她觉得自己很坚强，她接受了这样的生活，甚至，她都有了说服自己的理由。
　　是爱吧，她想，如果不是爱的话，怎么会这样呢？方猛不再酗酒，开始努力赚钱，供她读书。
　　她有时候会经过方念孝的家门口，她总是会多看几眼。她觉得自己的想法真是变幻莫测，上一秒还在想，方念孝可真优雅，她从来没有叫过方念孝尊称，永远都是直呼其名，方念孝也从未答应过。下一秒，她又觉得方念孝太过虚伪，他肯定知道她的事情，却故意视而不见，是个假正经的糟老头子。
　　有一次，她放学回来，路上突然下起了雨。依然是夏天，她那时还是长发，没有带伞，便到处找地方躲。这时，方念孝过来了，一言不发的将手里的大伞递给了她，然后回到雨中就离开了。方慈突然觉得，这伞像极了当年坐在门口的那个被阳光包裹的身影，很暖。
　　她没有还伞，一直留着。她决定要离开这里的时候，方猛和方巧脸色都不好看。但她还是跑了，她看到了更大的世界，她渐渐明白，有些事情，其实从一开始，就错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解脱
　　方念孝从山上滚下去那回，她也在，她远远的跟着方念孝。她知道，不是方念孝没站稳，而是，她走近了后，突然滑到了，方念孝想要拉她，自己却摔了下去。
　　她想了很久，让一个不认识她的小孩去传话。她离开了，像她五岁时在桥边的那样，偷偷离开了，没人知道她来过。
　　方念孝精神出了问题，方慈也很少回来。
　　她偶尔回来，看到方念孝那样子，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是什么时候想要让方念孝解脱的呢？是今年的上半年，她回来后住在家里，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方猛会在她的水里下药。她也没想到，方猛和方巧还是一如从前，以为她可以随便拿捏。
　　那个夜晚，她第一次觉得愤怒。她不再像曾经那样分离，她感到那两个分离的自己正在合二为一。她突然很想念妈妈，她想要把事情都赶紧解决完，然后去见妈妈。
　　可她又觉得，方念孝实在太可怜了，如果她离开了，留方念孝一个人，多惨。
　　于是，她开始谋划。她要让方念孝也离开，方念孝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年轻有学识的方念孝了。现在的他，老的不得了，看起来还那么的丑陋。
　　那个诅咒符号，其实不是要诅咒方念孝的，而是想借着方念孝的名义，去诅咒方猛和方巧。她知道，方念孝对她从来不设防，尤其现在已经精神不清醒的方念孝，更是如此。
　　所以，她查了很多资料，设计了现场，她用方念孝的眼睛和心脏，用方念孝的血来诅咒方猛和方巧。她想，方念孝是会同意她这样做的。当年，方念孝都可以帮她的妈妈，那他肯定也愿意帮她的。
　　听完之后，在场之人都有些惊讶。无论是坐在里面的王沐黎和方勇振，还是外面的苏立新和方晓武。原本都以为，方念孝是哪里惹怒了方慈，甚至他们都想过，方念孝是不是有伤害过方慈，所以方慈才会做出这么惊悚可怕的事情来。他们谁都没想到，从头到尾，方念孝无辜的彻彻底底，在他生命的终点，他有没有认出那个取他性命的人呢？
　　方慈交代完后，王沐黎和方勇振就准备离开了。方慈却突然叫道，“你们难道不觉得，我做的是对的吗？”
　　王沐黎皱眉，转身问道，“伤害你的人，是方猛和方巧吧，跟方念孝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就没关系了！”方慈有些激动，“如果他当年帮了我，我不会这样的。”
　　王沐黎手里还拿着文件，表情严肃，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方慈，方念孝为什么要帮你？”
　　“他....”方慈答不上来，对啊，方念孝为什么要帮自己呢？
　　“另外，方猛和方巧既然联手，这么多年，除了你们几个人，谁都不知道。所以，你怎么就能肯定，方念孝一定知道这事呢？”王沐黎说道，“你应该记着，正因为方念孝曾经帮了你妈妈，你才有机会多看你妈妈几年。也正因为他在雨夜拉了你一把，所以最后受伤的人是他，而不是你！”
　　说完之后，王沐黎就离开了。方勇振还在屋内，皱着眉头，问道，“方慈，你杀害方念孝的时候，为什么要在现场把窗户封死？”
　　方勇振实在不理解，窗户本来就是从外面看不见的，而大门的备用钥匙就在外面，可方慈偏偏要把窗户封死，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方慈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有她自己明白，她那样做，无非是给自己的心理安慰罢了，就好像是，窗户封死，就没有人会发现这个。
　　但百密一疏，她忘记了备用钥匙这事儿。她去的当晚，房门并没锁，所以离开的时候，她根本没想起钥匙。
　　方勇振见她不回答，叹了叹气就走了。
　　经过方猛和方巧外面时，王沐黎停留了几秒，就出去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葬礼
　　这世上，无论是哪里，都不缺黑暗和肮脏。有句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其实，有人的地方就有险恶。所谓世间险恶，并非是吃不饱穿不暖，而是人性的欲望如蛆，滋生的极快，那欲望会渐渐吞噬自己，一切道德和希望都被淹没，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欲望。
　　坏人在犯错的时候，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在做一件坏事，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在伤害别人。许多坏人都有着极其高尚的理由，他们自以为是清道夫，是救赎者，他们以为自己可以拯救别人，于是轻易剥夺了别人的生活和世界。
　　而方猛和方巧那样的人，有时候真让人怀疑，他们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还能活着，还能那么理所当然、坦坦荡荡的活着。他们找不到自己的错处，也不会承认自己的问题。在他们的世界里，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犯下的，他们愚昧而不自知，以愚昧陈旧的思想去说服自己每一个诡异的言行，活的扭曲又可怕。
　　案子结束后，王沐黎也没有多待，原本是准备等到刘静怡好一些了就回去，却没想到等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电话是方勇振打来的，说是从外地来了个老人，是方念孝以前的好友，想要见见王沐黎和苏立新他们。
　　这人叫做宋怡雯，已经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了。她虽然上了年纪，可精神头非常的足，她穿着身黑色棉袄，短头发别在耳后，左手的手腕上戴着一个看起来就不便宜的翡翠手镯。她并非是一个人前来的，陪她来的还有一个年轻姑娘，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岁左右。
　　宋怡雯一看就是读书人，年轻的时候长的应该也是非常漂亮的，她坐在方勇振的办公室里等着。
　　王沐黎和苏立新是一同到来的，刚一进屋，宋怡雯就抬起了头来，她脸上带着极淡的笑意，说道，“是苏立新、王沐黎吧？”
　　两人对视一眼，王沐黎先开口回答，“是我们。”
　　“我是方念孝的好友，”宋怡雯说道，“坐吧，麻烦你们跑一趟了。我这次来，也是凑巧，本来是想让我孙女陪我来看看他的。来了之后才发现他已经不在了，我想替他举行一个简单的葬礼，所以想邀请你们来参加。”
　　两人皆是一愣，没想到宋怡雯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宋怡雯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个要求也许会有点强人所难，但我不强求。毕竟是你们替他洗清了冤屈，找到了凶手。”
　　兴许是好奇，王沐黎不禁问道，“您和方大爷之前认识的话，之前没有联系过吗？”
　　宋怡雯轻笑着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能联系啊，当年我们在西北当知青，日子苦的很，吃了上顿没下顿，衣服不够穿，被子不够盖的。那时候我和他认识，特别投缘。在那种地方，能遇上一个这样的人，实在太难了.....后来么，我比他先离开，那个年代通信不方便，渐渐也就断了联系。这些年我找了很久，最近才知道他回老家待着了，好不容易找到时间来看看的...”
　　宋怡雯的孙女在一旁挽着她，在场之人都知道，那个年代让很多人都认识了，可又很残忍的拉开了。
　　有些人，相遇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也许会因为时间和距离分开，但那段相处的时间，会成为彼此心里永远的光。
　　葬礼定在第三天，其实很简单，并没有像当地那些隆重的葬礼那样宴请宾客，也免去了所有的繁文缛节。只有这么几个亲近之人到场，准确来说，也不算什么亲近之人，除了宋怡雯和她孙女，也就是这次办案的人，还有村里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辩护
　　葬礼这天，久违的下起了雨。天空变得灰蒙蒙的，也不再湛蓝，空气里很潮湿，弥漫着一种忧愁。王沐黎注意到，宋怡雯站在那里流下了眼泪，她虽然苍老，但很有精神气。可这次，她看起来像是瞬间苍老了许多。
　　葬礼的仪式不到十分钟，人们渐渐散去。王沐黎和苏立新也准备离开，却被宋怡雯叫住，“我听说，之前这地方有个人报警，说是方念孝跟踪她对吗？”
　　王沐黎和苏立新转身看着她，两人来的急，只打了一把伞。这会苏立新撑着伞，两人离的很近。
　　宋怡雯淡淡笑道，“以前在大西北的时候，那里大多都是荒漠戈壁，那种风景，偶尔见一见还好，可要是长时间的见了，便觉得枯燥无味。有一次，我们偶然去到一个村子，那里的建筑很漂亮，跟这里的建筑有点像。我和方念孝便时常去那里，我离开大西北的时候，跟他说，如果我回去，让他一定在那里等我。”
　　宋怡雯的孙女扶着她走到树下，“我没想到....他竟然等了我一辈子，是我对不起他。”
　　宋怡雯深呼吸一口气，才说道，“方念孝那样清高的人，他是很有原则的。哪怕他到老了神志不清，也绝对不会做出见不得人的事情。”
　　像是要证明什么一般，宋怡雯这话说的很用力，也很认真。只是那掩埋在黄土之下的人，再也听不到有人为他辩护，再也看不到有人为他流泪了。
　　葬礼结束后，刘静怡也好的差不多了。这期间，大丰一直陪着。回到民宿后，王沐黎和谢薇难得的在一楼大厅里的沙发上休息了很久。一楼大厅里有电视播放着，谢薇坐的还算比较端正，王沐黎则斜靠在沙发上。他们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些零食饮料，却没怎么动。
　　唐奕从后面过来，坐到他们对面的沙发上，他看了一眼电视机，里面放的居然还是好多年前的《流星花园》，他不由得笑道，“你们俩这是干嘛呢？”
　　王沐黎半点没动弹，懒洋洋的答道，“看电视呢。”
　　唐奕撇嘴，不相信的看向谢薇，“你居然也看这个？”
　　谢薇点头，“嗯，在看。”
　　“不敢相信啊，谢薇，我记得你很少看这种类型的电视剧啊。”
　　谢薇也靠在了沙发上，答道，“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来这里，协助调查这案子还挺累的。”
　　“对啊。”王沐黎也说道。
　　“但是吧，”谢薇看着王沐黎，“其实我这次做的事情很少，不像你们还去了山上找人。但我感觉比在队里的时候还要累一些。”
　　王沐黎沉默着，唐奕也知道他们的事情，说道，“我以前总跟沐黎说，别太辛苦，但我第一次跟你们一起出来，还挺佩服你们的。”
　　“佩服什么？”谢薇问道。
　　“佩服你们遇到这种案子，还能恢复正常。”唐奕由衷的说道，“我之前只觉得你们辛苦，也知道你们危险，但有一点却是忽略了。你们应该也会看到很多人情世故、人心险恶吧。”
　　王沐黎和谢薇都笑了笑，是啊，众人都以为她们是铜墙铁壁，哪怕受伤成为了家常便饭，哪怕熬夜熬到黑眼圈都很重，哪怕和家人聚少离多。可只有她们自己知道，背后的难处有多少。身体的劳累并不算什么，重要的是，那些案子中的人性的点，会让她们久久无法平静下来。也就是工作了这么多年，她们才学会调节自己。
　　夜色来临，白天下了雨，晚上虽然停了雨，但却还是很潮湿。由于下雨，也降了温，站在外面能够明显感受到冷意。王沐黎穿了厚的外套，准备出去转悠转悠，刚一到院子，便看见刘少波坐在那里。若不是因为院子里开着灯，她很可能会忽略刘少波的存在。
　　王沐黎思忖半刻，还是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刘少波右手边的桌上摆了瓶酒，见王沐黎过来，他有些意外，扯出一抹笑来，“你怎么来了？苏立新没和你一起？”


第一百三十五章 礼物
　　王沐黎耸肩，“他在房间休息吧，你怎么坐在这里喝酒？”
　　刘少波笑笑，“要不要喝几杯？”
　　“好啊。”王沐黎没打算真的喝，但看着刘少波这样，估摸是跟方慈有关系，正好她也想听听。
　　刘少波给她倒了一杯酒，是果酒。酒杯很小，看起来很有特色。王沐黎抿了一口，和烈性的白酒不同，这果酒尝起来很甜，还带着点清香味道。
　　“我其实没想到，会是方慈。”刘少波轻笑道，王沐黎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搭话。
　　“我第一次见到方慈的时候，是几年前，那时候我刚来这里，对环境也不熟悉。在村里迷了路，是她带我出来的。”刘少波又喝了几杯酒下肚，脸上满是怀念，“她那时候穿着长裙，还是长发，看起来特别的单纯漂亮。她跟我聊天，叫我少波哥，听说我想在这里开民宿后，她跑前跑后的帮我忙活，告诉我哪里的铺子好，哪里的员工好招。我这民宿早期的时候，她还真帮了不少忙。她每次从外地回来，都会来我这里玩，有时候也干脆就在我这里住。我自然是欢迎的。”
　　刘少波说了之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刘少波说，在他的眼里，方慈一直都是曾经那个可爱又单纯的小姑娘，满怀希望，有各种各样的想法，那么鲜活灵动的一个人。
　　如今，那样的一个人背后却有着那么大的苦痛，又犯下了这些不可饶恕的过错。
　　刘少波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只觉得心里很复杂，很难过。
　　回到房间的路上，王沐黎碰到了苏立新。他正从房里出来，房门外的走廊狭窄，两人这么相遇，互相望去，竟然有一种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的感觉。
　　还是王沐黎先开口，“你出来啊？”
　　苏立新点头，“我在外面站会。”
　　见王沐黎正准备进门去，苏立新突然叫住她，“要不要一起在外面待会？”
　　王沐黎一愣，但还是点头答应。二楼的一侧是楼梯，另一侧的尽头则有一处休息的地方，并不是露天的，屋檐下挂着些吊兰，里面则放置了一些沙发，还挺漂亮。有时候，楼上的客人在休息的时候便会来到来到这里，喝喝茶、看看风景也挺好的。
　　两人来到这里坐下，星星点点的灯光闪烁，很是温馨。王沐黎看着他，问道，“心情不太好？”
　　苏立新笑道，“不会.....案子结了，没什么心情不好，你怎么样？”
　　王沐黎也笑了起来，“我又不是第一次跟案子，都这么多年了，就算不是铜墙铁壁，但战斗力和恢复力也很好的。”
　　“那就好，”苏立新回答，“今天我跟叶局说了一下情况，假期也差不多了，估计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原本说出来好好休息玩儿的，没想到折腾这么一出，累的够呛。”
　　苏立新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他看起来有些不自在，递到王沐黎面前。王沐黎本来正揉着脖子，突然看到面前的盒子，不免一愣，说道，“什么？”
　　“送你的。”
　　王沐黎再次愣住，盯着苏立新看了一会，直到盯着他都有些窘迫的感觉，王沐黎才拿起那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支手表，红色的腕带，简洁的表盘，特别利落大气，非常符合王沐黎的性格。
　　对这手表，王沐黎可谓是一见钟情，便自己准备戴上。苏立新却突然伸过手来，说道，“我给你戴。”
　　表在王沐黎的手腕上，非常合适，王沐黎也越发喜欢，大方的笑道，“谢啦，我都还没送你什么呢。”
　　苏立新摆手，“不用，这表是之前选的，本来早就想送给你，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这次旅行的时候就装上了，想着有机会就送你，你喜欢就好。”
　　“当然喜欢。”王沐黎笑道，“有礼物收还挑三拣四的话，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吗？”
　　两人顿时笑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悠闲
　　回到房间后，谢薇正靠在床上看书，她一抬眸就瞧见了王沐黎的手腕，挑眉道，“苏队送你的吧？”
　　王沐黎满是惊讶，“你怎么知道？”
　　谢薇撇嘴，“很简单啊，平时我约你逛街买衣服，你都嫌懒，更不要说这些东西了。而且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你主动买过什么装饰品，你那些为数不多的首饰，不都是别人送的吗？”
　　王沐黎笑道，“不过苏立新送的这表，我还真挺喜欢。”
　　“嗯，是很适合你。”
　　“对了，谢薇，你说，苏立新送我一支表，我回一个什么呢？”
　　谢薇放下书，“你想送什么就送什么呗？”
　　“我这不是没想到吗？我一般给我哥送礼物的话，就随便买个什么。但苏立新，总不能这样吧。”
　　谢薇憋笑，但还是替王沐黎认真想了一番，“我觉得，你和苏队经济条件都不错，要不你抽空给他做个什么礼物吧，礼轻情意重，说不定他还更喜欢呢。”
　　“倒也是。”王沐黎开始认真思索，到底要给苏立新送个什么东西了。
　　到了第二天，大家如期回到了M市。来的时候满怀期待，回的时候满身疲惫。最让人觉得惊讶的是，刘静怡仿佛变了个人，性格不再那么骄纵莽撞，而且还对他们态度变得好了起来，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温柔懂事了。
　　不过么，在场的人都是注重细节的人，谁都没有忽略掉，刘静怡看向大丰的眼神里时常满含情意。
　　回去的路上，刘静怡才算是心情平静的解释了当时为什么会那样去见方慈。那天白天，刘静怡在民宿的院子里休息，方慈便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那张服装的宣传单。刘静怡本就是做这一行的，自然很有兴趣，两人便聊了起来。
　　结果刘静怡发现，方慈对于这一行特别了解，而且很多理念和她不谋而合。刘静怡心中高兴，觉得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方慈邀请她参加一个当地的活动，不过方慈说，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她在做服装，所以希望刘静怡去的时候要隐蔽一点，不能被人发现。
　　刘静怡虽然骄纵，但心思单纯，加上方慈讲的特别真实，她便答应了下来。方慈还替她出谋划策，给她出主意，告诉她要怎么离开比较适合。
　　让刘静怡没想到的是，她离开之后，就被方慈给弄晕了。
　　.....
　　回到M市后，王沐黎刚洗个澡换身衣服，还没来得及躺下，就接到了爷爷的电话。说起来，王沐黎还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见爷爷了，想着目前还不算忙，王沐黎便开车来到了爷爷的家里。
　　王沐黎的爷爷王宗仁住在校区内，是那个年代学校里分发的房子，很老旧，也没有电梯，但环境特别好。王宗仁一直住在这里，王沐黎的奶奶去世后，家里想过接他去住，也方便照顾他。但王宗仁坚决反对，他一向自在惯了。
　　于是，家里只能请一个临时工，每天给他打扫卫生做做饭，而王宗仁呢，住在这里，周围的邻居基本都是老同事了，有时候还能一起画个画，或者下个棋、钓个鱼什么的。
　　老房子不高，每一栋也就六层。房子外面的街道上都是参天大树，长的硕大无比、非常茂盛，怎么也得好几十年了。已是冬季，但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从树枝的缝隙间照下来。王沐黎穿着一件大衣，头发披散，走路带风，英姿飒爽。
　　刚走到一楼，就瞧见里面出来一人，正是王宗仁，他如今已经七十八岁，头发花白，但精神很好。他穿着一件中山装，王沐黎远远的瞧见了，不自觉就露出了笑容。
　　“爷爷，您这是去哪儿？”王沐黎叫道。
　　王宗仁这才看见自己的孙女来了，顿时笑的合不拢嘴，可说出来的话却还抱怨着，“你这臭丫头，终于想起来看我了？我还以为你天天忙得把我忘了。”
　　“哪有。”王沐黎笑道，走上前去挽着王宗仁，“我这不是来了吗，你看，我还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糕点呢。”
　　王宗仁一直带着笑，“算你有良心。”


第一百三十七章 学生？
　　王沐黎问道，“爷爷，不是说了我过来吗？你这会下来干什么？”她打量着王宗仁，“还特意穿上了中山装，打扮的这么精神，不会是找老伴了吧？”
　　王宗仁一瞪，轻拍了一下她，“瞎说什么？你和唐奕都三十岁的人了，还单身着，我操心都来不及，哪里有心思找老伴儿。”
　　“那你下来干什么？”
　　王宗仁挑眉，神秘兮兮的说道，“我有个学生最近回咱们这里了，他回来后还看我来着，这不是.....今天天气好吗，我就邀请他过来坐坐。”
　　“学生？”王沐黎想了半天，“哪个学生？我怎么不知道？”
　　“废话，我带了那么多学生，难道每一个人你都认识啊。”王宗仁说道，突然，他看着前方，“来了，来了。”
　　王沐黎还没反应过来，王宗仁就走上前去，王沐黎的视线被拦着，等回过头来，才发现王宗仁笑嘻嘻拉着的那人，竟然是，苏立新！
　　王沐黎一脸惊讶，苏立新也特别意外，两人就这么站着，谁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对方。
　　王宗仁在一旁笑的极其灿烂，他眼神在这两个年轻人身上晃来晃去，心里觉得非常般配，他暗自感慨，果然今天这邀请没出错。瞧瞧这苏立新，长的不错，和自家孙女站在一起多好。
　　王沐黎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爷爷今天这是闹哪一出了。她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对苏立新很抱歉的笑笑。苏立新也明白了为什么王宗仁会特意叫他过来，他低头笑了笑，本来还以为前路漫漫、路途遥远呢，没想到此处竟然有人相助。
　　王宗仁的家里还是老式的装修，三室一厅的房子。原本三间都是卧室，后来王宗仁让人将其中一间弄成了书房，自己睡一间，另一间就用来做客房。他这里很少有人来过夜，无非也就是唐奕或者王沐黎过来。但两人也很少过夜，基本都是晚饭后回自己的住处了。
　　内部的家具虽然有些陈旧，但价值不菲，都是上好的木料。那老式的红木书柜如果现在放到市面上，怕也要被人称一声古董级别的了。墙上是王宗仁自己的字，写着“上善若水”。茶几上还盖着桌布，上面是茶水。王沐黎很自觉地担任了煮茶的职责，苏立新在一旁觉得特别新奇。
　　王沐黎指尖微翘，在那里一丝不苟的煮着茶，她头发本是披散着，微微侧头的时候，几缕头发便落到了前面，却显得极其好看。这一刻，她身上没有那种利落果决，有的只是一分娴静和温柔，像是从古画上走出来的女子，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煮着茶，这世上任何嘈杂都被她抛在脑后，也打扰不了她。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王宗仁了，他回到家后便戴上了他那副细框眼镜，时不时的还推一推自己的镜框，认真做一个吃瓜群众，生怕错过一点一滴。王沐黎煮好茶，为他们添上，抬起头来，王宗仁这才咳了咳，说道，“立新，你尝尝，这是我朋友送我的老白茶。”
　　苏立新喝了一口，眼角的余光看向王沐黎，眼里的温柔笑意都快溢出来，“嗯，很好。”
　　王沐黎在爷爷家比较放松，不像在外边那么时刻注意，心思也放松了许多，倒是没注意到他们的这些弯弯绕绕。王宗仁在一旁说道，“立新，我跟你讲啊，别看沐黎平常大大咧咧的，这女儿家该有的心思她都有，她煮茶特别好，还是我以前手把手教她的。”
　　苏立新笑笑，王沐黎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爷爷，我这都很久没煮了。”她看向苏立新，“对了，你怎么会是我爷爷的学生？”
　　苏立新敛下眉眼，看了一眼王宗仁，才回答道，“前几年王教授来京都做讲座，我去听过，后来有一些交流。”
　　王沐黎点头，也没太放在心上，她知道爷爷经常会去外地做一些讲座，有时候也会开一些课。她喝了一杯茶后，说道，“我去个卫生间，你们聊。”
　　待王沐黎离开，苏立新才看向王宗仁，只见王宗仁手里还拿着茶，眼神却有些悠远，苏立新叫道，“教授？”
　　王宗仁回过神来，笑道，“你刚刚怎么不说事实？”


第一百三十八章 做菜
　　苏立新摇头，“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合适的时候。”
　　王宗仁放下茶杯，叹气道，“其实，沐黎那孩子记得当年的事情，但恐怕，她不一定记得你了。”
　　“嗯，我知道。”苏立新喝了口茶，“但不重要，那件事情也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不记得也好。”
　　王宗仁再次叹气，“她当年被救回来后，只记得她爸出了事，对于具体的细节，一直记得断断续续。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有想过让她全部想起来，可她那时候太小了.....”王宗仁眼里渐渐有了泪意，“我实在不忍心，就干脆算了，只要她好好的活着，想不想得起来都没关系。”
　　苏立新点头，王宗仁有些愧意，“只是，苦了你，一直都记得。”
　　苏立新温柔答道，“教授，别这么说，沐黎也是我想要保护的人，我也希望她能生活的很好。至于我，其实也很幸运，我跟着父母到了京都，远离这里，生活的特别好。”
　　这时，王沐黎从卫生间里出来，见他们似乎聊着什么，笑道，“你们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
　　苏立新说道，“我正在跟教授说，我们俩现在在一个地方工作。”
　　王宗仁也点头，“是啊，瞧你们俩多有缘分。”
　　“什么缘分啊，”王沐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爷爷，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饭。”
　　“哟，你这丫头竟然想给我做饭了？”
　　王沐黎无奈，“我是懒，厨艺也没我哥好，但做饭这种事又不难，我肯定能做好。”
　　王宗仁哑然失笑，“冰箱里有菜，我也没什么要求，你弄归弄，别把我厨房给炸了就行。我这是旧房子，你要是给我弄的没地方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至于吗？做个饭而已，我又不会拆了你家房子。”王沐黎一边说一边朝厨房走去。
　　见王沐黎进了厨房，王宗仁才对苏立新说道，“你去看着点她，不然的话，那丫头准会把我厨房给弄的一团乱麻。”
　　苏立新站起来，走到厨房门口。厨房的台面上摆了些菜，王沐黎正在奋力切菜，那架势倒不像是在切菜，反倒像是打仗一般。苏立新暗自觉得好笑，走了进去，“我来吧。”
　　王沐黎一愣，“你会？”
　　“会的不多，但应该还能上的了台面。”
　　王沐黎也不扭捏，直接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从厨房的门后拿过一个围裙，递给苏立新，“穿上吧，别把衣服弄脏了。”
　　苏立新正拿着菜刀，无奈道，“我手上有东西，要不你帮我戴？”
　　“行。”苏立新低头，王沐黎将围裙套在他头上，又绕到他身后去给他系上。她在后边认真，苏立新在前边满脸笑容。
　　王沐黎站在一边，特别稀奇的看着苏立新认真切菜、弄菜，不由得很是佩服，“你说现在这世道，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么会做菜啊？”
　　苏立新看她，“还有谁？”
　　“我哥啊，”王沐黎回答，“我时常觉得，我哥要是不开公司，当个厨子也是很好的。说不定他的店还能成为一个网红餐厅，想一想那画面，一个长的帅气的厨子，做出来的菜又好吃又好看。”
　　苏立新没搭理她，指着那边，“给我剥蒜。”
　　“哦，”王沐黎乖乖的在一旁剥蒜，“对了，我爷爷今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用的是什么理由。”
　　“教授说，让我过来陪他喝茶下棋。”
　　王沐黎“噗嗤”一笑，确实是他爷爷的风格，她看着苏立新，“我爷爷呀，这是乱点鸳鸯谱，看我单身，着急的不得了。”
　　苏立新也看着她，眼里极其认真，“教授这不算乱点鸳鸯谱，而是，当了月老牵线，还牵对了。”
　　王沐黎眼睛一瞪，脸色微红，她连忙低下头去剥蒜。


第一百三十九章 身影
　　这一顿饭，自然是苏立新做好的，色香味俱全、非常吸引人。王沐黎吃的津津有味，王宗仁看的乐呵呵的，一直到他们走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没停下来过。
　　苏立新和王沐黎是下午一起离开的，太阳依然还高挂空中，在这样的冬季照在身上特别舒服，暖意融融的。两人并肩而行，身形契合。王宗仁在阳台上端着一杯热茶，看着两人的身影连连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在爷爷家里的时候，王沐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反而现在两人出来了，在这宽阔的路面，她倒有一丝紧张出来。
　　“要不要喝饮料？”苏立新突然问道。王沐黎一愣，没反应过来，苏立新指了指前方，原来，在路口的右侧，有一家奶茶店。店里有不少情侣，一看都是学生。这本就是校内，看起来很是美好。
　　“好啊。”两人走了进去，他们都不是年轻的学生，但男的帅气、女的漂亮，两人身材修长，又穿着大衣。一个长发飘飘、面貌精致，一个短发俊朗、眉目清晰。怎么看都是极其登对的，而且这样的颜值和气质在人群里很是亮眼。于是，众人的目光便不自觉的看向他们。
　　买好奶茶后，两人又出去，兴许是被那些学生给盯着的原因，王沐黎觉得好笑，倒也不紧张了。她侧头看着苏立新，突然问道，“你猜，我最怕的是什么？”
　　苏立新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于是认真想了想，回答道，“你怕黑？”
　　“不对。”王沐黎笑着摇头。
　　“你怕高？”
　　“不对。”
　　苏立新再次想了想，“你怕，一个人太孤独？”
　　“嗯....”王沐黎咬着吸管，“好像快接近了，但还是不对。”
　　“那，你怕什么？”苏立新停下脚步，很认真的问道。
　　王沐黎站在他面前，明明脸上是笑，可眼里却分外认真，“我怕，习惯了你的存在。”
　　苏立新被这话给惊到了，他从来没想过，从王沐黎的口中能听到这样的话。他定定的看着王沐黎，而王沐黎的心中也很忐忑。
　　她话没说完，但觉得这句话也够了，她还想说：我怕，习惯了你的存在，不自觉的展现女生家的羞怯和小脾气，会成为一个导火线。我怕，以我们这样的危险处境，我会有想要和你共度一生的意愿。
　　如果没有开始，那就不必过多忧虑。可如果未来要分离，那又何必开始。
　　苏立新缓过神来，直接一把抱住了王沐黎，他抱的很用力，过了好一会才放开王沐黎，而王沐黎满脸惊讶，也反应不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沐黎，我知道你的担心和顾虑。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认真的，你大可习惯我的存在，我不会离开。我之所以不愿意强调，是因为有时候，说出来的话太好听，反而不像是真的，我可以用实际行动告诉你。我们的工作性质特殊，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的关系，我从一开始，就是想要和你共度一生的。”
　　苏立新说这番话的时候，和往常说话的语调极其不同，和上次跟王沐黎表达自己心意的紧张不同。这一次，他带着坚定、温柔、情意，他也没想过自己还能有这样的时候，若是旁人见了，也会觉得稀奇。
　　而王沐黎也笑了起来，“我呢，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人，我得承认，我很欣赏你，所以我一直在认真考虑。”
　　苏立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不着急，慢慢来，顺其自然。”
　　太阳渐渐往下，还不到黄昏，但云彩已经被镶上了一层金边。路上随时可见年轻的学生，他们朝气蓬勃，有人为繁重学业苦恼，有人沉浸于甜蜜的爱情之中，有人和朋友打闹。总归都是年轻正好，这样的年纪，哪怕素颜朝天，哪怕穿着朴素，也有一种别致的美感。
　　王沐黎和苏立新两人在路面慢悠悠的走着，他们很少这样，在一个安静的环境里，抛却嘈杂，静谧美好。


第一百四十章 地铁站
　　入夜，今天不是周末，只是普通的周三。七点半，正是这座城市里许多人下班后又加一会班的时间。路上的人行色匆匆，基本都戴着耳机，低头看手机。
　　地铁四河站，是CBD中心，这里有许许多多的公司，在那每一个的办公楼里，都有着无数的打工人。他们这时候陆陆续续的从办公楼里出来，大多数人都要乘坐地铁回家。
　　谢宇澜难得下了个早班，他公司所在的商业楼到地铁口不到五分钟，而从这个地铁站到他租的房子，不到四十分钟。在这种大城市里，这样的通勤距离和时间，算是很近了。谢宇澜穿的不厚，已是冬季，别人都穿着大衣之类的，可他就穿了个灰色的卫衣，外面套了一件夹克。他戴着一个鸭舌帽，前面的头发有些长了，已经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走的很慢，双手插在衣服兜里。他的耳机有些旧，但用着习惯了，他觉得自己算是个念旧的人，如果不出意外，一般也不会花钱去买新的。他就这么慢悠悠的走着，脑子里想着晚上回家吃什么，是点外卖呢，还是在家自己做菜。楼下新开了一家面馆，看起来好像还不错，说不定可以去试试。
　　地铁走廊边上总是会摆放一些贩卖机，有卖饮料的，有卖花的，也有卖玩具的，或者是拍证件照的。谢宇澜从来不会留意这些，他走这条路，一直都是进站、出站，然后回家，或者去公司。
　　耳机里放着的歌是他很喜欢的老歌，大约是初中那会特别流行的，放到现在来说，其实已经算过时了，可他就喜欢这些。突然，有人从后边撞了他一下。
　　谢宇澜很不悦，皱眉看去，是一个年轻的女生。那女生染着黄色的头发，化着妆，好像着急赶路，她似乎没注意到自己撞了人，直接往地铁站里进去。谢宇澜取下一只耳机，在原地定定的站了一会，直到那个女生快要进站了，谢宇澜才突然加快脚步跟上。
　　他将帽檐压的更低，在地铁门要关上的前一秒，他才上了地铁。地铁站的工作人员有些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若是他被地铁门夹上了，那有麻烦的可是这些工作人员。
　　谢宇澜靠在门口，那个黄头发的女生就坐在他旁边，正在玩手机。她看的是一些短视频，其实挺没营养的，谢宇澜觉得很肤浅。过了一会，女生突然站了起来，准备下车，谢宇澜也跟上了。
　　他仔细看了看，这一个站距离他住的地方还有两个站，其实并不远。他不远不近的跟着那女生，大约走了十分钟，那女生进了一个小区，谢宇澜也跟着进去了。这小区管的很松，又或者是，在这个时间，人来人往，门卫也懒得一个一个的盘问。
　　谢宇澜跟着那女生到了电梯，并没有进去。他注意到，女生进去的电梯在17楼停下了。他想了想，先离开了这里，在外面的时候，他看到有外卖小哥正在送外卖。于是，他在楼下的椅子上坐了十分钟，又进了电梯，按下了17楼。
　　17楼有六家住户，谢宇澜有些犯难。楼梯口有窗户，他在那里站了会，耳机里的歌一直没有停下，他想了想，叹了口气，决定回家。刚按了电梯，便瞧见右侧的一个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人，正是那个女生，不过她换了身紧身的连衣裙，看起来还补了妆。谢宇澜有些意外，定定的看着那个女生。
　　她正要关门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包，似乎是没有戴钥匙，她无奈的摇头，便又打开门，准备回去拿钥匙。
　　这次，谢宇澜不再纠结犹豫，在女生的门还没关上时，就闪身进了屋。
　　女生被吓了一跳，想要大声呼喊，却被谢宇澜一手捂住了嘴巴。女生眼里满是惊恐，谢宇澜捂着她的嘴，将她按在沙发上，随手拿过一个毛巾塞在她的嘴巴里。又在茶几下方找到一个胶布，谢宇澜直接就将她封住，这才觉得松了口气。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房间内
　　女生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即使她手脚还可以活动，这时候她已经没了力气。谢宇澜走到窗户边，拿过一根跳绳，又回来将女生的手脚给捆住。
　　似乎已经绑好了，谢宇澜拍了拍手，他取下了耳机，却不说话。他在房间里转悠起来。这房间是个普通的一室一厅，装修的很精致，客厅里的一侧被拿来当化妆的地方，有很多的化妆品。他走进女生的卧室，有些杂乱，但充盈着香气。
　　谢宇澜能觉察到，这屋里的香味和女生身上的香味是一样的。他打开女生的衣柜，里面的衣服花花绿绿，各种款式都有。他皱了皱眉头，又走出房间，在客厅里转悠。
　　女生被绑着，妆都哭花了，又因为不能说话，一双眼睛里尽是惊恐慌乱。她看着谢宇澜在客厅里转悠，时不时的翻翻东西，也不知道他究竟要找些什么。
　　谢宇澜进了厨房，拿出了一把水果刀。女生吓的不行，谢宇澜走到她跟前蹲下，一把扯出塞在她嘴里的毛巾。
　　女生因为嘴里长期塞着毛巾，嘴巴都已经很酸了，她很是害怕的说道，“你，你是谁？你想要干什么？”
　　谢宇澜凑近她，两人近乎鼻尖触碰，几乎快要吻上。女生害怕的不行，一直往后退缩，可她的背后是墙，再也无路可退。谢宇澜的眼里带着些疑惑，“你不记得我了？”
　　女生听了这话，更加害怕，她话都说不出来，一边哭一边摇头。
　　谢宇澜皱着眉头，扯过几张纸，替她擦掉眼泪和花掉的妆容。他很小心翼翼，仿佛在擦一件珍贵的瓷器，那动作极其温柔，女生有些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的意图。
　　谢宇澜擦完之火，将纸巾扔在旁边，又拿起水果刀，他靠近女生，见女生还发着呆，他轻笑出来，随后吻上了女生。那女生瞳孔放大，尽力挣脱，可她一个女孩子的力气哪里比得过谢宇澜。她逃不脱，只得被迫承受这一个很莫名其妙的吻。
　　当谢宇澜离开她一点距离后，她还有些呆滞，谢宇澜再次轻笑，“你不该撞我的，撞了我又不道歉，我真的有那么普通吗？”
　　女生没反应过来他究竟在说什么，谢宇澜又喃喃自语，“为什么你们都要忽视我呢？”
　　女生还没来得及开口，突然觉得心口一疼，她低头，是谢宇澜将那刀刺在了她的心脏上。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就感到了生命的流逝。在生命的最后一秒，她看见墙上挂着的钟，是晚上九点，是她和好友约好了吃饭的时间。
　　最终，她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和这个世界都没来得及说一句话。
　　谢宇澜皱着眉头，就这么盯着她很久，像是在观察一件很稀罕的东西，他就这么蹲着，直到双腿都有些发麻了，才站起来。他想了想，将这女生给抱到了床上，心脏的那把刀还明晃晃的插在女生的身体上，他并没有刻意收拾屋子，只是去卫生间里洗了个手。他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的衣服还挺干净，这才走到门口，看到外面没有人，他才戴着耳机出去。
　　一直走出小区，他都很顺利。
　　他抬头看着天空，今晚竟然有月亮，虽然看着模糊，但好歹是有的。谢宇澜深呼吸一口气，他决定要从这里走路回去，他打开导航，看了看，得走四十分钟。如果是往常，他一定觉得很麻烦，可今天他心情很好，他戴着耳机，按照导航的路线开始回去。
　　这个时间，路上的店铺都还开着，有香气腾腾的烧烤店，有打折促销的服装店，有药店在做活动，经过的广场也有一些大爷大妈在跳广场舞。
　　谢宇澜往常从来没注意过这些，这几乎算是他第一次去认真观察身边的事情，原来如此有趣。
　　今晚夜色真好！谢宇澜这么想着，他觉得，今晚他一定能睡个好觉。


第一百四十二章 现场
　　王沐黎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在办公室的时间了，正好是十点整。她刚从卫生间回来，就看到大丰正挂了电话，她问道，“有案子？”
　　大丰回答，“嗯，香湖湾地铁站旁边的小区里。”
　　苏立新已经起身，将王沐黎的外套拿着，“走吧。”
　　从队里出发的话，他们就会和谢薇、大胖一起，只是坐在不同的车上而已。
　　还没到楼上，就看到了报案的人，是个年轻的女生，一双眼睛都肿的不成样子，有工作人员正在现场安抚她。王沐黎走了过去，和工作人员打了招呼，这才看向女生，问道，“是你报的案？”
　　女生抽泣的点头。
　　“你怎么发现死者的？”王沐黎问道。
　　女生回答，“我和小梅是好朋友，我们昨晚约好了，九点一起吃饭，然后去唱歌。可是我等了她很久都没来，我还以为她临时有事，今天早上来找她，就发现，她，她死了。”
　　女生一说完，又开始忍不住哭泣。王沐黎继续问道，“既然昨晚约好了时间，那她没去的时候，为什么不当时找她呢？”
　　“我就以为她有事情，我有她家里的钥匙，今早才来....都怪我....”
　　王沐黎皱着眉头，“行了，你先别哭了。”她跟旁边的工作人员交代了几句，便上了楼。
　　到了现场，大家各自忙活。
　　苏立新和王沐黎兵分两路，带着关航和大丰分别去对周围的环境进行调查和走访。
　　17楼就六家住户，苏立新和关航去了楼下，而王沐黎和大丰则在这一层楼。女生被害的房间是1701，在走廊的左侧尽头，这边还有两家，另外三家在电梯的另一边，得经过电梯门口才能过去。
　　挨着1701的家里没人，打电话问了物业，又辗转要到了他们的联系方式，才知道他们家里的人最近出国玩去了，都走了一周，要等下一周才回来。而这边另一家则是1703，王沐黎和大丰走到1703的门口，大丰敲门，过了许久门才开。
　　出来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明明已是冬天，大家都穿的毛衣和大衣一类，可他偏偏穿着一个宽大的背心。他体型肥胖臃肿，头发乱糟糟的，一双小眼睛睡眼朦胧，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到底什么情况。他左手揉着眼睛，右手拉着门，迷迷糊糊的问道，“你们是谁？”
　　大丰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你这是刚睡醒？”
　　中年男人再次揉了揉眼睛，仔细的将大丰的证件看了看，才算是清醒过来，“你们找我干什么？”
　　王沐黎指着1701的方向，“昨天晚上，你有听到1701有什么动静吗？”
　　中年男人摇头，“昨晚上我戴着耳机打游戏，一直打到凌晨三点多才睡。”他这才走出自己的家门，看着那边，问道，“隔壁出什么事了？”
　　王沐黎再次问道，“隔壁的住户，你了解吗？”
　　中年男人耸肩回答，“只知道是个年轻的女生，碰到过几回，但没搭过话。是她出事了？”
　　王沐黎和大丰并没有回答，这时，谢薇和助手将女生的尸体已经装在了裹尸袋里，正从里面往外运送。中年男人惊讶的不得了，最后才很是惋惜。
　　电梯的另一边也是三户人，都住着整整齐齐的三家人，昨天晚上，他们都在家里，根本没出来过，更不要说能发现1701的异常了。
　　苏立新和关航再次回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他们虽然没能从楼上楼下的邻居口中问出什么，但他们拿回了小区的录像。
　　勘验完现场回到队里，已经接近下午两点了。众人叫了外卖，一边吃一边看录像，可直到看到了晚上，他们也没看出来凶手到底长什么样。在录像里，凶手戴着个鸭舌帽，头一直很低，穿的也挺普通，这样的打扮，街上的年轻人一抓一大把。


第一百四十三章 意图
　　王沐黎伸了个懒腰，转头看着关航，“死者的家属通知了吗？”
　　关航点头，“通知了，明早应该能到。吴小梅不是本地人，今年大学刚毕业，还没正式找到工作，她爸妈为了让她住的舒服点，就给她买了这么个房子，一室一厅，够她住。”
　　“嗯，那就好。”
　　“不过，黎姐，谢薇那边说，吴小梅并没有被侵犯。”
　　众人有些惊讶，凶手入室杀人，没有侵犯吴小梅，而且从现场来看，吴小梅家里的物品也都很完好，贵重的东西也都没丢。那凶手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意图是什么呢？
　　“先查吴小梅的人际关系，”苏立新说道，“凶手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杀吴小梅。”
　　“其实现场有个地方挺奇怪的，”王沐黎右手习惯性的拿着笔，左手撑着额头，“现场明显能看出来，吴小梅应该是在沙发那边被害的，从沙发到床边的血迹一直是滴落状，所以凶手在吴小梅死后，还将她抱到了床上，这么大费周折干什么呢？”
　　办公室里一片沉默。夜渐渐地深了，他们并没有留在队里熬夜，而是回去简单的休息。
　　王沐黎走到住宿小区楼下时，想了想，去楼下的便利店里买了好几瓶酸奶。走到前台的地方，正准备付钱，旁边一只手就伸了过来，王沐黎一愣，转头看去，竟然是唐奕。王沐黎瞬间笑了起来，“哥，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
　　“忙工作呗，你还要买什么吗，我一起付了。”
　　“不了。”王沐黎摇头，当唐奕付钱的时候，王沐黎惊讶的发现，唐奕竟然是买了一包烟。她看了唐奕好几眼，他们一起长大，可以说，爸妈都没她了解唐奕，她记得，唐奕几乎是不抽烟的。就连酒也很少喝，只有必须应酬的时候，才会喝一些酒，但从来不会让自己喝醉。
　　他怎么突然开始抽烟了呢？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回去的路上，王沐黎一直时不时的看着唐奕，直到走到了唐奕的门口，她还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站在门口，唐奕轻轻拍了一下她脑袋，笑道，“想什么呢？一路就盯着我看。”
　　“你怎么知道的？”
　　唐奕无奈，“你这欲言又止的表情，从我给你买酸奶的时候，一直到现在，不都是这样吗。”
　　王沐黎终于问到，“哥，你为什么突然开始抽烟了？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唐奕拿烟的动作一顿，他眼里闪过一丝失落，随后笑道，“没事，最近工作太忙了。”他再次摸了摸王沐黎的头，“别担心，我不会抽很多。”
　　“那就行。”王沐黎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唐奕，“那我先回房间去了啊。”
　　“嗯，去吧。”唐奕看着王沐黎进了屋，他脸上的笑慢慢变得苦涩，随后摇摇头，也进了屋。
　　天空变得还没有怎么大亮的时候，王沐黎就已经到了队里。大门的外边已经有很多早餐摊了，她在路边卖煎饼的地方买了一个，那卖煎饼的大妈是老熟人，笑嘻嘻的给她多弄了些东西。王沐黎一边吃着煎饼一边往里面走，她也不顾形象，刚到大门就瞧见了苏立新。
　　也不知怎么的，在看到苏立新的那一刻，王沐黎突然想起了前几天在网上看到过的一段话，大意是说，女生如果一边走路一边吃东西会很没有形象，会在男生面前减分。若是往常，王沐黎定会对这些东西嗤之以鼻，连想都不会去想，可现在，她张着一个大口正咬着煎饼，感觉咽下去也不是，吐了也不是。
　　她从来不觉得吃个煎饼也能有这么憋屈的时刻，她看着苏立新慢慢朝她走过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咬下了那口煎饼，味道极好。
　　反正她什么性格，大家都知道，何必为了那么点话去为难自己。


第一百四十四章 秀才爱上兵
　　苏立新走近，眼中含笑，“来这么早？”
　　“对啊，你不也是吗。”王沐黎一边吃煎饼一边说道。
　　“我起的早，想过来再看看案子。”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关航和大丰前后脚到办公室的时候，便看见这样一幕：外面天色已经亮堂了起来，办公室的窗户关着，屋里开了空调，暖意融融。王沐黎靠在椅子上，嘴里叼着一支笔，手里拿着一个本子，聚精会神。而苏立新则坐在一边，他也拿着一个本子，虽然坐的并不端正，却很是优雅。
　　关航和大丰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一句话：秀才爱上兵。虽说这话并不恰当，但在他们看来，王沐黎就是那兵，不拘一格、潇洒自如。而苏立新就是那秀才，一身贵气，像个公子哥，说不定一开口就是几句成语或者诗词来。
　　两人进了屋，打了招呼，刚坐下没几分钟，吴小梅的父母就来了。他们是从外地连夜赶来的，两人就这么一个女儿，十分着急。关航带他们去认了尸体，吴小梅的父母哭的肝肠寸断，差点晕倒。
　　这时，大胖从外边进来，王沐黎立刻站了起来，“有发现了？”
　　大胖耸肩道，“算是有吧，但也算没有。”
　　王沐黎皱眉，看了一眼苏立新，两人都朝大胖走近，苏立新问道，“什么意思？”
　　大胖递过一份文件，“我现在是明白凶手为什么能那么大摇大摆的入室杀人了，因为，他没有指纹。”
　　“没有指纹？”王沐黎重复道。
　　“对，”大胖回答，“我们在现场仔细的搜集了所有的物证，没有他的指纹。”
　　苏立新在一旁思考了会，说道，“不可能是戴了手套，我们已经看过监控，他从进小区，到进电梯，走出电梯，他身上根本没有手套。而且，他按电梯的时候，是直接用手指按的，没有戴手套。”
　　“嗯，电梯那边我们也查过，依然没有指纹。”大胖转身说道，“这样的情况也是存在的，凶手有可能以前受过伤，伤到了手指，毁损了指纹。但这种伤一般都是烧伤，或者化学性质的灼伤。还有就是，凶手可能用了一些其他的途径，来遮住了指纹。但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我们没有找到指纹，但在一些地方发现有一些痕迹，在凶器上也有，很像是手指受伤后摸东西造成的。所以大概率会是前者。”
　　大胖说完之后，便瞧见关航从外边进来，王沐黎看着他，问道，“吴小梅的父母怎么样？”
　　关航回答道，“还行，现在已经平复下来了。我问了问，在吴小梅父母眼里，她是一个比较年轻、追求时尚的女生，和其他女生都差不多。吴小梅性格开朗，也爱打扮，虽然经常和朋友聚会，但不会乱来，知道分寸。”
　　“嗯，昨天问过她朋友，吴小梅并没有谈恋爱，平常出去玩也都是和几个女生，大家关系特别好。每次聚会也就是吃饭唱歌而已，或者一起逛街买衣服。”王沐黎点头道。
　　大胖见他们开始讨论案情，挥了挥手就走了，他累了一夜，现在急需回家补眠。
　　另一边，西河地铁站旁边的商业楼中，有一家科技公司，谢宇澜一如既往的坐在电脑前敲着代码。他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他们部门人很多，平常人来人往，除了有事情找他，其他时候不会有人找他说话的。
　　他今天工作效率很高，也许是前晚杀了那女生的原因，他这两天心情都特别好，觉得自己像是哥谭市的小丑，在黑夜中前行，把别人耍的团团转，哪怕是蝙蝠侠在世，也奈何不了他。
　　他的部门领导从他背后经过，很意外的发现他今天效率奇高，还很赞赏的点了点头。
　　谢宇澜对此并不放在心上。想起前天晚上的画面，他心里有些发痒。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小女孩
　　队里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是晚上的十点。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院子里只有点点灯光闪烁，并不明显。天气转变的很快，这个点突然开始吹起了风，在室内也能够听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非常萧瑟。
　　几人都还没走，在研究案情，这时候突然有电话响，大家都是有些意外。是苏立新接的电话，他面色凝重，挂了电话后，他说道，“又有案子了。”
　　案发地点是在地铁八角站附近的一个小区里，这小区是个相对较老一点的小区，里面绿化做的特别好，看起来有些陈旧，但房价很贵。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本地人，他们在上个世纪房价还没大幅度涨价之前就已经在这里了，后来房价猛涨，他们也变得富裕起来。
　　小区里有电梯，不过每一层都只有两家住户。而发生案子的这家便是在八楼。进入房间，是一个三室两厅的房子，大约一百三十平方米，客厅里很整洁，放了许多孩子的物品。三个卧室都挨着很近，第一个房间是主卧，其他两个房间分别是儿童房和客房。整体的装修都很一致，能够看出来是用心做了装修。
　　在主卧里，有一个女人躺在床上，她并不是像睡觉那样躺在床上，而是横着躺在床上。她的双腿还耷拉在床边。她穿着毛衣和牛仔裤，原本白色的毛衣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几乎看不出来本来的色彩。在隔壁的儿童房里，有一个小女孩也这样躺在床上，她的胸前同样插着一把刀子。
　　小女孩长的很可爱，穿着公主裙，她的房间是粉色的，里面有很多毛绒玩具和芭比公主。
　　王沐黎心里极怒，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儿去，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苏立新也有些动怒，这小女孩看着也就三四岁的样子，凶手居然残忍到这种地步，连这样的一个小孩都不放过。
　　报案的人这家的男主人，也是小女孩的父亲。此刻，他坐在外边，眼睛红肿，双手抱着自己的头。一个大男人在那里泣不成声，哭的撕心裂肺。
　　根据男主人的说辞，他最近这几天是在外地出差，昨天晚上七点多还跟老婆孩子视频，说今天上午就能到家。视频之后，他便睡下了，今天早上到家的时候，发现屋里特别安静，而且空气里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他刚走到卧室，便看到了倒在床上的妻子，他冲过去呼喊，却发现妻子已经没了气息。他再跑到女儿的房间，发现女儿也没了呼吸，他才报了警。
　　他呜咽着说道，“我真的，真的想不出来，是谁。我们一家人都很和善的，我老婆和孩子从来不与人为敌，从来不得罪人的，怎么会呢，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关航走上前去进行询问和安抚，其他人则检查现场。和吴小梅家中差不多，这里的物品都很完好，没有任何毁损。不过，这次的两个死者，是直接死在了床上，没有拖拉的痕迹。
　　谢薇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说道，“两人都是昨晚十一点左右被害的，刀插在心脏上，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从现场回去后，队里的人心情都很沉重。做这行的，见过各种各样的情况，遇到过无数次残忍的画面，但每次见到今天这样的事情，他们还是会很痛心。
　　大丰将死者的信息给整理出来，第二个案发现场的两个死者分别叫做薛亚林和周彤彤，母女关系。薛亚林今年30岁，家庭主妇，主要在家里照顾孩子。周彤彤今年刚满4岁，在附近读幼儿园。
　　根据大白天的走访调查，邻居街坊对薛亚林一家的评价都还不错。薛亚林的先生叫做周凯，32岁，做市场部经理的，经常出差。像这样的小区里，但凡家里有孩子的，家长基本都打过照面。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共同点
　　毕竟和早年养孩子不一样，现在的孩子除了平常上学，还得参加各种培训，恨不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最好是各科出类拔萃。
　　小区里带孩子的，经常会在楼下散步什么的，聊的无非也就是围绕着孩子。就算不记得性命，甚至不认识家长，但对小孩的印象一定很深的。谁都是在和别人家的小孩的比较中成长的。
　　大丰说道，“薛亚林平时社交圈很窄，她的生活就是围绕着孩子打转。孩子去上学的话，她基本就在家里忙活，周围的街坊邻居说，她性格和善，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不是那种会跟人起冲突的性格。”
　　关航点头，“周凯也提过，薛亚林以前是做文字工作的，性格很温柔。生了孩子后，为了能好好的照顾孩子，就辞职在家了。她现在虽然没有工作，但偶尔也会接点兼职，做个校对什么的。”
　　王沐黎咬着笔，喃喃道，“这两起案子有什么共同点呢...”
　　苏立新站了起来，“作案手法一致，凶手作案都是用的水果刀，但型号和样式不一样。周凯这边认出来，薛亚林心脏上的那把刀是他家里的，但周彤彤心脏上的那把刀却不是。所以，很可能凶手在吴小梅家里作案的时候，用的是吴小梅家里的刀，第二次作案的时候，他自己带了一把，但没想到家里还有个人，所以才会又用到了现场的刀。凶手作案后，并没有带走现场的东西，贵重物品都还在，这也是一个特点。”
　　关航疑惑，“他到底图什么呢？”
　　苏立新交叉着双臂，站在白板前，王沐黎则坐在椅子上，一直皱着眉头。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突然，王沐黎站了起来，她将笔指着白板，“地址！”
　　“大丰，你给我拿一张地图过来。”王沐黎说道，“算了，不用，直接用电脑查会快一些。”
　　关航的背后就是电脑，听了这话，他一个转身，就打开了本市的地图。
　　王沐黎指着电脑屏幕，“你们看，案发的这两个地方。”
　　众人看着电脑，苏立新在一旁说道，“关航，把地铁路线图给调出来。”
　　关航立刻调出来，这时，便能很清晰的看到，两个案发现场附近的地铁站在同一条线路上，而且就隔了四个站。
　　大丰喃喃道，“所以，凶手是根据地铁来选路线的？”
　　苏立新回答，“应该不止这么简单，香湖湾地铁站和八角地铁站隔着四个站，中间还有两个站。两个案发现场就在地铁旁边，凶手对这条路线应该很熟悉。”
　　王沐黎表示赞同，“查地铁的监控路线！”
　　两个案子也就隔了一天，所以查监控的话，时间不用拉的太远。但地铁站毕竟有那么多，而且现在根本确定不了凶手到底从哪个站口进入的，他们只能先查两起被害人的路线，再去查附近的可疑人员。
　　即便是这样，也是一个非常大的工程量，队里的人分成了两组，一组盯着吴小梅的监控视频，另一组则盯着薛亚林和周彤彤的监控视频。从白天到晚上，外面的天色变化的很快，但屋里的人都聚精会神。
　　叶怀峰来到队里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场景。他也不好打扰，便叫了苏立新和王沐黎单独出去。
　　长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只有惨白的灯光还亮着。叶怀峰有些严肃，“这案子，上面高度重视，有可能是连环案件。记者那边我已经压下来了，案子没破之前，不会有什么报道，但是，估计你们有压力了。”
　　苏立新揉了揉眉心，“明白。”
　　“行，我就是来跟你们说这事，你们忙去吧。”叶怀峰准备离开，却瞧见王沐黎和苏立新并肩进屋，苏立新还拍了拍王沐黎的肩膀。
　　叶怀峰摇头，一个劲的嘀咕，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冲突
　　在天亮起来的时候，他们总算是从监控视频里找到了凶手。第一个画面是吴小梅被害的当晚，地铁站里，凶手正站在那里，吴小梅走的很快，撞了他一下。凶手戴着帽子，从监控里根本看不出来他的表情，但能看到，他在被撞了后，他停下了脚步，似乎在想着什么，随后突然加快脚步，走上了吴小梅的那节车厢。
　　第二个画面，则是薛亚林和周彤彤出现的时候，也是被害的当晚。薛亚林牵着周彤彤在地铁里，她们走的很慢，周彤彤是个可爱的小女孩，走路还蹦蹦跳跳的，笑的很开心。地铁站的入口处有便利店，周彤彤似乎想吃零食，薛亚林便牵着她往里走去。突然，却有一人从里面很快步的出来，薛亚林一把拉过周彤彤，而周彤彤似乎也被吓到。
　　薛亚林有些生气的瞪了一眼那个人，说了一句话，王沐黎他们听了好多遍，才算听清楚那句话，“你怎么走路的啊？这里有小孩，你就不能看着点吗？”
　　薛亚林说话的语气并不算特别凶，但听得出来是有怒意的。视频里，薛亚林带着周彤彤买了零食出来后，就直接上了地铁，而这时，从一侧的柱子后面走出来一人，便正是刚刚在便利店门口遇见的那人，他也上了那节车厢。
　　从头至尾，都没看清楚过凶手的长相。
　　“就因为这个，他就杀了人家母女？”大丰在一旁怒道。
　　大家都能理解，俗话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像薛亚林这样一个在大家口中都特别温柔的人，女儿被吓到，她肯定会生气的。若是其他人，要是脾气稍微不好点的，说不定就开始骂人了。
　　就因为这个，薛亚林和女儿的命都没了。
　　关航在一旁突然说道，“凶手是不是在西河地铁站上班啊？”
　　众人都看着他，关航解释道，“你们看啊，凶手和被害人相遇的地方都是在西河地铁站，那边附近不是有好多商业楼吗，特别多的公司。而且看凶手这打扮，背那么大一个包，估计装着电脑吧，说不定是个做互联网的呢。”
　　“还真有可能....”大丰说道。
　　王沐黎伸了个懒腰，“行了，都稍微休息休息吧，你们谁有空去跟我坐一趟地铁啊？”
　　“我跟你一起。”苏立新站起来，随后再回头说道，“都去洗把脸吧。”
　　他们要去的，正是西河地铁站。西河地铁站附近全是高楼大厦，要么就是那种商业楼，里面有大大小小的公司；要么就是就是商场，还有一些酒店。来这座城市的年轻人，很多都会选择在这里工作，一来是这里公司多，工作机会就多。二来，这里的高楼大厦比起老区的建筑来说，更让人有一种繁华的感觉，能让人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大城市。
　　来到视频中的那家便利店，这个点并非上下班的高峰期，所以人并不多，稀稀疏疏的几个。店员在里面友好的说，“欢迎光临。”
　　王沐黎拿了两瓶矿泉水，走到收银处，那收银的店员是个年轻的姑娘，接过矿泉水就准备扫码。王沐黎拿出证件，说道，“你好，有几个问题想问问，方便吗？”
　　那姑娘一愣，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两人的身份会是这样，连忙点头道，“什么问题啊？”
　　王沐黎说道，“你记不记得，昨天晚上，这里是不是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出去，在门口和一对母女起了争执？”
　　那姑娘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可以跟我们说说具体的情况吗？”
　　这会店里除了王沐黎和苏立新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什么客人，姑娘得了空，回答道，“昨天晚上那会，那个戴帽子的男人进来买了包烟，他走的很急，差点撞到在门口那小女孩。我还看了一眼，小女孩没事，不过她妈妈听生气的，就说了那男人两句，那男人也没搭理她就走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监控
　　“你有见到那个男人长什么模样吗？”苏立新问道。
　　姑娘摇头，“他戴着帽子，我看不清他的长相，他付钱的时候，头也是特别低的。”
　　“有没有其他特征？”王沐黎追问。
　　姑娘想了想，“倒是有个地方让我挺惊讶的，那个男人在拿手机扫码付钱的时候，我瞟了一眼，发现他的手好像有烫伤，皱皱巴巴的。”
　　王沐黎和苏立新对视一眼，想起了之前大胖提到过的事情。如果凶手的双手有烫伤，尤其是手指的位置，那么就可能没有指纹，所以他们怎么找也找不到。
　　“好，谢谢。”王沐黎道谢后，拿着矿泉水就出去了。
　　在地铁站晃悠了一圈，两人从四河地铁站里出去。映入眼前的，便是各种高楼大厦。这个时间，外面的人并不多，大家都在里面忙着工作，街上来往的基本都是外出的人。
　　在这冬季的日子里，天空很灰暗，云层堆积在一起，一点阳光都没有。道路两旁都是些便利店或者咖啡店一类。
　　王沐黎和苏立新站在地铁出口，王沐黎打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无奈道，“这地方，全是公司。”
　　苏立新点头，他看着王沐黎，说道，“我问你啊，咱们把地铁的监控视频看了那么久，除了两个案件的被害人出现时能看到凶手，其他时候有看到凶手吗？”
　　“没有，”他们熬夜看监控视频，几乎是把这几天的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始终没在其他时间段里找到凶手，“我们始终看不到凶手的长相。”
　　“不过，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两次发现凶手，他都穿着差不多的衣服。”苏立新认真说道。
　　王沐黎惊讶的看着他，沉默了一会，随后一拍脑袋，“我居然没发现这个！你说的对，看视频里，凶手和被害人都是偶然相遇的。难道说，这两次的杀人，只是偶然？”
　　“很有可能，”苏立新皱着眉头，“我们不知道凶手的长相，看来我们还得再往前推一些时间，看看监控视频了。”
　　“你这么一说，还有个问题。我们查看监控的时候，找了很久，只发现凶手跟着被害人出地铁站，但没有找到凶手回地铁站的。”
　　“嗯。”
　　王沐黎想了想，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凶手的住址和两个被害人离的都不远，并且都在这条地铁线上。这样，他才有机会偶遇被害人，也能在犯下案子后不回地铁，而是通过其他方式回到家里？”
　　苏立新也认真思考了一番，“你说的很有可能，咱们现在回去。”
　　“好，我打电话给大丰。”
　　回到队里的时候，大丰跟关航已经把最近一个月的视频都准备好了，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量。现在已经发生了两起案件，其中还有个4岁的孩子，哪怕是再熬几个通宵，也得在这一堆视频中找到凶手。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线索很少很少，现场根本没发现凶手的指纹，既不图财，也没有侵犯，就杀了人。
　　众人坐在办公室里，分成好几组，都开始查找有凶手出现的画面。
　　说起来，还算是速度快，在熬了一天一夜之后，大丰那边还真给找到了凶手。画面里，他依然那身打扮，戴着一个鸭舌帽，看不清他的长相。他还是微低着头，不过，这次是下班的高峰期，地铁站里人挤人。他在转角处的时候被人挤的往旁边走了几步，正因为这几步，他的脸便露了些出来，虽然看的不太真切，但好歹也能看到个侧脸了。
　　从画面里可以看出来，他很年轻，比众人预估的都要年轻很多，估计只有20多岁。他被挤到一边的时候，看起来还有些无措，甚至有些脆弱。
　　王沐黎不自觉的看向苏立新，正巧他也看向王沐黎。两人从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意外。
　　随后，苏立新站了起来，“把这人像用来对比，看能不能有线索。”他眼里有着隐约的担心，王沐黎也是如此。


第一百四十九章 检查
　　他们明白，如果凶手是有预谋的，哪怕是年纪大一些，思虑周全一些，有个意图，那好歹算是可控。可凶手这么年轻，而且看这些视频里的表现，凶手很可能是冲动犯罪，在杀害吴小梅之前，凶手就已经被人碰撞过，可他并没有任何怨恨和过激行为。在这期间，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突然这样。
　　而且，按照现在的发展，之前两起案子就隔了一天，凶手会不会再犯下第三起案子？
　　王沐黎走近苏立新，“我觉得，今天下班的时候，我们要在西河地铁站。”
　　“嗯，我也是这么打算。”
　　五点半的时候，王沐黎和苏立新就已经在西河地铁站了，队里还有很多其他人也在。地铁站里的工作人员也提前知道了此事，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但地铁站里监控众多，王沐黎在监控室里盯着，苏立新则在外面和其他人分散盯着。就连地面附近的公交站也有人盯着。
　　而此刻，谢宇澜还在工作。他们这一行，没几个能正常下班，他算是情况比较好的了。从外面进来一个女生，手里还拿着杯奶茶，说道，“最近咱们这边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啊？”
　　有人抬头问道，“怎么了？”
　　那女生回答，“我那会出去办事回来，从地铁站里出来的时候，感觉里面的工作人员尤其的多，而且大家特别严肃。我以为是哪个领导要来视察了，或者说地铁上出什么事儿了。”
　　那人笑道，“你想多了吧，我们天天上班，没看到出什么事儿啊。说不定就是他们工作人员内部的什么工作检查而已。”
　　“倒也是。”女生笑笑，拿着奶茶离开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谢宇澜坐在角落里，他眼睛虽然看着电脑屏幕，脑子里却有些紧张起来。
　　怎么会来的这么快？看来，他计划了很久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六点的时候，谢宇澜摘下了帽子，他去卫生间换了一件衣服。旁边的同事见了还很奇怪，问道，“怎么这个点去换衣服？”
　　谢宇澜依然如往常那般，淡淡的回答，“感觉有点冷，之前在办公室里放了件毛衣和大衣，我就换了，免得弄感冒了。”
　　那同事也不怀疑，像他们这样的上班族，加班的多了，有时候便会在办公室里放点衣服什么的，主要也是天气变化很快。要是稍不注意感冒了，那麻烦会更多。
　　谢宇澜走出这栋楼之前，久违的戴上了一副眼镜。他以前近视，后来去做了近视手术，便不再戴眼镜。但他算是个念旧的人，便去配了副没有度数的眼镜，算是个纪念，没想到今天会派上用场。
　　走到地铁站里，谢宇澜果然看到了今天多了些人，他做出一副坦然的样子往里走。
　　另一边，苏立新站在角落边，他不动声色的看着来往的人。在谢宇澜出现的时候，他微微眯眼，随后对着耳机里说道，“沐黎，你看一下我前方的那个年轻人，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毛衣和一件黑色的外套，戴着一副眼镜，没戴帽子。”
　　“好。”王沐黎根据他的提示，找到了谢宇澜，“我看到了那人，你觉得是凶手？”
　　“嗯，你看着监控，我上前去观察一下。”
　　苏立新假装买了票，几个大步就走到了谢宇澜的后面排队，不过，谢宇澜和他之间还隔着两个人。到了安检的时候，苏立新对一边的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工作人员便立刻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那工作人员对谢宇澜说道，“先生，您包里有水吗？请拿出来检查一下。”
　　“水？”谢宇澜不记得自己拿过水放包里，“我没带水。”
　　工作人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我们这里检查到，你包里有水，请拿出来检查一下吧。”
　　这会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后边已经排起了长队，有人不耐烦的说道，“就拿出来看看吧，别耽误大家时间。”


第一百五十章 抓住
　　谢宇澜皱着眉头，回头看了那人一眼，正是这一眼，苏立新和周围的人都确定这个人就是凶手。谢宇澜却还没发现什么异常，他转头收回眼神，眼里一片凶狠，随后拿过包，伸出双手。他双手戴着黑色的手套，虽然冬季戴手套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谢宇澜戴了一双密不透风的皮手套，而且是到了手腕的上方。他打开自己的包，里面果然有一瓶饮料。
　　谢宇澜愣住，他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瓶饮料是今天白天的时候，他去卫生间，行政说有下午茶，他随口说了句让行政放他位置上。回来的时候，没看到饮料，他也没在意，反正他也不爱喝饮料，没想到会放在这里。
　　这时，由于谢宇澜拿饮料，动作较大，露出了一点手腕的皮肤，苏立新看到了他手腕处很清晰的烧伤。他当机立断，对着耳机说了句，“行动！”
　　他两步上前，一把按住谢宇澜，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地铁的工作人员也连忙后退好几步。大丰跟关航立刻冲上来，将谢宇澜铐住。
　　谢宇澜愣住，随后想要奋力挣脱，可他一个人终究抵不过好几个专业训练的人，他心有不甘，也只能眼睁睁的被带走了。
　　总算是抓住了凶手，众人的心都微微松了点，虽然已经是晚上，但要连夜审问，就连叶怀峰也前来查看。
　　谢宇澜坐在房间里，在大家看来，他长的确实很年轻，还有点学生气的感觉。他的脸型圆润，但并不胖，有着到眼睛处的刘海。他双手被铐着，坐在特制的椅子上，从刚开始的反抗和生气到现在的平静，他适应的很快，甚至还有心思打量周围的环境。
　　外面已经查出来了谢宇澜的身份。
　　大丰将资料直接投影出来，谢宇澜，今年25岁，大学毕业两年。他大学是学计算机的，出来后一直做着软件编程方面的工作。他父母在他三岁的时候离婚，然后又各自再婚，他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他高中的时候爷爷去世，去年的时候奶奶去世，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如今住在地铁桃花潭站旁边的小区里，到公司很近。
　　王沐黎和苏立新兵分两路，苏立新留在这里审讯，而王沐黎则去谢宇澜所住的地方查看。这次前去，大丰和关航都跟着。桃花潭站离队里不算远，而且这个点又不堵，半小时就到了。
　　这小区是前几年修建的，还算是很新。有很多在这座城市打拼的年轻人都在这里租了房子。来之前，他们已经拿到了钥匙，很顺利的进入了谢宇澜的房子。里面是个两室一厅的格局，东西极少，非常简单。客厅里的沙发是个老式的旧沙发，那沙发中间都已经凹下去了一些，而卧室里的衣柜也是廉价的木质，中间部分也有点弯曲。
　　整个空间里，除了谢宇澜的基本日常用品，就只有一台装配比较好的电脑。不过让人惊讶的是，屋里特别干净，连厨房和卫生间里也特别干净。
　　众人查找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王沐黎有些泄气。此刻，她就站在谢宇澜卧室的衣柜旁边，大丰站在门口，关航则在客厅。
　　王沐黎问道，“咱们已经把这里都彻彻底底的找过了对吧？”
　　“是啊，”大丰回答，“谢宇澜连着杀了三个人，怎么这屋里就这么简单呢，居然一点破绽都没有。”
　　王沐黎叹口气，再次打开衣柜，这衣柜里的衣服很少，春夏秋冬四个季节，每个季节也就两三套衣服。要不是因为羽绒服比较厚实，估计这衣柜都能一览无遗。王沐黎伸手将这几件衣服又仔仔细细的翻看了几次，还是没有什么，她无奈，便直接关上了衣柜的门。
　　可关上之后，大丰在一边皱眉说道，“黎姐，你是不是没把衣服塞进去？”
　　王沐黎转头一看，果然，衣柜下方靠近地面的位置有一点布料在外面。王沐黎便再次打开了衣柜，她趴着身子，准备将那布料放进去，却突然发现，那布料竟然不是衣柜里出来的，而是....从衣柜的下面里出来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女装
　　“大丰，关航，你们过来看看。”王沐黎叫道，两人也连忙过来。
　　“这下面应该可以打开。”关航说道，他上前一步，蹲下就准备把那衣柜的木板给拿开，可那木板压的很死，大丰也蹲下来帮忙，终于，两人打开了衣柜的下方。
　　三人看着这处意外的发现，有一种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感觉。
　　衣柜下方的空间里不大，是个长方形，大约可以放下那种老式的木箱。下面放着的，是一些裙子和假发。那些裙子都特别精致漂亮，基本都是长裙，有洛丽塔风格的，有旗袍风格的，还有现代简约风格的。
　　几人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到床上，发现除了这些裙子外，还有一些假发。金色、棕色、黑色，各种颜色都有。另外，还有一些丝袜和高跟鞋。
　　王沐黎手里正拿着一件裙子，关航在旁边有些疑惑，“谢宇澜是有女朋友吗？不过也不对啊，如果有女朋友，干嘛要把这些给藏起来呢？”
　　王沐黎将裙子的尺码递到两人面前，“不是有女朋友，而是给他自己穿的。”
　　两人看到，那裙子竟然是加大号的，这个尺码一般女生根本穿不了，就算是身形高大、骨骼较宽的女生，穿这样的裙子也会显得有些大了。这个尺码倒是很符合谢宇澜的身材。
　　大丰和关航面面相觑，大丰好半天才说道，“谢宇澜，是个女装癖？”
　　王沐黎无奈，“先带回去再说吧。”
　　等回到了队里，苏立新那边的审问也基本结束，几人刚好碰见。苏立新的脸色并不太好看，甚至有些凝重，王沐黎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苏立新便说道，“还有一个被害人，是谢宇澜的同事，叫陈瑜，现在可能还活着。”
　　“具体什么情况？”王沐黎问道。
　　苏立新一边走一边解释，“我进去审讯的时候，发现他一直在看手表。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就查到了。”
　　按照苏立新所说，他坐在谢宇澜对面的时候，便开始进行审讯。谢宇澜表现的很冷静，完全不像刚被抓到时那么惊慌。他双手虽然被铐着，但手腕上的手表还戴着，没有取下。
　　苏立新问他话的时候，他一直都表现得非常应付，想回答的时候就回答，不想回答的时候就不回答。对于各种问题，他很淡定的说，“你们问了我这么多，可是，有证据吗？”
　　自然是没有明确的物证，监控里虽然拍到了他，可只是一个侧脸，并不清晰。苏立新注意到，他大概过十分钟就会看一下手表，最开始还有些着急，可后面就变得轻松起来。苏立新观察到这点后，就直接将他的手表摘下，他便发现谢宇澜变得慌乱起来。还一个劲的让他还回去。
　　对于一个被抓住的人来说，时间其实并不那么重要，除非，他还有别的计划，而这计划已经在实行中，他甚至胸有成足，所以当时间流逝时，他才会觉得很有把握。
　　苏立新察觉到之后，立刻让人去调查跟谢宇澜有关的人。结果还真查出来了，谢宇澜有个同事叫做陈瑜，昨天就没去上班，发短信说是身体不舒服，请假了。陈瑜是公司的老员工，按理来说是应该要走请假流程的，但因为她情况特殊，领导也就批准了，并没有过多询问。
　　回到了办公室，队里的另一个同事说道，“陈瑜是和朋友合租，昨晚没有回去，她朋友说，收到了她的信息，说她要在其他朋友家呆一晚。”
　　苏立新皱着眉头，对关航说道，“关航，你用探头查查陈瑜的行踪，看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哪里。”
　　“好。”
　　“对了，”王沐黎转头说道，“我们在谢宇澜家的衣柜下方发现了一些东西，已经带回来了，都是女装。我看了下尺寸，估计那些衣服很大可能是谢宇澜自己穿。”
　　这倒是让苏立新有些意外，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谢宇澜的父母也要查查。”


第一百五十二章 旧新闻
　　“怎么？”王沐黎问道。
　　“像谢宇澜这样去杀害陌生人的，大多心理上都会有些问题，很大可能是童年造成的。”
　　“对了，你怎么知道，陈瑜现在可能还活着？”
　　苏立新回答，“我问过他们的同事，知道了一些情况。”
　　“陈瑜没上过大学，是从这家公司还不具规模的时候就在里面了，谢宇澜毕业两年，进公司是陈瑜给办的入职。”苏立新说道，“陈瑜喜欢谢宇澜，在公司里都不算什么秘密。只不过陈瑜害羞，从来没表达过，而谢宇澜在公司也不善言谈，性格内向。公司里其他人都看得出来，还有人让谢宇澜去追陈瑜，但谢宇澜一直没动静。据他们所说，谢宇澜因为性格原因，在公司里和同事的关系都不怎么亲近，只有陈瑜一直对他嘘寒问暖的。”
　　“所以，你觉得谢宇澜可能会因为这个原因，不会马上就杀掉陈瑜。”
　　众人开始搜寻，大丰突然叫道，“苏队、黎姐，你们过来看。”
　　几人站在大丰的电脑背后，电脑屏幕里是一个很早的新闻报道。大约在20年前，有一个小男孩和父母逛商场，因为很喜欢小女孩的裙子，便恋恋不舍的抚摸。男孩的父母觉得没有面子，对他当众打骂，好在周围的群众上前拦下。后来，小男孩的父母带着他在外面吃饭，也不知道为什么，父母因为商场的事情有了争执，两人言语激烈，又动起手来，竟然将桌上那沸腾的汤锅给掀翻了。而当时，小男孩正准备夹菜，滚烫的汤锅朝他扑过来，他下意识的用双手去遮挡，结果双手被沸水烫伤。
　　小男孩当场疼到昏厥，周围人对这对父母指指点点。小男孩被送到医院后，进行了抢救，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双手的皮肤惨不忍睹，几乎看不见原本的面貌，指纹也全部都被烧没了。
　　这起报道就到此结束，但众人看的是唏嘘不已。关航在旁边问道，“这男孩，就是谢宇澜吧？”
　　“嗯，虽然用了化名，但他爸妈没什么大的变化，很容易能看出来。”大丰答道。
　　苏立新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皱眉道，“我再进去一下。”
　　他眼神坚定，说完就进去了。
　　房间里，谢宇澜还是那样坐着，只是现在没有了手表，他整个人有一种很明显的焦躁。苏立新坐下后，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手套还戴在手上，于是说道，“谢宇澜，你很小的时候，双手都被烫伤了，现在恢复的怎么样？”
　　谢宇澜一愣，下意识的就想把双手给缩起来，可因为他戴着手铐，并不能有很大的动作。苏立新对旁边的同事一个眼神示意，那人就上前一步，准备将谢宇澜的手套给摘下来。突然，谢宇澜就像疯了一样非常抗拒，嘴里不停呼喊，“不许摘，不许！”
　　苏立新对同事点头，那人并没有真的摘下手套，谢宇澜才算慢慢安静下来。他像是经历了一场战斗，不过几十秒的时间，他的额头竟然都有了汗水。
　　“谢宇澜，陈瑜在哪儿？”苏立新眼神锐利，像寒刀一般。
　　谢宇澜抬头看着他，“你们那么有本事，就自己去找啊。”
　　苏立新不动声色，“你性格孤僻，在人群里应该不受欢迎吧，或者说....是不是很少有人注意到你？”
　　谢宇澜微微捏紧拳头，苏立新都看在眼里，继续说道，“陈瑜是第一个对你很照顾的人吧？她对你很好，据说，好到大家都知道她喜欢你。可你呢，你怎么做的？你不仅不搭理，你还把她带到一个危险的地方.....你父母带你去商场买男孩衣服的时候，你心里更喜欢女装对吧。”
　　谢宇澜惊讶的看着他，“你....”
　　“我们在你家里发现了不少漂亮的裙子、假发、丝袜、高跟鞋，配置的很齐全。”
　　谢宇澜的面色渐渐变得扭曲起来，他双手捏紧拳头，突然大吼，“谁让你们碰的！”
　　苏立新没有搭理他，继续说道，“是因为陈瑜知道你喜欢女装吗？还是说，她看到了你的手？所以你才想要害她？”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找到
　　谢宇澜眼里涌过一丝愧疚，只可惜消失的极快。这房间里并没有窗户，可谢宇澜偏偏看着空荡荡的墙面，说道，“冬天这么冷，一般人应该是扛不住的吧？”
　　苏立新皱着眉头，他脑子转的飞快，突然一抹亮光闪过，“陈瑜在冰库！”
　　谢宇澜脸色大变，他不知道苏立新是怎么猜到的，但苏立新从他的脸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连忙出去，问道，“陈瑜最后消失的地方在哪儿？”
　　关航回答，“城东的农贸市场。”
　　“查那边有哪些冰库，包括送冻货的车辆！”
　　关航手指飞快，很快查到结果，“就三个。”
　　“兵分三路，我和沐黎一人去一个地方，大丰和关航去一个地方，联系救护车。”
　　警报拉响，三队分别去向不同的地方。这三个冰库都在农贸市场的附近，但中间都隔着约两公里的距离。
　　王沐黎这边，冰库的门是被锁上的，她先关掉了制冷的阀门，再让人开门。打开之后，冰库里空无一人。
　　另一边，苏立新所在的地方，他也同样先关掉了阀门，才开门进去。这冰库里放着些冻货，里面光线很暗，几乎看不清。苏立新和同事进去后，在角落里终于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陈瑜。
　　此刻，她缩成一团，头发、眉眼上全是冰霜，她几乎已经成了一个雕塑。苏立新蹲下来，轻轻说道，“陈瑜，你安全了。”
　　正当救护人员要上前来的时候，陈瑜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一点，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却还很吃力的说着，“谢，谢谢。”
　　在场之人眼眶湿润，救护人员将陈瑜带了出去，此刻，她已经虚弱到了极致。苏立新在里面走了一圈，他发现，这个冰库并不大，没有一点可以躲避的空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几乎是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
　　陈瑜这样的一个年轻姑娘，她下班的时候，得到了自己喜欢的人的邀约，心里应该是很开心的吧。她肯定充满了期待和雀跃，哪怕谢宇澜带她来到这里，她也许都没有过多少怀疑。
　　陈瑜在医院救治，王沐黎过去守着，苏立新则回到了队里。
　　队里，谢宇澜有些忐忑不安的坐着，他手上的手表已经被拿走了，这会时不时的揉搓着双手。苏立新站在另一个房间，透过单面的玻璃，他可以完全看到此刻谢宇澜的模样，但谢宇澜并不知道他在。
　　苏立新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才进入谢宇澜所在的房间。谢宇澜一见到他，眼里便带着些期盼，似乎想要从苏立新的嘴里得到陈瑜到底怎么样了。
　　苏立新不忙不慌的坐下来，故意吊着谢宇澜，过了几分钟，苏立新才抬头看他，“陈瑜没死，被我们救了。”
　　谢宇澜皱起眉头，眼里涌起怒意，却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往后一靠，恢复到刚开始的模样，打算什么都不说。
　　苏立新极其严肃，“谢宇澜，我再问你一次，你为什么要杀了吴小梅、薛亚林、周彤彤三人？”
　　谢宇澜一副无辜的样子，“你说的这三个名字，我都没听过。”
　　“跟我装傻是吗？好，我告诉你！”苏立新坐直了身体，“吴小梅，住在香湖湾地铁站旁边的小区里，你跟随她到她房间，将她杀害。薛亚林和周彤彤母女，住在八角站附近的小区里，你将她们杀害。现在有印象了吗？”
　　谢宇澜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和纠结，自然没逃过苏立新的眼睛。苏立新想了想，“你如果现在坦诚交代，我可以不告诉别人，你穿女装的事情。”
　　“真的？”谢宇澜有些惊喜，此刻的他，眼里才有了点正常人的光。
　　“嗯。”苏立新点头答应，“我没有必要骗你。”
　　谢宇澜定定的盯着他，似乎想要判断他口里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过了很久，他才松口道，“好，只要你答应了我这一点，我就配合。”


第一百五十四章 姑姑
　　苏立新问道，“回答我的问题，说说你为什么要杀她们。”
　　明明苏立新已经问了好几次，谢宇澜像是第一次听到般，才开始思考起来，他低低的说道，“谁让他们忽视我的，”他抬起头来，“是他们先撞到我的，他们不道歉，还忽视我。你看，我有那么容易被忘记吗？”
　　苏立新皱着眉头，“三条人命！还有一个四岁的孩子！谢宇澜，就因为这样的理由，你就要把她们全杀了？”
　　“对！”谢宇澜大声回答道，没有丝毫歉意，“是我杀的！那些伤害我的人，都该死！”
　　谢宇澜喊的很用力，旁边的人一把按住了他。他眼里有着极强烈的恨意，“是他们错在先，这些人犯了错，就该负责。”
　　“那你呢！他们错不致死！”
　　苏立新表情过于严肃，气势也有威压，谢宇澜生生的被震慑住了。这时，关航从外边走来，说是已经找到了谢宇澜的一个亲戚，既然这边谢宇澜已经承认了，苏立新便让大丰继续后面的审问，他则走了出去。
　　谢宇澜的这个亲戚是他的姑姑，她很瘦，瘦的有一种皮包骨头的感觉。齐耳的短发别在耳朵后面，还有几个发夹用来固定，她看起来很紧张，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此刻，她正坐在单独的房间里，桌上有一杯水，苏立新一进门，她就紧张的喝了口水。
　　苏立新问道，“你好，你是谢宇澜的姑姑？”
　　“嗯，我是。”谢宇澜姑姑又准备去喝水。
　　苏立新说道，“你不必紧张，我们找你来，主要想了解一下谢宇澜的情况，你知道的都可以告诉我们。”
　　谢宇澜的姑姑有些犹豫的问道，“他，他真杀人了啊？”
　　“三条人命！”苏立新并不隐瞒，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更何况还有陈瑜这个人证。
　　谢宇澜的姑姑吓的手一抖，差点把杯子给打翻了，好在最后一秒她稳住了情绪。她做了好几次的深呼吸，才开口，“我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小宇是我哥的儿子，独生子。他出生的时候，我爸妈特别高兴能抱孙子。我哥，和我嫂子关系并不好。生了小宇后，关系不仅没缓和，反而更不好了，几乎天天吵架。后来，出了事故，你们应该也知道吧。因为我哥和嫂子吵架，让小宇这辈子都毁了。小宇在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小宇那手以后可能都不能提重物了，更不要说成家立业之类的。我哥和嫂子....他们那时候吵的很厉害，就离婚了，谁都不愿意要孩子，我爸妈就养着，有时候我也去看看。”
　　“谢宇澜是什么样的性格？”
　　“性格？”谢宇澜的姑姑想了想，“小宇从小就特别乖巧，也不爱运动，很害羞，像个女孩子一样。以前我还想着让他多跟男生一起玩，踢踢球什么的，至少还能开朗点。但小宇不愿意，也从来没看到他有什么朋友。不过他从小学习很好，虽然手不能提重物，但正常的生活是没问题的，就是看着有些吓人。”
　　苏立新点头，“你知道，谢宇澜一直喜欢穿女装的事情吗？”
　　谢宇澜的姑姑有些犹豫的点头，“我知道....当初他爸妈之所以都不愿意要他，也有这原因。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宇从小就喜欢女孩子的衣服，小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长大后就很奇怪。我也是有一次去我爸妈家，给他们收拾房间的时候，偶然发现小宇的屋里有女生的裙子。我当时还以为他有女朋友了，想着孩子脸皮薄，就又放回去了。但我没跟我爸妈说，直到后来我有一次晚上住我爸妈家，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了小宇的房间里还没关灯，凑近了才看到........哎。”
　　提起这事，谢宇澜的姑姑还是很不适应，一口气喝了好几口的水，“我，我是被吓到了的，我爸妈年纪已经那么大了，带小宇也不容易，这事，我就没跟任何人说。”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本来的样子
　　问完了之后，苏立新才让人将谢宇澜的姑姑安置好。
　　谢宇澜坐在房间里，回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他还很小，他从记事的时候，父母就一直在不停的吵架、打架。每次他们吵完闹完，他妈妈就会一边带着他，一边抱怨，说“我怎么会生下你这样的儿子！”又或者“要是没有你该多好！”，诸如此类的话，他听的很多很多。
　　他那时候的梦想是，只要爸爸妈妈不吵架了，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双手被烫伤的那次，他记得很清楚，爸爸坐在对面，妈妈坐在旁边。爸爸气急的时候，将那锅给掀了起来，而妈妈就坐在旁边，她做了什么呢？她第一时间起身躲开了，爸爸似乎也没反应过来。好在是冬天，他穿的厚实，又因为双手护的及时，他的脸还算完好，但那双手，废了。
　　他疼到麻木昏厥，可他又觉得，也许他这样，爸爸妈妈就不会离开了吧。但他想错了，他看到父母在他的病床前争吵，谁都不愿意要他。
　　最后，他们谁都没有要他，只有爷爷奶奶愿意要他，姑姑也会时常来看他。
　　从那时候，谢宇澜那小小的心里，没有了任何期待。他喜欢穿女装，大家都笑他、骂他。所以他变得低调，不惹事，可偏偏又被人觉得好欺负，那些人总觉得他可有可无，仿佛他就活该被欺压。
　　爷爷奶奶都离开这世界后，他想，不忍了吧。其实他真的不认识那几个他杀掉的人，他甚至都没有仔细去看她们的模样，但她记得那些恐惧的眼睛。原来，有人怕他。
　　从那以后，他开始沉醉于这种变态的喜悦里，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他是唯一的掌控者。
　　另一边，苏立新收到了王沐黎的信息，陈瑜已经被抢救过来，身体已无大碍，也愿意作证。
　　第二天早上，陈瑜的精神已经好了些，医生说可以配合调查，王沐黎和苏立新便都赶了过来。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可怕，整个人也显得非常憔悴。她的父母在得知女儿的消息后，早就过来陪着了，当王沐黎和苏立新进入房间的时候，陈瑜的父母正在旁边坐着。
　　陈瑜见他们进来，便轻声对自己的父母说道，“爸、妈，你们出去一下吧。”
　　两位老人也认识他们，点了点头就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三人，陈瑜想要坐起来，但还很虚弱，没有什么力气。王沐黎连忙上前扶她起来，让她可以坐的舒服一些，陈瑜轻笑，“谢谢。”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陈瑜是个很乖巧的女生，看起来也很有素养，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哪怕在此刻，她心里的情绪是很复杂的。王沐黎还没开口，她却突然说道，“是我要作证，还是我先说吧。”
　　王沐黎和苏立新对视一眼，陈瑜看着空荡荡的墙面，继续说道，“谢宇澜，我喜欢他很久了....他突然跟我说要约会，我特别开心。我其实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约我，因为那么久了，我喜欢他那么久了，他对我一直都很冷漠。他性格孤僻，不爱说话，我就主动靠近他。我知道他的手受过伤，可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他，我看到过当年的新闻，我明白，那不是他的错。直到，我跟着他到了冰库，他一把将我推了进去....”
　　陈瑜深深的叹了气，“在到冰库的时候，我就隐隐觉得不对劲了，但我没走。我以为，我平时对他那么好，所有人都看得到，他就算真的不喜欢我，总归是不会伤害我的吧。”
　　陈瑜苦笑道，“我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对我。他说，因为我看到了他本来的样子。”
　　“本来的样子？”王沐黎皱眉问道。
　　“嗯，我看到了他穿女装的样子。”陈瑜回答，“是一次偶然。”


第一百五十六章 见到
　　“准确来说，我并不是最近看到他穿女装的，但是，他是最近才发现的。”陈瑜说完这句话后，王沐黎和苏立新都有些惊讶，毕竟他们之前推测的是，陈瑜是在最近才发现谢宇澜穿女装的事情，所以谢宇澜才会起了杀心。
　　陈瑜笑了笑，叹了口气，“有一次，谢宇澜请了病假，说是感冒发烧了。我知道他一个人住，我担心他，所以就拿着一些营养品准备去看看他。那天我去的时候，他特别意外，也有点不高兴，但他对我一直都那样，我也习惯了。我从来没有去一个男生的家里，很紧张，东西放下后，我问了问他，本想着留下来照顾他，或者给他做点饭什么的，但看他实在不欢迎我，就准备走了。结果，等到了楼下，我才发现钥匙掉在他家里了。没办法，我只能又上楼回去.....我敲门的时候，发现门没有关严实，我想着，拿了钥匙就走。”
　　陈瑜捂着脑袋，皱着眉头，似乎不愿意回想那个画面，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说道，“钥匙就在客厅里，我拿了之后，正准备离开，发现他卧室的门也没有关上，我隐约看到他房间的床上似乎躺着一个人。我以为是他，便想着过去看看，万一他感冒严重了，我还能送他去看医生。结果....越走近，我越心惊，因为，床上躺着一个穿裙子的人.....我以为是谢宇澜的女朋友，当时特别惊慌，想赶紧离开，可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毕竟我喜欢了他那么久，也想看看，他女朋友到底长什么样的.....可我仔细看了后，发现，那不是什么女朋友，是，是谢宇澜。”
　　苏立新和王沐黎已经提前知道了此事，完全没有惊讶。但陈瑜脸色越发苍白，“那一刻，我内心是很慌很惊讶的，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回去之后，我上网查了很多资料，我知道确实有这样的人存在，可能只是喜好，不代表真的有什么问题。虽然我内心很纠结，但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待他，也说服了自己。那天，他问我的时候，我其实没有反应过来。他说，他房间的衣柜被人动过，他很笃定，就是我动的。”
　　“为什么谢宇澜会认为是你？你又去过他家？”苏立新问道。
　　陈瑜点头，“前几天公司聚餐，聚完之后，大家都说去附近玩玩，但谢宇澜说要回家了。刚好聚餐的地方就在他家附近，有人提议，说谢宇澜平时性格这么孤僻，平时都不和大家交流，就要和大家多亲近亲近。所以，我们一起去唱歌，谢宇澜也去了。后来，有个同事喝多了，喝茶的时候没端稳，茶水全倒在衣服上了。大家担心这个天气他会生病，就问谢宇澜，能不能去他家换一件他的衣服，他们体型差不多。谢宇澜很犹豫，但最终答应了。”
　　“其实，那天晚上，我们都没有进过谢宇澜的房间，他拿出来一件衣服，同事换了之后，我们就走了。”陈瑜很困惑，“我根本都不知道他的那些衣服到底放在哪里，在冰库的时候，不管我怎么说，他就是不相信。”
　　“你们几个人去的？”王沐黎问道。
　　“四个人，我和一个女生，还有另外两个男生，弄湿衣服的是个男生。”
　　“你和另一个女生为什么要上去？”王沐黎不解。
　　陈瑜叹气，“大家都知道我一直喜欢谢宇澜，也是想着给我们创造机会而已，我不知道怎么拒绝，谢宇澜也不说话，我一个女生上去总归不太好，就拉了一个跟我关系不错的女生一起。”
　　“你们都没有进过谢宇澜的卧室吗？”苏立新突然开口。
　　陈瑜很肯定的回答，“绝对没有，我们去了他家后，一直在客厅。谢宇澜把衣服拿出来后，同事去卫生间换好，我们就离开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巧合
　　陈瑜这么肯定，倒是让王沐黎和苏立新有些疑惑了。
　　陈瑜继续说道，“谢宇澜强调了好几遍，说的就是那晚，说一定是我进了他房间。”
　　“别激动。”王沐黎说道。
　　陈瑜笑道，“事到如今，其实说什么也没意义了.....我没想到，他真的能对我这样狠心。”
　　从医院离开时，已经快中午了。阴郁的天气，不见天空本来的面貌，还吹着风，显得更加萧瑟冷寂。
　　王沐黎先上了车，苏立新也跟了上去，王沐黎转头看着他，不解道，“你说，如果不是陈瑜去了谢宇澜的卧室，那会是谁呢？”
　　苏立新故作神秘，“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就知道了。”
　　车子往郊区的方向开去，凶手已经抓住，王沐黎难得轻松了些，她伸直了双腿，靠在椅子上，她的头发本来是扎着的，但因为要靠着，觉得很不舒服，她便将皮筋给摘了下来。一头秀发就这么随意的披散开来。她轻轻晃了晃头，就那么靠在椅子上。
　　苏立新看了她一眼，眸中温柔更深，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笑意。王沐黎本打算放点歌，却突然瞧见他的样子，顿时有些不自在，脸色微红，故意瞪他，“笑什么笑，不许笑！”
　　苏立新笑的更重，王沐黎索性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越往郊区走，外面的风景越好，树林和田野相互映衬。虽然天气依然不见得有多好，但王沐黎却觉得，心情还不算太差。
　　大约开了有四十分钟，终于到了目的地。这里的房子都是统一规划的新房，周围的环境也是统一规划建设的，看起来非常干净整齐。苏立新将车停好后，便带着王沐黎来到了第三家住户的房门口。
　　这里有一个院子，里面有一人正拿着扫把打扫院子，正是谢宇澜的姑姑。王沐黎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苏立新，也没多问，就跟着苏立新进入了院子。谢宇澜的姑姑认出他们来，顿时有些紧张，拿着扫把也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该继续拿着。
　　“你好，我们过来，是还有点关于谢宇澜的问题想问问，方便吗？”苏立新礼貌问道。
　　“方便，方便。”谢宇澜的姑姑连忙将扫把放到一边，“你们要喝点什么，喝茶吗，我马上去泡。”
　　苏立新连忙拦住她，“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待不了多久。”
　　谢宇澜的姑姑见苏立新态度坚定，她便停下脚步。院子里有一处石桌石椅，几人便坐在那里。苏立新开口询问，“谢宇澜现在一个人住，你去过他住的地方吗？”
　　谢宇澜的姑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还是乖乖点头，“嗯，前不久去过一回。”
　　王沐黎眉毛一挑，苏立新继续问道，“你有他家的钥匙？”
　　“有啊，”谢宇澜的姑姑苦笑，“不过这事他不知道，小宇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性格就内向。他爷爷奶奶去世后，就一直一个人住，后来有一次，我趁他来我家里过节的时候，偷偷配了一把钥匙。有时候我就悄悄去看看他，替他稍微收拾收拾什么的。”
　　王沐黎有些惊讶，“他难道不会发现吗？”
　　“不会的，我啊，就是去看看，也不会怎么大动。他不爱做饭，外卖盒都堆在家里，有时候我看到堆的多了，就故意给他打电话，说去看看他，然后就给他多带些吃的，替他收拾收拾。他平时也不会主动联系我，更不要说跟我讲讲他到底过的怎么样了。”
　　王沐黎和苏立新对视一眼，这不就是现实版本的田螺姑娘吗？
　　“谢宇澜最近几个月有发生什么事情吗？”王沐黎问道。
　　“事情？”谢宇澜的姑姑重复道，“倒是有一件事，但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小宇他妈想回来找他，被我给拦下了，我电话里和她吵了一架，被小宇听到了。”
　　“哎，这都是什么事情啊，小宇他妈没良心，孩子那么小的时候就扔下了，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现在她年龄大了，过的不顺，想回来找小宇，门都没有，我就骂了她一顿，让她这辈子最好都不要来见小宇。但是，那天小宇刚好在我家里，我挂了电话才发现他就在后面。”


第一百五十八章 君子
　　根据谢宇澜的姑姑所说的时间，谢宇澜的妈妈打电话的时候，便是在第一个被害人吴小梅遇害的前几天。
　　如此一来，倒是能说的通了。谢宇澜从小经历了那样的惨状，长大的过程又一直被奚落忽视，那个年代，爷爷奶奶能将他养大就不错了，哪里还懂得要去关照他的精神世界。
　　离开之后，王沐黎深深的叹了口气，苏立新突然牵住了她的手。王沐黎一愣，第一反应是想要抽出来，可这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不到两秒就消散了。她轻轻的笑了起来，“我没事。”
　　苏立新也笑了，“我知道，只是想牵着你而已。”
　　这边的道路比较安静，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慢悠悠的走着，苏立新时不时的会看着王沐黎。而这个平时一向以汉子性格自称的女人，此刻也变得娇羞温柔起来。
　　“你...”苏立新和王沐黎同时开口，两人皆是一笑。苏立新说道，“你先说。”
　　“你是怎么猜到会是谢宇澜的姑姑？”
　　苏立新一愣，又有些无奈。沐黎果然是沐黎，在哪里都不忘了案子。“谢宇澜虽然性格孤僻，但我审问他的时候，有提过他姑姑，发现他对他姑姑和他爷爷奶奶都很信任。要进入他的房间总需要钥匙，而且还能知道他那些隐秘的衣服。我就估计，应该是他非常信任的人，但我也没想到，他姑姑居然是这样去他家的。”
　　“所以，陈瑜是无辜的。”王沐黎叹气道，“对了，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苏立新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我想问，你饿不饿？”
　　王沐黎揉了揉肚子，“本来不饿，你这么一说，倒是有点饿了。”
　　“要不是很饿的话，尝尝我的手艺吧？”
　　“好啊。”王沐黎高兴答应道，可又突然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苏立新是邀请去他家里吗，再说了，苏立新上次在爷爷家不是做过饭了吗，怎么又这样说。
　　一时间，王沐黎竟然第一次觉得窘迫起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她是谁啊，她是大名鼎鼎威风凛凛的王沐黎啊，她怎么能临阵脱逃呢。况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王沐黎自认为是君子，那就不能反悔。
　　倒是苏立新呆住了，他没想到王沐黎会答应的这么快，反而不知道怎么接话。王沐黎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苏立新摇头，“没怎么？那我开车吧。”
　　回去的路上，王沐黎的脑子转的飞快，苏立新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放了点歌，车里的空间才显得不那么沉闷。王沐黎拿着手机，一个劲的给谢薇发微信。
　　王沐黎：【谢薇，谢薇！】
　　谢薇：【怎么了？有案子？】
　　王沐黎：【没有，苏立新说要给我做饭吃，我脑门一热就答应了，现在正去他家的路上！】
　　谢薇：【.....就这？你们俩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王沐黎：【你给我支点招啊，到时候我该说什么啊。】
　　谢薇：【孤男寡女，良辰美景，自然是做该做的事情了。】
　　王沐黎正在打字，却见谢薇又回了一条信息：【记得做好措施。】
　　王沐黎顿时脸红，她故意看向窗外，只觉得自己很热。这个谢薇，平时是个高冷之花，这种时候就不正经。但仔细想想，她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啊。
　　于是，路过一家店的时候，王沐黎认真的看着苏立新，语气极其诚挚，“那个，你要不要买点什么？”
　　苏立新一脸茫然，不知道她这是打什么哑谜，“买什么？”
　　王沐黎指了指那家店，即便是苏立新，第一次觉得心情复杂，他好半天才开口，“沐黎，我只是，想单纯的给你做顿饭吃而已。”
　　王沐黎瞪大了眼睛，她此刻恨不得钻进地缝去，瞬间转过了头，那气鼓鼓的样子，逗得苏立新想笑又不敢大声的笑出来。
　　他看了一眼那家店，心里默然。沐黎，有些事情，还是等你知道了过去再说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梦魇
　　苏立新的家里装修偏向于冷色，和他的人一样，看起来干净整洁。他将客厅和厨房打通，做了一个开放式的厨房，所以整体的空间看起来非常大，没有了沉闷，多了些自由。
　　王沐黎这是第一次来苏立新的家里，难免觉得新鲜，但又不自觉的拘谨起来。苏立新还从没见过她这般模样，往常见到过王沐黎的百般模样，无论是哪一种，她都能很快适应。王沐黎站在门口，看着鞋柜里全是男士的拖鞋，愣愣的问道，“你家里没有女士的吗？”
　　“我一个人住，怎么会有女生的？难道说，你还希望我家里有一双女生的拖鞋啊。”苏立新一边回答，一边从购物袋里拿出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蹲下来放到王沐黎面前。
　　王沐黎惊讶道，“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那会选东西的时候就一起拿着了。”
　　王沐黎撇嘴，嘴角却是忍不住的朝上。苏立新将东西放好，回头跟她说道，“你先休息吧，我去做饭。要看电视的话，遥控器就在茶几上，自己倒水喝。”
　　眼见着苏立新进了厨房，王沐黎忍不住念叨，这苏立新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客厅里就剩下她一个人，她便悠哉悠哉的逛了起来。说实话，她一向自诩生活简洁，房子里的装饰都很少，没想到苏立新比她更简单。
　　王沐黎走到电视机面前，正准备打开电视，突然被电视机面前的几张照片给吸引了。那里一共摆放了三张照片，第一张像是个全家福，有一对年轻夫妻，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第二张则是小男孩和小女孩单独的照片。第三张依然是小男孩和小女孩，不过这张照片看起来和前两张都不太一样。前两张照片上，他们的表情看起来很自然很开心，第三张上面，小男孩是正面，小女孩却是背面，看不清面貌。小女孩靠在小男孩的肩膀上，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样的环境，背景看起来有些凌乱，而且还是晚上。
　　一刹那间，王沐黎觉得有点头疼，她本来是蹲着看照片的，一瞬间站立起来，差点没站稳，好在她反应快，后退了一步就稳住了身形。她再次看着那几张照片，尤其是第三张，那张照片给她一种特别心慌但又特别熟悉的感觉。王沐黎仔细搜寻了一下自己的记忆，确定记忆中是没有过这样的画面，她无奈的笑笑，打开了电视。
　　可她怎么都看不进去，看着看着，居然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另一边，厨房里，苏立新正在处理食材，突然，他手里的动作一顿，想起了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东西，连忙打开厨房的门，发现王沐黎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苏立新有些愣住，他走过去拿了一件薄被给她盖上，随后又走到电视机前，将第三张照片拿起，他看起来很沉重，再回头看了一眼王沐黎，便将第三张照片收到了抽屉里。
　　客厅里很安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此刻的王沐黎，却正陷于梦境之中。
　　是一个很嘈杂黑暗的环境，看不清周围到底有什么东西，像是一个封闭的地方。梦境里的王沐黎年龄很小，她缩成一团，很害怕的感觉。她身旁也有一个女孩，那女孩瑟瑟发抖，却还伸出手臂抱着她，跟她说“别怕。”
　　只听得到高跟鞋和皮鞋的声音从远处慢慢靠近，看不清是谁，那声音在空阔的环境里格外明显，让人觉得可怕。
　　王沐黎躺在沙发上，她眉头皱的紧紧的，额头上也沁出了点点汗意。
　　梦境里，小小的王沐黎哭了出来，嘴里一直嚷嚷，“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可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就在眼前了。
　　沙发上的王沐黎有些呼吸不过来，苏立新打开厨房门，准备叫王沐黎的时候，便发现了她有些不对劲。苏立新连忙几大步走过去，看到王沐黎的眼角有泪，整个人都特别紧张，身体也崩的很紧。
　　一般只有深陷梦魇，遇到了极其可怕的事情，才会这样。


第一百六十章 声音
　　苏立新满脸担心，轻声叫道，“沐黎，醒醒，我是苏立新。”
　　王沐黎依然没有醒来，她双手胡乱抓着，像是在找寻着什么，苏立新将手递给她，王沐黎一把抓住，嘴里喊着，“救我，救救我。”
　　苏立新眉头皱的更紧，他回头看了一眼电视机下面的抽屉，虽然那张照片已经被他收了起来，可他依然满脸自责。
　　王沐黎紧紧抓住他的手，像是在茫茫海洋里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她抓的很紧，几乎要把苏立新的手给抓破，可苏立新没有任何抗拒，只是任由她抓着。
　　终于，王沐黎睁开了眼睛，此刻的她，头发已经被汗水浸的有些湿润，脸颊和眼角都是眼泪。她眼神有些空旷，仿佛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还抓着苏立新的手，很呆滞。
　　苏立新有些担心，轻声叫道，“沐黎？”
　　王沐黎转头看着他，眼神终于聚焦，“苏立新？”
　　“嗯，是我。”王沐黎渐渐回过神来，这才看到自己还抓着苏立新的手，她连忙松开，苏立新的手上已经有了些红印。王沐黎坐了起来，苏立新拿出纸巾，替她轻轻擦去泪痕，问道，“做噩梦了？”
　　“嗯，”王沐黎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说道，“对不起啊，不是故意把你手给抓成这样的。”
　　“没事，一会就好了。”苏立新很是温柔，“你去洗个脸吧，饭菜已经弄好了。”
　　“好。”王沐黎起身，走到卫生间里，对着偌大的镜子，她才看到此刻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
　　眼睛红肿、眼神慌乱，和平时那个潇洒的自己判若两人。王沐黎直接洗了个冷水脸，这才算清醒过来。等回到餐厅，发现苏立新已经摆了好些菜，她笑道，“你这是要办宴席啊？”
　　苏立新见她恢复了神态，放下心来，“我这房子还是第一次招待客人，总得准备些菜，像个样子才行。”
　　王沐黎点头，“就这些了吧？没有其他的了吧？”
　　“没了，就这些，坐下来吃吧。”
　　两人相对而坐，王沐黎每一样菜都尝了尝，赞不绝口，“以前我觉得，我哥要是不开公司了，肯定能当个好厨子。现在我发现，你要是不干咱们这行了，也能当个好厨子，生意肯定很好。”
　　“我可不行，我平时也不常做，偶尔做做。”苏立新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说道，他眼底有着关切和担心，正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开口询问，没想到王沐黎自己就先说了。
　　“我刚刚做了个噩梦。”王沐黎拿着筷子，看向苏立新，“很奇怪的一个梦。”
　　“梦见什么了？”
　　“梦里的我很小，我也不知道是几岁，真的很小。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看不清楚是什么地方，我旁边还有个小女孩，像是比我大一点，我特别特别害怕，我不知道在怕什么，旁边那小女孩抱着我，还安慰我.....然后，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声音？”苏立新抬头看她。
　　“嗯，是声音，应该是两个声音，有高跟鞋的声音，还有皮鞋的声音。那两个声音离我越来越近，我就越来越怕。”说这话的时候，王沐黎的眉头再次皱紧。
　　苏立新听了这话，几乎静止，好半天才问道，“你记忆里有这种画面吗？”
　　“没有！”王沐黎很肯定，“我从小生活的挺好的，除了我爸去世的那年...”
　　苏立新看着她，安慰道，“要是不方便，就不用说。”
　　“没事，我也从来没跟人讲过这些，今天突然想讲讲了。”王沐黎笑道，“你不介意听这些吧？”
　　“当然不会，你能和我讲这些，说明你信任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那就好。”


第一百六十一章 哭笑不得
　　王沐黎说道，“我爸和我们是同行，你应该知道吧，以前和叶局关系还不错。我很小的时候，去游乐场玩的时候，设备出了故障，我就被关在里面了。结果我被闷了很久才被救出来，而我爸，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来看我的路上出车祸了，没救回来。”
　　苏立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波涛汹涌，“这些事你都还记得啊？”
　　王沐黎笑道，“当然不是，我爸，就是我现在的爸，还有我妈、我哥，他们都跟我说，我爸是去抓凶手的时候受伤出事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那样说，我也就顺着他们了。你应该知道，我和我哥不是亲兄妹吧？”
　　“知道，”苏立新笑了笑，“你亲生父亲，我也是知道一点的。”
　　“怪不得，我就说，你看到我哥和我不同姓，怎么都不惊讶呢。”
　　“所以，你梦到的画面，你从来没见过？”
　　王沐黎点头，一脸茫然，“对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小时候真有个什么小伙伴，回头我问问我哥吧，他记性好，说不定能知道点什么。”
　　苏立新没有说话，他笑着站起来，“我去给你盛点汤。”
　　厨房里，苏立新皱起眉头，他深呼吸一口气，做了点调整才出去，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
　　王沐黎是晚上走的，苏立新本想送她，但她想要自己走走，苏立新也就答应了。等她走后，苏立新才拿起电话拨通，若是王沐黎看到了，定会觉得有点意外，因为这电话是打给王沐黎的爷爷王宗仁的。
　　“教授，我是苏立新，有点事情想问您，方便吗？”
　　王宗仁这会正在看书喝茶，听苏立新的语气这么严肃，不自觉的将手里的书放下，“说吧。”
　　“当年的事情，沐黎为什么会记成另一个样子？她不是不记得了吗？”
　　王宗仁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叹气道，“是她妈说的，那时候，沐黎的爸爸出了事情，她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了，一直发高烧。好不容易醒来了，又有些恍惚，沐黎那孩子从小就聪明，喜欢追根问底，要是不给她说个前因后果，她是不会罢休的，所以她妈才说，她是去游乐园玩的时候出了意外。”
　　苏立新一直沉默，王宗仁不知道他怎么问起这个，疑惑道，“怎么了？”
　　“今天，沐黎做了噩梦，梦里她一直在喊‘不要过来’...我以为她想起来了当年的事情，等她醒来后，发现她并没有想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想起来了一点？”王宗仁叹气道，突然觉得不对劲，“你小子刚刚说什么？沐黎做噩梦？你怎么知道她做噩梦的，她住你家里了？”
　　............苏立新被老爷子这脑回路弄的哭笑不得。
　　“没有，沐黎今天来我这里吃饭，我做饭的时候，她看电视看睡着了。”
　　“哦.....咳咳....”王宗仁尴尬的咳嗽，“沐黎的事情，你看着办吧，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她现在也长这么大了，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如果她能想起来，也许不是什么坏事...不过，她妈可能不愿意让她想起来。”
　　“我明白。”苏立新又寒暄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已是晚上，苏立新站起身来，打开卧室床边的抽屉，拿出一支烟来，走到阳台上。当他想要点火的时候，犹豫了一瞬，将打火机又放下来，那支烟终究没有点燃。
　　所有思绪，都化成了一句叹息。
　　此刻，街上，王沐黎独自一人缓缓的走着。她戴着耳机，听不见外面的喧嚣，到了商场附近，她远远的看见商场门口放了一座旋转木马，这会有小孩子在上面坐着玩耍。


第一百六十二章 询问
　　王沐黎过了马路，走到那旋转木马前，她身形修长，长的又漂亮，在人群中也会有吸引力。小孩子们在旋转木马上开心的笑着，刚好有一个极其可爱的小女孩抱着旋转木马的木杆，对着王沐黎甜甜一笑。王沐黎觉得可爱，正准备也回一个微笑。
　　突然，她脑子里闪过了梦境里的画面，也是一个小女孩，在黑暗中对她微笑，对她说“别怕”。王沐黎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后退一步。这时，她电话响起，她拿起电话，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哆嗦，是谢薇。
　　“喂，谢薇。”
　　谢薇一愣，明显能够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劲，“沐黎，你怎么了？”
　　王沐黎深呼吸一口气，“没事，今天做了个噩梦，有点受影响了。”
　　“你在哪儿？”
　　王沐黎看了一眼周围，报出自己的位置，谢薇说道，“你在那儿别动，我去找你。”
　　还没来得及回复，谢薇就已经挂了电话。见到谢薇，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情，王沐黎都有些惊讶，笑道，“你跑来干嘛？”
　　谢薇有些担心的看着她，确定她没什么事情，才放下心来，“苏队给我打了电话，他说给你发信息没回，打电话没接。”
　　王沐黎一愣，连忙拿起电话，这才注意到苏立新的未接来电和信息，“我手机一直装在包里，也就是那会想拿出来拍这旋转木马的照片，刚好你打电话，我才接到的。”
　　她看了一眼苏立新的信息，疑惑道，“苏立新要回京都？”
　　“嗯，苏队说，谢宇澜的案子刚好结了，他回京都办点事情，过几天就回来。”谢薇看了王沐黎一眼，“你们今天不是一起吃饭吗？他没跟你说？”
　　“没有，”王沐黎觉得心情顿时有些失落起来，“应该是临时决定的，他给我发的信息里说，今晚才买的机票。”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给我打电话，让我来找你。”
　　“谢薇，你今晚去我那儿住吧。”王沐黎说道，“我觉得，我今天自从做了那个噩梦之后，就有些奇奇怪怪的。”
　　“好。”
　　到了王沐黎楼下时，两人去商店里买了一大堆的零食，在楼下碰到了唐奕。他有些惊讶，“谢薇？”
　　“嗯，我今晚在沐黎家住。”
　　“哥，你忙不忙？要是不忙的话，等会来我那里吧，我有事找你。”
　　“哦，好。”
　　唐奕先回了房间，谢薇这才问道，“唐奕怎么了？黑眼圈那么重。”
　　“不知道，可能是忙工作吧，”王沐黎一边开门一边回答，“我哥最近忙的很，神龙不见尾的，也不知道他天天在忙些什么。我都好些天没见到他了。”
　　谢薇撇嘴，“看来他这开公司的比咱们也好不了哪儿去。”
　　两人说说笑笑，将东西都放好，唐奕便过来了。王沐黎的客厅很大，她最喜欢在沙发上靠着，所以当初买了个特别宽大的沙发。
　　唐奕正要打开一罐啤酒，被王沐黎拦下，递给他一瓶普通饮料，“哥，你最近都不照镜子的吗？你看看你那黑眼圈和眼袋，还喝啤酒。”
　　唐奕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一把抢过那啤酒，“你这丫头，我喝啤酒，又不是喝咖啡。”
　　王沐黎看了一眼谢薇，只见谢薇耸肩，“你哥说的没错。”
　　王沐黎懒得管他们，自己也拿了啤酒来喝，唐奕问道，“你不是说有事找我吗？说吧，什么事情。”
　　“哥，我想问你，我小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跟我差不多大的姐姐或者妹妹？”王沐黎眨巴着眼睛，“或者跟我玩的好的小女生？”
　　唐奕皱眉，眼里有几分沉重，被他很快隐去，“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这性格跟女生玩不到一起，没什么姐姐妹妹的。”
　　“是吗？”王沐黎苦恼道，“那我怎么会突然做这样的梦呢？”
　　“什么梦？”唐奕问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唐奕的奇怪
　　王沐黎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白天的梦境给说了一遍，谢薇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而唐奕不自觉的捏紧了手里的啤酒罐。说完之后，王沐黎叹气道，“你们也知道的，我一直不怎么做梦的，就算偶尔做梦，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奇怪的很，这感觉不像是梦，倒像是我真的经历过的一样。”
　　唐奕拍了一下她脑袋，“瞎说什么呢，你啊，可能就是太沉醉于案子，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
　　王沐黎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喝着东西，唐奕见她还是眉头不展的样子，安慰道，“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嗯，我知道了。”
　　“行了，你们俩慢慢喝吧，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也别喝太晚，早点休息。”唐奕说道。
　　等唐奕离开后，王沐黎才放下啤酒罐，转头问谢薇，“你刚刚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如果不是你提前让我注意，可能我也没有观察到。”谢薇有些佩服的看着王沐黎。在唐奕过来之前，王沐黎就已经将白天的那个梦境跟谢薇都说了一遍。
　　按照谢薇的理解，王沐黎有可能就是单纯的梦魇，但王沐黎却总觉得不对劲。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女生，也过了二十多岁的单纯，她在重案组这么多年，破过的案子不计其数，有些时候，她的直觉和敏锐度是跟普通人不一样的。在白天的时候，她确实特别惊慌无措。所以她才会拒绝苏立新送她，而是想要一个人在外面走走。
　　后面看到旋转木马的小女孩时，她就发现，梦境里的画面，有可能是存在的，只是她不记得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一向理智冷静的她，产生这样的情绪波动呢？
　　谢薇见她沉思，有些担心的说道，“你把你哥叫过来，你也看到了你哥的反应，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王沐黎抬起头来看着她，“我想查清楚这件事情。”
　　谢薇也不拦着，“你要想清楚了，你以前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跟你讲，如果真的是很多年的事情，在很多年里你都没有想起来，然后你今天突然有这样大的反应，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勾起了那个记忆点？另外，沐黎，人的记忆是会保护自己的，如果你的梦境是真实的事情，你忘记了，可能是因为带来的伤痛和一些负面的东西造成的，你要是现在去调查，你能不能承受的了？”
　　王沐黎笑了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承受的了，但我想，我应该会安然无恙的。因为，我有你们。”
　　谢薇也笑了起来，“如果你决定了，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嗯，对了，你刚刚说，我今天有这样的反应，是有什么地方勾起了记忆点？我想起来，我在苏立新家里看到了几张照片。”
　　谢薇皱眉，王沐黎将在苏立新家里的那几张照片都形容了一番，谢薇心底那种隐隐的担心更加深重，她问道，“你现在和苏队，是谈恋爱了吧？”
　　王沐黎不知道她为何突然有此一问，答道，“算是吧，我们没有明确说明，不过，他跟我表过白，我也对他表示过态度，我算是喜欢他吧。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沐黎，如果，这件事情和苏队有关系呢？”
　　王沐黎一愣，随后明白过来谢薇话里的意思。她是在苏立新家中看到照片才会做那样的梦，而且，她刚离开，苏立新就买票回了京都....
　　“看苏立新在这件事情中是什么样的位置吧。”王沐黎答道，“我和苏立新认识以来，对他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不管他有什么打算，我看的出来，他不会伤害我。”
　　谢薇有些惊讶，她知道王沐黎的性格，大气从容、处变不惊，待人对事都有自己的判断。
　　王沐黎相信苏立新，而她相信王沐黎。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个女人
　　已经是到了学校放寒假的时候，学生们心情都很复杂，一方面都开始盘算着寒假要去哪里玩，另一方面又担心起期末考试的成绩来。考的好的，家里总是要求考的更好，考的差的，自然也牵挂回去到底怎么交差。
　　下午两点多，学校发了寒假通知后，学生们就开始收拾行李了。舒晓暖今年17岁，现在还是高二，明年的下半年就读高三了。她旁边的同学们都非常兴奋，大家积极地收拾着东西，舒晓暖的同桌见她还在发呆，碰了碰她的手肘，说道，“舒晓暖，放寒假了，你发什么呆呢？赶紧收拾东西啊。”
　　“我都收拾好了。”
　　“这么快！对了，舒晓暖，你寒假要去哪儿玩啊？”
　　舒晓暖有气无力的回答，“不知道呢。”
　　她同桌见她没什么精神，也不再搭理她，就和其他同学兴奋的讨论去了。舒晓暖两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眼里有几分担心。
　　学校的放假时间基本都是一致的，王沐黎走在路上，随处可见喜气洋洋的学生，以及帮他们拿行李的家长们。王沐黎感慨，真是羡慕啊。
　　王沐黎手里提着一堆奶茶，到了队里，直接放到桌上，说道，“同志们，过来喝奶茶吧。”
　　“哇，黎姐真好。”
　　大家已经习惯了王沐黎隔三差五请他们吃零食喝饮料的日子，这时，关航从外面跑进来，那速度极快，差点给跑过了门，只见他一个急刹转弯，顺利回到办公室，众人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闹哪一出。
　　关航喘气道，“黎姐，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有新案子了吗？”王沐黎问道。
　　“不是，是，是苏队回来了。”
　　“真的？”王沐黎带着笑意，立刻跑了出去。
　　关航想拉她没拉住，“还带回来一个女的！”
　　可王沐黎这会已经不在办公室里，众人面面相觑，大丰走到关航身边，拍了拍他肩膀，“朋友，你话说一半，我祝你平安。”
　　说完之后，众人都涌到了窗户边和门边，想看看苏队到底带回来了谁。
　　王沐黎冲出去的时候，手里还不忘给苏立新拿上一杯奶茶，当她看着苏立新和身旁的一个陌生女人有说有笑，王沐黎手指不自觉的收紧。
　　办公室里，众人议论不停。
　　“看到没，看到没？苏队真带回来一个女的。”
　　关航不屑，“我又没骗你们。”
　　“你们说，那是谁啊。”
　　“我看黎姐这会怕是气的不行了吧。”
　　“那是当然，没看到她手里那奶茶都快被她给捏爆了吗。”
　　.......
　　苏立新有些意外王沐黎在门口，他眼里闪过几分惊喜，叫道，“沐黎。”
　　“嗯，”王沐黎不冷不热的回答，这才松开手指，将手里的奶茶一把扔到他怀里，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在京都的朋友，叫做姜岚。这次我回来，她刚好过来出差，顺便一起。”
　　王沐黎点头，并不打算打招呼，却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番。姜岚还算是漂亮，里面穿着一套西装，外面一件大衣，看起来很是精明干练。长发，瓜子脸，算不得多漂亮，但胜在这打扮和气场别具一格。
　　与此同时，姜岚自然也在打量着她，只见她伸手出来，“你好，我是姜岚。”
　　王沐黎心中有了数，她礼貌性的握了握手，“王沐黎。”
　　说完之后，她便转身，脸上还带着点笑意。直到她进入办公室里，众人还是不解，黎姐这是怎么了？她不生气吗？怎么还带着笑呢？不会是气傻了吧？
　　苏立新和姜岚并没有来办公室，众人见他们朝另一个方向去了，关航才在众人的眼神示意下，大着胆子问道，“黎姐，你，你还好吧？”
　　王沐黎喝着奶茶，“挺好的。”
　　“你，你不生气吗？”关航感觉自己都结巴了。
　　王沐黎扫视了一圈，看着大家满脸好奇又关心的样子，笑着站了起来，“我说你们呐，请你们拿出你们的专业眼光看看，外边那姜岚，论长相，有我好看吗？论身材，有我好吗？外表都比不过我，更不要说内在了。论智商，你们觉得，她能超过我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 淑女？
　　大家万万没想到，王沐黎的脑回路居然是这样的。可仔细想想，他们刚刚也看到了站在外边的姜岚，若单独放在人群里，姜岚还是有吸引力的。可跟黎姐在一起，确实是黎姐更胜一筹。
　　“你们这就是瞎操心，我会是那种为了这种小事在意的人吗？”
　　众人沉默，暗暗撇嘴。也不知道刚刚是谁一听到苏队回来了，连忙拿着奶茶就冲出去了。又是谁看到姜岚的时候，差点把奶茶给捏碎了。
　　王沐黎笑道，“你们赶紧好好工作，我出去转转。”
　　大家见她神色如常，也不再担心。王沐黎一出去，便朝刚刚苏立新和姜岚离开的方向走过去，最后在叶局门口停下。她心里直念叨，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王沐黎想了想，既来之则安之，她礼貌的敲了敲门，弄的叶怀峰在屋里有些惊讶，还以为是别人，说道，“请进。”
　　结果看到进来的是王沐黎，叶怀峰差点没反应过来，她今天怎么突然走淑女路线了？叶怀峰看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苏立新和姜岚，顿时明白过来，眼里笑意都掩饰不住。
　　“咳咳，沐黎啊，你来的正好，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姜岚，是京都电视台的策划。这不是马上要到年底了嘛，现在上面有通知，让我们得做些宣传内容，所以啊，接下来一周，姜岚就要跟你们一起了。”
　　王沐黎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苏立新，再次看向叶怀峰，“跟着我们？那要是我们去现场了呢？”
　　“她不跟你们去现场，”叶怀峰解释，“她就是在办公室里，根据咱们之前的案子做一些策划。咱们这里不是一直也做宣传吗，但是我想着，年底了，还是得做好点，所以就让电视台的过来做，更专业一些。”
　　王沐黎耸肩，“我无所谓，不过，我们办公室那么挤，希望姜小姐不要嫌弃就好。”
　　姜岚笑道，“不会的，我既然是过来工作，肯定不会讲究这些。再说了，我跟立新是多年好友，肯定会尽心尽力的。”
　　这话说的王沐黎心里直不舒服，但面上却没什么表现。苏立新站了起来，说道，“叶局，那我就先带姜岚去熟悉环境了。”
　　“好，你们去吧。”叶怀峰看了一眼王沐黎，等苏立新和姜岚出去了，才轻声对王沐黎说道，“我说，姜岚在这里的一周，你可得安分点啊，别给我整出什么事情来。”
　　王沐黎翻了个白眼，“我不是一向都很安分的吗？”
　　叶怀峰还是不放心，“反正你给我温柔点，不然看我怎么治你。”
　　“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做事，什么时候不靠谱了？我才不跟她计较。”说完之后，王沐黎也出去了。
　　叶怀峰摇摇头，嘀咕道，“嘴硬！”
　　办公室里，大家自然都要客套问好，直到见到了后面进来的王沐黎，众人连忙去忙自己的事情，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王沐黎忍俊不禁，说道，“苏立新应该跟你们说了吧，这是姜岚，接下来会在咱们队里待一周，大家要多多照顾啊。”
　　众人点头答应。姜岚坐在王沐黎和苏立新的对面，也算是挨在一起。
　　此刻是下午四点多了，外面看起来很阴郁，这座城市近几年也开始有了雾霾，一到冬天就给人一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既然来了新人，无论在什么样的地方，都免不了聚餐。王沐黎提议的时候，若是往常，大家定会踊跃参与。可今天这阵势，硬是没几个人去，到最后，就只剩下了王沐黎、苏立新、姜岚、关航和谢薇。本来关航都不愿意去的，王沐黎直接叫了谢薇，关航便跟了上来。倒是大丰，居然说有约会。
　　几人就在附近的一家店里吃火锅，是王沐黎提议的，说吃火锅最热闹。
　　火锅店里，王沐黎坐了下来，苏立新很自然的走到她身边坐下，而姜岚则走到苏立新的另一边坐下。谢薇自然是要跟王沐黎坐在一起的，关航则坐在了谢薇旁边。


第一百六十六章 曾经认识？
　　一顿饭下来，关航是全身不自在。要说吃的不好呢，这家店味道很好，菜品齐全，还挺有名气。可要说吃的很好呢，总觉得桌上氛围奇奇怪怪，但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好。
　　吃完之后，他和谢薇走在路上，外面已经天黑了，两人慢悠悠的散着步，关航问道，“谢薇，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饭桌上奇奇怪怪的？”
　　谢薇看了他一眼，笑道，“正常的。”
　　“正常？”
　　“对啊，你看，苏队和沐黎算是咱们公认的一对是吧？”
　　“是啊。”
　　“但是呢，你做这个工作这么多年，应该能看出来姜岚对苏队的不同吧？”
　　关航点头，即便在感情上迟钝如他，都能看出来姜岚面对苏队的时候，总是要分外温柔许多。
　　谢薇继续说道，“苏队可能也知道一点，也可能不知道。但这次姜岚是来咱们这里工作的，而且只待一周，苏队和她也是朋友，姜岚算是个客人，苏队总不好太过生疏了。沐黎是副队长，她也不会对姜岚很疏离，但沐黎心里肯定多少有点不舒服的，所以，他们三人一起吃饭，你要想有个舒服的氛围，估计是难了。”
　　关航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不过黎姐应该不会往心里去。”
　　“你怎么知道？”
　　“因为苏队对姜岚一直特别有距离啊，我今天看到了，苏队虽然是和姜岚一起回到队里的，但一直到咱们刚刚吃完饭，苏队都是特别客套的那种，还不如平常在队里跟咱们亲切呢。”
　　谢薇想起苏立新对姜岚的态度，忍不住露出笑意。苏立新对姜岚的确很客套，虽然苏立新嘴上说两人是朋友，姜岚也多次强调。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苏立新对姜岚是根本没那些心思的，不过姜岚对苏立新么....
　　另一边，姜岚由于过来出差，就住在队里给安排的地方，非常近。苏立新送她的时候，非要拉着王沐黎一起，等姜岚上了楼，两人才一起离开。
　　王沐黎看起来依然没有什么异样，苏立新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她，过了许久，苏立新才主动开口，“你有什么疑问吗？”
　　王沐黎笑着反问，“我应该有吗？”
　　苏立新停下脚步，认真说道，“我回京都这几天没有和你联系，是有些事情要处理。”
　　“嗯。”王沐黎微微垂着眼，看向路边，这几天，她一直等苏立新的信息，可一条没有，她知道可能和在苏立新家里看到的照片有关，所以她没有找他，也没有问他。
　　“我和姜岚其实算不上朋友，只是认识。叶局之前跟我提过这事，我这方面认识的人不多，刚好认识她，就提了提，她便过来了。”
　　“嗯。”王沐黎懒得多问，她又不瞎，苏立新和姜岚到底熟不熟，她还是看得出来。
　　“我....”
　　“苏立新。”王沐黎打断道，“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
　　“为什么？”苏立新瞳孔微缩，有些紧张。
　　王沐黎笑道，“第一，我有眼睛，有脑子，你不要把我当成普通女人。遇到事情，我有自己的判断。第二，我既然做了选择，自然是相信你的。”
　　苏立新的心情顿时有些复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另外，”王沐黎抬眼看他，“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我有必要问你。”
　　“什么？”
　　“你去京都之前，我在你家里看到的那张照片，一个小男孩跟一个小女孩，小男孩露出了正脸，小女孩没有露脸，晚上照的，我想知道，那张照片上的人是谁....”王沐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立新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王沐黎继续说道，“我想知道，我和你，曾经，是不是见过？或者说，是不是认识？”
　　苏立新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几乎把手心掐破，才算控制住。


第一百六十七章 深夜
　　王沐黎笑了起来，“我不是要你现在马上就回答我，但我希望你知道，我也在调查这件事。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就不要阻拦我。”
　　两人站在原地，久久沉默，直到王沐黎有些冷的缩了缩脖子，苏立新才反应过来，“我送你回去吧。”
　　冬天的晚上尤其的冷，南方和北方有很大区别。夏季时，南方湿热，北方干热。到了冬天，北方室外温度非常低，室内因为有暖气，所以温暖如春。但南方不同，屋里屋外差不多的温度，有时候屋里的温度还低一些。虽然近些年好多人都给家里装了空调，但空调打开后，屋里干燥，很多人还是不习惯。所以，家家户户都用电暖炉和天然气的取暖炉，至于睡觉么，还是更习惯电热毯。
　　虽然很晚，但舒晓暖还在外边，她看起来很紧张，走路的时候肩膀怂着，时不时的左右观望。她站在一个巷口，这里远离马路，又是接近半夜的时候，巷口根本没有什么人，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
　　大约站了有十分钟的样子，从巷子里走出来一人，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比舒晓暖高一个头，走到舒晓暖的面前，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舒晓暖抬头看他，特别害怕，说话的语气也有些颤抖，“你，你叫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求你，把东西给我吧。”
　　那男人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他微微屈身，伸手捏住舒晓暖的下巴，“你可真听话，我很喜欢，不过么，东西不能给你。”
　　舒晓暖受了惊吓一般的想要后退，可因为下巴被这男人捏住，她竟然动弹不了，“你，你说好的要把东西给我。”
　　男人放开她，笑道，“小姑娘，我教你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任何人的话，都不可信。”
　　见舒晓暖愣愣的发着呆，男人再次说道，“给你几天时间，你考虑考虑，我之前跟你说的事情。像你这样的平平无奇的女生，就算哪天丢了，也没人会注意到你的。好好考虑吧。”
　　男人说完后，如来时的那样就离开了，只剩下站在原地的舒晓暖。
　　第二天早晨，王沐黎到队里坐下没一会，姜岚也来了。她打扮的依然精致干练，和王沐黎这种随性洒脱或者直接说是懒，完全是两个风格。王沐黎对她点头，“早。”
　　姜岚笑了笑，放下包，“王队长来的可真早。”
　　王沐黎还从没被人这么叫过，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听姜岚这么叫，颇为不自在，便说道，“叫我名字就好，不用这么客套。”
　　正说着，苏立新也走了进来，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到了。王沐黎准备去泡一杯咖啡，咖啡还没拿出来，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大丰离的最近，接完电话后，说道，“苏队、黎姐，有案子。”
　　众人准备出发，姜岚站起来，准备也要一起，被苏立新拦下，“姜岚，你不能去，你就留在队里。”
　　“可是...”姜岚还没说完，一旁的王沐黎有些不耐烦，“我们是去出现场，不是闹着玩。再说了，你的工作来源是我们之前的资料，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放在你办公桌上的。”
　　说完之后，王沐黎便大步离开，姜岚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案发地点是在成华小区里，小区里一共有15栋楼，出事的是13栋，这一栋在小区最里侧，位置偏僻。死者就在小区门前的绿化草丛里。
　　众人到了现场，各司其职。最先发现死者的是小区的清洁阿姨，她穿着绿色的工作服，身边还放着扫把一类的清洁工具，王沐黎跟苏立新打了个招呼，就先去跟清洁阿姨了解情况。


第一百六十八章 跳楼
　　王沐黎拿出自己的证件，说道，“你好，我是重案组的王沐黎，能跟我说说早上的情况吗？”
　　清洁阿姨这会倒是恢复了过来，虽然还有些哆嗦，但好歹能完全的说出话来，便回答道，“我早上和往常一样，带着工具过来做卫生。远远的看见这草丛里有个东西，我还以为是有人把什么垃圾丢在这里了，想着捡起来，走近了才看到是个人。”
　　王沐黎点头，“你是几点发现的？”
　　“估摸着在七点的样子。”清洁阿姨说道，“我是六点半出门的，一般到这里也就七点的样子。”
　　“好，谢谢。”
　　王沐黎转身，走到尸体边，谢薇和助手正在检查，苏立新则在附近观察现场。尸体是个年轻的姑娘，满脸鲜血，已经看不清原本的样子，甚至可以说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她穿着深灰色的毛衣和牛仔裤，并没有外套，一头中长发凝结了许多鲜血。
　　见过许多不同的场面，甚至见过更让人反胃的时刻，但在王沐黎看来，跳楼是最惨烈的一种方式。得是对这个世界有多大的怨气，或者说，对这个世界有多失望，才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啊。跳楼这种事，很少会有女孩子选择，因为会摔的不成样子。
　　谢薇回头说道，“死亡时间是在凌晨四点左右。”
　　王沐黎抬头看着面前的楼房，周围已经有一些围观群众，突然，一声极为悲恸又满是惊讶的哭声从侧面传来，“晓暖！”
　　王沐黎和苏立新都看过去，那是一个中年女人，她几乎站立不起来，还是旁边的人一直扶着她，才能勉强站稳。她满脸震惊，脸色苍白。旁边的同事问明情况后，知道她是死者的妈妈，便将她带到一边坐下。王沐黎和苏立新都走了过去，只见她泣不成声。
　　等她稍微缓和了一些，苏立新开口问道，“你是她的妈妈？”
　　“嗯，”中年女人抽抽搭搭的回答，“晓暖是我的女儿，她怎么会在这儿？”
　　王沐黎皱眉，上前问道，“那她应该在哪里？”
　　“晓暖昨天晚上跟我说，她今天要去朋友家里玩，我早上起来没看到她，还以为她已经出门了。”
　　“昨天晚上她是什么样的状态？”
　　中年女人回答，“就和平时一样。”
　　苏立新说道，“可以去你家里看看吗？”
　　中年女人本来是要准备出门的，这会哪里还有心情出门，直接将钥匙递给了几人，说道，“20楼，2003，你们自己去吧，我想看看晓暖。”
　　王沐黎让同事陪着她，便和苏立新几人上了楼。这小区的楼层一共有28楼，共有三个电梯。
　　舒晓暖的家里是三室一厅，还算宽敞。进门就是客厅，客厅的对面和旁边是三个卧室。转完之后，王沐黎说道，“看来，这孩子是从楼顶跳下去的。”
　　苏立新点头，进入了舒晓暖的卧室。屋里的窗户都是对着楼房的后侧，也就是说，如果舒晓暖是从自己家里跳下去的，她应该是落在小区楼房的侧边或者后面，而不是前面。外面的电梯间窗户特别窄，从那里根本跳不下去。
　　舒晓暖的房间是普通装修，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便没有其他装饰。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衣服也很整齐的挂着。就连书桌上的书籍都放的特别整齐，显得桌面很干净。
　　她的书桌一看就具有学生时代的气息，只有学生时期的女孩子，才总把心事放在显眼的地方。书桌上贴着各种当下年轻明星的贴纸，有一些贴纸旁边还用荧光笔画了些可爱的图案。
　　在书桌的上方，有一些隔板用来放书，上面还放着许多摆件。
　　苏立新站在书桌前，发现书桌上的台灯下面有一张纸条，他将台灯拿开，把那纸条拿起，才看到，这是一条临别前的留言。


第一百六十九章 父母
　　纸条上面写着，“妈妈，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自己，也不能陪你了。我走之后，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别太难过。”
　　纸条上面还有很清晰的泪痕，王沐黎走过来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苏立新收起纸条，说道，“去楼顶看看吧，大丰和关航也在楼上。”
　　小区的楼顶很宽阔，上面绷着些绳子，一般小区的居民有时候会在楼上晾晒被套什么的。最近天气沉闷阴郁，绳子都是空荡荡的。
　　大丰和关航他们已经确定了死者跳楼的位置，正在那里进行检查。28楼层的高度，站在边缘处往下看，还是会觉得很晕。
　　楼顶的边缘都有近一米高的墙面，墙面上端有铁栅栏的扶手，小孩子是肯定翻不过去的，大人也不会傻到要翻过去。边缘外面没有遮拦，直接就能看到地面。舒晓暖的尸体已经被运走了，从这里往下看，还能看到那触目惊心的鲜血，尤其在周围草地的映衬之下，鲜血显得更加清晰。
　　大丰站起来说道，“舒晓暖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栏杆那里有她身上挂着的毛衣线头。”
　　再次回到楼下的时候，舒晓暖的妈妈已经没有哭了，可明显能看见她呆滞的神色。围观群众已经散的差不多，为了不引起更多关注，王沐黎他们一行人带着舒晓暖的妈妈回到了队里。
　　这种和女性去沟通安慰的事情，一般都是由同性会更好处理，王沐黎便在会客室里陪着舒晓暖的妈妈。
　　这么仔细看着舒晓暖的妈妈，她长的很瘦，太过瘦的人总是会显得有些凌厉，不好接近。因为哭过，她的妆容有些花了，这会看起来很素淡。
　　“舒晓暖平时的性格怎么样？”
　　舒晓暖的妈妈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些坚定，“晓暖她平时特别懂事，那孩子很乖巧，因为是单亲家庭，所以她一向都很自主，从不让我操心，上学成绩也不错。晓暖她虽然性格不怎么外向，但她，她绝对不是会跳楼的人。”
　　“她在学校里呢，和同学的关系好吗？”
　　舒晓暖的妈妈一愣，仿佛被问住了一般，好半天才答道，“我感觉还可以吧。”
　　王沐黎皱着眉头，却没有追问，而是问道，“舒晓暖的爸爸和她联系过吗？”
　　“联系他干什么！”舒晓暖的妈妈怒道。
　　从舒晓暖的妈妈这里几乎没有了解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唯一能知道的，无非是舒晓暖懂事不让人操心。送她离开之后，王沐黎拿着本子回到了办公室，扔在桌面，坐在椅子上。
　　苏立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而关航则在旁边忿忿不平，“这舒晓暖的妈妈怎么感觉像是和舒晓暖是陌生人一样？不对，应该说，像室友一样？”
　　大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能这么说，我查了一下，舒晓暖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她爸妈离婚。今天现场走访问了问，她爸妈离婚，是因为她爸在外面有了女人，而且主动提出不要舒晓暖的。不过，她爸把房子留给了她们母女。舒晓暖的妈妈是在商场做收银的，倒班制，平时只管给舒晓暖拿生活费，天天忙得不行。”
　　“是挺不容易的，”王沐黎说道。
　　“对了，我们已经和舒晓暖的爸爸联系了，他正赶过来呢。”关航说道。
　　“行，”苏立新在一旁吩咐道，“等会和舒晓暖的老师联系一下，问问舒晓暖在学校里的情况。要是没记错，他们放寒假也没几天吧。”
　　下午两点半，舒晓暖的爸爸终于来了。按理来说，他和舒晓暖的妈妈年龄差不多大，可他看起来要年轻许多，而且整个人要和善许多。他满脸着急，几乎是冲进办公室的，满眼泪意，“不好意思，我问一下，晓暖，晓暖在哪儿？”
　　众人齐齐望去，见他着急的模样，大家自然也能知道他的身份。


第一百七十章 讨论
　　依然是会客室里，这会倒不是只有王沐黎一人，苏立新也过来了。舒晓暖的爸爸擦着眼泪，满脸悲痛，却又带着歉意，说道，“对不住，让你们见笑了。我一接到你们的电话，连忙赶过来....”
　　王沐黎递给他一包纸巾，问道，“你上次和舒晓暖联系，是什么时候？”
　　“上个月，她快期末考试之前。”舒晓暖的爸爸回答，“她妈不让我见她，但我又想女儿，她快期末考试的时候，我去学校看了她，还带她出去吃了饭。”
　　“舒晓暖的性格怎么样？”
　　对面的男人有些愧疚的叹气，“晓暖，她原先性格很开朗的，后来我跟她妈离婚了，她性格就变得内向了很多。她妈.....很强势，什么事情都必须要按照她的想法来。原本我以为，晓暖是个女孩子，跟着当妈的总是要好一些，要知道她出这事儿，说什么我都不应该把孩子交给她！”
　　苏立新在一旁突然问道，“你和舒晓暖的母亲是因为什么离婚的？”
　　男人答道，“她当时，说我出轨.....”
　　舒晓暖的爸爸离开后，王沐黎回到办公室里才连连摇头。根据他的说法，当年他和舒晓暖的妈妈是经人介绍相亲认识的，那个年代，大家都是奔着结婚去的，接触下来，觉得对方很不错，就结了婚。
　　等结婚有孩子之后，两人性格的差异才显示出来。舒晓暖的父亲是个性格温和踏实的人，他是一个厂里的工人，做技术工作的，平时就喜欢养养花看看书什么。但舒晓暖的母亲是个急性子，特别要强，哪怕出门买个菜，都要打扮的漂漂亮亮。
　　舒晓暖出生以后，大多都是她爸照顾，她妈一直不太管，心思全在外边。那年，舒晓暖她爸在一个书友会里交了些朋友，其中有一个女的跟他关系不错，两人时常一起讨论书籍。结果舒晓暖的妈就说他们肯定有一腿。为了这事，两人天天吵架，最后舒晓暖的爸实在受不了，就离婚了。
　　大丰撇嘴，“舒晓暖的妈有证据吗？”
　　王沐黎耸肩，“没有，舒晓暖的爸爸说，当时这事闹的还挺大，书友会里那个女的也是有家庭，她老公都没说什么，就因为这事，弄的很尴尬，后来那家人直接搬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过。”
　　苏立新想了想，“当时舒晓暖已经读五年级了，明白是非黑白，可能这件事情对她有一些影响。”
　　王沐黎点头，“但那是多年前的事情，不至于等到现在才会选择跳楼，总有一个什么原因，她才会选择这么惨烈的方式。”
　　办公室里陷入沉默，这案子的现场实在太过清晰，几乎是一目了然。楼顶有舒晓暖衣服的碎片，她的卧室里有临终留言，现场也已经勘验过，没有其他人的痕迹。
　　对于一个读高二的17岁少女来说，死亡，应该是很遥远的事情。在这样的年纪，她们应该是最灿烂的时候，哪有花开的正好，突然就枯萎的？除非是，狂风暴雨突然降临，迫使花落一地。
　　对于高中学生来说，在这样的时代，他们人人都有一部手机。平时上课的时候虽然不能用，但假期就是手机不离身了。哪怕他们做著作业，手机也一定要在身边放着，这仿佛成了他们的安全感来源。
　　他们总是会有自己的群，大大小小的群，不计其数。每一个群里，都有着不同的作用。此刻，在舒晓暖所读的高中学校里，这些学生们的手机上都疯狂的传阅着一条信息，是舒晓暖跳楼的事情。
　　【舒晓暖居然跳楼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真的，真的。我小姨就住她们小区，早上起来看到了，来了好多人呢。】
　　【天呐，舒晓暖为什么要跳楼啊，她学习那么好。】
　　另外一个小群里。
　　【你们说，舒晓暖跳楼，会不会因为他们啊？】
　　【你是说，在学校里的那些人？】
　　【对啊，他们不是总来找舒晓暖吗。】
　　【可别对外说，咱们还要回去上学呢，要是被他们知道了，遭殃的可是我们。】
　　【知道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老师
　　第二天早晨，王沐黎和往常一样，早起后锻炼身体，然后洗澡换衣服准备出门。她的车停在负一楼，电梯可以直达。到了地下停车场，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尤其是在这大冬天的早晨，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王沐黎今天穿了件羽绒服，她双手插在兜里，夏天的时候她嫌热，总是会把头发扎起来，到了冬天，她就随意的很，就随便弄一下。
　　这会才早上七点，地下停车场里并没有什么人。突然，从远处传来“哒哒哒”的声音，那是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王沐黎忽然全身一阵，瞳孔放大，立刻停下脚步。有一种从心底深处的恐惧油然而生，王沐黎就像被人下了定身术一样，动弹不得。她双手捏的紧紧的，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刹那间，她的脑子里想起来一个小女孩软软糯糯却也有些害怕的声音，“别怕。”
　　正在胡思乱想间，那高跟鞋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越来越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沐黎？还没走啊，怎么站在这里？”
　　王沐黎转身，发现是楼下的邻居，经常会在电梯或者楼下的便利店碰到，自然也知道名字。王沐黎僵硬的笑笑，“正准备走呢。”
　　她快步走到车前，一把拉开车门，坐了下来。她摸着自己的心脏，刚刚她能感觉到，心跳明显要快很多，现在已经平复了下来。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
　　王沐黎整理了自己的思绪，一踩油门，朝队里的方向前进。
　　大丰已经和舒晓暖的老师联系过，这位老师还是很负责的，虽然已经放了寒假，本来都打算好好在家休息，结果一听到这事，连忙一大早就来了队里。
　　这是一个30多岁的女人，戴着一副眼镜，微胖，皮肤微白，不过眼袋很大。她到的很早，王沐黎到队里的时候，她已经坐立不安的在队里等着了。
　　见到王沐黎，她连忙站了起来，“你好，我是舒晓暖的老师，我姓陈。”
　　“陈老师，你好。”王沐黎看了她一眼，“坐吧。”
　　陈老师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队里旁边的同事，然后说道，“我，我能去看看舒晓暖吗？”
　　王沐黎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可以。”
　　谢薇一直在队里，昨晚压根没走，直接带着陈老师就去看了看。尸体已经处理过，自然没有在现场时那么有冲击力，陈老师有些惋惜，连连叹气。再次回到办公室，陈老师才说道，“你们昨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老家，没想到舒晓暖会出事，连忙赶了回来。”
　　王沐黎点头，“事情你也知道了，我们想知道，舒晓暖平时在班上表现怎么样？成绩好吗，和大家相处的怎么样？”
　　陈老师推了推眼镜，答道，“舒晓暖的成绩很好，没出过前三名。不过她性格有些内向，不怎么爱说话。之前我为了让她能开朗一些，就跟其他科老师商量，让她当个班委干部或者课代表什么的，兴许能带动她的性格。但没什么作用。你们可能不知道，现在的学校，一个班有五六十多的学生，我虽然是班主任，但精力有限，也没法全部都照顾到。”
　　“舒晓暖有什么朋友吗？”
　　陈老师认真想了想，“几乎没有，为这事，我之前也找她私下聊过，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但她都说没有。我也知道她的家庭情况，她是单亲家庭，她妈妈其实不怎么管她的，她性格内向孤僻，我想着去家访，跟她妈妈打电话聊聊。但她妈妈总是很忙，就连家长会，也只有舒晓暖的家长是爷爷奶奶。老人家嘛，我也不好说太多舒晓暖的性格问题。最后没办法，我只能叮嘱几个跟她坐的比较近的学生，让他们平时多照顾舒晓暖。”
　　王沐黎皱眉，“像舒晓暖这样的情况多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性格
　　“不多，其实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性格特点。有些学生可能就很开朗，有些学生可能比较中和，但是像舒晓暖这种特别内向孤僻的，其实很少。如果班上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我们当班主任的都会特别重视。现在时代也在进步，高中学生的压力也大，学校里还有专门的心理辅导室，就是为了给学生做心理疏导的。为了舒晓暖的事情，我也去跟心理辅导室的老师们聊过，她这种情况，我估摸着心里可能藏着些事情，我也没法逼她说，她妈妈那边也沟通不了。”陈老师再次叹气，“本来我还想着，等下学期开学了，就搞个活动什么的，或者直接带她去心理辅导室看看。”
　　王沐黎没有说话，陈老师嘀咕道，“按理来说，这孩子不该会这样啊，怎么会呢。”
　　王沐黎看着她，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陈老师皱眉说道，“前些年，其他学校的高中出过学生因为学习压力太大出事的事情，所以现在高中都特别注意这些。如果是因为学习压力的话，大多都是本身学习可能偏中等，或者成绩浮动很大的，会有心理落差。舒晓暖的成绩一直特别稳定，她自己平时也比较努力刻苦，但她学习消化的快，不是那种要熬夜奋战的学生。正因为这样，我才会觉得她不是那种会选择这样做的孩子。”
　　仿佛灵光乍现，陈老师这话让王沐黎精神一震。
　　陈老师离开后，王沐黎便回到了办公室的白板前，她站在那里，右手拿着一支笔晃来晃去。苏立新从外面进来，见她这副模样，递过一杯饮料给她，“有想法了？”
　　王沐黎很自然的接过，看了苏立新一眼，指着白板说道，“我刚和舒晓暖的班主任聊完，据她所说，舒晓暖性格内向孤僻，但她成绩很好，特别稳定，一直在前三名。刚刚有句话提醒我了，她说，舒晓暖那样的学生按理来说是不会因为学习压力而选择这样的。所以，会不会是舒晓暖有其他的事情，但大家都不知道？”
　　“有可能。”苏立新点头。
　　两人正聊着，关航就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苏队、黎姐，又有人出事了。”
　　“什么？”苏立新和王沐黎异口同声道，两人都满是惊讶。
　　去往现场的路上，关航才说明了情况。“死者是个20岁的女生，在大学城那边。”
　　王沐黎和苏立新都保持着同样的沉默严肃，太巧了，巧的有些过分了。
　　大学城，顾名思义，就是各个大学集中的地方。这里主要是一些大专学校，环境很好，有许多夜市，是学生们最爱去的地方。
　　死者是在还未完工的新教学楼建筑工地上被发现的，报案的是个工人。工地上有许多施工零件和建筑器材，死者从20层楼的高度跳下来，经过这些零件碰撞，现场只能用惨不忍睹、触目惊心这几个词来形容。不少围观的人都吐了，这里的保安和王沐黎的同事们只能尽力疏散人群，免得造成更大的困扰。
　　走到尸体旁边，王沐黎都忍不住挑了挑眉，她不得不佩服蹲在那里检查尸体还面不改色的谢薇。她抬头朝上，能够很清晰的看到在一些建筑零件上，挂着死者身上的红色衣服碎片。
　　关航从另一边走来，见了尸体的模样，努力忍住自己的表现，干脆转过身，背对着尸体，然后跟王沐黎和苏立新说道，“报案的工人是早上六点半到这边的，之前学校里没放寒假，他们施工有时间限制。现在放了寒假，就可以整天施工，所以他们最近都开工的早，他今天早上到的最早。来的时候，发现了尸体就报了案。”
　　大丰连连摇头，“这姑娘性格也是真烈，居然选择在这种地方。”


第一百七十三章 工地
　　“建筑工地可以随便上去吗？”王沐黎不解。
　　关航回答，“当然不能，学校没放寒假前，这里的门平时都是锁了的。但因为放了寒假，学生基本都走了，他们要赶工，所以门就没关。”
　　“去楼上看看吧。”苏立新说道。
　　其实这栋楼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也就是剩最后一点收尾的工程。这房子一共也就二十层，几人直接来到了最上面。在楼顶，很轻易就可以看到死者跳下去的位置，因为那里的钢筋上，明晃晃的挂着一点红色布料，在上面非常显眼。
　　大胖带着人正在上面做一些检测。王沐黎和苏立新分散开来观察现场，从上面看去，能够看到学校的全部风景。
　　等下去之后，大丰已经确认了死者的身份，他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生，那女生眼睛红肿，是刚哭过的模样。大丰走到苏立新面前，说道，“那姑娘是死者的室友，死者叫做杨蓉娅，大一的，来学校也才一学期，刚20岁。尸体太惨了，没敢让那姑娘看，不过在尸体身上找到了手机，这姑娘打电话过来，所以确定的死者身份。”
　　苏立新看了一圈周围，虽然已经做了疏散，但还有人在围观，“先带她回宿舍去问问吧，然后看看杨蓉娅的环境。”
　　好在是已经放了寒假，宿舍楼里的人都很少，零零散散的。这所学校虽然是大专，但住宿条件比很多本科学校的还要好一些。每个宿舍只住四人，有单独的卫生间和阳台，还有热水器和空调。床铺都是上床下桌，看起来很干净整洁。
　　那女生指着右边的一张床，说道，“那就是小娅的床。”
　　跟她一起过来的只有苏立新和王沐黎，苏立新走上前去，王沐黎则陪着她，问道，“你们不是放寒假了吗，怎么你们还没回去啊？”
　　女生抽抽搭搭的回答，“我是因为男朋友在这边，想着多待几天再回去。小娅在做兼职，这周末就结束了，她原本是打算兼职结束后就回去的，前天还在跟我说买什么时候的票呢。”
　　“说说昨天晚上的情况。”
　　“我昨天晚上在外面和男朋友吃饭，晚上八点多回来的。我回来的时候，小娅也在宿舍里，我还给她带了零食。后来，我就睡觉了。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小娅没在床上，就给她打电话来着，结果....是你们接到的。”
　　王沐黎想了想，问道，“杨蓉娅最近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啊，她和平时一样，昨天晚上我还和她聊了会八卦什么的。”
　　苏立新站在杨蓉娅的桌子前，拿起上面的一张照片，转身问道，“这就是杨蓉娅吗？”
　　女生点头，王沐黎也看了过去。照片上的背景是夏天，女孩充满了活力，看起来很青春。她穿着一件橙色短袖，一条短裤，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她化了妆，笑起来非常的好看。
　　女生站了起来，解释道，“这照片是我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我给她拍的，她觉得很好看，所以就打印出来了。”
　　“她平时性格怎么样？”王沐黎有些疑惑。
　　“小娅性格很开朗的，她是那种像阳光一样的女孩，很热情大方。她长的本来就好看，性格又好，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她。而且她对朋友都很好...”女生看着王沐黎，语气里带着恳切，“姐姐，小娅，她不是那种会跳楼的人，她之前还跟我说过，她以后想当一个摄影师，带着相机到处旅行。她很热爱生活的。”
　　眼看着这女生又要哭泣，王沐黎只得又安慰好半天，她对苏立新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走出了宿舍。在外面的路上，人很少。两人往车子的方向走着，王沐黎看了他一眼，问道，“有没有觉得很巧？”
　　“嗯，”苏立新想了想，“太巧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暴力
　　走到车前，王沐黎正要走到驾驶位那边，突然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一个穿高跟鞋的女人，那高跟鞋在地板的声音特别明显，王沐黎正要去拉车门的手立刻顿住。苏立新看出来她的不对，走到那边，握住了她的手，“我来开车吧。”
　　王沐黎低着头，慢慢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一言不发的走到副驾驶那边。车子缓缓开动，王沐黎直视前方，突然开口，“在做那个梦之前，我以前也是会穿高跟鞋的，哪怕听到了声音也觉得没什么。自从做了那个梦，我一旦听到这样的声音，我心底，会不安。所以，不管你要不要告诉我，我决定了，我都会去查！”
　　苏立新语气温和而坚定，“我会告诉你，这件案子结束之后，我都会告诉你。”
　　“好。”王沐黎并没有看着他，她闭上了双眼，努力将自己的心思都放在目前的案子上来。
　　刚回到队里，关航就提醒他们，说是谢薇让他们过去一趟。
　　冰冷金属质地的房间里，谢薇穿着工作服站在里面，王沐黎和苏立新前后脚进了屋，谢薇对他们招手，“你们过来看看。”
　　在两张解剖台上，摆放着两具尸体，分别是舒晓暖和杨蓉娅。谢薇解释道，“我之前检查舒晓暖尸体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她身上膝盖的位置有一些淤青，跟尸斑很像。后来我发现不是，通过解剖，我发现她的脾脏有一些出血。”
　　“脾脏出血？”王沐黎惊讶道，“她被打过？”
　　“很可能是。”谢薇说道，“只有外伤暴力才会引起这样的情况，而今天早上发现的杨蓉娅，她也有这样的情况。”
　　王沐黎皱着眉头，看了苏立新一眼，问道，“你怎么想？”
　　“按照舒晓暖爸妈的说法，她妈妈不怎么管她，她爸爸也很少见她。学校里老师也比较关心她，所以，她遇到的暴力，很可能是...霸凌。而杨蓉娅这边，先跟她父母联系吧。”
　　霸凌，这个词语并不陌生。要是打开新闻，几乎每天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每次都会整治，但遏制不了根源。
　　回到办公室里，苏立新便说了情况，他和关航去查杨蓉娅这条线，王沐黎和关航去查舒晓暖这条线。
　　由于放寒假，很多学生都回家了。好在舒晓暖是高二的学生，学校里的学生和老师基本都是本地人，就在学校附近，倒是方便了他们奔波。
　　不过，让人无奈的是，王沐黎和关航联系了好多学生，这些学生基本都不配合。要么，是他们的父母直接出面阻拦，说是现在高中学生压力本来就已经很大了，就算有人跳楼了，那也是在自己家里的跳的，跟其他学生有什么关系。他们这些人查来查去、问东问西的，别到时候把其他学生给逼疯了。还有的，一听到是问这事的，话都不愿意多说，直接就挂了电话。
　　理由是各式各样，王沐黎他们现阶段是询问，人家拒不配合，又不是嫌疑人，他们能怎么办。王沐黎气的将本子摔在桌上，关航也抓耳挠腮。王沐黎靠在椅子上，手指在桌面上快速的点动，像是这样的点动就能让她想出好办法来一样。
　　正巧，外面走来一个特别年轻的男生，是队里一个同事的弟弟，过来拿东西的。王沐黎见了，问道，“小朋友，姐姐问你个问题啊。”
　　那男生也不算什么小朋友，好歹也长到一米七八的个子，只是还在上学而已。他自然是认识王沐黎的，乖乖点头。
　　“我想知道，你们现在这些小孩，要是不常常见面，一般通过什么方式联络呢？比如，你们要吐槽啊，要讨论事情之类的。”
　　男生很无辜的回答，“手机啊，我们都有自己的群。”
　　“群？什么群？”王沐黎立刻来了兴趣。
　　男生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一个软件，“就是这个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点点
　　王沐黎和关航都凑了过去，男生很惊讶，“你们都不知道么？”
　　王沐黎摇头，关航也摇头，王沐黎很鄙视关航，“你比我年轻那么多，你都不知道？”
　　关航撇嘴，“我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去玩这些。”
　　王沐黎不说话，男生见他们真的不知道，干脆做起了解释，“我们现在玩的这个软件，叫做【点点】，其实就跟你们平时用的微信什么的一样。不过呢，我们这有个比较特别的功能，就是匿名吐槽。”
　　“什么东西？”王沐黎这一刻颇有一种自己跟不上时代的感觉。
　　男生很无奈，“一般像这样的软件，无非就是聊天发朋友圈之类的对吧。而且好多人都还认识。我们这个不同，我们这上面谁都不认识谁，但是呢，和其他那种交友软件不一样，我们有群。”
　　“群？”王沐黎再次疑惑。
　　“嗯，是这样的，”男生点开其中一个群，“你们看啊，这个群里只有六个人，就是我们宿舍的一群人。在这个群里，我们互相都认识，但是一旦出了这个群，在这个软件里，我们就谁都不认识。因为软件会把我们的名字自动变化，除了我们自己，谁都不知道我们的真实面貌，我们可以去跟任何人聊天，或者评论对方发的内容。有些人会在这上面说一些自己的经历，或者吐槽一些事情，还有些人会在这上面分享一些开心的段子什么的。”
　　王沐黎皱着眉头，“那你们玩这个的话，只能在不同的群里才知道对方是谁吗？”
　　“也不是，我举个例子吧，假如咱们三人建了一个群，在这个群里，我知道你们俩是谁，你们也都知道我和另一个人的身份。但是，如果我没有打开群，而是在外面浏览其他的东西，你们并不知道我就是群里的人，除非你们私信问我。”
　　关航想了想，“那不就是一个人同时有好几个马甲吗？”
　　“对，可以这么理解。而且这个软件还有网页版，其实早先玩网页版的人比较多，后来才开发的APP。网页版的功能要多一些，还有些小游戏什么的。”
　　“什么游戏？”关航问道。
　　男生挠头，“有一个叫做【诡辩】，就是用户会在上面说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然后大家来判断是真是假。”
　　男生想了想，再次说道，“我了解的也就这么多了，我才玩这个没多长时间。”这时，男生的哥哥在外面叫他，他打了招呼就走了。
　　王沐黎和关航打开网页，果然，在这个叫做【点点】的网站里，还真有个版块叫做【诡辩】。整体网站的风格其实很简洁，偏向于蓝色，最上面写着一句标语：点点――指点之间，找寻你我。
　　而【诡辩】的风格就要神秘莫测一些了，里面都是各种贴子，属于投稿。在右侧，有偌大的投稿需知。点开之后，上面写着：
　　1.本版块旨在为广大用户提供不同角度，以故事为线，共同探讨辩论。
　　2.投稿不能出现真实的姓名。
　　3.评论区不能出现人身攻击的谩骂，若被发现，系统会自动屏蔽警告。
　　其实这三点设置的还算合理公正，仔细往下翻阅，大多贴子都还算比较正常，尤其是最早期的，能够看出来用户的不同属性。
　　有人吐槽学业压力大，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多了。有人吐槽奇葩老板，下面一群附和的。还有人诉说自己被绿了的经历，下面有许多人表示同情。
　　不过，也有一些讲故事的，讲的都是些很负能量的故事，并不知道真假，但这样的故事热度很高，评论量也非常高，甚至有很多人都有共鸣。
　　王沐黎在搜索栏中输入“霸凌”两字，没想到居然搜出来好几百条的贴子。关航也很震惊，而且最扯的是，有一大半，并非是被欺负的人发的，而是，霸凌者所发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软件背后
　　王沐黎随意点开其中一篇，里面的内容很短。上面写着：
　　我就喜欢看着别人听我话的样子，无论是谁，只要听我的话，我就觉得看着顺眼。我最不喜欢那种不爱说话还反抗的，唯唯诺诺的，学习再好也没用。
　　这些贴子篇幅基本都不长，由于网站有限制，发出来的内容也算不上什么污言秽语。但还是能够通过字里行间感受到浓重的戾气。
　　王沐黎想了想，“咱们去见见这个网站背后的人。”
　　“老板吗？”关航问道。
　　“嗯，”王沐黎说道，“舒晓暖的同学都不配合，好不容易有那么两个配合的，我们问话的时候，都得父母陪着，那能说出什么真话来。现在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说起来，【点点】这个产品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看着还挺慈祥，一听到出了这事，连忙答应配合。王沐黎和苏立新去到他们公司的时候，他们老板都在门口等着了。
　　那老板很是殷勤，生怕自己惹上了什么麻烦，“两位同志，我可得解释解释，我这就是个科技产品，顶多算个交友网站，我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这跟我没关系啊。”
　　王沐黎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能调出用户的数据吗？”
　　“我这就带你们见我们技术部的负责人。”
　　技术部的负责人提前就在会议室等着了，他已经将电脑打开，连接到大屏幕之上。王沐黎再次问了问用户数据的问题，技术部的负责人答道，“我这里能调出来用户注册的名字、手机号码，以及聊天记录，还有发布发言的一些记录，但没有真实姓名，除非他们是用自己的真实姓名来注册的。”
　　“明白。”王沐黎回答，“我需要找跟霸凌有关的一些内容，还有提到舒晓暖有关的。”
　　技术部负责人也不多话，手指直接就敲击起键盘来，没过一会，大屏上就呈现了很多内容。霸凌的内容，除了贴子，还有很多群组里在讨论。而提到舒晓暖的，居然有好几十条群，根据内容来看，大部分都是舒晓暖同校的学生。
　　事情发生后，一传十、十传百，自然也就众所周知了。
　　不过，王沐黎指着其中一句话，【他们不是总来找舒晓暖吗？】她转头问道，“能通过关键字去搜索出，他们是谁吗？”
　　“如果只是通过关键字的话，系统里会只呈现出包含关键字的内容。”
　　王沐黎坐了下来，仔细思考。这老板看他们忙着，便打了招呼出去，他作为老板，事情众多，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守着。
　　过了好一会，王沐黎抬起头，说道，“你这样试试，分别搜一搜，【欺负】、【打】、【骂】、【扯】、【踢】、【钱】这些词语，但是，每一个词语都要加上舒晓暖的名字。”
　　技术部负责人按照她的说法，立刻照办。没想到，还真给搜出来一些内容。
　　比如说：【你们知道吗？舒晓暖今天又被打了。】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
　　【我路过看到的啊。】
　　【啊？那你怎么不去帮帮，舒晓暖挺可怜的。】
　　【疯了吧，我怎么帮？我不想惹祸上身。】
　　又比如说：【舒晓暖真的挺奇怪的，学习那么好，还被欺负。】
　　【你知道什么呀，舒晓暖的爸妈离婚了，都不管她。】
　　【天下离婚的多了去了，总不见得谁都像她那样吧，唯唯诺诺的。】
　　【我说，要不下次他们再堵舒晓暖的时候，我们去帮帮吧？】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要是你也被打了，可别怪我没提醒。】
　　而在另一个对话里，王沐黎找到了有用的信息。
　　【我今天看到吴萍被老师叫去了。】
　　【是不是因为舒晓暖？】
　　【应该不是，老师们根本不知道这事。估计是因为吴萍成绩又下滑了，所以才被叫去的。】
　　【哎。】
　　王沐黎看了关航一眼，“查一查这个吴萍。”


第一百七十七章 吴萍
　　关航查到的信息里，吴萍也是个高二的学生，跟舒晓暖并不同班。他们高中是分了优良班的，学习好的，在一班和二班，学习差的依次排下去。每学期的期末考试，就是一个分班考试，不过么，一班和二班的几乎都没怎么变动，而最后两个班级的也几乎没怎么变动，都是中间的学生换来换去。
　　王沐黎拿着资料，“这吴萍在15班，舒晓暖在一班，这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关航说道，“会不会是，吴萍欺负舒晓暖？”
　　“有可能，走吧，看来咱们得去这个吴萍家里登门拜访了。”
　　已经是下午三点，寒冬腊月，在外面呼气都是带着寒意的白气。王沐黎和关航敲响吴萍家门的时候，是吴萍的妈妈开的门，她看着面前两人，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来干嘛的，王沐黎和关航给她看了证件，才说道，“你好，我们是来找吴萍的。”
　　“找我女儿？”吴萍的妈妈满脸疑惑，不过还是让他们进了屋。他们家里条件一般，住的房子不算好，但也不算差。她给两人倒了水，才问道，“不知道你们找我女儿什么事啊，我女儿现在不在家里，说是和同学去玩了，估计就快回来了。”
　　“是这样的，吴萍的学校里有个学生出了点事情，我们呢，也是例行询问，想从吴萍这里了解一下那位学生的情况。”
　　“这样啊，”吴萍的妈妈放下心来，“我还以为我女儿又惹事了呢。”
　　这看似不经意的嘀咕，却让王沐黎立刻有了警觉，“吴萍经常惹事吗？”
　　吴萍的妈妈自知说错了话，连忙转口，“也没有，其实她很乖的，也听话。我和她爸爸都忙工作，管的少了点。她性格比较直接而已。”
　　正说着，门便被打开，吴萍从外面进来，正要换鞋，看到沙发上坐了两个人，她一愣，问道，“妈，他们是谁啊？”
　　吴萍的妈妈温柔回答，“哦，他们是重案组的，说是你有个同学出了事，他们想跟你问问情况。”
　　听了这话，吴萍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向外跑去。王沐黎和关航立刻追上。吴萍家住在六楼，她走的是楼梯，可哪里比得上另外两人。王沐黎从楼梯一侧直接翻身过去，堵在她前面，吴萍想要往后跑，一转身就看到关航在身后。
　　吴萍的妈妈显然没想到自己女儿居然会跑，直到吴萍被带走时她才反应过来，也跟着到了队里。
　　坐在审讯室里，王沐黎和关航才认真打量起来眼前这女生。她长的挺高，有一米六八的样子，微胖，一张圆脸，刘海很长，都快遮住眼睛了。她穿着身黑色的棉衣，一直低着头，本来就有长刘海的她，此刻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了。
　　王沐黎和关航走进来坐下，王沐黎语气里带着一种气势和压迫，“吴萍，抬起头来。”
　　吴萍没有理她，王沐黎语气加大，“我说让你抬起头来没听见吗！”
　　吴萍吓了一跳，连忙抬起头来。王沐黎问道，“你跟舒晓暖熟悉吗？”
　　“不，不熟。”吴萍吞吞吐吐的回答。
　　“那你是犯什么事儿了？”
　　“没有。”
　　王沐黎看着她问道，“那你跑什么啊？”
　　“我.....我没杀人。”吴萍摇头道，“我没杀人。”
　　王沐黎打断她，“没人说你杀人！吴萍，我现在问你问题，你老实回答。我问你，你和舒晓暖，到底熟悉吗？”
　　吴萍先是摇头，随后又点头，见王沐黎直直的盯着她，那眼神非常凌厉，让她心里直发毛，她回答道，“我，我经常会找她，但是，也不算很熟。”
　　“找她干什么？”
　　“找她....要钱。”
　　王沐黎皱着眉头，“你妈妈说，每个月给你的生活费很充足，你为什么要找舒晓暖要钱，据我所知，她生活费还没你高吧。说实话，你找她到底做什么？”
　　吴萍吓的有些想哭，她咬着下唇，终于说道，“让她，拍，拍视频。”


第一百七十八章 视频
　　“拍视频？什么视频？”
　　吴萍不敢看她，直到王沐黎一拍桌子，“我问你，什么视频？”
　　“裸，裸露的视频....”
　　这还真是出乎王沐黎和关航的意料之外，王沐黎心里涌起一阵愤怒，不过关键时候理智占据了上风，“除了你，还有谁让她拍视频了？”
　　“严华星。”
　　“就你们俩吗？”
　　吴萍点头，“就我们俩。”
　　“谁提出来这主意的？拍视频的用途是什么？发到哪儿了？”
　　吴萍双手不停的揉着自己的手指，说道，“是，严华星提出来的，她说，她有个秘密基地，可以让人在那里拍视频，然后她会传到一个地方去，就可以赚钱。”
　　王沐黎盯着她，老实说，吴萍穿的不算差，虽然她家里条件看起来很一般，但吴萍穿的那双鞋子是当下一个很有名的牌子，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学生来说，这样一双鞋子并不便宜。而且看吴萍妈妈的那模样，平时的称呼都是“我女儿”，想必生活上定不会亏待她。
　　“吴萍，你很缺钱吗？”
　　吴萍摇头，“我，我只是觉得好玩。”
　　“好玩？”王沐黎眉头紧皱，“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东西，你偏偏觉得这个好玩？你要是觉得好玩，你有没有问过舒晓暖，她觉得好玩吗？我再问你，你们是怎么找到舒晓暖的？”
　　吴萍有些犹豫，但还是交代了。
　　她和严华星并不是同一个班的，她在九班，严华星在15班。她们认识，是因为有一次在回家的路上，突然下雨，她崴了脚，正好碰上了严华星，是严华星带她看医生送她回家的。两人从那以后关系就变得亲近了很多。
　　她对严华星有一种迷之信任，也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严华星对她有一些亲密的行为，她并不排斥，两人就是好朋友罢了。
　　有一天晚上，她接到严华星的电话，让她去一个地方。她去了，是今年夏天的时候，那个地方很偏僻，是一个近乎荒废的房子。严华星说，那房子是她亲戚的，早就没住了，有时候她会过来待一会，是她的秘密基地。
　　吴萍没想到的是，她在那里只是喝了一杯饮料，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她和严华星躺在一起。严华星是微笑的，而她，满脸震惊。可同时，她也有一丝莫名的庆幸。
　　自那以后，她们便时常来这里。后来有一次，严华星叫她过来。当她去的时候，她看到了舒晓暖，是倒在床上的舒晓暖。最奇怪的是，前面还摆着一台摄像机。
　　其实她真的和舒晓暖不熟，连话都没有说过。但学习好的人是老师的骄傲，老师们总是会提起舒晓暖的名字，所以她并不陌生。
　　她问严华星，为什么要将舒晓暖带来。严华星神秘莫测的笑了，将视频放给她看，吴萍才发现，舒晓暖变得很奇怪，她像是中了毒，或者吃了什么药，在床上扭动着身躯，撕扯衣服。
　　吴萍满脸震惊，问严华星到底要做什么。严华星告诉她，是个秘密。
　　再后来，这样的事情都很常见，只是，吴萍发现，舒晓暖后来都是清醒的状态。严华星每次拍摄的时候，吴萍都躲得远远的，她不想看见那些画面。每次在学校里遇到舒晓暖的时候，她总是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王沐黎努力平复自己心里的愤怒，“我再问你，你们，打过舒晓暖吗？”
　　吴萍点头，“打过。”
　　“谁打的？”
　　“是，是我。”
　　王沐黎在关航耳边交代了一句，让他直接去把严华星给带来，她这才看向坐在面前的吴萍。“为什么要打她？”
　　吴萍回答道，“她想跑，不听话，我就打了她。”
　　“怎么打的？”
　　“手边有什么东西，就拿什么东西。”
　　王沐黎深深的叹气，最后才说道，“吴萍，你有没有想过，你做这些事情，舒晓暖的未来会怎么样？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未来？或者说，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


第一百七十九章 芭比美貌
　　吴萍沉默不语，王沐黎直接走了出去。见吴萍的妈妈还坐在外边等着，她转了个身，走向了另一边。
　　与此同时，苏立新和大丰也刚从外边回来，王沐黎问了问关于杨蓉娅的情况。苏立新回答道，“杨蓉娅的爸妈都不是本地人，明天才到这边来。她爸妈都说，杨蓉娅性格很开朗，人特别善良，从来不与人交恶。而且，杨蓉娅不是会选择跳楼的人，前几天杨蓉娅还在跟他们说买票回去的事情，还让她妈多买点好吃的。”
　　王沐黎皱起眉头，大丰在一旁补充道，“对啊，我问了一圈，但凡认识杨蓉娅的，没有一个不夸她的。而且她就是人间小天使，从来都是她去温暖别人的。”
　　“你这边怎么样？”苏立新关心道。
　　王沐黎三言两语介绍了这边的情况，“给我气的够呛，现在这些学生，一个个的都想些什么呢？是因为条件太好了，吃饱了撑的慌吗？这么好的条件，他们一个个的不用在正经事上，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大丰也连连摇头，“我就先进去了啊，你们慢慢聊。”
　　苏立新安慰道，“也别太气，这跟时代变化也没什么关系，什么样的时期都有让人没法理解的事情。”
　　“嗯，倒也是。”王沐黎揉了揉脖子，“咱们也进去吧，我让关航带人去把严华星带过来，估计也快到了。”
　　“好。”
　　回到办公室后，王沐黎让吴萍的母亲先回去，她一直很担心，王沐黎虽然不忍，但还是告诉了她实情，并让人送她回家。
　　没过一会，关航就将严华星给带了回来。让所有人都比较意外的是，严华星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并非普通的漂亮，美女各有千秋，王沐黎是霸气御姐范儿的，很有气质，也很美艳，又因为年龄阅历的加持，更有一种别致。
　　但严华星不同，她只是个17岁的高中女生，但她身上有一种，很成熟的感觉。她长的很精致，就像是芭比娃娃一样。五官完全符合小说中那种上帝巧夺天工雕琢出来的长相。而她的身材也很好，前凸后翘，哪怕穿着臃肿的冬季衣服，也丝毫不影响。
　　严华星皮肤很白，她直接被关航带到了审讯室。众人都有些惊讶，连王沐黎也嘀咕道，“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她跟着进了审讯室，苏立新则在外面观看。
　　严华星坐了下来，她和吴萍不一样，她显得很从容。她翘起二郎腿，眨巴着眼睛。若是普通人看到她这样的长相和眼神，一定会觉得这是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子，她要是再撒撒娇，可能不管有什么要求也就答应了。
　　“严华星，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带你来吧？”王沐黎问道。
　　“我知道，吴萍在这里对吧。”
　　王沐黎没有回答她，“你跟舒晓暖...”
　　话还没说完，严华星便笑道，“吴萍跟你说的事情，确实是真的。”
　　王沐黎看着她，只见严华星继续笑着，仿佛她在讲什么很好玩的事情一样，“老实说，我没想到舒晓暖会跳楼，这也不是我本意。”
　　“你们拍摄的视频，传到哪儿了？”
　　“传？”严华星笑道，“这位姐姐，你以为我有那么笨呀，要是上传的话，你们不是早就应该找到我了吗。我啊，自然是交给要买视频的人了.....当然，你不用问，我可以直接跟你说，那人叫做田刚，是我姑父。不过我没他联系方式啊，每次都是他主动联系我的。”
　　“舒晓暖认识田刚吗？”
　　严华星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姑父那人，阴的很，谁知道他会不会去找舒晓暖。”
　　王沐黎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问道，“你打过舒晓暖吗？”
　　严华星一愣，“我打她干什么？”
　　“吴萍有打过她吗？”
　　严华星这才反应过来，随后笑了起来，“吴萍怎么可能会打人，她胆子小的很，每次都躲得远远的。估计啊，她以为我打了舒晓暖吧，想要替我顶罪呢。”


第一百八十章 姑父
　　出去之后，关航就立刻去查田刚的信息，让人没想到的是，田刚居然有案底。
　　十年前，田刚因为盗窃被逮捕过。
　　王沐黎问道，“严华星的父母呢？”
　　关航摇头，“严华星是一个人住，她父母在外边打工，好多年没回来了。她原本是和她姑姑姑父一起生活的，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她就自己搬了出来，她姑姑也没管。”
　　“就是田刚他们？”
　　“对。”关航回答，“她姑姑是一家餐馆的服务生，田刚是个无业游民。他们有个孩子，现在才读小学呢。”
　　“去看看。”
　　苏立新在一旁说道，“大丰和我一起。”
　　王沐黎想了想，也是，现在已经是晚上，谁知道田刚家里是个什么情况。
　　田刚的家在老区，这种老区都不算是小区，而是一些房子堆在一起，也没有什么物业啊安保之类的管理，顶多有个居委会。每一栋房子的大门都是那种老式的铁门。早年间，这种房子因为层高并不高，安全设施又不高，最容易出现盗窃案了，尤其是到了过年过节的时候，这些地方就特别容易丢东西。
　　田刚家在三楼。大丰率先敲门，是田刚开的门，他长的高大魁梧，脸上还带着凶神恶煞的感觉。一见到门口好几个人，田刚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朝屋里看了一眼。只见屋内，田刚的妻子和孩子正在客厅里嬉闹，门口还能听得见他们的笑声。
　　田刚是有过案底的人，他立刻明白过来现在的情况，转头对屋里说道，“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你别太晚啊。”
　　“好，知道了。”田刚走出门外，将门关上。一瞬之间，他立刻从旁边的阳台上跳了下去，苏立新反应最快，也直接跳了下去。众人连忙围堵。
　　田刚寡不敌众，还没跑多远就被苏立新给一把按住了。田刚想要反抗，动静闹的太大，好多人都出来查看，田刚的老婆孩子也跟了出来，只见他老婆惊讶的叫道，“老田，这是怎么了？”
　　田刚看了那边一眼，他老婆和孩子站在一起，孩子有些害怕的抱着妈妈的腿。田刚立刻不再反抗，跟着他们进了车里。
　　王沐黎和关航留下来查他家里，苏立新就和大丰将田刚带回队里。田刚的老婆傻愣愣的站在门口，王沐黎和关航出示了证件，跟她讲了个大概，她还依然反应不过来。
　　田刚的家里其实很温馨，有满满的生活气息。王沐黎回头看田刚的老婆还站在门口，说道，“带着孩子先进来吧，外面人多。”
　　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带着孩子进屋，“到底是什么事呀，我们老田到底怎么了？”
　　王沐黎看了孩子一眼，田刚老婆立刻将孩子带到了房间，让他先睡觉，这才出来，“到底怎么了？”
　　王沐黎问道，“严华星是你的侄女对吧？”
　　“是啊。她是我侄女，她爸妈都在外面打工，原先一直住我们家的，现在长大了，就说回自己家里住了。”
　　“听过舒晓暖的名字吗？”
　　田刚老婆摇头。
　　“我问你，田刚除了在家里，一般会去什么地方，或者说，他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是哪里？”
　　田刚老婆愣愣的指着外面，“就在我们路口，原先我们开了个商店，不过开垮了。房子也没租出去，老田喜欢做些手工，经常在那里。”
　　“我们想去看看，可以吗？”
　　田刚老婆有些犹豫，但还是带着他们去了。
　　那商店确实在路口，很近，是个单独的平房。田刚老婆打开门后，又开了灯。里面很宽阔，摆着许多木料，她并不知道王沐黎他们究竟要找什么，便在门口看着。而王沐黎和关航则仔细的观察着屋内。
　　这中间有一张很大的桌子，上面放着许多制作工具。而在周围，有一些做好的木制品。其实屋里一览无遗，王沐黎转悠了一圈，最终停在了中间的桌子前。她轻轻地敲击着桌面，一寸一寸的敲击，终于，在最中间的位置，是空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密室
　　王沐黎和关航对视一眼，两人仔细观察桌面，发现在距离桌面边缘五公分处，有一道很细的缝隙。关航从旁边拿了一个工具，伸进那缝隙里轻轻往上一撬，只见桌面的中间的木板瞬间朝上缓缓弹起，露出下面的一个入口。
　　这木板是翻过来的，弹起来后，下面就能看到有一个阶梯。王沐黎走在前面，说道，“我先下去看看。”
　　沿着阶梯向下，是一个单独密闭的空间。王沐黎打开手电筒，看到这里面空间不大，中间的地方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有一台电脑。在旁边则放了一个不大的箱子，里面全是硬盘。
　　王沐黎拿着手电筒照着墙面，看到了开关，她走过去打开后再次来到了电脑面前，电脑屏幕上显示有一个缩小的页面，王沐黎点开来看，结果正是杨蓉娅被拍摄的视频。
　　王沐黎眉头紧皱，有些惊讶，她对着上边说道，“关航，打电话让苏立新和大丰他们过来吧。你就不用下来了，我马上救上来。”
　　“好。”
　　等到苏立新他们过来的时候，王沐黎已经从下边出来，跟田刚老婆问完了话。苏立新大步过来，问道，“你们发现了硬盘？”
　　“嗯，田刚在他这工作室里弄了个密室，入口就在桌子下方。我问过田刚老婆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还一直以为，田刚喜欢做些手工，没事就在这里研究手艺呢。硬盘挺多的，舒晓暖和杨蓉娅的都有，目前还不知道田刚是怎么找上她们的。”
　　苏立新点头，从桌子的入口处到了下方，那些硬盘已经被王沐黎全部给找出来放到了一边。每一个硬盘上都被田刚标上了记号。
　　王沐黎也跟了下来，“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挺奇怪的。”
　　“什么？”苏立新回头看她。
　　“田刚弄了这么多硬盘在这里，总不可能全是自己看的吧？他大费周折弄了这么些东西，到底用什么用途呢？”
　　“回去问他就知道了。”
　　到了队里，田刚看起来愤愤不平的样子。王沐黎丝毫不含糊，进了房间就将在他那密室里拍摄的照片全部扔在了桌上，“说吧，这些是什么？”
　　田刚本还抱了点希望，此刻看着这些东西，眼底那点希望幻灭。
　　苏立新在一旁问道，“我们今天发现这间密室的时候，你老婆也在。她说，她以为你只是喜欢做木质手工，所以你才会总是待在那里，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天。”
　　田刚眼中闪过不忍，“我老婆确实不知情，跟她没关系。”
　　与此同时，审讯室的外边，大丰和关航正在检查这些硬盘。关航一边整理一边嘀咕，“一共有五十个硬盘，每一个硬盘上都只有一个人，这个田刚.....”关航仿佛想到了什么，看着大丰，突然说道，“大丰，田刚不会是个拉皮条的吧？”
　　“啊？”大丰先是愣了一下，“你是想说，这些硬盘里的视频，是个利益链？”
　　“不是没这种可能啊。”
　　“但咱们已经把网上都翻遍了，确实没有这些视频啊。”
　　“会不会是线下交易？”
　　大丰一拍关航，“你小子够聪明，快进去跟苏队说一声，如果是线下，肯定要见面交东西，也有转账，我查查他的账户。”
　　苏立新和王沐黎收到消息的时候，也明白过来，他们从最开始知道了舒晓暖的那些视频时，就一直在想这种可能，只是没有证据，无法妄下判断。
　　大丰很快查到，从去年开始，田刚的账户上每个月都会有一笔打款，而且是来自不同的人，打款金额不同，有多有少。大丰将这账户的打款明细给打印出来，递给了苏立新。
　　当苏立新将那打款明细放到桌面上的时候，田刚眼里一直的隐忍和侥幸才算是彻底崩裂开来，他叹气道，“我认了，我知道迟早会栽，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第一百八十二章 转折
　　田刚有过案底，非常明白到了什么时候会有怎样的结果。事到如今，他反倒是交代的清楚。
　　多年前，田刚刑满释放，从监狱里出来后便在一家汽车修理店里工作。那时，他也没想太多，只想赚钱好好生活。后来，他遇到了严华星的姑姑，对方不介意他的过去，两人顺利的结了婚，还有了小孩。
　　一切都看起来那么美好，就像是励志故事里，主人公经历了许多的磨难，终于开始过上了好日子，仿佛未来都是希望。但现实却总是很狗血的，对于田刚来说，狗血的点在于，严华星。
　　严华星的父母在外长期打工，只有过年才回来一次。她父母便拜托严华星的姑姑照顾她，她姑姑自然答应了下来。田刚从不插手这些事情，他一向沉默，平时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田刚工作的地方离家不远，走路也就二十多分钟。他习惯走路，早晚都是这样。他都不记得是几年前了，只记得是一个夏天。他忙完一天的工作，走路回家，他穿的衣服都很普通，夏季炎热，他走着走着，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他看见了严华星。她穿着很短的裙子，看起来青春洋溢，哪怕是素颜也很漂亮。严华星走进了一条比较偏僻的小道里。田刚有些犹豫，他想直接回家，老婆孩子都在家里呢。可他看了一眼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但也很暗了，说到底，严华星毕竟是自己老婆的侄女，又住在他们家，可别出了什么事。
　　田刚叹气，终究还是跟了上去。而这一跟着，他便再也不能回头。
　　那小道里，田刚没有看到严华星，他一愣，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人了呢。他连忙进入巷子里，左看看右看看。走到巷子中间的时候，他在一个岔路口看到了严华星。让他惊讶的是，此刻的严华星，衣服已经半褪，正和一个年龄很大的男人忘情的吻着。
　　一瞬间，田刚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动弹不得。等他反应过来准备离开时，严华星已经看到了他。可严华星丝毫不慌乱，她微微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推开那男人，走了出来。
　　田刚有些慌乱，可严华星却笑着问他，“姑父，你都看见了吧？”
　　田刚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严华星再次笑道，“你最好不要告诉我姑姑，毕竟，我只是一个高中生，而你，可不是什么干净的人。我们俩的话，还是我说的比较有可信度一些吧。”
　　田刚回答，“我不会乱说，我先走了。”他着急忙慌的离开，想要赶紧把刚刚的事情抛在脑后。
　　但奈何，严华星不信任他。他确实喜欢用木材做一些东西，他自小就摆弄这些东西，所以他把那废弃的商店用来做一个工作室。
　　严华星找到他，扔给了他一张光盘，他不知所以。严华星只是看着他笑，那笑容，看起来纯洁无瑕。他好奇把光盘放在电脑里打开来看，当画面出现时，他吓得差点连鼠标都扔掉了。
　　那是，严华星和一个陌生男人的故事。
　　田刚心惊胆战的看着面前站立着的严华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给他这样的东西。严华星却依然笑的灿烂，“姑父，我始终信不过你，所以，我把这个送给你。如果你敢乱说我的事情，我会去告发你，说你觊觎你的侄女。你别想着把光盘扔了，这上面有你的指纹。”
　　田刚被她吓住，“你，你为什么要这样？我说了，不会跟其他人讲的。”
　　严华星凑近他，“因为，我想跟你合作。”
　　自那以后，田刚就像是严华星的小弟一般，他把严华星给他的视频整理好，弄到硬盘里，然后交给一些付钱的人。至于钱么，他和严华星对半分。


第一百八十三章 颠覆
　　田刚叹气道，“刚开始的时候，我是害怕，我怕失去我现在的稳定生活。你们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有家庭有孩子有工作，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苏立新语气冷漠，“是你自己主动放弃这样的生活。”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刚开始很害怕，后面就慢慢不怕了。”
　　“你去找个舒晓暖和杨蓉娅吗？”王沐黎问道。
　　田刚点头，“找过，她们想要回视频，我问过严华星，她让我不要给她们，让我吓吓她们。这些女生胆子小，只要吓吓她们，她们就不敢再来要了。”
　　“可是她们死了！”王沐黎有些愤怒，“她们都跳楼死了！”
　　“我没想让她们死！”田刚反驳，“我从来没想过她们会出事。”
　　苏立新看着他，“你没想过她们出事，但是你逼的。如果，你们一开始就不找上她们，她们不会越陷越深。如果，你能及时把视频给她们，那她们也还有得救，还能有未来。你们不仅亲手毁了她们，还彻底断掉了她们的一生。你以为，你不动手就算不沾血吗？田刚，你现在吃的每一口饭，都是沾了血的馒头！”
　　审讯完之后，大家的心情都不怎么好。王沐黎习惯性的想要喝一杯咖啡，可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是黑夜了。她将拿起的咖啡又放下，只能喝一点白开水。
　　严华星被带出来的时候，王沐黎看了她一眼。她看起来像是不染尘埃的少女，任谁见了都觉得是一个天真无辜的女孩子。
　　大丰走到王沐黎身边，看着严华星的身影渐渐消失，嘀咕道，“黎姐，你说这严华星，小小年纪，心思怎么那么深沉呢？”
　　王沐黎看了他一眼，“又不是只有成年人才深沉的。”
　　“倒也是。”大丰撇嘴，“不过说真的，严华星还真挺颠覆我认知的。”
　　王沐黎没有说话，这世上，奇奇怪怪的事情多了去了，电视上演出来的还不及现实生活里的一小半。对于他们这行，见到的生离死别和千奇百怪真不算少，很多事情都可以有因有果，但有些人的恶，仿佛就像是天生的。
　　有些人犯下滔天大罪，若是往前去溯源，好歹还能追忆出个悲惨的童年，或是曾经被欺辱过的经历。但有些人，毫无来由，就是恶啊，深入骨髓里的恶。
　　所以说，人性本恶，其实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时，姜岚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手里抱着一些资料，见大家都有些愁眉不展，她也没多问，就回到了位置上。苏立新坐在座位上，他这会盯着自己的电脑，但却心不在焉。姜岚起身给他接了杯水，放到他面前，“你没事吧？”
　　这一举动瞬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王沐黎看了苏立新一眼，只见他先是看着王沐黎，随后才回答姜岚，“我没事。”
　　“我看你挺累的，你也该多注意身体。”姜岚继续说道。
　　王沐黎这会本就心情不佳，正巧外面有人说杨蓉娅的父母来了，王沐黎将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放，直接出去。
　　杨蓉娅的父母提前到了，唯一的女儿出了事，他们完全没有休息。两人神色疲惫，头发也有些乱，王沐黎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在哭着。王沐黎有些头疼，一想到在田刚家里搜到的关于杨蓉娅的那些视频，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杨蓉娅的父母见到王沐黎过来，连忙站起来，她父亲先问道，“凶手抓到了是吗？”
　　王沐黎想了想，说道，“杨蓉娅是自杀的.....”
　　“不可能！”杨蓉娅的父亲怒道。
　　王沐黎只能解释，“你们先别激动，我同事应该已经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你们了吧。”
　　两人均是一愣，他们来了后，自然有人已经跟他们讲了杨蓉娅的事情，可以说讲的非常清楚了。只是当他们看到已经死掉的女儿，他们怎么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第一百八十四章 羔羊
　　杨蓉娅性格开朗，长的也不错，近几年直播这件事情很火。如今时代开阔，大家都喜欢在网络上去展现自己，或是照片，或是视频。作为一个正年轻的女孩子，杨蓉娅也不例外。她喜欢拍一些短视频发布到网上，她长的不错，只是拍摄的内容单一，虽然没能大火，但也有不少人关注，还很喜欢她。
　　她并非是被严华星找到的，而是被田刚给盯上的。田刚这人有些“小聪明”，自从被严华星胁迫着走上了一条路，他便慢慢的反客为主，自己还开发起了资源。他在网上去设下诱饵，先是在一些人的视频下面点赞评论，等时机成熟，再去套近乎。他给自己伪造了不同的身份，总是能够让人信服。
　　等人家真的完全相信他了，他又以付报酬的形式让人拍摄一些擦边球式的视频。要知道，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但凡开始尝到了甜头，总想去得到更多的东西。有些人并不知道，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被人盯上的羔羊，先前所有看似美好的东西，都是为了让他们踏进陷阱里的铺垫。
　　又或者，他们是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的。但人有一种劣根性，那就是侥幸。谁都以为自己是主人公，自带主角光环，遇到了困境上天也可为他们另辟蹊径。但实际呢，大家都是普通人。你若总是侥幸，总是会吃苦头的。
　　杨蓉娅到了后来，已经是滚雪球一般。她付出的太多，踏上了这一条路，她想回头都已经来不及。她也怕，那些视频若是真的曝光出来，她都不敢想象会面临什么。她觉得无能为力去解决这些事情，所以，她决定一死百了。
　　杨蓉娅的父母怎么也不能接受，为什么那样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会落到这样的地步呢？为什么那样活泼开朗的女儿，往常什么事情都会跟他们讲，可真的遇上了事情，她又保持沉默呢？
　　王沐黎无法劝解，这样的情况，她看的太多，该说的话都说了，有些事情，只能等他们自己慢慢消化，再慢慢熬过去。
　　回到办公室里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半，大家都已经陆陆续续的离开，连姜岚也走了，只剩下苏立新，像是在等她。
　　王沐黎将手里的资料放在桌上，随口问道，“你还不走？”
　　苏立新看着她，眼里带着些担忧，“我跟你说过的，这件案子结束，我就告诉你，曾经的事情。”
　　王沐黎手里的动作停下，定定的看着他，“你想好了？”
　　“嗯，想好了。”苏立新深呼吸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好。”王沐黎压根没问，但她明白，苏立新要带她去的地方，定是和她想弄清楚的事情有关系的。
　　夜晚热闹，车流不息。十点的时间对这座城市来说，还不算是入眠的时间，满街的霓虹灯都闪烁着。又因为学校里都放了假，好多年轻人都在外边聚会，路上随处可见一些成群结队的人们。
　　王沐黎坐在副驾驶，她靠在椅子上，看着外面的路。这条路是从市里开往郊区的，她并没有去问苏立新，就这么沉默着。越往郊区的方向走，道路两旁的人就越少，到了后面，路边几乎没什么人了，只有道路两侧的路灯还亮着。
　　大约又开了快二十分钟，苏立新的车子才停下。外面是一个废弃的工厂，周围空荡荡的，是一些田地。
　　王沐黎下车后，见到周围的环境，总觉得有些茫然。苏立新看着她，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问道，“对这里有印象吗？”
　　王沐黎乖乖摇头，苏立新牵起她的手，“我带你进去看看。”
　　工厂的前面是一块极其宽敞的空地，边角处还摆放着些陈旧的设备。由于这边还有路灯的照耀，外面还算是敞亮，就算不拿手电筒也可以看得比较清楚。工厂的大门是老式的铁门，上面挂着一把巨大无比的锁。苏立新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锁。


第一百八十五章 工厂
　　王沐黎心中好奇，虽然想问他怎么会有钥匙，但转念一想，既然他要带自己来这里，必然是做了准备的。
　　推开铁门，一股铁锈味和潮湿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屋里很暗，几乎看不清里面，苏立新轻声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把电闸打开。”
　　王沐黎点头，苏立新松开她的手，几分钟后，工厂里瞬间亮堂。王沐黎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这个变化。工厂里非常大，里面摆放了许多陈旧的设备，看起来像是以前的那种棉纺厂，设备上都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王沐黎看着这地方，有些愣愣的。
　　苏立新回来后，牵着她从这些设备中间穿过，走出了后门。打开后门，也是一片空地，不过和前面不同的是，后门这块空地上有一栋单独的房子，红砖黑瓦、木门铁锁，在旁边的地方，有一个老式的水井，是那手压水泵，还接了个水泥池子。
　　王沐黎一看到那房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呆愣住了。一瞬之间，许多画面如电光火花般在脑子里乍现，王沐黎只觉得头开始疼了起来，她后退一步，差点站不稳，好在苏立新一把将她揽住，护在怀里。
　　苏立新满是担心，“还好吗？”
　　王沐黎轻轻点头，“没事，我猜，我应该是来过这里的。”
　　苏立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说道，“你要是想离开，我们可以马上就走。”
　　王沐黎稳了稳心神，“不，我想进去看看。”
　　她表情倔强，眼神坚定，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能看得出来她此刻那份迫切想要弄明白的心。苏立新牵着她，和她一起走到那房门前。
　　这单独的房子并没有锁，一推就开了。里面不大，靠墙边摆了些杂物。房间里的灯光是昏黄的，王沐黎浑身一震，她挣开苏立新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右侧的角落。
　　随着记忆里的脉络，她蹲下来，掀起了一块木板。那木板之下，赫然显露出一个阶梯。
　　王沐黎的双手有些颤抖，她手里拿着电筒，顺着阶梯照向下方。那是一个单独的空间，黑黢黢的，像是个怪兽的深渊巨口，等着你稍有不慎就掉落下去，然后吞噬的一干二净。王沐黎的脸色愈发苍白，她走向阶梯，一步、一步的往下。
　　苏立新的眉头皱的跟个山川一样，他双拳紧握，几乎掐破了手心。他一言不发的跟在王沐黎后边，他能看到王沐黎的手有多颤抖，那电筒的光线几乎不能稳定聚焦，而是晃晃悠悠的，每往下走一步，那光线晃动的幅度就越大。
　　苏立新眼里的担忧几乎快要溢出来，他们到了长梯最下方的地面。眼前是一个很小的空间，这地方周围是水泥墙面，四四方方的格局，空地里什么都没有放置，只是那墙上，有着特别明显的一些痕迹。
　　那好像是用彩色的铅笔或者是一些颜料画的。时间久远，画里的内容看的并不太真切，但依稀还能看出来，是三个抱在一起的小女孩。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长梯边上挂着一个老式的煤油灯，早就没法用了，只是那么晃悠的挂在那里罢了。煤油灯和长梯之间连接着厚厚的蜘蛛网。
　　王沐黎看着眼前的一切，双腿一软，倒在了苏立新的怀里。她并未晕倒，她只是苍白的近乎透明，她的眼泪不停往下掉落，她抓住苏立新的衣服，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苏立新用力的抱着她，在她没有看见的情况下，苏立新的眼里，也掉下了泪水。
　　那些在王沐黎脑子里沉睡多年的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一旦打开，就再也收不回去。那些记忆席卷着她，裹挟着她，不知道要带她去向哪儿。但她心里明白，那是心底最深的恐惧，是她永生难忘的痛。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五岁
　　五岁的王沐黎，是一个聪明又可爱的孩子。她是家里的独生女，爸爸是重案组的，妈妈是医院的医生，爷爷是大学教授。在那样的年代，这种家庭简直就是人人羡慕的。王沐黎的家里思想开放，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说法，反倒是对这样唯一的女儿百般疼爱。
　　王沐黎性格很活泼，总是爱笑。父母工作忙，她便跟着爷爷长大，在爷爷的教育熏陶下，她也算是个与众不同的小淑女，古文辞典里的东西，她也是懂得极多的。那时，家家户户都离的很近，邻里街坊的关系也很好。加上大家都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对她也是很好的。
　　那是一个放学后的下午，冬天的下午黑的早。王沐黎就读的学校离家里其实并不远，两条街就到了。那时候，孩子们上下学大多都是自己去的，因为离得近，也因为周围都很熟悉。王沐黎的父母时常会来接她，有时候时间赶不上了，就会让邻居帮忙接一下。
　　那天下午，王沐黎的父母没有来接她，她看着大家陆陆续续的离开，想了很久之后，干脆一个人就离开了。从学校到她家里只有两条街，走路只需要十分钟。这条路她走了无数回，虽然她年纪很小，可哪里有商店，哪里有饭馆，甚至商店老板长什么样子，她都很清楚。
　　快到家里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是被人拖进巷子里的。小小的王沐黎跑到巷子口的时候，已经没看到人了，只看到地上有一只小女孩的鞋子。王沐黎想要进去找找，但她想起爸爸的嘱托，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也不能随便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收回了要进巷子的脚步，但一转身，就看到了面前站着一个人。是个穿着高跟鞋的短发女人，那女人真的很高，至少对于才五岁的王沐黎来说，她得仰着头才能看见这个阿姨的长相。
　　女人还化着妆，身上喷着香水，穿的也很漂亮，看起来就像是挂历上那种时髦的大明星一样。女人蹲下来，笑着说，“小姑娘，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呀？”
　　王沐黎并不认识这个女人，也不想搭话。女人轻不可见的皱了眉头，她左右看了看，然后又往王沐黎的身后巷子里看了一眼，她再次笑道，“小姑娘，你爸爸妈妈没有教过你，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是很危险的吗？”
　　王沐黎总觉得这个阿姨很奇怪，她不想去管之前小女孩的事情了，也不想去搭理现在面前的这个阿姨，她只想赶紧回家。她看见这个阿姨从包里拿出一个漂亮的白色手帕，似乎是要用来擦鼻涕，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阿姨就将手帕一把捂在了她的脸上。
　　王沐黎很快就倒了下来，迷迷糊糊间，她看见自己离家越来越远。
　　五岁的王沐黎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黑，她不知道在哪里，只觉得头特别疼。她隐隐的看见天花板上有一丝光透过来，借着这点光，她看到了这空荡荡的地方，和面前的，两个女孩。
　　其中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女孩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轻声问道，“你醒啦？你好点了吗？”
　　王沐黎看着她，再看看另一个女孩，疑惑的问道，“你们是谁？这又是哪里？”
　　那个女孩回答道，“我叫苏立文，她是思彤。我九岁了，她六岁。我们都是被关在这里的。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沐黎，我五岁。谁绑了我们？是那个阿姨吗？”
　　苏立文将王沐黎扶起来，靠在墙边，“嗯，是她，还有一个男人。他们是夫妻。”
　　王沐黎不太懂，她看了不远处的思彤一眼，突然发现，这个小女孩好像就是那会在巷子口看到的那个。“你也是今天被带进来的吗？”
　　思彤慢慢的走过来，哭着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王沐黎没有明白思彤话里的意思，只能看向苏立文，这个姐姐看起来很好。
　　苏立文替思彤解释，“思彤是一周前被带进来的，那对夫妻想要再带进来一个小女孩，但是他们骗不了别人，所以他们就把思彤带出去，故意引起别人的注意。”
　　思彤还在哭泣，王沐黎拉起她的手，软软糯糯的语气里是安慰，“你不用道歉，这件事情又不是你的错。”
　　“你不怪我吗？”
　　“我不怪你。”


第一百八十七章 黑暗
　　黑暗的空间里，只有上方的一丝光。王沐黎在里面被关了很久，她能感知到白天的来临，因为白天到来的时候，那光线会变得更加强烈，这地方也会变得清晰一些。
　　这里很空，靠墙边有一个直梯，那光线就是从直梯上面投下来的。除了她们三个小姑娘，这里便再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其他东西。
　　王沐黎压根没敢睡觉，即使思彤和苏立文都安慰了她很久，可她还是害怕。她想爸爸妈妈，想爷爷，她想回家。她将自己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她有尝试着想要从直梯上去，可到了顶部的时候，她怎么都推不开。
　　苏立文和思彤都渐渐醒了过来，思彤有些惊讶的看着王沐黎，“你没有睡觉吗？”
　　王沐黎摇摇头，她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大大的眼睛楚楚可怜。思彤和苏立文都走到她身边，在她的左右坐下。
　　思彤也学着她那样，抱着自己的膝盖，将小脑袋搭在膝盖上，“我刚被带到这里来的时候，也很害怕，也天天哭。不过，立文姐姐说，让我不要哭，因为哭的话，会让那些坏人生气，他们就会伤害我。”
　　王沐黎看着苏立文，她年龄最大，个头也是最高的，她看起来像是个可靠的大姐姐，“立文姐姐，你不害怕吗？”
　　苏立文眼里闪过一丝惆怅和担忧，但低头看向王沐黎的时候，脸上又带着笑容，她揉了揉王沐黎的脑袋，说道，“我现在没有那么怕了，因为我知道，我家里人一定在找我，只要我在这里好好等着，他们一定会找到我的。”
　　“你家里人？是你的爸爸妈妈吗？”王沐黎眨巴着眼睛。
　　苏立文回答道，“我还有一个弟弟，他比你大一岁。”
　　王沐黎叹了口气，被苏立文和思彤这么安慰着，她感觉好多了，而且这会又是白天，比起昨天晚上刚到这里的时候，周围也没那么黑，至少能看见所在的环境。
　　她们就这么呆着，大约到了下午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些动静。是一个高跟鞋的声音，还夹杂着开锁的声音。思彤立刻往墙角缩了缩，苏立文脸上也皱起了眉头。小小的王沐黎还不太能明白她们为什么突然会变了脸色，直到她抬头看见了一个人。
　　是昨晚遇到的那个女人，她已经换了身衣服，她从上面下来的时候，王沐黎并没有看清她的脸，不过是先看到了一双红色细跟的高跟鞋。那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声音，女人每往下走一步，高跟鞋的声音就越清晰。
　　那女人走到了她们的面前，看着王沐黎笑道，“醒了啊？”见王沐黎没有理她，她便朝着苏立文和思彤看了一眼，说道，“规矩你们是知道的，只要乖乖的，不吵不闹，我就不会打你们。要是你们不听话，想逃跑，之前那丫头的下场你们应该看到了，不用我说太多。”
　　她说这话的时候，苏立文明显抖了一下，王沐黎就和她挨着，很清晰的感受到了。
　　女人将带着的一个大包放到她们面前，“给你们带了些吃的，你们就给我乖乖待着，我会再来看你们的。”
　　说完之后，她又像来时那样，踩着高跟鞋慢慢的出去了。直到她离开，王沐黎才看向苏立文，问道，“立文姐姐，你怎么了？”
　　苏立文摇头，没有回答，思彤在旁边解释道，“之前有个和立文姐姐差不多大的姐姐，她总是哭闹，还想要逃跑。结果被发现了，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就被拖出去了。”
　　王沐黎皱眉，“拖出去了？”
　　“嗯，”思彤回答，“我不知道拖出去怎么了，不过，我听到了那个姐姐的哭声。”
　　“那她人呢？”
　　苏立文叹气，“她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王沐黎看着苏立文，她虽然还不太懂苏立文话里的意思，但感觉得到，被拖出去的那个姐姐，应该是去到一个不好的地方了，不然的话，立文姐姐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 男人
　　苏立文笑了笑，安慰道，“你们两个小朋友一定要记住了，不管发生什么，你们暂时先乖乖的，别把他们惹生气了，知道吗？”
　　王沐黎和思彤都乖乖点头。
　　见她们都答应了，苏立文才转头看向女人刚刚离开的方向，她死死的盯着那被关上的地方，有些悲伤。
　　她想起之前的那个女孩，是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也是九岁。她刚被抓进来的时候，那个女孩已经在这里待了有半个多月了。那个女孩性格很倔强，几乎每天都在尝试各种各样逃出去的办法，直到有一天，她睡的迷迷糊糊时，那个女孩被穿高跟鞋的女人拖走。
　　她记得，穿高跟鞋的女人是提着那个女孩子的领子，揪着她的长发，从这下面一步步的给拖上了阶梯。她想要去搭救，可力气微薄，只听到那个女孩子的哭声和惨叫。
　　再后来，她没见过那个女孩，但她很敏锐的看到，那双高跟鞋再到面前时，高跟鞋的鞋尖有鲜血。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又过了一天，几个小姑娘每天都盼望着家里人能找到自己。再次听到高跟鞋的声音时，又夹杂了其他的声音，是皮鞋的声音。那人走路的力气很重，走在地板上发出很响亮的声音。
　　苏立文听到这声音的时候，立刻皱起了眉头，她将王沐黎和思彤都拉到自己的身边，三个小姑娘小心的盯着那个入口。
　　入口被打开后，一道刺目的光射下来，王沐黎将头埋在膝盖里，又抬起了一点点，她眯着眼睛，看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很胖，是真的很胖，但也很魁梧。对于才五岁的王沐黎来说，这个男人像是一个庞然怪物，看着让人害怕。
　　穿高跟鞋的女人走在前面，那个男人紧跟着她。两人站在三个姑娘面前停下，女人打量着她们，那个眼神过于赤裸裸，不像是在看人，倒像是在看一个动物，或者说一样商品。即便是苏立文，也有些害怕。
　　女人先是蹲下，随后又挨着抬起她们的下巴，然后再转头看向男人，“哪个？”
　　男人居高临下，“上次你带出去的那个，不是说不听话吗，就那个吧。”
　　女人点头，“行。”
　　说完，她双手伸向思彤，思彤一个劲的往王沐黎身边躲藏，她害怕的又哭又叫，“我不去，我不去。”
　　王沐黎也拉着她，苏立文也帮忙拉着。那男人直接一脚踹了过来，苏立文眼尖，一把抱住了王沐黎，生生的受了那一脚。王沐黎连忙转过去扶住苏立文，那女人趁乱拖着思彤往外。王沐黎想要上前去拉回来，男人瞪了她一眼，准备再来一脚。王沐黎被苏立文拉住，她看着苏立文，只见苏立文眼里含泪，轻轻地对她摇了摇头。
　　思彤就这么哭着被拖了出去，直到，再也听不到思彤的声音。这地下室里又恢复了寂静，王沐黎整个人有些呆滞，直到苏立文突然咳了起来。
　　王沐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看向苏立文，带着哽咽说道，“立文姐姐，你哪里疼？”
　　苏立文惨白着脸色，捂着肚子，她双手有些颤抖，一股血腥味冲向了嘴边，却被她生生的也压住，她努力调整着呼吸，过了好一会才算能开口说话，“沐黎，跟我讲讲你家里的事情吧。”
　　王沐黎歪着脑袋，“我家里的事情？”
　　“对啊。”
　　王沐黎想了想，“我爸爸是破案的，我妈妈是医生，我爷爷是老师。他们都特别好。”
　　苏立文靠在墙上，努力笑着，“那你要相信，你爸爸一定会找到你的。”
　　“嗯，立文姐姐，那你家里呢？”
　　“我爸爸妈妈都是在公司上班的，我弟弟比你大一岁，他从小就很聪明，跟个小老头一样。”
　　王沐黎来了兴趣，“那肯定很好玩。”
　　苏立文点头，“对啊，等我们出去了，我可以带你见见，说不定你们能成为好朋友。”
　　“当然了，我跟学校里的男孩子都玩的很好。”王沐黎特别骄傲。


第一百八十九章 离开
　　苏立文只觉得自己的肚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搅拌一样，疼的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看着王沐黎，这个小姑娘才五岁，还很天真，一双大眼睛很好看，即使被抓进来了，她看起来也有着阳光的气息。
　　苏立文只觉得很冷，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额头在渗出冷汗。王沐黎察觉了她的不对劲，连忙问道，“立文姐姐，你怎么了？”
　　苏立文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有点冷。”
　　“冷？”王沐黎连忙把自己的小外套给脱下来，盖在苏立文的身上，可她个子娇小，那点小外套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她着急的不行，想要爬上楼梯去叫人，却被苏立文拉住。
　　苏立文摸着她的头，轻声说道，“沐黎，如果，你从这里出去后，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小小的王沐黎并不知道苏立文为什么这么说，但她能感受到苏立文对她的好，她点头。
　　苏立文揉着她的头，挤出笑意，“我那个弟弟，叫做苏立新。他从小就不怎么爱说话，很多事情都藏在心里，但他很善良，也总是为别人着想。如果，如果，你出去了后，能不能和他交个朋友，让他，让他开心一些，好好的，生活。”
　　“嗯，我肯定会和他成为好朋友的，立文姐姐，以后等我们一起出去了，我就护着他，不让人欺负他。”
　　苏立文笑了笑，她只觉得自己眼皮越来越沉重，疼痛也越来越清晰，她笑道，“沐黎，我昨晚没睡好，我想睡一会，可能，可能会睡很久.....你不要害怕，你就乖乖的在这里等着，你要相信，你爸爸妈妈一定会找到你的。”
　　王沐黎点头，苏立文渐渐闭上了眼睛。
　　时间过的很快，这个地下室里没有人再来，小小的王沐黎有些害怕，她好几次都想叫醒苏立文，可又想着，立文姐姐说了要睡很久的。
　　渐渐地，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立文姐姐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冰冷？为什么越来越僵硬？
　　王沐黎越来越怕，她开始大声的叫苏立文，可怎么也叫不醒，她想，立文姐姐一定是生病了。生病的话，得看医生，得吃药的。她不顾一切的爬上楼梯，大声呼喊。
　　可接连三天，都没人来。
　　直到，在第三天的傍晚，王沐黎滴水未进，嗓子也完全嘶哑，说不出话来，她靠在墙角，整个人都乱糟糟的。突然，头顶的那个入口被打开了，她看到有好多人进来。她眼睛眯着，看不太真切，她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像疯了一样的冲进来，冲到了立文姐姐的旁边，然后，慢慢起身，走到她的面前。
　　她并不认识这个小男孩，但大概猜到了是立文姐姐的弟弟。那个男孩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有叔叔阿姨都进来了，有个大人拉起了小男孩，让他赶紧出去。
　　王沐黎却一把抓住了他，她抬着头，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我会护着你的，你要开心。”
　　小男孩仿佛受了巨大的震惊，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王沐黎就被人抱了出去。
　　外面灯光闪烁，红的蓝的，有很多人。王沐黎看到了妈妈和爷爷，也看到了爸爸的同事，唯独没有看到爸爸。她现在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整个人都有些迷糊。
　　有人给她披上了一个毛毯，她坐在边上，妈妈和爷爷都陪着她。她看到那个小男孩出来，也走了过来，坐在她的旁边。那个小男孩是挨着坐的，不过，方向相反。
　　她看到有很多拿着相机的人，那些闪光灯不停的闪着。
　　小男孩在她旁边坐了很久，什么都没说，王沐黎看到有人抬出了立文姐姐，纵然她再不懂，也明白立文姐姐去了另一个地方。小小的王沐黎只觉得特别昏沉，转头看着苏立新，轻声说道，“对不起。”
　　小男孩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也看着王沐黎，摇头道，“你不用跟我道歉。”
　　王沐黎再次说道，“我答应过立文姐姐，要和你做好朋友，要让你开心，要护着你的。”
　　小男孩哭了起来，肩膀忍不住的抖动。而王沐黎，晕倒在地。
　　小小的王沐黎躺在病床上，不断的做着噩梦。她梦到了许多事情，有时候哭泣，有时候大叫，有时候又很崩溃。


第一百九十章 罪恶
　　工厂里，王沐黎慢慢恢复了情绪。外面已是深夜，她依然在苏立新的怀里。她想要站起来，但有些站不稳，被苏立新一把揽住。
　　是苏立新抱着她回到车上的，在车上还能看到工厂的外貌。谁能知道，看起来这样寻常的一个地方，竟然窝藏了那么多的罪恶呢。
　　王沐黎的眼睛已经哭肿，苏立新有些担心的看着她。王沐黎转头，想要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又忍不住掉下眼泪，“对不起。”
　　苏立新摸着她的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沐黎，当年的事情，你是受害者。”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履行答应立文姐姐的诺言，我还，还把这些事情都忘了。”
　　苏立文眼中满是心疼，“听我说，沐黎。我从没有怪你，当年，我姐姐出了事情后，我爸妈承受不了，所以才会带着我一起去京都的。你被救出来后，一直高烧不退，在医院里住了很久。我一直很犹豫要不要跟你讲这些事情，现在的你看起来很好，生活的也很不错，你坚持要查，我想，还是我带着你来。沐黎，你现在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人了，你很独立很自信，和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不一样了。你应该明白，这些事情，都不是你的错。”
　　王沐黎脸上有泪，心中酸涩。她看着苏立新，轻轻抚上他的脸颊，这个男人，在当年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这么多年，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苏立新，你，当年，你怎么过来的？”王沐黎没忍住。
　　苏立新一愣，当年？那时，他也不过才六岁，只是他从小性格就不太开朗，心思也比同龄小孩缜密许多。姐姐失踪后，他是第一个觉得不对劲的。家里人疯狂寻找，他也一直很着急。
　　当在那个地下室看到姐姐的时候，其实姐姐已经变了样子，变了一种让人害怕的模样。当他站在王沐黎面前，听着王沐黎那嘶哑的声音说“我，我会护着你的，你要开心。”
　　他很震惊，那句话就仿佛魔咒一般，突然击中了他的心脏。他甚至不知道，是因为王沐黎和姐姐曾经共有的遭遇，还是因为其他，那句话他记住了。
　　他怎么过来的？其实，他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姐姐出了事情，妈妈直接就崩溃了。爸爸为了他和妈妈，搬到了京都，想要重新开始。妈妈的情绪是好是坏，他只能默默忍受着，直到他长大，读了大学，妈妈才算是恢复正常。
　　王沐黎抱住苏立新，她擦掉了眼泪，“苏立新，谢谢你，又来到我身边。”
　　苏立新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哄一个小孩子那样，给她很多的安慰。
　　苏立新记得当年的事情，那穿高跟鞋的女人和那个胖男人是一对夫妻。他们婚后一直没有孩子，最开始的时候，女人想要去收养一个孩子。但收养的孩子总是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她渐渐的没了耐心，男人更没有耐心。
　　胖男人酗酒，总是打她骂她，说她是个下不出蛋的母鸡。后来，女人不再去坚持要自己养一个孩子了，她决定，去找一些孩子，要是有能让胖男人开心的，那就留下，要是不能，就卖掉，还能赚一笔钱。
　　王沐黎失踪后，她爸爸也想要参与调查，他作为家属，自然是不能参与的。可他着急，私下到处查人，终于找到了那个胖男人，他不顾一切的想要找到女儿，想要让胖男人说出女儿的下落，没想到被胖男人和那个女人一起给谋害了。
　　王沐黎这天晚上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苏立新的家里。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看到了苏立文和思彤，也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自己。她们没有在地下室里，而是在一个很漂亮的公园里，她们三人一起笑着、闹着，她也看到了才六岁的苏立新。那个小男孩拿着饮料，站在不远处给他们拍照。
　　王沐黎醒来后，苏立新就在身边。外面已经微亮了，王沐黎轻轻抚摸着苏立新的脸庞，却见苏立新也睁开了眼。王沐黎想要缩回手，但没苏立新一把抓住。
　　苏立新轻轻笑道，“睡的好吗？”
　　“嗯，挺好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和衣而眠
　　到了队里，王沐黎在办公室坐了会，就去找了谢薇。
　　她依然那般清冷，见了王沐黎却露出促狭的笑意，“你昨晚跟苏队一起住的？”
　　王沐黎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你这衣服穿了有几天了吧？按照你的习惯，两三天就要换衣服的，虽然现在是冬天，但你里面的衣服换的也挺勤。而且，你是坐苏队的车来的，你的车可还停在院里，压根没开走呢。”
　　王沐黎撇嘴，“是在他家住的。”
　　谢薇顿时好奇起来，“所以，你们昨晚，发生了点什么吗？”
　　“没有，和衣而眠。”
　　谢薇颇为无语，“不是，沐黎，你和苏队，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啊，怎么了？”
　　“你们俩是成年人，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们互相喜欢，你们都躺一张床上了，怎么就能那么的，纯洁呢？”
　　王沐黎瞪她一眼，“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在苏立新家里看到的照片，还有我做的噩梦。”
　　“记得啊，怎么？你调查出来了？”
　　“嗯，不算是调查出来，昨晚，苏立新带我去了那个地方。很多事情，我都想起来了。”
　　谢薇定定的看着她，“你要是不想说，就不用说。”
　　王沐黎摇头，她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谢薇。即便是一向不动声色的谢薇，也好半天才消化了这件事情。她之前有猜过一些可能，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情。
　　“沐黎，那你，现在怎么样？”
　　“我还好，昨晚那会确实很崩溃，但苏立新一直陪着我。”王沐黎笑道，“其实，认真想想，他比我承受的更多一些。我当年遇到了那样的事情，可我当时忘了，这么些年，我一直活的好好的。父母疼爱，我哥哥也很照顾我，爷爷也特别关心我，还有你们这些朋友。而苏立新，他一直都记得，一直承受着这些事情。”
　　谢薇默不作声，其实有时候，忘记反倒是一种幸福。毕竟，一直记得痛苦的事情，是很悲伤的。
　　王沐黎和谢薇又聊了会，就回到了办公室，却发现姜岚的位置已经空了。她左看右看都没看见人，大丰在一旁问道，“黎姐，你找什么呢？”
　　“姜岚呢？”
　　大丰耸肩，“走了，回京都了，说是昨晚走的。”
　　“昨晚？”王沐黎惊讶道。
　　“对啊，我今早也是听他们说的。好像是姜岚已经把工作做完了，可能有事情吧，昨晚就离开了。”
　　王沐黎皱眉，见苏立新从外面进来，她问道，“姜岚走了？”
　　苏立新看了姜岚的位置一眼，“嗯，她说她工作弄好了，要回去了。”
　　“哦。”王沐黎想了想，轻声问道，“不是你让她早点走的吧？”
　　苏立新认真思考了一下，“昨晚她跟我表白了。”
　　王沐黎眼睛一瞪，苏立新笑道，“我跟她说，我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只会是这一个人。”
　　王沐黎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你睡着后，她给我打的电话，我去阳台接的。”
　　王沐黎心里涌上丝丝甜意，她走到窗户边上，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雪。在南方这样的城市里，冬天下雪实在少见，若是前些年倒还是有可能的，但近几年却很少了，就算有下雪，也只是飘落几片，零零散散，非常稀疏。今天这雪下的却很大，没多一会就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
　　办公室里的人都觉得新鲜，纷纷涌到窗户边来。远处街道上也有很多人出来看雪。
　　苏立新走到王沐黎身边，王沐黎看着他，问道，“我记得，京都的雪是很大的吧？”
　　“嗯，很大，到了冬天，那雪在外面就特别大。不过，就因为年年下雪，显得就不珍贵了。反倒是在这里，冬天的雪很珍贵。”
　　王沐黎笑了笑，没有说话。这时，叶怀峰从外边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包东西，见大家都在窗边，笑道，“哟，你们一个个的，都跑窗户边看雪呢？”
　　众人纷纷回头，连忙打了招呼。毕竟是领导，大家都赶紧往自己的位置上坐去，叶怀峰说道，“不用紧张，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我给你们买了点装饰品，你们空了自己弄弄啊。办公室嘛，也还是可以弄的喜庆点。”


第一百九十二章 喜欢
　　关航接过那袋子，等叶怀峰走了之后打开，发现都是些传统的红色装饰品，王沐黎忍俊不禁，给苏立新说道，“叶局年年都这样。”
　　关航问道，“黎姐，这还像往年那样弄吗？”
　　“弄呗，该挂的该贴的都弄起来，好歹弄点氛围出来。”
　　“好嘞。”
　　王沐黎看向苏立新，问道，“快过年了，你要回京都吗？”
　　苏立新摇头，定定的看着她，“我上次回去，和我爸妈说了你的事情。”
　　“啊？”王沐黎满是惊讶。
　　“我跟他们说，以后就在这里定居了。”
　　“你爸妈没拦你？”
　　“没有，他们知道你，说让我什么带你回去看看呢。”
　　王沐黎的脸立刻泛红，“我还没跟家里人说你的事情呢。”
　　苏立新笑了笑，“其实，你爷爷知道我们的事情，估计你妈妈应该也知道了。”
　　王沐黎再次惊讶，没想到这人居然计划的这么周全。
　　另一边，关航和大丰一边贴着对联，一边嘀咕。关航笑嘻嘻的问道，“你说，黎姐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苏队的？”
　　大丰瞟了那边一眼，“不知道，估计很早就喜欢了吧。”
　　“不过也是，像苏队这样的人，很难有人不喜欢。”
　　大丰难得跟他不斗嘴，点了点头。要知道，苏立新刚刚来队里的时候，他们可都没有什么好感的。毕竟苏立新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高岭之花。可接触下来，发现苏立新不过是面冷心热罢了。
　　大丰想起苏立新刚来没多久的事情，有一回他在办公室加班处理点事情，当时大家都走了。他处理完之后就直接在这里睡着了，他是被食物的香味给弄醒的，结果是苏立新给他买了吃的。
　　倒不是他大丰喜欢这种小恩小惠，但人家是谁啊，是苏立新。都说他冰冷不好接近，可他来队里后，日常照顾他们这些下属就不说了，但凡出现场，遇到比较危险的事情，哪次不是他在前面的。
　　往年黎姐是这样，来了个苏队也是这样。大丰再看了他们那边一眼，觉得还真是般配的很。
　　晚上王沐黎回家时，经过唐奕的门口，想了很久，还是敲响了他的门。过了好一会，门才被打开。
　　唐奕神色有些不太好，但还是笑着，“今天下班这么早？”
　　王沐黎看着他，皱眉道，“哥，你成天都在干嘛呢？最近气色这么差？”
　　唐奕笑笑，“进来吧。”
　　唐奕给她倒了水，又拿了水果，才问道，“怎么突然找我了？”
　　王沐黎定定的看着他，“我小时候的事情。”
　　唐奕一愣，“你想起来了对吧？”
　　“嗯。”
　　唐奕坐到她身边，叹气道，“想起来了，也好。你要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一直在你身边。”
　　“哥，我知道的。”王沐黎笑道，“你啊，别老担心我，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啊，你都这么大了....对了，听说，你和苏立新在一起了？”
　　“你怎么知道？”王沐黎有些意外，随后反应过来，“妈跟你说的吧？”
　　“爷爷前几天来家里了一趟，专门说了这事，他很赞成你跟苏立新的交往。妈就问我苏立新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怎么说的？”王沐黎微微有些紧张。
　　唐奕一顿，随后回答道，“我说，苏立新对你很好，人也不错。妈也知道当年的事情，也知道苏立新家里的情况。估计这两天她可能会给你打电话。”
　　王沐黎耸耸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那就行。”唐奕摸了摸她的头，“你想好了吗，要跟苏立新在一起？”
　　王沐黎见唐奕的眼里一片认真，她点头，“哥，我喜欢苏立新。不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在我想起来当年的事情之前，我就喜欢他了。抛开过去，他也很好。”
　　“嗯。”唐奕笑了笑。
　　“他有担当，为人真诚善良，他待人没有偏见，有责任心，对工作敬业，对案子负责。”
　　“嗯，你如果决定了就好，早点回去休息吧。”
　　王沐黎点头离开，等她回房之后，唐奕才拿出手机，给苏立新发了条短信：【见面吃个夜宵？】
　　苏立新很快回复：【好】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夜深
　　路边的一个非常接地气的烧烤摊，苏立新和唐奕两个人坐在那里，点了些烧烤，桌上还摆了些啤酒。
　　两人一个是儒雅公子的感觉，一个是精英商人的感觉，坐在这里也有一种气质。
　　苏立新率先喝了一杯酒，“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唐奕笑笑，“今晚，沐黎跟我聊了聊，我跟她说，妈前几天问我了，关于你的事情。”
　　苏立新握着酒杯的手一紧，他看了一眼唐奕，没有说话。
　　“我当时跟妈说，苏立新这个人.....挺好的，没什么缺点，对沐黎也很好。”
　　苏立新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释然的笑了笑。
　　“所以，苏立新，好好的对沐黎。”
　　“我会。”苏立新点头，“你.....”
　　唐奕抬头看着他，“沐黎从小就很单纯，她性子直接，不太会有些女生的弯弯绕绕。”
　　苏立新喝着酒，一言不发。
　　唐奕继续说道，“她喜欢吃辣的，不喜欢吃甜的。她喜欢去看海，不喜欢去爬山。她喜欢喝咖啡，很少喝茶。不过她胃不好，要少喝....”
　　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酒，唐奕说着说着便有些迷糊了。苏立新一直默默的听着，在一边喝酒。
　　苏立新结了账，叫了车，将唐奕送回了家里。苏立新并没有来过他的家里，他将唐奕放下后，在床边说道，“唐奕，仅此一次，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离开唐奕的家里，他敲响了王沐黎的门。王沐黎还以为是唐奕，打开房门后才发现是苏立新，她满是意外，“你怎么来了？”
　　苏立新指着唐奕的门，“唐奕喝多了，我送他回来。”
　　“你们去喝酒了？”
　　“嗯，吃了个夜宵。”
　　“你进来吧。”王沐黎让他进屋，又给他弄了点茶，“你们俩怎么突然想起来去喝酒了。”
　　沙发上，两人并肩而坐，苏立新一边喝茶一边说道，“没什么，就是想吃夜宵，所以一起而已。”
　　屋里的灯光很昏暗，是暖色的光，电视里放着最新的剧，声音不大。王沐黎看着苏立新，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她转过头去，心里想着怎么才能缓解自己的不自在。一瞬间，她想着要不去拿点东西吧，于是转头想要告诉苏立新，却没想到苏立新也刚好转头看着她。
　　两人离的极近，几乎是鼻尖相触。王沐黎只觉得自己如同静止，被下了定身术一般，而苏立新突然一笑，那笑极为好看，让王沐黎想到了很不合时宜的一个词：风情万种。
　　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们便再无距离。
　　王沐黎以前不觉得，她是一个会害羞的人。但如今她是真真的意识到了，自己居然还有害羞的一面。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看一个人原来是会脸红的。
　　她也是第一次觉得，原来很多人所说的那种，内心被填满的幸福是真的存在。
　　深夜时分，这个城市总归是热闹的。
　　王沐黎带苏立新回家的这天，刚好是过年的前几天。车子开到了家门口，苏立新罕见的紧张起来，他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王沐黎觉得好笑，安慰道，“别紧张，我爸妈又不会吃人。”
　　两人从后备箱里拿出大大小小的东西，王沐黎的爸妈都在门口等着了。王沐黎走近，大大方方的介绍，“爸，妈，这是苏立新，我男朋友。”
　　两人皆是一笑，苏立新连忙问好。唐奕是吃饭的时候才到家的，他气色好了许多，一顿饭吃的是热热闹闹。饭后，唐奕说有事情找王沐黎，便将王沐黎带了出去。
　　苏立新知道，看来王沐黎的爸妈有话要跟自己说了。
　　几人坐在沙发上，唐海超和王悦然依然面带笑意，王悦然叹了口气，“立新，你是想好了要跟沐黎在一起吗？”
　　“嗯，我很肯定。”
　　王悦然点头，“早先老爷子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挺担心的....毕竟，当年的事情....我是真怕沐黎再像当年那样，她现在这样的生活，哪怕一辈子不结婚，我都不会说什么的。那你家里人怎么说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春节
　　“我之前专门回京都跟我爸妈说了这事，他们还是很支持的，而且，我和沐黎都在一个系统工作，沐黎的工作做的很出色，他们也是知道的。”
　　“嗯，我看的出来，你们俩感情很好。你们都是成年人，我也尊重你们的想法。”
　　“阿姨，您放心。”苏立文言简意赅，眼神坚定。他起身向外走去，准备找王沐黎。
　　唐海超安慰着王悦然，“别想太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是啊。”
　　唐海超笑道，“你啊，别总是操心。沐黎她爸爸看到了苏立新，肯定也会支持的。再说了，两个孩子都很出色，工作也很好，你别老把沐黎当成孩子，她现在是个大人，能够独当一面。你没发现吗，现在可是他们保护我们。”
　　王悦然被他逗笑，又有些担心的看着外面的唐奕，“你说，唐奕....”
　　唐海超眼里闪过一丝无奈，“这种事情，只能他自己慢慢消化了。”
　　春节，家家户户都热闹了起来，街上到处都是新春的气息，各大商场也弄的很红火。队里难得清闲，大家都讨论着在哪儿过春节。
　　有年轻人想要去外地旅行的，说是平时忙的不得了，好不容易春节有几天假，就出去玩玩。
　　大多数人都还是在家里过节，陪陪家人，安稳的过几天。
　　关航有些八卦的看着苏立新，问道，“苏队，你和黎姐准备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王沐黎脸色一红，“说什么呢！”
　　大家难得看到王沐黎脸红，忍不住笑了起来，苏立新看了一眼王沐黎，随后答道，“怎么，你们份子钱都准备好了？”
　　大丰笑道，“苏队，只要你们结婚，哪怕是明天，我就算是借也得借份子钱啊。”
　　王沐黎翻了个白眼，“我们呐，不办婚礼。”
　　“不办婚礼？”众人惊讶的看着他们，只见苏立新也笑着点了点头。
　　王沐黎说道，“我们俩都不喜欢这种形式化的东西，办个婚礼又花时间又花钱的，不过请吃饭是肯定要请的。”
　　众人先是有些惊讶，随后也慢慢习惯了。毕竟是黎姐和苏队，好像无论他们怎么做，都很合理的。
　　春节已到，队里放了几天假。
　　飞机上，王沐黎和苏立新看着外面，王沐黎笑道，“你是不是第一次没跟家人一起过年？”
　　苏立新先点点头，随后摇头，“不算，你也是家人。”
　　王沐黎笑了起来。
　　飞机的终点是冰岛，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他们提前订好了酒店，入住的很顺利。
　　这地方是看极光的好地方，虽说有些荒凉，冷的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但每年还是有很多人前来，为的就是看看极光，希望可以带来好运。
　　深夜，外面却有些亮堂。王沐黎他们住的这个酒店外有一个专门可以让游客看极光的地方，她穿的很厚实，早早的就出来了，看着天边的光芒，她忍不住露出了笑脸。
　　苏立新慢慢走到她身边，轻声说道，“好看吗？”
　　“嗯，好看。”王沐黎转头回答。
　　苏立新笑道，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后，里面有一枚戒指。王沐黎完全愣住，这可不在之前的行程计划里，她呆愣愣的，苏立新轻轻牵起她的手，又将戒指给她戴上，笑着点头，“刚刚好。”
　　王沐黎这才反应过来，促狭道，“按照常规流程，你不是应该问我愿不愿意吗？”
　　“我不给你说不愿意的计划。”苏立新揽住她。
　　王沐黎将手举起来，那戒指戴在她手上分外好看，远处的光芒闪烁，像是在给他们祝福。她笑了起来，靠在苏立新的怀里，她在心里轻声说着，立文姐姐，你看，我和苏立新真的认识了，而且，你放心，我会让苏立新好好生活，会让她开心的生活。还有，思彤，希望你和立文姐姐在那边，都好好的。
　　苏立新似乎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将她拥的更紧，轻声说道，“沐黎，我们都会很好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结局
　　另一边，唐奕从爸妈家里吃完了晚饭，开车回到了自己的家。他打开衣柜的暗格，拿出里面的一个盒子，是一条宝石项链，价值不菲。在项链的一侧，刻着王沐黎的名字。
　　唐奕苦笑，将项链放回了暗格里面，走到阳台上。这时候，苏立新应该把戒指戴在了沐黎手上吧？他随之笑了起来，做一辈子的兄妹，其实也很好，只要她好好的，不就行了吗。
　　春季到来，万物复苏。
　　重案组依然忙碌，开春除了基本的工作外，还有许多的报告要写。于是，大家都叫苦连天，觉得写报告这种事情，简直比去拳击场打一架还要他们的命。但无可奈何，于是大家都跟个高考学生一样，但凡有人从他们的办公室经过，都能看见一群人对着电脑写东西，时而还去翻翻资料什么的，都快成了队里的一道奇观了。
　　王沐黎和苏立新所处的位置不同，比起其他人来说，他们的报告只多不少，两人也如其他人一样奋力的写着。王沐黎无奈，习惯性的想喝一杯咖啡，只见苏立新看了她一眼，王沐黎耸肩，讪笑道，“说好了的，一天好歹能喝一杯。”
　　苏立新无奈，王沐黎立刻笑了起来。
　　关航正写着报告，只见谢薇走了进来。她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不过手上拿了个保温桶，她走到关航面前，淡淡的说道，“给你做的。”
　　关航傻傻一笑，王沐黎已经见怪不怪，看着谢薇，说道，“我的呢？”
　　谢薇看了一眼苏立新，“让苏队给你做啊。”
　　王沐黎看了一眼苏立新，只见他答道，“晚上回去给你弄。”
　　王沐黎这才算是心里平衡，但大丰却很不平衡了，他打字的声音更响亮了，仿佛要把那键盘给敲烂一般。真是没人性，写报告已经很苦了，还要看这些人你侬我侬，不如戳瞎他算了。
　　这时，大丰的电话响起，他也没看，语气有些不好的接起，“喂！”
　　结果不到几秒，他的语气立刻改变了，“静怡啊，我写报告呢.....对啊，估计只有晚上有空了，好啊。”
　　众人看了他一眼，王沐黎好奇道，“刘静怡啊？”
　　大丰点头，关航很不屑的看着他，怼道，“大丰，为什么每次你谈恋爱，对女朋友说话都是那么的....温柔呢？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大丰凉凉一笑，“你以为，你对谢薇说话的时候，我没起鸡皮疙瘩吗？”
　　关航难得搭理，王沐黎伸了个懒腰，“果然是春天来了啊。”
　　这时，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起，众人先是一愣，大丰连忙接了电话，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然后转头对苏立新说道，“苏队，城南立交下面的河里发现一具尸体。”
　　苏立新站了起来，“走，关航，你去通知法医和物证那边，咱们一起过去。大丰，你带几个同事一起。沐黎，你跟我一起。”
　　即便是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春季，也无法阻挡罪恶的滋生。无论在什么样的地方，欲望但凡有一丁点的出现，就会无穷无尽的增长，从无止境，也从不会消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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