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新奇书网(   《我家的鬼会卖萌[穿书]》作者:苏词里   文案:   岑言穿进了一本恐怖无限流小说里。金手指大开的玛丽苏女主捉鬼玩,她被捉来的鬼撕成碎片。   岑言:dbq,男主让给你,我一个恶毒女配不配拥有爱情。   为了让自己活得久一点,岑言在特别处努力工作,使劲冲业绩,把一群鬼全部拐回了家。   然后,她被一群小鬼宠上了天。   【小甜文/不恐怖/逻辑废】   内容标签: 无限流 穿书 爽文 玄学   搜索关键字:主角:岑言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有个鬼忽悠我叫老公! 第1章   岑言睁开眼睛,头顶是兹拉兹拉闪着的灯泡,有蚊虫绕着昏黄的灯泡转了好几圈,最后钻进了丢失一块玻璃的灯泡内,被烫得漆黑。   她望着天花板发呆。   岑言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没事儿的时候写点霸道总裁爱上我沙雕言情小说赚点零花钱。直到某一天,她突然火了,然后她在去银行取她存款的时候,被车撞死了。   这还不算结束,因为岑言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意外发现自己穿进了好友写的一个恐怖无限流小说《死亡预警》内,成了里面最恶心人的一个女配。   当时她在看到好友小说中这个女配的时候便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岑言和对方是网上认识的,因着在同一个编辑下,是以关系还不错,但是双方都不知晓对方的名字。因此,岑言看到那个与她同名的女配时,心情十分复杂。   小说中,岑言是国家特别安全处的小喽。这个国家特别安全处是专门处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的地方。而岑言因着与特别处处长有亲戚关系,硬是开了后门加入了这个神奇的组织。   在这个组织里,她遇到了特别处的一组组长柳清随,也就是《死亡预警》里面的男主。   从此,她就成了柳清随的超级跟屁虫,不仅老跟着这位大佬,还想尽办法想要得到对方芳心,做出了无数丧尽天良的事儿。   岑言想到昨天这女炮灰还当着整个特别处众人的面给柳清随送花送蛋糕,便是一阵蛋疼。   在床上自怨自艾了许久,她终于翻身下来了。   她如今住得地方是特别处的员工宿舍,但是一般人都不住在这里,因为这宿舍楼实在是太破了,一天内至少停电十次,三天两头断水,电梯也是个装饰物,压根没什么用。再者,据说这栋宿舍楼是帝都十分有名的鬼楼,以前闹出过不少的鬼故事。   久而久之,便也没人住在这里了。   除了岑言。   岑言没钱,身上唯一一点的存款还拿去给柳清随买乱七八糟的礼物了,如今也只配住在这闹鬼的宿舍楼里面。   岑言从破损的柜子里拿出了自己今天要穿的衣服,关上衣柜的那一刻,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抬起眼睛瞅了一眼衣柜的上方。她长得不高,勉强只能看到一片灰白色的墙壁。   昨晚她睡觉的时候,一直听到有人踹柜子,咚咚咚的声音在黑夜中如同沉闷的心脏跳动,一下一下敲在了人灵魂深处。   看过《死亡预警》的人都知道,这衣柜上趴着一个十来岁左右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的性子可能有点害羞,以至于昨晚岑言睁着眼睛等了她很久,也没见对方现身,这会儿自然也是。   她想了想,回头看了一眼宿舍小床上的一个垂耳兔子玩偶,拎着兔子耳朵便扔了上去。这才慢悠悠的打开手机音乐库,放歌洗澡换衣服。   “啪――”   花洒被打开,老旧的水管先是跟长久不说话的人似的喀喀喀得清了清嗓子,几声之后,水流‘唰’一下便出来了。   干燥的地面溅起红色的血珠,又溅在了岑言的小腿上。   从花洒内出来的血水很快便将整个浴室内染上了艳丽血腥的颜色。   岑言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忍不住肩膀抵在冰冷的大理石墙壁上,扶额――   她到底是犯了什么错?   沉默良久,岑言忽然开口道,“姐妹还是兄弟,能让我先正常洗个澡吗?我赶时间,以后有机会再陪你玩行不行?”   空气似乎瞬间安静下来,连带着血珠溅落的画面似乎都放缓了 。   两秒之后,清澈的水流猛地冲在岑言的身上,从头到尾,短发湿哒哒的黏在脸颊边上,湿透了的睡衣紧紧贴着凹凸有致的身材,那弧度看得人血脉喷张。   岑言咬牙。   忍。   她就是个普通人,见着鬼了就得忍。   硬生生忍了几秒钟,岑言差点把一口白牙给咬碎了,这才试探着水温想要脱衣服,然,细长瓷白的手指刚刚揪住衣摆打算往掀的那一刻,她却又止住了动作。   年轻的女孩拧着眉毛环顾四周,浴室内十分安静,除了歌声,一丝风也没有。   一眼望去,也没见有什么东西。   但岑言就是感觉到有个东西在盯着自己看,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岑言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用听上去还算温柔的嗓音问道,“鬼兄,不管你是男是女,但我真的不喜欢被人盯着洗澡。要不,您先回避一下?”   话音落罢,岑言只感到一阵阴风迎面而来,那森冷的感觉跟针扎似的刺进了她的脸,她缓缓睁开眼睛,有一种对方就凑在她面前,与她面贴面,呼吸暧昧交缠的错觉。   不知过来多久,那阴冷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岑言看了一眼无故晃动的门板,将整个身子都埋在温热的水下,将腿上的血水洗干净,抹了半瓶牛奶味的沐浴露,她才面前将那股子血水溅身的恶心感给洗去。   擦干净身子,岑言套了一身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将略长的衬衫衣摆塞进长裤内,她吹干了短发,离开浴室。   路过衣柜的时候,她发现那兔子玩偶的位置似乎稍稍移动了一下,一条兔子腿垂在了半空中。   *   岑言离开宿舍楼便去了特别处的行政楼,特别处不大,也就三个楼层,她的办公室在一楼。刚一走进去,原先还热热闹闹吵着嚷着中午吃点啥的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   那气氛,比一个美女当街放了个震天响的屁还要尴尬。   岑言假装看不到投射过来的复杂眼神,只是自顾自的走到角落她的办公桌前坐下,掏出了她的笔记本。   岑言的笔记本上记着她对柳清随如何如何喜爱,还把柳清随看作是天上的月亮,皎皎月光清冷又凉薄,简直脑子有病。   岑言面无表情地将那几页纸放进了碎纸机。   “G,岑言,你今天竟然没迟到,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你终于良心发现觉得自己日日翘班是个不好的习惯?”   岑言抬起头。   说话的人是特别处的另一个奇葩,也是除了岑言之外唯一一个靠关系进来的小伙子,名叫徐卿,据说爷爷是当大官的,是以特别处只能要了这么个纨绔子弟。   和岑言相比,徐卿唯一值得赞赏的地方大概就是他虽然是个花花公子,换女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但是却从来都不会对特别处的女性员工下手。   但和徐卿关系最好的,也是特别处的女员工。   岑言是另类,因为她觉得自己喜欢着柳清随,若是再和其他的男人牵扯不清那就是犯贱。   不过,今日岑言决定理会一下这位少爷。   “全勤没了,心疼。”岑言说得言简意赅,抬起眼眸朝他看了一眼,细长的眉毛立马又是一挑,“你打扮得这么骚包是想要干嘛去?”   今日的徐卿一身酒红色的西装,看上去便材质好得过分的手工高定西装足以彰显这位少爷浑身上下弥漫的土豪气息,内里白衬衫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锁骨以及一个艳丽暧昧的吻痕。   徐卿身材不错,以前总嚷嚷着要不是觉得娱乐圈模特圈太乱,怕被人爆菊,他一定要去当个火遍全球的模特。岑言的视线从他的大长腿上划过,内心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明明徐卿长得也算不错,又有钱,怎么岑言这个炮灰女配就不喜欢呢?   她撇了撇嘴。   “岑小言同志,你今天好像有点奇怪。”徐卿迈开他的大长腿,绕着岑言纤细身子转了两圈,对上岑言疑惑的眼神‘哪里奇怪了’,他启唇霸总一笑,“你以前从来不会用色迷迷的眼神看我。”   岑言嘴角一抽,转身便要回自己的位置。下一秒却忽然被一只大手拽住了手腕,回过头见到徐卿连忙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随即又笑眯眯的道,“哎呀开个玩笑嘛。二组组长让我去调查个事情,我寻思着我一个人够呛,就来找你一起。走吧走吧,晚上请你吃法国大餐。”   岑言登时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他。   整个特别处谁不知道她就是个废物?徐卿到底是怎么想的要 和她一起?   岑言看了一眼满脸不欢迎自己的一组办公室,点点头也同意了。   她拿起挂在椅子上的浅色牛仔外套,回头看他,“现在走?”   “不,你先回去收拾点衣服,我们今晚不回来。”徐卿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冲岑言飞了个媚眼,一张秀气柔美的脸蛋看上去特别娇艳。   徐少爷比整个特别处的姑娘长得都好看。   虽知道徐卿不是那种意思,但岑言依旧无语的抽搐了下嘴角,随即也不管一组办公室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人脸,转身走了。   半个小时后,岑言坐上了徐卿格外骚包的红色法拉利。   “到底怎么回事?我就是个废物,你找我去处理案件有什么用?”岑言一上车便直接开口,完全没给徐卿花言巧语的机会。   “我们老大让我先去探探路阿。你听说过鬼客旅店没有?”徐卿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眼岑言,见着小姑娘露出茫然的表情,他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   哎呦喂,他怎么忘记了,岑言这姑娘只对柳清随上心,其他事情她知道个屁。   “鬼客旅店是两个月前在A市五东山那边出名的。你知道五东山吧?就是很有名的旅游景区。那个鬼客旅店就是景区内的一家酒店。”   “然后呢?”   “两个月前,这个旅店的名字还不叫做鬼客,就一普通坑人小旅馆。结果有一天旅店店主发现一个姑娘死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了。”   “没报案啊?”岑言从牛仔外套里掏出一根荔枝味棒棒糖,剥开糖纸心不在焉的问道。   “报了。还有没有棒棒糖,给我一根?”   “没了,这还是昨天你们二组组长看我快饿死过去大发善心赏给我的。”岑言面无表情,“继续说,报案了,然后呢?” 第2章   两个月前,位于五东山景区的瑞商旅店发生一起命案,店主在清扫房间的时候,意外发现二楼走廊尽头214房间有一具女尸。   据该店主说,女尸浑身□□ ,脸上被人用刀子划了几十刀,连眼球抠出来了,直愣愣地扔在尸体边上。   警察到来之后,却什么都检查不出来。   据说该女子原先是和自己的男友一起来的,后来两人发生了冲突,男友气急败坏离开,只剩下女子一个人 。第二天,这姑娘就惨死了。   “我知道你肯定要问我凶手是不是她男友。”徐卿微扬起下巴,趁着刹车等绿灯的空挡转头去看岑言,结果对上了一双乌溜溜并隐约带着点嫌弃和鄙夷的意思。徐卿愣了一下,张嘴问,“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很意外的得知原来我在你心里智商低得和白痴一样。”岑言面无表情地将嘴里的棒棒糖咬得嘎吱嘎吱碎成一团糖渣,又十分自来熟的在车里掏了没开封的瓶矿泉水喝一口,将嘴里黏糊糊的糖冲干净,迎着徐卿的眼神道,“凶手真是她男友,你们二组还调查什么?”   “……”   徐卿楞一秒,忽地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哇偶,岑小言你真聪明。我真心觉得你可以来二组,当我的小弟。”   岑言冷笑。   “好了不开玩笑了。凶手的确不是她男友。她男友当天晚上就坐车离开了景区,这一点是有人作证的。那么问题来了,凶手是谁呢?”徐卿方向盘一转,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开了两分钟便又上了大道,“当天晚上,整个旅馆只有这一对情侣入住,意思也就是除了店主和离开的男友,没有其他人存在。”   所以,那女孩是谁杀的?   店主也有不在场证明,当天晚上他在隔壁旅馆和老板娘几人打牌,一直到凌晨才回来。而那女孩的死亡时间最后被确认是在晚上九点左右。   因为两个嫌疑人都没有作案时间,所以最后案子判成了女孩自杀。   非要说自杀也是有点道理的,比如说女孩因为和男友吵架,一时想不开。但是在这其中还有一个驳回的关键点,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正值青春爱美的年纪,谁自杀会把自己搞得那么惨?   想想那张惨不忍睹的脸,若说不是和死者有深沉大恨简直没人相信。   想到昨天拿到的资料上那凄惨的照片,徐卿叹了一口气,他印象中的小姑娘都该是打扮得漂漂亮亮,整天开开心心才对。   “案子结了,但是有些风言风语却传出去了,说是那女孩其实是被鬼给杀死的。结果你猜怎么着?即便如此,还有人来住这酒店。”徐卿道,“我就不是很明白那些个人,明明怕得要死还非得去住214房间,然后真的又死了一个。”   岑言:“……”   岑言低头,拿出手机,打开网页搜索了一下这个所谓的鬼客旅店,意外发现这家旅店的房间价格简直让人看不懂――   普通标间1888。   岑言:“???”   徐卿探过头来看了一眼,看到那个数字哼笑一声,“我要是做生意的,我一定把这狗比酒店老板当成真正的对手。”   旅馆老板是个狼人,再一次出事儿之后眼见着旅馆开不下去了,竟然在某些社交软件上疯狂推崇自家旅店,更是将旅馆名字改成了鬼客旅馆,吸引无数猎奇的游客。   “所以现在一共死了几个了?”   “昨天死了第三个。警方那边大概是不想再去那边搬尸体了,所以就把电话打到了特别处这里。”   *   如今是晚春,山脚下繁花嫩芽随处可见,隐约带着点香甜的气息,空气中略过淡淡的山间风,将岑言的短发吹乱,她忽地往后撤一步,借着徐卿高大修长的身子将自己给挡得严严实实。   红色的法拉利停在不远处的一个公共露天停车场。   今天是周末,来五东山游玩的人比较多,徐卿和岑言等了半天时间也没能找到个车位,最后还是徐卿这大少爷扔了钱,才勉强换了个车位。   这少爷如今戴着一副侧边镶钻的大牌墨镜,肆无忌惮的抬眸望向山头,忽地,他伸手将藏在身后的小姑娘拉到面前,双手压在她的肩膀上,故作深沉的问道,“岑小言,你看这山,风水如何?那鬼不会是山间妖魅吧?”   岑言无语转身,她耸了下一边的肩膀,将肩膀上的大手怼下去,才继续幽幽的道,“看风水你找我是不是有毛病?我又不会。还有,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你要找我来这里。”   “当然是因为你长的好看。整个特别处就你那张脸看得朕龙心大悦。”徐卿嗤笑一声,一把勾住岑言的脖子,“不是我说,你要不别追那谁了,考虑一下我怎么样?身材好,八块腹肌,还有钱,人中龙凤。”   “不用了,单身挺好。”岑言的眼角不自觉地跳动,“赶紧去那家闹鬼的旅店看看。我累了。   ”   “好吧。”   徐卿的语气中满是遗憾。   *   鬼客旅店的选址并不好,这也是为什么第一次事发那天只有一对情侣住店。景区的住宿和吃饭都比一般地方贵一些,估计那小情侣也是看重了偏僻地方的旅店便宜才选择了鬼客。   却不想,最后竟是没了一条命。   鬼客旅店选址虽然一般,但由于‘鬼杀人’这一名声打出去了,是以这会儿旅客很多,不大的院子里围着一群正在BBQ的年轻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岑言只随意一扫,忽然便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黑长直,鹅蛋脸,杏眼,换作古代一定是个合格的大家闺秀,这人正是《死亡预警》的女主角夏灿。夏灿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裙,外面套了一件和岑言差不多款式的牛仔外套。她这会儿正和朋友站在一起打闹。   “怎么了?”   徐卿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身后压根没人跟上来,他转头,只见岑言正傻不愣登的站在一处,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盯着一群人看。   徐卿没多想,又问了一句,“想BBQ?叫声哥,哥等会儿给你安排上。”   岑言翻了个白眼,迈开两条纤细的腿儿走到他的身侧才慢吞吞道,“看到了柳清随的心上人。走吧,站在这里影响那姑娘心情就不好了。”   话音一落,徐卿顿时用一种接近神奇的眼神盯着岑言看了好半晌。   他知道岑言对柳清随有多喜欢,毕竟岑言追柳清随的时候从来都不是遮遮掩掩的,反而要有多么高调就多么高调。他之前还见到过有人在岑言面前提了一句柳清随心上人,结果岑言就跟发疯了似的,差点原地爆炸。   今日,面对面见着了人家姑娘,岑言怎么这么淡定?   难道――   “你怎么这么平静?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主意?岑小言同志,我得提醒你一句,杀人犯法知道吗?”   徐卿语气沉重,一只手拍了拍岑言的肩膀,那一脸意味深长的样子仿佛教导主任看闹事儿的学生,让岑言的眼角狠狠跳了一下。   她叹了一口气,“别误会,我对柳清随已经没那么意思了。只不过夏灿出现在这里实在是让我有点惊讶。”   岑言对于《死亡预警》这本书的了解不深,只闲着没事儿的时候看几章,但长年累月下来,断断续续也看了不少,却也丢了很多情节。在她的印象中,夏灿这个女主角是个拥有绝对金手指的存在。夏灿有一双阴阳眼,可以见鬼,而且她口才极好,大部分恶鬼都能被这姑娘给说服。   读者们都说柳清随和夏灿简直是绝配。   可惜,中间有一坨叫做‘岑言’的屎老碍着他们。   想到读者们的形容,岑言同学决定还是远离男女主,做自己的小天使。   她沉默低头,这模样看得徐卿直直皱眉,他有点不太能理解岑言的说法,岑言这个姑娘看着可和他不一样,不是个花心的性子。她能追柳清随追上两年便足以可见她对柳清随是真的喜欢。   徐卿眨眨眼,忽然一笑 ,勾住岑言的肩膀淡笑道,“走走走,别去管这两个糟心的人了。我们先去旅馆,本少爷昨天就定下了214房间,花了老子一万八大洋。”   一个房间一万八,还是个有鬼的房间?   这要是换成其他人,岑言只想说上一句――神经病。   两人走进旅店,店老板立刻便迎了上来,当看到徐卿的证件证实了他就是花一万八住鬼宅的冤大头之后,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店老板是个年纪四十上下的男人,挺着圆鼓鼓的啤酒肚,脸上的赘肉因着笑容都团成了一圈,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   “两位,214已经给你们整理好了,对了,你们要是需要摄像设备的话,旅馆也是可以提供的,只不过一晚上的价格是1888。”   徐卿一听,顿时就乐了,“你们还蛮会做生意的嘛。”   “哎呀,还好还好,这不是大家都喜欢在214开直播嘛?小兄弟,怎么样,需要嘛?”老板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徐卿摆摆手,笑眯眯的又揽过岑言的肩膀,一本正经的胡扯,“不了不了,我女朋友就想看一下那鬼长什么样子而已,我们不直播。不过还是谢谢老板了。”   老板对于少了一个生意虽然有些失望,但到底也没有继续再说什么,只是给了人房卡,笑着道,“那就祝两位今晚愉快。”   “好说。”徐卿随口回答一句,便带着岑言走了。   鬼客旅馆一共便只有两层,徐卿和岑言便直接走了楼梯,214在走廊的尽头,两人走去的时候莫名觉得身上传来一阵阵阴冷,就像是有人在你背后忽然吹了一口气,裸露在外的后脖子上的汗毛根根立起。   徐卿眼皮一跳,压低了嗓音道,“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岑言:“我挺好的。” 第3章   房卡‘嘀――’的一声响起,大门吧嗒一声打开,站在门口向内望去,只见一片漆黑,然而大开的窗户前,窗帘疯狂摆动,颇有一番不死不休之意。   徐卿忍不了这种奇怪的氛围,他快速将房卡插了进去,房间内立刻灯光大亮,将每一处角落都照得干干净净清晰无比。   岑言率先走进房间,主卧以及有一个不大甚至可以称之为寒碜的浴室。岑言关上洗手间的大门,盯着主卧内唯一一张双人床看了半天,忽然戳了戳身边紧跟上来的徐卿腰侧,“徐少,这一张床,你打算让给我睡?”   “你要睡?”徐卿看了她一眼,忽然道,“别了吧,万一就是谁睡这张床谁倒霉呢?你不想死吧?”   岑言:“那我们俩今晚怎么说?”   “睁眼到天明!”   岑言:“……”   虽然徐卿的方法一言难尽了点,但是不得不承认也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岑言叹了一口气,随后便找了个小沙发坐下。徐卿这会儿倒是想起了自己的职责,开始检查房间内存在的问题。   但仔细一查,又什么都查不出来。   这让徐卿有点焦躁,他猛地踹了一脚床腿,‘嘭――’的一声差点将岑言从小沙发上震下来,岑言张嘴刚想说什么,她的眼角却忽然撇到了什么,蓦地站起身走到徐卿的身侧,“看墙。”   灯光下,雪白的墙壁忽然蔓延出一朵一朵夸张绚烂的血花,岑言和徐卿便眼睁睁的看着那血花一路从最上方一朵一朵绽放,最后嵌进了地板里。   “没了?”   “不知道。”岑言随意说了句,却在下一刻忽然感到自己穿着帆布鞋的脚一阵刺骨的寒冷,她下意识地想要抬起脚,然右腿就像是用了强力胶死死念在地上似的,怎么也抬不起来。   “我艹!岑小言看你的右脚!”   在徐卿堪比女高音的尖叫中,那血花忽然绽放在了岑言白色的鞋面上,紧接着,又爬上了她的小腿,冰凉粘稠的诡异感觉几乎让岑言头皮发麻,她一手拽着徐卿的手臂,身子猛地一转,硬生生的将脚从帆布鞋内拔了出来。   “我艹我的脚!”徐卿还来不及安慰岑言,只觉得自己的脚也是一冰,那血花便直直的钻进了他宽松的裤管内,刺骨凉意爬上小腿那一刻,徐卿如坠冰窖,整个人面色发白最后又化为灰白,看得岑言蓦地瞪大眼睛。   岑言几乎来不及思考,她一脚踩住徐卿的脚,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将人给一把推到在了床上。   徐卿这会儿也像是忽然反应过来,整个人在床上滚了一圈,从左边滚到了右边。   岑言后退几步,再抬头往上看的时候,只见墙壁依旧雪白,之前的血花仿佛昙花一现。徐卿自也是看到了这一幕,没忍住便直接问候了不知道谁的祖宗。   他整个人还缩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卷起酒红色的西裤裤腿,白皙的腿上一片浓稠的血迹,徐卿扯了把纸巾狠狠抹了一把,只见上面的血迹消失之后,白皙的小腿上侧突然多了一道伤口,伤口处的肉微微翻开,模样有点血腥。   徐卿又骂了一句娘,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对着岑言示意了一眼,开口便道,“你那腿呢?赶紧卷起来看看。”   岑言哦了一声,整个人缩在沙发上,卷起了裤管。   白皙的脚背和脚踝处一点都血迹和伤口都没有,再往上,岑言忽然瞥到一抹红,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下一秒只听到徐卿一句‘我艹’差点震聋耳朵。   “这尼玛是什么意思?有毛病吗?!”   岑言的小腿上,出现了一个用血画成的一箭穿心图案。   岑言:“……”   这个鬼,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这鬼是什么意思?社会主义男女平等,它凭什么对你这么好对我这么狠?看不起老子还是怎么样?”   徐卿暴躁的话落下,原本还亮堂堂的白炽灯忽然闪了两下。   岑言抿嘴沉默一秒,最后点了点头,“好像确实看不起你。”   徐卿:“……”   岑言看着他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嘴角忍不住翘起了一个弧度,她弯下腰准备擦掉小腿上的一箭穿心,虽然这是214住的鬼对她的满满爱意 ,但是岑言真心觉得腿上带这么个标记实在有点减不了人。   然而令岑言没想到的是,印记擦不掉。   岑言当下便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不死心的又擦了两遍。岑言皮肤娇嫩,两遍一擦,周围的肌肤已然泛起了一层薄红,看得还在哀怨连鬼都重女轻男的徐卿眼皮子跳了一下,他翻身下床扣住了岑言的手臂,皱着眉道,“你干嘛呢?擦不掉就是擦不掉,把你皮蹭掉了都没用。”   “裤子卷下来,给徐少去店主那里要个医药箱来。”徐卿道。   闻言,岑言倒是放下了裤腿,她瞥了他一眼,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你一个人待在这里?”   徐卿知道岑言的意思,方才的情况若是只有他一个人,他估计立马就可以狗带了。   不过现在――   徐卿还没说话,岑言便拿起了床头的电话,给楼下服务台打了个电话。   两分钟之后,店主屁颠屁颠的捧着医药箱过来了,岑言站在门口接过医药箱的时候,胖胖的店主还站着朝房间里面张望,似乎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214毕竟是个闹鬼的房间。   店主瞅了一眼五官精致这会儿却没什么表情的岑言,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声,“那什么,小姑娘你男朋友没什么问题吧?怎么回事啊?”   “没事,刚才被床脚绊了一下,脸朝地了。”岑言回答,注意到店主一时间无言的脸,想了想又继续道,“你放心,不会找你要赔偿的,他有钱。”   店主:“……”是赔偿的问题吗?   还真是。   店主在确认了没什么事情之后便下了楼。   岑言走回房间,结果发现徐卿这个不省心的已经抬高一条腿蹦蹦哒哒的跑进了浴室,她敲了敲浴室的门,感觉到里面的人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说了――进来吧。   推开门,岑言一眼便看到徐卿跌坐在地上,身上的西装外套扔在一边,酒红色的西裤上满是水痕,将裤子的颜色又加深了几分。   岑言当下便皱了眉,“徐少,你干嘛?”   “我、我就是想进来清洗下伤口。”徐卿摸了一把脸,他的头发此刻也湿漉漉的耷拉在额头上,一抹,也不怎么的,额头上忽然开始流下不明液体。   红色的粘稠物再次出现,顺着他的眼角落下,活像是眼睛里生生留了血泪。   岑言:“……你脑袋也受伤了?”   “我受伤个几把受伤。老子就想清理一下伤口,谁知道一开花洒水就直接喷出来了。喷的还是血,老子现在一身的血。”徐卿一边说着,低头嗅了一下手臂,浓郁的血腥味顿时让他面露嫌弃,“草,什么玩意儿。”   岑言:“……”她不会告诉徐卿,这样的事情她今天早上才经历过一次。   岑言拽着徐卿的两条手臂将人拖出来,拿下花洒扔在地上,又开了水龙头。   ‘唰――’得一下,清水喷涌而出。   岑言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不已,她张张嘴,半晌吐出一句,“其实只是你人品不太好吧?说真的徐少,这里的鬼有没有可能是你以前抛下的女友或者男友?”   “狗屁。老子的女友全在我朋友圈晒照片呢,不是马尔代夫就是巴厘岛。”徐卿冷哼一声,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身子贴着墙壁慢慢的往前挪了几步,任由温热的水冲在身上,他朝着岑言挥挥手,“我洗一下那些血,你先出去吧。”   岑言哦了一声。   然而等她回到主卧的时候,她却又看到雪白的墙壁上露出了血痕,那血顺着留下来,将整个面墙弄得不堪入目。   岑言皱眉,小声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血流不止的墙壁忽地变成了静止的样子,一大滴血迹落在墙壁上也没见它落下来,随即,在岑言的注视下,血痕一变,变成了四个大字――   我喜欢你。   岑言:“……”   现在这年头的鬼都兴见色起意了?   岑言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于是,等到徐卿浑身狼狈从浴室出来之时,看到便是岑言盯着墙壁发呆的模样,他顺着岑言的视线落在墙壁上,看到四个大字,浑身的毛立马就炸了。   “狗比东西!”   墙壁上的字忽然一变――我讨厌任何男人,他们都得死,包括你。   岑言:“……”   徐卿:“……”   兄弟,姐妹,有话好好说,别张口闭口就是死的。   徐卿尴尬咳嗽一声,立马就怂了,他呵呵笑了一声,“不是,别对男人意见这么大嘛,你不是喜欢她吗?我是她男朋友,我死了她会很伤心的。你看这样就不太好了对吧?”   红字再次一变:所以现在给你们一个选择机会。漂亮的姑娘,轮到你做选择的时间了,你可以现在就开门离开,也可以看着你的男友被我杀死。   岑言:“如果我要和他一起活呢?”   红字顿了一下,整块墙壁上瞬间染满了血,乍一眼看去完全不能分辨这墙壁原来的颜色到底是白色还是红色。   岑言心脏咯噔一下 ,心中无缘无故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房间内忽然狂风大作,明明所有的窗户已经被关了起来,然而窗帘和床单被子都被掀了起来。徐卿几乎在第一瞬间便拉住了岑言的手臂,拖着一条伤腿快速的跑到了门口,他用力按下门把手。   啪嗒一声,门把手竟然硬生生的掉了!   徐卿的眼神顿时错杂无比,心知这是鬼搞得鬼把戏,他也不再继续挣扎,拉着岑言又钻进了浴室内,将门‘嘭’一声关上,然后后背死死抵着透明门。   他抬起眸子,对着岑言便想叹一口气。然而对上的却是岑言奇怪的眼神。   徐卿:“……”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蔓延了全身,他缓缓的转头看去。 第4章   目光所及之处是透过透明的大门印出来的一张分不清五官的脸。那脸死死的贴在门上,颜色竟比雪白的墙壁还要白上三分。徐卿与它只隔着门的厚度,那一刻,他似乎都能够感觉得到对方冰冷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激起了身上的汗毛。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震惊和恐慌。   然,这样的视线落在对方的眼中,顿时让对方勾起了嘴角。也是在这个时候,徐卿和岑言才勉强注意到对方的嘴巴竟然长在下巴最下方。   红得像是要流血的嘴咧开成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弧度,露出一双尖锐的犬牙。凑得近了,徐卿都能听到那牙齿尖端从透明门上划过像是切割玻璃的刺耳兹拉声。   徐卿终于忍受不住,蓦地又转过了脑袋,一双眼睛死死的闭上,睫毛都在打颤,张嘴大喊,“我艹!老子眼睛要瞎了!岑言同志,快救救徐少!”   岑言无语扶额看他。   她倒是想救,但问题是现在的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再者,岑言一想到被这个长相的鬼告白又在腿上贴了一箭穿心标记,她的心情便复杂无比。   就好像突然吃了一口屎,还吐不出来。   虽热她得承认单纯看脸真的不是个好习惯。   “岑言同志你发什么呆?!”徐卿惊慌失措的叫声‘唰――’得一下钻进了岑言的耳朵里,他几乎能够感觉到背后的阴冷愈发明显浓重起来,一下一下的,钻进了他的骨头里。   岑言抬头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徐卿那张苍白的脸。她心下一惊,立马环顾四周,然而浴室内压根没什么重物可以代替人挡住大门,岑言一狠心,直接将自己纤细的背部压在了门上,然后一把将徐卿推开――   “你脸色有点难看,赶紧缓一下。”   徐卿被岑言一推,直接推到了洗手台前。他双手抵着洗手台,一抬头便注意到镜子里的自己。徐卿当下便是一句‘我艹’。   他今天已经不知道骂过多少次我艹了。然而看到自己那张苍白得简直和外面的鬼有得一拼的脸,徐卿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震惊。   他回头,眼睛一瞪。   “我他妈要死了,岑言,你感觉还好么?”   岑言一脸无辜看他,“我觉得还好。”说罢,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透明的玻璃门,只见那张眼睛不是眼睛的鬼脸正直直的抵着,半晌后,一行红色再次出现――   “你再抵着门我不喜欢你了。”   岑言:“???”   徐卿:“……???”   岑言抿抿嘴,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鬼兄,你刚才那样子看着可不像是喜欢我啊。”   分明就是想让她和徐卿这一对假的狗情侣‘双宿双飞啊’。   外面的鬼被岑言的话说得一愣,忽地歪了歪脑袋,两只眼珠子就顺着这个动作从右侧的头发丝里滚出来,又滚进了左侧的发丝里,消失不见。   岑言:“……”   虽然画面}人了一点,但她是不是可以勉强认为这鬼在卖萌?   岑言也跟着歪了歪头,小声的问了一句,“你眼珠子能固定不?”   红字一闪:不能。   “哦。那你能让我们出去不?”   红字再一闪:不能。   岑言:“……”   已经无可奈何的岑言只能继续用自己的小身板继续压着大门,她问徐卿:“你带手机了吗?要不给你们老大打个电话?”   “实不相瞒,我老大今天在S省,明天早上八点的飞机回帝都。”徐卿一边说,一边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和额头上的冷汗。   如果知道这个鬼这么凶险,他一定不会听他们那狗屁老大的话,提前跑来这里做准备。   这尼玛哪是做准备,分明是要把他的命搭在这里!   想了想,徐卿忽然亮了眼睛,“要不你给柳清随打电话?我今天勉强承认他也很猛。”   岑言登时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他。   徐卿沉默两秒,以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你不会是想要告诉我,你追柳清随追了两年,你连他电话号码都没搞到吧?”   岑言点点头。   徐卿差点被她给气死。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沙雕的追求者,两年了电话号码都没有你还追个屁,等睡上一觉估计要一百年以后的棺材里了吧?   岑言很无辜,这也不能怪她啊。小说里的柳清随就是那种除了夏灿,其他女性生物都不会理会的存在。   岑言当时看小说的时候就觉得柳清随虽然勉强算得上是个当官的,但是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霸道总裁的气息。这一类的男人把其他女性生物当成灰尘,眼睛都看不到。唯独女主夏灿是心头白月光,哪怕毁容都是最美的。   所以这么一想的话,两年没要上电话号码也没多奇怪。   “我现在都不稀罕他了,还要电话号码来干什么?你有这个时间嘲讽我追男人功力不行,还不如想想怎么对付外面这只鬼呢。”   岑言的吐槽刚一落下,徐卿下意思的想反驳说点什么,结果下一刻‘嘭――’的巨大声响忽然在他们耳边炸响。同一时刻,岑言和徐卿转头看去。   只见贴在玻璃门上的鬼脸罕见地露出了惊恐的表情,随即身影一晃,宽大的身子伴随着一股风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背影,像是落荒而逃。   徐卿和岑言对视一眼,还来不及反应,浴室的透明门便被敲响了。取代那张鬼脸的是方才他们还谈及到的柳清随清冷的眉眼。   岑言抿抿嘴,打开了门。   柳清随早已看到她,甚至都知道这里面被困住的人是谁,然而此刻他却始终未将眼神分给岑言一丝一毫,他注视着徐卿,语气冰冷,“有没有受伤?”   徐卿有些尴尬,语气讪讪,“没有,柳组长怎么过来了?”   “没事就好,徐少,我希望你下次行动之前做好准备。而不是脑子一抽带了个没用的废物在这里瞎晃。人死了没事,但你知道你爷爷不会放过特别处的。若特别处因为你一人而受罚,未免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说完这几句话,柳清随转身便走。   那高大修长的背影落在徐卿的眼中,差点让他原地爆炸。但爆炸没爆炸,炸毛也是必然的事实。他拽着岑言的一条手臂,语气颇为不可思议:“这狗比刚才说什么你听见没?神他妈老子没点自知之明,这事儿不是他们一组不要非扔给二组处理的吗?!”   徐卿简直越说越气,顺便还带攻击了一番岑言,“岑小言同志,组织现在怀疑你,你他娘的眼睛是瞎的嘛?世界这么大,大好青年这么多,你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垃圾玩意儿?!”   岑言一把将手腕上的猪蹄子撸下去,面无表情的解释:“那是懵懂的少女心,是以前不明事理。你没听见他刚才骂我是废物?”   “所以你这都能忍!”   “能,他是我上司。”岑言无语道,下一刻直接被真・霸道总裁・徐少给打断,“操他妈你能忍我都不能忍,柳清随不仅质疑我的能力还质疑我的眼光。等明天我们老大过来了,我立马把你推荐给他!”   徐卿的话让岑言瞬间蓦地一亮。   她凑过去,用一双几乎闪着光的大眼睛盯着徐少那张娇美艳丽的脸看,想说点什么似乎又有点不好意思,搓了搓手,被徐卿率先打断,“怎么样?是不是发现你也不能忍?”   “是是是。”岑言跟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所以你真的打算把我推荐你们老大?”   “只要你愿意,这件事情交给我!”徐卿拍拍胸口,一副老大给小弟做主的样子,“你放心,不管什么事情在我们二组,如果不能用一顿饭解决,那就两顿饭。”   岑言印象中的二组好像的确是这样的。   特别处一共有三个组,一组组长柳清随,为人清冷孤傲。二组组长叶丹青,是个老好人加吃货人设,至于三组组长,常年不见人影,据说整个特别处只有柳清随和处长见过他。   如果她能进二组――   那也挺好。   看看刚才柳清随对她的态度,简直极度不友好。加上岑言也实在没心思再和柳清随以及夏灿扯上关系。她隐约记得小说中岑言好像就是死在夏灿手里的。因为岑言这个不省心的竟然给柳清随下药,妄想着生米煮成熟饭。   虽说这种事情如今不可能发生,但未来谁也说不好。   岑言觉得若是可以的话,自己还是离两位主角远一点。   岑言松了一口气,拍拍徐卿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语气轻松,“谢谢徐少,这件事情就暂时拜托你了,如果可以,我希望明天我的名字前面就带上‘二组组花’这样的前缀。”   “二组可以,组花你别想了,组花是我。”   岑言:“……”二组唯一不好的一点大概就是在争艳的时候,她作为女人比不过一个男人。   想了想,岑言最终选择抛弃那些没用的且花里胡哨的称呼,“不管怎么样,我对于能成为你们二组成员感到十分荣幸。” 第5章   徐卿对于岑言的识相十分满意。   事实上很早之前徐卿便接触过岑言,可惜这姑娘跟个愣头青似的除了柳清随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管徐卿怎么讨好岑言也没用,直到今天,他觉得岑言终于脑子正常了。   勾着岑言的脖子,徐卿迈着大长腿走出浴室,扫了一眼主卧,没过多的思考,立马便撞上了214的大门,将之前发生的一切以及那鬼全部都关了回去。   “我想了一下,为了我们的生命安全考虑,我们还是再订一个房间吧。”徐卿说得一本正经,“214这房间实在是太可怕了。徐少接受不了。”   岑言:“简单的说一句你害怕这么困难吗?”   徐卿认真的点点头,“哪怕我的意思表达得很明白,但是我也不能直白的说出来,这是徐少的面子问题。”   说完这句话之后,岑言眼睁睁的看着徐卿打开自己的朋友圈,放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214房间的照片,配字:听说鬼客旅店的214房间很有趣,今晚去试一试。   214那鬼兄弟没把徐卿这狗东西给咬死真是可惜了。   夜晚渐渐来临,五东山景区各处都亮起了灯火,深蓝色的夜空上挂着几颗细碎的星星,空中渐渐浮起一层朦胧的雾气混杂着烟火的气息。   徐卿站在鬼客旅店的门口,抽了抽鼻子,眯起狭长潋滟的桃花眼,一脸喟叹的表情,“这是BBQ的味道。”   话音落下,迎面走来一个年纪二十上下还在上大学的年轻男孩,对方看见徐卿和岑言,立刻挥着手热情的喊道,“那边的兄弟来一起BBQ啊!”   “去吗?”徐卿转头问岑言,后者立刻点点头。   他们今晚没吃什么东西,旅店的菜看着像猪食,看着实在是没胃口。岑言想起了今天过来之前徐少答应她的法国大餐,仔细想了想,在这个地方BBQ好像勉强可以代替一下法国大餐。   只是,当岑言走到BBQ的院子,才发现柳清随和夏灿都在。   徐卿这会儿早就扎入了女生堆里,只剩下岑言一个人跟个傻子似的站在一处,从她的方向看去,正好可以看到夏灿和柳清随面对面站着,前者微微仰头,后者体贴的低头,画面要有多亲昵就有多亲昵。   岑言嘴角一抽,立刻转移视线。   “一起吗?”一个男生被怂恿着推出来,对上岑言那双浅灰色的眼睛,男生白净秀气的脸上立刻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看得岑言忍不住发笑。   她翘起嘴角,冲着男生点点头,便随着男生去了附近的一个烧烤架边上。   烧烤架上放着很多串,蔬菜肉类都有,岑言摸了摸肚子,有点想动手。   “你想吃哪个就随便拿。这些都是我们烤的。”男生似是看出了岑言的想法,腼腆的笑着指了指周围一圈的串。   岑言抬起头便看到原先那些打闹的年轻人正冲着她和男生挤眉弄眼,生怕别人看不出什么似的。她笑着拿起一串烤鸡翅,咬了一口,眯起眼睛,“谢谢款待,你们烤串的水平比我高多了。话说回来,你们都是一起的?出来玩?”   男生挠挠头,“基本都是一起的,我们一个学校一个专业的,出来采风。你看有些年纪大的是这个旅店的其他客人,不过大家都觉得人多热闹,就一起玩了。”   岑言哦了一声,浅灰色的眼睛嘀溜转了一圈,忽地又问道,“你们怎么也选了这个旅店?来看鬼?”   鬼客旅店如今都是个网红旅店了,但出名的也只是214房间,其他的住宿条件亦或是餐点简直不堪入目,是以岑言完全想不到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理由可以吸引一群年纪不大又没什么收入的学生过来住。   果然,男生又腼腆的笑了笑,“是啊,他们都说可以看鬼。科学社会其实我不太相信有鬼存在,但大家都想来,我也跟着凑了个热闹。那个,和你一起来的是你男朋友?”   恩?   岑言还未回答,一道修长的人影便直直走了过来,徐卿高大的身子将身后架起的路灯挡得严严实实,岑言只感觉到面前一道阴影下来,这种类似于禁锢的强大威胁让她不由自主的往后撤了两步。   岑言歪头看那脸色涨红的男生,笑着指了指徐卿,“你问他?”   男生脸更红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问出了那个问题,原以为岑言没听到,结果对方不仅听到了,而且这男人也过来了。   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眼前这个年轻男人不论长相还是身材亦或是经济实力都比他强上太多,但是朋友们却说这男人一出来就往女人堆里钻,和岑言一定不是那种关系。   是以他才硬着头皮来试试。   在徐卿好奇得来回注视的眼神下,岑言道,“不是男女朋友,是同事,不过我暂时也没打算找对象。”   男生愣了一下,他眨眨眼,露出了失落的表情,“啊,这样啊。那可以做朋友吗?可以给我个微信号吗?”   “当然可以。”岑言还没说话,徐卿便已经了解到什么,随即自作主张地将岑言纤细的身子往前推了推,他微微弯下腰,冲着男生飞了个媚眼,“小哥哥,我们岑言小姐姐就是受情伤比较重,你可千万别轻易放弃 ,我保证你可以把小姐姐带回家。”   男生眼睛都亮了:“真的吗?”   “假的。”岑言没好气地一把将徐卿的脑袋推走,又冲着男生眨眨眼挥了挥手中的手机,“不过加个微信还是可以的。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非科学的事情可以找我。”   “啊?”   岑言没理会男生的惊讶,加了微信又顺走了两串烤肉,拉着徐卿走到了一边。   徐卿伸手就想接过岑言手里多出来的烤鸡翅,却被对方一闪身躲掉,甚至岑言还十分不要脸的在烤翅上咬了一口,冲着徐卿得意洋洋的挑眉。   徐卿:“……不就是一串烤鸡翅,你至于吗?叫声哥,哥以后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什么时候把我的法国大餐安排了就行。”岑言淡淡看他一眼,下一刻又问道,“所以,你去那群小姑娘哪儿待了那么久,打听出什么来没有?”   “还真有。”   徐卿在说那三个字的时候,漂亮潋滟的桃花眼里闪过一道光,他环视了一圈四周,众人玩的玩闹得闹几乎都成了一个个小集体。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揽着岑言的肩膀去了附近的一个角落里。   徐卿选的地方相对而言人比较少,是在一个路灯下,唯一应景的大概就是盘旋灯泡四周不愿意离去的小虫子。徐卿相当不在意脏乱地拉着岑言在台阶上坐下,然后掏出了手机递到岑言面前。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昨晚上死了个人吗?事情发生在昨晚十点左右,而且当时那个旅客正在直播。”徐卿撇嘴,“出事的时候直播平台立刻把所有的视频全部删除了,但是有些看直播的观众都有备份。我要了一份过来,一起看看?”   岑言自然是点头同意。   手机上的视频被点开,先是一片漆黑,随后忽然冒出了一张脸,是那位直播的旅客。旅客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据说还是个恐怖小说网文作者,名叫由兵兵,这一次是为了给新文找灵感的。   由兵兵在镜头前做了一个鬼脸,嬉皮笑脸的问道:“怎么样,你们是不是都被我吓到了?我听说摄像头什么的都可以照出某些非自然存在的东西,所以今晚直播就不开灯了。”   “话说我真觉得这个房间有点阴森,我的背上凉飕飕的,跟没穿衣服似的。G,你们有没有听到咻得一声?”   由兵兵忽地转头看了一眼,他皱着眉,似乎对于眼下的这个状况有点疑惑。几秒钟之后,他又回头,嘴角刚刚咧开一个笑容,他那身子蓦地一抖――   徐卿和岑言两人两双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徐卿按下了暂停键。   “你刚才看见什么没?”   岑言点点头,虽然方才那一幕消失得很快,但她依旧看到了摄像头对过来的地方多了一块阴影。   徐卿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继续播放视频。   由兵兵的眉皱得更紧了,他看着屏幕,应该是在和当时的弹幕对话,“我没跟你们开玩笑,也不是故意做戏,我真觉得我背后好像有什么人。”   话音落罢,徐卿和岑言眼中的由兵兵忽然发生了变化――   男人的脸苍白如雪,一双眼珠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变大,最后填满了整个眼眶。他的鼻子渐渐变塌,嘴角开到了两侧耳朵下方,露出尖锐锋利的犬牙和艳红的舌头。   那舌头突然伸出直直垂在半空中。   由兵兵的右手抬起,五指指甲以一种不可置信的速度生长,他就挥着那只指甲长得可怕的右手跟直播间的观众打了一个招呼:Hi。   徐卿:“……”   岑言:“……”   两人对视着沉默两秒,最后岑言面无表情道:“这沙雕的打招呼方式,就是我们今天遇到的那个没错了。” 第6章   直播间的观众对于由兵兵的突然变化先是吓了一跳,随即便纷纷镇静下来辱骂对方骗人。   事实上就是大部分人心中都不愿意相信科学社会有鬼怪存在,反倒宁愿相信这是由兵兵为了博大众眼光演得一出戏。   附在由兵兵身上的鬼显然是个有文化的鬼,它瞥了一眼弹幕,眼珠子变得更大了。   尖锐的指甲抵在手机屏幕上,‘兹――’一声,刺耳的声音响彻耳朵,它又咧了咧嘴。   随即,由兵兵的身子再次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之前显然是鬼附身的话,那么现在这鬼已经对由兵兵的身体没有兴趣了。   他的眼睛恢复原样,眼角却开始缓缓流下一行血泪,那粘稠的鲜血以极快的速度凝固在脸颊两侧。   掩在微长头发下的双耳咕噜咕噜的冒起了血泡。   最后,男人的身子直直倒在地上,‘嘭――’一声砸到了手机。   视频到底戛然而止。   徐卿也是第一次看这个视频,这会儿收了手机,脸上表情有些许复杂,他长叹一口气,“如果世界上少一点不作死的人,那么我国的人口保持会稳定在一条直线上。”   对此,岑言不想发表什么看法。   她只是用一种似漫不经心的语气随口说了一句,“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什么?”   “昨晚才发生了凶杀案,今晚我们便入住了。那店主处理尸体的动作挺快,而且看那店主的样子,好像对于死那么多人没什么感觉。”   “尸体是警方那边处理的,我听说警方那边本来都打算把这个旅店给封了的,好像听说我们愿意过来调查才只搬走了尸体。”徐卿拧起眉毛,随即又道,“但你说得也没错,那店主心态确实挺好的。估计是反正死人也只会死214的旅客,他不仅很安全而且还能继续赚钱。”   岑言耸耸肩膀。   两人坐在路灯下,一手撑着下巴发呆。   不知多久,两道人影忽然将他们面前唯一的光源都给遮住了,岑言疑惑的抬起眸子,意料之外的对上了一双满是冰冷且充满厌恶的狭长眼眸。   岑言懵了一下。   再往边上一看,是夏灿那张极富古典美的小脸。   柳清随和夏灿怎么过来了?   岑言张嘴,一句话还没说出来,旁边的徐卿已然意识到什么,忽然瞪大眼睛,‘腾――’一下站起身,凭借自己并不强壮的身子完美挤到岑言面前,顺利挡住柳清随}人的视线。   他露出一个笑容,“柳组长,你怎么过来了?呦,这位漂亮小姐是谁呀?小姐你好,我是徐卿,柳组长的同事。”   夏灿显然是认识徐卿的,她笑着点点头,“徐少,我是夏灿。听说你们来这里处理事儿,就想过来打个招呼,正好清随也在,就一起过来了。”   徐卿眨眨眼,目光掠过柳清随的脸,意外发现这位柳组长正用格外温情甚至带几分浅笑的目光注视着身旁的姑娘。徐卿认识柳清随的时间也不短,却不曾想过这男人还有如此温和的一面。   果然还是看人的是吧?   徐卿又回头看了岑言一眼,却对上了对方干净毫无杂质的浅灰色眼睛。   那模样,看上去有点无辜。   徐卿嘴角一抽,心情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平静了下来,他对着夏灿又扯了扯嘴角,笑道:“我说今天柳组长本来应该在特别处的,怎么忽然就过来了,原来是为了美人啊。柳组长和夏小姐果真是郎才女貌。”   夏灿笑着不说话,然下一刻却将视线似不经意的放在了岑言的身上。   徐卿刚才转了下身子,整个人都往一侧移过去了点,这会儿夏灿正好可以看到岑言的半张脸。被以前的情敌用这样的眼神盯着看,岑言几乎立刻便感觉到了。   她抬起眼睛,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然而夏灿的眼神却一下子冷淡下来。   岑言:“……”她刚才是不是应该高冷一点?夏灿该不会以为她是那种柔弱小白莲吧?   十分钟之后,柳清随和夏灿终于走了。   望着两人格外般配的身影,岑言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要回头是岸了,可是为什么别人看我的眼神还是那么奇怪呢?”   “两年的感情你说放就放?”徐卿哼了一声,歪着脑袋注视着身侧的小姑娘。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徐卿的心中已然感觉到岑言还真是放下了,而且放得还特别彻底。就像那种一/夜/情之后拔□□无情的男人,除了感官上还留有点刺激 ,其他什么也不在乎。   有那么一瞬间,徐卿甚至都觉得岑言比他这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留身的浪荡子还要不在乎爱情这狗屁东西。   被徐卿用如此语气一怼,岑言当下便是一声嗤笑,“有什么好在乎的?”又不是她本人。   岑言从台阶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抱着双臂盯着眼带笑意的男人,“现在的我,只想要钱,然后从员工宿舍搬出去。但是现在我更想实际一点,请问徐少,我们可以回旅店了?你的房间定好了吗?”   徐卿这人虽然是个纨绔,但在大事上还是相当靠谱的。   说了重新订房间就重新订房间,速度极快。   带着岑言走到二楼大床房范围内,徐卿亲自打开大门,将房卡插上,“看,精品大床房,一晚上8888,千万别辜负徐少的心意,今晚做个好梦。”   说者,徐卿又指了指右侧的204,“我的房间在隔壁,晚上要是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或者直接敲门。那哥先走了哦,岑小言同志,晚安。”   ‘吧嗒――’,隔壁房间的大门打开又关上。   岑言忍不住轻笑,说真的她有点搞不懂徐卿这个人,明明他们的关系也没好到哪里去,如今却也算是同生共死的朋友了。那家伙对待小姑娘还真挺绅士。   岑言一边想着一边迈开步子走进房间。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对门的房间忽然发出一道声音,陪伴着而来的是柳清随低沉冷冽得仿佛要在岑言肌肤上割两刀的嗓音,“岑言,你有完没完?”   岑言回头,脑门上冒出一个问号。   岑言的视线中还是柳清随那张仿佛欠了他八百万的脸。   她一时之间都感到有几分奇怪――   今天她见柳清随的次数都快赶上去年一整年了。   “组长 ,我们打个商量吧?你看我们对彼此都不怎么友好,但好歹也是同事,所以就给对方一个面子。您以后看见我当我死了行吗?”岑言说两句不长的话,却叹了至少五次气,语气还跟要被超度了似的。   这样的表情自是也引起了柳清随的注意 。男人皱眉嘴唇刚一动,岑言便已经再次举起了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这绝对不是什么欲擒故纵,我很看好你和那位夏小姐的感情,虽然你们还没结婚,但是我提前祝福你们长长久久。最后,我也会把你当成死了一样的,您不用担心我再追你,我没兴趣和死人谈恋爱。”   吧嗒吧嗒说完一堆话,岑言喘了一口气。   她一双浅灰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柳清随,眼中的希冀都快溢出眼眶了。   柳清随看她半晌,忽地扯了唇角,冷淡扔下几个字转身就走――   神经病。   岑言:“????”我草泥马,你不要以为你是男主就可以随便人身攻击。   岑言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跟柳清随表明自己此刻的想法,却万万没想到对方当她放了个屁!   回想起之前夏灿看她的眼神,岑言便忍不住嘴角直抽。   她是真的怕自己这么个弱小无助的小可怜女配死在夏灿手里。   岑言沉重叹了一口气。   *   夜晚的走廊很安静,大抵是因为214这个房间在二楼,是以一般也没人上来串门。可也是这样,岑言的耳朵尖动了动,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楼梯。   楼梯上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哒哒哒一下一下仿佛踩在了岑言的心上。岑言虽然也没听过鬼的脚步声,但隐约却觉得上来的应该是个人。   果真,几秒钟之后,一道圆鼓鼓的身影出现了岑言的视野中。   正是旅店的老板。   老板见到岑言站在门口朝着自己这边看,也意外的愣了一下,但很快,笑容取代了震惊和疑惑,老板还热情的冲着她挥挥手,“怎么了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你男朋友呢?”   “哦,他在呢。我刚才跟朋友聊天。”说罢,岑言对着他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房间大门吧嗒一声关上,老板在走廊内晃悠了一圈,又挪着自己胖嘟嘟的身子往回走。   房间内。   岑言纤细的脊背抵着大门,眉心微微蹙起。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每次一看到那老板,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被她忽视了。   《死亡预警》那小说关于这次的案件是怎么写来着?   怎么没什么大致的印象了?   岑言的身子顺着门板滑落在地板上,她直接盘腿而坐,掏出手机再次将这几次的案件新闻都扫了一遍。   半晌,她忽然站起身重新打开门,往214的方向走去。 第7章   214的房卡之前就被岑言收在口袋里,如今掏出来刷卡进入也不过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哪怕经历了白天的生死时速,但岑言却依旧很淡定,仿佛料定了214的那个鬼是真的喜欢她而不会伤害她。   打开门插上房卡,她又回身将门给关上了。   走到主卧,她环视一圈四周,低声问了句,“你在吗?聊聊天?”   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凝滞了下来,岑言感觉到背后泛起一股凉气,她转过头,无声对上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岑言:“……”   如果不是因为早就见过这张脸了,她此刻一定会吓死在这里。   岑言稍稍后退一步,视线这才将鬼的全身都看遍。   令人十分意外的是,眼前的这个鬼竟然穿着一条白色的束腰长裙,看款式有点像几年前的款。裙摆很宽松,将鬼的腿完全遮住。岑言的目光在裙摆上随意划过,却看到了一团漆黑的东西。   灯光不亮,加上那块阴影颜色实在是太深,是以岑言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   年轻的姑娘皱眉之时,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又凑上来几分,甚至还当着岑言的面微微歪了歪脑袋,半晌后,它才露出一个看似开心的笑容。   嘴巴像是突然在脸皮上浮现,咧开。   “你怎么回来了呀?”   含糊不清却隐约能听出几个关键字,是一道实实在在的女孩声,但大概是因为太久不说话,对方的嗓音显得很低沉,还带着一点点锈迹斑斑的味道。   岑言意外瞥了她一眼,“你会说话?”   “会。”女鬼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两只眼珠子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滚出来,勉强稳定在眼眶的位置,她还记得之前岑言问过她能不能把她的眼睛固定住呢。   这会儿的女鬼和今日下午有点区别,脾气没那么暴躁,似乎还透露着一股子淡淡的温和。尽管用温和去形容害了几条人命的女鬼实在是……气死语文老师。   岑言坐在沙发上,又跟个主人似的招呼着女鬼坐到对面大床上。   一只白色的阿飘就这么漂浮在大床的上方,裙摆吹落在白色的被褥上,那黑色的印记分外刺激人眼球。岑言强迫自己的视线从那脏污上转移,对上填满整个眼眶的漆黑眼珠,她抿了抿嘴,淡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待在这里?”   女鬼冲岑言甜甜一笑,“不记得了。”   岑言:“……”   这样的回答让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点什么,思考了良久之后只能颇为无奈的问了声,“那你还记得什么吗?”   女鬼闻言,一张青白的脸差点皱成一团,看得出是在很努力的思考。   可惜,思考出来的结论却让岑言的眼角狠狠跳了一下。   女鬼道:“记得要杀光所有的男人。”   岑言现在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个女鬼小姐姐对男人简直厌恶到了极点,如果可以,说不定她会赞成把全天下男人变性的政策。   岑言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考虑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放弃这个话题。   她就像一个知心大姐姐似的诱导一个小女生回答藏在心中她自己都一时无法想起来的答案――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特别?还是你喜欢女生?”   话音落罢,岑言自己倒先是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不对,确实不对。   她记起了徐卿对她说的,这里死的第一个人就是女生,而且那张脸被划得惨不忍睹,据说看到的人都能直接吐出来。   果真,女鬼否认了。   她嘿嘿笑了一声,“我喜欢你,我不喜欢他们。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不当人的味道?   岑言的眼角又抽了两下。   “你还记得这里被你杀死的那个女孩吗?”   女鬼倏地瞪大眼睛,她直接飘着过来和岑言面对面,岑言都能感觉到对面的眼珠似乎都要贴在她脸上了。   她张嘴,女鬼的反应却更快。   女鬼的嘴巴一咧,眼角忽然开了给口子流下了两行血泪。   那血‘滴答’一声溅在岑言的手背上,阴冷得厉害。   这是……怎么回事?   “你污蔑我,我没有杀人,我不喜欢你了!”   岑言:“……”怎么又是这招?   但是仔细看看女鬼的表情,好像真的很委屈,岑言一下也不知道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她张嘴又合上,最终选择问关键点:“那那天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和那个女人商量能不能进她的身体出去转转,谁知道她死活不同同意,然后我就生气了!”   “最后你把她杀了。”   “我没有,你是坏人!”   岑言尴尬咳嗽一声,摸了摸鼻子,连连摆手,“我开玩笑的,你继续说,我相信你。”   “没有了,我不说了。”   女鬼扔下一句话,身影在岑言的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那裙摆还‘啪’的一下砸在岑言的手臂上。   活像是个闹脾气的小丫头。   岑言差点被气笑了。   没想到这女鬼脾气还挺大。虽然,也有她的问题。   岑言从沙发上站起来,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好声好气甚至是威逼利诱的哄了那女鬼好长一段时间,对方却跟她杠上了似的,就是不现身。   岑言无奈,最后只能说了一句――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回头打开门,蓦地对上一张泛着横肉的脸。   岑言觉得自己没被鬼吓死,也会被人给吓死。她猛地后退一步,速度极快的拉出一个安全距离,这才皱眉看向这个此时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鬼客旅店老板。   老板一抬头遍发现面前的大门开了,再一抬头对上一双浅灰色眼睛,一瞬间吓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岑言的视线从老板的身上划过。   这老板的衣服还是白天里那一身,但是手上却捧着一个不锈钢的面盆,里面装着一捆黄烧纸。   这是什么个意思?   “老板,你这是……”   “哦,哦。214不是闹鬼嘛,而且也出了不少的事儿,我怕今晚再出点什么事儿,就打算烧点纸给里面那个。”老板憨笑一声,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几分尴尬。   闻言,岑言挑了挑眉。   “烧纸啊?你应该不是今天才开始的吧?”   “啊?”   “没什么,我想说其实烧纸没用,这是拜佛用的,你要是真想让住在里头的女鬼离开,请个大师更容易一点。”岑言耸耸肩膀,越过老板的时候还伸出手去十分热络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走了。   然,刚走出几步,身后老板的声音传到了岑言的耳中。   “小姐,你怎么知道里面是个女鬼的?”   岑言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没回头,手指已经扣上了203的门把手,她眼睛微微眯起,却淡笑着道,“她告诉我的呀。晚安,老板。”   “晚安。”   *   第二天早上,岑言迎着满山的清风去附近的早点店买了早点,景区的消费是真的高,一个包子可以卖五块,岑言将身上所有的钱掏出来也只买了两个豆沙包。   徐卿揉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走到院子里,睁大眼睛看到的便是岑言可怜兮兮地掰着小包子,一小口一小口吃得开心的模样。   他顿了下脚步,迈着两条大长腿走到岑言对面,手指戳着对方的脑门,“岑小言同志,你有没有觉得你有点过分?”   岑言疑惑看他。   徐卿一声冷笑,“我带你来这里查案,先是BBQ又是精品大床房,你连个早点都不愿意给我买是什么意思?”   岑言懒的跟他扯BBQ不是他赞助的,只道,“我身上一共二十块钱,花十块钱给你我各买了个包子,还有十块钱等着明天早上继续买包子吃。”   徐卿沉默了。   “特别处的工资不低吧?一个月怎么着都得有个七八千吧?你还住在员工宿舍。”   “是啊,前两天我才买了个Gucci的皮带想送给柳清随,结果他不要,我一气之下就扔垃圾桶里了,现在不是在流浪汉身上就是在废品回收站。留十块钱给你买包子都是给你面子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徐卿嘴角狠狠一抽,又给眼前的年轻姑娘竖起一个大拇指,“牛逼。现在徐少很满意,徐少带你去吃早点,包子有什么好吃的。”   他扯着她的手臂就往之前岑言去过的早餐店走。   说是早餐店,其实就是个民居虽然找了个空房子腾出来的。不大的房子隔成两块,一块做早点,一块放桌椅。   徐卿站在收银台前,扫了一眼用红笔在墙上写得菜单,终于知道为什么岑言只买得起两个包子。他虽然钱多,也不在乎钱用在那里,却也不得不说一句,这店真的坑。   不过,再坑也抵挡不住徐少的钱。   徐卿面无表情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红票子,姿态语气十分霸总道,“来两碗牛肉面,要在上面铺满牛肉,那种只能看到牛肉看不到面的也可以,再来两杯豆浆,现冲的。”   岑言:“……”小老弟果然是有钱人。   只能看到牛肉看不到面的牛肉・面。 第8章   不大的空间内,岑言和徐卿对面对坐着。   岑言用筷子拨了拨牛肉,发现徐卿的那几张红钞票还是很有用的,满满一碗牛肉面里真的只有牛肉,连一根面条都找不到。   深刻贯彻落实了徐少的要求。   关键时候还是钱好用。   岑言夹了一大块牛肉塞进嘴里,感受着肉的香味在嘴里蔓延,她心满意足地眯起浅灰色大眼睛,喟叹:“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啊。这样的人生什么时候才可以属于我。”   徐卿盯着她漂亮的小脸,哼笑了一声,“只要你跟着哥,你就有数不尽的钱。”   “做小弟?”   “对。”   “哥。”岑言张口便道,那一脸‘老子今天就认定你了’的样子看得徐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无语扶额。他以为按照岑言的性子怎么样都得高傲一下,没想到对方竟如此迅速的为了点身外之物折腰。   这真是……足够真实了。   “你还真上道。”   “金钱社会,有个大腿抱有什么不好?”岑言轻笑了一声,语气却带着点漫不经心,所言到底是真是假,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岑言一个小姑娘,胃口本来就不大,加上刚才已经吃了个豆沙包,是以一碗牛肉只吃了四分之一,她叼着豆浆上的塑料管吸了一口豆浆,缓缓将自己昨天晚上在214内和女鬼的谈话说了一遍。   闻言,徐卿放下了筷子。   男人修长白皙的十指相互交叉在一起,抵在下巴处,徐卿挑眉问道,“你信她?”   岑言沉默了一下。   或许,在别人看来她选择会有点奇怪。   她扯着唇露出一个淡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信她没错。”   “但我们也在别人录制的视频里看到了,她上了那个作家的身之后那作家就死了。”徐卿耸耸肩膀,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放在他身上,立马就带上了一股子风流的味道。   徐卿这会儿倒也不是极度不赞成岑言的说法,只是单纯的发出质疑罢了。   对此,岑言只是敛下眸子,手指按住太阳穴轻轻揉了两下,“再说吧,你家老大什么时候过来?他们这种老油条应该一看就知道了。”   “到这边应该十点左右吧,到时候他们会直接过来。”徐卿不甚在意道,“对了,我昨天睡觉前听到你和柳清随的声音了,你俩没吵起来吧?”   岑言表示不可思议:“你觉得柳清随那样的性子能和我吵起来?”   顿了顿,她又冷笑一声,浅灰色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睁大眼睛努力装无辜的年轻男人,“你以为我信你?听到我和他的声音你还能安安稳稳去睡觉?墙角听的舒服不?”   徐卿:“舒服,神经病。”   岑言:“……”这混蛋倒是把昨天柳清随送给她的三个字记得清清楚楚。   *   徐卿和岑言吃过早饭之后在附近晃悠了几圈,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两人还随着这里的住户老大爷们打了会儿太极锻炼下了身体才慢吞吞的往回走。   等两人抵达旅店的时候,那一群和夏灿一起的大学生已经都去山里头采风了,而柳清随为了不负自己护花使者的名头,也跟着一起走了。   眼见着就快要到十点,两人也没回去房间,直接在旅店的大厅沙发上坐下了。   今天守在前台的人不是老板,而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小姑娘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头大波浪卷发用黑色的发带扎起,留下两缕细碎的发丝贴在脸颊边上。徐卿扫了一眼对方,看到那姑娘一双眼眸明亮,立刻便坐不住了。   岑言靠在沙发上目睹徐少跟个发情期的孔雀似的走上前去和小姑娘搭讪。   她无奈的摇摇头,低头打开了手机,开始斗地主。   另一边,徐卿发挥了自己从小到大的优势,撩得人家妹子时不时地脸红一下,支支吾吾地说不话来。   见状,徐卿微微一笑,转移到了对方的工作上,顺利让人家姑娘淡定下来,“这边都传闻有鬼,还死了好些个人,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还过来工作?”   “老板是我舅舅,他说最近比较忙,正好我也闲着就过来帮忙看看店。”女生笑了笑,目光下意识地往岑言那里瞟了一眼,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那是你女朋友嘛?长得很漂亮。”   “长得漂亮是真的,不过不是女朋友。”徐卿摆摆手,目光刚往女生的脸上转了一圈,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什么,他忽地瞪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个相框上的人是店老板?”   女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店老板以前都是独自看店,所以他便在前台的柜子上放了一个相框,里面是他和自个儿儿子的合照。   只是,这合照内的店老板看上去十分更胖,随便一猜都得有个两百多斤,宽大的身子在加大码的T恤里都十分拥挤,肚子和手臂上的肉叠了好几层。   女生看到这张照片便笑了,“啊,有点不可思议吧?以前我舅舅很胖的,家里出点了事情,他心情不好就喜欢吃饭,久而久之就胖了。不过现在倒是瘦了很多。”   徐卿哦了一声,绕过这个话题继续撩妹。   特别处二组长叶丹青风尘仆仆走进旅店,看到的便是一个崽子在疯狂斗地主 ,耳边还有小声的‘要不起’和‘三带一’在回荡,另外一个崽子撩妹撩得恨不得直接扑在人家姑娘身上 了。   叶丹青的脑门上爆出一个井字。   他迈着大步快速走到徐卿的身后,叶丹青的黑色风衣几乎被风吹得鼓鼓囊囊,他抬起手,手上的文件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拍在徐卿的后脑勺上。   被打得猝不及防甚至毫无还手之力的徐卿一下转回头,一回头正准备教训一下岑言这姑娘,结果却对上一双无辜的浅灰色眼睛。徐卿当下便愣住了――   G,岑言离他这么远,所以打他的是谁?   “看什么呢?徐少可以啊,身边带一个,还要调戏一个。”凉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鄙视钻进徐卿的左耳,又从右耳朵里爬出来,徐少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脑袋快速得往另一个方向撇去。   下一秒,对上一张面无表情活像是旁人欠了他几千万的脸。   徐卿瞪大眼睛,漂亮的桃花眼瞪得如同铜铃,身上风流公子的气息一瞬间消失干净。   他冲着眼前年轻的男人讪笑一声,喊了句“老大你这就到了”后,脚步快速往后挪去,却被叶丹青一把拽住手臂。   三十来岁的男人狞笑一声,“跑什么?见到漂亮小姑娘就恨不得贴上去,见到老子你就跑,你几个意思?”   徐卿:“……”还不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老子又不喜欢男人。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徐卿的表面功夫做的极好,他呵呵一笑,立刻反手抱住了叶丹青的手臂,黏糊糊的贴上去,“哎呀老大你别生气,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嘛。来来来,赶紧坐赶紧坐。”   “坐什么坐,带上一组那姑娘去你房间谈。”叶丹青冷笑一声,一把将徐卿推开,随即又拽住他的衣领,大步往楼梯走。   见状,岑言连忙将斗地主关掉 ,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   叶丹青可是她以后的上司,现在她就要表现得好一点,不然她还真的要在柳清随的眼皮子底下横尸野外了。   徐卿的房间内,叶丹青叉开长腿正襟危坐,相比之下,徐卿像没骨头的蛇一样歪在一边,看得叶丹青一阵气短。   但叶丹青很快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岑言的身上。   岑言这姑娘他眼熟,前两天还在特别处见过,当时看岑言一边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一边大哭,他心一软就想掏钱给她,结果谁知道这姑娘还死不要别人的钱,就是顺走了他手里的棒棒糖。   和那天相比,今天的岑言看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很舒服。   叶丹青一阵舒心,便笑意盈盈的看向岑言,“好久不见啊,你叫啥名字?”   岑言立马挺直腰板,“回叶组长,我叫岑言。”   岑言?   这两个熟悉的字眼在叶丹青的心里晃悠了两下,叶丹青像是忽然记起了什么,忽地一拍大腿,“你就是那个老追着柳清随跑的姑娘吧?!”   岑言:“……”   岑言:“????”   岑言:“我不是我没有。”   “哎呀,小姑娘家家的眼瞎喜欢柳清随那种长的好看又装逼的男人也很正常嘛,不用害羞的。不过我觉得其实徐卿这家伙比柳清随好一点,你觉得呢?”   “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组长您。”岑言冲着叶丹青露出一个甜甜笑容,眼见着对方先是露出震惊以及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后那些有的没的变成了羞涩。   叶丹青张张嘴,嘴里吐出来的话忽然变得磕磕巴巴,“但是……我也挺喜欢你没错啦,但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所以……”   “所以叶组长您看我做你的左膀右臂,做你的狗,叫你声爸爸合不合适?”岑言认真问道。   叶丹青:“?????” 第9章   叶丹青听了整整半个小时岑言的真情告白,这姑娘先是夸奖他长得如何如何帅,简直比徐卿这只花孔雀还要有魅力,随后她又感慨他作为领导是如何出色,手底下的人比起一组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最后岑言总结对他相当满意以及敬佩。   叶丹青沉默良久,嗓音幽幽道,“我懂了。你就是想跳槽。”   “对。就是这个意思,所以老大你怎么看?”徐卿插了一句,他一手亲昵的搭在岑言的肩膀上,神情认真又严肃,“你就同意了吧,权当我带个家属加入我们特别处最伟大的二组,为二组组长叶丹青同志做牛做马,此生无悔!”   “无悔你个锤子,给老子滚蛋!”叶丹青简直要被徐少的这番话给气笑了,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狗东西,他伸手推开徐卿凑过来的脑袋,又贴心的将岑言肩膀上的猪蹄子拍下去 ,指着徐少的鼻子就骂,“人家清清白白一姑娘,你说这话要不要点脸了。”   说完,又转头看眼巴巴盯着他的岑言,对上岑言水汪汪的眼睛,叶丹青叹了一口气,“我这是没什么问题啦。让徐少多请吃几顿饭就行了。不过你要想换组,也得柳清随同意。”   “柳清随巴不得我赶紧滚。”岑言翻了个白眼,话虽这么说,但却没有一点伤心的意思,她的眼中似乎还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谢谢老大!等柳组长回来我就和他说。”   叶丹青:“……”小姑娘还蛮上道的哈?   *   厚着脸皮求叶丹青同意岑言同志的换组之后,三人便在房间内讨论了此次案件的具体情况。   听罢,叶丹青当下便是一声冷笑。   “你以为柳清随真的只是来陪心上人的?”   话音一落,岑言和徐卿的脸上都露出了迷茫的神色,而叶丹青却也不再解释,只是让两人带着他亲自去了一趟214。   去了后,214房间内很安静,平静得如同一滩死水。若不是亲身经历了那天的惊心动魄,徐卿和岑言都要以为这里本没有女鬼 一说。   岑言环视一圈四周之后,低声问了声:“你在吗?”   “她不在了。”叶丹青只瞥了一眼房间,便已笃定道。   “啥意思?”   “什么啥意思?听不懂我的话是吧?”叶丹青无语的瞥向徐卿,似乎对于他的这个反应不是很满意,不过为了解释得清楚些,他还是继续说下去,“应该是被人带走了。之前不是说那女鬼在你腿上做了个标记吗?”   岑言撩起自己的裤腿。   纤细的小腿上干干净净,那辣眼睛的一箭穿心图案消失得无影无踪。   岑言不死心的扭了下身子,却被叶丹青的大手掰了回来,“不在了就是不在了。”   “可我昨晚洗澡的时候它还在呢。”   “这边有没有监控?我们去看看谁出入过214。”   五分钟之后,三个人齐刷刷站在前台,被三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看,前台的年轻姑娘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又将不解和求助的目光放在了徐卿身上。   徐卿这人,正经的时候倒是十分正经,心里对女鬼的消失疑惑着便对小姑娘的求救眼神无动于衷,乍一看还真像是个渣男。   半晌,叶丹青开口了,“小姑娘,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哈,我就是想问你个问题。你们旅店二楼有没有监控?”   徐卿率先戳了戳自家老大的腰,小声道,“老大,一般说自己不是坏人的人都是坏人。”   叶丹青狠狠瞪他一眼,“你给我闭嘴。”   前台姑娘:“……有。”   说着,她忽然又道:“这个没有我舅舅的同意是不会给你们看的。”   叶丹青:“……”   三人显然还想说点什么,然眼前的姑娘却像是被挂了嘴套似的,就是不说话。就算是徐卿发挥自己的男色优势也不管用了。   那姑娘的眼中透露着――刚才你不理我,现在我也不想理你。   终于,两个小时之后,旅店的老板回来了。老板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扛着几个西瓜,吭哧吭哧累得直喘气,好不容易走进大厅没了毒辣的日头,却在一抬眼之间对上了四双眼睛。   叶丹青三人便不用说,前台的姑娘几乎双眼含泪一脸委屈。   老板愣了两秒钟,随即暴怒,一把将徐卿修长的身子拍到一旁,自己走到前台姑娘的身边,指着徐卿便大声喊道,“这兔崽子是不是欺负你了?!你不要怕,舅舅给你做主!”   徐卿戳了戳岑言的手臂,声音不大不小的问了句,“我看着像那种强上的废物?”   在徐少眼中,老板的这番话是对他顶级男色魅力的超级讽刺。   他,徐卿,纵横情场数年,什么时候强迫过一个姑娘?   不知是听到了徐卿的声音还是怎么的,老板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说法有点问题,他肥胖的脸上立刻浮起了一层红色,老板尴尬的捂嘴干咳一声,“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板,我们想借用一下二楼的监控,您看可以吗?”   “监控?” 老板重复一声,目光在三人的身上转悠一圈,最后倒是出人意料的妥协了,他点头,便去取监控了。   监控中,今天一整天,二楼都很安静,直到出现了两个岑言非常熟悉的人。   夏灿和柳清随。   看到柳清随那张脸的时候,徐卿便瞪大了眼睛,指着柳清随便骂,“这狗比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开始死活不愿意来这边处理女鬼,现在又偷偷摸摸把那女鬼带走?”   岑言和叶丹青虽然也有一样的疑问,但却没有说话,两人安静沉默的看着夏灿和柳清随进了214,不出片刻之后,夏灿便面带微笑地挽着柳清随的手臂,模样轻松地离开了。   岑言:“我没有故意诋毁前情敌的意思,但是我真心觉得这女鬼应该是夏灿带走的。”   《死亡预警》内,夏灿是女主,有着强大无比的女主光环,加上她本来就有一双阴阳眼,想要带走女鬼实在是太简单了。   但……   这是为什么呢?   “言言同志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柳清随对这里没兴趣就是没兴趣,他反悔了过来这里,肯定是因为里头的那个女人。”   旁边的老板和前天姑娘听到三人的对话,再傻也该知道这三人是来调查女鬼的。   老板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苍白起来,岑言似乎有所感应,目光下意识的往他那边瞥一眼,她愣了一下,心中那种诡异的感觉愈发浓重起来――   这老板是有什么问题吧?   岑言眯起眼睛,略显担忧的问道,“老板,你没事吧?”   “啊?哦,没事没事。老毛病了。”老板尴尬笑了笑,“那个,你们刚才说214的女鬼已经不在了?”   “是啊,以后你想凭着这个噱头去招揽客人住店,恐怕有点难度了。”   *   下午四点左右,夏灿等人采风回来了,叶丹青二话不说便上前。   柳清随沉默半晌,最终让夏灿和同学先走了。   院子内,叶丹青和柳清随对面对站着,大门口,两颗脑袋探出来。岑言一手扒着门板,脸上的表情很是诡异,半晌终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觉得叶组真的比柳清随长得帅。”   徐卿:“屁。”   岑言:“?”   徐卿:“你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等你看到三组那位组长的时候,你是不是就要挂在他身上下不来啦?”   徐卿的一句话顿时引起了岑言的兴趣,她G了一声,问道,“你见过三组那位组长?”   “那倒是没有,不过我听老大他们唠嗑的时候说过,三组那位总是见不到真人的组长长得那叫一个惊为天人,而且本身能力又强,比起柳清随那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天神一个蝼蚁。”   岑言:“……我怎么觉得你对柳清随的意见比我对他还大?”   “不,我只是实话实说。”   闻言,岑言哼笑了一声。   说实话,她有点不太相信徐卿那夸张的语气和形容,毕竟在《死亡预警》内,柳清随才是男主。一般小说定律难道不是长得最帅最出色的就是男主吗?所以,三组那位既然没能成为男主,那就只能证明他比不上柳清随。   “你哼什么哼?”徐卿见着岑言那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没好气的按下了对方纤细的的脖子,“我告诉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岑言被人禁锢着命运的后脖子,一时之间也反抗不了,只能胡乱点头,含糊的说着‘你说的对你说的对’。   两人瞎胡闹了一阵,原先打算听墙角的计划也顺利泡汤。   叶丹青迎面走回来,看到两个纠缠在一起差点打起来的崽子眼角一抽,顿时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徐卿的脑袋上,又把岑言这个小姑娘拉到自己的身后,“放心,爸爸护着你。徐卿你给老子滚蛋,欺负人家小姑娘还都要脸吗?”   徐卿:“???”   岑言仿佛看不懂徐卿满脸懵逼,笑眯眯的接上叶丹青的话,“谢谢爸爸。”   “G,我刚才跟柳清随说了,从今以后你就是爸爸的好闺女了,走吧,回家了。”   岑言和徐卿愣了一秒,“这就回去了?” 第10章   “怎么,你俩还想再玩会儿?”   “不是啊,这女鬼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呢!明明是我们接手的案子,现在算是个什么情况?”徐卿气得炸毛,他看柳清随那高高在上的模样不顺眼很久了,如今也看夏灿不顺眼。   千万别说夏灿不知道他们来此是为了什么,否则就不会挑在他们离开旅店吃饭的时候把女鬼带走了。   这不是跟他们对着干吗?   徐卿思及此又是一声冷笑,“怎么着,他柳组长为了女人开后门啊?我今儿就在这里说明白了。事情是我们接手的,那女鬼必须还回来!否则老子要他好看!”   叶丹青盯着气急败坏的徐卿,有点疑惑。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开始为一个十恶不赦的女鬼要死要活了?   这不正常啊。   “这事儿也算解决了,柳清随说会安置好那女鬼的。”   “怎么安置?”   在一旁沉默无言听了半天的岑言忽然出声,她抬起头对上了叶丹青的眼睛,一张精致的小脸这会儿带着点冷淡的意味,不难听出她四个字中藏着的嘲讽。   叶丹青被她的语气弄得一愣。   他眼神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张张嘴问道:“不是,你们到底觉得有什么问题?”   岑言闭上嘴不说话了。   她低垂着眉眼,眼中有深色闪过。方才那一瞬间,她的脑袋里似乎快速的闪过了什么――   她记起了真正的岑言在《死亡预警》内是怎么死。   夏灿和柳清随在一起那几年,囤了不少的孤魂野鬼和怨灵在身边,岑言最后被夏灿身边养着的鬼撕成了碎片。   她不能保证那些鬼里面有没有今天被带走的214女鬼,但是她得以防万一。   当然,最重要的是,岑言至今为止还记得那女鬼说自己什么也没做,她是无辜的。   *   虽然对于柳清随和夏灿带走女鬼十分不满,但是如今这两人已经离开鬼客旅店了,即便徐卿和岑言打算做点什么也来不及了。   无奈之下,徐卿一脸不情愿地站在面无表情的岑言身边,跟着叶丹青上了车。   车是叶丹青的车,一辆四座的黑色轿车,他说这会儿徐卿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担心徐少突然一个不顺心就开着那辆红色法拉利撞墙了,于是就把两个年轻人一起载回去了。   车子在特别处三层楼前的空地上停下了。   路过的特别处员工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三人,匆匆忙忙的脚步稍稍缓了一下,扬起手打了个招呼,“叶组好。”   叶丹青这会儿戴着个大墨镜,两边镶钻,正是徐卿之前的那一副。这是叶丹青开车的时候从徐卿的手里顺过来的。用叶丹青的话说:反正你又不开车,借我戴戴怎么了?   叶丹青摘下墨镜挂在衣领上,冲着路过的年轻人微微颔首,“怎么这么匆忙?”   那年轻人干咳一声,忽地凑近叶丹青,悄咪咪的小声说话,“那个,之前柳组回来了,进办公室就被打了,我知道您想问什么,被三组那位揍的。哎呦那叫一个鼻青脸肿。这不,我赶紧出去买了点药回来。”   叶丹青的视线往下看了一眼。   果然,对方的手中拎着一个百姓大药房的塑料袋。   叶丹青啧啧两声,“怎么没揍死呢。”   年轻员工:“?”   叶丹青:“哦,我开玩笑的。不过话说回来,三组那位为什么揍柳清随?”   “据说是因为柳组私下把一个女鬼交给了别人,三组那位说这不合规矩,但是柳组又拒绝把那女鬼带回特别处,三组那位就很生气。”   叶丹青:“……”   年轻员工叨叨了一堆后终于记起来自己是出来买药的,连忙挥了挥手朝着特别处大楼走去。与此同时,叶丹青转头看两个听故事听得十分起劲的年轻人,面无表情:“怎么样,现在是不是特别开心?看到三组那位给你们出气,是不是很爽?是不是也不用跟我置气了?”   方才那一路上,岑言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叶丹青偶尔透过后视镜望去的时候,只见岑言眉心皱起,似乎睡得一点都不安稳。副驾驶上的徐少完美爆发自己的少爷脾气,当他这个组长是死人。   被叶丹青凉凉的眼神一扫,徐卿嘿嘿笑了一声,也没说话,只是揽着岑言的肩膀往里走。   特别处一楼很安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窒息沉闷的气息。五六个员工使劲的低头做事,不远处组长办公室的大门紧闭。   徐卿仿佛看不懂,故意大声道:“岑小言同志 ,既然你现在你已经是我们二组的成员了,你的这些东西就直接搬到二楼吧。哎呀,要不还是算了,我直接给你重新买过算了。G,要不要再跟柳组说一下啊?”   岑言:“……”这兄弟是不是沙雕电视剧看多了。   岑言无奈之中又忍不住想笑,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她的桌上其实没什么东西,只有一个盆栽,种着一颗多肉。岑言指了指它肥嘟嘟的叶子,转头冲着徐卿挑眉,“带走它就行了。”   徐卿从善如流的搬走了那多肉。   岑言跟在他的身后往二楼走。   二楼是二组的办公室。   然,一脚刚踏出一楼办公室,两人便直直的撞上了一个人。徐卿一个急刹车又将岑言拽住,还未来得及抬眸,对方冰冷十足的嗓音便钻进了耳朵。   “岑言,你真行。在我这儿找不到存在感之后又去勾搭了谢南锦?谢南锦是眼瞎了么看上你这么个女人?”   岑言当下便愣住了。   她问徐卿,“谢南锦是谁?”   徐卿:“好像是三组那位。”   岑言点点头,仰头便冲一脸青紫毫无遮掩的一组组长露出个甜美又欠揍的笑容,她嗓音温温柔柔,“是啊,谢南锦眼光多好才看上我,哪像你,一双眼睛没用还非得装脸上,装逼也不是这么装的。”   顿了顿,她脸上笑意更浓,“哦,对了。谢南锦不是让你把那女鬼带回来吗?柳组,带回来了没就在这瞎逼逼?”   徐卿:“……”   一组员工:“……”   本来一楼的气氛只是压抑,现在已经彻底变为寒冰期了。所有人都觉得如果柳清随脾气暴躁些,岑言现在已经沦为他的手下魂了。   柳清随被谢南锦揍得确实挺惨的,眼角肿了一块,嘴角带着点血迹,左半张脸更是夸张。这么个样子,哪还有之前那副高高在上的高岭之花模样。   而如今又被岑言这些话一怼,男人满是青紫的脸倏地便跟锅底一个颜色了。   偏生岑言还跟看不到似的,对着柳清随来了个飞吻,屁颠屁颠的上二楼了。   柳清随被岑言那副贱兮兮的样子惊得目瞪口呆。   虽然在柳清随一直都不喜欢岑言,并且可以称之为是厌恶岑言。但他从来没觉得岑言像今天一样欠揍和令人手痒过。   哦,有谢南锦撑腰了不起?   *   叶丹青提前去了二楼的办公室给岑言准备办公桌。   特别处三个组各有风格,一组人最多,一共有七个,现在岑言离开了便只剩下六个了。而二组和三组人都少一点,加上组长也就三人。   岑言来到二楼,叶丹青站在一个采光极好的办公桌前,寻思着要不要搞点粉色的骚兮兮的装饰物,他回头,问道:“吵起来了?”   岑言摸摸鼻子,“您都听到了。”   楼是老楼,隔音不算好。   叶丹青看着小姑娘这不好意思的模样,忍不住轻扯嘴角。虽然岑言今天才算加入他们二组,但叶丹青心中的小天平早就不平衡了,他慢吞吞的安慰岑言,“别理柳清随,他就是嫉妒谢南锦,然后把气撒在了你身上。G,你说给你的电脑贴点花花的贴纸怎么样?”   岑言面部一僵:“不……不用了吧?”   “明儿我去看看有没有好看的那种粉色壳的电脑,最好上面再有点那只没嘴巴的猫。行了,今天你就凑活一下,晚上我们二组出去聚餐,顺便介绍钟亭给你认识。”   岑言:“……”其实她对那种粉色的电脑没有很大的兴趣。   岑言张张嘴,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叶丹青的好意,她领了。   五分钟之后,徐卿端着那一盆多肉上来了,他探头瞅了一眼两人,忽然道:“今晚是不是要出去吃饭?晏婴刚才在楼梯上碰到我,说我们出去聚餐带上他们三组。”   岑言:“那是谁?”   叶丹青看他一眼,似笑非笑:“看上你的那位谢南锦的心上人。”   岑言立刻瞪大眼睛,浅灰色的眼珠子里满是不可思议。   叶丹青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他拍拍岑言的肩膀,笑眯眯的样子看上去有点欠打,“开玩笑的,那是三组的成员。带上就带上呗,反正徐少请客,问问谢南锦去不去。”   “哦,晏婴说如果岑小言同志亲自去邀请谢组的话,谢组肯定愿意赏脸。”徐卿将手中的多肉放在岑言的办公桌上,身子就这么抵着桌子,用奇怪的眼神看岑言,“我以为你之前那些话只是为了气死柳清随。谢南锦真的看上你了?” 第11章   谢南锦看上她了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岑言重重叹一口气,没说话,直接用眼神回复徐卿。   见状,徐卿似乎也体会到了什么,呵呵笑了一声。   晚上的聚餐三组那几位到底还是没来成,据说就在三组准备全体出动应约的时候,突然传来噩耗,有事情需要他们解决。当时岑言三人在二楼都能听到头顶传来的哀嚎和辱骂声。   场面那叫一个嗨皮。   而就在岑言几人离开特别处大楼的时候,三楼的窗户内探出一个脑袋,一头火红的头发极其扎眼,那人对着岑言三人挥手,大声喊道,“岑言妹子,咱们下次再约!”   岑言嘴角一抹笑僵硬,学着对方的模样挥挥手,表示同意了。   回过头,她眨眨眼道,“不是都说三组很神秘?感觉还挺平易近人的。”   闻言,叶丹青笑了笑,“三组有点特殊,所以才神秘。以后你就知道了。”   徐卿选的聚餐地点绝对不是一般的烧烤摊,徐少还记得自己欠了一顿岑言一顿法国大餐,今日便直接朝着帝都最有名的法国餐厅而去。   三个人加上后来赶到的二组最后一名成员钟亭,硬生生将法国大餐吃成自助。   钟亭是个比岑言年纪还小的男生,这会儿还在大学念书,那大学和夏灿的还是同一个。   徐卿揽着钟亭作了一番介绍,又将岑言的基本信息说了一通,最后,他发表总结:“不管如何,同为二组成员,我们所有人都是站在岑小言的同志你这边的。”   岑言一听这话便知道不对劲。   她用狐疑的眼神瞅了一眼钟亭,脑子一转便将某些忽略掉的信息重新拾了回去。她记得,钟亭好像夏灿的追求者之一。不过小说中钟亭的性子腼腆,模样清秀,对于一般女孩子来说的确是个不错的男朋友对象。但是他和柳清随一比,就输了。   思及此,岑言不知怎么的忽然有点心疼钟亭。   钟亭长得白白净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简直是姐姐心坎里的小奶狗。   于是岑言大手一挥,十分大方的道,“没事儿,感情这种事情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而且我现在和柳清随夏灿没关系,钟亭小弟弟不用介意我。”   岑言的话虽然没有说得太明白,但是懂得人都懂。   徐卿和钟亭倏地瞪大眼睛,前者不可思议道,“咦,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岑言:“女人的直觉。”   钟亭冲她腼腆的笑笑,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言姐姐你对柳组是那种感觉。其实我还满赞成你去追柳组的,柳组长的好看能力又强,是个好男人。你要是追上了也不亏。”   岑言顿时冷笑了一声,“然后你就可以追上女神夏灿了?钟亭小弟弟,你的思想有问题啊,而且问题很大。”   钟亭的心思被拆穿,笑得更腼腆了。   岑言看到他这副可爱的样子,只得默默声叹气,现在的小奶狗简直都是祸水。   吃过晚饭之后,钟亭回了学校,岑言等人各自回家。   徐卿和叶丹青将岑言送到宿舍楼,叶丹青面色有些复杂,似乎想说点什么却最终还是保持沉默,反倒是徐卿这个实在人问了句:“宿舍楼是不是条件不太好?你要不要换个地方?”   岑言当然知道徐卿的好意,不过她还是拒绝了。   等她先存点钱或许可以考虑搬出去住。   叶丹青看着她浅笑挥手的样子,小声嘟囔了一句,“虽然宿舍楼条件不怎么好,不过安全是绝对安全的。岑言同志住在这里没问题。”   徐卿:“安全?老大,不是我diss特别处,我一直觉得特别处的办公大楼和宿舍大楼能评上危楼。我都担心哪天早上我过来结果岑小言同志已经嗝屁了。”   顿了顿,他又面无表情道:“我不想亲手把她从地下挖出来。”   叶丹青:“……闭上你的乌鸦嘴。”   *   岑言这几天过得很充实,吃过法国大餐的当天晚上睡得早,但是在夜间,一个梦接着一个梦。   第二天早上起床,她眯着眼睛浑身疲惫路过衣柜走进浴室,拖鞋刚刚落在浴室的地板上,她忽地一个回头,只见衣柜上方的兔子玩偶正在朝她挥手。   她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早上好。”   收拾好自己从宿舍楼出来,是八点五十六分,走了四分钟的路刚好赶上九点打卡时间。   岑言直接越过一组成员飞过来的眼神往二楼走去,她的办公桌在靠窗的位置,上面有一台刚刚安置好的电脑,虽然没有通体粉色,但是桌子上却贴着一只肥得流油的叮当猫。电脑旁还放着一杯豆浆以及一盒烧卖。   见到岑言走进来,二楼办公室内唯一一个准时上班的叶丹青组长笑着打招呼,“早上好闺女,你的早饭在桌子上,豆浆烧卖符合我国百分之八十人群的口味,如果你觉得太清淡,旁边有个袋子放了辣椒和醋。”   岑言暗自感慨――   这年头有哪里的领导像他们叶组一样可爱又帅气。   “谢谢爸爸。”   叶丹青一脸慈祥地走过来摸摸岑言的小脑袋,“这是爸爸应该做的。”话音落下,他又低头看了一眼岑言的小脸。   岑言生得白,那肤色奶白奶白的,然而眼底却染着一片青色,活像昨晚去做贼了。   叶丹青沉吟一下,排除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可能,问了声,“昨晚没睡好?”   岑言:“做了几个梦,梦到214那个女鬼了。”   叶丹青拍拍她的脑袋,“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这么坚持,不过今天那女鬼应该会送到这里来。”   岑言点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岑言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她叼着一个小烧卖打开了电脑。   双击浏览器,在搜索框上打上一行字:五东山旅店惨案。   特别处的网络不太好,页面上的圈圈转了起码一分钟之后才跳出一个网页来,上面记载着岑言搜索的一系列案件。   岑言浅灰色的双眸紧紧盯着屏幕,目光在每一条讯息的下方时间点上划过,最终找到了一条三年前的消息。   移动鼠标点开连接:   2016年5月2号,位于五东山景区的一家旅馆瑞商酒店发生一起案子。   一对情侣来到五东山游玩,选择了当地的小旅馆。但当天晚上,该情侣发生争吵,男方怒气冲冲离去,女方当晚离开酒店,从此不见踪影。   后,该女生被定案为死亡。   ……   岑言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半天,她又翻了翻那时候的报道。这件事情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反应,但同时也有很多人觉得女生失踪死亡完全是自找的。即便是和对象吵架,你就好好待在酒店不行吗?非得出去瞎晃悠,最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吧?   “岑小言,你在看什么?”   迟到一整个小时的徐少匆匆赶来,一进办公室便注意到岑言盯着电脑看得认真。   岑言没抬头,只是沉声道,“三年前发生在五东山景区的案子,一个小姑娘离奇失踪最后被定为死亡。你不是帝都人么?还有印象吗?”   “三年前?”徐卿啧啧舌,还未说点有用的东西出来,叶丹青便撑着脑袋声音懒洋洋的开口了,“这事儿我记得,当时闹得还挺大,那姑娘的尸体据说至今为止还没找到。不过闺女,你看这消息干什么?”   “我怀疑我们在鬼客旅店看到的那个女鬼就是当时失踪的女生。”岑言抬头,事实上她已经可以确定了。   昨晚她做梦的时候,隐隐约约便有《死亡预警》内的情节闪现。   徐卿连忙将手中捧着的绿植放到岑言的桌子上,脑袋凑过去便问,“啥玩意儿?你认真的?”   这会儿就是叶丹青也站起来了。   虽然不知道岑言到底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但是他们总觉得岑言这么说应该有依据。   岑言看了一眼两人,垂下眸子,身子放松的靠在椅背上,“认真的。之前那女鬼不是说她没杀人吗?我觉得她说的是事实。”   岑言:“而且,我觉得她当时根本不是警方说的掉下山崖死无全尸了。应该是他杀。”   叶丹青:“闺女,好好说话,三年前的案子了,你当时都不在帝都。”   “先假设嘛。”岑言耸耸肩膀,“比如说,那女生和男朋友吵架,男朋友一气之下丢下她离开了。结果女生被当天回旅馆的老板儿子撞见了,老板的儿子恰巧又是个不省心的,见色起意把女生给……”   岑言舔了舔干涩的唇,捞起旁边冷掉的豆浆喝了一口,“后来女生在挣扎之中被老板儿子不小心掐死了,老板儿子为了毁尸灭迹便直接将尸体从山上扔下去了。最后女生的男友发现联系不到人了,才报了案。可惜,那个时候已经什么都晚了。”   叶丹青:“……”   徐卿:“……”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叶丹青的嗓音有点干涩,他用复杂又一言难尽的目光盯着岑言,讷讷道:“闺女,你打算写小说?爸爸支持你的。” 第12章   “爸爸你真看得起我。”   万籁寂静之中,岑言忍不住扶额。   好吧,她也得承认,如果不是因为记起了小说的一些情节,岑言也觉得自己可以去写小说了。   她无奈的笑了笑,“信我一次,就当是女人的第六感。”   叶丹青和徐卿对视一眼,前者摆摆手,“毕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即便我们有证据警方那边也不一定会信,何况还是第六感。”   岑言被叶丹青的话一噎。   她忽然觉得有点头大,就像叶丹青说的,她不过只是凭借自己的记忆来判定三年前的案子有问题,甚至她还不能保证这段记忆有没有被自我修改过。   这时候的岑言忽然后悔,自己当初怎么没好好关注《死亡预警》呢?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叶丹青看着她不说话,心中却隐约有了其他的想法。   中午时分,白天的太阳不算大,岑言和徐卿跑出去吃午饭,打电话给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叶丹青时,对方只回了一句:多吃点,别跟徐少客气,不用给我带了。   挂上电话,岑言有些疑惑的转头看一脸淡定的徐少,“叶组这是干嘛去了?”   徐卿耸耸肩膀,表示不知道。   直到岑言和徐卿两人在特别处附近的饭店下完馆子回去,两人才看到了站在走廊上,面对着他们低头沉思看上去十分忧虑的叶组长。   两人站在原地对视一眼,叶丹青已然抬起头,他挑眉,“回来了?鬼客旅店的那个女鬼已经被送过来了,现在正在办公室里头,一起进去?”   “柳清随送回来的?”   “是啊,你是没看到柳清随那张脸,我都怀疑他女朋友把他绿了。”   岑言:“……”   岑言和叶丹青对视了一眼,上前,细长的手指刚刚握上门把手,忽地又听到叶丹青‘G’了一声,她回头看他的时候,叶丹青又有些迟疑,半晌才缓慢道:“那女鬼好像记起了点什么,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   岑言点点头,率先推开门。   灰白色的大门被推开,一眼望去,整个办公室空荡荡的。岑言站在门口扫了一圈,才发现墙角蹲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在她抬起脚往墙角走的时候,那人影似乎注意到了,倏地转头。   一张苍白的脸,两颗眼珠摇摇欲坠 ,露出凶狠的表情。然目光触及到岑言之时,血红的嘴唇却抿出了一个委屈的弧度。   她像一只雏燕在漂泊无依多年之后终于找到了温暖的港湾,急匆匆的朝着岑言一头撞了上去。然,她的身子穿过岑言的身子,又委屈地回头。   岑言沉默一秒,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她对着女鬼招了招手,“过来坐。”   岑言从自己的座椅上扯下一个垫子垫在屁股地下,盘腿坐着,女鬼飘到她面前,白色的裙摆落在地上,身后那一团深到发黑的印记格外显眼。   门外的叶丹青和徐卿也走了进来,两人离岑言和女鬼不算近,各自伸展大长腿靠在身后的桌子玻璃上。   女鬼往他们那儿瞥了一眼。   岑言虚空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别担心,他们不会伤害你的。听说你记起点什么了?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梁兰。”   一旁的叶丹青瞳孔蓦地一缩――   是了,三年前失踪的那个女生就叫做梁兰。   岑言自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回头便对上了叶丹青错综复杂的目光。   岑言又回头,没提以前那些糟心的事儿,只是小声问道,“你被带走后,那个女人有没有欺负你?”   听到岑言说起这个,梁兰的表情更加委屈了,激动之下一只眼珠便滚进了左侧的发丝内。她连忙晃晃脑袋,眼珠又晃出来,她立刻伸手将眼珠子按在上头。那一刻,岑言等人都担心她会不会一个用力把眼珠子给按爆了。   岑言连忙开口,“没事,不用这么讲究。”   “可你不喜欢。”梁兰说着,又按了一下,这会儿终于强行把眼珠子按上去了。做完这件事情,她才开始抱怨,“那个坏女人说带我出来就可以去找你了,但是她把我关在一个小黑屋子里,里面还有其他的鬼,他们看我什么都不记得就欺负我。”   “由此可见,柳清随找了个不得了的女朋友。”徐卿在一旁嗓音凉凉的开口。   叶丹青拍了他一下,又狠狠瞪他一眼,“闭嘴。”   徐卿立马笑嘻嘻地将手放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梁兰小姐,你还记得其他的什么事情吗?我想,你或许该为自己正名了。”叶丹青沉着冷静的望着模样诡异森森的女鬼,一字一字道。   *   当天下午四点,鬼客旅店的老板被警察带走。   与此同时,老板在外工作的儿子也被当地的公安局给请去喝茶。   经过几个小时的审问,三年前的案子终于沉冤得雪。   女鬼也就是梁兰,在三年前和男友到五东山游玩,两人因一点小事发生了争吵。男友气愤离开,却没有离开五东山,当时前往市区的车已经没有了,于是他只得在外面晃了两个小时。   期间,他接到梁兰打给他的电话,却因为还在气头上生生按掉了。   梁兰被老板的儿子强/奸致死,老板儿子担心自己做的龌龊事儿暴露,恶从心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扛着梁兰的尸体就去了山头。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老板儿子扛着梁兰离开旅店的时候,他碰上了梁兰的男友。而男友为了保命,不仅没报警,甚至还帮了老板儿子一把。   三年后,男友带着自己新上任的女友来度假,女友意外选中了商瑞酒店。结果被鬼魂飘到酒店的梁兰看到。   男友看到梁兰现身,惊慌失措之下以为这是梁兰来寻仇,失手将自己的女友杀死,疯狂地在她脸上划了数刀。   这是三年前的恩怨和三年后的错误。   特别处二楼办公室内的气氛有点复杂。   天已黑,贴别处的员工基本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唯独岑言一行人还安静的待着。浅色的窗帘拉开只剩下一层纱透着月光,落下一地阴影。   头顶的白炽灯老旧,每隔几秒就要闪一下。叶丹青出门又回来,找了跟新的灯管换上。   他回头看两个年轻人,“不回家?”   岑言抬起眼睛,“心情有点复杂,感觉只有工作能够安抚我。”   徐卿:“我在看微博。”   三年前的案子自被重查,便上了微博热搜,这会儿微博热搜都快爆了。   徐卿一边刷微博,一边问道,“G,既然如此,那中间死掉的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警方如今也只调查出三年前的真相和三年后女孩被杀的真相。后者还未被公布,至于其中两人包括由兵兵的死,现在还毫无头绪。   很多人因此还坚信214有鬼,当初由兵兵就是被鬼上身了才死的。   “由兵兵心脏有问题,”岑言道:“梁兰说,当时她上了由兵兵的身,由兵兵没死,只是晕倒了而已。后来他醒来又因为反应过大,死了。”   这么说的话,和梁兰的确也有点关系。   徐卿听得入神,点点头,环视了一圈办公室,没找到那个白色的飘来飘去的身影,“话说回来,梁兰哪去了?”   “宿舍大楼。”   叶丹青凉凉的嗓音钻进岑言和徐卿的耳朵,两人皆是愣了一下,“宿舍大楼?”   叶丹青:“怎么了?特别处抓来的鬼都住在宿舍大楼,有什么问题吗?”   岑言:“??????”   没问题吗?   岑言顿时用一种接近惊悚的眼神望着叶丹青,那眼中透露出来的意思非常直白明了:告诉我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然而,叶丹青很无辜的打破了岑言的最后一丝幻想。   “就是这样。”   岑言:“……”   徐卿:“特别处自建立抓了多少鬼了?宿舍大楼住得下?还有老大你明明说过宿舍大楼很安全的。一堆恶鬼叫安全?就算我读书少,你也不能这么骗我!”   “安全啊,三组那些个都住在宿舍大楼,不安全吗?”叶丹青反问。   岑言闻言,脑门上立马就冒出了一大串的问号。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整栋宿舍大楼唯一的活人难道不是她吗?她也没见过三组那几个出现在宿舍大楼过。   是她眼睛瞎了,还是脑子不好使。   不知道就要问,岑言很好的诠释了小学起老师就教导的道理,她盯着叶丹青的眼睛,认真道,“宿舍大楼难道不是只有我一个员工住?”   “是啊,只有你一个活人员工住。”   岑言:“?????”   叶丹青看着岑言那一脸懵逼的迷茫模样,大手一拍,“哎呦,忘记了,你还不知道三组那几个不是人吧?”   岑言:“……”哦,所以只有她一个活人住。恩,没什么毛病。   去你妈的没毛病。   岑言‘啪’得一下将手机倒扣在桌子上,她面无表情的转头,“徐少,麻烦替我物色一下附近便宜的房子,一室一厅就够,顺便再借我点钱,分期还你,没利息。” 第13章   “闺女,爸爸跟你说,虽然宿舍楼都是鬼,但绝对安全。你住着确实也没问题。”   叶丹青一边说着,一边慈爱地摸摸岑言的小脑袋,继续道,“你一个人住在外面,要是发生了点什么事情我们一下子也帮衬不到。我都和三组那几个说好了,若是到时候你有什么困难,直接找他们就好了。”   徐卿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岑言同志,赞同的点点头,想了想,一句话直插岑言的心脏,让岑言所有的心思都歇了个一干二净:“你全身上下十块钱,你哪来的钱还我?”   顿了顿,他又小声嘟囔了句,“徐少钱多,也不介意你还不还的,但是你心里肯定不舒服。”   徐卿还真说对了。   徐少和岑言这几天黏糊在一起,再怎么样也该对岑言有点深切的了解。   岑言默默地瞅了徐卿一眼,站起身收拾东西,无力道,“爸爸晚安,徐少晚安,我希望今夜梦中无鬼。”   叶丹青和徐卿同时挥挥手。   待到岑言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徐卿转头:“老大你之前那些话认真的?”   叶丹青摆摆手,“当然,你没看网上那些小姑娘家家的单独待在家里,结果小偷强盗上门?多危险啊。换在宿舍大楼,哪个不要脸的东西敢作祟?”   徐卿:“谢南锦?”   叶丹青愣了一下,张张嘴颇有几分心虚,“不会吧?”   *   自从得知了宿舍大楼就是一栋鬼楼之后,岑言的心情十分复杂。   因着没有其他人住,是以此刻整栋大楼都是黑的,一点星子的灯光也没有。岑言站在大门口停留了很久,半晌后,她终于认命似的抬起了脚。   她穿着帆布鞋,脚踩在地上基本上没什么声音,耳边回荡的只有心脏一下一下怦怦跳的咚咚咚――   她用力跺了一下脚,宿舍大楼的声控灯勉强闪了一下,凭借着最后一分倔强亮了起来。   岑言走到电梯前。   事实上宿舍大楼的电梯并不好用,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困在电梯里出不来了。往日的岑言也习惯了走楼梯,直到今日听到了叶丹青的一番话。   她也不是说有多害怕,就是……一言难尽。   岑言站在电梯门前,刚想按按钮,电梯门便自动向两边而开,里面空荡荡的,有一股子阴风吹在脸上。   岑言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她站在门外多久,电梯门就打开多久始终都没闭合上,仿佛特地在等她进去。岑言迟疑了一下,抬脚走了进去。   站定两秒后,电梯门缓缓关上,开始缓慢上升。   岑言:“……兄弟贵姓?”   “谢。”一道朦朦胧胧的嗓音似随着风飘进岑言的耳朵,令她听得不是很真切,只能勉强辨别出那个单字是哪个,而对方的音色音质却丢失的干干净净。   岑言意识到这个‘谢’字代表何意之后,立马闭上嘴沉默。   她觉得光明正大出现在她面前,还姓谢的人,除了三组那位大佬应该不会有其他人了。   思及此,岑言慢吞吞的又往边上挪了一步。   她长得算娇小,如今便小小一只缩在电梯角落里,模样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可怜和委屈。   谢南锦:“……我不吃人。”   岑言缓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她眨眨眼睛,模样颇为无辜,“我知道,我就是觉得离您近了,让您染上人气不太好。”   谢南锦:“???”   电梯内的空气似乎瞬间沉寂下来,岑言敏锐的感觉到不太对劲,浅灰色的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一圈,正欲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冻死人的气氛,电梯却在此时停了下来。   她眼睛一亮,立马上前。   然而,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电梯门始终没打开。   岑言:“……”   她无言回头,却倏地瞪大眼睛。   电梯的另外一个角落内,身穿白衬衫黑色西裤的男人随意站着,他的背抵在电梯冰冷的壁上,抱着双臂神情淡淡的看她。   岑言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将视线往下扫了一眼。   男人领口的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弧度优美精致的锁骨以及苍白的肌肤。   再往下――   “好看吗?”他懒洋洋的问道。   岑言:“……”   “不是想出去吗?去啊。”   岑言:“……”   十分钟之后,岑言面无表情的站在四楼楼道内,身后空无一人,然而方才那种呼吸交缠的炙热却仿佛就在耳边环绕。   她揉了揉发烫的耳朵和手腕,心想这个狗屁特别处的人和鬼果然都很特别。   先是柳清随这个清冷孤傲的看他一眼就仿佛了扒了他衣服把他强/暴了似的煞笔,然后是谢南锦这个离他远点还生气的鬼畜。   做人难,做特别处的人更难。   第二天中午,岑言手里捧着杯奶茶坐在电脑前看新闻直播,梁兰的事儿今天算是终于结束了,梁兰三年前的那位男友也因杀人而进监狱了。   徐卿舒展着大长腿,手里也捧着一杯岑言同款奶茶,吸了一嘴的珍珠啪唧啪唧嚼得开心,“我说这家伙无情是真的无情,三年前眼睁睁看着自己女朋友被抛尸,三年后杀了女朋友后还威逼利诱老板,让老板做伪证,这家伙以后肯定断子绝孙。”   之前徐卿就疑惑,明明警方说那男生在和死者女友吵架后就离开了五东山,怎么杀人的又变成了他。没想到最后竟是凭着三年前的事儿威胁了旅店的老板。   岑言没说话,只是将奶茶放在一边,从办公桌底下掏出了尘封已久的羽毛球拍,挑眉问徐卿,“徐少,有兴趣吗?”   徐卿见到球拍就头大。   他简直无法想象优雅高贵的自己跟个疯子似的满球场跑究竟是个什么可怕恐怖的场面。   徐卿快速摇头,身子也往后挪了挪,“我去找老大来跟你打。”   谁知岑言却摆摆手,“不用了,我约了梁兰。”   徐卿一脸懵逼:“你说谁?”   “梁兰。”   徐卿:“……”   徐卿觉得,换作以前,自己肯定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站在特别处大楼前的空地上,以一种极其不优雅的坐姿坐在地上,做一场人鬼羽毛球赛的裁判。   岑言特地换了一件白色的薄款套头卫衣,脚上踩着一双白色板鞋,看上去青春活力极了。而她对面的梁兰……   穿着那脏脏的裙子满场飘来飘去,眼珠子兴奋的满脸跑。   岑言挥拍打球,梁兰一口气就把球给吹回来了。   场面一度十分诡异且有趣。   不知不觉中,空地前已经站了好些人。一组的成员们满脸呆滞的盯着空地上的一人一鬼,一瞬间也分不清到底是他们脑袋不小心坏了还是眼前出现幻觉了。   “G,这个女鬼是不是就是让柳组被揍的那个?”   “是啊,没想到岑言和她相处得这么好,也不怕柳组生气。”   “不是说本来就是三组那位为了讨好岑言才勒令柳组把这女鬼送回来的么?我就奇怪了,岑言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抢手了?”   “别说了别说了。”   两人推搡间,只见柳清随一脸冷漠的从身后走过,那目光触及到被人群包围的岑言,眼中立刻流露出了嫌恶。   然而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众人突然感到一阵不知名的阴风吹来,后脖子一凉,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立刻窜起了一粒一粒的鸡皮疙瘩。   羽毛球在半空中晃了半天,最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一侧而去――   岑言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那羽毛球跟个小炮弹似的砸在了柳清随的头顶,最后吧嗒一声顺着他的身子滚落在了地上。   风一吹,又往旁边滚了两圈。   整个空地上的气氛倏然安静,每个人都仿佛被按下了关机按钮键,呆楞楞站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柳清随反应过来后瞬间变得铁青的脸。   “哎呀!这是什么缘分!柳组你的运气可真好!”徐卿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不经意间便站在了岑言的面前,高挑的身子将小姑娘挡了个严严实实。   那护犊子的模样,看得旁边的围观群众眼睛疼。   “徐卿,你给我闭嘴。”柳清随冷眼看他,手背上隐约有青筋暴起,随后,他便将目光放在了岑言的身上,“挺有闲情逸致?随便带一个恶鬼出来晃悠,岑言,若是出了事情你负责吗?”   岑言觉得自己真的有点无辜。   这颗羽毛球本来是安安分分地往梁兰那边去的,如果不是那阵妖风,怎么也吹不到柳清随那里,长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一点。   可惜,柳清随现在一点就炸,尤其是和她相关的事儿。   岑言沉默一会儿,白嫩的小脸上露出一个无辜又欠揍的笑容,“柳组,梁兰被你女朋友带走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这么多?”   徐卿闻言,立马接上,“哎呀柳组,岑言说的有道理啊。而且这里是特别处,三组那些个大佬今天也没出门,你信不过我们也就算了,难道还信不过他们吗?”   柳清随:“……”   岑言和徐卿一应一和,愣是将柳清随怼的什么也没说出来。而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下一秒狂风大作,那风却只往柳清随而去。 第14章   空地上的很多人都会下意识的想道――   如果提前知道今儿这地会发生如此尴尬的事情,打死他们都不会站在这里看热闹。   那让人意外且猝不及防的大风呼啸而过,如同一个重物狠狠冲撞在柳清随的胸口,他完全反应不过来,身子一个趔趄,便朝着后头倒去。   一组的成员们瞪大眼睛,注意到柳清随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拔腿跑去妄想帮忙。   然,到底还是晚了。   ‘嘭――’一声,男人倒在地上。   空地上更安静了。   如果这会儿摔倒的人是任何一个特别处的小员工,他们或许还能笑上两声甚至开个玩笑:后面有鬼拽你呢――然而,眼前这个人是他们一组的组长,是他们特别处被誉为高岭之花的柳清随。   所有人都僵住了,唯独后头有一人没忍住,喷笑出声。   寂静的气氛中忽然多了一声笑,让人齐刷刷的回头。   不远处,岑言一手拄着蓝白边的羽毛球拍,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见到众人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她也不慌张,发而笑得更大方了。小姑娘直起身子,道,“不好意思,没忍住。”   “岑言!”   “在呢。”对面柳清随气急败坏,岑言一个小小的表情和动作便让这位柳组完全不像小说中那么高冷了,对此,岑言表示相当自豪。   她冲着对方眨了眨眼睛,“柳组,今天对你来说怕是不宜出行,身体既然这么娇弱,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现在只是被风给吹倒了,万一等会晕倒了,还得劳烦大家送你去医院。”   柳清随:“你给我闭嘴!岑言,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搞的鬼。”   岑言再次叹气。   她好无奈,她好无辜,她真的好想打人。   柳清随这种傻叉到底是凭什么当上《死亡预警》的男主的?凭借脸蛋?呸,谢南锦长得比他好看多了,昨晚那真是惊鸿一瞥。凭实力?整个特别处谁不知道三组才是真大佬?凭性格?   哦,可能那种自以为是的莫挨老子比较吸粉?   岑言冷笑一声,笑声满是嘲讽。可下一刻在面对柳清随的时候,她却只是随意的摆摆手,“谢谢柳组这么看得起我。不过柳组的心胸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被一小姑娘这么搞您还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这番勇气果真是无人能敌。”   看戏的吃瓜群众:“……”   他们发现,岑言自从不追着柳清随跑之后,反应速度和说话的本事都有了极大的提高了!爱情,果真是一个影响智商的东西。   柳清随气极,他使劲拍打着衣服裤子上的灰尘。他今天穿着黑色的西裤,裤子上一块白的一块灰,看上去十分可笑。   岑言望着这模样的他,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昨晚电梯内跟个地痞流氓似的堵住她的男人。   不能比。   越比,越嫌弃柳清随这货。   岑言捡起地上的羽毛球便想离开,耳边却有人脚步匆匆而来,还喘着粗气,她抬头看去,只见来人是她爸爸叶丹青。   叶丹青虽然是刚刚才赶到,可一看现场的样子,他已然便猜到了什么。目光下意识地往徐卿和岑言两人的脸上晃了一圈,没想到这俩小崽子的眼神一个比一个无辜。   叶丹青沉默一瞬,终于开口,“都站在这里干什么呢?下午没事儿做了是吧?岑言徐卿,你俩还有空打球?赶紧给爸爸滚回办公室去!”   岑言和徐卿不敢迟疑,拽着梁兰就跑。   叶丹青看着两人跟兔子似的逃窜背影,嘴角蔓延出一丝冷笑。他站在原地想了想,目不斜视,假装没看见站在一处和他同个地位的年轻男人,抬起脚步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往办公大楼走。   柳清随这下是真的气死了。   *   岑言和徐卿将梁兰安置好之后,便站在二楼办公室的门口扒着门框,探出个脑袋看到叶丹青双手背在身后,满脸轻松自得的晃悠着上来了。   见到两个不省心的小崽子摇头晃脑,他也不生气,只是挑挑眉,“准备准备,闺女要不化个妆?咱们准备出门了。”   岑言和徐卿的脑门上露出一个问号,后者立刻问道,“干啥去?还要化妆?”   “之前和三组的饭局泡汤了,今天补上。”   徐卿:“哦。可是现在两点,距离我们吃完午饭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叶丹青:“所以我才让岑言同志化妆。”   岑言:“?”   叶丹青看她,一脸认真:“你们女孩子出门不都是起码化妆化两个小时?”   岑言:“……”你还挺懂的,但是――   岑言抿抿嘴,小声的问了一句,“爸爸,我可以不去吗?”   叶丹青一听这话立马便瞪大了眼睛,随即一巴掌呼在了岑言的脑袋上,“当然不可以。”   于是,下午五点下班时间,岑言一脸生无可恋的坐上了叶丹青的黑色轿车,她跟条咸鱼似的躺在后座位置,半张脸贴着窗户,眼神无助又彷徨。   如果昨晚上没碰见三组那位大佬,她或许还有心情去吃个饭。   但是现在――   岑言深深的叹了口气。   吃饭的地方是三组定的,选了最平易近人的火锅。站在火锅店的外面,岑言完全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三组那些个的生活和徐少不分高下。   这是一家当地最有名的一家私房火锅,随便一个素菜都可以上三位数。   岑言站在叶丹青的身侧,意味深长的问道,“爸爸,你确定那几个鬼有那么多钱?”   “有。”叶丹青毫不迟疑,“在人间待了这么多年,特别处的工资都可以让他们在帝都核心买套别墅了。所以,闺女啊……”   叶丹青的语气忽然变得语重心长,他一只手搭在岑言纤细的肩膀上,拍了拍道,“所以你真的没必要追着柳清随那狗东西跑,放眼整个特别处,徐少以及三组,哪个不是极其优秀的?”   岑言胡乱点头,也不想跟叶丹青在恋爱方面多费口舌,所谓生殖隔离,叶爸爸或许不太了解。   几分钟之后,岑言三人顺利来到三组已经定好的包间。   岑言站在门口,抬眼便注意到门框上那镶金的214,皱眉。   在她发呆的时候,叶丹青已经推开门走进去了。   一时间,包间内的三人齐齐回头。岑言眼睁睁的看着两个颜色鲜艳的脑袋在面前一闪,随即两道人影便直接冲到了她的面前――   红头发的那位,岑言已经见过了,之前趴在窗户前跟她打招呼,名叫晏婴。   还有一个扎眼的绿头发,一张娃娃脸和晏婴长得极其相似。   对方笑眯眯的自我介绍,“嫂子好,我是季青。”   岑言:“嫂子???”   徐卿和叶丹青也瞪大眼睛盯着季青,被两个简单的字像刀子似的扎进心口的显然不只岑言一人。而面对三人懵逼又震惊的眼神,季青和晏婴两人显得极为镇定,前者笑眯眯的道:“这不是特别处默认的吗?大家都知道我们老大一怒为红颜,逼得柳清随交出了那个女鬼。”   晏婴在旁边使劲点头,“而且我昨天看见了哦,嫂子你被我们老大堵在电梯里了。”   唰――   徐卿和叶丹青面无表情的转头,两双眼睛死死盯着岑言那白净的小脸。   徐卿:“你被堵了?”   叶丹青:“谢南锦这狗东西对你下手了?!”   岑言:“……爸爸,你嘴里的上一个狗东西还是柳清随。”   而且如果岑言没记错的话,在来这里不久前,叶丹青还在疯狂的搜刮小学以来汇集的词汇,不要命似的夸赞谢南锦,仿佛谢南锦给他打了钱。   而现在,张嘴就是一句狗东西。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是啊。”   就在岑言沉默以待的时候,一道声音懒洋洋的钻进叶丹青的耳朵,他僵直着身子,脑袋咔哒咔哒的转过去,只见谢南锦毫无坐姿的靠在椅子上,冲着他挑眉。   谢南锦虽然不是个人,但长得是真好看。   一双桃花眼比徐卿的还要明艳风流三分,高挺鼻梁下薄唇似勾非勾。不过长得虽好看 ,欠揍也是真的。   那一刻,叶丹青都想动手打人了。   而谢南锦显然是个不嫌事大的主儿,他将含笑的目光转移到岑言的脸上,桃花眼对上岑言浅灰色的眼睛,在岑言顿感不好而瞪大的眼睛下,他漫不经心的道,“还亲了一下呢。”   岑言:“……”   叶丹青:“……”   徐卿:“……”   他们二组刚刚拐来的小姑娘,还没有被捂热,就被楼上的狗东西给舔了。   叶丹青脸都僵了。   岑言的脸也僵了,她无语扶额,心想这位三组组长真的不是个人,带节奏的话一出口就是绝杀。   她转头看叶丹青,语气沉重,“爸爸,你听我解释。”   叶丹青迷迷糊糊满脸不在线,好不容易缓过来,满脸心疼,“不要说了,爸爸都懂,闺女,委屈你了。”   岑言:“……”   岑言:“????”   你这个样子,看上去明明一点都不懂啊?   岑言面无表情的看他。 第15章   “我们不止亲了一下,还趁着十分钟时间造了个小人呢。”   沉重的气氛下,万籁寂静之中,懒洋洋的嗓音再度响起,如同星火在草原上一下子燎了起来。   岑言脑袋都大了。   不客气且没礼貌地指着谢南锦,她回头看叶丹青,浅灰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你信他个鬼!”   叶丹青:“?”   岑言:“……”哦,对不起,他就是个鬼。   叶丹青拍拍岑言的脑袋,动作之间满是安抚。听了谢南锦的后一句话 ,叶丹青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他和谢南锦认识得不久,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但以前就听上任二组组长说过谢大组长就是个嘴上没把门的,什么骚话都敢说。   “好了好了,吃饭吃饭。”   被叶丹青这么一招呼,几个人加上几只鬼呼啦啦的坐到了餐桌旁,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岑言硬生生被两只有颜色的鬼拉到了谢南锦的身边位置坐下。   叶丹青和徐卿假装没看见。   前者自从知道所谓亲一下和生孩子都是玩笑话,对于自己的便宜闺女的清白和安全已经完全不担心了。   至于徐少,他是单纯的怂而已。   一顿饭吃得岑言压力有点大,她发现谢南锦每次下的菜都是她最喜欢的,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谢南锦把自己下的菜捡走,一片菜叶都不留。   而放菜的小推车停在谢南锦的另一边,这就意味着如果她要亲自下菜,她还得越过谢南锦这个鬼。   岑言:“……”   岑言暗自叹了口气,却听到叶丹青道:“闺女,给爸爸下个金针菇。”   岑言眼睛一亮,身子刚一动,谢南锦已经十分主动的端起了剩下的半盘金针菇,微微一笑,“叶组跟我说就行了。”   岑言:“……”   两个小时之后,这一顿火锅宴终于结束了。   三组三只鬼主动提出送岑言回宿舍,对此,叶丹青和徐卿当然没拒绝。全世界都找不出比谢南锦三人还要有安全感的鬼了。   叶丹青喝得有点多,站在车边傻笑着冲岑言挥手,还再三告诫三组三位一定要将岑言安全送到宿舍大楼。   岑言努力在脸上勾出一个笑容,也挥挥手。   旁边的两只有颜色的鬼拼命点头,晏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好说好说,叶组放心!”   岑言站在谢南锦等人的车边,看着叶丹青的黑色轿车呼啸而去。她回头,只见谢南锦冲她挑眉,男人的嘴角勾着懒散的笑容,他道,“现在送你回去?”   “多谢谢组。”   “不客气,毕竟在特别处那些人眼里,你是我看上的人。”谢南锦耸了耸肩膀,打开了车门,又对着岑言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谢南锦虽然是个鬼,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优雅的贵族气息。   岑言忽然有点好奇这家伙在鬼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   【帝都报V:今日早上八点,有渔民在烟海上发现一艘游轮。据悉,该游轮无故出现在烟海范围内,游轮内毫无一人,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之中。】   第二天一早,微博论坛等软件因为帝都附近烟海上出现的一艘无人游轮彻底火爆起来。   岑言揉着脑门上翘起来的的一根呆毛,慢吞吞的走上二楼。在宿舍大楼到办公大楼这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中,她已经听到无数人在讨论烟海游轮的事情。   很幸运,她完全记得《死亡预警》中的这个故事――   书里的烟海和她老家的海是同一个名字,而且据说书中关于烟海的描述,就是参考了岑言的老家的海。   是以,岑言记得清清楚楚。   她走进二楼办公室,徐卿和叶丹青两人表情匆忙又严肃,显然是在为什么事情而忙碌着。注意到岑言靠近,叶丹青看了她一眼,道了一声‘早饭在你桌上,赶紧吃,吃完我们出发了’。   岑言疑惑的啊了一声。   徐卿转头解释道:“看到今天早上那条新闻没有?烟海上那个无人游轮,转交到我们二组了,收拾一下赶紧走。”   岑言了然。   烟海是一片很神奇的海,不论什么天气,什么时间段,海面上总是雾蒙蒙的一片,看不真切。   叶丹青开车前往了帝都码头,码头上已经有船在等着了。   游艇的驾驶员看到叶丹青三人前来,连忙走上去笑着道,“叶先生?我送你们去游轮那儿。”   徐少挑起眉,有些疑惑的问道,“游轮在哪儿?不在码头?”   “还在海面上呢。”驾驶员笑着道。   徐少:“……为啥不开回来?”   这个问题驾驶员也想知道,很也很显然,问题难度超出了驾驶员的认知范围。   徐卿无奈,只能爬上游艇。   约莫二十分钟之后,徐卿脸色苍白的从游艇内爬出来,攀住栏杆对着大海狂吐。岑言同情的往他手里塞了颗糖,便屁颠屁颠的跟着叶丹青走了。   游轮很大,一共有两层,通体白色,一两只海鸥蹲在游轮最上方张开翅膀。   叶丹青带着岑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这事儿怪诡异的,发现游轮的那几个渔民上来转悠了一圈没发现人,回去就传的神乎其神。加上这游轮也启动不了,所以就只能停在海面上了……G?”   叶丹青忽然发出奇怪的声音。   岑言抬头看去,只见一身白衬衫黑色西裤的男人迎着海风中站在甲板上,风吹得他衬衣领口掀起,露出精致又诱人的锁骨。   谢南锦脸色苍白,黑发凌乱,殷红的唇角却带着一抹笑。   他歪了歪头,看着望着他呆滞的叶丹青,打了个招呼,“好巧。”   叶丹青:“是有点巧。谢组,你为什么在这里?”   “早上看新闻说这个游轮很神奇,闲着没事干就过来看看。”谢南锦漫不经心的回答,他迈开长腿走到岑言的身侧,手指忽然伸出勾了勾小姑娘头上的那根翘起的呆毛,笑了,“岑言同志,昨晚睡得不错?”   岑言面无表情点点头,“还得多谢谢组的那顿饭。”   “不客气。所以叶组要调查的时候不如带着我?正好我也闲着,有问题也可以帮忙看看。”   叶丹青当然没拒绝。   谢南锦和他们普通人不一样,有些东西他一看就什么都知道了。所以说,带着个谢南锦相当于带了个外挂。   “谢组之前进去看过没有?”叶丹青问道。   谢南锦点了点头,随意开口道,“游轮挺大的,上面有标记和名字。叶组长,这是一艘来自四五百年前的游轮,名为德雷尔二号。”   叶丹青:“……”   叶丹青:“????”   你开玩笑的吧?网友们开脑洞说这艘游轮来历不明,你就直接放话说是四五百年前的?   叶丹青一脸‘我没你厉害,但是你也不能瞎几把乱扯骗我’的表情。   岑言看不下去了,拉了拉叶爸爸的袖子,示意对方看甲板对过去的船身,上面用黑色油漆绘着一串英文:Dreyer NO.2。   叶丹青瞥了一眼英文名字,道了一句‘爸爸不认识英文’之后,目光倏地落在了前方。他们站在游轮的一层,游轮的中间凹陷下去,里面竟然是一个超大型的游泳池?   而且仔细一看,游泳池内的水清澈无比,一眼见底,就像是今天早上刚换过水一样。四五百年前的游轮?开什么玩笑!   “不用看了,水是我换的。”谢南锦忽然出声,他上半身趴在白色的栏杆上,眼睛对上叶丹青一脸懵逼的表情,十分轻松且愉悦,“这事儿一天处理不好,你们肯定得住在船上,当然得找点乐趣。游泳池不是正好?”   说着,他又看向岑言,微笑,“游轮上还有个书店和电影院,不知道岑言同志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看场电影?还有爆米花可以吃哦。”   叶丹青:“……”   叶丹青:“????”   啥玩意儿?   刚才不是还说要帮忙处理案子的?怎么现在就变成看电影游泳撩妹啦?   叶丹青面无表情的看着笑得好看的谢南锦,沉默一瞬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刚想开口说什么,身后便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他回头看去,只见吐过之后脸色苍白得跟阿飘有得一拼的徐少踉踉跄跄的走来,身后还跟着晏婴和季青。   叶丹青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谢南锦桃花眼潋滟,笑得格外开心,“好了,晏婴和季青会帮叶组调查这艘游轮的,至于岑言同志,我就先带走看电影了。”   说罢,他握住岑言纤细的手腕,将人拖走了。   真的是拖走,叶丹青都能听到岑言的鞋子在甲板上发出的兹拉兹拉的不情愿的抱怨。   他看着一高一矮两道背影消失在眼前,问晏婴和季青,“你们谢组是怎么回事?以前也没见他对特别处哪个姑娘这么热络的。”   季青支支吾吾怎么也说不出来这究竟是为什么,最终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放在了晏婴的身上。   晏婴眨了眨眼睛,看看天又回头看叶丹青,说了句:“春天到了,发/情了吧?” 第16章   “怕鬼吗?”   游轮二楼的电影院内,身材修长略显清瘦的男人身子斜斜的倚靠在柜台的一侧,低头挑着合适的片子,然岑言一听他的话便已经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她抿抿嘴,摇头。   见状,谢南锦的嘴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他随意的抽了一张碟片,插进了放映机。   见着他熟练的动作,岑言却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四五百年前有电影院?”   谢南锦动作顿时一顿,他歪头看她,忍不住笑了,“当然没有。不过也许这个游轮比较特别呢?”   岑言闻言,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谢南锦却浑不在意,他选了片子之后,拉着岑言坐在了中间的位置,又不知从哪里搞了一大桶爆米花和一杯可乐,他将冰可乐握在手中,将爆米花放在了岑言的怀中。   整个电影院都暗了下来。   面前硕大的幕布上,一个长发坠地,脸朝下,身穿白衣的女鬼忽然撞了过来,‘嘭’的一下如同要撞碎什么屏障,从幕布内爬出来似的。   谢南锦下意识地往岑言那边看,可惜这姑娘实在是太淡定了,慢条斯理的嚼着爆米花,一双漂亮的眼睛平淡却仅仅的抓着那女鬼不放。   他似乎笑了声,“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怕鬼?”   “真的鬼都坐在我身边了,我怕电影里的?”岑言反问他,“话说回来,谢组,你有没有觉得你我的关系有点奇怪?”   谢南锦:“怎么奇怪了?”   岑言面无表情的回答:“我们明明才认识几天,但是好像太亲近了。”   谢南锦笑了笑,“不算亲近。”   说话间,电影也在继续。   那女鬼消失之后,整部电影以时间线开始叙述一个故事。故事很老套,发生在一个小村落中,一个哑巴姑娘被村里的恶霸奸杀,最后化身厉鬼来寻仇了。   岑言看得津津有味,脑海中有电影中的画面在回放,她有些好奇的询问谢南锦这个正儿八经的鬼,“谢组,在什么情况下,人会变成鬼?”   男人撑着下巴,听到岑言的这个问题之后,桃花眼微微眯起,眼神忽然变得悠远和深邃起来,他低笑一声,笑声落在空荡荡的影院内显得有些突兀,但是谁也不在意。   “有很多情况啊,不愿意投胎的,或者鬼差没有及时带回鬼界的。”   “那你呢?”   “我?”谢南锦重复了一遍,他忽地转头,高挺的鼻梁几乎贴近了岑言的侧脸。被男人这突如其来的耍流氓动作惊了一下的岑言立刻便下意识的僵住了身子,片刻之后她才装作不经意似的往旁边挪了挪。   男人当作看不见她的小动作,只似笑非笑的道:“这种个人**问题,只有我老婆能问。”   岑言愣了一下,无语的从他手中抽出冰可乐,转头继续盯着屏幕看。   谢南锦不想说,她也不会死缠烂打,毕竟她俩也没什么关系。   *   “啊――”   尖锐的叫声从不知名的角落里传来,又像是装进了复读机,不断地重复着。   徐卿站在游轮的一层大厅内,他看上去有些浑浑噩噩的,面色比起刚下游艇时还要苍白三分,额头上落下汗珠。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巨大无比的木制佛像,佛像的脸隐隐有些模糊不清,却能看到嘴角弯着,恍惚间,徐卿上前了一步,他攀着桌子往上爬――   手指轻轻往佛像嘴角一捻,指腹上立刻抹上了一层粘稠的东西。   他愣了一下,忽然将指腹贴在了脸上。   下一刻,他的脸忽然一疼。   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疼痛让徐卿彻底从愣怔之中反应过来,他蓦地转身,叶丹青的脸撞进眼眸之中,令他倏地后退一步。   然,脚下一空,他整个人又向下栽去。就在徐少脑袋即将着地之时,他的身子猛地栽进了一人怀中。   “草,老子的胸口要碎了!”晏婴骂骂咧咧的将怀中的人一把推开,他使劲地揉着被撞得生疼的胸口,眼泪都差点被刺激出来。   徐卿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踉跄一下后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有些迷茫,“刚才……怎么回事?”   “鬼知道是怎么回事。”叶丹青从佛像上跳下来,拉着徐少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确认了徐少只是脑子有点不正常其他一切都好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可一想起方才的事情,他又皱起了眉,“刚才怕是整个游轮上的人都听到你的惨叫了。”   晏婴插了句嘴,“叶组,鬼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徐卿:“……”   沉吟两秒钟,徐卿果断摇头,“不可能,你们听见的惨叫声绝对不是本少爷发出来的。徐少从来不会做如此不优雅的事儿。一定是你们听错了。”   叶丹青和两只颜色鲜艳的鬼闻言,也不反驳,只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   徐卿:“……好吧,尖叫声把你们引来了,然后呢?”   “我们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你趴在那佛像上,手指往脸上扣。”晏婴道,说着他忽然好奇的问了一句,“说真的,徐少你没觉得自己脸有点疼吗?”   话音落下那一刻,徐卿便感到自己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哪怕完全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徐卿也猜到了点东西。他倏地瞪大眼睛,手指小心翼翼地附上自己的脸,指腹下似有疙瘩起伏。   徐卿脸上血色尽失。他二话不说拔腿就往船舱的厕所跑,‘哐’一声撞开门,他冲到洗手台前,目光落在了眼前。   镜子内,徐卿的左脸上被什么东西划了好几道口子。他凑过去仔细看了一眼,其中有一条伤痕格外深,周围隐隐有血肉翻起。   徐卿生无可恋――   徐少毁容了。   叶丹青几人赶过来的时候,徐卿正颓废的缩在厕所的角落里,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颓靡的气息,要死不死的,看着怪难受的。   叶丹青用脚踢了踢徐卿的脚,“咋回事?怎么突然这样了?”   徐卿缓缓抬头看他,泪眼朦胧之中看到叶丹青那担忧的脸色,想也不想就冲上去抱住叶丹青的腰嚎啕大哭,“爸爸,我毁容了!我的脸,我的脸不好看了!”   叶丹青:“……”   晏婴:“……”   季青:“……”   叶丹青花了几秒钟时间才反应过来,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勾住了徐少的后衣领,硬生生将人给扯开了。   他的脸色看上去有点复杂。   “脸上带疤难道不是男人的象征?”   “我宁愿不当男人,我也要我的脸好好的。”徐卿眼泪汪汪。   模样看上去真的有点可怜,但叶丹青表示实在是理解不了徐少的说法。他安抚的拍拍徐卿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模样和徐卿的亲老爹真有几分相似,“乖儿子,想想你的命再想想你的脸。你就会知道,脸这种东西真的无关紧要。”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女人爱你,都是爱你的钱,跟你的脸没关系。”   徐卿:“??????”   十分钟之后,徐卿被叶丹青架着扔进了电影院。重物落地的声音立刻便引起了岑言的注意,小姑娘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她上前看到徐卿的惨样,瞬间瞪大眼睛,模样颇为不可思议。   徐卿有气无力的指着她的鼻子,还带着点哭腔,“徐少差点死掉,你却还和其他的男人看电影谈情说爱,你真的过分了岑小言同志。”   岑言懒得解释明明是谢南锦拖着她来的,她蹲下身子,戳了戳徐卿手上的脸,动作格外小心,“徐少,你这是咋回事?怎么一个小时不见,你就毁容啦?”   “怕是被游轮上的小姑娘迷惑了。”谢南锦不知何时靠在了两人边上的座椅上,他的目光落在徐卿的脸上,眼中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徐卿一听这话就来气,“你管那个长得比恶鬼还丑的佛叫做小姑娘?”   说着,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有哪个小姑娘会对徐少这张俊脸下手的?”   “有啊,”岑言说了声,注意到徐卿抬眸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她,吃了颗爆米花,淡淡道,“我啊。”   徐卿:“徐少单方面宣布,从今天起你不是小姑娘了。”   “徐少,赶紧去医院看看你的脸吧。”岑言无语的拍拍他肩膀,“虽然我个人觉得伤口真的不怎么深。”   其实伤口真的不深。   毕竟叶丹青及时赶到,加上徐卿的指甲也没多少长。如今他脸上的痕迹也不过只是比一般的指甲划痕稍微深一点,隐约见了肉。   哪个破皮的伤口不见肉的?   徐卿刚想说点什么,熟悉的尖叫声再一次萦绕在耳边,那声音比方才还要尖锐,震得人耳朵疼,徐卿眼睛一瞪,张口便是一声骂,“草,老子就说了之前的尖叫声不是我传出去的!”   岑言和谢南锦对视了一眼,前者低头,“徐少,你先待在这里?”   “不要,我跟你们一起。”   闻言,岑言也不再犹豫,立刻便循着尖叫声的方向而去。   谢南锦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最终却还是跟上了。 第17章   岑言三人从影院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行色匆匆的叶丹青一人两鬼。叶丹青是真的着急,迈得步子大,频率又快,差点把岑言给撞出去。若不是谢南锦及时拉了一把,岑言必定一屁股坐在地上。   叶丹青撞了人,愣了一下,“G,闺女你没事?”   岑言在谢南锦的力道下站起身,一张小脸没什么表情,她摸了摸胸口,道:“我有事,我肋骨差点断了。”   叶丹青脸一红。   虽然他说的和岑言说的不是一回事,不过他也怪不好意思的。反应过来的叶组长连忙拉着岑言上上下下看了好一会儿,见着岑言面上没受什么伤,却依旧有点不放心,“爸爸刚才听到你的尖叫声有点着急,没想到倒是把你撞到了。”   岑言的注意力全在叶丹青的前半句话,她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和谢南锦对视了一眼,她说:“尖叫的不是我。”   叶丹青:“啊?”   “之前尖叫的也不是我。”徐少挤进叶丹青和岑言的中间,指着自己的鼻子颇为认真严肃的开口,他说着,又有些委屈,“爸爸,我都毁容了你也关心我一下,岑小言才一声尖叫,你就紧张的要死。”   叶丹青没心思跟徐卿瞎扯,大手盖在徐卿的脸上一把将人推开,冷酷无情:“岑小言是亲闺女 ,你是垃圾堆里捡的。”   说完话,他转头直接将目光放在了谢南锦的身上,虽然谢南锦此刻表情很淡定,但叶丹青依旧皱起了眉,“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南锦懒洋洋的掀起了眼皮,一直握着岑言纤细手腕的手才慢条斯理的放下,他慢悠悠的回答,“哪个小鬼在捣蛋吧。”   话音落罢,尖叫声再次响起――   岑言的眼前忽然多了一个缓缓走来的人,那人的模样看得不真切,却能看清对方的身形高挑,好像和记忆中的哪个人都点相似。   那人越走越近,她努力的想看清他的长相,却始终都没有成功。   那人忽然朝着岑言伸出了手。近距离的观察,对方的手颜色格外苍白,手指清瘦修长。岑言眨了眨眼睛,她缓缓地也伸出了手,纤细的手指扣住了对方的手。   冰冷的凉意透过肌肤传进岑言的每一根脉络,仿佛要将她浑身都冰冻起来。她身子猛地一个哆嗦,眼神唰一下便清明了。   然后,她对上了四双诡异的眼睛。   叶丹青、徐卿和晏婴季青两个人两只鬼一脸错杂的看着她,眼中透露出来的意思让岑言有些迷茫。只是,等到她微微转头,垂下眸子――   她的手死死的扣住了谢南锦的手。   再抬起头,她对上了一双满含笑意,风流潋滟的桃花眼。   岑言觉得这一刻她的血液都停止流动了,只一会儿的时间,红色从她白皙纤细的脖子上开始蔓延,沾染上了整张脸。   岑言:“……”   真是……日了鬼了。   她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嗓子一片沙哑。   谢南锦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看她,也不主动甩掉她的手,而是用浅淡又仿佛带了几分亲昵的嗓音笑问她,“还要牵一会儿吗?”   岑言二话不说红着脸将手给松了。   叶丹青站在一旁看看谢南锦,又看看满脸通红的岑言,干咳一声吸引了后者的注意力,“闺女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岑言拍拍自己的脸,冰凉的手贴在滚烫的脸颊上,两种极致的温度交织,倒是让她稍稍平缓了一下心情。   岑言对于方才发生的一切有些难以启齿,最终却依旧实话实说。   听罢之后,季青率先开口,他顶着一张娃娃脸用无辜的语气反问道,“为什么出现的那个人是老大?”   岑言面无表情:“不知道。”   *   闹了这么一出,岑言有点尴尬,她换了个位置,走在了徐卿的身侧,微微皱着眉头使劲的思索这艘游轮的记忆。   《死亡预警》之中,烟海上的这一艘游轮的确来自五百年前,属于当时欧洲一个极其有名的世家德雷尔家族。德雷尔家族其实是个贵族家族,但附庸中有造船家族,他们为德雷尔家族提供了外出旅行的船只,也就是如今的这个德雷尔二号。   二号前当然还有一号,但是书中没有对此有太详细的说明。   不过这个德雷尔二号的故事倒是很详细。   只是――   上了游轮,岑言才发现不对劲。五百年前,哪来的影院?   这个问题,她也问过谢南锦,对方却只用含糊的语言略过了。   她停下脚步,转身走向了另外一边。   徐卿看了她一眼,也没制止她,只是让她小心些。   这艘船毕竟有些古怪。   岑言应下后回到了甲板上。   她站在甲板上,海风迎面吹来,吹得她眯起眼睛。耳边隐隐有什么人说话的声音叽叽喳喳的响,像是筑巢的小麻雀,吵得人耳朵疼。岑言的眼前一下子又模糊了。   她再一次看到一人缓缓地迎面走来。   然,那人和谢南锦却完全不同,对方很瘦,身子骨嶙峋,他弯起身子,脊背高高耸起几乎穿透了衣服。他手里拖拽着一个什么重物,一步一步的拖着沉重的脚步走来。   大约过了五分钟,他才走到岑言的面前。   岑言沉默站在原地,没有动身,而男人却动作缓慢的抬起了头,露出一张满是鲜血的脸。   鲜红的液体在他脸上像花绽放,有几滴落入了眼珠和嘴里,他咧嘴笑得时候,脸上的血便流向了白牙。   岑言眼睁睁的看着他笑了片刻,忽地一用力,太阳穴和脖颈上青筋暴起,手腕抬起,一把巨大的沾血的斧头迎面而来!   锋利的刀刃唰的一下划过岑言的脖颈――   那一刻,岑言都能感觉到鲜血喷洒的炙热。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死死地捂住了脖子,鲜红的液体从她指缝中流出,落在地上,‘滴答’一声粘稠又}人。岑言不受控制的将自己的脖子捂得越来越紧……   几秒钟之后,她猛地松手,跪在地上拼命咳嗽。   岑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除了被自己捂得有点疼之外,其余什么伤口也没有。反应过来后,她心知方才只是一场意外,没多想便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一站,她愣住了。   视线所及范围内,是甲板的角落,上面堆着数不清的尸体。   岑言的脑子一时间有些懵逼,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痛感明显,说明她没在做梦,相反她还很清醒。   所以――   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站在原地想了想,最终还是上前走了过去。   堆在角落的尸体比岑言的人还高,一条手臂落在她的眼前,忽地又滚落了一个脑袋下来。那脑袋滚了几圈,砸在岑言白色的板鞋上,终于停下。   一头黑色的短发,眼睛瞪得大大的,面色青白。   看着是一张不过二十来岁的脸。   她低头,忽然听到‘哐’一声,高高堆起的尸体发出奇怪的声响,腐尸的臭味引来了海鸟。浑身漆黑的鸟两三只落在甲板上,它们用红色的眼睛瞥了一眼岑言,单脚蹦着钻进了尸体堆里,大快朵颐。   岑言看着尖锐的鸟喙撕扯着尸体的胸口,兹啦一声扯下巴掌大小的肉块,里面隐隐露出几条白色的蛆,她面色一变,没忍住,转头就走。   从胃底翻滚着上涌的反感让她无力的靠在栏杆上,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棒棒糖。   手指刚一拽上棒棒糖的糖纸,一旁便多了一只手,熟悉的瘦长手指接过棒棒糖,动作优雅的撕掉了糖纸,用一种不怎么温柔的动作塞进了她的嘴里。   岑言抬头看去,谢南锦正抱着双臂看她。   男人问道,“还好吗?”   她感受着嘴里甜腻腻的黏糊感,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方才那恶心的画面,面色又是一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对着眼前的鬼点了点头。   将棒棒糖嘎吱嘎吱咬的稀碎,她才沙哑着嗓音问道,“谢组,你怎么在这里?”   自那尖叫声引起了他们的怀疑之后,二组三组便分开行动了。   三组去了大厅看那诡异的佛像,而二组则是立志将整个游轮都摸清楚。   如今谢南锦出现在这里,让岑言心中有了另外一种想法――   “那个佛像,你们研究好了?”   “没有。”谢南锦回答得理直气壮,下一刻面对岑言那一脸‘没研究出来你怎么有脸出来瞎晃悠’的表情,他顿了一下,淡淡道,“听到你的尖叫声就出来看看。”   “我又发出尖叫声了?”岑言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   谢南锦一本正经点头,他对上岑言的眼睛,见着那双浅灰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还带着点怀疑和不相信,他忽然笑了,“岑言,你没看到你鞋子上有东西吗?”   岑言低下头。   白色的板鞋上确实沾上了点东西。   红色的血。   她张张嘴,还没说话,谢南锦再次开口问道,“你刚才遇到什么了?”说话间男人上前一步,冰凉的指尖轻轻的碰了碰她的脖子,桃花眼微微眯起,“这里还有痕迹。” 第18章   冰凉又柔软的指腹印上岑言的脖子,她下意识便后退了一步。   谢南锦也不在意,只是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无奈之间,岑言指了指甲板,“我刚才看到那边堆了一堆尸体。哦,还有,有个人拿着斧子朝我脖子砍。”   谢南锦眯起眼。   沉默之间,船舱内探出一个脑袋,晏婴一眼看过来,轻而易举便发现了岑言和自家老大之间的诡异气氛,他眨眨眼,毫不犹豫的打破:“老大,叶组他们发现了一个放满镜子的房间。”   “镜子?”岑言问道。   晏婴点点头,“具体的我暂时也不知道,季青已经过去了,我来找你们去看看。”   “那我们也走吧。”   话音落下,晏婴在前面带路。岑言刚想跟着走,身旁的谢南锦一把拽住她的手,在小姑娘疑惑的眼神下,他单膝跪在她身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轻轻将她鞋面上的痕迹擦去。   晏婴在前边走着,转头没见着人,又折回来。   看到两人的动作,他连忙又缩回了脑袋,站在原地低头等着。   谢南锦站起身,语气远没有动作那般暧昧,反而平淡得很,“被你叶爸爸看到会担心的。”   岑言看着他,眨眨眼。   原本旖旎暧昧的气氛顷刻间就被谢南锦嘴里的三个字‘叶爸爸’给冲得一干二净。   她叫叶丹青爸爸的时候没觉得哪里奇怪 ,放到谢南锦这边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船舱的一层都是房间,每个房间的褐色大门上都挂着一个门牌,上面带着不同的数字和名字。晏婴看了看,小声的说了句,“这上面的名字是有什么含义吗?”   岑言:“德雷尔家族的族人名字。”   晏婴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显然是没想到岑言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他冲岑言眨眨眼睛,“嫂子,你怎么知道?”   岑言:“我不是你嫂子。”   顿了顿,又回答了对方后面的问题,“我去查了德雷尔二号这艘游轮的信息。”   晏婴立刻了然。   说话间,三人已经在一个门前挂着茱莉亚名字的房间站定,房间的门微微息开,露出一条缝。晏婴推开门,一看,瞳孔瞬间紧缩。   不怎么宽敞的房间内,几乎每隔三十公分的距离便放着一面大镜子。   “这……这房子里住的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晏婴无语的抽搐了下嘴角,眼中带着点不可思议,“谁在卧室里放这么多镜子?真不怕一睁眼就看到镜子里有镜中影闪过?”   “镜中影?”   “哦,记载中有一种鬼会寄居在镜子里,有时候他们无聊了会在镜子里钻来钻去,就跟你们人类小时候玩的捉迷藏一样,我们叫他们镜中影。”晏婴体贴的解释,原先他是打算将这个表现的机会送给自家老大的,但是他等了几秒也没见他们老大有开口的意思,便主动解释了。   岑言点头间,又将整个房间环视了一圈。房间内的镜子乍一看都有几十面,灯光落下时候产生的反光刺得人眼睛疼,岑言微微撇开头。   “话说回来,叶组他们呢?”   话音落下之时,谢南锦已经走到了其中一面镜子的面前,他低头兀自盯着镜面,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的笑容有些奇怪。   忽的,他敲了敲镜面,嗓音低沉,“别躲着,出来见人。”   岑言只愣了一秒,便反应过来谢南锦叫的应该是方才晏婴嘴里的寄居在镜子里的镜中影 。   三人站在镜子面等了约莫五分钟,岑言没忍住开口了,“真的有鬼?”   “有呢。”一道娇娇的奶声奶气的声音忽然在岑言耳边响起,紧接着镜子里便缓缓浮现出了一道身影,像平静的湖面忽然被打破,层层波纹下钻出了一个红裙小姑娘。   小姑娘是典型的西方面孔,绿宝石般的眼睛,眼窝深遂。她穿着红色的束腰长裙,袖口和裙摆都十分宽大,里头衬着白色和金色的丝绸。   这是――   岑言的脑海中闪过一道什么,她望着女孩,“茱莉亚・德雷尔?”   小姑娘闻言,立刻探过来一个脑袋,她额头和肉嘟嘟的脸蛋仿佛被什么东西挤压,有些变形,然这也不能改变小姑娘喜悦的事实,她冲着岑言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又露出两排白牙,“你怎么知道呀?”   “猜的,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应该是这个名。”岑言面无表情的睁眼说瞎话,这本事让谢南锦都错愕的看了她一眼。   相比之下,晏婴就比较实在了,他冲着岑言竖起一个大拇指。   小姑娘没注意到其他人的动作,她一直都好奇地盯着岑言,忽地,小姑娘道:“你和我姐姐真像。”   岑言:“哪里像?”   小姑娘说:“骗人的样子。”   岑言嘴角的笑容一僵:“……”   茱莉亚仿佛没看出岑言霎时间的无语,歪着脑袋,一根细白的手指戳了戳自己肉嘟嘟的脸蛋,笑嘻嘻说话,“我哥哥说,丹妮斯每次对我笑的时候就是在想怎么杀了我。可是好可惜哦,她临死之前愿望都还没实现呢。”   茱莉亚说着便皱起了小眉毛,模样有点纠结,“前段时间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好惨。脑袋和身子只有一张皮连着,姐姐,你也想变成她那样吗?我可以帮你哦。”   岑言转头看谢南锦,只见男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注意到她的视线之时,有种想笑却使劲憋着的感觉。她抿抿嘴,直接放弃,“谢组,这个小魔头交给你了。”   谢南锦终于笑出了声,他苍白瘦长的手指撑着下巴,眉眼之间尽是温柔的笑意,“岑言同志,你这哄小姑娘的本事不行啊,以后生了孩子可怎么办?”   岑言冷笑一声,“交给你带?”   晏婴:“?”   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刚才还说不要叫大嫂,现在都生孩子了?   明明知道岑言只是嘲讽他,谢南锦却依旧应下了,他笑得懒洋洋,“行啊,你负责生,我负责教,挺好。”   “你们在说小妹妹吗?茱莉亚不喜欢小妹妹。”突兀的声音炸响在三人的耳边,立刻便吸引了岑言的注意力。   茱莉亚似乎有些激动,白皙的小脸上浮起了一层浅红。   她碧绿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岑言,笑着笑着牙齿忽然变得尖锐,嘴巴一动,牙齿便直直的嵌入了下嘴唇,血立马向四周溅起,将她整张脸衬得诡异无比。   岑言嘴角一抽,心想这小鬼还知道爸妈生了弟弟妹妹就要跟她争宠了,刚想出口安慰一下这吃醋的小家伙,茱莉亚的声音却比她提前响起。   她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脸是如何的恐怖,只是继续笑着,白牙上满是血,更阴森了,“妈妈说还有两个月我就有妹妹了。”   “可是,妈妈突然从楼梯上摔下去了。他们给妈妈准备了一个葬礼,所有人都穿了白色的衣服,哥哥说以后我结婚也可以穿白色的裙子。那时候的我一定很漂亮。”   小姑娘仰着小脑袋,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憧憬。   然而听懂她言语的人却是浑身冰冷。   晏婴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小声的问了声,“你妈妈怎么会突然从楼梯上摔下去?”   “是茱莉亚让斑比把她推下去的哦。”   “斑比是谁?”   “斑比就是斑比,斑比好可怜,斑比被丹妮斯打死了呢。”   岑言想了想,脑海中似乎出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年纪尚小的小姑娘可爱天真得像芭比娃娃,可她却对妈妈怀上的弟弟妹妹怀恨在心,她以为有了妹妹,妈妈就不会再喜欢她了。于是她趁着妈妈下楼的时候,狠狠地踩了斑比的尾巴,斑比惊慌失措之下朝着楼梯而去,妈妈被吓坏了――   慌忙之中,她一脚踩空了台阶,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楼梯下,都是血。   岑言再次看向茱莉亚的时候,眉微微皱起,她注意到晏婴还有些迷茫的表情,提醒了一句:“斑比是一条狗。”   晏婴眨眨眼,“你怎么知道?”   “猜的。”岑言耸耸肩膀。   茱莉亚笑嘻嘻的点头,“是哦。”   晏婴沉默的盯着茱莉亚看,他觉得国外的小鬼真的有点厉害。以前他遇上的小鬼都是被人残害致死,最终落得无□□回的下场。没想到如今有只小鬼心肠这么歹毒。   “我暂时不想听你以前的故事,之前走进来的那三个人呢?”谢南锦在寂静之中忽然出声。   这一句话,让晏婴和岑言立刻便反应过来了――   叶丹青两人一鬼消失很久了。   按道理说,是叶丹青让岑言他们过来的。可现在他们过来了,叶丹青本人倒是不见了。   叶丹青总不至于想着跟他们玩捉迷藏吧?   “我不知道呀,不过你们可以去找他们哦。”茱莉亚从一个镜子中转移到另外一个镜子,那镜子靠近岑言,岑言一低头便看到小姑娘脸上诡异的笑容。她一惊,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一步,然而却已经来不及了。   岑言的小腿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拽住了,腿上一道力道将她整个人往不知名的地方拖去。 第19章   岑言醒来的时候,后脑勺有点疼。不久前她被拖着进镜子的时候,她的后脑勺似乎撞到了什么,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她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她眼前还有点花,花了许久时间才慢吞吞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   岑言倒是不怎么担心在镜子里遇到什么危险情况,她记得《死亡预警》中对于茱莉亚的描写只是说对方还是个孩子,做什么事情都是孩子心性,整个德雷尔家族,只有这么一个小姑娘是没有恶意的。   额。   岑言现在对此持怀疑态度。   她站起后,站在原地环视了一圈四周。她站在一片空地上,周围是黑漆漆的一片,头顶偶尔有两缕光线闪了一下,最终却又消失无踪。   岑言朝着右边走了一会儿,耳边响起了茱莉亚的声音。   “姐姐,你怕黑吗?”   茱莉亚的嗓音从四面八方钻进她的耳朵,岑言也不紧张,她寻了一个台阶直接坐下了。她还记得小说里好像有一幕是夏灿进入了镜子里,但最终还是安全的出去了。夏灿离开镜子的时候,还带走了茱莉亚。   她对茱莉亚是没什么兴趣,不过她愿意安全的离开这里。   岑言挑了挑眉,“怕黑你就给我开灯?”   茱莉亚嘻嘻笑了一声,“才怪,你要是怕黑我永远都不给你开灯。”   这是什么毛病?   岑言好笑又无语。   气氛安静了半晌,茱莉亚似乎有些难以忍受过分的安静,一阵风飘过,她便趴在了岑言的肩膀上,一只冰冰凉的小手贴在岑言的脸颊上,她忽然长大嘴巴,用小声又诡异的语气拖长了调子:“有鬼呀――”   岑言抽了抽嘴角,手指扣住了小姑娘细得过分的手腕,不需要用力便将茱莉亚拖到了自己的面前。   虽然黑,不过两人靠的近,岑言也可以看到茱莉亚的脸。   她伸出另外一只手戳戳茱莉亚的小脸,打着商量,“我们玩个游戏,如果我赢了你就把我朋友还给我?”   “那如果茱莉亚赢了呢?”   “那我就陪你在这里继续玩。”   茱莉亚歪着脑袋看她,“那好吧,我们玩什么?”   “你想玩什么?”   “我们玩大家来找茬吧!”茱莉亚的一双眼睛都亮起了起来,她小手一挥,漆黑的空间瞬间亮了起来。   岑言这才发现,她此刻正站在一个四面被镜子包裹的环境中,而她屁股下的台阶――   一片血淋淋。   岑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好一会儿。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她伸手摸了一把,手指还是一片白皙,似完全没沾染到那鲜艳的红。   茱莉亚发现她的小动作,笑得很开心,“哥哥说过,女孩子要干干净净的。”   哦。   所以这血是假的。   岑言放下了心。   不过,这个大家来找茬是什么玩意儿?   岑言一脸懵逼的时候,只见茱莉亚已经飘到了她的面前,闭眼再睁眼之时,叶丹青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应该说,是四个叶丹青。   每一个叶丹青都长得一样,连面部表情和动作甚至是衣袖上起球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岑言盯着叶丹青看。   “这四个里面有一个是真的哦,这个真的和其他三个是不一样的。姐姐加油呀。”茱莉亚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缩小成巴掌大小,晃悠着两条小腿儿自来熟的坐在岑言的肩膀上,她一只小手扯着岑言耳边的短发,看上去有点兴奋。   和她相比,岑言现在的表情简直是苦大仇深。   虽然她叫叶丹青爸爸,但是他们认识的时间还不超过一周。现在,她要从四个叶丹青身上找出不同来?   开什么玩笑?   抱怨归抱怨,岑言到底还是认命了。   岑言自认为自己眼神还不算太差,但是真正去找不同的时候,她还是崩溃了。   见状,茱莉亚也有点为难,她仔细思考了一下,小手一挥,四个叶丹青变成了四个谢南锦。   身材修长的男人闭着眼睛安静的站着,眉眼看起来十分温和。不可否认,谢南锦这种人真是越看越好看,还看不腻的那一种。但是这不代表她能找出点不同来。   岑言:“找茬是能力问题,不是你换个人我就能找到。”   岑言尝试着一本正经地和茱莉亚讲道理,但是和鬼讲道理的结果完全不用想。茱莉亚只用两句话就把岑言给怼了回去――   “哥哥说爱人之间发生的任何一点变化,对方都会知道。”   岑言:“????”   岑言:“但他不是我爱人。”   茱莉亚小手指着她鼻子:“你们都要生孩子了。”   岑言:“……”   不管跟哪只鬼,都没什么好说的。   岑言只好认真的盯着四个谢南锦看,她背着双手站在谢南锦面前,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茱莉亚这小家伙竟然在给她出主意,“你可以用手摸摸有什么不同。”   你这他妈是教我耍流氓!   岑言咬牙,倔得像头驴,就是不用手。然而倔到最后就是疯狂的打脸时刻,她几乎是自暴自弃的从男人的额头看去,手偶尔碰一碰,感受着四者体温是否有什么不同。   岑言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将四个谢南锦对比了一遍,什么不同都没发现。   她回头看了眼坐在地上的小姑娘,神情冷淡的问道,“你不要告诉我还要把他们的衣服脱下来看看?”   茱莉亚快速捂住自己的眼睛,指缝却大得瞎子都能看到她藏在手指后的眼睛,偏生小姑娘还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分外无辜:“茱莉亚不会偷看的。哥哥说小孩子不能看大人之间羞羞的事情,不然以后就没有糖吃了。”   岑言眼角一跳,手忽然伸进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最后掏出了一根棒棒糖,她拿着棒棒糖冲着茱莉亚晃,脸上一改之前无法面对现实的颓靡,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道:“打个商量,你应该还没吃过棒棒糖吧?我请你吃棒棒糖,你告诉我这四个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岑言一将棒棒糖掏出来,茱莉亚的眼睛便黏在上面下不来了。   小姑娘盯着棒棒糖,嘟起了嘴。她想吃,但是她又不想给岑言开后门。   茱莉亚在棒棒糖和原则之间徘徊三秒钟,果断选择前者。她飘到岑言面前,将棒棒糖顺走,又一挥手,四个谢南锦变成了两个。   岑言:“?”   茱莉亚嘿嘿笑着将棒棒糖藏在身后,无辜的回望,“茱莉亚已经给你减小难度了。”   岑言差点气笑,她竟然被一个小鬼头给框了。   岑言有些踌躇,却被茱莉亚的下一句话气得只能上手――   “茱莉亚友情提示,不同真的在衣服下面哦。”   岑言:“谁给你出的馊主意?”   茱莉亚不说话了,眼神却愈发的无辜。   无奈之间,岑言咬着牙,手指几乎颤抖得触碰上了男人的衬衫纽扣――   真的要解?   岑言完全不敢想象她解扣子解到一半谢南锦忽然睁开了眼睛那会是如何恐怖的一幕。   “姐姐,外面天都黑了。”茱莉亚在身后提醒,让岑言一度觉得这小家伙是真的讨人厌。   岑言终于狠下心去解了男人的扣子,扣子从第一颗解到最后一颗,岑言早已从羞涩变成了麻木。她甚至觉得这会儿即便要她解谢南锦的皮带,她都可以面不改色的完成这个任务。   谢南锦的衬衫微微敞开,岑言瞥了一眼注意到内里苍白的肌肤,她连忙干咳一声,回头问茱莉亚,“可以了……吧?”   离她约莫两米的距离,一身酒红色休闲西装的徐少面色错杂的站着,他眼神诡异,嘴角紧紧抿起。   有那么一瞬间,无数弹幕在徐少的脑海闪过――   “我日?什么东西?”   “岑言想干什么?她竟然脱谢南锦的衣服?”   “她是不是觉得现在谢南锦闭着眼睛她就可以霸王硬上弓?”   “难怪岑小言不喜欢柳清随了!”   “但是为什么要让我看到!麻麻说看到污秽不堪的画面会长针眼的!”   “你……”徐卿张张嘴,又闭上,半晌才盯着岑言已经尴尬得没什么表情的脸继续问道:“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岑言:“……不用。”   徐卿:“哦,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看这种,要不我还是走远点。那什么,我也不知道走着走着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闭嘴。”岑言扶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另外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岑言整个人都惊了一下,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蓦地转头,只见原先紧闭双眼的谢南锦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他单手扣着衬衣扣子,似笑非笑的看她。   岑言:“……”   人生有多坑爹不必她多说了。   如今当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中间还有一只看戏看得狂拍手就差尖叫的茱莉亚小鬼。   岑言愣了三秒钟,放弃了,她抽着嘴角对谢南锦道:“事实就是你长得太好看了,我一时被美色蒙蔽双眼,想要对你下手,可以了吗?”   谢南锦微笑:“行吧,不过下次不用趁我睡着的时候。我会主动配合的。” 第20章   随着真正的谢南锦清醒,另外一个复制品已消失在镜子内。   岑言看着那复制品化为尘埃,被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吹散,散落在每个角落。   茱莉亚似乎没察觉到镜子内的气氛诡异,她有些可惜地歪头看朝她迎面走来的谢南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他可以自己醒过来?”   岑言经历刚才那操蛋的一刻,尴尬之余强忍着吐血的冲动,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的表情,以此来显示自己是真的淡定,而不是装逼。她思考一会儿,道:“谁知道呢。”   谢南锦走到岑言的面前站定,他俩身高差的多,男人微微俯身的时候,几乎将她纤细的身子给圈住了。谢南锦凑近她耳边之时,都能感觉到小姑娘紧张的摒住了呼吸――   他敛眸无声的笑,手指拽住茱莉亚的小裙子,又后退了一步。   低头对上岑言浅灰色的大眼睛,谢南锦挑眉,“借她用用。”   岑言顶着茱莉亚愤怒的大眼睛耸耸肩膀,“随意。”   茱莉亚:“坏女人!”   岑言冲她微笑。   谢南锦似乎有什么悄悄话要和茱莉亚说,揪着茱莉亚的衣领任由对方腾空甩动两条小短腿儿就往一侧走。见状,缩在角落里立志不打扰岑言和谢南锦谈情说爱的徐少悄悄地迈开步子,跟只蜗牛似的慢吞吞挪到了她身侧。   他伸出手指轻轻的点了点岑言的肩膀,岑言回头一看他的表情,张嘴便道:“那小鬼忽悠我说找不同,衣服也不是我想脱的。我看着像那种饥渴的女人?”   “像是挺像的,不过你放心,徐少依旧无条件相信你。”徐卿一脸慈祥。   岑言:“你还是闭嘴吧。”   两人没说几句话,谢南锦便又回来了。对上两双眼睛,他慢条斯理的将茱莉亚放回到岑言的肩膀上,道,“待一会儿,最多两个小时,我们就能出去了。”   “还要两个小时?”   “这小家伙为了把我们拖进来,力气花得差不多了。先让她把其他人带过来。”   两个小时之后,众人集合完毕,每个人看上去过得都还不错,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闭眼睁眼后,他们已经站在茱莉亚的卧室了。   小姑娘从镜子里探出一个小脑袋,两只肉嘟嘟的小手紧紧的拽住镜子边框,她眨着水汪汪的碧绿色眼睛看着在场唯二的女性,“姐姐,你要走吗?可不可以带上我?”   岑言愣了一下,她疑惑道:“我能带你走?”   “我可以附身在你任何一件饰品里。”   闻言,岑言摸了摸耳朵脖子和手腕,手下的肌肤一片光滑,什么饰品也没有。她哪有钱给自己买好东西戴?   “我……”   岑言的后半句话彻底卡在喉咙里,她瞪大眼睛――   谢南锦朝前跨了一大步,岑言往后退了一步,小腿抵上大床一边不可遏制的软了一下。她的腰落在谢南锦的手下,男人兴味十足的看她惊慌失措的表情。   半晌,他才笑着说:“放心,我就算要对你做什么,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说着,男人一只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耳垂,炙热滚烫下,一枚冰冷的耳钉刺穿耳肉嵌在了上头。做完这一切,谢南锦才后退着空出一块令岑言感到安全的距离。   “这样就行了。”   茱莉亚趁着几人不注意,立刻钻进了耳钉里。   岑言:“?”她同意了吗?!小崽子!   *   “天黑了。”   几人坐在甲板上,吃着外卖。外卖是徐少点的,来自帝都最有名的一家中餐厅。直到今天,岑言这个穷逼才知道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外卖是餐厅工作人员开着快艇送到游轮上。   当时站在游轮甲板上的两名协助调查的海警眼睛都瞪圆了。   叶丹青靠在甲板上,抬头,天彻底黑了,海上的夜空比在城市中央看上去更宽阔。不过今天天气不是很好,万里星空缺了个星字。   “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去岸上休息。明早再上游轮。”徐少毫无优雅形象的盘腿坐在甲板上,手里捏着个鸡腿,端起红酒杯慢吞吞道。   晏婴瞥了一眼,真心佩服徐少的生活,点个外卖还要带酒。他摆摆手,“万一明天早上这艘游轮就消失了呢?”   说得也是。   徐卿哦了一声。他扯过纸巾胡乱的擦擦手,又问道,“那两个和我们并肩作战的大兄弟呢?饭还没吃,怎么就跑没影了。”   “那你去找找。”   徐卿无语看叶丹青,最终却还是同意了。   他在游轮外面绕了一圈,又走进一层。   大家都在甲板上坐着聊天,一层却安静得连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徐卿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要是转身就走未免显得太不男人了点。他在心里冷哼一声,又挺直了后背往前走。   一路路过几个房间。   他眼角余光一瞥,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立刻便停下了脚步。转身,目光落在了面前的门牌上。   这门牌怎么是反着的?   他分明记得自己和叶爸爸将所有房间都扫了一遍的,每个房间的门牌都摆得不能再正了。   难道是之前晏婴带着岑言和谢南锦找他们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   或者是其他谁意外开过这个房间?   徐卿先将门牌摆正,他瞅了眼上头的名字,又握上门把手,‘咔哒’一声,锁被打开。他手上的力刚使,背后忽然传来重物落在地面上沉重的‘嘭――’一声。   徐卿再顾不得来这扇门,抬起脚拔腿就朝着声源而去。   被打开的门板微微晃动,最终又撞上,‘咔哒’落回了锁。   徐卿跑了好一会儿,他站在一个通往三个方向的交叉口,寻思着究竟该往哪个方向而去。明明游轮也大不到哪里去,但仿佛稍不用心就会走错似的。   船内昏暗的灯光落在每一个角落,走廊尽头有一道阴影落下来,分成了两片。   徐卿一愣,走了过去。   白色的墙壁上满是血花渐起的放射形状,两名海警身体各分成了两半倒在地上。拦腰一斩后,下半身因为痉挛还在不停的抽动,腰部的伤口喷洒着血。   几分钟之后,六人齐聚。   叶丹青率先没忍住,回头捂着嘴巴干呕。   徐卿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看到的事情完整的叙述了一遍,最后又道,“但是我没看到凶手,不过墙上的影子好像隐约有照出来一把斧子的形状。”   岑言抿嘴,“我好像遇到过。”   说话间,晏婴不经意的抬头,忽然瞪大眼睛,蓦地伸手一指岑言背后,“看你背后!”   墙壁上,一道黑影被无限放大,他的手指细长得过分,骨节分明,手中握着一把巨大的斧子,拖着地面艰难地往前走。   只愣怔的时间,那黑影便消失无踪。   “那是啥玩意儿?”徐卿将疑惑的眼神投向了在场的真大佬。   谢南锦薄唇扯出一个透着凉意的笑,“能是什么玩意儿?不过,这东西出现在这里,倒是有点让人意外。晏婴,去调查一下这艘游轮。”   “我查过了。”岑言忽然举起手,在几人的注视下,道:“德雷尔二号出海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但是当天晚上遭遇了暴风雨。游轮在海上漂了几天,彻底失去了方向。后来,他们遇到了一伙海盗。”   “海盗原先想杀人越货,但最终没有那么做。他们打算将德雷尔二号带回他们的营地。据说途中出现了意外,船上所有人都死了。或许我们可以问问茱莉亚。”   《死亡预警》中关于这一艘烟海游轮的描写到此为止。   事实上方才发生的一切比如这两位海警的死以及突兀出现的黑影已经让岑言意识到事情在往不可知的方向而去。   她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穿错书了――   “那就问一下那个小鬼。”叶丹青道。   茱莉亚被六个成年人围在中间,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一字一字的道,“茱莉亚什么都不知道。哥哥让茱莉亚乖乖待在房间里,一直等到他来接茱莉亚。但是哥哥一直没来。”   “你哥哥一直没找你?”   “是呀。茱莉亚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好害怕。”   “你哥哥叫什么?”   “西里尔。西里尔・德雷尔。”   徐卿颇感意外,他记起不久前自己看到那张翻过来的门牌上写着的便是‘西里尔・德雷尔’。那个房间……   “我们要不去西里尔的房间看看?”徐卿提议道。   其余几人自是不会拒绝,叶丹青打了个电话让人来处理尸体,便随着大部队朝着西里尔的房间走去。   走过一遍的徐少当向导,然而饶了两圈,都没找到地方。   徐少一脸懵逼:“老子的路痴什么时候这么严重了?”   晏婴无语的看他,问道,“所以我们一直在一个地方瞎晃悠?”   “我觉得,应该不是。”岑言说话的时候嗓子有点干涩,她回头看向某个地方,按照晏婴的说法,那里应该有两具海警的尸体,可现在,很干净。她敛下眸子,低声开口,“我们是不是遇上鬼打墙了?”   “鬼打墙?哪只鬼敢在我们面前打墙?” 第21章   晏婴模样自得,叶丹青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打击对方:“现在不只有只鬼在你面前打墙,还杀人了。”   想到那两个突然横尸的海警,叶丹青不由得有些头大。   烟海上的这艘游轮出现的突兀,网友们如今都快脑补出一百万字的小说了。现在要是知道又死了两人,谁也说不准会闹出怎样的恐慌。   谢南锦看了眼两人,他们现在站在一个拐角处,前方走廊两侧都是房间。   他伸手推开了其中一扇门――   大门缓缓打开,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却不是一个房间,而是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走廊。深色的地毯,地上掉落着一些碎屑,向前看去,不远处的白墙上还溅着血花。   “卧槽。”   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自己心情的徐少说出了两个惯用字。   几人朝着前方走去。   这一走,又遇上了个问题。重新找到方向的徐少依旧没能找到西里尔的房间。他在104和106面前站了半天,眼神愈发不对劲。   后背抵在墙壁上,他望向盯着他看的五双眼睛,有点心虚:“我之前真的看到过西里尔的挂牌,上面写着105-西里尔呢。”   是。   “别自我怀疑,事实上我们都相信你。”岑言耸肩,语气悠然,“现在的问题是,105房间去哪儿了。”   没错,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按照一般酒店或者船舱房间的排序,104和106是相邻的,105在106的对面。而此刻,106的对面是一片白墙。   白墙两边的房间分明挂着103和107的门牌。   岑言说完话之后,便戳了戳肩膀上坐着一直晃悠着小短腿儿的茱莉亚,“茱莉亚,没出事以前你哥哥的房间是怎么样的?”   “就是和茱莉亚一样的房间呀。”茱莉亚长大嘴巴,假装咬了岑言戳过来的手指头一口,又飘到了谢南锦的肩膀上。谢南锦身上有茱莉亚很喜欢的气息,之前茱莉亚还小声的和岑言说过。   岑言将此认定为两只鬼之间的气场比较合适。   不过,谢南锦对于茱莉亚的纵容远远小于岑言认知中的那个度。这一点,岑言不知道,茱莉亚这小鬼倒是很清楚。是以每次都让自己浑身沾染岑言的气味,再去谢南锦那边占便宜。   “喂,小鬼。那你现在能不能找到你哥哥?”晏婴对茱莉亚很感兴趣。之前茱莉亚待在岑言那儿,他也不好意思动手。这回可不让他逮到机会了?   晏婴用两根手指头将茱莉亚捏着提起了起来,任由对方在半空中晃着腿尖叫。   对上其他几人‘你欺负小孩子’的表情,晏婴很无辜的回答:“听这小丫头的话,她和她那个哥哥的感情肯定很好,我们就利用这小姑娘来守株待兔嘛。”   季青:“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得提醒你一句,这小姑娘是个变态,她那个哥哥肯定也是。”   “你才是变态,你全家都是变态!”茱莉亚气愤地瞪大眼睛,下一秒眼睛便水汪汪的向岑言求救,“姐姐救救茱莉亚。”   岑言:“我和你丹妮斯姐姐一样,只会骗人。”   岑言这个人其实一点都不记仇,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茱莉亚这小姑娘太欠揍,总是会让岑言不由自主的想要应和季青,气死茱莉亚。   茱莉亚虽然没被气死,但是被气哭了。   “哇呜呜呜――”   不算尖锐但极其震耳膜的哭声让叶丹青手足无措。他没法教训岑言,只能一脚狠狠踹在徐卿小腿上,“你们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干什么!”   徐卿差点也哭了,“我又没说什么!”   “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   徐卿:“……”果然是垃圾桶里捡来的,和岑言这个亲生的没得比。   徐卿气急败坏,又没办法真的做什么,只能一脚踹在墙上泄恨。‘啪’一下,白墙上留下一个漆黑的脚印。   晏婴没忍住笑出了声,“这脚印看着有4……我日。”   目光所及之处,只见白色的墙壁像是忽然被人从中劈了一刀,从正中间裂开了。劈里啪啦一阵后,有墙缝的碎屑落在地面上,徐卿用脚踩了踩,发现踩了个空。   他倏地变得面无表情。经过今天这事儿,他终于明白眼见不一定为实了。所以,镜子里那个胆肥得要脱谢南锦衣服的岑小言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约莫五分钟之后,墙壁露出了一条成人可以通过的小道。   叶丹青回头看了眼三组的成员,见着为首的那位大佬神情淡定,还冲他点点头之后,终于抬起脚跨了进去。   岑言瞥了眼飘在空中还要哭号的茱莉亚,无语的抽了下嘴角,一伸手将小家伙捞进手中,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别哭了。”   “坏女人!”茱莉亚抽噎着骂道,动用双手双脚爬到了岑言的头顶胡作非为。而岑言因为理亏,只能无奈任由对方瞎搞。   谢南锦和她并肩站在一起,低声笑了笑,“这小家伙其实还挺喜欢你的。”   岑言挑眉:“我的荣幸。”   她抬眸看向眼前。他们站在一处卧室内,右手边是一扇门,门上有一块门牌写着105。   这是消失的105房间,也是茱莉亚的哥哥西里尔的卧室。   也不知是茱莉亚的哭声比较有用,还是徐卿那一脚立了功。但不管怎样,目的是达到了。   一眼望去,卧室很普通,甚至连装饰品都没有。和茱莉亚那上百面镜子相比,105显得空旷和寒酸极了。不过,大床前的一张挂在墙上的照片引起了岑言的注意。   她越过一张书桌,走到床头。   “看什么?”叶丹青站在她身后问道。   岑言回头看了他一眼,抿抿嘴后道:“照片。总觉得这个照片有点奇怪。”   “确实挺奇怪的。这不过是艘游轮而已,有特定的房间倒是好说,但是还搞个照片挂着是什么意思?准备定居在船上了?”   岑言:“……恩,好吧。”   叶丹青见她这个反应,有点好奇:“怎么,你和我还不算是一个意思?”   “我只是感到很奇怪,但是具体的奇怪之处我也说不清。可能就像爸爸你说得那样。”岑言冲他眨眨眼睛,一脸可爱的笑。   叶丹青从来不怀疑岑言的长相,看着小姑娘冲他露出柔软的笑容和表情,只觉得心口软软的。拍拍小姑娘的肩膀,他叹口气说了句不着四六的话,“一想到你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会落入哪个男人的手里,爸爸这心里就跟针扎了一样难受。唉。”   屁大点的房间让叶丹青的嗓音清楚的传进了几人的耳中。晏婴几人立马装作不经意的用眼角的余光瞥在场的某位大佬。然,大佬本人却十分淡定,甚至还脸上带笑。   看着有点装逼的嫌疑。   晏婴凑到季青的身边,小声的说了句,“你觉得老大会是那个男人吗?”   “老大是不是我不知道,但你肯定不是。”季青面无表情。   晏婴:“……”你说得对。   闹了一出,几人又安心下来观察房间。事实上这卧室真没什么好看的,所有的一切都很正常。徐少认真转了一圈之后就泄气了,一脸‘反正老子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模样坐在一侧的椅子上。   椅子是红木椅,两边的扶手还刻着龙的图案。   徐卿用手指搓了搓,小声的嘟囔了一句,“造船的到底是怎么想的?名字西式,家具中式。几百年前都流行混搭了?”   “几百年前啥啊。”晏婴拿起白色床头柜上的一个不锈钢杯,“红木椅和这个杯子难道不是几十年前的?”   岑言从叶丹青的身后探出个脑袋,点头,“对,我记得我爷爷一直都用这种杯子。”   “其实我也用。”晏婴笑嘻嘻的看她,又挤了挤眼睛。   岑言沉默两秒,用一种略显疑惑的语气问了句,“所以你是想让我叫你爷爷?”   晏婴同志笑开了花,就差飘飘然了,“乖孙女儿。”   岑言:“……”也不是很懂为什么都要占她便宜。   岑言继续缩回叶丹青的身后,却见谢南锦正盯着墙上的照片发呆。或者,应该用‘思考’来形容。   她想了想,走到他身边站定,还未开口,对方便笑着说:“晏婴让你叫,你就叫?”   “叫声爷爷又不吃亏。”   “那要是叫声老公呢?”男人转身,压低了嗓音。   旁边几个人和几只鬼悄悄竖起耳朵,被‘老公’二字刺激得快要尖叫。   岑言无语看他一眼,转身就想走。男人立刻伸手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对上小姑娘那双不爽的浅灰色大眼睛,笑,“开玩笑的。之前不是说觉得这个照片有点奇怪吗?”   “恩。”岑言点点头,低头看了眼手腕,用力挣了一下没挣脱,对方也没想放过她的意思,她只得瞪着眼睛装作不在意。   谢南锦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   “看看画上的几个人。”   这应该是一张德雷尔家族的合照,两个成年人和三个年纪尚小的孩子。其中穿着小裙子的茱莉亚露出可爱的笑容坐在成年男人的肩头。 第22章   成年男人和女人并肩坐在一起,男人的手微微扶着女人,平静的脸上是淡淡的笑,看得出他们感情很好。而男人的身侧靠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有一双深邃的大眼睛,嘴角带着从容的笑。   女人的另一侧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一头长卷发,轮廓与茱莉亚的十分相似。   不用多想,这黑白照照得明显是一家人。   而这个女孩子,可能就是茱莉亚嘴里的丹妮斯姐姐?   岑言回头想找茱莉亚,环视了一圈才发现这小家伙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她皱了皱眉,寻思着茱莉亚应该不至于受到什么伤害便也随她去了。   回过头,她还记得是谢南锦提出来让她看照片的,她眨着略显迷茫的大眼睛,问道:“照片怎么了?”   岑言的问题问到其他人的心坎里去了。方才谢南锦这位大佬只让岑言仔细看照片,其余几人虽因为好奇也看了,可有一肚子的疑惑,却不好意思说话。   傻子都看得出来某位大佬的意思,他们年纪还轻,暂时不想英年早逝。   如今岑言主动问出来了,晏婴几人立马跟只看见骨头的哈巴狗似的凑了上去。   谢南锦瞥了他们一眼,只道:“中世纪的家庭合照一般很难得。那时候拍照并不像如今这么方便,所以拍合照的大部分原因是家里有人去世了,他们得合影留念。”   话说到这里,在场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就是往上泼一层水泥都能立马给抹干净。   不过,明白归明白,}人还是挺}人的。徐卿隔着外套都能感觉到手臂上窜起的小小疙瘩,他忍不住抖了下身子,又搓了搓手臂,似是不经意的问了句,“那,上面哪个是死的呀?”   岑言几人:“……”   谢南锦挑眉:“不如一起猜猜看?”   “猜中有奖吗老大?休假一个月?”晏婴和季青的眼睛一下子变亮了,天知道特别处虽然有三个组,但一组二组就是个摆设,大事儿都是他们三组处理的。而谢南锦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狗东西只偶尔露面,换言之他们俩已经有整整一年没休假了。   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谢南锦只是淡淡扫他们一眼,又露出一个淡笑,立马让两位小弟歇了心思。   晏婴和季青对视一眼,摆出了一张死人脸。   “要不这样吧,我们来点实际的。谁猜中谁请客吃饭,人均消费1000起的那种。”徐卿拍了下手,眼睛亮得跟头顶的灯泡有得一拼。   但是,这话――   “G,这话是不是哪里有问题?”晏婴脸色奇怪的问了句。   旁边几人面无表情点点头。   最后,岑言举起手,冲着一群人露出极其无辜的笑容:“各位,在下家产两百块,这个游戏可能不适合我。”   晏婴:“?”   岑言表情愈发无辜:“以前不长脑子追男人的时候破产了。”   晏婴:“……你以前眼睛挺瞎的。”   “谁说不是呢。”岑言耸耸肩膀,嘴上说着不参与游戏,目光却再一次落在了黑白照片上头,她一手撑着下巴仔细观察,视线从丹妮斯的身上转移到少年那边。忽地,她皱起了眉。   这少年的笑容看着实在是有点奇怪。   嘴唇勾起的弧度像月牙,僵硬又完美无缺。如果不是从小修炼,要笑成这样怕是有点困难。灯光分散一缕落在他嘴角,隐约还闪着光。   有一瞬间,岑言都要以为死去的那个人就是照片中的少年了。   可也不对。   这少年摆明了就是西里尔,但西里尔存在于茱莉亚的生命各处。   “是不是西里尔?”前方许久没出声的叶丹青忽然转过身,对上几双闪烁着意外之色的眼睛,他摆手,模样看上去有点无奈,“我好像听说过中世纪的这个习惯。至于西里尔这个,我猜的。就看猜得对不对了。”   谢南锦低笑,“看来叶组要破产一回了。”   叶丹青突然意识到什么,嘴角一僵,“刚才嘴瓢说错了,其实我想说的是茱莉亚。”   几人:“……”   “是西里尔没错。他的笑容是旁人摆出来的。”谢南锦说着,让晏婴上前踩在床上将照片给摘了。   几人凑近了看,不知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还是距离太近,一注意到西里尔的笑容,他们便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意。   徐卿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一步,直到后背抵在洗手间的门板上,他才张嘴用带了几分沙哑的嗓音说话,“等一下,你们不觉得有点奇怪吗?这张合照是西里尔死后拍的,又被挂在这里。这就意味着这个房间里住的人根本不是西里尔啊。”   真正的西里尔怕是早就下葬了吧?   “那也不一定。”谢南锦缓缓道,他看了一眼晏婴,眼中带着的那种深邃和意味深长几乎让晏婴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以晏婴对谢南锦的了解,这狗东西用这样的眼神看人的时候就代表着一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偏生谢南锦还跟看不懂自家小弟的表情似的,语气柔和得接近温柔,却又毫不犹豫的支使他,“掀起被子看一眼。”   白色的被褥上还带着方才晏婴的脚印,脚印的存在让这床都变得搞笑起来。然而几人的心情轻松不起来。   晏婴沉默两秒钟,仅用两根手指便捻住了被褥的一角。晏婴的力气大,稍一用力整块被子都被掀了个底朝天。   众人的视线死死的盯着床上的黑印。   那是一块人形的印记,看长度就是一个少年的身量。晏婴和季青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鬼,只一眼,脑中便有了点猜测。   晏婴的脸色有点不好看。   所以他刚才踩在了人家的……虽然隔了一层被子,但心里总有点疙瘩。   “这是什么?”徐卿有点好奇,不知什么时候又挪到了叶丹青的身后,他探出个脑袋,手便要往床单上戳。可惜下一秒便被叶丹青给打了回去。   清脆的‘啪’一声让徐卿眼泪汪汪。然他还没来及抱怨,叶丹青便一个眼神飞了过来。叶丹青这人虽然是二组的组长,不过一直都不是个严肃的人。只有这会儿,表情很难看。   他盯着徐卿,恨不得把这家伙一巴掌呼出去,让他好好进海里冷静下。   “徐少你脑子有问题吗?什么东西都是可以乱碰的?你爸没教你小孩子不能随便乱动奇奇怪怪的东西?”   徐少自知理亏,可就是想犯贱,“你是没教我啊。”   叶丹青愣了一秒,一巴掌就真的呼了上去。   岑言在旁边没忍住,笑了。   徐少最后只能可怜巴巴的捂着自个儿的脸蹭到了岑言的身边,他没好意思把谢南锦给挤出去,只能站在稍后面些的地方,空地不大,他只能踮起一只脚。   后,他又伸出一根手指戳戳谢南锦的肩膀,“谢组,这到底是什么?”   “尸油。”   徐少脸黑了。   他忽然觉得刚才他后爸的这一巴掌拍得是真没什么毛病。   徐卿身子往后一靠,捂着嘴干呕。不知道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等到知道了,他甚至觉得房间内都弥漫着一股子尸油的恶臭味。这股子恶臭味就像是毒瘤似的将徐卿全身缠绕,将他的勒得无所适从。   他脸色发青,眼前冒起了金星。   岑言几人的说话声时大时小,就像几百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徐卿艰难的伸手想要将苍蝇拍走,他想要开口让几人别说话了,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谢南锦感觉到不对劲转头的时候,徐卿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而他的脖子处多了一条黑色的影子,那影子似乎是从墙壁里钻出来的,像是铁环扣住徐卿的脖子后又钻进了另一侧的墙壁里,将徐卿牢牢地禁锢住。   “卧槽!”晏婴一声大叫,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谢南锦此时已经动了,他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匕首,匕首在灯光下泛着银光,刀锋亮眼。然而那黑影的动作却比他更快,黑影又将徐卿狠狠一勒,竟然直接勒进了墙壁内。   墙壁还是那个墙壁,而人却不是之前的那波人了。   谢南锦的脸色冷得都快结冰了。其余几人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这是怎么回事?那黑影是不是就是我们看到的拖着斧头的那个?”叶丹青一边问,心中却已经担心得快要呕血了。越说,他便越觉得刚才那一幕不可思议,甚至觉得自己的便宜儿子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了。   想想那两个被拦腰斩的海警就知道了!   “叶组,先别着急。”岑言倒是先冷静了下来,“应该不是那拿斧子的。不过,我们还是得先办法把徐卿给找出来。谢组,你有办法吗?”   话音落下,岑言几人的耳边忽地响起‘砰砰砰’的闷声,就好像是什么人在砸墙。   岑言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她试探地敲了敲墙壁。   那头,徐少骂娘的声音传了出来:“我操他妈的,看老子好欺负是不是?这狗比玩意儿把我堵在一个黑布隆冬的地方了,岑小言,你大哥要死了!”   岑言:“……” 第23章   “其实我觉得徐少听上去状态还不错,救援行动不必怎么紧张。”晏婴从岑言那里顺了一根棒棒糖,拆开糖纸语气颇为漫不经心。   他是真的不怎么担心徐卿的安危,方才那声吼明显中气十足,不需要任何人紧张。而且相比之下他更想知道岑言同志是不是把身上的钱都用来买棒棒糖吃了。   想了想,他对岑言说:“女孩子糖吃多了容易胖。”   岑言冲他无辜眨眼:“我不会,我不是一般女孩子。”   晏婴:“也是。”不是一般女孩子怎么能和谢南锦看对眼。   晏婴私以为像谢南锦这种骚起来没脸没皮总是说鬼话的男人,鬼生中是肯定不会存在爱情线一说。却没想到是他太天真。   说到底还是岑言这姑娘太不同,所以让谢南锦这个鬼东西看上眼了。   岑言虽然觉得晏婴和自己似乎不在同一个频道,不过这个时候着实也不是讨论胖不胖的时候,她目光继续落在墙壁上,摸着下巴低声问道:“要不要把墙给砸了?”   “砸。”叶丹青点点头。   谢南锦等三只鬼并未反对,叶丹青便离开房间去了船舱,十分钟之后他手里举着个东西回来了。见岑言看过来,他挥了挥手中的扳手,道:“在底下找到的。就是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话音落下,叶丹青也没时间迟疑,操起扳手便狠狠砸向了墙壁,墙修了很多年,哪怕没用力砸上面都自然而然地露出几条缝隙。   哐哐哐几下后,墙壁碎了一块,白色的碎屑落在地面上铺满了厚厚一层,岑言抬起脚抖了抖鞋面上的碎片,又往后退了两步。   叶丹青对过去的方向破了一个大洞,一只手在洞口处徘徊,张开五指又缩回去,疯狂的试探。   毫无疑问,那是徐少的手。   叶丹青见着方法奏效,又砸了两下,却很好的避开了徐卿。最后,整面墙壁被砸得乱七八糟,却完美的画出了一个大张着双手和双腿的人形。   晏婴和季青对视一眼,齐齐地掏出手机拍了个照片。   注意到岑言飘过来的疑惑眼神,晏婴表情淡定,“留着徐少的照片,万一以后有什么用。”   岑言明了,心想说的真有道理。   晏婴却在下一刻又继续道:“岑言同志想不想要一份?到时候我们加个微信,我发给你?”   “好。谢谢爷爷。”   “乖孙女儿不用客气。”晏婴一边笑嘻嘻,一边却冲着望过来的谢南锦眨了眨眼睛,眼中的揶揄之色看得格外分明,让谢南锦顿时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晏婴:“……”   *   要把徐少从墙里搞出来并不是个容易事儿,至少在确定徐少暂时没事之后,叶丹青累得罢工了。   他一把将扳手扔到后头的床上,整个人栽进后头的椅子上,一手搭在腿上一手揉着另一只手的肌肉,面无表情的道:“又不是我亲儿子,我干嘛那么费力?闺女,爸爸年纪大了做不动了,你代劳一下。”   岑言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回答,“他也不是我亲哥。”   叶丹青和岑言的对话旁若无人,三组的三位见着有戏看也不阻止,可传到徐卿的耳朵里,这大少爷立马就炸毛了。   虽然个这墙壁看不见徐少的表情,但岑言猜想对方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怨得脸黑得滴出墨汁来。   徐少张嘴就不优雅的的诅咒岑言:“岑小言,你还是那个岑小言吗?你忘记是谁把你从水深火热的一组中解救出来的吗?你忘了是谁在你落魄没钱吃饭的时候给了一饭之恩吗?你还记得吗?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岑言:“我记得,是叶组。”   徐卿:“……”   话好像也没说错。   是叶丹青在她又哭又饿的时候给了她个棒棒糖,也是叶丹青同意她加入的二组。至于徐卿本人,最多是个连线作用。   徐少被岑言一句话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气得都快哭了。不知过了多久,徐卿才继续道:“你真不救我?你不救我我就诅咒你了。”   岑言刚要上前的脚突然就停了。   她好笑的问:“所以你要怎么诅咒我?”   “诅咒柳清随眼睛突然好了,看上你了!”   徐卿气鼓鼓的一句话让整个房间瞬间就平静了下来,一时之间竟然没人开口说话。晏婴和季青用诡异的眼神在岑言和谢南锦的脸上扫了一圈。   谢南锦淡淡的抬眸,嘴角的笑容看上去很正常。然晏婴就算是用脚趾头都能够猜到这位爷此刻的心情好不到哪里去――   徐卿这哪是诅咒岑言,分明是诅咒谢南锦啊!   要知道岑言当初多喜欢柳清随他们也是知道的,若这个时候柳清随突然迷途知返,还有他们谢组什么事儿?   尽管在晏婴和季青的心中,他们谢老大比柳清随优秀多了。但是感情这种事情,不是一个人足够优秀就可以的。   两人注视着谢南锦的目光在不知不觉之中愈发同情起来。偏生这时候岑言笑了一声,用一种带着几分感慨的语气道:“我今天才认清徐少的蛇蝎心肠。我长这么大,没听过比这个还狠毒的诅咒。”   说完话,岑言便捡起叶丹青扔在一侧的扳手动了。   只是,这时一道突然的响声猝不及防的钻进了岑言等人的耳中,岑言倏地往后看去。叶丹青几人也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   晏婴闭上眼睛又睁开,脸上的表情愈发诡异复杂。   他和季青对视一眼,尴尬的呵呵笑:“那什么,有人上船了。”   “什么?”叶丹青不可思议的惊呼。   沿海上出了事儿,这段时间所有的航行都是被禁止的。不管是大型的渔船或者小型的私人游艇。为了更好的实行,每个码头处都有专门的人守着。   就这样,怎么会有人摸上来?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叶丹青的脑子里已经思来想去猜测了无数种可能。然,他却发现不管是谢南锦还是晏婴或季青,三只鬼看上去都很淡定,完全不像是船上即将发生什么恐怖且无法预测的大事儿的前兆。   叶丹青疑惑地向晏婴投去视线。   晏婴哈哈笑:“那什么,徐少的诅咒蛮灵验的哈?”   叶丹青:“……?”   岑言:“柳清随来了。”   叶丹青更疑惑了,“你怎么知道?”   岑言无奈扶额,她指了指叶丹青的身后,用极其冷淡甚至仔细一听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丝嘲讽的语气道, “叶组,看你身后。如果我的眼睛没有出现任何问题的话,我想出现在你背后的那个人的确是柳组没错了。不过――”   她拖长了音调,目光沉沉的落在柳清随的身上,“我没记错的话,游轮这事儿交给了二组,怎么一组的组长又来了?难不成这回又是要偷鬼了?”   岑言是个姑娘,声音大不到哪里去,但却也够让在场的几人听得分明了。   柳清随的脸几乎一下就黑了。   柳清随当然知道岑言是在隐晦的说他上次和夏灿做的事儿。而今天,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确实也不那么名正言顺。   他沉默地冷眼注视着岑言,许久不说话。也是这个时候,他的身后缓缓走出了一个年纪和岑言相仿的女孩子,穿着一身学院装,正是夏灿。   夏灿在小说里是个活泼性子,又巧舌如簧,如今见着这尴尬的局面也没躲起来,反倒是对着岑言这个前情敌微微笑了笑,嗓音柔和,“抱歉。打扰几位了,是我有事相求,所以才让清随带我过来的。至于上次的事情,我向各位道歉。”   岑言翻了个白眼。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岑言这边没人理会夏灿,让夏灿感到了几分尴尬。为了不让特别处的三组相处得太难看,叶丹青选择硬着头皮缓和气氛。   他对夏灿柔和一笑,眼底有没有笑别人是不知道,不过嘴角的弧度保持得挺好的,“实在不好意思夏灿小姐,我们在处理案子,您这样的普通人过来实在是不符合闺女。你看,要不让柳组先带你回去?你若是想知道什么,等回去再说?”   夏灿似乎早料到叶丹青会说出这一番话,她丝毫不紧张,“叶组长,事实上我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我有一双阴阳眼,从小就能看见鬼。我想,留我在这里你们处理事情应该会更简单才是。”   叶丹青:“……?”姐妹,你听不懂我的话?鬼管你是不是阴阳眼?   “哦?所以以前一组能办好那么多案子,多亏了夏小姐。”岑言无辜眨眨眼。   话说得难听了点,但是谁也不能否认这的确是事实。   哪怕柳清随不愿意承认。   柳清随这会儿没想和岑言去瞎叨逼什么,岑言这种女人就是在欲擒故纵。这会儿他要是回答了岑言,那就真的顺了对方的心意了。   是以到最后,柳清随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岑言,那眼神仿佛岑言是一种令人恶心反胃的蛆虫似的。   “岑小姐抬举我了,清随的优秀整个特别处都知道。”夏灿站在柳清随面前,笑着道。 第24章   岑言随意点头,白嫩精致的脸上满是漫不经心。   夏灿被岑言的表情一噎,差点给气笑了。   岑言这姑娘还真是神奇,先前如此着迷柳清随,如今倒是可以毫不在意地在其他人面前诋毁心爱的男人。因爱生恨了?   夏灿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两个女孩子表面上云淡风轻,你看我我看你的时候还能给对方施舍一个笑容。但背地里的暗流涌动却是谁都看得出来。   你指望情敌能相亲相爱?倒不如幻想着兄弟变情侣。   叶丹青虽然是个感情经历空白的单身狗,但他年纪大了,看见的事儿有的没的也多,是以自认为对于岑言夏灿这种年纪的小姑娘的心思最为了解。   他当然得站在他亲闺女这边,于是他再次开口:“夏灿小姐,这是原则问题。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们的工作。”   夏灿被连着拒绝两次,笑容也装不下去了。   她当然知道叶丹青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完全是因为岑言,只是,岑言配吗?   夏灿的视线若有若无的往柳清随那边瞥了一眼,对方见状,微微拧眉,却依旧上前一步,冲着叶丹青微微颔首,“叶组,我在这里,没有什么原则不原则的。我们不会打扰你们的。”   柳清随在叶丹青面前都带着一副‘老子清高天下第一’的样子。当然,这跟两人在特别处待的时间也有一定的关系。柳清随的年纪虽然比叶丹青小,然到底还是资历深。换作某些等级森严的组织或者国家,说不定叶丹青还要叫对方一声‘前辈’。   叶丹青牙齿咬住腮帮子,有点忍不住了。早就知道柳清随这狗比玩意儿清高得很,如今正儿八经体验一回,真的不爽。   不过,叶丹青还没有开口反驳什么,一旁的谢南锦率先说话了。   “柳组这儿不需要原则?正好,我这儿也不需要情份。劳烦你们滚出去。”说罢,他转身,修长高挑的身子倚在红木椅上,朝晏婴挥了挥手。   晏婴立马了然,二话不说从岑言的手里接过扳手就往墙上砸。   比起叶丹青,晏婴做这个事儿的时候显然更轻松,每次的力道也都刚刚好,不消一会儿的时便将人形墙壁外侧悉悉索索敲下来一片。   几分钟之后,徐卿终于脱离了墙壁。   徐少那一身骚气的红色西装已然沾上一块块灰白,看得岑言嘴角抽了一下。   “徐少怎么会卡在墙壁里?”人群外,夏灿皱着眉,疑惑的问道。   徐卿虽然被救出来了,不过心情却没好到哪里去,他瞥了一眼面带微笑的夏灿,只觉得碍眼。青年走到岑言的身侧,却对着夏灿淡声道,“我们没那么熟,我不想跟你说话。”   这一下,夏灿脸上的笑容是真的僵硬了。   夏灿还记得之前在鬼客旅店见面时,徐卿对她虽然称不上有多么的热络,但必要的礼貌还是俱到的。这会儿……   她抿了抿嘴,似是不经意间往柳清随的身边挨过去一点。不用表露得多么夸张,只一个小小的动作便足以让所有人都对她的委屈感同身受。   岑言将之归结为――女主的魅力。   女主就是女主,女主一委屈,男主立马就站出来了,管对面站着的人是谁,反正你欺负了我女人就是不行!   岑言在靠后的位置看柳清随阴沉着脸说话,“徐少莫不是忘记了,当初在鬼客旅店是谁救的你?还有谢组,我记得这事儿跟你们三组也没关系,你似乎不能支使我让我强制离开。”   “我呸,你救我是因为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柳清随,大家心知肚明没说出来,你也别自取其辱。我们也不是针对你们,游轮这事儿是我们二组负责,跟你没关系,现在你还是离开的好。”徐卿皱了皱眉,很是怀疑为什么岑言以前眼瞎到这种程度。   他用嫌弃的目光瞥了一眼岑言,最后视线不知道怎么的又绕到了谢南锦的身上,他回头冲柳清随笑得特别贱,“谢组和我们好歹是个亲友关系,留在这儿代替我们都可以,你算个啥啊?”   事实证明,徐少嘴炮起来也是相当厉害的。   岑言光明正大的接受徐少请求夸奖的眼神,又光明正大的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   看样子是完全不担心会把柳清随这个前心爱的男人气死。   “亲友?我倒是不知道谢组什么时候和你们有了亲友关系。”   岑言:“我没跟你讲过谢南锦在追我?恰好,我现在同意了。”   顿了顿,岑言笑意盈盈的一字一字问道:“所以,现在柳组还有什么疑问吗?”   一脸懵逼的晏婴和季青以及徐卿、叶丹青:“……”   果然,女人这种生物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   柳清随听到岑言那略带嘲讽的话,只觉得满满的不可思议。当然,特别处的那些言论他都是听得到的,而且当初他还当着岑言的面讽刺过对方。但柳清随还不至于天真的以为岑言和谢南锦有一腿。   谢南锦究竟是怎么样的眼瞎才能看上岑言这种女人?   思及此,柳清随顿时一声冷笑,剑眉下深邃的眼中染上了几分讥诮和嘲讽,他动了动嘴唇,难听的言语立刻蹦了出来――   “谢组以为为什么我看不上岑言这种女人?”   “因为她太优秀你配不上。”谢南锦嗓音依旧是懒洋洋的调子,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十足十的气。至少气得柳清随转身就走。   夏灿也看出来这里没人欢迎他们,沉默了一瞬,忽然嘴角一勾,也没之前那般柔和,笑容怎么看怎么的讽刺,“众位,既然你们觉得自己可以解决游轮的事儿,那我们也不多留了。只希望,几位最后不会后悔。”   两人齐齐离开,徐卿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自己是个救世主。”   岑言默默的在心中点头――   可不是?   小说里的夏灿本就是个救世主的形象。   这里的夏灿若有若无的也会表现出这种特性来。不过,岑言心中倒是有点意外――   女主之所以能成为女主,在某些方面肯定是占优势的。   《死亡预警》这书虽然不主言情,但也看得出来作者是夏灿亲妈。作者亲妈也赋予了夏灿亲和的性格……就是那种低级的人见人爱。   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的?   岑言悄悄得伸出一截手指戳了戳徐卿的后腰,小声地问了句:“因为我所以不太喜欢夏灿?”   “当然……”徐卿意味深长,“不只是因为你。”   叶丹青站在一边点头,“事实上我们也没对那姑娘怎么样。柳青随把她带过来本就不合规矩,说两句正常。不过这姑娘还真是心高气傲。”   “是啊。而且,鬼知道她过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徐卿冷笑,他一手搭在岑言的肩膀上,语气愈发的深重,“像你,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你的心思。但是她不行,有了鬼客旅店那一次,说真的,我对她实在是没好感。”   “行了别说了。我们继续做我们的。”   徐卿哦了一声,并未反对。   事实上,虽然他不喜欢夏灿,但是夏灿最后说的话,他们都放在心上。   要是最后真解决不了导致让夏灿和柳青随看了笑话,那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我怀疑这墙壁里头应该还有其他的尸体,不如我们一起砸砸看?”晏婴提议道。   话音刚一落下,叶丹青等人的脑门上便冒出了一连串的问号。   是他们听错了吗?   “宴哥,这里好多个屋子呢。”徐卿抽搐着嘴角提醒。他完全不敢想象那么多房间,一个房间砸一面墙,到最后会不会他们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刚才叶丹青只砸了一会儿就嚷嚷着没力气要岑言帮忙了。   “你有很多的时间。走吧。”晏婴拍拍徐卿的肩膀,没再说什么话就提着青年的衣领把人给拽走了。   临走时,季青收到了十分隐晦的一个眼神。   他几乎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季青笑嘻嘻的走到叶丹青的身侧,也不在意他们谁是上司谁是下级,揽着叶组的肩膀就走,“哈哈,叶组我们也去旁边看看吧。”   顿时,卧室内只剩下了岑言和谢南锦两人。   好一波隐晦又明显的神助攻。   岑言眉毛差点拧成了虫子,她抬头看谢南锦,谢南锦刚一张嘴,岑言便面无表情的看他,“你是不是又要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了?”   谢南锦:“?”   他发现岑言对他有点误会。   岑言深深看他一眼,最后却又挫败道,“算了。你说吧。”   谢南锦哦了一声,“你说我追你,你今天还答应了。这事儿怎么说?”   岑言:“……”她就知道这个男人说出来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偏生谢南锦还跟看不懂岑言此刻错杂的心情似的,继续道:“没什么解释的吗?你这样污蔑我,我以后真找不到老婆了,你负责,嗯?哦,也是,你已经连我们孩子的未来教育方式都想好了。”   岑言:“?????” 第25章   岑言沉默几秒,几乎是忍无可忍的问道:“谢组,你平时也这么不要脸的吗?”   岑言觉得自己对于谢南锦的认识真的非常全面――   这个男人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明着骚,一直骚到现在。   得亏她脾气好,否则谢南锦这会儿应该挨揍了好几回了。   谢南锦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从岑言嘴里听到那么几个字,事实上他一直都很想知道岑言什么时候会忍不住。没想到竟然是现在。   男人忍不住低笑了一声,他冲着岑言无辜眨眨眼,“只有在你面前才会这样。”   岑言:“那我是不是要说一句是我的荣幸?”   “不用这么客气。”   *   晏婴说到做到,还真的就把整个船舱内的墙都给砸了。六人之中,晏婴、徐卿以及叶丹青季青两队的组合非常努力,干完这一波事儿之后,四人摊在转角口的地上不动了。   每个人的脊背抵着墙壁,哪怕忽然想起不久前他们还在墙上看到了一抹诡异的影子,也不能阻止他们休息。   相比之下,岑言和谢南锦完全是浑水摸鱼。   用晏婴的话来说,就是典型的混子。   晏婴摊在地上,肩膀往一侧塌去,脑袋枕在身旁的季青肩膀上,用了仅剩的力气唉声叹气:“就算知道他们是混子又有什么啥办法呢?谁让谢南锦是我们老大,执掌我们的生死呢?”   徐卿懒得吐槽晏婴同志所说的生死问题,都是鬼了,哪还有生死可言?不过这也不妨碍他接着吐槽自家人,“谁让岑小言是我们叶爸爸的心头好,是我们二组唯一的女同胞呢。”   说罢,晏婴和徐卿对视一眼,齐齐叹了一口气。   谢南锦和岑言一路走来,一路的碎屑和骨骼,白色的碎屑落在骨骼上,岑言一时没注意踩在了那上头,只听到清脆的嘎啦声音――   她缓缓挪开脚,旁边谢南锦用漫不经心的嗓音告诉她真相:“你踩到人家的骨头了。”   岑言当场便黑了脸,场面堪称惨不忍睹。   有了第一次的经历之后,岑言在接下来的前进中小心谨慎了许多。谢南锦就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小姑娘小心翼翼紧张兮兮的踮起脚尖努力避开凶案现场,忍不住勾起嘴角。   “谢组,你这么优秀,是不是也看得出来他们是生前就被缝在墙壁中还是在死后?”   岑言突然的话让谢南锦终于从小姑娘的动作中回过神来,他先是嗯了一声,后又反问道:“你觉得呢?”   “不知道。”岑言回答得理直气壮,让谢南锦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要不是怕吓到岑言,这时候他还真想揉揉她的脑袋。   他笑了笑,“死前死后都有。”   “什么意思?”   “这里的尸体至少有三四十具。如果都是死前就被封到墙壁里,怨灵一定比我们如今遇到得多。我们可能早在踏上这艘游轮的时候就出事了。”   谢南锦嗓音淡淡,解释地却非常详细,“一般情况下,死前就被封进墙壁,怨气会更大些。死后被封进墙壁的话,魂魄很多都已经脱离了**,**被怎么处置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岑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人走到晏婴几人身边的时候,这四位依旧摊软在地上,完全没有形象可言。   晏婴有气无力的瞥了两人一眼,用极其幽怨的语气抱怨,“某人美人在怀,而我,只有一地尸体。”   谢南锦看他,“眼瞎?”   美人在怀?   晏婴:“……”   将墙壁里的尸体全部扒拉了出来,晏婴几人也着实算是有本事,墙壁竟然也没塌陷。于是,累极了的几人各自找了个看上去十分安全的卧室,去休息了。   所有人都绅士的找出了一个看上去最干净最合适的房间让给了岑言这位唯一的女同胞。   岑言的房间很特别,站在窗户前向外面看去的时候,能够看到远处的海天一线,海平面上海鸟盘旋低空飞过,偶尔一头扎进海中得叼起海鱼。   烟海迷雾茫茫,再想看得远一些,就是谈笑了。   岑言拉上海蓝色的窗帘,整间屋子瞬间暗下来,她也没去动床铺,而是缩在沙发上将就着睡。累是真的累了,岑言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内没有一点灯光。   她舒展着身子挪到窗前,拉开窗帘一看,只见外头的天也黑了下来。今日天气不错,夜幕之上满是闪闪发亮的星子。岑言的嘴角刚一扯出个笑容,眼神却忽的一凝――   她换了个位置,勉强能够看到游轮右侧的甲板。   黑黢黢的甲板上,苍白月色洒落一地,隐约照出了两条长长的瘦影。瘦影挨在一起,偶尔还动一下。   寂静的海平面上忽的响起鞋子落在甲板上的嘎吱嘎吱声响。声音被来人压到了最低,却依旧穿透空气轻而易举的钻进岑言的耳中。   是人。   岑言缓缓眯起眼睛,转身披上牛仔外套,又摸索着在房间里掏了点什么东西揣在口袋里。这才悄悄的推开卧室的大门走了出去。   岑言的脚步极轻,甚至为了不引起那两条瘦长影子的注意,她连鞋子都没有穿。   白皙的脚背踩在深色的地毯上,衬得她的肤色有一种牛奶般的白。   岑言走到转角口便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小东西――茱莉亚。   茱莉亚在西里尔的卧室消失之后,岑言也没多在意。茱莉亚本身在这个游轮上待了那么长时间,每个房间都来去自如,难不成还能走丢?   然而,夜幕之下,微弱的灯光下,茱莉亚穿着红色的小裙子飘在半空中。岑言隐约看到她的面前是两个人。   只可惜,人脸太黑,实在是看不清。   忽的,她的身后又传来OO@@的细小动静。浅浅的呼吸声中夹着几分粗重的喘息,重物被拖拽,骨骼嘎啦的响了一声。   几种声响混杂在一起,顿时激起了岑言一身的汗毛。   她甚至都能感觉到身后有人附在她后脖子处呼吸着――   岑言忽的转身,手刚揣进兜里想要掏东西,下一刻一道修长沉重的身子便将她整个压在了墙壁上,圈进了怀中。   带着冰冷又淡薄的水莲花气息的大手捂住她的口鼻,岑言愣了一下,一双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两圈,对上了谢南锦含笑的眸光。   岑言:“……”他妈的,吓得她差点把谢南锦给割了。   注意到岑言这姑娘已经安静下来,谢南锦这才缓缓松开捂住岑言嘴巴的手。撤离的时候,他的掌心轻轻的擦过小姑娘柔软的唇瓣,一种异样酥麻如同小虫子拼命往心头钻的感觉立刻弥漫了男人的全身。   然即便如此,谢南锦依旧面色不改。   他伸手将小姑娘兜里的手掰开,然后牵了出来。   不小心泄下来的月光照亮了这暧昧的小角落,谢南锦看到岑言的嘴唇动了动,她无声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南锦嘴角刚翘起一个弧度准备说点骚话,那边便传来一道有些熟悉却被明显压低了的嗓音,“是谁在那里?!”   岑言眨了眨眼睛,刚想说句什么,瞳孔瞬间紧缩。她蓦地一把扣住谢南锦的肩膀,往前狠狠的一拽。谢南锦一时不差竟然被岑言给生生拽走了。   而一秒钟后,他原先所站的地上,一道深深的窟窿露了出来。   一把硕大的斧头卡在缝隙中,顺着把柄望去,什么也没有。然而那斧头却在不停的晃动,刀刃怼着甲板,似乎有人在使劲的往后拔。   岑言见状,实在是没忍住,小声的问了句的的:“需要帮忙吗?”   话音落下,整个游轮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斧头也不动了――   但,岑言直觉不好。   像是约定好发射信号似的,下一刻那斧头便‘咻’一下又缩了回去。与此同时,站在外头探望的两个人也终于感知到内部的不对劲,立马冲了过来。   四双眼睛对上的时候,两人面无表情,两人稍许透露出了一丝尴尬。   岑言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心说怪不得之前觉得那声音耳熟,原来是夏灿。   沉默之间,一道劲风如刀片割在岑言的脸上,她眼神一凝,立刻便闪过了身子。巨大的斧头仿佛通了人性了似的,看到岑言动作极快的闪身躲过,竟然硬生生的改变了方向。   夏灿一见斧头过来,刀刃竟然还闪烁着冷光,立马就往一侧躲去。只是她的运气显然没有岑言那么好。斧头跟看上她似的使劲跟在她屁股后头追去。   夏灿气急败坏之下几乎扯到一个东西就往斧头那边砸去。   岑言在那一刻便感觉到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衣袖,一股大力袭来,她的身子踉跄了一下,脚下一松,便往某个方向摔去。   谢南锦时时刻刻都注意着岑言,见到对方如今的模样,想都没想就抱住岑言的腰就地一滚。   嘭――   斧头砸在甲板上,又是一个巨大的窟窿。   岑言看着近在咫尺,与自己的脸只差了几厘米的斧头,心都快停止跳动了。   夏灿……   “你怎么样?”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柔软冰凉的气息就附在她的耳边,岑言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沙哑着嗓音小声回答,“还好。” 第26章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夏灿被柳清随单手揽在怀中,月色下脸色苍白得可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方才在巨斧之下死里逃生的人是她呢。   斧子还在不停的往前砍,一刀一刀利落又迅速。岑言在此刻压根就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理会夏灿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她在谢南锦的帮助下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快速的闪身躲过――   匆匆赶来的晏婴等人见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徐少当场便是一句经典国骂。   另一旁,在外头飘忽了许久的茱莉亚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咻得一下冲了进来,小小的身子砸在了岑言的脑门上。   眼见着茱莉亚就要穿过她的身体,岑言身子后退一步,两根细长的手指捏住了小家伙的后衣领。   茱莉亚转过头,碧绿色的大眼睛里浮现出了一丝迷茫。但很快,这一缕迷茫消失得一干二净,她眨巴着大眼睛盯着岑言看,“姐姐。”   岑言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她的心思还在巨斧之上,这会儿只能应一声,又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以示安慰。茱莉亚腾空晃悠着两条小短腿,红色的裙子被夜风吹得微微撩起一角。   斧子一来,岑言身子一晃,她直接飞了出去。   岑言见状,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伸手去拽她。然,手指从红裙间滑过,她眼睁睁的看着茱莉亚在半空中载了个跟头。   小家伙一双眼睛泪汪汪的,一抬头便看到一个硕大的斧头迎面而来。茱莉亚呆愣零点一秒,捂住脸惊恐放声尖叫!   尖锐的叫声几乎刺破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徐卿等人被这叫声一刺激,差点当场跪下。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那斧头在尖叫声响起那一刻,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巨斧高高悬挂在半空中,月光照在斧头侧面,印出一张张生无可恋的的脸――   小孩子太尼玛可怕了。   在众人抽搐着嘴角忍不住想要拔腿就跑的想法下,只见斧头慢吞吞的往后头缩了一下,又缩一下……   仿佛有人在后面往回一步步的拖拽。   岑言眼睁睁的看着那斧头拖到距离他们一定远的位置,‘咻’得一下不见了。仿佛后面有无数只鬼在追它似的。   巨斧卷起的风浪将岑言耳边的头发吹乱,几根落入了嘴里,她连忙呸呸两声。   几人被这出人意料的一幕惊得纷纷张大嘴巴。晏婴上前一步走到了茱莉亚的面前,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姑娘柔软的小肚子,说道:“别嚎了,你们这些小孩子真牛逼。”   茱莉亚松开捂住眼睛的手,绿眼睛澄澈无比,就是没在里面看到一滴眼泪和惊恐情绪。她模样无辜的望着晏婴,尖锐的犬牙却缓缓露出来,“你不可以碰淑女的肚子!”   晏婴目光掠过小姑娘的牙齿。完全可以想象,这牙齿在肌肤上一划,必定会出现一个硕大口子。可他丝毫不慌――   他一个鬼,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晏婴同志懒洋洋的哦了一声,手指挪到茱莉亚冰冷却柔软的小脸上,戳了两下。茱莉亚跟只小奶狗似的,嗷呜一声咬住晏婴的手指,尖锐的牙齿狠狠刺了下去。   几秒钟后,她嘴唇破了两个大洞,眼泪汪汪的抱着岑言的脖子就哭。   晏婴抽出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指,神情欠揍的在衣服上蹭掉茱莉亚的口水,又拍拍小家伙的脑袋,飘到谢大佬的身侧。   站在谢南锦身旁准备说点什么,晏婴这才发现自家大佬的脸色竟然出奇得难看。   晏婴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的瞥向了岑言,又在夏灿和柳清随两人之间转悠了一圈。   咦,难道是岑言同志遇见旧爱,一时之间没把持住?   不然怎么夏灿和谢南锦的脸色都难看得好像自家对象出轨还带着一片青青草原回来了?   现场的气氛很诡异。   夜风穿过甲板,穿过银白色的铁门,拂过每个人的身子。徐卿和叶丹青这一类的普通人御寒能力不强,立刻就被激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徐卿往叶丹青的身边挪了挪,想了想又抱住后爸的胳膊。目光一抬却注意到了夏灿。   事实上他们刚赶到看到夏灿和柳清随的时候是极其震惊的。没想到这两位白天被赶走之后,竟然还趁着晚上偷偷摸摸的摸上了船,这要是说两人心里没点不可见人的小心思,真就没人相信了。   而现在――   徐卿望着夏灿,夏灿望着岑言。   那眼神,深沉复杂得让人看不懂。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消逝,徐卿冷得又抖了下身子。叶丹青被他拽着的手臂也跟着颤抖了下。叶组瞥了徐少一眼,沉默两秒,在万籁寂静所有人甩锅沉默下终于开口,“柳组,夏小姐,请问你们不是离开了吗?”   夏灿嘴角勾起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她从柳清随的怀中站出来,对着面前的几人弯腰道歉,“抱歉,我来这里是真的有事儿要做,所以不能就这么离开。”   说罢,她又将视线放在了岑言身上。   岑言这会儿状态还不错,比起之前那生死一刻好太多了。在接收到女主的眼神时,她有些意外的挑挑眉,浅灰色的眼中闪烁的是旁人看不懂的深意。   “岑小姐,我想再跟你道个歉。刚才,我真的是情急之中才会拽住你。”   岑言没想到对方还会在这么多人前再度提起这事儿,她眨了眨眼睛,五官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夏小姐不用道歉,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才怪。   “刚才发生什么了?”   叶丹青一看自家闺女的表情便知道有事儿发生,还是攸关生死的大事儿。他脸色立刻变得严肃,目光落在岑言身上之时,极其难得的带上了浓浓的审视和压迫。   岑言被他看得忽然有点心虚。   她和叶丹青之间也是开玩笑才以父女称呼,但岑言也看得出来,叶丹青是真心将她看作亲近的后辈疼爱的。这待遇,连徐少都没资格。   其中缘由自是有许多――   但是每一条背后都是温情。   岑言张张嘴,嗓子眼刚冒出一个字,谢南锦冰冷的嗓音带着几分讥诮响起,“回去再说。”   岑言意外看他一眼,立马点头。   叶丹青被两人堵了一下,心知这两人有事儿瞒着他,也不打算在这么多人面前交代,只能作罢。只是转身的那一刻,他落在夏灿身上的目光意味深长。   夏灿身子颤了一下,又被柳清随紧紧搂进怀中。   二组三组的人纷纷离开,原地只剩下夏灿和柳清随。女生伏在男人的怀中,小声的说了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夏灿的声音沙哑,面色煞白,怎么看怎么惹人心疼。柳清随立刻便皱起眉,他一只手落在女生的背上轻轻安抚对方,动作格外温柔,“我相信你。谁知道刚才是不是岑言故意朝着斧头去的。”   只要一说到岑言,柳清随便感觉到一阵恶心从心底涌上来。他对岑言的厌恶几乎是消除不掉的了。而这只能怪原先的岑言追男人太恶心。   柳清随低头看夏灿,又安抚性的在她白皙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清浅的吻,“不用在意她。每个人生死有命,哪怕她刚才死了,也是活该。走吧,我们挑个房间去休息。”   夏灿点头应下。   虽然叶丹青等人并未同意他们留下,但如今天很晚了,游轮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他们也不想上上下下那么麻烦。   五分钟之后,被月光星光照亮的门口露出了两个人的身形,地上没有影子。   晏婴靠在门板上,目光悠远,嘴角笑容嘲讽,“柳清随这个人有点意思啊。”   季青:“有意思?你眼睛瞎了?”   “你眼睛才瞎了。”晏婴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对待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真的狠心,还死了就死了,是岑言活该。这话要是被岑言听到,她该多伤心?”   季青:“你想多了,伤心不至于,气急败坏倒是真的。”   *   岑言的临时卧室内,叶丹青人高马大地站在岑言的面前。小姑娘模样看似乖巧的跟个小学生似的坐在椅子上,两只小手搭着膝盖,眼睛眨阿眨。   叶丹青面无表情:“给我说明白。”   叶丹青到底是叶丹青,严肃起来气场比谢南锦都恐怖。   岑言摸了摸鼻子,在脑子里快速的组织了语言,一股脑儿将先前发生的事儿完整叙述了一遍,只是当说到‘夏灿说她不是故意的’这句话时,她沉默了一下。   徐少戳戳她肩膀,“我觉得你有自己的意见要发表。”   岑言:“我想骂人。”   叶丹青:“?”   岑言:“好大一朵白莲花。”   顿了顿,岑言在两人一鬼的注视下塌下肩膀,“她一开始拽住我的确不是故意的。不过,她拽住我之后,手停顿了一下,才把我往斧头那边推。”   意思也就是说,一开始的夏灿的确是无心之失,但随后为了保命,就没有无心可言了。   “我操他妈,那你还一脸不追究的样子?岑言同志,你吃屎了吗?她要你死!”徐少气得眼睛通红,使劲嗷嗷叫。   他都不敢想若是当时谢南锦不在场,岑言还能不能跟他面对面说话。   岑言:“徐少你口味挺重。”   还有,她什么时候说过不追究了? 第27章   尽管岑言在接下来的时间内表现出了对夏灿故意将她推到巨斧下事件的极度不满,甚至还扬言会有所行动,但徐卿觉得按照岑言和柳清随这一对的纠葛,很难真正下狠手。   对此,他主动提意见:“岑言同志,如果你突然发现自己对于柳清随那狗比还怀有爱意,因此下不了手对付夏小姐的话,徐少很乐意代劳。”   话说到这里,岑言没打算将此事交给别人也对徐少的说法很感兴趣,她好奇的问道,“那么徐少,请问你打算怎么做?”   徐少:“你应该知道有钱可以为所欲为,所以,断臂割鸟送柳组和夏小姐双宿双飞都不是问题。”   岑言:“……太血腥了。”   *   嘴上说着太血腥的岑言同志脑子里早就暗戳戳的想好了阴谋诡计。反正她在《死亡预警》里就是个智障恶毒女配,只要确保自己不死,对于女主下手这种事情她还是可以做得出来的――   谁他妈被欺负了还能笑嘻嘻的说句没关系?   她岑言绝对不是那种傻叉。   叶丹青等人没在卧室内待很长时间,临走时,最后离开的谢南锦抬脚跨出大门的脚步顿了一下,他瘦长的手指扶在门框上,回头对着疑惑的岑言道:“等会儿要是有点什么事儿,来敲我的门。我就在你隔壁。”   哦,怪不得刚才出现得这么及时呢。   岑言点点头。   关上门退回房间,茱莉亚从硕大的床后钻了出来。她先是探出了一个小脑袋,绿眼睛眨巴眨巴环视了一圈这个陌生又空旷的房间,最后两只小肉手揪着小裙子飘到了岑言的肩膀上坐下。   “心情不好?”岑言歪着脑袋问道。   刚才叶丹青等人待在这里时,茱莉亚很快就跑不见了,这会儿两人一鬼刚离开,小家伙立马就出现,实在是很难让人不多想。   茱莉亚嘴唇上那两个被自己犬牙扎破的大洞已经恢复完好,这会儿咬着唇拧着小眉毛,小脸上满是纠结。   岑言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半晌,小家伙才小声的开口说话,“我不喜欢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   整艘游轮上下左右,只有她和夏灿两个女性。毫无疑问,茱莉亚说的是夏灿。说来,她倒是有些好奇方才茱莉亚和夏灿以及柳清随两人发生了点什么。   岑言的眸光闪了闪,她将茱莉亚捧到自己的膝盖上坐下,一根手指揉揉她的小脑袋,“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   “我听到了哥哥的声音,然后我就出去了。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头就很晕,清醒过来的时候姐姐你们都在。”   茱莉亚整个都趴在了岑言的腿上,她身形小的过分,这会儿还顺势在腿上打了两个滚。那可怜的小模样很容易让人忘却初次见面时她那些诡异阴森的言语。   岑言听得愣了一下,眯起眼眸,表情中带着那么一丝冷意。   她就是个傻子也该猜到茱莉亚是在不情愿的情况下被夏灿用不一般的方法勾引过去的。只是,夏灿到底要做什么?   小说中,夏灿身边跟了一群鬼,只不过那些鬼都是自愿的。而现在,夏灿为此却付出了不少的精力――   背后若是没有一点缘由,岑言绝对不相信。   岑言再次摸摸茱莉亚的小脑袋,低声安抚对方:“没关系,以后你跟着我。”   顿了顿,岑言白皙的小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看似意味深长实则可以称之为不怀好意的笑容,她换了个姿势,戳戳小姑娘柔软的小肚子,凑近了问:“我们去给你不喜欢的女人找点麻烦怎么样?”   嘴上说着不可以‘戳淑女肚子’的茱莉亚小姐,对岑言格外纵容。   她双眼亮晶晶的,奶声奶气又好奇的问道:“怎么找呀?”   茱莉亚小时候干过的坏事很多,岑言一句话就勾起了几百年前的回忆,令她格外激动。   岑言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冲着茱莉亚勾了勾唇。   *   第二天早上,岑言和茱莉亚十分准时的在徐少呼叫的外卖抵达之时,赶到了游轮内的餐厅。   休息了一晚上,众人的脸色都不错,尤其是早上还有徐少的爱心餐吃。   徐卿一见到岑言便赶忙招了招手。见着岑言走过来,立马拉住对方的胳膊按在了自己身边的位置,他冲岑言眨眨眼,“刚才柳清随来了一趟,被我赶走了。”   岑言:“?”   徐卿一声冷笑,“这狗比玩意儿是来吃早餐的。开玩笑,老子钱再多也不会浪费给他。所以,你,给我赶紧吃,皮蛋瘦肉粥以及油条烧卖全部吃完。”   晏婴在旁边插了句嘴:“徐少说一碗皮蛋瘦肉粥的价格在三位数,油条烧卖不低于一百,我也不是很懂有钱人的生活,岑言同志,好好享受啊。”   岑言无语看徐卿,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徐少这个败家玩意儿。   心里这么想,但岑言完全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粥是装在砂锅里送来的,掀开上面的盖子一股香味飘出来,晶莹剔透的皮蛋露出个角,上面还撒了一些青菜。岑言挖了一勺放进嘴里,心满意足的眯起大眼睛――   果然是三位数的粥。   徐少看到岑言同志那一脸享受的模样,心情相当不错。可还是忍不住想不合时宜的说句话,当着其他几人的面,他毫不遮掩的问道:“岑小言,请问经过一晚上,你想到如何对付那位夏小姐了吗?”   岑言慢条斯理的喝粥,砂锅边上茱莉亚睁着大大的眼睛无比渴望的望着砂锅粥,如果她是个人,口水怕是已经流了一地了。   岑言心疼地看着茱莉亚,小姑娘接触不了正常人的食物。之前给她的棒棒糖也没能吃,只能可怜兮兮的把糖塞到她的小窝里。   岑言摸摸茱莉亚的脑袋,掀起右眼眼皮,似是漫不经心的问了句:“昨晚那么大的尖叫声你没听到?”   徐少:“……?”   晏婴和季青对视一眼,前者嘴角一抽,后者冷笑一声嘲讽道:“晏婴跟我说是那两个大晚上太用力了。”   秒懂的岑言:“……”想的还挺多。   “所以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徐卿眼中立马染上了兴味。   一般来说,昨晚只要长了耳朵,睡觉不是一觉睡到太平间的那种人,都能听到夏灿偶尔响起的尖叫声。今天早上柳清随过来的时候,黑眼圈都快垂到下巴了。   他们也都没多想,除去晏婴这个不正经的鬼之外,其他人想得都是夏灿做噩梦了。   而现在,岑言透露出了一个大秘密。   岑言还没开口,茱莉亚倒先是将自己的注意力从砂锅粥上转移,对着几个大男人甜甜一笑,像个小天使似的,“昨晚姐姐和我去干坏事啦。”   “跟哥哥说说你们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岑言嗓音淡淡,“就是让她在梦里尝试了下被斧头拦腰斩成两半无数次是种什么感觉而已。”   而已?   徐少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却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晏婴和叶丹青听罢,齐齐默默地对岑言竖起大拇指。   女人这种生物果真是不能惹。   岑言冲他们一笑,心说你们是不知道当时发生的一切,不然现在都该跪下叫爸爸了。   茱莉亚这小家伙在恶作剧方面完全可以说是个天才,并且她变成小鬼已经几百年的时间了,看着年纪小长得可爱杀伤力不大,实际却是个王者。   说着话,主人公来了,夏灿和柳清随两人站在餐厅门口,日光穿透窗户大门落下时,拉拽出了两道长影。   岑言对着光眯着眼睛望去,夏灿的表情不是很好看,眼底青黑很明显。   岑言看夏灿的时候,夏灿也在看岑言。   昨晚梦中的经历,夏灿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站在船舱内,眼睁睁的看着巨大的斧头朝她砸下来,她很想跑,然而身子却像是被胶水粘在了地上,怎么也动不了。慌乱之中,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巨斧,呼吸停滞,心脏停止了跳动。   噗――   巨斧擦过她的腰侧,锋利的刀刃嵌入腰侧肌肤,只一秒钟的时间便从这一头进入,那一头钻出。   身体如同被横刀切过的平面,成了两片斜面。上半身缓缓滑落在地上,‘嘭’一声溅起地上薄薄一层灰尘。腰侧的伤口忽然喷洒血色,前方白色的墙壁上印出一朵一朵的血花,妖冶又诡异。   在那一刻,剧烈的疼痛之后,夏灿只觉得身体麻木了,神经也被麻痹了。   她死死瞪着眼睛。   这样的场景,在一个短短的晚上循环了无数次。   每一次夏灿从梦魇中醒来,都能感觉到梦中的一切似乎真实发生过了。手指拂过腰侧的时候,她甚至能够感觉那种剧烈的疼痛和突如其来的心悸。   昨夜对于夏灿来说,是黑暗的一夜。   她沉默望着神情懒散眼底染笑的岑言,脑海中有东西一闪而过。相同的梦境出现两次是巧合,出现无数次那一定是有人从中作祟。   但是相比岑言,她倒是更愿意相信制造出这一切的人是岑言另一侧的谢南锦。 第28章   徐卿不是个安静的性子,他本来就看柳清随不顺眼,如今又听说昨晚一出戏出自岑言的手笔,这会儿已经按捺不住想要疯狂嘲讽diss两位男女主角的心情了――   “咦,两位也起了?夏小姐昨晚上是不是睡得不好?我好像一直听到你的尖叫声。”   徐卿说话毫不遮掩,看向夏灿的眼神格外无辜。   不知道事实真相的人恐怕真以为徐卿只是听到了惨叫声所以关心一下同事女朋友。   夏灿没想太多,她也不认为按照谢南锦的性格会将他做的龌龊事儿摆在明面上,让一群人笑着谈论指点什么。是以,她对徐卿笑了笑,伸手抚了下眼角,似不在意道:“还好,昨晚打扰几位实在是抱歉。”   “抱歉就回去咯。”晏婴用一次性筷子夹起一只烧卖塞进嘴里,含糊不清。但那双眼睛透露出来的不喜却表现得明明白白。   夏灿被噎了一下。   旁边柳清随冷笑,语气带着点嘲讽,“对一个女孩子这么说话,晏先生,你的素质可真好。”   “得了,柳组你也别阴阳怪气的。老子一个鬼还会在乎那点虚的?知道我们不欢迎你们就赶紧滚蛋。天天在我们面前瞎晃悠,你俩眼睛不疼我眼睛还疼呢。”晏婴哼哼两声,他可记得柳清随这货是怎么和夏灿吐槽岑言那姑娘的。   晏婴和岑言的关系没好到那种可以肆无忌惮的为她出头的份上,但关键是――   岑言是他们老大看上的小姑娘。   该撑腰的时候就是要撑腰。   “夏小姐,今天你要是消失在我们面前,我保证你晚上可以一夜无梦。”晏婴又道。   夏灿眸光一闪,眼中透露出一丝冷意,“果然是你们搞得鬼。谢组,我已经为我的错误道歉了,你却死咬着不放,不觉得这样的做法实在太小心眼了吗?”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谢南锦:“?”   旁边看戏的几人:“……”   默默喝粥的岑言脑门上露出一个问号――   夏灿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不过……转移目标也挺好的,她这个恶毒女配活下来的几率更大了。   心情突然变得无比好的岑言一个激动便把一整份砂锅粥全部解决了,顺带还吃掉了一盒烧卖。她靠在椅子上,眯着浅灰色的大眼睛,小手摸着圆鼓鼓的肚子一脸喟叹的表情。   这种甩锅成功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谢南锦一瞥某个家伙的表情便猜到了她的心思。嘴角不可遏制的蔓延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继而回头,抬眸看对他投以嘲讽眼神的夏灿小姐。   他敛下眸子,一句话意味深长,“夏小姐可能对我们这些做鬼的有点误解。我们做鬼的可不要像你和柳组做事光明正大。”   光明正大四个字落在夏灿耳中跟扎在夏灿心上差不多。   她深切的知道谢南锦在嘲讽昨晚将岑言推到巨斧下的她――   谢南锦会看出来,她一点都不意外。   但,如果谢南锦将这事儿告诉了柳清随……虽不见得柳清随会相信,但夏灿也不想尝试。   讨人厌的原男女主最终还是夹着尾巴讪讪离开了。徐少对此归结为这两人饿了。   哪怕这会儿夏灿和柳清随不离开,他们也会在游轮待不下去。徐卿可没好心想着点个外卖带上他们一份。   让他们自己点?哪家餐厅送外卖还愿意用上游艇的?柳清随有这个钱吗?   夏灿和柳清随离开后,餐厅内的气氛轻松了很多,但很快,谢南锦也接到了一个电话。   片刻后,晏婴和季青两只鬼眼巴巴地盯着谢南锦看。按照他们对谢大佬的了解,来电只有一个原因――他们要出任务了。   谢大佬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闻不是开玩笑的,而能和他联系上的也只有特别处的最高层,也就是处长大人。   “老大,我们……”晏婴张张嘴。   “回吧,有任务。”男人淡淡扫他一眼,目光一转又落在岑言身上。小姑娘此刻和晏婴季青的表情差不多,眼睛大大的,其中透露出几分疑惑。谢南锦站起来的动作忽然就停顿了一下,他回头认真的问晏婴:“任务交给你们俩可以完成的吧?”   晏婴:“?”   季青:“老大你对我们两个废物有什么错误的认知吗?”   晏婴:“我们能在三组待这么长时间,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死死抱着老大你的大腿不放?”   谢南锦:“……”他头一次见到骂自己废物骂这么利落的。   谢南锦嘴角一抽,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嫌弃。   “谢组若是有急事就先回吧。你放心,我们会保护好岑小言的。”徐卿对着谢南锦拍拍胸脯,一脸‘你放心把你女人交给我,我一定为你女人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样子。   叶丹青跟着点头。   谢南锦很快便带着晏婴和季青离开了,临走时塞给了岑言一个小东西。   整个游轮一时之间只剩下了岑言三人。   徐少只沉默一瞬,开口便道:“我希望你们可以保护好我。卡在墙壁里的经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岑言:“刚才是谁信誓旦旦说着要保护我的?”   徐卿鄙视地瞥她一眼,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回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你都不懂。”   岑言:“……”   *   海平面上愈发朦胧起来,雾霭从远处延伸过来,几乎将整座游轮都尽数掩藏。   岑言站在甲板上伸出手,眼前是白茫茫一片,连五指都看不到。   她的心中立刻便窜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游轮上作妖的大兄弟该不是看到谢大佬离开了,所以开始准备对他们下手了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好像有点难以处理。   岑言兀自思考的时候,背部蝴蝶骨的位置忽然砸上来一个小炮弹。茱莉亚顺着岑言的背一圈一圈的滚到肩膀上,又爬到了岑言的头顶,一屁股坐下。   岑言:“……”   这小家伙真是越来越自来熟了。   “姐姐,我们去玩捉迷藏好不好?”   “捉迷藏?”岑言挑眉,“我藏你找?”   “不不不,我们去找其他人。”茱莉亚一边说着,‘咻’得一下从岑言的头顶滑到她手掌心,直接将岑言的脸当作了滑滑梯。   对此,岑言只是翻了个白眼,她的心思在茱莉亚的话上――   这小家伙想干什么?   两双眼睛对视了七八秒,茱莉亚率先垂下小脑袋,她张张嘴小声道,“我总觉得之前那个鬼是西里尔哥哥。”   岑言脑子转的快,只一会儿便懂了茱莉亚话中的鬼是何方神圣。他们在游轮上待了几天,好像可以确定的也只有两只鬼――   一只是眼前的小姑娘,茱莉亚。另外一只……是拖着巨斧将拦腰斩修炼上十层的影子鬼。   找那只自带隐身技能还力大无穷并且拥有全世界最□□武器的鬼?   岑言的心情有点复杂。   “茱莉亚,我觉得你的西里尔哥哥不像那种能扛得起巨斧的彪形大汉。”画像里的西里尔明明是个模样精致的少年。   茱莉亚歪歪脑袋,眼神无辜又夹杂着几分水润。仿佛岑言说上一个‘不’字,她绝对可以表演一招水淹游轮的顶级戏码。   岑言:“……”做人好难。   “姐姐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会保护好你的。”   岑言:“……”我信你个鬼。   不过,那个影子终究是要解决的。   岑言的眸光闪烁了下,眼底泛起了深沉汹涌之色。盯着小家伙看了半天,她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行,不过,你能找到他?”   茱莉亚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使劲的回想几百年前的生活。   时间过去太长,加上她当时年纪实在是太小,是以压根什么都想不起来。   因为一时冲动而加入这场听上去有点可笑又有点危险的捉迷藏游戏的岑言同志最终在茱莉亚的指示下,将茱莉亚房间内所有的镜子都搬了出来,与此同时她还搜出了两根棒棒糖和一个奇怪的陶瓷细口瓶。   茱莉亚说,如果藏在墙壁中的鬼真的是她哥哥,那么看到熟悉的东西,他一定会现身的。   对此,岑言觉得不太可信。但还是决定试一试。   将棒棒糖和细口瓶放在桌上,所有门窗紧闭,只有桌子对上去的天窗留了一丝光亮。   岑言和茱莉亚缩在角落内,前者屏住呼吸盯着桌子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静得只剩下心脏跳动声响的大厅内忽然响起了一道道沉重的脚步声。   ‘吧嗒吧嗒’――   岑言眯起眼睛。   光线从天窗倾泻而下,落在桌面上照出棒棒糖和细口瓶的轮廓。   忽然,一只骨瘦嶙峋的手颤巍巍的出现在光线下,堪比筷子长度的手指戳了戳桌子,捡起了细口瓶――   几秒钟后,细口瓶被扔垃圾似的扔到了地上,咕噜咕噜滚到岑言脚边。   岑言:“……”   这个细口瓶的做工和材质显然是几百年前的,她天真的以为这会是西里尔的记忆之一。   然而现在被西里尔当垃圾扔了。   她抬起充满复杂之色的眸子,下一刻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捡起两个棒棒糖‘唰’得一下跑没影了。   岑言:“?” 第29章   茱莉亚一见自己藏起来舍不得吃实际是没法吃的棒棒糖被人抢走,眼泪‘唰’一下便流下来了――   “哇呜呜呜,茱莉亚的棒棒糖!坏人!他一定不是西里尔哥哥!”   岑言:“……”鬼爱收藏棒棒糖,并且喜爱望棒棒糖止瘾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毛病。   思考并且纠结了整整五分钟,岑言终于忍痛割爱,把口袋里最后一根波子汽水味的棒棒糖塞到了茱莉亚手里,语气硬邦邦:“别哭了,下次给你买一桶。”   “真的吗?”   小姑娘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两滴硕大的泪珠,脑袋一动,凑到岑言面前时,那冰冷的泪珠落在她手背上,带着一股子凉到心脏深处的感觉。   岑言不动深色抹去泪珠,手背又在衣服上蹭了下。她点点头,一把拉起著茱莉亚甩在自个儿头顶,出去看桌子了。   所有的门窗再度被打开,大厅内一下子亮堂起来。   桌面上留下了三道指甲划过的痕迹。木制的桌子几乎被刨出了木屑,粘在岑言的手指上。   她嘴角一抽,脑补了一下那指甲划过身上肌肤的画面――   鲜血喷溅,痕深见骨。   岑言默默抱着茱莉亚离开了大厅。   “咦,我们不找西里尔哥哥了吗?”   “你西里尔哥哥抢了你的棒棒糖,你忘记了?”岑言睨了她一眼,脚下的步子没停,刚一走出大厅便撞上了从转角口走出来的叶丹青。   叶丹青一脸行色匆匆的模样,见到岑言立马扶住了对方的肩膀,“正好在找你。”   岑言疑惑的眨眨眼。   “刚才处长给我打电话,说是你家里人出了点事情,你得赶紧回去,我们送你去机场。”   匆匆一句话顺利地让岑言的脑门上露出了一排问号,停顿了几秒钟,她不确定的重复了一句:“我家里人出了点事情?我?真的是我?”   叶丹青虽然对于岑言的这个表情以及表现不明所以,但还是脸色严肃地点头。   他们都知道岑言家不在帝都。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   “我家就剩我一个人了,我哪来的家里人出事儿?”岑言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唯一和我家扯得上关系的还是处长本人。”   叶丹青愣了一下。   岑言继续道:“我奶奶的姐姐的表妹的儿子的哥哥是处长。”   叶丹青:“?????”   岑言推开船舱的大门一边往前走一边继续跟叶丹青说话,“所以我家里人出事儿这个借口完全不成立,怕不是有人故意支招让我们离开,好来这个游轮做点什么事儿吧。”   岑言随口一句话却让叶丹青心中警铃大作――   如果事情真的和岑言说得那样,那么毫无疑问,背后的人一定是今早离开的两人。   毕竟,除了他们之外似乎没有人有迫切上船的想法。   思及此,男人的脸便黑了,他张嘴便是一句:“柳清随这人吃饱了撑的?怎么连处长也跟着忽悠?”   岑言耸耸肩膀,塌下肩膀的那一刻忽然想起了点什么,立马又转身。见到她这个动作,叶丹青下意识的也跟着转了个身,不明所以的跟在小姑娘屁股后头。   等到两人又回到了大厅内,叶丹青才问了句,“干啥呢?”   “找瓶子。”岑言走到角落里,回答。   那瓶子被男鬼扔到她脚边,而她因为对方捡起棒棒糖就跑的行为太过震惊以至于都忘记捡起来了。几百年前的瓶子还完好无损的留着,必然有其中的道理的。   只是,在角落里转了半天,找了半天,却始终不见细口瓶子。   岑言的眉毛一下子便皱了起来。   怎么找不到了?   “没找到?”叶丹青站在一侧看到小姑娘纠结地拧起眉毛,有些意外的上前走到她身边,眼神跟X光似的扫了一圈,也没扫到。想了想,他又问了个详细:“找啥瓶子?让徐少给你买一箱。”   岑言和茱莉亚的捉迷藏游戏暂且还是瞒着叶丹青以及徐卿的。随便想想都知道叶丹青是绝对不会同意这种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玩死的沙雕游戏。   岑言想了想,在父辈的眼神压力下,终究说了实话。   叶丹青:“???”   叶丹青:“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徐卿活腻味了?”   岑言:“啊?”   叶丹青:“谢南锦一走你就搞事儿,你要出点事情,我和徐少先替你去鬼门关探路。”   岑言:“……”明明他们之间还什么都没有,却硬是被一堆吃瓜群众脑补出了奸情。   而且,如果岑言没记错的话,明明叶爸爸对于有男人拐走她这个小可爱的行为相当讨厌,今儿怎么……   仿佛是看懂了岑言那双大眼睛透露出来的意思,叶丹青腼腆一笑,“谢南锦以后就是我们二组的女婿了,以后咱们不管碰见多牛逼的鬼都不怕了。爸爸我可以活到99退休。”   岑言:……   *   没找到细口瓶的岑言最终将细口瓶子的下落归结于被去而又返的某只鬼拿走了。不过岑言倒也不慌――   午饭时间,外卖送上来的时候,外卖小哥还笑嘻嘻的将一桶不同口味的真知棒塞到了岑言的怀中。   徐少站在旁边,随手掏了一根,嘎嘣嘎嘣的使劲咬。   叶丹青瞥了一眼在桶里打滚的茱莉亚,嘴角狠狠一抽:小鬼小鬼,虽然是鬼,但依然还是个小屁孩。糖吃多了长蛀牙这一点都不晓得。   捧了一堆棒棒糖的岑言再次回到了大厅,刚将棒棒糖放在桌上,一个东西却咕噜咕噜的滚到了她的脚边。板鞋踢到了硬物,令她愣了一下。   低头看去,奶白色的细口瓶就在脚边。   岑言弯腰将细口瓶捡起来,手指蹭上瓶口倏地一疼。   食指指腹被残缺的瓶口划出了一道深深痕迹,淡淡的血腥味混杂着一丝甜腻的味道弥漫在空旷的大厅内,茱莉亚从岑言的肩膀后探出个脑袋,鼻子嗅了嗅,嘟囔了一句,“姐姐你好香。”   岑言:“?”   岑言看着手指的划痕,心脏不知怎么的就咯噔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她将细口瓶扔到桌上,手指抵在衣服上,又扯了两张纸巾将受伤的手指缠住。   叶丹青和徐卿收拾好外卖盒子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小姑娘撅起一根包得像香肠似的手指头,低头摆弄棒棒糖。   将棒棒糖摆成爱心的形状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叶丹青抽着嘴角打算说点什么,鼻尖一耸动,闻到了一丝怪异的味道――   “好臭啊。”   徐卿的一句突如其来的嘟囔让叶丹青倏地的反应过来,三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对上了眼。岑言将棒棒糖扔下,随着叶丹青两人循着味道而去。   是一股子腐尸的恶臭,其中还夹杂着海风的腥味,一走出大厅,那风差点把三人给熏晕过去。   “卧槽,这他妈是谁家搞得生化武器吧,徐少不行了,徐少要晕了。”徐卿两眼翻白的将手搭在叶丹青的肩膀上,又直接将全身的力气都放在了叶爸爸的身上,美名其曰:熏得老子全身发软,和春.药有的一拼。   对徐少的说法,岑言简直想举双手双脚赞成。   三人顺着味道走到船头的甲板,当目光触及到的甲板上成堆的尸体,愣了一下。   尸体高高的堆积在一起,黑鸟一只长脚支着身子,尖锐的鸟喙撕扯着腐肉。其中一具尸体脖颈间的经脉和肉被鸟扯断,脑袋便咕噜咕噜滚落在地上。   这一幕画面对于岑言来说,实在是有点眼熟。   她抿着嘴,脸色白了又青。已经见识过一次的画面,如今再次见到,还是从心底泛起了一层恶心感。   蚊虫在尸体上盘旋了许久,嗡嗡嗡的声响配合着惨不忍睹的画面让徐卿几人实在是忍不住了。三人齐齐转头。徐卿手指扣着自己的嗓子眼,翻着白眼干呕。   有朝一日,他也面朝大海,却吐了个干净。   甲板上的尸体似乎没有消失的意思,岑言龇牙咧嘴的捂住鼻子,张嘴道:“上次我见到这个画面之后没多久就消失了。”   “住嘴,小心苍蝇飞你嘴巴里去。”   岑言:“……”   一句话,顺利让岑言闭上了嘴。三个人就这么傻呆呆的蹲在甲板的另一边瞪大眼睛盯尸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徐卿忍不住想动动蹲得毫无知觉的腿时,一根棒棒糖‘唰’一下砸在了他的后脑勺――――   徐卿猛地转头,目光却在触及到某个身影时,紧紧一缩,随后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嘭’一声惊起了黑鸟。   黑鸟张开翅膀盘旋在游轮上方,张嘴发出嘎嘎嘎的怪叫。   叶丹青和岑言紧绷着脸,一下一下的转动脖子回头――   距离他们一米远,一道黑瘦的长影站着,看不清长相,唯独手中的巨斧格外显眼。见着岑言和叶丹青看过来,他身子晃了一下,层层黑影在日光和海风下渐渐脱落,仿佛一层鸦羽掉在甲板上,落了一地深黑。   然而黑色褪去还是黑色,只不过他的身形渐渐恢复了一般人的正常大小。   黑影抬起脑袋,露出一张死人白的脸。 第30章   对方的脸仿佛突兀的嵌上去,随便一晃就能脱落。但是不可否认,这张脸长得还是不错的。绿眼睛和茱莉亚的如出一辙,鼻梁以及嘴唇的部分和茱莉亚的也十分相似。   真的是西里尔。   岑言的脑海中一下子便蹦出来这么个想法。   正想着,一个小脑袋从西里尔的身后探了出来。茱莉亚双手紧紧揪着那鸦羽似的黑色,圆润苍白的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冲着岑言腼腆的笑,“姐姐,真的是西里尔哥哥呢!”   岑言面无表情点点头。   西里尔望着眼前的三个人,嘴角动了一下,似乎想扯出一个笑容,然而面部表情许久都保持一致没变过,以至于如今随便作个简单的动作都艰难无比。   半天后,他终于放弃了。   西里尔:“你们好。”   像是几百年没说话,声音干涩又粗糙,听得现场的几个人忍不住纷纷皱了眉。   只不过,下一刻他们的注意力又转移了地方――   这西里尔前几次还是对他们举起巨斧跟他们拼命的样子,今儿这么礼貌还真有点不适应呢。   叶丹青和岑言对视了一眼,有点摸不准西里尔和茱莉亚。事实上他们这几天似乎忘记了一个重要的点。不只是西里尔,茱莉亚这小姑娘也很危险。他至今为止还记得当初茱莉亚‘天真无邪’的一番言论。   只不过这几天她和岑言相处得不错,蒙蔽了他们的双眼而已。   叶丹青下意识地揽住岑言的肩膀,将她塞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冲着西里尔微微颔首,“西里尔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西里尔脸皮努力地抽动一下,叶丹青和岑言对此归结为对方依旧坚持不懈的想要做出正常人的笑容。然而――   脸皮抽掉了。   岑言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嘴角脸皮一起抽动,海风一吹,左侧的脸皮先是被掀了起来,随即‘啪’一声,整张脸都被吹走了。   岑言/叶丹青:“……”   西里尔差点哭出来,他在呆愣三秒钟之后迅速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立马又是一个转身,用背影对着两人。   岑言张张嘴:“你……别害羞啊,我们不会嫌弃你的。”   顿了顿,又说了句:“不过这张脸怕是找不回来了。”   脸皮都被风吹到海里去了。   大海捞皮不现实。   刚被安抚的西里尔身子一抖,呜咽了一声,满身的沮丧。   十分钟之后,游**厅内,岑言将眉笔扔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揭起桌面上的纸巾,沾了点米饭黏在了西里尔的脑门上。   纸巾上画着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和一张嘴。   岑言拍拍手后退两步仔细观察了一下,眼角不自觉地狠狠一抽――   虽然丑了点,但……勉强还是能看的。   “你先凑合用一下,有机会我给你找个大师来给你画脸。”   西里尔贴着一张纸巾脸,语气软了下来,声音依旧硬邦邦的:“谢谢你。”   旁边的叶丹青:“……”   眼见着脸皮的事情处理好了,叶丹青也终于忍不住了,张嘴便询问起了这艘游轮以及那两个海警的事儿。   尽管现在西里尔表现得很温和,然而叶丹青却依旧带着岑言硬是离了他们几米远――   一方在大厅的首,一方在大厅的尾,中间仿佛隔了条银河。   茱莉亚在西里尔的身边晃悠了半天,从左边飘到右边,很想再飘到岑言的脑袋上坐下,然而身子一动就被西里尔给拽住了小裙子。   茱莉亚眼泪汪汪地喊:“西里尔哥哥,我要姐姐。”   西里尔一转头,纸巾脸印在眼前,茱莉亚憋屈的住嘴了。   “抱歉,茱莉亚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西里尔道,“以及,我为我之前的行为向你们道歉。”   西里尔说着话,忽然沉默了一瞬。岑言和叶丹青无法真正看到西里尔的表情,却能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真正的歉意――   “我每天都有一段时间会丧失记忆,那是上帝对我的惩罚。”   叶丹青:“?”   岑言:“每天?那你今天丧失过记忆了吗?”   西里尔腼腆地用他那瘦长尖锐的手指挠了挠后脑勺,摇摇头,“没有。”   岑言:“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话音落下之后两秒钟,就在岑言和叶丹青以及刚刚醒来的徐卿三人的注视下,西里尔身子猛地一颤,紧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拔长。   他动作略有几分僵硬的将手抵在纸巾上,一把扯了下来。   岑言:“……”   叶丹青眼睛瞪大,想也不想便大声喊道,“愣着干嘛!赶紧跑啊!”   哦。   三人手忙脚乱的拔腿就跑,直接翻窗出门,临走时,岑言还冲着茱莉亚招了招手。   茱莉亚却无辜的歪了歪脑袋,蹲在西里尔的头顶不动了。   岑言微微皱眉,回头想对叶丹青说点什么,结果一转眼便对上两张惊恐的大脸。真的是惊恐,岑言从来没见过一向号称优雅的徐少鼻孔撑那么大过。   她眨眨眼,目光所及之处,一个人若隐若现。   那人缓缓抬起脸,露出一张五官流血的脸。深邃祖传的绿眼睛一眨便有血泪流下,淌过脸颊流进嘴里,注意到岑言的眼神,她咧嘴笑了笑。   尖锐的牙齿之间,夹着几块腐肉。   岑言:“……”   忍住疯狂面朝大海呕吐的**,岑言手脚并用地趴在窗户上往回爬。西里尔和那个吃腐肉的女鬼之间,她绝对选择前者。   三个人手忙脚乱的翻窗出去,又手忙脚乱的翻窗进来。叶丹青脚一着地,立马关窗。   ‘啪’一声,直接将某张脸拍在了窗户上。   只是,一转头又对上西里尔,这种感觉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徐卿哭着喊谢南锦:“哪个狗比玩意儿把我谢爸爸搞走了,老子要用钱砸死他。”   叶丹青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没好气的回答:“你到底有几个爸爸?”   “能让我活着的都是我爸爸。”   岑言在一旁点头,“我也是。”   说话间,她眼睁睁望着西里尔的身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听见自己用干涩的语气问旁边两个人:“接下来我们往哪儿躲?”   叶丹青一把揪起徐卿就近扔在了桌子底下,手一转扣上岑言的肩膀,另外一只瘦长的手也扣了上来。   西里尔蓦地一用力,硬生生地将岑言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两侧的肩膀上传来一阵疼痛,岑言微微蹙眉的模样以及西里尔那宽大的身子看得叶丹青的心脏差点都停止跳动――   “西里尔,放开她!”   西里尔硕大的身子晃了晃,脸没了后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歪了歪脑袋,隐约透露出一种疑惑的意思。   西里尔低头看向了岑言。   茱莉亚从西里尔的身上滑下来,飘到了岑言的另一只肩膀上,她小声的说话,“姐姐,西里尔哥哥不会伤害你的。”   话音落下,西里尔扣着岑言的手便一松――   紧接着西里尔的声音又若有若无的传来,“对不起,刚才那一瞬间我有点没反应过来。身体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变大了。姐姐,你能不能再给我画一张脸?”   姐姐两个字从西里尔这具硕大的身躯中冒出来,成功得让在场的三个人齐刷刷抽了下嘴角。   好像稍微有点违和。   “你……还清醒着?”叶丹青问道。   西里尔点了点头,声音却透露出几分疑惑,“今天还记着,以前就不会。”   岑言:“今天还清醒着就没事,姐姐马上给你画。”   做过一遍的事情再做第二次就显得非常方便了,岑言速度极快地掏出纸巾和眉笔,勾画的同时还瞥了西里尔和茱莉亚这一对兄妹一眼,问道:“外面那个是你们的姐妹吧?”   方才惊鸿一瞥受到的刺激太大,岑言只注意到的对方那双绿眼睛以及满嘴的腐肉,现在再一想,那人的长相和照片中的丹妮斯简直一模一样。   岑言说话间,窗户被砸得砰砰响,徐卿好不容易从桌子底下钻出来,一回头便撞上一张贴在墙壁上,冲他咧嘴笑的脸。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半晌,突然双手扯着嘴巴,做了个鬼脸。   叶丹青:“……”这是谁家的傻儿子。   将纸巾脸又一回贴在西里尔脸上,西里尔身子太长,只能艰难的俯下身,他在岑言的耳边小声道,“姐姐你放心,你们不会有事的。”   岑言默默看了一眼他的巨斧,脑补了一下丹妮斯和西里尔打起来的画面――   西里尔一斧一个嘤嘤怪应该不是问题。   于是,三人两鬼坐在一起开始讨论几百年前的游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窗户外的丹妮斯使劲拍打着窗户,偶尔发出一两声尖叫,惊起了甲板上的黑鸟都没让岑言等人施舍个眼神回去。   气急败坏的丹妮斯更用力地砸窗户。   噗――   窗户被砸出了一个洞。   丹妮斯低头,一只血红的眼睛抵在那洞口,跟个变.态似的窥探着大厅内的画面。   三双眼睛回头和她对上,丹妮斯却忽地后退了一步,从地上掏起一个什么东西借着洞口扔了进来。   岑言低头看咕噜咕噜滚过来的东西――   一只腐烂的手,上面还留着一个牙印。 第31章   西里尔低下硕大的脑袋,纸巾脸下的视线落在那一块腐烂的手上,忽地往后退了几步。   黑影踉跄后退,撞上桌子那一刻又整个穿了过去。   岑言等人见状,眼神中纷纷浮起一丝疑惑。   “西里尔哥哥。”   西里尔伸出五指细长的手,将飘过来的茱莉亚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垂下大脑袋说起了当年的事儿。   “我的父母一共有三个孩子,我是长子。茱莉亚是最小的孩子。但是茱莉亚出生后不久,我就死了。”   说到最后两个字,西里尔的嗓音愈发粗哑。   叶丹青与自个儿闺女儿子对视一眼,询问了一句:“冒昧问一句,你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是上帝的惩罚。”   岑言在旁边揉了揉额头,补充道:“黑死病。”   那个年代里,黑死病对于西里尔来说无异于上帝的惩罚,那一场瘟疫带走了无数人的生命,也包括年少的西里尔。   西里尔对于岑言口中的‘黑死病’显得很迷茫,他当时年纪尚小,又在这一艘游轮内待了几百年,曾经的记忆都快模糊了,更不用说还知道黑死病到底是个什么。   他迷茫的望着岑言,见着对方冲他笑了一下,爪子挠了挠脑袋,又继续道:“黑、黑死病那时候很严重,我没熬多久就去世了。当时的人们都说它会传染,但是我的父母并不相信。他们对于我的死亡耿耿于怀。后来,他们请了一个画师画了我们一家的画像。也就是你们之前看到的那张照片。”   当时因感染瘟疫死亡的西里尔被支撑着靠在父亲的身边,亡者灵魂还未消失,亲眼看着父母为他的死亡而故作坚强。甚至于,被称之为黑死病的恶魔爬上了德雷尔一家的身体。   无奈之间的父母忍痛将还未遭受感染的小女儿送走。   他们已经和好友联系好,将茱莉亚送到他们的身边成长。然而,意外横生。   “丹妮斯被感染了。”西里尔语气忽然变得森冷,他的头微微一转,正对着趴在窗户口窥伺的女孩子,“按照当时父母的意思,只送走未感染的茱莉亚以及仆人。丹妮斯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和女巫达成了协议,女巫告诉我父母丹妮斯并未被感染,她和茱莉亚一起上了船。”   后来,一整艘船的人染上黑死病。   *   “女巫又是怎么一回事?”徐卿的脸上浮起一层奇怪的表情,他看了看西里尔又看看岑言和叶丹青,疑惑的问道。   “不是说那是上帝的惩罚么?多半是当时的人们将希望寄托在一些有的没的人身上呗。”叶丹青耸了耸肩膀,言语间语气随意,然而看向西里尔的目光却带上了几分复杂。   他也不知是该同情西里尔,还是该怎样。   只是觉得这个少年承载的东西太多了。   茱莉亚对于曾经的一切没有了记忆,而他将所有都包裹进了内心深处,连带着仇恨。   “我的父母在得知我生病之后,为我找了很多医生,然而并没有任何效果。走投无路之下,他们只能求助于某个小镇内的女巫。我死后,才知道那女巫从头到尾就是丹妮斯安排的,她……她只是想报复我们。”   丹妮斯?   岑言下意识地往窗户那边瞥过去一眼,却意外发现玩窥伺的丹妮斯已经消失了。这是……放弃了?   岑言不信邪的又看了一眼,还是没有。   她眨眨眼,只当对方大概是觉得没人理她甚是无聊,所以拍拍屁股走了。只不过――   岑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划伤的手指头,伤口以意料之外的速度结痂了,但是她却能感觉到皮肉之下筋脉突突突跳动,一直绵延到心脏深处。   尽管叶丹青等人对德雷尔兄妹三人的恩怨情仇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但为了更好的了解到当年发生的一切,三个人跟小学生似的乖巧坐在桌边,双手搭在膝盖上,认真听故事。   “丹妮斯一直嫉妒茱莉亚,她认为是茱莉亚的出生导致了她的失宠。事实上丹妮斯对茱莉亚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情,但是茱莉亚什么都不知道。”   西里尔说罢,动作温柔得揉了揉一脸无辜仿佛什么也不知道的茱莉亚的小脑袋。   然而,看着茱莉亚的神情以及在西里尔手下打滚的模样,徐卿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初见之时对方提及到的那件事儿。   年轻英俊的男人眸光稍稍闪烁了一下,似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们家就你们三个小孩?我记得以前茱莉亚说过她还有个妹妹在妈妈的肚子里。”   随着徐卿的话音落下,西里尔的身子忽然一僵。   徐少平日里虽然过得没心没肺了点,但看人看鬼还是挺准的。一注意到西里尔的动作,他便知道茱莉亚之前那番天真无邪的言论至少有一半是真实的。   “她是不是跟你们说什么了?”   三个人齐刷刷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他看。   西里尔沉默两秒钟,手扶在了额头上,看上去有那么点无奈,“别想多了。那只是一个故事而已。丹妮斯经常在茱莉亚的面前说些有的没的。那不是我们家的事儿,是丹妮斯自己臆想出来的。”   臆想出来就强加在茱莉亚的身上。   相比茱莉亚的脑海中,只有这一段血腥的记忆成为永恒了。   徐卿几人再度对视一眼,前者刚想说点什么,鼻子忽然耸动了一下。岑言见状直接补充:“看出来了,丹妮斯对你们俩真是恨之深。”   “说起来丹妮斯鬼呢?”徐少抽动着鼻子往四周看,只见窗户前空空如也。对上几个人的眼神,他上前直接走到了窗户口。   事实上丹妮斯已经把窗户砸出了一个洞,若她再坚持不懈一点,这个窗户就没了。到时丹妮斯想对他们做什么怕都不是问题。   确定了丹妮斯真的不在,徐卿胆子也大了点,半张脸盖在窗户前,目光穿透窗户仔细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忽地,一道黑影迎面而来,将他眼前的一切笼罩得漆黑无比。   “咋回事?”徐卿身子立马警觉地后退。   他回头,眨了眨眼睛,只见大厅内岑言和叶丹青的表情有些怪异。   大厅内的光线一下子阴暗了下来,叶丹青顺着天窗看去,只见外头也是一片黑沉。他愣了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暴风雨要来了。”西里尔拔长身子从天窗透出个脑袋看了一眼,声音恍恍惚惚的传进三人的耳中。顺利得让岑言几人变了脸色。   等一下――   请问他们是倒了什么霉运?   怎么谢南锦这波鬼一走,啥事儿都来了?先是丹妮斯现身,后又是暴风雨?   “这个暴风雨……咋整?”徐卿孜孜不倦的询问,他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却没拨出去,又认真的问了句,“我现在打电话让我小弟来接我们,还来记得吗?”   岑言:“如果你不想他们尸骨无存的话。”   徐卿:“……”这尼玛咋整?   大厅内的气氛一下子便安静沉闷了下来,天气似乎越来越阴沉,天窗口闪过一道银色。   “应该没问题的。我们以前也经历过。”西里尔小声的安慰几人,只是那语气一点都不笃定,让徐卿立马飞了个白眼给他――   “这都几百年前的船了,随便劈一下就没了!”   “不不不,这艘船是经过修缮的,就在几十年前。”西里尔听到徐卿的话,连忙晃着大脑袋反驳,“我和茱莉亚生活在船内,对于外面的世界不是很了解。不过我记得德雷尔二号曾经也被人发现过。那是一伙儿海盗,他们把船拉走了,又做了修缮。”   岑言:“……”   怪不得这里的东西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几百年前的。   感情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她下意识地问了句,“那些海盗后来怎么样了?”   西里尔腼腆一笑,“被我砍死了。”   岑言:“……”   徐卿:“……”   叶丹青:“……”   哦,他们忘记了。在他们这儿,西里尔暂且还是个不怎么安全的可能随时爆炸的恐怖分子。   片刻沉默之后,三人收拾收拾,将大厅的门微微悉开了一条缝儿,三双眼睛抵在门缝上看往不同方向。   “右边没看见丹妮斯。”   “左边也没有。”   岑言:“前面也没有。”   叶丹青/徐卿:“你前面是大海。”   大厅门的尽头便是走廊,走廊右侧也就是岑言所站地方的前面,是海水翻涌卷起一层浪花的烟海。   “行了,走了走了,赶紧去卧室待着。”徐卿推开门,抬起脚刚往左边踏出一步,身子便僵住了――   他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倏地将身后两人全部推回了大厅内,‘嘭’一声关上门。   尖叫声响彻云霄,岑言定睛一看,只见门缝中夹着一只手。   几乎看不出手样的手。   五指肿大溃烂,上面还印着好些个血淋淋的包。在岑言等人一言难尽的注视下,手上的泡突然破裂,脓水缓缓流淌在地上。   岑言连忙后退了一步,身边是凑上来的西里尔和茱莉亚,“这好像是丹妮斯的手。” 第32章   西里尔在众目睽睽下忽然举起了黑色的巨斧,仿佛千斤重的巨斧在他手中变得意外轻巧和合手,起落之间只听到外头一声惨叫响起,尖锐的女声音冲破大脑皮层,让叶丹青三人又往后挪了几步。   丹妮斯的尖叫声也是一杀伤力巨大的武器。   被斩落在地的手就像是泥娃娃被掰断的手臂,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迹。西里尔一脚将手掌踢出半米远,这才回头对着三人道:“你们放心,丹妮斯打不过我的。暴风雨应该很快就去会过去,先休息一下吧。”   有了西里尔的保证,叶丹青几人虽然心里还有点紧张,不过却也拖了椅子坐在了桌前。岑言将剩下的纸巾全部都撕成了豆腐块大小,又用眉笔在上面勾勾画画,完了怼到徐少的面前。   迎上徐少那一脸懵逼的表情,她撑着下巴略随意的解释:“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啊。纸巾上写着真心话、大冒险和过。”   一转头又对上叶丹青复杂的表情,岑言微微一笑,“生死看淡,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除了找点事儿做,其余好像也没法去度过这段未知的时间了。   尽管叶丹青和徐少在那一刻表情略显奇异,但是并没有什么关系,两个男人稍稍端正了坐姿,便开始和岑言一起商量这个游戏接下来要怎么玩。   商讨了两分钟之后,三人坐在三个不同的方向,西里尔和茱莉亚挤在岑言的身边,西里尔那张纸巾脸偶尔还会拂过岑言的左脸,令她微微侧了侧身子,歪头拍拍对方的脑袋。   茱莉亚硬生生将西里尔挤开,然后把自己的小脑袋对准了岑言的手掌心。   岑言一愣,手掌一翻,往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你还挺会搞。”   茱莉亚笑嘻嘻的奶声奶气喊姐姐。   大厅内忽然多了几道笑声,叶丹青和岑言两人撑着下巴看徐卿拽着纸巾脸色漆黑的模样,止不住的发笑。   徐少今儿的运气不太好,已经连着三把抽到了‘真心话’,还有一把抽到了‘大冒险’,这会儿他心态都快爆炸了。   岑言忍着笑,问道:“徐少准备好了吗?准备好我就要问了。”   徐卿一脸‘老子今天倒了八辈子的霉’表情,点点头。   岑言:“用过几次?”   徐卿:“啥?”   叶丹青狠狠拍了一把岑言的后脑勺,一脸装模作样的严肃:“小姑娘家家的说什么呢!”随即又转头盯着徐卿,“我也想知道你那东西用过几次,拇指姑娘不算。”   徐卿:“……”这尼玛是哪里来的老流氓和小流氓。   徐卿憋着一张已然变成青黑的脸不说话。见状,岑言凑上前去,冲对方眨眨眼,“pass的话要出去和丹妮斯么么哒的哦,你想好再做回答。”   徐卿:“……”都说女人心,黄蜂尾后针,原来一点都不假。他现在深深的觉得,如果夏灿小姐和岑言站在一起,他绝对把岑言一脚踹进烟海中,然后把夏灿小姐宠成公主。   徐卿默默在心中吐槽了半晌,最后冷硬着脸,憋着心中的一口气回答:“没有。”   两个字落下,不管是岑言还是叶丹青都有些呆滞。   两人齐齐疑惑地啊了一声。   岑言的目光将徐卿从头扫到尾,一脸的震惊渐渐转为意味深长和了然。徐卿听着耳边传来某个小姑娘拖长的‘哦’一声,太阳穴上的筋都忍不住抽了两下。   在徐少的沉默中,岑言笑嘻嘻道:“原来我们徐少真的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留身,还是个小处男呢。”   那一副贱兮兮的样子看上去特别欠揍。然而徐卿清楚地知道岑言的话完全没什么问题。饶是他天天泡在夜店,偶尔还和小姑娘拉个小手上个‘某富二代换女友如换衣’的头条新闻,也不能否认他就是只童子鸡。   徐・童子鸡・卿默默的转了身,觉得自己已经没法子面对得岑言和叶丹青等人了。然而等到下一把游戏开始,岑言选中了‘真心话’,徐少那病蔫蔫的模样瞬间一改,眼神亮得简直能放光。   岑言就是在外头雷声大作,偶尔还夹杂着几道丹妮斯的尖叫和怒吼中,迎着徐卿和叶丹青看好戏的眼神,回答徐卿提出来的丧心病狂的问题:“你对谢南锦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岑言:“……”   什么态度?   岑言努力得回想了一下两人相处的画面。说实话一开始钻进这本书的时候,她压根都没想到还有谢南锦这个家伙的存在。另外,她一个恶毒女配凭什么拥有爱情?   而现在――   岑言认真看他,浅灰色的大眼睛眨啊眨:“我可以选择和丹妮斯么么哒吗?”   徐卿:“你去啊。”   岑言:“……”   徐卿将手勾在小姑娘的肩膀上,语重心长的模样让岑言想起了高三时候她的班主任为了在最后时刻挽救她而长篇大论讲道理的画面。   徐卿幽幽道:“某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就不要有了,你就算想和丹妮斯去么么哒,我也不会同意的。当然,如果把丹妮斯换成谢南锦的话,我说不定还会迟疑一下。”   顿了顿,他继续问道:“所以你想好没?”   岑言思考两秒,面无表情回答:“做同事挺好。”   徐卿:“呵呵,说人话。”   岑言:“不是,你有没有感觉外面的声音好像有点不对劲?我觉得……”   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卿塞过来的一根棒棒糖堵住了嘴巴,岑言无辜眨眨眼。徐卿见状便是一声冷笑,然而半截笑声还卡在嗓子眼没吐出来,耳边忽然炸起雷鸣般的响声。   ‘嘭――’   ‘哐――’   猝不及防的几人齐刷刷回头,只见大厅的大门如同破碎的石块狠狠砸在地面上,掀起的尘埃飘浮在空中,挡住了岑言等人的视线。然而隐隐约约之中,他们似乎看到一道巨影卡在门口,将出口给封死了。   西里尔在这一刻反应速度极快,拽起巨斧便挡在了岑言的面前。   尘埃散尽,门口的庞然大物露出了真容。   丹妮斯的身形被放大了几倍,简直可以和西里尔有的一拼。手臂如同横梁,一甩砸在周围的墙壁上,又砸落下一地的石块和铁块。   岑言嘴角一抽,即便身处死亡边缘还不忘为自己方才的行为做解释:“我就说外面的声音不对。”   “但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徐卿默默的后退两步,顺带将岑言也往后拉了拉,“实不相瞒,我觉得现在的西里尔可能打不过丹妮斯。”   这会儿的丹妮斯和之前他们见到的丹妮斯完全不一样。   对方的脸几乎已经看不分明了,上面弥漫着豆大的水泡和疙瘩,左脸完全腐烂,腐肉坚强的挂着,偶尔还在空中晃出一个弧度――   岑言真心觉得这一次的案子其实是在挑战她的忍耐能力。   以后说不定让她对着屎吃饭都能面无表情。   丹妮斯似乎注意到岑言正在看她,她微微歪了歪脑袋,悬挂着的腐肉终于坚持不住啪一下掉在了地上。   她有些迷茫的抬起手摸了摸脸,又抹了一手的恶心物。   丹妮斯本鬼似乎也被恶心到了,她忽然嗷嗷嗷的尖叫起来,大手一甩,直直的朝着岑言几人而来。她的速度极快,但西里尔早已做好准备。   巨斧起落之间,巨大的手臂‘嘭’砸在地面上。   然而,手臂落地后却自己动了!   它忽然从地面上竖起来,被巨斧削平的面抵在地面上蹦蹦跳跳得朝着丹妮斯而去。途中,似乎意识到岑言等人正目瞪口呆的看它,还原地转了三百六十度。   丹妮斯在几秒钟后顺利将手臂接了回去,那巨大的手臂再次胡作非为起来,见着东西就疯狂扫。大厅内的桌子椅子一瞬间全成了垃圾。   这时候哪怕西里尔再怎么努力都没用了,岑言几人狼狈地躲着丹妮斯的袭击,就地滚过,卡在角落里。   叶丹青在岑言的左边大声喊道:“这样不行啊,西里尔没累死,我这个老年人先死了!”   岑言按着胸口喘了几口气。   大厅上部的结构在丹妮斯的作妖下已经不结实了,房梁卡在一起要摇摇欲坠,再动那么一两下,整个大厅都该塌了。   岑言抿了抿嘴,看着丹妮斯的手臂头颅被斩断却始终都能连起来,实在是有些意外。   沉吟了几秒钟后,岑言对着西里尔大声喊道:“西里尔,把她的断肢全部扔海里去!”   西里尔反应极快,冲到丹妮斯的面前,一把斩下对方的脑袋踹进海水中――   海浪汹涌,只听‘噗通’一声后便被掀起的浪潮给彻底淹没了。   西里尔回头看丹妮斯,对方的行动开始变缓慢,身体变得坚硬,最后竟是直直的砸在了甲板上。   见状,徐卿几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三人从角落中钻出来,刚一踏出门口,整个大厅轰然倒下。徐卿趴在栏杆上,喘着气庆幸一群人运气好。然视线不经意一转,瞳孔瞬间紧缩――   “那什么,事情好像结束的没有那么快……” 第33章   翻滚的海浪下,一颗脑袋乘风破浪而来。   徐卿就这么瞪大眼睛用一种‘你他妈逗我呢’的表情死死盯着海面。丹妮斯的脑袋前进的速度非常快,船虽然没动,但是海浪总会将脑袋往后冲,但丹妮斯脑袋几次前进下来,竟然已经隐隐靠近了船边。   岑言被吸引过来后,手里捡了块大厅掉落的石块,对准海里的脑袋砸了过去――   石块角稳稳当当的砸在对方的脑门上,又被弹开,咕咚一声落在了海中。   那脑袋冲着岑言龇牙咧嘴。   徐卿:“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你为什么还要去激怒人家?”   岑言:“现在不出气,以后就没机会了。”   徐卿:“……”怎么好像说得还有点道理。   于是,接下来的十分钟内,叶丹青、岑言以及徐卿三人手中各抱着一堆的石块,你扔完我来扔,还在计数――谁命中目标的次数比较多。   片刻后,徐少最先歇火,他将怀里剩下的石块稀里哗啦全部扔进海水中,扑扑扑的声响绵延不绝,伴随着徐少的吐槽:“这尼玛得扔到什么时候?”   事实上他们扔石块娱乐对于抵挡丹妮斯的脑袋前行还是有点作用的。每次往对方的脑袋上砸一下,对方就会因为气急败坏瞪他们而停止动作,然后又被海浪冲走一米远。   如此,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但岑言等人不可能将逃生的机会压在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上。岑言抱着石块还在努力,然而吐槽却是接上徐卿完全不落下风――   “我们比她先死。”   暴风雨还在继续,几人的身上兜了点东西也没见有什么用。岑言甚至都怀疑自己会不会最终没有死在丹妮斯的手上而被雷劈死。   她抬头看了看天,不知道何时起,风向忽然变了,雨点突然急促地往几个人脸上身上砸。在仿佛被小石块砸中而产生的痛觉下,岑言忽然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   风向变了,那么海浪――   岑言顶着狂风暴雨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去,果然看到某个脑袋一改之前的凄惨可怜模样。海浪一冲,硬是将它往游轮这边送过来。   只几次之后,脑袋已经攀上了游轮的一脚,正在努力的往上蹦。   三人错愕对视一眼,叶丹青一言不发,直接找了个长长的杆子怼着那模样丑陋的脑袋往下怼。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脑袋竟然顺着杆子爬了上来!   丹妮斯这姑娘的头发和一般的小姑娘一样,不算短。现下就用她那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缠着杆子一步步往上挪。   叶丹青反应速度再快,也来不及。   在叶丹青松开手扔下杆子的那一刻,脑袋已然窜到了叶丹青的面前。她将嘴巴张得极大,里头尖锐的牙齿依旧缠着腐肉和口水,还混杂着几分海水以及奇怪的腥臭味。   叶丹青身子快速的后退,一侧的岑言突然出手,手指快速拽上丹妮斯脑袋后的长发,手腕一用力,又给扔远了。   徐卿:“……”   接下来他们看到的又是极其相似的一幕。   三人看了半晌,嘴角一抽,齐齐转身回到了船舱的卧室内,再也不想搭理海里头那坨东西。   刚才风吹雨打的,他们身上都湿透了,这会儿得赶紧趁着时间去换一套。   西里尔和茱莉亚这一对兄妹跟两条小尾巴似的跟在岑言的屁股后头,岑言立刻便将两只关在门外,笑眯眯道:“不可以偷看淑女换衣服。”   两只转动脑袋对视一眼,茱莉亚揪了揪西里尔面上的纸巾……   三分钟后,岑言迅速换好衣服,一回头便看到墙上印着一道巨大的黑影,而茱莉亚则飘在空中,无辜的望着她。   岑言嘴角微抽,心下虽然无语,但是也没闲得可以和两只做人时间不长的鬼去谈大道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这还是两只鬼喜爱她的表现。   不过话说回来,《死亡预警》中,岑言这个顶级沙雕恶毒女配什么时候这么受这群小可爱欢迎了?   不对吧?   岑言揉了揉额头,将脑海中突然出现的自我怀疑撇开,她对着墙里的西里尔招招手,又将茱莉亚按在手下,问这两兄妹,“丹妮斯这家伙生前最怕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西里尔摇摇头。   “丹妮斯是个胆子很大的女孩子。她以前还会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待在一起。”   “奇奇怪怪的人?”   “一些流浪汉或者是染了病却无法医治的病人。”西里尔回想道,“不过她好像不是很喜欢他们。”   岑言:“?”不喜欢他们还要硬挤进去?   “我之前见到过一次,丹妮斯一直在跟一个流浪汉叙述她的家庭有多么的优秀。还有佣人碰到过丹妮斯对流浪汉拳打脚踢。但是你知道,我们不在意这种东西。”   岑言面无表情点头,心说:是啊,你们不在意,所以丹妮斯才会长歪成这个样子。   她无奈叹了一口气。   岑言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床上忽然掉落了一个小东西。圆滚滚的像极了小时候玩的弹珠。只不过,这个弹珠是纯黑色的。   这是谢南锦走的时候临时塞给她的,但对方却并未告诉她这东西的作用。   岑言愣了一秒后,忽然凑近了黑色弹珠――   安静的氛围下,五感被放大了数倍,她在隐约之中闻到了一股子火药的味道。 第34章   岑言的手指在弹珠上摸索着, 弹珠的每一个地方都十分光滑。但岑言就是不信邪,来回摸了几乎有十几次后, 她的食指一顿。   柔软的指腹下,有一条隐秘的小缝儿。   岑言又来回摸了几下才确认。   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没找到针线一类的东西,遂只能瞪大眼睛对着光线的位置用小拇指的指甲扣了一下。   ‘吧嗒’一声,黑色弹珠在她掌心忽然裂开。嘎嘣嘎嘣几下后,弹珠四面露出一个角。   岑言:“……”这丫是什么高科技东西?现在做鬼的也都走在时尚前沿的吗?   岑言趴在床上研究了好一会儿,最后收起弹珠,推开卧室大门朝着大厅的位置走了过去。   没了叶丹青那根杆子的帮助, 丹妮斯的脑袋还巴拉在船头努力做引体向上运动。   岑言刚到船头的时候,叶丹青也过来了。对方看到岑言愣了一下, “你换衣服速度这么快?徐少还在挑穿什么样的衣服直面死亡会死得比较体面一点。”   岑言:“穷困使我没有资格去挑选适合临死前穿的衣服。”   叶丹青想到这姑娘在某个男人那里花的巨款以及可怜兮兮的没饭吃的模样, 忍不住点了点头。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 岑言却又道:“我现在有个方法, 我觉得徐少想穿最骚包的衣服迎接死亡的愿望可能会破灭。”   叶丹青一听这话便来了兴致。   说实话, 丹妮斯的出现实在是让人头大。她的就像一个不会死亡的怪物, 哪怕砍断了丹妮斯的四肢甚至是头颅,也不见得对方有什么问题――   还有,丹妮斯的出现着实有点怪异。   叶丹青想了想, 深深觉得不管岑言能说出什么样的办法来, 他们或许都可以去尝试一下。   岑言将叶丹青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眼底露出了一丝真切的笑意。   两个人就跟两只小动物似的堵在门口细细簌簌说着话,越说, 叶丹青脸上的震惊和喜悦便越夸张。   最后,岑言摸了摸下巴,“这事儿也不一定能成。如果不成,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是把丹妮斯的身体送下去和那个丑脑袋汇合。”   叶丹青闻言只是挑了挑眉:“无所谓,反正徐少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了。”   ‘父女俩’对上眼,岑言快步走到丹妮斯巨大的身体前,她将黑色弹珠打开,其中一个角上带着数字,是个定时器。她想了想,定了一分钟,按下开关,一把塞进了丹妮斯破碎的脖子里。   随后,西里尔迅速凑上来,艰难地推搡着丹妮斯的躯体,旁边茱莉亚见到自家哥哥肾虚的模样,也跟着上去帮了一把,却被岑言一把扔到了自个儿肩膀上坐着。   小姑娘扯了扯她耳边的短发,她挑眉,“别给你哥添乱。”   话音落下,尸体‘啪’一声便砸进了海水中。   丹妮斯的脑袋努力了半晌也没见爬上游轮,这会儿怎么也不会想到船上的人类竟然傻缺到把她的身体也送下来的程度。她腐烂的脸上咧开了嘴角,露出一口白牙,看上去十分开心。   几乎不用岑言等人催促,她便已经自觉的将脑袋和身体联合在一起了。   身体和脑袋像是被胶水严密黏在一起,没有留下一丝空隙。   有了手脚的丹妮斯立刻手脚并用的爬上了船。   岑言和叶丹青愣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下意识的一起道:“坏了。”   他们只想着那黑色弹珠能不能把丹妮斯给炸灰飞烟灭了,却忘记了丹妮斯有了完整的躯体之后就不需要费什么力气爬上船站在他们面前了。   炸掉丹妮斯=炸掉他们。   叶丹青:“傻闺女,你出的是什么沙雕主意?!”   岑言:“爸爸你不也同意了吗?”   叶丹青:“……”   岑言:“……”   两人对视一眼,拔腿就跑。   嘀――   五――   四――   三――   二――   一――   身后迈着大步追着岑言和叶丹青的丹妮斯身子忽然一顿,一阵奇怪的声音在她体内响起,她伸手摸了摸自个儿脖颈,在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身体忽然爆炸!最后残留的视线在恍惚中看到了自己破碎的**砸落在地面扬起尘埃。   然而游轮和其余几个人却一点事儿都没有。   徐卿刚一出门便被一股子迎面而来的灰尘砸了满满一脸,然而伸手一抹,却什么东西都没有抹下来。他的视线右侧,岑言和叶丹青两人身子僵直地站着,表情惊讶,眼神呆滞。   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他走上前去,伸手在两人的面前晃了一下,“hi,两位?”   叶丹青一把甩开徐卿的手,震惊道,“所以谢组到底留了个什么宝贝给你?这么厉害!”   叶丹青现在就想用一句话来形容谢南锦――   哥不在江湖上,但是江湖上始终都有哥的传说。   谢南锦塞给岑言的那小东西实在是太有意思了,爆炸竟然只炸掉一个丹妮斯。不是说弹药控制的刚刚好,只是他们明显都能够感觉到哪怕丹妮斯的身躯再庞大一点,也没什么问题。   而且,一般爆炸对于周边肯定会有影响的,余震都能把人给震晕了。   这黑色弹珠却没有。   牛逼啊。   徐卿听完叶丹青的感慨,这才注意到他的脚边落着一地的腐肉。他刚换上的新皮鞋还好死不死的踩在其中一块肉上。   徐卿转身就吐。   岑言同情地看他一眼,刚想说句什么,耳边突然炸起‘轰隆’一声。银色的闪电唰一下劈在游轮最上方,硬生生将游轮给劈成了两半。   是的,就是两半。   游轮从中间裂开,海水灌进船内,三人呆滞两秒钟,立刻朝着挂在船身边上的救生艇而去。   得亏这船被一群海盗修缮过,不然他们今天就死在这儿了。   哦。现在也可能是死亡前兆。   但是――   “我绝对不相信我们刚搞死了丹妮斯,现在因为被雷劈一下死了。”岑言一边快速的解开绳子,一边小声自言自语。   旁边叶丹青和徐卿疯狂点头表示赞同。   三人匆匆忙忙手脚并用的爬进救生艇,茱莉亚和西里尔也挤了进来。   “姐姐。”茱莉亚窝进岑言的怀中。   岑言揉揉她的脑袋,低声安抚道:“会没事的。”   三人两鬼在沿海中飘荡了半天,暴风雨在时间的消逝下也渐渐的柔和起来,海面在最后一刻平静下来,海鸟盘旋落在救生艇的右侧的海域上捉鱼。   徐卿等人身子被雨水淋得湿透,这会儿脸色青白,握着船桨的手已然僵硬。   岑言接过了徐卿手中的船桨,哈了口气,“我来,你们热一下身子。”   徐卿抱着自己的身子,花了大价钱做的头发这会儿湿哒哒的堆在头上,西装湿得都能滴出水来。他甩了甩脑袋,哆哆嗦嗦,“老子今天怕是要冻死在这里……唉,那边是不是到底了?我怎么好像看见房子了。”   叶丹青和岑言没抱多大的希望,然而望去的时候,眼睛瞬间便亮了。   两个小时后,三个人换上了渔民们的旧衣服,坐在柴火前取暖。   这里是一个小渔村,渔民们性格朴实友善,这会儿正给岑言三人烧着热水递上来。   岑言裹在杯子里小心翼翼地接过水杯,对着年纪约莫在六十上下、一头花白的老渔民笑了笑,嗓音还有点沙哑,“谢谢爷爷。”   老渔民摸摸她的脑袋,又将其余的两杯水递到叶丹青和徐卿的手上,用不怎么利索还带着当地方言的普通话问:“你们怎么搞成这样?”   “这不是不久前的暴风雨搞的嘛!”   “暴风雨?”老渔民听到这么个回答,看上去有点意外和震惊,他又探头看了眼外面的天。天空碧蓝,风也不大,今儿绝对是个出海的好日子,至于暴风雨――   老渔民看向几人的眼神变得有点奇怪,“这两天没有暴风雨。”   “啊?”   三人愣了一下,面面相觑。   这事儿,有点迷。   大概是三人看上去实在是太可怜,老渔民下意识地将三人认成了脑子坏了,看向这几个晚辈的目光愈发心疼和同情起来。   叶丹青被这样的视线一盯,浑身起鸡皮疙瘩。热水下肚,加上烤火烤了许久,身上散失的热度终于开始渐渐回笼,他搓了搓手,抖掉被子,走到正在杀鱼做饭的老渔民身边,“大爷,这是什么地方啊?”   “这里啊,W市的老余镇。”老渔民笑了笑,很乐意给叶丹青讲讲这里的事儿,“这个余虽然不是渔民的渔,不过我们这里的人世代都是渔民。”   叶丹青:“那您知道怎么去帝都吗?”   “你们这几个小家伙都是帝都的?去镇上坐车去市中心,然后再转车就行了。”   “好勒,谢谢大爷。”   在老渔民家里待了一晚,又顺了一顿全鱼宴,徐少开心得都快哭出来了。徐少这辈子吃的全鱼宴也不少,然而没有像今天这般感动的。   第二天临走的时候,岑言的耳边还回荡着徐少的‘我一定要给大爷颁个全世界做鱼最好吃的奖状’。   对此,岑言只是很无奈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去和老渔民告别了。   三人悄咪咪的带着两只鬼前往W市,好不容易掏出来几张湿掉又被晒干的百元大钞票坐车,晃荡了一路,终于回到了帝都。   *   帝都报V:据悉,烟海上突然出现的游轮今日又消失无影,有传闻说是游轮突然破损,如今已沉入海底,对此,相关部门已经介入调查。   特别处的办公大楼内,二楼三楼都空闲了下来,唯独一楼还坐满了人。然而此刻偌大的办公室内气氛却有点严肃和沉闷。   有人的手机忽然‘叮咚’一声响起,紧接着身材修长面容冷峻的男人带上挂在椅子后面的外套走出办公室,一路朝着停车场而去。   柳清随一走,一组的成员像是被放飞的麻雀,顿时叽叽喳喳的活跃起来。   三五成群挤在一起,讨论着事情――   “游轮的事情不就是二组在负责吗?怎么游轮突然又不见了?岑言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岑言了?不过岑言最近这段时间看上去好像的确顺眼了很多。”   “那还不是因为她不追着跑柳组跑了?不过我看柳组的样子好像还是很不喜欢她G。岑言要是真的出事儿,估计柳组得开心到烧高……你打我干嘛啦?我说错了?”   用手臂怼了她一下的一组成员差点气得把她给一把捂死在这儿。   捂着手肘还想说点什么的女生顺着同事的目光看去,视线之中有个刚刚还在他们谈论中的人出现了。岑言穿着皱巴巴的衬衫和牛仔长裤,短发被风吹的有点乱。本来便白的脸如今更是苍白了几分,看上去,好像经历了千山万水,跋山涉水回来的。   女生默默的把所有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不远处,叶丹青用手捧着自家闺女的脸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品了半天,最后皱着眉吩咐道:“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然后睡一觉休息一下。你这晕车也太严重了,整的跟纵/欲过度似的。”   徐卿站在边上,目光随着岑言的脸动,听到叶丹青的话,不由得赞同的点点头,“宿舍有没有热水?没有你就跟哥走。”   岑言懒懒看他一眼,“应该有。”   徐卿:“那你先回去,有问题给我打电话。另外哥给你搞点营养品吃。”   说着,就把岑言给推走了。   看着小姑娘在微微晃着身子往宿舍大楼的方向去,叶丹青和徐卿对视一眼,突然叹了一口气――   这种有个闺女/妹妹操心的蜜汁自豪感以及担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乖乖听话的岑言在回自个儿宿舍的一路上都非常安静,茱莉亚和西里尔一小一大坨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就算宿舍大楼的哪只鬼想做点什么也不太现实。   岑言推开隔壁的房间看了一眼,确定没鬼住之后,便将西里尔和茱莉亚这一对兄妹安排了进去。   她回到房间,洗澡睡觉。   夜色降临,万家灯火时,特别处的办公大楼灯光全熄,路边两侧路灯闪着光。岑言皱着眉看手机上的信息。   【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邓文超,上次我们在五东山那个鬼客旅店一起BBQ的。】   岑言放空大脑想了几分钟,确认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当时这位小哥哥还是被同学给怂恿推搡出来的。不过他俩加了微信之后就没说过什么话,也不知道这兄弟今天是怎么了。   岑言组织了一下语言回了对方的信息。   【你记得就好,之前你跟我说要是遇到什么非科学事件就找你,这事儿现在还作数吗?】   岑言:“……”不是谈恋爱啊,不谈恋爱就一定能作数。   思及此,岑言也不发信息浪费时间,直接打过去一个语音电话。铃声响了五秒才被接起,对方小声‘喂’了一句,听到岑言的声音,跟开机关枪似的‘哒哒哒’张嘴就是一堆话。   “姐,是你吧?我跟你讲,我现在在我们学校的宿舍楼边上,今天学生们都回家了,但是有人在里面唱歌!”   岑言:“学生们都回家了,你为什么还在?”   男生被岑言这句话噎了一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岑言说了句‘说实话’,他才摸着鼻子略显尴尬的压低嗓音回答,“我们学校最近多了很多关于鬼的传闻,我舍友说要来探险。然后我们这会儿就在宿舍楼这儿。你别不信,我给你听听声音。”   对面传来细细簌簌的声响,似乎是邓文超在往什么地方走。过了几分钟,脚步声听了下来,外放的声音中染上了风声以及对面安静的呼吸声。   又过了一会儿,一道若隐若现的歌声透过手机钻进了岑言的耳中。   岑言愣了一下,歌声似乎从远而来,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从一开始的恍惚到这会儿几乎都能够听清楚每一个字眼,阴测测的感觉哪怕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够扑到岑言的脸上。   她没有再犹豫,立刻便道,“你们赶紧离开,别呆在那儿。”   邓文超似乎也很害怕,哦了两声,拔腿就跑。   然而,跑着跑着,他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拽了一下他的脚踝。他蓦地回头,手机屏幕光线下,隐约能看到他的脚踝上印着一个血手印。然而,他的舍友却不见了踪影!   这一瞬间,邓文超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通通浮了上来,他身体僵硬发冷。安静的夜晚下,耳边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一下,一下。   终于,他尖叫一声,再次转身就跑。   第二天。   岑言坐在徐少的骚包法拉利里,吃着梅干菜包和豆浆,听着徐少絮絮叨叨唠着昨晚发生在M大的事儿。   听了半天,徐少的楼已经歪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   什么M大的姑娘长得据说都很好看。他的有一任女朋友就是M大的。听说柳清随昨儿个就去M大和夏灿约会了等等。   岑言眯着眼睛,淡定吃着早饭,当他在放屁。   “喂,岑小言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听着呢,柳清随和夏灿去约会了。”   徐卿:“你果然还是对柳清随念念不忘吧,我说了这么多你就记得这么一句。”   岑言飞了个白眼给他。   车子停在M大校门口就被堵住了。警察面无表情的瞅了两人一眼,“证件。”   岑言:“我们还有证件?”   徐卿嘴角一抽,摇摇头。   两人相对沉默。五分钟之后,收到消息的叶丹青把两人带走了。一边往案发现场走,他一边看向岑言道,“死了一个,还有一个早上被发现倒在花坛边上。警方那边查过,说是那男孩子在那个时间段跟你打过电话?”   徐卿:“?”   岑言无视了徐卿的震惊和疑惑,点了点头,解释道:“我们在鬼客旅店认识的,昨晚给我打电话说遇到了点非科学事件,能不能找我帮忙。我录了音,等会儿听一下就行。”   “好。”   案发现场在M大最边侧的宿舍楼,坐南朝北,平日里不怎么能晒到太阳。岑言一走到宿舍楼底下,便感觉到身上浮起了一层小小的鸡皮疙瘩,阴冷的很。   绕过宿舍里,是一片空地。   地上躺着一个人,上面用白布盖着。   叶丹青指着尸体道,“这就是死者,名字叫做魏鹏。吃完饭没,吃完了给你看一下他现在的样子。”   岑言默默的将最后一口包子吞进去,缓了足足五分钟之后,对着叶爸爸点了点头。   叶丹青很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不过既然岑言说可以了,那么他也不矜持了。走过去和警方那边的人交流了一下,叶丹青带着自家的两个傻孩子走到了尸体前。   白布被掀开――   岑言最先注意到的是死者的脸,脸色已经发青了,甚至隐隐有种干瘪的意思。往下看去,尸体的全身被分割成了很多部分,四肢,胸腔,内脏。   法医这会儿还站在边上,注意到岑言的眼神,随口说了句,“尸体看着不太好,好不容易才拼起来的。一晚上的时间,血都被放光了。”   岑言愣了一下,随着法医蹲下来,目光从尸体上移开,问了句:“他这是被什么东西给……削成这样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想知道。不过还得经过调查。”法医颇有几分无奈。   仔细看两眼,尸体的每一个部分都被削得非常整齐。按照岑言以前看侦探悬疑小说的经验,这个可能只有西里尔这一类的鬼能做到如此。   手法利落的简直可以称之为漂亮。   *   警方封锁了M大,侦察完现场之后便带着尸体离开了。将这里的一切全部交给了特别处。   徐卿啃着从M大隔壁的小吃街买来的鸭脖,嘟囔了一声,“这群警察怎么回事?这就走啦?万一不是鬼作妖呢?”   叶丹青分外无语的瞥了他一眼,心中对于这个不思进取哪怕在案发现场还能使劲吃的养子非常不满意,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脑门上,“吃就吃,屁话那么多。”   说罢,他拉着岑言在附近逛了一圈。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以至于现在青天白日的,叶丹青也能感觉到一丝丝阴冷的气息。这种感觉,他前天才在烟海那艘游轮上感受过。   相当不好受。   “闺女,你有没有觉得冷?”   岑言看他,想了想回答,“年纪大了就不要学小青年,多穿点衣服,爸爸。”   叶丹青:“……”   被岑言这么一怼,叶丹青所有的话都被卡在了嗓子眼没说出来。他甚至开始自我怀疑,难道他会感觉到冷真的只是因为……他穿得太少了。   叶丹青将脑子里浮起来的不切实际的想法全部剔除,又带着岑言去了宿舍大楼内部。虽然现在宿舍内夸张到没有一个人住,但是宿管阿姨还留着。只不过,宿管阿姨的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   双方对视了两眼,叶丹青英俊的脸上浮起一个淡淡的笑,他温声道,”大姐你好,我们是来调查昨晚那事儿的。你看你有空和我们谈谈吗?”   宿管阿姨连忙点点头,将岑言和叶丹青邀请到宿舍,“你们待到什么时候走?要是没事儿的话,吃过午饭怎么样?”   宿管阿姨的话瞬间把两人给说懵逼了。   啥意思,现在办案还有免费午饭可以吃的吗?   眼见着岑言和叶丹青的表情变得愈发奇怪,阿姨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她连连摆手,手指扯上衣服一角看上去有点紧张,她朝着两人笑了笑,“我、我只是有点害怕。最近学校里发生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事儿,我想回家,学校这边也不让,说是得有人守着。”   岑言了然。   一想到各种学校的各种尿性,岑言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不过这会儿她的忍耐力还不错,没打算和阿姨大谈学校的各种坑爹之处。反而语气温和的安慰对方。   随口聊了几句后,岑言才将话题转到正事儿上。   “阿姨,那要不您给我们说说那些奇怪的事儿?”   “行。”阿姨点头,“最近有一件事儿闹得挺大。不过我都是从学生那边听来的。住在这个宿舍楼的都是学校艺术系的女生,有几个和我关系挺好,有事儿没事就会唠唠嗑。”   “那个事儿吧,好像就在一个星期前,学校的那些个社团联合举办了一个什么活动,是摄影大赛吧。前几名都有社团送出的礼品拿。结果,那个什么手工社给缝了娃娃。”   “手工社团给缝娃娃应该是蛮正常的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上来的徐卿靠在宿舍的门上,插嘴道。   阿姨对于徐卿的突然出声打断也不生气,反倒是赞同的点点头。下一秒,她的表情却一变,露出了几分复杂,“事情就出现在那些手工娃娃上。”   “阿姨你说。”   “估计是其中有一个获奖者不小心把娃娃给勾破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阿姨说到这儿,还故意环视了一圈三人的表情,在三人疑惑的眼神下,她一字一字道,“那个娃娃里竟然掉出了一块东西,后面经过确认,是人体上的一个部分。”   岑言三人:“……”   “恐怖吧?阿姨也不是跟你说着玩。这事儿闹得轰轰烈烈的,连其他学校的学生都知道。我在外地上学的女儿都跟我打电话确认。”   徐卿闻言,意外之余,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既然事情闹得这么大,我怎么没听说过?”   徐少倒也不是在质疑阿姨。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屁大点事儿都能上热搜。既然手工娃娃的事情闹得各大高校间风风雨雨,照理说上个热搜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因为啊,学校里并没有少人 。”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个被发现的尸块并不属于学校里的哪个学生。”岑言在一旁补充道,“阿姨,是这个意思吧?”   “对对对。也是因为这样,所以这边的校领导一直都觉得是有人在搞鬼,勒令学生们不可以再提起这件事情。”   听完了阿姨的话,岑言几人对视一眼,叶丹青叹了一口气,“这事儿听着有点意思啊,看来我们还是得找了解情况的学生聊一聊。至于校领导那边就算了,不见得会说实话。”   岑言想了想,道,“邓文超就是艺术系的,他可能会知道点什么。不过这事儿另说。”毕竟他们一开始的目的是冲着闹鬼的事儿去的,现在又听说这么个事情,算是意外之喜。   说着,岑言直接回头问阿姨,“阿姨,大家都说这里闹鬼,是真的吗?”   阿姨沉默了一下,在几人的注视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说起这件事情,她嗓音下意识的压低了很多,似乎生怕过大的声音会打扰到谁一样――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学生在瞎传,直到三天前。那天晚上有个学生一直没回来,我就一直等着。结果,大概是在两三点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唱歌。当时我也没多想,就觉得大半夜是不是哪个宿舍在闹,就想去看看。”   说到这里,阿姨突然顿了顿,她眼中隐隐流露出了一种程度更深的惊恐,“结果我依次看过去,每个宿舍都很安静。直到我走到了407。”   “407宿舍在我来之前就被贴上了封条,至于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学生间都说之前这个宿舍死了人,所以才会贴上封条。”   岑言点点头,“我上学的时候,宿舍楼里有个房间也有封条。说是有一年长假,有个人捂死在衣柜里了。”   徐卿:“我上学的时候,他们都还说我们那个宿舍楼下面原本是一片墓地。”   叶丹青:“这个说法好耳熟。”   岑言:“好像真的是。”   三个人说着,对视一眼。心中冒出了有人开玩笑说的话――百分之八十的学校都是在墓地上盖起来的。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墓地。   “咳,阿姨你继续说。”岑言率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我走到407的时候,才发现那歌声实际上是从里面传来的。我当时因为太害怕,也没敢在外面多待,就匆匆走了。”   闻言,岑言忽然掏出了手机,她打开昨晚和邓文超通话时候的录音,调出了有歌声的那一段,将声音放大到几个人都可以听到的范围。   “叮当――”   “叮当――”   飘忽不定的女声由远及近,待到变得彻底清晰之时,宿管阿姨的脸已经彻底白了。她指着岑言的手机,疯狂点头,“对对,就是这个声音!歌都是一样的。”   若要阿姨自己亲口唱出来印象中的歌,恐怕还有点难度。但如今听到了,就像是记忆中的一个关口被打开,洪流冲泄而下,将有关的记忆全部都唤醒了。   叶丹青对着岑言示意了一眼,又礼貌问道:“我们可以去407看看吗?”   “407上面还贴着封条。”   “没关系,徐少出钱,能给你搞出一打来。”徐卿笑嘻嘻的对着宿管阿姨道。见状,旁边的岑言也笑着说,“阿姨,没事的。如果校方追究起来,我们特别处会负责的。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十分钟后,三人顺利爬上了四楼。   “如果岑小言你住在这里,我一定出钱给这里安个电梯。”徐卿累得跟条哈巴狗似的站在407 的面前喘气,又伸出手去敲了敲407的大门,指挥拿着一大串钥匙的岑言同志,“岑小言,赶紧给开个门,徐少累了,得坐着。”   岑言开锁的动作很快,嘴上的话说得也很快,“你打算和里面那只鬼促膝长谈?你要换一套衣服吗?那天穿着那西装没送死很遗憾吧?”   徐卿一把推开岑言的脑袋,“闭嘴,对待长辈以下犯上,要被浸猪笼的。”   叶丹青懒得听这一对假兄妹瞎扯淡,相处到这个时候他也算看出来了,这俩人不斗嘴简直能死。他无奈摇了摇头,推开了大门。   407被封存得实在是太久了,大门被大力推了一下之后,吱呀吱呀叫唤了不知道多久,才堪堪露出一条一人可以通过的道。   叶丹青刚一走进去,灰尘迎面扑来,他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喷嚏一打,喷出的气把冲上来的灰尘往对面冲了冲。   反正徐卿和岑言进去的时候,宿舍内的场面可以称之为惨不忍睹。   环视一圈宿舍内部――   是一个四人间,上面是床,下面是衣柜和桌子。原先住在宿舍内的人应该是匆匆离开的,桌子上床上还留着生活过的痕迹,被褥团起搁着,床头挂着三两件衣服。桌上放着课本和水杯一类的用品。岑言甚至还在其中一张桌子上看到了一只被掰断的口红和一副半成品线稿。   徐卿嫌弃的用两根手指捏起挂在椅背上的一件黄色外套,外套上的灰尘可能有一两厘米,铺了厚厚一层。他将外套扔在前方的桌面上,吐槽道,“这要告诉我这个宿舍没发生点什么,打死我都不信。”   这句话赢得了岑言和叶丹青的赞成。   “G,等一下。”叶丹青忽然出声,吸引了另外两人注意后,对着两人招了招手,“过来看看。”   叶丹青站在一个衣柜前,衣柜在他们进来前便是敞开的。里面被收拾的很干净。这会儿叶丹青用手轻轻的合上了衣柜,露出了一点痕迹。   衣柜的最上方,约莫指甲盖大小,有着一块黑色印记。   黑色印记的四周,更有几点呈现出喷溅状的小黑点。   “是不是很像血迹?”   “何止是像啊,分明就是了。这宿舍绝对出现过什么见不了人的流血事件。”徐卿撇嘴,“岑小言,要不你查一下看看网络上有没有关于M大的传闻?”   岑言走到门外,盘腿坐在地上后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岑言以前也是个吃瓜小能手,这会儿直接上了M大的论坛,搜索关键词407。   不一会儿的时间,便跳出了起码十个帖子。   岑言点进了一个热度最高回复最多的帖子――【曾经的学长学姐来告诉你们407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点进去一看,岑言面无表情的退了出来。   ‘你以为学校会让我们告诉你们吗?’   ‘天天操心有的没的,还不如想想以后找什么工作能不能考研呢。’   ‘以前的事情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奉劝各位兄弟姐妹,和舍友好好相处,发现男朋友劈腿了就直接踹了了事吧!’   ‘……’   真的只是个标题党而已。   感觉被狠狠伤到的岑言只能转战微博,再去搜索关键词。这一次,她终于没失望。   带了‘M大那些不得不说的事儿’标签的一条微博下面写道:   我知道M大很多学生对于某个女寝407宿舍常年贴封条一事儿非常关注以及好奇。今天我来你们随便唠唠嗑。我呢,是M大好几年前艺术系的学生了。正好跟407住的最后那几个女生是同一届。所以对有的事情还是有点数的。   详细的不跟你们说,我把大致事件告诉你们吧。大概就是407的两个女生打架,B把A搞死了。我听来的两人恩怨是为了一个男生。那男生是A的男朋友,后来男生出国留学,一边和A联系的同时,一边又和B勾搭上了。B家庭挺好的,一有空就去国外找男生。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异国他乡的街头啊,被A撞了个正着。   当然,这只是一个开头。后面两个女生又因为保研的名额闹了起来,然后B就趁着某个晚上把A给勒死了。最后的结果是,B因为有后台,被保释了,屁事儿都没有。这事儿后来就被校方封锁了,现在估计也没什么人知道了。插一句,B现在过的挺好的,据说还在国外念书。   微博的最后,还带了一个呕吐的表情。   岑言:“……”这种狗血到令人发指的事儿,竟然还来真的?   她目光错杂地盯着手机看了半天,突然又看到了一条评论:   最新消息,B现在学业有成,回国高就,最后选了M大做讲师。   岑言:“……”   这姑娘心是有多大,杀了自己的室友之后竟然还能心安理得的回到这个学校当老师?这心理素质是真的好啊,后台也是相当硬。   岑言拿着手机走回宿舍将这事儿告诉了叶丹青和徐卿。   两个大男人沉默两秒,徐卿嗤笑一声,“这尼玛换成我,老子真做鬼都不会放过她。” 第35章   “我猜啊, 那姑娘跟现在的你应该是同一个想法。”叶丹青原地转了一圈,目光再一次划过整个寝室。在经历了游轮事件后, 他现在毫不怀疑地觉得这会儿就有个鬼躲在寝室的哪个小角落里,偷听他们说话。   不过, 407寝室内虽然又脏又乱,但几人也着实没看出哪里不对劲。再者,407就算真的有鬼,只要对方不现身,他们三个人也没有办法。   岑言像个专业的刑警大队的警察,将寝室内所有的角落都拍了照片存下。   徐卿推开阳台的门, 洗手台上还放着四个牙刷杯和几块早已被风干的毛巾,地上散落着一地白色的东西, 他用指腹捻了一下又开了水龙头冲洗, 手指上浮起的泡泡告知他这是洗衣粉。   随后, 徐卿又走到了洗手间外。   洗手间的大门玻璃上带着点黑色的印记, 和衣柜上那些应该同出一家。大门上半部分是一个玻璃窗, 上面贴着一张看上去很多年前的海报。   岑言凑过来的时候, 徐卿正盯着海报上的人使劲看。   “看啥?”   “这种非主流发型,浮夸的造型,脸长得也就这样, 为什么还有人喜欢?”徐卿对此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而且娱乐圈有这个人吗?”   “有。”岑言在徐少怀疑的眼神下认真严肃的点头回答,“盛林。”   徐卿:“?”   岑言:“据说去国外动了刀子,但粉丝一直说他的脸是纯天然的。”   徐卿:“眼瞎程度, 令人发指。”   岑言耸耸肩表示赞同。   徐卿无视了海报上冲他笑的男明星,手落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拧――   门没开,门把手先掉了。   门把手‘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后,门把手原先的位置空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徐卿一开始倒也没注意那洞,掰了掰门之后发现门依旧紧紧的嵌在墙上,他下意识地矮下身子眼睛抵在洞口往里头望了一眼。   里头一片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直到,他正欲放弃之时,两个红点由远及近,pia一下便撞在了他的眼睛上。   徐卿:“……”   “你咋了?”岑言感觉到徐卿的身子在一瞬间紧绷僵硬,有些意外。问完后又没见着徐卿又反应,干脆自己动手把徐卿往边上推了推。   踉跄一下差点摔倒的徐卿也不生气,只用同情的眼神盯着学他样子把眼睛抵上洞口的岑言。   十秒钟过去了。   三十秒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岑言还在努力的暗中观察。   徐卿的脑门上不由得冒出几个问号来,他也没拽走岑言,只是用非常疑惑的语气问道:“hello,请问您看到什么了吗?”   岑言:“没有,就黑漆漆的。”   徐卿:“那你再看两眼。”   又过去了五分钟,岑言还在坚持不懈的暗中窥伺。这一下徐少实在是忍不住了,“你就没看见有两个红红的眼珠子盯着你看?”   岑言慢吞吞撤回身子,站直了后直接伸手卡住洞口,一脚抵在旁边的墙壁上,扣着门板往后拉。   拉了两下,没拉下来。   “干嘛呢?体力活还让姑娘干?徐少你的绅士精神被鬼吃啦?”叶丹青从两人的身后探出头来,对上徐卿的眼睛时,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徐卿:“里面有鬼。”   叶丹青:“我信你个鬼,赶紧的。”   叶丹青不客气的拍了一下徐卿的后脑勺,又伸出手指钩住了岑言的后衣领,把小姑娘给拽到了自个儿身边。   徐卿顿时一脸哀怨。   他真的好气。   “就算是垃圾堆里捡的,好歹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尤其是像徐少长得这么好看的,你怎么忍心。”   被嫌弃以及当作苦力的徐少嘴巴吧嗒吧嗒的一直动,最终却依旧乖乖得将手伸了进去准备拽门。   岑言和叶丹青默默的看他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一样。   “卧槽!有人在摸我!”   岑言:“我看到了,你的手压根没伸进去。”   徐卿:“……”   撒谎还被戳穿的徐少忍无可忍,扒住门板就是往后一拉。手指真正扣上洞口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手背上触摸了一股子凉意――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门板被难得力大无穷的徐少拽下来,徐卿的身子顺着惯性往后一栽,幸得叶爸爸伟岸的身躯挡住,才没有一屁股砸地上。   卫生间的大门被硬生生掰下来后,里面的一切都显露在岑言三人的面前。   出人意料的是,和寝室一比,卫生间实在是太干净了。   连角落中都干净得过分,仿佛每天都有人洗澡冲刷过地面。而角落的边上摆放着一瓶沐浴露和洗发液,还有一支洗面奶。   岑言捡起来掂了掂分量,还是满的。   她拧开盖子一看,封口的锡纸已经被撕开。瓶子外面也是干干净净,完全没有被封存几年的感觉。   这是咋回事?   “这卫生间怎么这么奇怪?有人天天借厕所用?”徐卿问道。   岑言:“……”   徐卿:“不然为什么会有洗浴三件套?你大学的时候难道不会去借洗手间洗澡吗?在热水有限的情况下。”   岑言:“我那个大学不是太阳能的。热水随便用。”   徐卿:“那你那个学校高档一点。”   “说什么废话呢!”叶丹青往两人的脑门上各弹了一下,白眼一翻,跟个刚刚被感染的丧尸似的,“赶紧给我干正事。你不是说这里头有鬼吗?鬼呢?”   徐卿:“只有鬼自己知道。”   说实话,这个卫生间除了特别干净外,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于是,三个人转了一圈后便退了出去。关上407寝室的大门,又将封条随意的摆弄了一下,三个人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去调查。   说着说着,便说到了还在医院待着的邓文超身上。   岑言皱了皱眉,“爸爸你觉得那个什么手工娃娃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叶丹青‘嗯’了一声,“一个学校哪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而且还都挤在了一起。”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最关键的是,手工娃娃里缝了尸块却没找到尸块来源,甚至学校里以及附近都没有失踪的人。这事儿不太像人做出来的。”   大概是有些事情处理得多了,是以叶丹青很多时候思考的侧重点都会落在鬼的身上,大概就是――   感觉人做不到的事情,那一定是鬼做的。   在某种方面来说,这话也算是个真理了。   岑言听着叶丹青的话说得有理,不过她还是决定先就407以前发生的那档子事儿下手。在前往市中心医院的车上,岑言再度掏出了手机,点进了微博。   找到爆料的微博博主,她给对方发过去一条私信:   你好,我是国家特别处的调查员,现在正在调查M大407宿舍的事儿。请问可以告诉我407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吗?   岑言并不觉得对方会很快回复。她看了这位博主的微博首页,最近一条微博显示的时间都在三个月前。   说不定,这个号已经不用了。   这样的想法刚在岑言脑海中里冒出来,她便发现她发过去的私信内容前方已经标上了‘已读’两个字。   岑言:……   分分钟被打脸真的让人猝不及防。   又几秒钟后,对方回复了岑言:   国家特别处?证件呢?   又过了几秒钟:   昨天还有个自称FBI的来找我调查情况,前些日子还有什么警方的国安部的,你们这些媒体找借口能不能认真点?一个字,滚。   岑言:“……”哪群傻*找的这么沙雕的身份?   岑言面无表情的盯着屏幕看了半天,最后手指使劲戳着屏幕,发出去一行字:出来面谈?我不是媒体。这事儿都过去很久了,再翻出来翻不起多大浪了。   对方:那你要知道来干嘛?   岑言:M大今天有人被分尸了。   岑言的这一条信息发出去之后,仿佛石沉大海,对方也销声匿迹了。这反应让岑言感到了几分怪异,正欲再跟对方做做思想工作的时候,对面的人终于有反应了――   你定时间地点。   岑言眼睛一亮,快速的确定了时间地点后等来了对方一句‘好’。   “岑言同志,你为什么笑得像个傻子一样?有什么好事儿也告诉哥呗。”和岑言一起坐在车后座的徐卿从手机上抬起眼的时候,率先注意到的便是岑言闪着光的浅灰色大眼睛,他好奇的凑过去,被小姑娘一把推开。   岑言洋洋得意的冲他挥挥手机,白嫩的小脸上染上笑意,“我约到了爆料407宿舍的那个博主,约了明天下午两点在特别处附近的咖啡厅。”   “干得好,等会儿爸爸请你吃大餐。”   刚要张嘴夸岑言同志的徐少又默默的闭上了嘴巴。可什么都不说又显得有点奇怪,于是,他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明明到时候也是我出钱。”   岑言冲他做了个鬼脸,“我会在心里记住你的好。”   车子在三人的唠嗑下很快便抵达了医院,叶丹青看了眼手机上警方发过来的病房号,带着岑言和徐卿便往十五楼去。   岑言几乎一眼便猜到了邓文超所在的病房。大概是担心邓文超的情况不好,是以病房外还有两名警察站着。三人过去的时候,两个警察还在说着案情。   打了招呼进去,走在最后头的岑言能听到其中一个警官问同事:特别处?怎么没听说过?野鸡组织?真的能查出点什么?   被问的警官嘴角一抽,手一快便敲在了对方的脑门上,压低了声音反驳道:“说什么呢?你以为人家的身份说着玩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我们处理不了的灵异事件都是他们在处理。”   “真的假的?”   “骗你干什么?”   ……   随着岑言走远,便听不到两人的讨论声了,她摸了摸鼻子,假装什么也没听到,来到了邓文超的病床前。   邓文超住的是两人住的病房,另外有个四十来岁的大哥躺在靠窗的位置。这俩年纪虽然搭不上边,但是聊得简直热火朝天……以及牛逼满天飞。   邓文超:“大哥,你不知道我昨晚真的见到了鬼,还是个女鬼!头发比我身高还长,还有两只红眼睛!”   大哥:“弟弟,不瞒你说,想大哥当年混迹黑/道的时候,他们都说杀人多了,晚上见鬼也多。哥哥还真的就见过几个!都是长得贼好看那种,大胸细腰还有大长腿,要不是我们人鬼殊途,哥哥就真的追了。”   岑言:“……”   徐卿:“……”   叶丹青:“……运气挺好,我见过的鬼长得都贼入不了眼。大哥,你看你有她们的联系方式吗?”   岑言一个没忍住,率先笑出了声,她走到邓文超的面前,自来熟的拖了个椅子坐下,挑眉道,“之前怎么不见你这么活泼?”   邓文超看到岑言几人过来看上去很开心,至于刚刚猜测的‘情绪不稳定’实属放屁。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声道,“我朋友都说年纪大的女孩子都喜欢稳重点的男孩子。不过我现在找到女朋友了,和我一个系的,也是一届的。”   年纪大・岑言面无表情的看他。   邓文超又是呵呵一声笑。   旁边围观了全程的徐卿和叶丹青两人忍着笑,也拖了椅子坐下。后者掏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笔头在邓文超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道:“小伙子会不会说话?给女孩子的形容词里就不存在‘年纪大’这三个字。好了,你刚说你昨晚见到鬼了,来跟我们说说具体情况。”   邓文超看向岑言。   岑言的思绪显然还停留在‘年纪大’这三个字身上。如今脸上表情愈发冷淡,“国家特别处二组组长,叶丹青。”   邓文超喊了两句‘叶组长’。   “别学大人寒暄那一套,快点说。”   “好的好的。昨天晚上姐让我离开之后我就跑了。但是跑到一半忽然有人拽了一下我的腿,我的腿上还留着一个血手印。”邓文超一边说着一边卷起了自己的裤腿,对上三双一言难尽的表情,他还一脸正经,“为了留下证据,我特地没有洗掉。”   “行,这办法还不错。接下来呢?”   “然后我就发现我舍友不见了。我就晕了。对了,我舍友怎么样了?”   岑言三人闻言,纷纷愣了一下,随即便意识到了什么。叶丹青瞅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这种事情即便他有心瞒着,也瞒不了多久,“你舍友他死了。”   “哦,死了啊。等等,死了?”   “死了。”叶丹青点点头,说得随意,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都落在邓文超的脸上。他发现邓文超的表情有点意思――   他对于魏鹏的死很意外,这并不像是装的。但是,在一瞬间的愣怔之后,却没有过多的悲伤。   仿佛,听说了有个不知姓名的人死于癌症一样。   最多惋惜一下癌症害人以及对生命逝去的感慨。   岑言也发现了这一点,和叶丹青对视后,她似不经意的开口问道:“你和魏鹏的关系不太好?”   邓文超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他悄悄地抬起眼睛往岑言这儿瞥了一眼,发现岑言正在看他后,抿了抿嘴。   “可以告诉我们吗?”   邓文超声音很小,“确实不太好。”   “那昨晚你俩还一起去探险?”说出‘探险’这两个字的时候,岑言感觉到了一股子浓浓的中二风。   邓文超:“其实昨晚本来应该是我和我女朋友一起的。后来我女朋友有事儿没来,他听说后,就说要跟我一起去,我想也行,魏鹏胆子挺大,又是学校篮球队的,要是真的遇到点什么也不会出事。”   结果谁想到还真的出事了。   岑言默默的在心中替邓文超加上了这句话。   岑言三人对视了一眼,收到叶爸爸指示性目光的岑言了然,直接跳过了魏鹏的事儿,转而问起了手工娃娃。   对此,邓文超显得非常意外。他笑容讪讪,“你们连这个都知道啊?”   岑言点头,“那你愿不愿意跟我们说说?”   “当然可以。其实这事儿我们学校的人都知道。”邓文超道,“而且实际上这事儿和魏鹏也有点关系。我们学校办了个摄影大赛,头奖有很多奖励。魏鹏参加了比赛,因为他女朋友很喜欢手工社的娃娃,他想送她一个。”   “嗯,男朋友想讨女朋友欢心。不过你们手工社的娃娃这么难得?”   “那倒不是。手工社的人都很好说话的。但是吧,不包括魏鹏。手工社的社长是魏鹏的前女友。魏鹏跟她谈恋爱的时候,背着她和艺术系的另外一个女生好上了。这事儿被手工社社长知道后就闹掰了。他们双方现在应该是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魏鹏没办法,只能参加摄影大赛,然后拿第一。”   顿了顿,邓文超又接着道:“只是,魏鹏这家伙平日里是个打篮球的,哪会拍照片啊?他那张参赛又获奖的照片还是从学校新闻班的学生那儿买来的,据说花了大价钱。”   三人静静的听着。   听完后,徐卿摸着下巴道,“然后他拿到的那个手工娃娃里面装了尸块?”   “对。当时所有人都吓坏了。”   “所以会不会是那个手工社社长搞的鬼?”   “学校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手工社社长当时也在场,还被吓晕过去了。后面学校和警方也调查了很久,事实证明跟那社长实在是没关系。大家都猜测是不是那手工社社长的哪个爱慕者为了女神偷偷报复。但是一般人哪来的尸块?”   邓文超说着,脑海中不断的回放着那个画面。他运气不太好,当时就站在旁边。那手工娃娃把魏鹏吓一跳的时候,也差点把他给吓死。   岑言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点什么。   徐卿瞥了她一眼,也没说话,生怕扰乱岑言同志的思绪。虽然……徐卿也不知道岑言到底在放放空还是在干嘛。   “现在来说说你昨晚遇到的那个鬼是什么样子的?还有你怎么会晕在花坛边上的?”叶丹青问道。   方才因为魏鹏的死打断了邓文超的叙述,岑言又跳到了手工娃娃的事儿上,这会儿自然要回到主题上。   邓文超没有任何迟疑,开口便道:“那个鬼头发很长,都拖地了。她是低着头的那种,脖子和身体似乎有点奇怪。”   “低着头你还能看到她眼睛?”   “她把我绊倒在花坛边上啊,我后脑勺砸在花坛上,晕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眼睛。”   面对叶丹青的质问,邓文超很淡定的把事情给解释了个明白。   不过――   头和身体有点奇怪?   岑言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细长的手指敲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沉吟一会儿,开口说话,“是不是脑袋垂着,但不是像我这样低头,而是脖子这边被折断的样子?”   岑言说着,为了更加形象的展示出自己的说法,从病床头的桌上找了一次性筷子,大力掰折,筷子较长的那一截还在岑言的手中,短的那一截就堪堪挂着。被风一吹,估计就能立马掉下来。   大概是岑言的比喻实在是太形象,邓文超一下子便拍起手掌,重重的点了点头,“对,就是这样。”   徐卿,“不是,岑言同志,你怎么知道的?”   岑言冲他微微一笑,“因为407那个女生就是被勒死的。”   徐卿:“哦……”   岑言:“下次见到她,你就知道了。”   徐卿:“……”其实他也不是很想见到那鬼。   等一下――   刚才邓文超是不是说了那女鬼的眼睛是红色的?   徐卿:“……”   岑言没注意到徐少突然变化的脸色,她冲着邓文超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看上去似乎忘记了‘年纪大’这三个字。   她对着邓文超道:“行。今天谢谢你愿意跟我们说这么多。哦,对了,魏鹏平时在学校里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有补充的吗?”   邓文超没想到岑言都站起来要离开了,还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他努力的在心中组织词语,还未组织出来,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女声,“就是渣男呗。”   几人回头,只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手拎两个大袋子站着。 第36章   现场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 徐卿等人对视一眼,眼中只有一个意思:这姑娘, 是谁?   身后,躺在床上的邓文超立马翻身下床, 跟只猴子似的窜到了岑言三人的面前、那姑娘的身边。他接过对方手中的大袋子,笑得一脸灿烂。   徐卿:“女朋友?”   “对对对,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万莉桐。桐桐,他们是警方那边的人。”   万莉桐看上去似乎是个不怎么热情的女孩子, 哪怕面对笑意盎然的男朋友,也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将手中的东西全部交给邓文超后, 她才对着三人点点头, “你们好。”   “你好。听你刚才的意思, 似乎对于魏鹏还挺了解?”岑言开口询问道。   万莉桐的目光移到岑言的脸上。   岑言虽然比她大上几岁, 不过看上去倒是挺好相处。她沉默的盯着岑言看了几分钟, 终于开了口, “还行吧。他以前跟我朋友谈过恋爱。不过后面出轨了,我朋友自杀了。”   岑言三人:“……”   这……   岑言张张嘴,嗓子有点干, “抱歉。”   万莉桐摇了摇头, 甚至还冲着三人露出了一个淡笑,“没关系,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不过, 我觉得,今天魏鹏死在学校,都是报应罢了。也没什么好调查的不是吗?”   在回特别处的路上,叶丹青和徐卿两人还在寻思着万莉桐最后的那句话到底有什么问题――   仔细品味一下,总觉得怪}人的。   但是,如果真像万莉桐说的那样,魏鹏和她之间还有这样的牵扯,那么对于魏鹏的死,她这会儿应该还挺开心的。   “还在想邓文超那女朋友呢?”岑言从手机上抬起头的时候,两个男人依旧皱着眉望着窗外思考,说徐少是垃圾堆里捡来的,但这两人有些习惯真是一模一样。   叶丹青随意应了一声,盯着窗户半分钟,忽然转头问岑言,“你真不觉得那姑娘有点诡异?看她那样子,要是魏鹏没死,我估摸着她也得把魏鹏给搞死了。”   岑言眨眨眼,“但她是个货真价实的人。以她的体格,不可能把魏鹏这么干脆利落地分尸。”   “会不会她和邓文超联合作案?”叶丹青说着,又立马自我否定,“不太现实,邓文超看着也没几两肉,干掉一个校篮球队的不现实。而且那鬼是真的存在的。”   叶丹青没了思绪,转头怼了怼还沉浸在思考之中无法自拔的年轻男人,“你还在想什么?”   徐卿抬起头,目光在岑言的身上转了一圈,“我对比了一下岑小言同志和那姑娘,我觉得我还是喜欢岑小言这一款的。”   叶丹青:“你想那么久敢情是在考虑这个?”   岑言:“我要说谢谢你吗?”   徐少一句话把车内严肃的气氛都给弄没了。于是,睡觉的开始睡觉,玩手机的开始玩手机,一路晃回到了特别处。   这两天的特别处非常安静,三组的成员还没回来,一组那边似乎也有任务,柳清随带着心腹跑得不见踪影。   岑言对此表示非常满意。   刚准备往二楼走,一楼办公室大门打开,里头探出一个脑袋。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年纪不大,但是头顶已经隐隐秃了一块。注意到岑言一瞬间懵逼的眼神,他笑了笑,“李哥那边让我告诉你们,可以去领工资了。”   领工资?!   岑言的眼睛一下子便亮了。   一组的成员忍不住笑出了声,“发工资的时候你们还在调查游轮那事儿,所以就拖到现在了。”   岑言连忙对他道谢。   徐卿和叶丹青对视一眼,拉着岑言便去找了李哥。接过工资条的时候,岑言感动得差点哭出来。李哥见着她这副就差跪在他面前叫爸爸的模样,眼角一抽,语重心长的拍拍她的肩膀,劝解,“小姑娘家家的,拿了工资对自己好一点,买点衣服买点吃的,别总是把钱浪费给其他男人。这年头呐,男人靠得住,母猪都会上树了。”   岑言赞同地连连点头,“李哥你说的对。谢谢李哥。”   徐卿:“……”   叶丹青:“……”   *   岑言穿到《死亡预警》之后,终于拿到了人生中第一笔工资。原本她还想着明儿和那位博主的约会,她还得跟徐少借钱,现在不用了。   徐卿看着岑言那一脸表情,嘴上说着‘傻兮兮’,眼底却不由得露出一丝好笑。   第二天,岑言去了附近的咖啡厅。   咖啡厅距离特别处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周围还有几家其他的店。咖啡厅虽称不上高端,但一般的环境也有。岑言推开门走进去,挂于门上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响,略显冷清的咖啡厅内几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随着风铃,落在了岑言的身上。   收银台的服务员朝着岑言指了个方向,岑言对他笑笑后便顺着那方向走了去。   在咖啡厅角落的小圆桌前,一个人背对着她,看不到脸,却能看到对方身形纤细,长发落在肩头,是个姑娘。   岑言绕到她的对面坐下,然而抬起眼睛那一刻却愣了一下。   她疑惑问道:“一只飞鱼?”   ‘一只飞鱼’是那位博主的微博名称。   一只飞鱼点了点头。   岑言笑了,她身子微微上前,半个身子伏在桌子上,“你跟我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而且,你应该不是407那两位的同届校友吧?”   眼前的女生面容清秀白净,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睛,面上未施粉黛,五官难掩青涩和稚嫩,看上去连二十岁都不知道有没有。   女生听到岑言带笑的话后,瞳孔微微一缩,眼底露出了几分怯意,又很快消失不见。她牙齿咬着唇,敛下眸子。   岑言也不着急,给两人都点了杯咖啡,安静等着她开口。   咖啡上来后,被岑言推到了她的面前。   ‘一只飞鱼’握着勺子,搅拌了半天的咖啡,愣是将上头的拉花搅得稀碎才再次抬起头,微微有些泛红的眼睛望着岑言。   “你说得对,我和他们不是同一届的。不过我在微博上发的都是真的,没有一句话是骗人的。”   岑言见着她的反应,心中已然有了思量。她对着对方点点头,又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我知道,不过,怎么称呼?我叫岑言,山今岑,言语的言。”   “我叫孔佳恩,我……我可以相信你么?”   “当然。不过很抱歉,你想看证件的话我没有。如果你愿意的话,或许你可以跟我去附近的特别处看看,那是我们的办公机构。还有,你也可以检查一下我的身上有没有摄像头或者录音器什么的。”   “不用了。”孔佳恩的眼神闪了闪 ,她扯了扯嘴角,“我只是想让你给我一个保证,让我自欺欺人一下,告诉自己我的选择没有错。”   岑言:“你的选择确实没错。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知道点什么?比如说,M大分尸的凶手其实就是407那个女生?”   孔佳恩抿了抿嘴,选择答非所问,“你口中那个407的女生其实是我表姐,名字叫做孔婵。我表姐当年的事儿你也都知道了。后来,我们家因为放不下这件事情,也报警上诉,但是钱慧娴那贱女人就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岑言沉默的看她,也没提对方答非所问的事儿,只是重复了一下那句话,“一点事儿都没有?”   孔佳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因为她让罗申给她顶罪了。哦,罗申就是我姐以前那个男朋友。”   岑言:“……”就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钱慧娴那姑娘是真的厉害啊。   搞死了自己的舍友,还让自己的男友当替罪羊,自己出国深造,回来就是大佬,接下来这一辈子都可以顺风顺水了。   这女人上辈子皇宫里出来的吧?   “我记得之前你说过,钱慧娴回了M大当讲师?”   孔恩佳‘嗯’了一声,白净的脸上浮起了浓浓的嘲讽,她冷笑一声,“你说可笑不可笑?”   岑言没回答对方的这个问题,而且答案如何,孔恩佳根本不需要别人去告诉她。岑言敛下眸子,打开了手机浏览器,搜索了‘孔婵’‘罗申’这两个关键名字。   很快,页面上便跳出了一堆的信息。   岑言随意的扫了一眼,却在看到某一条的时候怔住了――   ‘据孔婵家人反应,孔婵母亲因承受不了失去女儿的悲痛,引发疾病去世。’   “你看到了。”孔恩佳目光随意一扫,注意到岑言打开的这条信息,嘴角的冷笑愈发深邃,“钱慧娴和罗申毁了我们一家,我姑姑也跟着我表姐走了。他们要是不付出点什么代价,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岑言很想安慰亦或是劝解孔恩佳,但是站在外人旁观者的角度,她也实在是没资格说什么。是以,为了让孔恩佳冷静下来,她只能转移话题。   “很抱歉让你回想起这些事情。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有人被分尸这个事情如此关注。我记得你是在看到我说有分尸案后,才愿意来见我的。”岑言道。   孔恩佳没想到岑言说着说着又绕回到了分尸案的事情上。   她单手撑着额头,沉默寡言的模样看上去似乎正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和岑言说实话。见状,岑言虽不打算催促她,但却提醒了句,“孔小姐,我不了解当年的事情,和我一样不了解当年事情的人还有很多。我们,包括你和你的家人,都等待着一个确切的答案。你知道分尸案和你表姐有关系。”   岑言打从心底就在一开始认定了杀死魏鹏并且分尸的人是传闻中的女鬼。不管是尸块的模样还是刚刚扣准的时间,一般不会有人做得到。   不知过了多久,孔恩佳终于开口了――   “你说得对。我是知道一点东西。”孔恩佳紧绷的身体在说出这一句话后像是忽然被放了气的气球,顿时松懈下来,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似乎想做出一个略放松的表情最终却失败。无奈之下,她只能继续一字一字语气冷淡道,“事情得从我表姐死后说起。”   “我姑姑姑父都是农村那边的,老一辈住在山里头,对于某些事情执念比较深。他们那边有一种说法,有人如果不是自然死亡,那么他还拥有一次重生的机会。我表姐死后,姑父请来了一位大师,偷偷在M大的407宿舍做过一次法。当时校领导也都知道,不过他们倒也没说什么。”   大概是觉得这一对失去女儿的老人太可怜,便随了在他们看来很无厘头的一系列行为。   听到这里,岑言倒想夸一夸校领导了。   这一波随了对方的意,或许对于校领导来说只是单纯的不制止,但确实一个家庭的全部寄托了 。至于现在的事儿,另当别论。   “你继续说。”岑言对她微微颔首。   “那大师说,过不了多久,我姐就会回来的。”   “这个多久是指多长时间?”   孔恩佳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和挫败,“我们等了两年,才意识到那算是什么大师,其实就是个骗子罢了。我姑父他们都放弃了,都说入土为安,就不想着再去打扰我表姐了。”   岑言浅灰色的眼睛看着她,手无意识的搅拌着咖啡,低声道:“那么你呢?”   孔恩佳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事实上我和他们是一样的想法。我也放弃了,但是直到M大出了手工娃娃里缝着尸块这事儿。你不知道,我表姐以前是手工社的社长,她最喜欢做手工娃娃了,还送过我很多。”   孔恩佳说着话,忽然转身打开了挂在椅子上的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看上去十分陈旧的手工娃娃,娃娃大约只有一个婴儿拳头的大小,然而做工却非常精致,甚至……和孔恩佳几乎一模一样。   孔恩佳注意到岑言略惊讶的眼神,将娃娃放在自己的脸边对比了一下,“是很像吧。五年前的我就是这样的。瘦瘦小小跟猴子似的,长得也不好看,别人不跟我玩,就我表姐还愿意搭理我。”   “所以,在得知M大那事儿后,我隐隐有种感觉。结果,你又告诉我有人被分尸了。我可以告诉你,我姐当年也被分尸了。”   话音落下,岑言立刻便蹙起了眉。   她以为――   “你姐被勒死之后又分尸了?”   孔恩佳点了点头,“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跟我姐可能有逃不脱的干系。你约我出来,我同意了。今天我也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说了,我希望将来什么时候你可以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回答。”   岑言看着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跟谈判似的用面无表情挡着内心的悲怆与她说出这么一番话,内心一时之间也有些触动。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伸出手去,“我同样期待着可以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孔恩佳深深地看她一眼,“谢谢你。”   孔恩佳和岑言结束谈话之后很快便离开了。她现在在隔壁市念大学,今天还是坐高铁匆匆赶来的,只是为了和岑言见上一面。   认真且仔细地将对方的联系方式保存到手机内,岑言也没离开咖啡厅,非常节省地将咖啡喝得一滴不剩,双目盯着手机便签页面发呆。   她把刚才和孔恩佳谈及到的重点都记了下来。   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屏幕,最后落在了‘钱慧娴’的名字上。   十分钟后,岑言离开咖啡厅,回到特别处二楼办公室打开了电脑,输入了‘钱慧娴’这三个字。   直觉告诉岑言,或许能从网络上找到点关于钱慧娴的信息。   孔恩佳虽然是孔婵的妹妹,对于孔婵的性格等有一定的了解。但是校园生活几乎可以称一无所知。是以,要让孔恩佳说说罗申和钱慧娴两人的为人,根本不太现实。   更不用说,孔恩佳和这两人还有深仇大恨。   事情正如岑言所想的那样,有关于钱慧娴的信息很快便跳了出来,只不过方式和岑言所想的稍微有点区别――   竟然是百度百科。   她点进去一看,上面的钱慧娴和她印象中的没有任何区别,学历年龄以及毕业院校都是一样的。   百度百科上还放了一张她的照片。   钱慧娴看上去是个身材十分纤细瘦弱的女孩儿,一张鹅蛋脸和那双笑眼非常容易便得了旁人好感。她穿着一身M大的学士服站在M大很出名的月牙湖边,笑容灿烂。   单看这一张照片,要说这姑娘杀了人,还真有点不可信。   还有关键一点――   孔婵被分尸,而钱慧娴看上去似乎没这个本事。   当然,只是看上去。   岑言撑着下巴盯着电脑思索的时候,外出的徐卿回来了。他拎了一口袋的水果怼在岑言的面前,拉了旁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掰开一支酸奶味的碎碎冰,“你要不要?”   岑言分了个眼神过去,顺走半根。   吃着碎碎冰,她也没再把心思放在钱慧娴身上,探头看了眼桌上口袋里的一堆水果,忍不住问了声,“你干嘛?批发水果?”   徐卿一听这话便翻了个白眼,“路上买的。回来的路上车没油了,找人拖走了。我站在路边等的时候看到旁边有个老大爷年纪那么大了还在卖水果,脑子一抽就把一车子全买下来了。”   “一车子?”岑言又看了眼桌上的一口袋。   “分完了。哥给你挑了最好的几个苹果带给你,哥对你好吧?话说你今天约会怎么样了?她告诉你什么有用的消息没?”   岑言叼着冰棍点头,“和一开始预想的差不多,恩怨情仇差不多都知道了。我想着再去一趟M大,M大肯定有鬼。”   这个鬼是不是孔婵,还得遇到了才能确定。   毕竟,谁知道会不会有鬼在背后搞恶作剧呢?   “要不要带上茱莉亚?鬼和鬼之间会不会好说一点?我不想跟他们做鬼的面对面刚。刚上头了,老子给他们砸钱都不管用了。”徐少面无表情的和岑言讲了讲大道理,但是结果显而易见。   徐卿:“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岑言:“闭嘴。”   扔下两个字,吃完半根碎碎冰,又掏了个苹果塞在口袋里,岑言这才拽着徐卿去了M大。站在407的大门口,岑言忍不住在心中一直叹气。   她已经不止一次的问自己,为什么当初就是没能好好看《死亡预警》呢?   上次那游轮事件她好歹还记得点什么,而这次的,她全程都在懵逼中度过。以至于她现在都在怀疑如果以后每一次的案子都是这样,她是不是会比叶丹青秃得还快。   徐卿疑惑地看了眼站着不动的岑言同志,一回生二回熟的推开门,脚刚一踏进去,立马又缩了回来。   岑言:“?”   徐卿一脸正经,“实不相瞒,我刚才好像踩到了什么鼓鼓的东西。我现在有点慌,你介意我抱着你的胳膊吗?”   岑言挤开他,嘴上说着‘介意’两个字,然而却任由身旁的人像只八爪鱼似的缠住她的胳膊。岑言猜想如果她是个男的,徐少可能会把整个身子都缠上来。   推开门,她立刻被门后的一个小东西给吸引了视线。   依旧是拳头大小的手工缝制的娃娃,是个小姑娘,一头黑色的齐肩短发,脸蛋圆圆的,笑眼明显。穿着白裙子和黑色皮靴。   岑言看了眼四周,弯腰将娃娃捡了起来。   徐卿一看她手里的这个小玩意儿,身子一个哆嗦,背上倏地窜起一股子凉意。俊脸上立刻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他一把将岑言的手推开,“我记得昨晚来这里都没有娃娃的,今儿怎么突然出现一个?我刚才踩到的小玩意儿肯定是它。扔掉扔掉。”   “扔掉做什么,你没发现它长得还挺可爱的吗?而且很像一个人。”   “可爱?!”徐少不可思议的重复一遍,“这个娃娃只配用‘阴森’来形容,还像一个人?像谁?”   岑言冲他眨眨眼,“钱慧娴。”   徐卿:“……”   岑言没说的时候,他完全没把钱慧娴和这个娃娃联系起来。然而现在被这么一提醒,徐卿瞬间就把两张脸贴在了一起。   这他妈何止是有点像,分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鸡皮疙瘩从他背上一粒粒冒出来,徐卿转过头,错过视线,面无表情道,“这娃娃丑死了,扔掉扔……我叫你扔掉,你打我干什么?!”   话说一半,脸上倏地一疼的徐少瞪着眼睛恶狠狠回头,然而对上的却是岑言同志一脸无辜以及错综复杂的表情。   娃娃,完好无损的被她拿在手里。   他脚边,一个性别为男的平头娃娃咧着嘴冲他笑。   徐卿:“……” 第37章   徐卿的第一反应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二反应是满头黑线。   他弯腰捡起娃娃,目光在上头随意瞥一眼, 转头对岑言一本正经的开口道:“徐少混迹情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女人给我扔过除了花和钱之外的东西。她扔我!”   岑言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从徐少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幽怨气息。   事实上, 岑言虽然得承认徐少确实很受女人欢迎,但是女鬼除外。   想他们遇到的几只女鬼,没有一只是对徐少友善的。   就连茱莉亚,都非常嫌弃他。   对此,岑言只能耸耸肩膀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一脸沉重地拍拍徐卿的肩膀,岑言想了想道, “你对一个被男人伤过的女孩子大方一点。而且你还昧着良心说这个娃娃丑。平心而论,真的很好看。比起店里的那些便宜货。”   徐卿盯着手工娃娃看了半天, 又盯着岑言看, 嘴里冷不丁冒出三个字:“彩虹屁?”   岑言:“……”   岑言实在是没忍住, 一巴掌直接呼在了对方的脑门上, 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说句好听的你会死啊?”   仿佛是为了应和岑言的话, 门板突然一动,直直冲着徐卿那张貌美如花的脸砸去!   那一刻,徐卿脑袋里已经出现了自己血流满面从此毁容的场面。然而对方到底没狠毒到这种程度――   门板带着风‘唰’一下在距离徐卿鼻子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徐卿惊恐的桃花眼印在门上, 旁边看戏看得开心的岑言同志非常没有同事爱的笑出了声。   徐卿默默后退一步, 然后继续抱着岑言的手臂,和她紧紧挨在一起。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经历了很多事儿, 徐卿也看出来了,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但是好像所有的鬼对岑言都非常的亲近。   想了想,徐少将此归结为‘被爱情伤过的女人的相互吸引力’。   岑言不知道徐少脑袋里的玩意儿,侧身关上了门,试探性的问了声:“孔婵?”   407宿舍寂静了许久都没有其他的声响,岑言和徐卿只能听着自己的呼吸声一下接着一下。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充斥着点点无奈的意味。   眼见着气氛愈发的僵持,徐卿清了清嗓子,不信邪的再次开口,“孔小姐,你如果愿意出来见我们一面,或许当年的事儿我们还会还你一个公道。”当然,他们还要解决魏鹏死亡并且被分尸的事。   这句话,徐卿当然聪明得没说出口。   但事实上,不管他说不说,407的这只女鬼永远都不会对他有好脸色看。随着徐卿的话落下,一堆的娃娃忽然从他的头顶duangduang的全部落了下来。   被徐卿死死抱着胳膊的岑言同志面无表情的将人一脚踹开。   随后,她抬起眸子看向天花板,一道影子很快便窜走了。   低头,徐少整个人都埋在娃娃堆里,模样可怜又带着点好笑。   徐卿今天是真的遇到人生路上的滑铁卢了。他气急败坏地将身边的娃娃一把推开,又捡起一个直直扔在岑言的胸口,“你还是不是我亲人了?眼睁睁看着哥被埋?”   岑言:“谁让你是个男人。”   徐卿:“……”   徐卿沉默两秒钟,对着空气喊,“其实你做的娃娃都很好看。”   又一个娃娃迎面而来,正中脑门。   徐卿生无可恋看着岑言,岑言咳嗽一声,认真吐出几个字:“男人的花言巧语。”   顿了顿,她觉得徐少真心没必要继续扯着这么一件事情不放手,劝解道:“她不喜欢你就是因为你是个男人。哪怕你割了,骨子里还是个男人,她还是不喜欢你。”   徐卿还没寻思出岑言的话有没有问题,岑言的面前便掉了一个娃娃,徐卿当下便乐了,“看见没,她也不喜欢……”   最后一个‘你’字还没从嗓子眼蹦出来,徐卿就跟只正在打鸣却忽然被卡住了嗓子的公鸡似的,感觉到上天对于他们这种优秀的男人到底是偏心的。   岑言的面前落了个娃娃,徐卿以为是那女鬼想要扔岑言没扔准,等到对方捡起来,他才发现岑言手中的娃娃和她的脸长得一模一样。   这他妈是送礼物吧?   本来就被女鬼伤透了的心上再次被狠狠插了一刀。   如果可以,徐卿转身就想走。   他默默缩在角落里看着岑言笑意盈盈的和不知名的女鬼道谢。空中撩起一阵微风,吹起了岑言耳边的发丝,似乎在回应着她。   徐卿转头面壁思过。   那边,岑言瞥了他一眼后,沉吟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将方才徐卿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末了,她又问:“可以吗?”   对方在沉默了很久之后,给出的回应是扔了一个约莫有一个人脑袋大的娃娃怼在徐卿的后脑勺上。   徐卿反应过来后立刻便炸了,“你思想是不是出了问题?又不是老子欺负你,也不是哥问你的,你不能因为舍不得揍这傻子就揍我!你这他妈是欺负人。”   一个瓶子‘哐’得一声砸在了墙壁上。   岑言:“……”   徐卿所有的话都被塞回了嗓子眼,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见状,岑言实在是忍无可忍,对着407的同志说了句抱歉后,拽着徐卿出门了。   一回头还没说出什么责备的话来,徐少已然泪眼汪汪。   岑言:“……算了。”   徐卿:“你现在要是敢对我说一句重话,我立马哭给你看。”   岑言:“对不起,我不敢。”   两人对视一眼,徐卿颓然靠在墙上,跟只被欺负了的大型金毛似的,耷拉着耳朵唉声叹气,“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她现在能杀了我你知道吗?”   岑言当然知道。   最后那瓶子要是真的砸在徐少的脑袋上,徐少不死也傻了。得亏对方没存了那样的心思。   再者,对方压根不想见到他们。   岑言有点头疼地揉了揉额头。   在两人踌躇不前的时候,徐卿和岑言的手机忽然叮叮咚咚地响。两人的声音来得几乎在同一时刻,掏出手机一看,叶丹青在他们二组的微信聊天群狂发信息。   叶爸爸:卧槽,孩儿们,出事了!   叶爸爸:你们敢相信柳清随这撒比玩意儿把夏小姐带到特别处了!   叶爸爸:当然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柳清随今天是给她办入职手续的!!!   叶爸爸:爸爸已经预料到往后特别处的血雨腥风。闺女,你现在还好吗?   岑言默默地盯着手机,脑海中思绪一片乱飞。她怎么记得夏灿在小说里虽然和特别处的关系还可以,但是并未加入特别处?   这剧情到底崩坏到什么程度了?   徐卿握着手机看到叶丹青发送的最后一条消息,将手机挡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悄咪咪地望了一眼身边的小姑娘,见着对方蹙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不由得好奇地问了声:“你在想什么?”   岑言默默瞅他一眼,总不能说自己是在思考《死亡预警》这书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随意瞥了一眼手机,眼角跳了一下,呵呵道:“我在想,群里出了个叛徒。”   徐卿低头一看――   钟亭:真的吗?我以后和我女神是同事了?哈哈哈哈哈这个牛逼我能吹到明年!   徐卿无语抽着嘴角,心想这货是不是真的缺心眼,然后回复:先想想你能不能活到明年吧。   别说不被岑言打死,反正叶丹青是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徐卿等了半天,意识到钟亭这傻小子应该是感觉到生活意料之外的困难以及威胁,终于知道闭嘴了。   于是,他又安抚拍拍岑言的肩膀,“你放心,我代表二组和三组表示一定站在你这边。所以我们现在要回去看看夏小姐灿烂得意的表情吗?”   岑言点点头。   叶丹青又在群里发了一条:今儿个你们傻逼柳组请吃饭,说是所有人都得到。给个面子,把他给爸爸吃穷了!徐少要到的饭局,人均必须一千以上!   又过了十分钟,叶丹青将最新洽谈消息告知了几人:必须给老子去,在爸爸的游说下,柳清随定了费洛谷。   岑言不太清楚帝都这些一盘菜就可以把她给吃没了的餐厅,但徐少作为顶级富二代绝对无比清楚。是以,在看到‘费洛谷’三个字的时候,他言简意赅的对身旁的小姑娘道:“去。”   在岑言疑惑的眼神下,徐少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帝都非常有名的餐厅,一盘最简单的炒青菜三位数,今天去把你的Gucci皮带给我吃回来。”   岑言闻言,立刻比了一个OK的手势。   Gucci皮带是她心中的一个痛点所在,岑言不止一次的抱怨为什么她不早穿过来一天,这样她就不会把Gucci皮带给送出去,然后她就不会艰苦奋斗一个月了。   这是一件让人无比悲伤的事情。   岑言和徐卿两人在M大附近的咖啡厅坐了会儿,随后掐着时间前往费洛谷餐厅。他们到的时间刚刚好,柳清随和夏灿也是刚到,两人站在门口。   柳清随见到岑言还是那一副恨不得立马升天的模样,倒是一旁的夏灿挽着柳清随的胳膊浅笑盈盈地打招呼,又让服务员将两人带到定好的包间。   往楼梯上走的时候,岑言一直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失踪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对上了夏灿的眼睛。对方立刻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岑言:“……”   徐卿注意到她的动作,侧头问了句,“怎么了?”   岑言:“没事儿。就是感觉像是在参加柳清随和夏灿的婚礼似的。而我就是那个可能在婚礼上搞幺蛾子的小三。”   徐卿:“……”你这比喻可真生动形象。   *   二十分钟,特别处所有人都到了。叶丹青和钟亭是一起来的,前者一来便凑到了自个儿闺女儿子身边,而后者的心里只有他的夏灿女神。   二组三人卡在圆桌的角落里,悄咪咪地说着话。   徐卿:“我现在强烈建议把钟亭小朋友分到一组去。”   叶丹青:“我就算同意了,柳清随也得愿意啊。换成你,你愿意你女朋友边上待一个爱慕者?脑子填屎了吧?”   岑言点头赞同:“虽然我不喜欢柳清随,但我觉得柳清随真没有这么蠢的。”   徐卿:“钟亭人在二组心在一组。说不定以后还会叛变。”   徐卿话音刚落,一身学院休闲服的钟亭便满脸笑意地和夏灿有说有笑朝着他们走来。钟亭那张清秀白皙的脸上浮起层层红色,不是害羞就是激动。   走到角落三人的跟前,夏灿笑着打招呼,“叶组,徐少,好久不见。”   叶丹青三人当然没有忽视夏灿叫了两个人,却唯独忽视了岑言。叶丹青微微一笑,嘴角牵起的笑容如同往日里面对领导那般,毫无破绽,典型的皮笑肉不笑。他对着夏灿点点头,言语间竟然还有几分伪装的亲近――   “夏小姐,没想到我们再次见面就要变成同事了。”   “对呀对呀,简直不可思议!女神,以后你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欢迎你来二组找我们帮忙!”钟亭笑嘻嘻无视了叶丹青一瞬间变诡异的表情,乐得直套近乎。   三人组嘴角一抽,徐卿无奈扶额,死死按捺住想要一把将某个蠢货踹走的冲动,呵呵一笑,“想什么呢你?你当柳组是死人啊?有你什么事儿。”   钟亭眼角的余光瞥到鼓动着腮帮子吃着花生,一脸兴味盎然地盯着他们看的岑言,嘿嘿一笑,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夏灿听着徐卿的话,隐约感觉到其中有几分不舒服。不过徐卿的态度她早就清楚了,如今她热脸贴冷屁股也不过只是为了在这三人面前秀一秀罢了。   之前这三人就是以什么‘外人’二字阻止她插手特别处的事情,如今她也成了特别处的一员,她倒是想看看叶丹青还有什么理由赶她走。   夏灿思绪飞转之间,笑了笑,“徐少说笑了,我会努力适应新工作,不给你们添麻烦的。那么,希望两位今天能吃好喝好。”   叶丹青笑着点了点头。   三人看着夏小姐踩着优雅的步子回到柳清随的身边,她仰头,柳清随低头,两个人亲昵靠在一起,说着什么悄悄话。夏灿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角落中三人组变成四人组之后,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没有停下过。   徐卿没忍住立马上了头对着钟亭拍了一下,“小崽子!”   小崽子立马挨到岑言的身边,“姐,你要知道我对你才是真爱。嘴上说着喜欢的那种都是假的。”   岑言嘎嘣嘎嘣咬着花生米。   “话说回来,夏灿这是心大还是怎么样,之前都撕破脸了,今儿竟然还能笑出来?难道是徐少太有魅力了?”   叶丹青几人都深深的明白,徐卿的话基本可以当作放屁。尤其是现在的这一句。   钟亭不知道当初在游轮上发生的事情,是以这会儿只能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叶丹青和岑言对视一眼,后者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喝了水,才懒洋洋道:“这就可以看出来,徐少你对女人还是了解太少。”   迎接上徐卿疑惑的眼神,岑言眨眨眼道:“她今天主要还是来炫耀的。另外,谁都知道以前我追过柳清随,今天夏灿作为柳清随他媳妇儿还把我邀请上了,甚至还来和我们说话,不是显得她很大度吗?”   岑言是以自己阅览无数霸道总裁小说的视角说出这么番话的。   事实上,和真相也没什么区别。   徐卿等三个大男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刚刚跟我们打招呼的时候都没有提到你,这不是故意的?”   “当然是故意的。但问题是只有我们知道她是故意的,在其他人看来,我们关系还不错。”岑言一边说这话,一边耸耸肩膀,“但这些都不是关键,今天主要是来吃的。”   三人:“……”   其实心最大的应该是岑言才对吧?   柳清随是真的很喜欢夏灿,在费洛谷这样的餐厅,订的餐都毫不含糊。岑言吃着价格昂贵的糖醋排骨在心中感慨――   这样的男主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给拴在女主的裤腰上。就岑言还想攻略掉男主?这不是痴人说梦吗?完全不现实。   “岑小姐,味道还合口味吗?”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岑言愣了一下,一抬头便对上了夏灿满含笑意的眼睛。随着夏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响起,包间内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一瞬。   二组的成员倒是十分淡定。反观一组,一群人默默放下手中的筷子,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那么一丝隐藏的尴尬、激动以及兴味。   早在他们知道二组成员也要一起参加饭局的时候,他们就在想夏灿和岑言这俩姑娘会不会打起来。毕竟,两人的恩怨谁都知道。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夏灿竟然还跑到了二组那几个人面前聊得非常开心。   他们以为情敌之间就这么算了,现在却又突然燃起了火苗。   有八卦看,不感兴趣不激动的都是傻子。   然而,岑言让所有人都失望了。   她对着夏灿扬起一个淡笑,浅灰色的大眼睛里带着点无辜,“非常合口味。谢谢柳组和夏小姐。”   众人:“……”   夏灿估计也没想到岑言竟然这么好说话。她以为之前她去找二组说话的时候,故意忽视岑言会让岑言不开心甚至憋一肚的气,以至于现在应该一点就着。结果岑言倒好,还是个能忍的聪明人。   夏灿只能僵着脸笑了笑,友善地回答一句,“那就好。”   众人:“……”这就有点没趣了。   旁人看热闹看得飞起的空挡,岑言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头顶落下了一道可以杀死人的视线。不用抬头看,她都知道对方是谁――   她就不是很懂,明明是夏灿先撩,为啥柳清随就认定了是她的问题呢?   男主宠女主都这么宠无下线的?   不过,再怎么样,柳清随也影响不到岑言。岑言假装没有注意到,使劲吃饭。   岑言的左手边,徐少格外贴心的夹最贵的菜放到岑言的碗里,还笑嘻嘻的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劝着让岑言多吃一点。   正欲发作的柳清随顿时没了刻薄的话说。   晚上九点多,一伙人齐刷刷各回各家。然而,十来分钟后,岑言和夏灿在特别处的宿舍大楼前撞上了。   徐卿长年担任送岑言回宿舍的工作,还没像今天这样感到意外过。他站在岑言的身边,手臂一展就把岑言给揽到身后头去了。对上夏灿的眼睛,他笑了笑,目光略向夏灿身后的男人,“柳组?你们今天该不会是要住宿舍大楼吧?”   回答他的是夏灿,“嗯,我平时上学都住在宿舍,现在来这边工作,当然也是住宿舍方便一点。”   徐卿:“为啥不住在柳组那儿?”   夏灿笑了笑:“员工宿舍不是挺好的吗?而且我也不想别人认为我是靠关系进来的。”   “哦,难道你不是吗?”徐卿疑惑的问道。   下一秒,夏灿的护花使者已然冷冷地望向他,神情冷淡:“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柳清随以前只是看岑言不顺眼,一直觉得岑言最好死了算了,免得看得他眼睛疼。后来,岑言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和徐卿牵扯到一起去。现在的柳清随是连徐卿也看不顺眼了。   本来就是嘛,徐卿本身也就是靠钱进来的。这种人,柳清随一直打心底看不起。   这大概就是学霸看不起某个用钱砸进与他同一所名牌大学的学渣。   徐卿是个缺心眼的,注意到了柳清随的表情也当作没看到,只是笑嘻嘻得非常不要脸,“但是我有自知之明啊。老子就是堂堂正正靠钱进来的老子骄傲啊。行了,不说废话了。两位先请吧。”   说着话,他拉着岑言的胳膊后退了几步,绕到了角落里。盯着夏灿和柳清随上了电梯才出声:“岑小言,要不你跟我回家吧?我总觉得你和夏灿住在一起,会打起来。”   俩情敌住一起是个什么意思嘛?   这分明是要搞死岑言啊!   岑言对于夏灿要住在宿舍大楼的反应虽然不如徐卿激烈,但也确确实实有点不太舒服。就好像是本该属于自己的空间这会儿突然插了个人进来,非常不自在。   最关键的是,夏灿为什么要住在员工宿舍?   就像徐卿说的,柳清随完全有能力去帮夏灿找个房子住,而不是住在一个条件不行,设施非常陈旧甚至闹鬼的宿舍。按照柳清随对夏灿的疼爱和喜欢,有不该吧?   所以,这应该是夏灿自己提出来的。而关键原因就在于宿舍楼内的那群鬼。   夏灿……   岑言的眸光闪烁了下,随即冲着徐卿扯出了一个笑,“不用,我还是住在这里。而且我也不会和她打起来的。有什么问题,我可以让茱莉亚他们帮忙解决。”   徐卿愣了一下,心想也是哦。   不过――   “你真的确定吗?”   岑言点头,“你不觉得夏灿突然加入特别处以及要住在宿舍大楼这一点很奇怪?她要是真的带了点什么心思,我离开了正好给她提供了机会。”   听到岑言说得这么明白,徐卿便也不打算再阻止岑言了,认真跟小姑娘说了句“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或者给谢南锦打电话也成”,然后拍拍屁股走了。   看那背影,非常爽快利落,根本没有半点担心她的意思。   岑言的嘴角抽了一下。   她回头,寻思着坐电梯上去还是直接不行。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电梯门向着两侧缓缓打开,对上了柳清随的眼睛。   岑言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抬起脚就想要朝着楼梯走。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站住’。   岑言脚下步子一顿,“干嘛啊?”   语气之间尽是无奈。   柳清随被岑言的语气弄得都愣了一下,他微微皱起眉,盯着岑言转过来的脸,一触上那双浅灰色的大眼睛,他的脑海中便控制不住的钻出了当年某个女人跟个疯子似的缠着他的事儿。一股恶心再次从心底涌了起来,令柳清随立马敛下眸子。   他轻轻嗤了一声,“别紧张,你以为我对你做什么?”   岑言:“?”马勒戈壁,把我叫住的是你,嘲讽我的也是你,你他妈有毛病是不是?   岑言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看。   柳清随继续道:“我知道你不如表面上看起来喜欢夏灿,但是我把话放在这里,只要夏灿在这里受点什么伤,你就别想好过。”   岑言没忍住,笑了:“怎么着,你他妈还想让我当她保镖啊?给不给钱啊?”   什么叫做‘只要夏灿在这里受点什么伤,你就别想好过’?大哥,你一个打工仔拿什霸道总裁的剧本?   岑言看着瞬间黑脸的男人,心说这里随便拉出个人来都比柳清随好,怎么本尊就那么缺心眼呢?   她撇撇嘴,“你们两口子的事儿我没兴趣管,只要夏灿别搞我,你放心,我也不会搞她。就劳烦你现在滚出我视线,烦死了。” 第38章   柳清随长这么大, 在岑言这里遭受了缠人精似的追求,如今又被她嫌弃到不想多看一眼。   他冷眼望着岑言, 对于岑言嘴里这句不会‘搞夏灿’当真一点信任都没有。   岑言见着他没反应,也不想再与他多做纠缠, 直接朝着楼梯走去。   如果可以,她祝愿柳清随这个狗东西可以原地爆炸。   走上几级台阶,视线中已经看不到柳清随这个碍眼的东西,岑言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往三楼走。   一楼电梯前,柳清随转身也欲离开。然而, 宿舍大楼的大门被一股子不知道哪来的邪风吹得‘哐当’一下撞上,差点把他伸出去的脚给夹扁。柳清随身子后退一步, 头顶上摇摇欲坠的灯泡闪了两下后倏地熄灭, 最后落在他的脚边碎成了渣。   柳清随到底也是个特别处的组长, 脑子一动便已然猜到了什么。他面无表情的转动身子环视了一圈四周, 周围一直都是静悄悄的, 只有头顶上谁的脚步声一阵一阵, 仿佛巨石压在心上。   “吱呀――”隐约响起关门的声响,柳清随忽然感觉到身后一阵凉意浮起,他蓦地回头, 一只巨大的手掌唰的呼在他面前, 手掌带来的强风硬生生将他这个一百多斤的人给拍在了大门上。   躯体碰撞到有些生锈的大门,却并未发出一点点声响。   那手掌似乎来了兴趣。   一股风吹走柳清随,随后又拍上去。   柳清随被拍得晕晕乎乎, 毫无还手之力。   事实上,平时的他会随身携带可以制服小鬼的武器,然而他这会儿只不过是送女朋友回来,身上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有,谁都不会想到会在宿舍大楼遇到这种诡异的事儿。   柳清随感觉到身体各处一阵一阵的疼痛,头部仿佛有千斤重得想要垂下来。   远处,隐约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西里尔哥哥,你不能把他弄死了,姐姐会生气的。”   “额,是为你的行为,而不是因为他。”   闻言,那巨大的黑手默默地往回缩了一下,就在柳清随以为对方准备收手之时,大门‘duang’一声打开,一股狂风将他掀去了大门外。   门又继续关上,宿舍楼只有三楼灯光隐隐绰绰,看上去一片祥和安静。   茱莉亚从角落里显出身来,她倏地砸到了另外一个巨大影子的怀抱里打了个滚,跟个小大人似的感慨,“西里尔哥哥,你说上面那个女人会不会打我呀?”   茱莉亚至今为止还记得在游轮上,她的意识被夏灿控制住的场面。   可以说,她对于夏灿完全没有半点好感。   西里尔大手摸摸她的脑袋,却因为手太大直接把她小小的身子全部盖住了,被茱莉亚掀开一条缝儿又爬到了西里尔的脑袋上,“我们去找姐姐吧。”   西里尔应了一声。   茱莉亚又笑嘻嘻的冲着某个角落道:“谢谢哥哥!”   角落里缓缓伸出一只比了OK手势的手。   西里尔和茱莉亚两只鬼窜进岑言的房间时,被站在门口的岑言逮了个正着。她一手揪着茱莉亚小裙子的后衣领,冲着两只鬼挑眉,笑得模样看上去有点}人,“两位,刚刚干嘛去了?”   茱莉亚嘿嘿一笑,“打坏人。”   岑言心中不由得觉得好笑,然而好笑的同时,又不免有点担心。虽然刚才发生的一切可以说是悄无声息,不过,岑言还是看到了。   她站在窗口看到有个人像条咸鱼似的被扔到了外面的场地上,如果柳清随清醒不了,估计明天特别处就会有重大新闻了。   她当然也知道眼前这两个小家伙在给自己出气,不过,按照柳清随的性子……   岑言想了想,掏出手机给某个微信名‘X’的大佬发了条信息。   对方像是时时刻刻都守着手机,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回复了。可惜,内容看着有点眼睛疼。   【X:想我了?】   【X:我以为我在外面死了,你都不会关心一下。】   岑言面无表情的回复:你难道还活着?   一句话似乎把对方给噎着了,X大佬沉默了半天才回了一句:好吧,我后天回。   岑言又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给对方讲了一遍。   X:不用担心,他没胆子动,你别被他们欺负就行。打不过让宿舍楼那群帮你。   岑言盯着这句话看了半天,忽然摸了摸胸口。   怎么感觉好像有点撩?   *   时间刚过两点,此刻正是平常人熟睡的时刻。然而特别处宿舍楼的二楼走廊上,一道人影正在慢慢朝着走廊尽头走。   周围没有一丝灯光,夏灿也有点虚。   《死亡预警》的小说里,女主夏灿拥有一双阴阳眼,拥有几乎可以让所有鬼投诚的玛丽苏光环,但是她没有。她既是夏灿也不是夏灿,至少她不是《死亡预警》里的夏灿。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忽然抬头往头顶三楼的地板看了眼。   她看过《死亡预警》这本小说,不说每个字都记得清楚,但至少所有的情节都记得。在她的记忆里,岑言这个恶毒女配求爱不成最终被夏灿给弄死了。可现在看来,岑言对于柳清随似乎并未有多大的兴趣。   而且――   谢南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对一个女配有了兴趣。   她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控制,所以她有点着急了。她想和女主本尊一样将特别处所有的鬼都全部收到手下,想要为自己寻求一个保障。   到时候,岑言就会像小说里一样死在万鬼窟,被鬼撕成碎片。   她把自己遇到的岑言和小说中的岑言对比了很久,最后隐隐约约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或许,岑言也早已不是小说里的那个岑言了。   否则,那么多变化该怎么解释?   思及此,夏灿定了定心神,继续往尽头走。她记得小说里有一幕描写到了宿舍大楼二楼尽头的房间,那里被困着一只柳清随好不容易抓回来的鬼。   岑言当初还打过它的主意。   她轻轻的推了推门,大门很轻易便被推开了。吱呀一声露出一条缝,隐约露出里面的一点光亮。夏灿站在原地给自己打了个气,随即闪身走了进去。   房间内一片漆黑,唯有窗户大开,月光落在地面上恰好照出夏灿本人的长影。她的心中隐隐约约伸出一种不知名的惊慌,她不停的告诉自己――   哪怕换了个芯子,她还是《死亡预警》的女主角。   “请问有人在吗?”   窗外的风吹进来,勾起了她落在肩头的长发。夏灿的脸被蹭得有点痒,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揉一揉脸,然而手刚刚抬起到半空,她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落在地面上的影子,多了两只手。   一只手随意的垂落着,另外一只手则是搭在她的肩膀上。   似乎是发现她身子愈发僵硬,低哑的笑声突兀响起,仿佛就在她耳边,“小姑娘,你迷路了?”   夏灿抿了抿嘴,低低地应了一声。   声音刚落,对方又笑了,“随便给你找个理由,你还真给我应上了?我记得这宿舍大楼好像只住了谢南锦那家伙的女人,不过好像不长你这个样子。你是谁?”   “哎呀,不想说也没关系,正好我也对你没什么兴趣。给你两分钟时间走出这里,不然我可就生气了。”   “三。”   “二。”   “一 。”   男人巴拉巴拉说了一段话,夏灿完全没有开口的机会便已经到了‘一’。她敏锐的感到不好,张嘴正欲说话,一阵狂风迎面而来,随即风中又出现了无数张张着血盆大口,露着獠牙的脸,那脸冲着夏灿的身体而去,探出犬牙死死的咬在了她的胳膊上,脸上,脖颈上。   女人的尖叫声蓦地响彻整个房间。   不远处,影子幻出一个年轻男人的模样,他坐在椅子上,一只手随意伸长又缩短,掐了掐围在夏灿身边的一张脸,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感慨,“长得挺好看,叫声咋这么难听呢?”   他嫌弃地挥挥手,鬼脸消失不见。夏灿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满头大汗。   她几乎是双目无神地盯着男人看,下巴处被牙齿撕下来的肉因着最后一点皮还悬挂着。   鲜血滴滴答答地从她身上各处伤口中落下来,缓缓淌在地上,失血过多的痛苦让她有些发虚。   夏灿此刻的模样着实有些惨,而且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惹到了对方,以至于对方竟然下了这般狠手。   她喘着气,听到对方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咦,真惨。所以你到底干嘛来了?”   有些鬼他就是不讲道理。问你问题之前还要揍你一顿。   夏灿此刻已经完全听不清旁人的话了,她不断地努力抬起伤痕累累的手,想要去触摸自己的脸。脸上的疼痛实在是太剧烈,她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   如果是真的,她的脸……   男人见着夏灿始终都在试图触摸着她的脸,完全没有回答他的意思。一时只觉得眼睛疼,嘟囔了一声‘不说就算了’,随即上前揪着对方的衣服从窗口跳出去,扔在了地上。   第二天早上,所有上班的兄弟姐妹们路过宿舍大楼走向办公大楼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空地上,躺着两个看上去伤痕累累的人。   好巧不巧就是昨晚请他们吃饭的男女主角。   众人面面相觑了半天,手忙脚乱的将人送去了医院。   岑言打着哈欠走进二组办公室的时候,听到的便是叶丹青三人讨论着柳清随和夏灿的事儿。她脚刚一踩进去,三人立马齐刷刷转过头盯着她看。   那眼神中,带着点震惊、意外和感慨。   岑言:“我……又变漂亮了?”   徐卿摆摆手,拽着岑言就把人按在了身边的椅子上,用力拍拍她的肩膀,以一种几乎是朗诵的腔调开口赞赏,“岑言同志,可以啊!我以为你会被夏小姐欺负呢,没想到你竟然完成了一波double kill!”   岑言:“?”   “等一下,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叶丹青观察了半天岑言的表情,注意到对方真的一脸懵逼而不是假装,顿感意外,“今天早上有人在宿舍楼外的大厅发现了夏灿和柳清随的两具尸体……哦,不好意思,两具昏迷的人体。”   岑言:“……”   柳清随那边她倒是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夏灿又是怎么回事?   岑言拧起眉毛,叶丹青的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努力想要把对方的注意力给拉回来,“闺女,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岑言眨眨眼,将昨晚上的事儿说了一遍,随即又道:“不过夏灿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睡之前,只有柳清随躺着的呢。还有你――”   岑言看向一脸郁郁的钟亭,“不是说只是昏迷,你紧张什么?”   钟亭靠在窗口,悠悠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然而眉宇之间却全是哀怨和愁绪。   岑言一脸懵逼地看向其他两人。   徐卿忍着笑干咳一声,“他说他有幸见到了昏迷的夏灿。据说他的夏灿女神脸上好像出了点问题。”   岑言眨眨眼,没说话,但是眼中的好奇都快溢出来了。   徐卿附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了句话。   几秒钟后,岑言回头对着钟亭道,“其实你也不用太紧张,现在整容技术这么发达,你的夏灿女神还会回来的。”   “不,那她就是人造的,我喜欢纯天然的。”钟亭叹了一口气,“言姐,你的脸是天然的吗?”   “跟你没关系,滚蛋滚蛋。”徐卿一听这话便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一巴掌呼在对方脑门上,硬生生把人给推走了。   推走了钟亭,徐卿又凑近了岑言,小声道,“我跟你讲,现在整个一组都觉得柳清随和夏灿那事儿是你做的。我估摸着,等到这俩货醒来,也得这么认为。”   叶丹青在旁边使劲点头,“是啊,闺女,你得小心点。人家不是都说女孩子记仇吗?夏灿要是真的毁了脸,肯定得在小本本上写满你的名字。柳清随就更不用说了,这货贼小心眼!”   岑言:“是哦。”   徐卿:“所以你怕不怕?”   岑言腼腆一笑,“不怕,我有一整个宿舍楼的鬼帮忙撑腰。”   叶丹青/徐卿:“……”你们什么时候相处得这么和谐友爱了?为什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第39章   柳清随和夏灿这一对受重伤的小情侣如今还在医院待着, 一组的成员留了几个在那儿照看。二组在叶丹青的带领下继续调查案子,至于钟亭提出来的‘要不要带点水果去看望病人’的方案立马被否决。   用岑言的话说:我去送人头吗?   此话得到了叶丹青和徐卿的强烈赞同。   不能去亲眼见证自家女神是否已经变成‘人造美女’的钟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然后跟在三个大家长的身后屁巅屁巅的再度去了M大。   钟亭本人就是M大的学生,不过这家伙前段时间去采风了, 没在学校。   坐在车内,叶丹青开车,另外三只崽子时不时的说上一句M大的八卦。话题不小心又绕回到夏灿身上的时候,岑言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倒是徐卿显得十分好奇,“夏灿有什么八卦?”   钟亭眨眨眼, “之前一直都有传闻说夏灿有一双阴阳眼,能见鬼。”   岑言默默的将哈欠憋了回去。   “阴阳眼?”徐卿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真有人有阴阳眼啊?”   “有。”岑言在一旁道, “不过你们怎么会知道的?夏灿自己说的?”   “是吧, 和夏灿同一个宿舍的人说过, 夏灿以前还找和这有关的工作去兼职呢。”   “以前?”   “嗯。三个月以前吧, 反正这段时间是没听说过。”钟亭耸了耸肩膀, 下一秒望着岑言显然想到了点什么,眼神稍稍一亮,“言姐, 我听他们说, 你和我们宿舍楼那群鬼的关系很好,是不是真的?你们做朋友吗?平时在宿舍喝茶聊天?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活动吗?”   “玩躲猫猫。”   岑言的肩头忽然窜出一只小可爱,茱莉亚冲着钟亭做了个鬼脸, 咧着唇笑容灿烂。   突如其来的茱莉亚吓得钟亭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把自己给呛到了。   连续不断的的咳嗽声几乎要把整个车顶都掀了。   叶丹青从后视镜看了眼被吓到面色苍白的少年,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就你这个胆量还在特别处工作,以后万一牺牲了,估计还不是光荣牺牲,是被吓死的。”   钟亭:“……”   钟亭被叶丹青很很一鄙视,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话去反驳,毕竟,叶爸爸说得还挺有道理。不过――   “徐少你笑什么?你和我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突然被cue到的徐卿敛下笑容,神态高傲的瞥他一眼,用一种有几分得意的语气道:“我有岑言当靠山啊。你没有。”   突然已经上升到靠山的岑言眨眨眼睛,没打算插足他们的话题,反倒是将注意力放在了之前钟亭说到的夏灿的阴阳眼上。夏灿有阴阳眼这一回事她当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和夏灿遇到这么多次,她似乎都没见对方用过。   而且――   岑言的心中有一个疑问。   前几次的案子,夏灿总是想要插足,似乎想要带走那些鬼怪。那么这一次呢?为什么事情明明发生在她所在的大学,但是夏灿却没下手?   难道是从别人手里抢来鬼怪更有成就感?   岑言的心中冒出一个问号。   四人抵达M大,保安对于这几人可以说已经非常熟悉了。笑着对几个人点点头,还打了个招呼,“又来调查啦?”   “是啊。兄弟,这两天学校里有没有来人啊?”   “就学校的那些个领导,其他我没看到。”保安说着,突然顿了一下,“哦,还有一个人来过。是个年轻的姑娘,据说以前是这个学校毕业的,现在回来教书了。”   一听这话,岑言几人一眼对视之间各自了然。   这个人,怕就是钱慧娴了。   “大哥,她什么时候来的?”岑言开口询问道。   “就刚才!二十分钟前吧,反正还没见走出来。”   叶丹青比了一个手势,和保安说了句‘她要是出来了帮忙留一下’,便带着三个小崽子走了。   钟亭迈着大步跟在三人身后,脑门上还有一大串的问号,“我们现在去找那个什么钱慧娴?但是找了有啥用?让她认罪吗?”   叶丹青实话实说,“找到再说,如果你能让她认罪的话,那就最好了。”   钟亭:“……”   岑言拍了下他的脑袋,笑着道:“别听他的。你觉得钱慧娴这个时候回来是为了什么?”   “教书啊。”   岑言:“那可不一定。这几天M大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她肯定也知道。那么她也该知道这几天学校没人,她还回来干什么?”   叶丹青咳嗽一声接上岑言的话,“看看当年被自己害死的人?”   岑言‘嗯’了一声。   换成叶丹青等人自己,他们绝对不会在害了别人之后还故意跑到对方的面前去晃荡。但是在孔婵妹妹孔佳恩的说法中,钱慧娴这姑娘都可以在杀人之后面无表情地将事情全部推到男友身上,这足以看得出来钱慧娴这家伙心态是真牛逼。   是以,岑言的假设竟让他们感到很赞同。   四人急匆匆赶到407宿舍的时候,宿舍大门向外敞开,而宿舍内却静悄悄的。四个人在里面转悠了一圈,除了钟亭找到一个长相酷似钱慧娴的手工娃娃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线索。   钱慧娴不在这儿,孔婵似乎也不在。   “等一下,这是你们谁的手机吗?”叶丹青站在靠近门的书桌前,他弯着腰从地上捡起一个宽屏手机,将手机握在手中转了转,露出一个带有动漫头像的手机壳。   三人在叶丹青的注视下摇了摇头,叶丹青见状,按了开屏键。   屏幕上跳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钱慧娴。   “破案了,钱慧娴的。我猜她肯定和孔婵在一起。”叶丹青道,“赶紧去找。”   三人立马分散。   岑言单独一人下了楼,耳边静悄悄的,除了一直栖息在M大的鸟类在叽叽喳喳叫唤,其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她环视了一圈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宿舍楼的范围。   她的左手边是一栋教学楼。   岑言想了想,抬起脚走了进去。   没了学生的教学楼非常安静,甚至带着点诡异和阴森。白色板鞋踩在地上,有轻轻的声音回想。她站在一楼的楼梯口朝前看去,每个教室大门紧锁,扣在墙上的标牌反射着光。   岑言走到其中一个教室前,教室内的窗帘都拉了起来,完全看不到里面一点动静。   她又看了一眼上头的牌子――   画室101。   岑言朝着二楼走去,站在楼梯口望去的时候,和一楼一模一样,而就在她准备抬脚往三楼走的时候,楼道里忽然响起了一阵轻轻缓缓的歌声。   她脚下步子蓦地一顿。   远处的阴影中,有一道影子渐渐露了出来。对方身子看上去十分矮小,垂着脑袋,一头长发长得过分,已经拖到了地上。她的一只手背在后面似乎拖着什么重物,一下一下像是蛇一样挪过来。   她哼着歌,声音时高时低。   忽地,对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蓦地转动了下身子,将脑袋搁在了放在教室外的桌子上。   岑言看到那头动了一下,两边的头发微微散开,随即一双红色的眼珠子露了出来。脸色苍白的女鬼双目无神的望着她,嘴角咧开一个笑容。   她冲岑言打了个招呼,空着的手抬起来挥了挥。   背后,一只手搭在了岑言的肩膀上。   岑言猛地一怔,一回头只见徐卿一脸疑惑,“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伸着手跟谁打招呼?”   说着,就从岑言的背后探出了一个脑袋。前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徐卿失望又狐疑的回头看她。   岑言眨眨眼睛,晃了下脑袋继续看前面。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前面什么都没有。方才那个红眼睛和她打招呼的女鬼仿佛黄粱一梦。   岑言不可置信得再眨眨眼。   见到她这个奇怪的表情,徐卿似乎猜到了什么,“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岑言嗓音低低的应了一声,“看到邓文超说得那个红眼睛的女鬼了。她在跟我打招呼。”   后一句话顺利让徐卿毛骨悚然。   虽然他们现在就是要找钱慧娴和孔婵没错,但是岑言一句‘打招呼’几乎让徐卿立马脑补出了那种可怕的画面。   “那什么,要不我们还是走吧。我估摸着她看到我就不想出来了。”   “那你先下去,我再看看。”   徐卿立马制止:“不行!”   “为啥?”   “我害怕!”   岑言瞬间默然。她对于徐少这种胆小又理直气壮的行为表示相当不齿。但是转念一想徐少帮她这么多忙,她要是拒绝也实在说不过去。   无奈之下,她只能一手拽着徐少一边往楼下走。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道转角口,歌声却再度轻缓地从走廊各个角落流泻出来。一道矮小的影子往着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反方向而去。   她的两条腿被折断了拖在地面上,艰难的一步一步往前走。   身后,一具满头是血的尸体被拖拽着,尸体眼睛大睁,眼中还残留着满满的惊慌失措。   伴随着歌声渐渐消失,影子也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   *   岑言再度回到二楼走廊后,却并未看到女鬼。她不信邪的又找了几遍,却始终没找到对方。与此同时,她的手机铃声疯狂响起,叫魂一般催促着她接听电话。   是叶丹青。   “快来407,出事了。”   话音落下,岑言拔腿就跑。   几分钟后,她站在407的房间门口。不知道何时起,407的房间内已经堆满了手工娃娃。拳头大的一个,都是钱慧娴的模样,乍一眼看去就像是无数个钱慧娴怼在他们面前,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这……怎么突然这么多了?”钟亭有些震惊的问道。   叶丹青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在二楼的时候听到上面有动静,就过来看看,结果就发现这堆娃娃堆在这里了。”   徐卿盯着娃娃,忽然用手捡起了地上的一个。   沉甸甸的。   “好重啊。”他轻声嘟囔一句。   话音落下,徐卿只觉得自己的手忽然变得黏糊糊的,他反手将娃娃扔掉一看,瞬间瞪大眼睛。他的手心沾满了红色水迹,低头轻嗅的时候一股子浓烈的血腥味钻入鼻子,那味道冲得他差点吐出来。   是血。   徐卿脸色白了,手掌僵着一动都不敢动。   钟亭脸色也白了,忍不住后退一步,撞上了岑言。后者看他一眼,将他拉到身后,与叶丹青同时蹲在地上捡起了其中一个娃娃,手用力狠狠撕碎了娃娃外面的布。   ‘吧嗒’一声,一块肉掉下来。   钟亭和徐卿拔腿就跑。   叶丹青和岑言留在原地,后者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叹了一口气,“应该是钱慧娴的。”   叶丹青:“……”   *   半个小时后,警察来到M大,岑言四人蹲在角落里悄声讨论着什么。   “这不行啊。就算钱慧娴真的有罪,但也不能这么死啊。”   “在孔婵那里,她就该这么死。”岑言看了说话的叶丹青一眼,旁边是分外赞同她说法的徐少,眸子敛下,继续道:“我今天看到的那个应该就是孔婵。我觉得,孔婵当年死的应该比孔恩佳说得更惨。她的身高看上去有点不对劲,好像被人砍了腿。”   三人一听,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半晌后,叶丹青才问了句,“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孔婵是不是要把当年的人给杀光了,才肯罢休啊?”   “当年,还剩一个她的前男友,罗申。”   “那个……我好像看到了点东西。”钟亭忽然伸出手,手中的手机亮着屏幕,上面显示着一条新闻标题――   ‘某女子半夜收到一箱满是手工娃娃的快递,拆开一看,里面竟包着尸块!’ 第40章   特别处二组的四人面面相觑。   “万一是假的……打开看看, 某个浏览器就喜欢用这种新闻标题吸引注意。”叶丹青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让钟亭将网页打开。   在几人带着些许紧张的视线下,网页上出现了一个视频, 约莫五分钟。   钟亭一看到这视频,脑袋里便出现了很多恐怖吓人的恶作剧, 真不怪他多想,谁让有的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他颤巍巍抬起脑袋发现其余三人都注视着手机,如今看到他迟疑,脑门上都冒出了一个问号――   “点播放啊,你干嘛呢?”   钟亭撇撇嘴,“我只是有点怕。”   叶丹青闻言, 毫不犹豫地将身边睁大眼睛想要见证奇迹的徐少给推到了钟亭的身边,随后又将钟亭的手机给夺到了自个儿手中, “你俩待一边去。”   徐卿:“?”   “胆子小的抱团取暖。闺女儿, 咱赶紧看看这视频, 要是内容太血腥暴力, 说不定等会儿就被封了。”   岑言一听这话确实也有几分道理, 连忙点了点头, 挪到了叶丹青的身边,两人怼在一起点开了视频。   见状,钟亭和徐卿自知被嫌弃, 但是依旧趴在了叶丹青和岑言的身后, 悄悄探出一个脑袋。   视频被打开。   率先出现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生,她对着镜头打招呼:   hello大家好,欢迎来到我的直播间。你们想看什么仿妆?   岑言出声:“美妆博主。”   “你们小姑娘家家的真会搞。”   岑言瞥了一眼徐卿, “还行吧,比你只知道和女人玩的乐趣的确多一点。”   陡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徐卿差点把岑言的脑袋给拍下来。但转念一想,这死丫头以后还要当他的靠山的,可不能就这么没了。最终便只能作罢。   他冷哼一声,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了手机屏幕上。   美妆博主的仿妆才刚刚开始,门铃便响了。她跟直播间的观众说了句‘不好意思’后便转身去开了门。不一会儿的时间,她便搬着一个一米长的纸箱走了进来。   大概是当时的弹幕问了句里面是什么,她便笑着回答: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买的什么东西到了吧。   说完话便利落的拿起美工刀拆快递。   纸箱一被打开,一整箱的手工娃娃便暴露在了视线之中。而出人意料的是,在看到纸箱的真面目之后,这位美妆博主的脸霎时间白成了一片。   她转身眼神变得慌乱,对着镜头说了句‘不好意思我先处理一下’便身后要去关掉直播摄像头。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放在纸箱最上面的娃娃突然爆炸,血肉横飞。   有一块甚至都黏在了镜头上。   那位美妆博主的尖叫响彻整个房子。   视频的内容到此结束了。不过视频带来的惊悚观后感还在延续。   叶丹青将手机扔给钟亭,面无表情道:“不用说了,肯定就是孔婵搞得鬼。去查查这姑娘什么身份,现在还活着没。”   钟亭‘哦’了一声,拿着手机走了。   这种事情交给警察最合适了。   徐卿和岑言对视一眼,前者问道:“那我们呢?”   “去找找被关押起来的孔婵的前男友罗申。”   *   钟亭的速度很快,或者应该说是警察叔叔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的时间便将网络上的那位美妆博主信息全部调了出来――   康韵雅,M大毕业。   再仔细一点,康韵雅和钱慧娴以及孔婵是一个宿舍的。   岑言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和徐卿抵达了西河监狱。握着手机将消息和徐卿说了两句,徐卿懒洋洋的笑了笑,“那看来孔婵的那个表妹也没把事情说明白嘛。我估计孔婵的死不只是罗申和钱慧娴作祟。”   岑言淡淡的‘嗯’了一声,“你说的对。而且康韵雅收到的那箱子娃娃是按照407宿舍另外一个女生的样子来的。我让钟亭去查了。”   说着话,监狱长便过来了。   监狱长姓金,是个身材矮小还挺了个大肚子的中年男人。   上面显然已经和监狱长打过招呼,对方见到他们,立刻便将他们带到了会客室。   坐在沙发上,金监狱长笑着道:“你们先等等,我已经让人过去带他出来了。”   岑言和徐卿点点头,后者笑眯眯的问道:“这个罗申这几年怎么样?在牢里表现得如何?”   “还不错吧。不过我看他差不多快疯了。”监狱长说着,忽然叹了一口气,“刚进来的时候别提有多得意了,逮着人就说会有人把他救出去的。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他自己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晚上睡觉的时候一直听到他在那边叫。”   “看来也没知错。”徐卿撇了下嘴巴,放松身子靠在沙发上。   门外忽然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   监狱长听到后,立刻便笑着对两人道:“应该是带过来了。”   话音刚刚落下,会客室的大门忽然被人狠狠撞开。身穿制服的年轻人一脸惊恐的望向屋内三人,“人,人死了!”   “什么?!”   五分钟之后,岑言和徐卿站在关押罗申的牢房内。   不大的空间内,有着一个巨型的手工娃娃,它长得和罗申毫无差别,身体的每一点比例都完完整整的与本人契合。   娃娃躺在地上,背部抵在地上,血呈放射状向四周流去。   牢房外,身穿制服的年轻人显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都快哭出来了,“我们过来带人的时候就变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什么也不敢动。”   “没动挺好,动了怕你和他一样。”徐卿嘟囔了一句,随即招呼着岑言在巨大的娃娃前蹲下身子。   经过这么多次,徐卿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接下来会迎接什么样的画面。顿时嫌弃得只用一根手指怼了怼大娃娃的肩膀。   另一边的肩膀被岑言的另外一根手指怼着。   “不对,你过来我这边。我们给他翻个身。”   岑言应了一声后立刻便走到了徐卿的身侧。两人一用力,用力的手指头自主放弃,几乎是下意识地用手掌推了一下。   巨型娃娃翻了个身,背上的白色布料已经彻底被血给染红染湿了。湿哒哒的一块还在往下滴着血,这样的画面对于有些人来说简直是灾难。   而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女性朋友的岑言倒是非常淡定,和监狱长要了把剪刀后便直接沿着巨型娃娃背后的黑线剪开。   随着娃娃两边的布料散开,装在里面的东西也出现了。   是一个男人的后脑勺。   约莫十五分钟后,岑言和徐卿从地上站了起来,两人的脚边是一张巨型娃娃的皮,还有一具罗申的尸体。   说实话,罗申死得有点惨。   他虽然不像钱慧娴被分尸裹在娃娃里,但是他的脸皮被生生撕了下来。如今脸上一片血肉模糊,完全看不清模样,脸皮就扔在一边。除此之外,他的两条腿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弧度,小腿和大腿之间仿佛被人敲断又接上。   监狱长和那年轻人早已忍受不住,跑到洗手间去吐了。   徐卿靠在铁栏杆上,沉默地望着地上的尸体。   “看来我们想从罗申身上找到点当年的真相有点困难了。”   “何止是有点困难。”徐卿摆摆手,“分明是非常困难。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   “那个美妆博主应该还活着,走吧,去找她。”   徐卿和岑言离开监狱后不久,微博论坛上出现了很多爆料,都是和手工娃娃有关系的。并且,有人还牵扯到了当年M大的事情。   岑言靠在车窗上刷着微博――   谁家的八卦我都知道V:最近M大故事有点多,之前M大的保研一案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又死了个人,还有前不久手工娃娃里藏尸块的事儿,每一个拎出来都可以拍成电影了。   今天来跟你们唠唠嗑,博主本人作为当年和那群杀人犯同一届甚至就在隔壁宿舍的学生,对于保研一案还是有发言权的。本来人死了,入土为安,死者为大。不过有些话放在心里,以后我死了都会后悔。   ……   微博内容很多,岑言花了不少的时间才勉强看完。   这位八卦君所说的故事和岑言知道得差不多。只不过,里面有几个小细节略微有点出入――   真正意义上杀死孔婵的人,的确是罗申,因为钱慧娴只担任了一个指挥官的职位。至于407宿舍的其他两个女生,是帮凶。   岑言和徐卿去了康韵雅所在的医院。康韵雅自收到那箱子娃娃后便被吓晕了,随后被合租的室友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两人好不容易找到病房位置,却发现叶丹青和钟亭两人竟然都在。   叶丹青被推门的声音吸引,抬头看了一眼,随即便招呼着两人坐下,“还以为你们要在哪儿待更长的时间。”   岑言看了眼病床上的女人。   和在视频中看到的那个面带笑容浑身透露出温和的女人完全不一样。康韵雅今天是素颜,眼底有两片青黑,衬得脸色更加苍白。她的眼中总是带着一股子惊慌,想来昨晚的记忆已经彻底成为了噩梦。   岑言沉默了一下,忽然觉得真的没什么好心疼这姑娘的,便直接开口说话,“我们去找罗申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说着,岑言似乎又悄悄地看了眼康韵雅,“他被人撕了脸皮,腿被折断了塞在一个巨型娃娃里面。”   “啊――不要再说了!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病床上的康韵雅突然手捂着脑袋,疯狂地摇头,似乎想要把什么东西给赶出去,模样几近疯癫。   叶丹青抬起头看了一眼岑言,看到小姑娘那双无辜的眼睛以及满脸的‘老子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一口气憋着,愣是没将难听的话给说出口。   他当然知道岑言这丫头就是故意的。   在这个事情里,不管是钱慧娴还是罗申亦或是眼前的这位康韵雅,都应该得到报应。只不过他之前看岑言一副‘老子莫得感情’的公事公办样子,还以为这丫头心狠。   没想到,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让徐卿和岑言赶紧坐下别碍着他的眼睛。随后转头看向还在不停尖叫的女生,手掏了掏耳朵,“差不多得了,本来就是你们先搞事,现在害怕有什么用。”   语气十分冷漠。   以至于其他三个小崽子都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康韵雅终于在四个人的注视下渐渐变得平和起来。她的眼眶还有些红,看向几人的眼神带着点畏惧。   她低着脑袋,整个人瑟瑟发抖,双手死死拽着衣服一角不肯放手。就像是这样她可以驱除心中的恐惧似的。   “说说吧,之前到底怎么回事?”   岑言:“网上有人爆料说你和宿舍的另外一个女生当了他们的帮凶?”   康韵雅咬住嘴唇,沉默良久才含糊不清的声音‘嗯’了下。   见状,叶丹青笑了一下,“康小姐,你要知道现在只剩下一个你了。你我都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死。”   “可你们即便知道了也不会保护我。你们护不住我。”康韵雅道。   岑言眨眨眼,“你说的对。所以你也可以选择去死。”   话音一落就被叶丹青拍了一下脑袋,“怎么说话的呢。不过,也的确是这个意思。康小姐,当年的事情不管怎么样都要做个了断的不是吗?”   ‘了断’两字似乎触到了康韵雅心中尘封的记忆,她眼眶愈红,眼泪一下子便流下来了。   “我当时真的是被逼的。钱慧娴说了如果我不帮忙,我连毕业证都拿不到。我爸妈好不容易把我送到M大,我怎么能……”康韵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叶丹青四人沉默着没说话。   “当时,钱慧娴在孔婵的水杯里放了安眠药。罗申借着女朋友生病的的理由来了我们宿舍,他还带了刀。罗申本来是想直接捅的,但是那样整个宿舍都是血了。他就把孔婵的脖子给折了,确保她死亡后还想着分尸。但是分尸的动静太大了,没办法,只能又折了她的腿装进了行李箱里。”   “罗申把孔婵带出去后就给分尸了。”   康韵雅说着说着,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当年的场面。她们当时是和罗申一起出门的,眼睁睁看着孔婵的尸体被剁成了那么多块。刀起刀落的每一下似乎都剁在了她的心上,从此一生不得安宁。 第41章   “就为了屁大点事儿。”叶丹青从椅子上站起来, 将手中的录音笔在康韵雅的面前晃了晃,“我会把录音放出去。孔婵和她的家人都等着这一个结果。”   康韵雅沉默良久, 满脸泪痕地点头。   岑言看看两人,忽然问了句, “那你呢,你在其中干了点什么?你刚才没说。”   康韵雅嘴角扯出一个几近自嘲的弧度。   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孔婵似乎有所猜想一样,对于钱慧娴很不喜欢,也很防备。所以钱慧娴压根碰不到孔婵的生活用品。无奈之下钱慧娴只能将目标放在了宿舍的另外两人身上。   也就是康韵雅和另外一个叫做陈莲的女生。   他们两人在M大算不上风云人物,保研也没他们什么事儿。大概是有自知之明, 所以两人和孔婵相处得其实还不错,至少不会面上一套和背地里一套。   他们都没想到最后钱慧娴会把这样的‘重任’交给她俩。   短短的几句话, 康韵雅说得万分艰难。当年的事情被她强硬锁在心底。如果不是因为孔婵复仇, 钱慧娴等人突然出事。或许康韵雅和陈莲还和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继续过自己平淡的日子。   而现在, 他们终究要为过去的一切负责。   叶丹青和钟亭两人了解完当年的真相之后便离开了, 大概是为了担心又多一条人命, 是以他特地让岑言和徐卿留在医院陪康韵雅。   对此,徐卿一开始是极其不愿的,可看看岑言, 到底还是把所有的话都咽回去了。   两人坐在病床边上的沙发上, 低头玩手机。   康韵雅自从叶丹青走后,便靠着床头的枕头,一双眼睛无神地望着前方的白色墙壁。病房的窗户开了一条缝, 高楼外的风一吹,扬起她贴在耳边的几缕发丝。   康韵雅从沉默中回过神来,突然哑声问了句:“我会死吗?”   岑言和徐卿同一时间抬起头来,视线从手机上转移。徐卿手肘抵在沙发扶手上,撑着下巴盯着她看,“你想死吗?”   “谁会想死呢。”   “是啊,谁会想死呢。”徐卿低笑了一声,“你们对孔婵下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因果轮回,报应会来才对。”   沙发另一侧的岑言难得听到徐少说如此正经的话,一下子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干嘛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说错了?”   “没有,说的太对了所以我有点意外。”岑言冲他露出一个笑容,下一秒钟就被徐卿给强硬地转了脑袋回去。   徐卿和岑言两人在病房内待了整整一夜,前半夜的时候很正常,病房外边的走廊内还有医生护士或者其他病人走动的声响。可十二点一过,整个医院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徐卿看过不少的关于医院的恐怖故事,感受到气氛一下安静,心脏忽然开始砰砰砰的跳动,那声音从胸口一直传到了耳内。   岑言站在病房的窗前。康韵雅所在的病房位于十五楼,站在窗口向下望去的时候几乎能将附近街道繁华的夜景都收入眼中。路边路灯亮起,街道两边店铺的广告牌还闪着光。   可医院却像是一个特别的地方。   病房内的白炽灯闪烁了两下,在岑言和徐卿抬头看去的时候还完好无损的亮着。   康韵雅似乎突然感知到了什么,她突然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整个人都缩在了被子里,抖成了筛子。   岑言走过去的时候,听到她在不停的喃喃,“别来找我……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回头和徐卿对视一眼。   徐卿打开门,目光在走廊内瞥了一圈,走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唯有附近两个病房对出来的灯亮着。   徐卿侧着身子向走廊尽头电梯那边看过去的时候,眼睛忽然花了一下,似乎隐隐看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挪过来。徐卿心中忽然咯噔一声,毫不犹豫地立马转头关门。他将背抵在门板上,一眼便看到了正注视着他的岑言。   他觉得自己的嗓子眼有点干,艰难的说出一句:“孔婵好像来了。”   话音刚落,外面便响起了岑言很熟悉的的轻轻缓缓的歌声。   孔婵唱歌非常有特点,声音完全可以用空灵来形容。就是那种站在空旷田野之中低声轻吟,最后传到了在远处围观的人耳中。   康韵雅在听到歌声的那一刹那,突然放声尖叫。   门外的动静停了一瞬。   ‘笃笃笃’   一下一下的敲门声仿佛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康韵雅被吓晕过去躺在床上。徐卿和岑言相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   现在仿佛是他们两个在接受惩罚。   “我俩咋说?”徐卿无声的问了一句。   岑言沉默了一下,对着徐卿指了指他的身后,随即自己上前一步准备开门。一见到她的动作,徐卿整个人都惊呆了――   啥玩意儿?还主动给开门的啊?   徐卿很想撬开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不过眼见着岑言已经转动了门把手,他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就前几件案子来看,这群鬼对于岑言还是非常友好的。所以……应该不会出事吧?   想是这么想的,但徐卿的心脏还是像被人紧紧拽住了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张张嘴正欲说什么,岑言已经速度极快地将门给打开了。   瞪大眼睛看到站在门外的女鬼时,他下意识地一个退步,咽了口口水。   这是岑言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孔婵。   她见过孔婵的照片,虽然称不上多漂亮,但也是个清秀佳人。而现在,这张脸上满是细碎的划痕,当时在走廊上她都未注意到。   而且,孔婵的那双红色眼睛根本就不是眼睛,而是两个满是血的洞。孔婵微微一动,那空荡荡的眼睛里便滚下了一行血泪,落在脸上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她就这样站着,穿着很简单的白T恤和短裤,被折断的小腿落在后面的地板上。   岑言的嗓子很干。   孔婵歪了歪头,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她轻轻地道:“你好。”   她说话的声音和方才的歌声没什么区别,都带着一股子温柔的意味。可这样的温柔配上她那张恐怖又阴森的脸,着实让人感受到了几分诡异。   孔婵见着岑言不说话,又出声问了一句:“我可以进来吗?”   岑言点点头,“当然。”   岑言看着孔婵慢慢的挪动着断腿跨过门槛,下意识的伸出了一只手扶住了她的手臂。孔婵似乎很震惊错愕的看了她一眼,岑言愣了一下,收回手,“不好意思。”   孔婵笑着摇摇头,“谢谢。”   孔婵走到了病床边上站定。   岑言动作轻缓地关上了门,靠在门上看着孔婵的动作。   孔婵那双空洞的眼睛直直望着躺在病床上陷入完全昏迷的年轻女人,她伸出手去轻轻地碰了碰康韵雅的脸,手却轻而易举的穿透了她的身体。   她笑了笑。   “你们在这里等我,是要制止我吗?”   岑言和徐卿对视一眼,徐卿紧紧闭着嘴没说话。见状,岑言顿时无语的瞥他一眼,开了口,“按道理来说,的确是这样的。那么你呢?”   “我死的时候就告诉自己,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不得好死。”孔婵说着,面目忽然变得狰狞恐怖起来,空洞的双眼不断地流着血泪,苍白的脸上浮现起青黑色,她张开嘴的时候,牙齿疯狂长长。   仿佛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岑言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敛下眸子缓缓道,“如果换成我,我和你会是一样的想法。但是,或许你应该留一条命给她。”   岑言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女人一眼。   “虽然叶组打算将录音曝光,但是法庭上有被告或许会更好一点。孔婵,你的父母等那一天很久了。他们想要光明正大的真相和道歉,要所有人都知道事实。”   “岑小言说的对。”徐卿小声地应和了一句,下一秒注意到孔婵转过来的脑袋,立马咳嗽一声用更加小的声音嘟囔,“我随便说说,你别介意。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过看在我都站在你这边的份上,给点面子吧……”   徐卿真心觉得鬼这种生物真是他撩妹路上的滑铁卢。   他也是到了这种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这么得讨鬼厌。   这简直不可思议好吗?   徐卿还在惴惴不安,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孔婵竟然冲他笑了笑。虽然孔婵的模样如今看上去有点可怕。但也不知怎么的,徐卿愣是从中看出了一点温柔……   是他眼瞎吗?   孔婵慢慢走到岑言的身边,缓缓伸出手扣住了她的手指,她仔细的盯着她的手,仰起头笑得很好看,“你一直给我一种很熟悉很亲近的感觉。而且……这是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触碰到人。岑言?”   岑言点点头,“对,岑言,我的名字。”   “你说的对,我应该留她一命。”孔婵道,“事实上我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今天出现在这里,只是很想见见你而已。也让你见见我。”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还挺喜欢你的,之前只跟你打了个招呼就走了,有点仓促。谢谢你们帮我,不过或许我会让你们失望。人都是我杀的,包括那个和我无关的男孩子。而且……他不会是最后一个。”   话音落下,孔婵朝她挥挥手,一下子便隐去了身形。   岑言回味过她的话来,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伸出手指敲了敲耳钉,茱莉亚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飘在空中,语气还有些迷茫:“姐姐。”   “茱莉亚,有没有感觉到这里还有其他的鬼?”   “啊?没有啊。”茱莉亚眨眨眼睛,“好像走了。”   “那你能不能把她找出来?”徐卿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这会儿眉毛拧成了一团,凑到茱莉亚的面前问道。   茱莉亚完全不了解事情经过,不过她也知道这几天自家姐姐在为什么事情忙得头晕眼花,认真的思考了下徐卿的问题,随即摇了摇头,颇为正经道:“估计不行。我们西方鬼找不着东方鬼。”   徐卿:“?”   岑言:“?”   “我耳朵瞎了?”徐卿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   岑言想了想,点点头,“我也瞎了。”   两人对视一眼,岑言敲定了接下来的方案,“你在这里陪康韵雅,我去M大找孔婵。”   徐卿对岑言的想法有点迟疑,可看看还躺在病床上的年轻女人,只能低咒了一声。   为了以防万一,岑言还将茱莉亚留给了徐卿。   一人一鬼大眼瞪小眼,茱莉亚一直在徐卿的面前飞来飞去,看得徐卿有点眼睛疼,忽然一伸手就把对方给拽住了。   茱莉亚:“你要是敢打我,姐姐不会告诉你的。”   徐卿哼笑一声,“小崽子,那你也得有证据。不过,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我就放了你。”   茱莉亚立马给了徐卿一个鄙视的小眼神,“不喜欢就不喜欢,还需要理由吗?”然后装模作样的张大嘴巴,低头想要啃在徐卿手背上的时候,徐少飞速松手。   茱莉亚冲他做了个鬼脸。   *   另一边,匆匆赶到M大的岑言在大门口转了一圈,发现M大的大门紧闭,饶是旁边的小门都被关上了。而保安值班室内却一人都没有。   她在学校四周转了一圈,利索得爬上围墙,坐在了围墙上端。   爬的时候没感觉,等到了高处,她才发现这围墙还是蛮高的。岑言单手托着下巴寻思着究竟该用什么样的姿势跳下去。右肩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猛然大惊,一回头,对上一张五官精致,面带笑意的俊脸。   岑言:“你怎么在这儿?”   “给徐卿打了个电话,他说你来M大了。”男人低声笑了笑,又看了围墙下,冲她挑眉问道:“我去下面接着你?”   “我自己可以。”   “你确定?”   岑言沉默良久,憋出了几个字:“那你先下去。”   谢南锦闻言,没忍住,顿时便笑了。这么点高度对于他来说真没什么困难的,轻松一跃便平稳落在地面上,他张开双臂,桃花眼潋滟,“跳吧。” 第42章   谢南锦做好了准备, 可岑言就是怂。   她环视了一圈围墙下的四周各处,这里应该是M大的一处小林子, 不是花就是树,还真是一个垫脚的东西都没有。   “我很重的。”   谢南锦嗯了一声。   岑言:“……”   认真思考了两秒, 岑言到底还是跳下去了。脚尖着地的那一刻,她的后背落下一只手将她快速揽进怀中。岑言浑身上下都弥漫着谢南锦的气息。她双手抵在男人的胸口,手下是透过衣服都能感觉到的淡淡凉意,她愣了一下。   谢南锦将她的手握在手中,轻轻地捏了捏,挑眉问道:“冷?”   岑言点点头。   谢南锦笑了笑, “你不能指望一个鬼还有温度。不过你这样倒也挺好的。”   岑言看他一眼,“羡慕不来的……不过可以让你沾点人气, 感受一下做人的温度。”   闻言,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没说话, 也没松开她的手。   顺利抵达地面之后, 岑言也终于想起来今晚上出现在这里的正事儿。和谢南锦一边朝着宿舍楼走去, 一边和对方讲了讲近日来发生的事情。听完后,谢南锦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只如同往常似的懒洋洋‘嗯’了一声。   看上去, 一点都不上心。   岑言闭上了嘴巴。   谢南锦听着听着便发现身边的小姑娘不说话了, 一时有点意外的问道,“怎么不说了?不是还没结束吗?”   岑言:“你看上去没什么兴趣。”   男人当下便是一声低笑,抬起桃花眼对上她浅灰色的大眼睛, 眼中似乎带着点戏谑和笑,“但我对你的声音挺感兴趣的。”   只一句话,顺利让岑言的一张小脸爆红,她望着他,嘴里的话不受控制地变得有些磕磕绊绊,“你们做鬼的都这么会撩的?”   “那得看对什么人。”   *   岑言觉得自从谢南锦开撩之后,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点奇怪。谢南锦做人做鬼做了这么多年,脸皮早就厚得堪比城墙。但岑言不会。作为不管穿书本前还是穿书后的顶级单身贵族,她对于某个男人的示好和戏谑有点无所适从。   夜色下,谢南锦落后一步跟在小姑娘的身后,望着岑言的背影,他不知是想到了点什么,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漫不经心的笑。   忽地,口袋内的手机一声震动,他捡起看了一眼。   徐卿:找到她没?   谢南锦按下了手机,回了一个‘嗯’之后便按下了关机。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走到了407宿舍的楼下。今日,那位守在宿舍一楼的宿管阿姨也没见了踪影,整个M大散发着一种风雨欲来的诡异平静。   谢南锦扣住岑言的肩膀,低声在她耳边道:“抬头看。”   岑言顺从地抬头看去,只见黑漆漆的大楼中突兀地亮起一抹灯光。岑言愣了一下,后退几步站在可以将灯光全部收入眼中的角度。风扬起,多了一抹阴影和一个影子。   “走吧,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岑言看他一眼,男人脸色如常。也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忽然也平静了下来。跟在谢南锦的身后,她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踩在台阶上,看样子似乎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四楼,走过四楼的楼梯口,她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可以再考虑考虑。我可以让你完成你的愿望。毕竟还有一个该死却没死的人被特别处保护起来了不是吗?”   “特别处二组的人都是一群热心的废物。他们帮不了你。”   “我可以在他们把你带走前,先把你藏起来。到时候再和处长解释一下,你就安全了。”   岑言慢慢地走到门口,她走路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乎没有。是以当然她站在门口的时候,背对着她的夏灿压根没发现,甚至还在苦口婆心的继续和孔婵说话。   孔婵就站在衣柜边上。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夏小姐,你刚才说你想干什么?”岑言的突然出声彻底把夏灿给吓到了。女生纤细的身子猛地一颤,倏地转头。   岑言看到她的样子愣了愣。   夏灿的脸上戴着口罩,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但脸上的划痕依稀可见。从眉心落入口罩之内,即便不用摘下这遮掩物,岑言都能够脑补得到口罩下的真容是如何恐怖。   夏灿一见到岑言,眉目立刻狰狞起来。她一双眼睛泛红得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将她的错愕收入眼中,嘴角忽然扯出了一个冷然的弧度。蓦地伸手将脸上的口罩一把扯下,露出一张满是齿痕的脸,她嗤笑着问道:“怎么,看到我这张脸很惊讶?”   岑言瞅她一眼,慢吞吞道:“其实还好,比我想象中好一点。”   岑言也算是实话实话,之前看钟亭的态度,那当真是让人以为夏灿的脸都糊得认不出来了。结果现在看到,确实也还行……就是看得出来被人啃过那种。   也……不算太恐怖,就是脑补一下被啃的画面,会稍微觉得恶心罢了。   岑言一脸无辜以及淡定的模样彻底让夏灿疯狂了。她盯着岑言便放声大笑,笑着笑着流了眼泪。   夏灿上前了一步,稳稳当当站在岑言面前,阴冷的目光掠过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一字一字的问道:“其实你不是岑言吧?”   话音落下,岑言心中咯噔一下。   然,心中虽然被夏灿的这一句话给震到了,但岑言脸上的表情却非常淡定,她甚至表现出了一股子迷茫。   “别跟我装。你要真的是岑言,我这张脸就是你的下场。”说着,她忽然凑近岑言,侧着头目光注视着站在边上沉默的谢南锦,轻笑一声,“你应该知道你的下场吧?被万鬼窟里的鬼撕成碎片是不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话说到这个份上,岑言要是还没体会出点什么来那就是真的蠢。   她身子后退一步,浅灰色的大眼睛淡淡看她,“所以你也不是夏灿本人。怪不得这么着急的想要带孔婵走。怎么,想养着她帮你做事?柳清随同意了?”   “闭嘴!”   不知是哪两个字彻底触及到了夏灿的伤口,夏灿就像是一条被人踹了一脚的疯狗,逮着人就想咬。她猛地扬起手,手还没落下,岑言先一个矮身,踹了她一脚,硬生生把人给踹了个狗吃屎。   观战的谢南锦放下手,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夏灿整个人面朝地面趴在地上,方才落地‘啪’得一声简直震天响,她痛呼着咒骂,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大概是鼻子被磕了一下,满是血。   岑言眼睁睁看着她手一抹,抹得整张脸都是红色,配合上那深浅不一的痕迹,着实恐怖。要说晚上出去吓死小孩也不是没可能。   “岑言你这个贱女人!都是因为你,我的脸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夏灿死死咬着牙,眼神凶狠的盯着岑言看。   岑言简直莫名其妙,“你的脸关我什么事儿?又不是我给你啃的,我也没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少在那里污蔑人。老娘的人设虽然是个恶毒女配没错,但还没想着对你的脸下嘴。”   说罢,她转头看向孔婵,“孔小姐,你还有机会选择下跟谁走。”   闻言,孔婵往角落里缩了一下。   谢南锦瞥了她一眼,“她没得选择。”   岑言:“哦。”也是,大佬在场,完全不需要她担心。   谢南锦上前将岑言的手拉住,瞥了一眼捂着鼻子吭哧吭哧喘气的女人,心中对于柳清随的眼光提出了一百万个疑问。   被谢南锦用这种似鄙夷的眼神盯着看,夏灿再后知后觉也该感受到了。她恶狠狠瞪着谢南锦,呵笑,“谢组的眼光可真令人眼界大开,连岑言这种破鞋都看得上。你和岑言在一起,也不怕被整个特别处的人笑死。”   谢南锦当然知道夏灿是什么意思。   岑言之前追着柳清随跑,却被柳清随弃之如敝屣。而现在,谢南锦把她当成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可不被人嘲笑吗?   谢南锦扣住岑言的肩膀把她往门外推了推,注意到小姑娘那不爽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去楼下等我。她骂你这事儿我一定帮你教训她。”   岑言撇着嘴,不情不愿的走了。   407宿舍内,只剩下了谢南锦和夏灿两人。   谢南锦修长的手指随意解开领口的两颗口子,拉了一把椅子坐着。在这么个小破地方,也隐隐透出一股子的矜贵和优雅。他撑着下巴,桃花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   夏灿听到他问:“去找岑牧了?岑牧在特别处待了那么长时间,怨气可不小,你没死还真是命大。”   话音落下,夏灿的脸色便白了。   偏偏谢南锦还跟看不到似的,满含笑意继续道:“你是不是觉得柳清随既然把岑牧带回来,岑牧就不是个厉害的?要不是他自愿待在这里,就凭柳清随?”   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两步,脚落在她的手上,轻轻碾一下对方便惨叫起来。他啧了一声,“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   谢南锦说完就走了。   然而夏灿却双目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她的手臂上忽然多了几条黑色的阴影,穿过手臂像蛇一样爬到了她的脖子上。这一刻,那黑影仿佛千斤重一般,倏地扣住夏灿的脖子,将她狠狠压在了衣柜上。   夏灿歪着脖子整个人仿佛被黏住了,怎么也动不了。   岑言在楼下等了十分钟,等着等着才发现孔婵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她一起下来了,而且就站在她的身边。   孔婵的脖子因为被折了是以一直垂着,这会儿岑言也看不到她的表情。闲着没事儿干张张嘴开始跟她说大道理――   渣男这种东西虽然非常恶心,但是也不能用你的那种方法对付他们。这是不对的……   岑言叭叭叭说了半天,也没见孔婵有反应。忍不住凑过去戳了戳孔婵的肩膀,结果对方就着她的动作蹭了蹭她的手指。   岑言:“?”   岑言沉默了一下,蹲下身子朝她眼睛看去,黑漆漆的两个洞,什么也看不到。不过,孔婵倒是终于有了其他的反应,她艰难得用双手抬起了脑袋,和岑言对视着。   岑言张张嘴,“等回去我给你脑袋固定一下。”   孔婵愣了愣,忽然展颜一笑,“好。”随后,她又道:“其实你说的我都清楚,只是一想到会有其他的女孩子和我遇到一样的事情,我就觉得很难受。凭什么呢?”   是啊,凭什么呢。   凭什么把别人的一颗真心放在脚下踩。   不过――   岑言倒是很淡定,“渣的不去,好的不来。”   “好的是指我?”楼梯台阶处传来男人带笑的嗓音,却轻易而举地再次让岑言的脸差点红出血。   她摸了摸鼻子,尴尬咳嗽一声,见着男人迎面走来,往前看了看,没看到另外一个人,“夏灿呢?”   “在楼上。”   “你没闹出人命吧?M大已经够糟心的了,你再搞一搞,明天M大就永远关门了。”岑言狐疑地往着谢南锦看,只见对方唇角稍稍一挑,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往自己的怀里按了按,懒洋洋道:“你想多了,到时候我会告诉柳清随她在哪儿。不过……柳清随愿不愿意来,那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了。”   岑言一听这话便知道有问题,她张嘴刚想问,脑海中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立马让她僵住了身子。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状似悄咪咪看他一眼,然后小声问道:“你刚才听到了我和夏灿说的话。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比如说――   夏灿为什么说她不是岑言。   岑言和谢南锦之间的关系有点奇怪。她知道谢南锦对她有意思,她也没避讳对方跟她牵牵小手,说几句让她脸红心跳的话。仿佛,他们之间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大概是有这么一种奇怪的感觉在作祟,所以她对谢南锦非常纵容,哪怕现在对方真的问了,她也会如实回答。   只是,让岑言没想到的是,对方在听到她的问题后,只漫不经心的说了句:“我做鬼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岑言:“?” 第43章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谢大佬没让岑言继续纠结某些事情, 揽着她的肩膀就往M大外走。   走过校门口,岑言看了一眼保安室, 里面依旧没什么人,估计是摸鱼去了。   谢南锦是开车过来的, 车就停在M大的街道对面。太晚了,街道两侧的店铺早已关门,唯有路灯还在坚持不懈。坐进车内,谢南锦将人带去了特别处的宿舍楼。   硬是将某个小姑娘送到她的房间门口,男人修长的身子倚靠在门框上,目光似是不经意的划过屋子内的陈设, 桃花眼里带上了几分旁人看不懂的笑意,他问道:“晚上会不会做噩梦?需要我陪你吗?”   岑言刚想说话就因为对方的这句话给憋回去了。   她抱着双臂站在谢南锦的面前, 忽然踮起脚尖凑近了他。岑言白嫩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你是想这会儿就过来陪我, 还是到时候悄咪咪摸进来?”   谢南锦:“……”怎么听着这话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南锦的脑海中不知想到了什么, 脸上的表情隐约带上了一点点尴尬。他赶忙移开落在小姑娘脸上的视线, 装模作样的干咳了一声, 直起身子后又后退了一步,让岑言可以关上门。   “晚安。当然,晚上要是睡不着, 欢迎随时来找我。”   岑言看着他也说了句晚安, 关上门后忍不住笑了。   谢南锦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笑着慢慢晃荡着走了。事实上他的房间就在三楼,不过这个时候他倒是想去二楼看看情况。   来到二楼尽头的房间, 他刚一站定,门内便响起了一道嗤笑声,“站门外给我当门神呢?”   说话间,大门被打开,然而望进去,却是什么人都没有。   谢南锦懒洋洋地抬眼,低笑,“你要是愿意,我也不介意。”   “我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那人冷笑。   留了一条缝的窗前,窗帷被夜风吹得飒飒作响,月光落下的苍白地段,突然多了一抹修长,男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俊美的脸。   “行了,进来说。”   *   第二天早上,岑言醒来后看了眼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九点三十分钟。眼见着已经迟到,岑言索性大大咧咧躺床上刷了一遍微博。   反正孔婵已经从M大带回来了,今天二组应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刚一打开微博,她便看到微博热搜上带了几个熟悉的名字。   点进去一看,正是孔婵和钱慧娴的事儿。   当年被隐瞒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个公正的评判,这样算是给了孔婵家人一个交代。正想着,岑言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   ‘嗨,你存了我的号码吧。我是孔恩佳,微博上的消息我看到了,也给我姑父看了。谢谢你们,等我下次回帝都,请你吃饭。’   岑言歪了歪脑袋,笑了笑,回了一个‘好’。   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衣柜想要换衣服的时候,岑言忽然愣了一下,她抬起脑袋,望了一眼衣柜上头。兔子玩偶坐在上头,一只脚挂在半空中,十分熟悉的一幕。   不过,她怎么感觉上头那个小姑娘好像没在?   岑言又狐疑地看了一眼。   半天没动静的衣柜让岑言有点失望,心想着什么时候问问谢南锦,或许对方会知道点什么。她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等到岑言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时间已经过了十点。   二组的讨论组此刻正在遭受来自组长的轰炸――   叶爸爸:亲爱的儿子闺女,昨晚你们做贼去了吗?今天集体迟到?还是要罢工?不是我说你们,我们二组本来就是个废物组,能力比不上一组那群正儿八经从山上下来的,身份比不上三组那群得天独厚的鬼,能不能努力一下?   叶爸爸:岑言你的全勤是不想要了是吧?上周拿工资时候的喜悦你忘记了吗?徐少我知道你钱多,但是钱多不压身对吧,再多点会死吗?还有钟亭小同志 ,你忘记你还要交学费的吗?   ……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叶丹青内心的复杂。   岑言乖乖地跟叶丹青解释,顺便告诉对方她马上就到,这才收了手机打开门。结果,脚步刚一转,便看到了靠在走廊窗口的男人。   岑言和谢南锦见面的次数不少,对方总是穿着衬衫西裤,人前一副正经清冷的模样,往内里扒就是一只斯文败类。   而此刻,某只斯文败类注意到开门的声音,目光从手机上抬起来,看着小姑娘问道:“昨晚睡得怎么样?”   “还不错。”岑言眨眨眼,“你在……等我?”   谢南锦也学她的样子眨眨眼睛,“不然呢?”   闻言,岑言立马尴尬的摸摸鼻子,鬼知道谢南锦在这边等了多久。瞬间有点不好意思的小姑娘走到男人的身边,踮起脚尖艰难地拍拍他的肩膀,讪笑,“走,我请你吃早餐。你喜欢吃什么?包子?豆浆油条?烧麦?”   男人侧头听着岑言说话,眯起眼睛,颇有一番享受的意味。走过二楼的时候,他的目光似不经意的划过某个房间,下一刻却恍若无事发生似的回答某个小姑娘的话。   “事实上我可以不用吃饭。”他道,“不过既然是我们岑言同志请客的话,那我们去吃烧麦?”   于是,等到两人吃完早餐回到特别处,叶丹青就用满是怨念漆黑如同锅底的脸迎接他们的到来。注意到岑言一下子意识到什么的表情,叶丹青呵笑一声,皮笑肉不笑,“爸爸,我五分钟后就到办公室了。五分钟?你的五分钟是时针走一格?”   岑言:“爸爸我错了,你不能让你闺女饿肚子,我们只是去吃了个早饭。”   顿了顿,岑言的视线划过整个办公室。除去站在门口的叶丹青,里头空荡荡的,每一个桌子前都只有凳子,看上去非常冷清。   岑言的底气忽然足了,认真得对面前的‘长辈’道,“爸爸,你两个儿子都迟到了两个小时还没来。”   叶丹青被岑言的话说得又是一阵气急攻心。   摆摆手让岑言赶紧滚进去,他转身拿了手机又出门了,看样子是去打电话了。   谢南锦还站在门口,对着岑言挥挥手后才慢吞吞地往楼上走。   三楼,谢南锦一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就被两只给堵住了。季青和晏婴对视一眼,两人笑嘻嘻的看他,“怎么样,老大,昨晚的约会有没有非常开心?”   “对啊对啊,你昨晚两三点才回来的!”   “我以为你还要追好长一段时间的,哎,果然,没有女人能抵抗得了一个浑身是优点长得帅还不乱搞的男人。”   浑身是优点长得帅还不乱搞的谢组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目光流转之间,突然嗤笑,“说吧,你俩又干什么事了。”   季青:“……”   晏婴:“……”   两人讪讪对视一眼,晏婴呵呵笑了一声,“其实也没干什么,就是不小心让人知道你在这儿了。”   季青连忙接上:“但是你放心,我们没让她知道那个人也在这儿。”   季青和晏婴这会儿看上去稳如老狗般镇定,内心是真的慌得一批,生怕谢南锦一个生气就把两人给轰了。然而让两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家老大只是啧了一声,说了句‘无所谓,别打扰我谈恋爱就行’,然后走了。   季青:“……”   晏婴:“……”   两人慢吞吞转身看着已经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拿起手机看似在发短信的男人,沉默一瞬,满含沧桑道:“爱情的力量果然无限大。”   *   徐卿到达特别处的时候,岑言正在给几只鬼改变造型。   偌大的院子内,只看到岑言盘腿坐在地上,西里尔以及孔婵还有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鬼排着队,一会儿脑袋凑在一起小声说话,一会儿打打闹闹满院子的跑。   一组的成员纷纷站在一楼窗口沉默地向远处看。事实上之前岑言和那只女鬼打羽毛球已经让他们大开眼界了,所以今天看到这一幕,他们也不会像之前那般惊讶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人。   不过――   他们是真的有点好奇,为啥岑言和这群鬼相处得这么好?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这其中有两只鬼还是岑言亲自带回来的吧?怎么他们亲自带回来的鬼,不是想咬死他们就是想撕碎他们?   友好相处?那肯定是不存在的啊。   但是为啥岑言可以?   徐卿晃着车钥匙走到岑言身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不过下一刻便忍不住笑出了声,用脚尖怼了怼小姑娘的腿,“干嘛呢?给他们化妆?”   岑言抬头,徐卿站在她一侧俯身看他,眉眼还是那个眉眼,但总觉得好像有什么改变了。她眨眨眼,‘嗯’了一声后问道,“你干嘛去了?”   “被我亲爹教育了一顿。问我浑浑噩噩在干嘛,我告诉他你儿子在为鬼民服务。”徐卿说着,耸了耸肩膀,又将藏在自己身后的茱莉亚一把揪了下来,扔到了岑言的怀里,对上茱莉亚的大眼睛,他一脸嫌弃,“把这小鬼带走,昨晚上烦死了。”   茱莉亚冲他做了个鬼脸。   岑言狐疑地看看徐卿,再看看茱莉亚,眼神闪了闪。   “你继续化,我先去找找有没有吃的,饿死徐少了。”   岑言摆摆手。   等到徐卿离开后,她捧起委屈巴巴的茱莉亚,在小姑娘的脸上仔细转悠了一圈,以监护人的身份问了声,“徐少有没有欺负你。”   茱莉亚一听这话,嘴巴一瘪,看样子马上就要哭出来了。然而下一秒却硬生生忍住,大眼睛泪汪汪的,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岑言:“徐少对你做什么了。你竟然这么怕他?”   茱莉亚哇得一声哭出来,一边哭一边抽噎,“坏人,他是个坏人。”   岑言:“……”   岑言的嘴角止不住地抽搐了两下,默默将茱莉亚交给了西里尔。   孔婵看着这一幕,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平静了许多。她捂嘴笑了笑,“小孩子要哄的。”   岑言长叹了一口气,“这小孩子活了几百年。”   两人说话间,谢南锦迎面走来,手中还拿着一根食指长度的棍子。见着岑言眼巴巴望着自己,他将棍子递到她手中,“试试看能不能用。”   “好。”岑言点了点头。   岑言拿着棍子,另外一只手扶起了孔婵的脑袋,将棍子卡进了她的脖子里。随后,她回头看谢南锦,问道:“这样就行了是吧?”   谢南锦不知在想什么,有些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见状,岑言也没觉得有什么。小心翼翼的松开扶住孔婵脑袋的手,手落下,对方的脑袋却已经完好无损的支着。岑言的眼睛瞬间一亮。   “可以啊,岑言同志。”谢南锦不怕脏的在她身边也盘腿坐下,看着她小心翼翼得戳了戳卡在孔婵脖子里的棍子,忍笑,“以后你就负责这些家伙的新造型了。”   “就是插根棍子而已。”岑言眯起眼睛,拿过放在地上的化妆盒以及各种零零散散的东西。这些都是谢南锦给她的。事实上连现在这个看上去匪夷所思的行为,都是谢南锦怂恿她做的。   岑言在地上翻了翻,翻出了两个塑料眼珠子,塞进了孔婵的眼睛里。   随后又将她脸上的血泪清理干净,把她的头发剪掉一半扎起来。   一边干着手上的事儿,她一边跟谢南锦唠嗑,“你说我去开个这种店,会不会变成富婆?”   谢南锦懒洋洋看她,发出灵魂质问:“收冥币?” 第44章   岑言被谢南锦一句‘收冥币’怼到无话可说。   她冲着谢南锦呵呵冷笑一声, 继续做手上的事情。   脸上被使劲捣鼓着的孔婵见着被怼了一句生闷气的小姑娘,笑着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蛋。她手上的指甲都被岑言给剪了, 如今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岑言的脸很软,手感不错。   戳的是岑言, 但接下来的话显然是跟谢南锦说的,“你这样可追不到人的。”   谢南锦听到这话也丝毫不慌乱,只是看向某个小姑娘,问了句:“真的?”   岑言:“……”   她觉得谢南锦的思想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思想出了问题的某个人对于岑言的爱理不理觉得有点想笑,学着孔婵的模样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姑娘的脸,结果下一秒被岑言一把拍下。   岑言睨着男人还想说点什么, 结果眼睛一瞥忽然意识到了点什么。   她倒是忘记了。   孔婵死后还被分尸了。   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处隐隐露出几缕红色的丝线,锁骨处尤为明显。岑言感到意外之余又卷起了她的衣袖, 发现对方的一截手臂至少有三处红色丝线。   “你……”岑言眨眨眼, 柔软的指腹拂过孔婵手臂上的肌肤。   孔婵艰难地低下脑袋敛下眼睛, 目光在手臂上转了一圈。再次抬头之时, 她的脸上也带了些许的迷茫, 似乎对于手臂上的痕迹感到很意外。   “是不是有人帮你缝过?”岑言问道。   孔婵迷茫地摇摇头, 小声的说句了‘我也不知道。’   话虽如此,然而――   此时此刻两人的心中都有了数。   眼见着气氛忽然沉寂下来,谢南锦拍了拍岑言的小脑袋, 语气淡淡, “想这么多干什么,你还是个小姑娘呢,想太多容易老。”   刚才是收冥币, 现在是老。   岑言真心觉得今天的谢大佬有点欠揍。   她撇撇嘴,也不再说什么,快速将孔婵整理一新后又把和茱莉亚打闹的西里尔给招了过来。西里尔黑漆漆的一团缩在岑言的面前,往前凑了凑,生怕岑言不知道自己的脸在哪里。   旁边谢南锦伸出手把脸推出去,面无表情道:“别离这么近,认得出来。”   西里尔缩了下脖子,后退了一点。   岑言无语看着旁边的大佬,注意到对方还冲她无辜地一笑,顿时收回眼神,慢吞吞地在西里尔的脸上作弄起来。   谢南锦递给她一张脸皮,上面没有五官,还要岑言自己画。她摩挲了一下,手感不是特别好,就像是尘封了几百年又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拖出来的。然而一贴到西里尔的脸上却刚刚好,跟贴面膜似的。   岑言用手指按平,沉默地望着面前的脸,随后又倏地转头,“然后呢,我给他画眼睛?”   谢南锦:“嗯。”   岑言的眉毛一下子皱起来:“我又没学过画画。”   谢南锦闻言只是笑了笑,“你试试看就知道了。”   岑言总觉得自己接了个不适合自己的工作,如临大敌。盘着腿坐在原地思考了许久时间,她才掏出手机,将上次拍下来的西里尔一家的合照调出来,照着画。   十分钟之后,岑言放下笔。   照片和眼前的脸,没有丝毫区别。   “要是我也能花冥币,好像也不错。”   谢南锦失笑。   *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岑言兴致勃勃地几乎将整个特别处的鬼都修改了下造型。   一般自然死亡的鬼不会有太大的怨气也不会出去作恶。是以,能被特别处抓回来的那些个兄弟基本都是遭受了点什么。像孔婵这种生前或死后遭受大难的也不少。   岑言拍着最后一只闻风而来的鬼兄弟的肩膀,满意地注视着对方一下子变英俊的脸,心情相当不错,“你们鬼里头有没有什么明星?我觉得你可以。”   鬼也很开心,不过听到她的话后,还是幽幽地说了句:“整容后去当明星会被他们嘲笑的。”   岑言脸上的笑一僵,把鬼一巴掌拍走了。   岑言收起东西全部摞在二楼办公室。下班的时间早就到了,只不过她沉迷给那些鬼们改造型,是以一直待在办公室里。这会儿办公室里除了她之外便只剩下一个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徐少。   今儿徐少的状态不对劲。   岑言走过去的时候,对方低着头在看一本书。书页都泛黄了,轻轻一碰仿佛就能会碎成碎片似的,一看就有年代了。   但是徐卿看得很认真。   岑言悄悄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突然喊了句‘有鬼’。   徐卿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她。   岑言:“……呵呵。”   徐卿嫌弃地拍了下她的脑袋,按着人的肩膀按在旁边的椅子上,撇撇嘴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幼稚的岑言同志摸了摸鼻子,没回答对方的这句话,而是再度将目光放在徐卿手中的书上,问道:“你在看什么?”   徐卿将书一翻。   岑言指着上面的字,有点怀疑自己的智商:“我见过这个字吗?”   徐卿似乎意识到什么,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手指划过书封,一字一字的念道:“地府故事锦集。”   岑言脑门上冒出一个问号:“幼儿故事集?”   徐卿:“……也算是吧。”   岑言哦了一声,目光转了转,忽然又问道:“徐少,其实那天你看到孔婵了吧?”   徐卿刚想问句‘什么’,下一秒却忽然陷入了沉默。   年轻的男人敛下眸子,目光在书封上转了一圈,随即慢条斯理地将书籍放到一边,扯了扯嘴角,“什么意思?”   岑言一只手撑在桌子上,眼睛就这么死死盯着眼前人。   徐卿的脸色看上去非常平静,就仿佛他真的没听懂岑言话里的意思。   两人就这么相互对视了半晌,忽的,岑言笑了笑,“没什么。你还不回家?特别处又没有晚饭给你吃。”   闻言,徐卿轻哼了一声,手呼在了岑言的脸上,嗤道:“你以为我想留在这儿哦。也不知道是谁待这里待了一个下午。”   “等我啊?”   “你那位追求者临时有点事儿,让我看着你。话说回来,明明是他在追你,我干嘛要帮他?”徐卿回味过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岑言:“……”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岑言无辜地回看他,看得徐卿一阵心气不顺。   “行了,走了走了,我送你回宿舍。”   岑言也没拒绝,虽然办公楼和宿舍楼之间最多不过五分钟的路程。岑言和徐卿收拾了一下便要下楼。谁知刚一出门,两人就非常有默契的对视一眼。徐卿扣着人的肩膀,拉到了楼梯转角口靠着。   岑言看到徐少的嘴唇动了动,无声说出几个字:看完戏再走。   岑言:“……”   有的时候,八卦的男人比女人还可怕。不过,她也挺想看戏的。   两人刚踏出门便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尖叫和花瓶一类的物件被扫落在地的声响。现在都是下班时间了,再者那尖叫声分明是夏灿的,两人随便动一下脑子一猜便知道是夏灿和柳清随在里头闹脾气呢。   徐卿不知道,但岑言可是知晓夏灿被谢南锦困在了407宿舍的。今日一整天她都没见到柳清随和夏灿,心中隐约有了点什么猜测。   正想着,楼底下两人的吵闹声一声接着一声。   柳清随望着眼前的女人,心中难得升起了一种嫌恶和恶心的感觉。事实上他喜欢一个女人,还不至于肤浅到只看一张脸,但是今天,他是真的一看到夏灿的脸,就觉得浑身难受。   夏灿注意到面前男人神情的变化,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容,“怎么了?看到我这张脸觉得恶心了?谢南锦应该昨晚就告诉你我被困在M大了吧?为什么你到今天下午才来?”   柳清随没回答。   夏灿看着他面无表情眼中却隐约露出几分意味的模样,忍不住发笑。   她觉得自己真是太高看柳清随了。   一开始穿成夏灿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就《死亡预警》那小说里面写的,夏灿真的是个玛丽苏女主,有金手指,有喜欢她的男人。柳清随这样清冷高傲的男人都能为她神魂颠倒。这一辈子就足够了。   而现在,一切都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恶毒女配岑言被人换了芯子。柳清随也完全不如小说中写的那般厉害以及深情。   都是假的。   思及此,她突然又问道:“柳清随,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当初看上我就是个错误?岑言变了很多吧?是不是觉得我还不如她?”   “别来恶心我。”柳清随原本还能忍耐,一听到岑言的名字就彻底忍不住了。   躲在楼梯转角口偷听的岑言和徐卿对视了一眼,眼中透露出来的意思有点一言难尽。在岑言无语的表情下,徐卿忍不住笑,又张了张嘴:你还挺有面子的。   可不是嘛。   前面夏灿说了那么多话都没能让柳清随有点反应,现在倒好,一提到她的名字,柳清随就忍不住了。   哎。   真是……意外之喜呢。   这边岑言有点欢乐,那边的夏灿冷笑一声,“不让我提她?为什么?我还偏偏就要提她呢。你不知道吧,之前缠着你的岑言早就死了,现在这个看不上你。是啊,谢南锦哪点比你差?”   话音落下,噼里啪啦重物落地的声音再度响起,夏灿看着眼睛发红的男人手掌死死禁锢着她的脖子,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声音沙哑几乎没声,“被我说中了,生气了?”   “够了。你别无理取闹。”柳清随手一甩一松,将夏灿扔出去几米远。男人的眼神看上去十分冷漠,再也找不到一点爱意,他冷声道:“是。昨天谢南锦的确来找我了。你以为他跟我说什么?我只问你一句,夏灿人呢?”   夏灿听到这话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发声大笑。   她说今天柳清随来找她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怎么那般奇怪。原来,是知晓了原委。   是,柳清随还是那个小说男主,只不过他喜欢的从来都是原著中的女主,而不是她这个冒牌货。   不过――   “她死了啊。都死多久了,我都不记得了。话说回来,这事儿如果谢南锦不告诉你,你会知道吗?这就是你的喜欢?真可笑。”   ‘啪――’   一个巴掌狠狠甩在她的脸上。   柳清随好歹是个男人,力道大得过分,夏灿整个身子都被扇得偏了过去。   她趴在桌子边上,抹了一把嘴,手背上染上几点血迹,立刻便嗤笑了一声,双眸直直望着男人,说了句:“废物。”   随后,爬起来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岑言和徐卿恰好可以看到夏灿离开时的的背影,两人的耳边还回荡着对方那一句掷地有声的‘废物’。半晌,反应过来的徐卿忍不住开口感慨道:“我真是对夏小姐刮目相看。”   岑言沉默一秒,眼神有点奇怪:“你忘记我俩在偷听吗?为啥说这么大声?”   徐卿:“……” 第45章   夏灿已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但即便听到估计也没什么想说的。但一楼的办公室里还待着一个人。   徐卿听到岑言的话便嘴角一抽,差点拔腿就跑。他尴尬地咳嗽一声, “那什么……意外。”   岑言呵呵笑了一声,她可不觉得一楼那个会觉得这是个意外。   果然, 夏灿离开后不久,柳清随也从办公室内走了出来。男人还是往日里的打扮,衬衫长裤看上去清高又冷漠。然而那双泛红的眼睛看得人心脏猛地一震。   被柳清随的目光扫到的时候,岑言微微眯起眼睛。   柳清随被夏灿刺激了一波,又被骂了‘废物’,心情着实好不到哪里去。岑言估摸着柳清随现在就是一堆易燃易爆物, 一点就着。   徐卿默默地将岑言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见状,柳清随只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 迈开步子走了, 一句话没说。   徐少感到万分诧异。不过他学聪明了, 知道等到人走没影了才开始吐槽:“柳清随是不是被气过头了啊?不然怎么看到我俩在这儿一点反应都没有?以前他不是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然后非要骂两句?”   岑言:“虽然是这样没错, 但我觉得你可以不用把话说得那么明白。”   徐卿:“我这不是惊讶嘛?哎, 走了走了,先去吃个饭再送你回宿舍。”   岑言:“法国大餐?”   徐卿比了个OK的手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当然, 最后两人还是没能去吃大餐。岑言在路过某家私房火锅的时候便没忍住, 让徐卿停了车。两人进了包间点了一堆菜,又把二组三组的几位成员全部都打电话叫了过来。   不过到最后还是少了个人。   徐卿目光环视一圈四周,夹了一片牛肉放到岑言碗里, 目光一转落在低头忙着吃的晏婴身上,“你们老大人呢?”   “处理麻烦去了。”晏婴口齿不清的回答,“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   徐卿‘哦’了一声,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似是不经意的问道:“员工宿舍住着感觉怎么样?”   话音落下,五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徐卿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事实上,却是挺不得了的。   岑言将嘴里沾着酱的嫩牛肉咽下,回味美味的同时不忘记用一种震惊的语气问道:“徐少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问题了?你亲爹看你整天无所事事终于看不下去了,要把你赶出来了吗?”   钟亭:“但是徐少不缺房子住。”   徐卿瞥了一唱一和的两人一眼,嗤笑了一声,“干什么,我的卡被我老子冻结了行不行?”   此话一出,三人两只鬼齐齐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叶丹青嘴里还叼着一块牛肉,这会儿吃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内心煎熬得很。过了好半晌,他默默得将牛肉咽下去,安慰似的摸了摸徐少的脑袋,说出来的话却差点把徐卿给气死――   “儿子,爸爸没钱给你付这顿火锅。”   剩余的两人两鬼也拼命点头。   大概是画面太统一,差点让徐少急气攻心吐出一口老血来。深呼吸喘了两下后,他挤出一个笑容,“吃吧,不会把你们赎在这里的。”   顿了顿,又嘟囔了一句,“搞得好像有人要你们似的。”   几人:“……”   吃完火锅,众人各回各家。钟亭和叶丹青都有自己的地方住,便打车离开了。徐卿岑言以及晏婴和季青两人两只鬼则是慢吞吞地散步回去。   两只鬼落于徐卿和岑言半米的距离,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岑言见状也没打扰他们,只是戳了戳徐卿的腰腹,小声的问了句,“你真要住员工宿舍?”   徐卿睨她一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怎么,不可以啊?”   “可以可以。就是有点意外而已。”岑言耸了耸肩膀,也没再说什么。   一行人回到宿舍楼,晏婴和季青站在门口正打算和徐卿挥挥手告别,却发现徐卿面不改色越过他们走进电梯和岑言并肩站着。   晏婴季青:“真住啊?”   徐卿微微颔首,“住。”   既然徐少都开口了,晏婴等鬼当然也不可能把人给赶出去。尽心尽力地找了个空房间,把徐少送了进去,“那个,晚上要是碰见点什么就叫我们啊。这里原本住的那只刚被我赶去旁边房间了,估计心里还带着气呢。等会来找麻烦也是说不定的。”   徐卿嗯了一声。   徐卿躺在床上,床板很硬,被褥带着点霉味,就被他一脚给踹走了。这会儿徐少直接穿着衣服躺着,月光落在他身上,照亮了半张侧脸。躺了不到半个小时,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徐卿眸光一转,问了句‘谁啊’。   外面传来声音,“谢南锦。”   *   这几天的特别处看上去风平浪静,然而懂的人都知道其实这叫风起云涌。   柳清随这几天基本没现身,难得来一次特别处还阴沉着一张脸,活像是女朋友跟其他男人跑了。   额。事实真相好像也差不多了。   一组成员也没见到夏灿来上班,有人嫌活的时间太长趁着柳清随来办公室的时候提了一嘴,差点被柳清随当时的脸色给吓死。于是,等到柳清随离开后,柳组和夏小姐闹分手的传闻就立马传遍了整个特别处。   徐卿和晏婴这一人一鬼还觉得事情闹得不够大,非得上去凑热闹。   最后,这传言传着传着又变成了柳清随那方面不行,夏灿受不了把人给踹了。   听到传闻后的岑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钟亭从办公桌后面探出一个脑袋,万分庆幸地对她说:“言姐,幸好当初柳组拒绝了你。不然现在哭的人就是你了。”   岑言的眼角狠狠跳了两下。   岑言:“但现在受苦的是你夏灿女神。”   钟亭一脸无所谓:“已经不是了。”   岑言:“……???”你们男人变心果然快。   钟亭和岑言叨着话的时候,二组办公室的大门被打开,叶丹青和谢南锦迎面走了进来。如今这二组办公室就跟谢南锦家似的,随意打了个招呼便走到岑言身边坐下了。   钟亭立刻缩回脑袋,嘴里嘟囔着‘不忍直视不忍直视’。   谢南锦笑了笑,对上岑言那双无辜的浅灰色大眼睛,挑眉问道:“要不要跟我出去一趟?”   岑言:“?”   叶丹青走到两人面前,跟岑言解释:“有新案子,谢组说要带上你。我寻思着也行,我们二组废太久,你们这群小孩学点东西回来也挺好的。”   岑言:“爸爸,那为啥不是你学?”   叶丹青一脸正经:“当然是因为爸爸年纪大了,都要退休的人了,还学什么学。”   岑言对于叶丹青无耻至极的话感到非常无语,嘴上嘟囔着‘学无止尽’,然而身体却非常诚实地站了起来,拿起手机随意收拾了下便跟在谢南锦的屁股后头走了。   叶丹青靠在门框上,看着两人般配的背影,感慨:“年轻真好啊,谈恋爱真好啊。”   钟亭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我也想谈恋爱。”   叶丹青:“你不行。”   钟亭:“?”   *   谢南锦和岑言离开特别处的时候,碰上了黑脸的柳清随。以前柳清随遇到岑言表情都一言难尽。现在倒不会了,不过也着实算不上有多好看就是了。   岑言望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下巴忽然被一只手扣住,脑袋硬生生被人转了过去。   谢南锦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点严肃。   他挑眉问道:“柳清随到底哪里吸引你?”   岑言:“大概是那种快要被气死但还是得憋着的感觉?”   谢南锦:“……”那行吧。   岑言戳了戳他的肩膀,凑过去小声的问了句:“你真的把夏灿那事儿告诉柳清随了?”   谢南锦‘嗯’了一声,靠在车窗边,语气漫不经心很随意:“藏着又不能当饭吃。”再说了,夏灿对岑言做的那些事儿他可没忘记。   不管是故意还是无意的。   岑言目光流转间也能猜到谢南锦这般做法是为了什么。摸了摸鼻子后立马转移这个让人感觉有点羞涩的话题,转头问起了此趟出门要去办的事情――   谢南锦摸摸她的脑袋,脸上带着点笑,“放心,绝对不会把你卖了的。”   事实证明,谢南锦的确不会把她卖掉,但是……这家伙带她来的地点竟然是整个帝都都赫赫有名的精神病院。   岑言:“……”来看病还是怎么说?   对上岑言有些奇怪的眼神,男人挑了挑眉,揽过她的肩膀便道,“这地方比较邪乎,等会儿要是害怕就挽着我。”   话音落下,岑言看到一队人排成一列往他们这边走来,个个低垂着脑袋,手臂随意垂落在身体两侧。   这一队人很快便走到了两人的身边,为首的人忽然顿了下,抬起一张青白的脸冲着岑言露出一个笑,又继续走了。   岑言被他笑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再仔细一看,忽然意识到什么――   这几个人,怎么都没有影子? 第46章   岑言觉得她现在已经是个心理素质非常强大的特别处员工了, 着实不应该被一个不是人的笑容吓到。抬起头的时候,谢南锦正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她, 显然是想要看她笑话的。   忍着一巴掌呼上去的冲动,她淡定道:“这家医院的鬼都这么友善的?见到人还主动打个招呼?”   谢南锦被岑言的强行友善给逗笑了。   不过, 一般的那些鬼对她的确都很友善。   谢南锦应了一声,笑道:“那是你长得好看,他们不欺负你。”   岑言:“……”一言不合就开撩,她也不知道谢南锦生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岑言还真的蛮想问问的,之前也问过一次,只不过谢南锦没回答她而已。   想了想, 岑言也不打算自讨没趣。   谢南锦先带她去了一个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年纪在三十岁上下的男医生低头写着什么东西。听到开门声抬起头看了一眼, 注意到来人是谢南锦, 笑了一声, “怎么, 还带女朋友来啊?”   谢南锦看了眼白皙的脸上倏地浮起红色的小姑娘, 拉开椅子带着岑言坐下来, 似笑非笑道,“没人规定来这儿不能带女朋友吧?”   被强行女朋友的岑言一脸无辜地望着谢南锦,结果被谢南锦拍拍脑袋强行转了回去。   那医生闻言, 脸上忍不住勾起一个笑容。   目光在岑言的脸上流转了一圈, 注意到对方那双漂亮的浅灰色大眼睛,他对着岑言伸出手,声音温和:“你好, 我是谢南锦的朋友,我叫任宇。”   岑言立马扬起一个笑容,“任医生好。”   “叫任哥也行,正好让谢南锦跟着一起叫。我还能占个便宜。”   岑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见状,谢南锦伸手越过岑言的面前,冲着任宇挑眉:“别跟她说这些,她脸皮薄。”   “是你还没追上人吧?”任宇毫不客气的打断谢南锦的话,话带着点嘲讽的意味,然而眼中带着的笑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谢南锦笑着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想回答还是单纯的默认了。任宇见状也没继续绕着这个让岑言有点尴尬和不好意思的话题聊天。他今天把谢南锦叫过来还是有点正事儿的。   任宇在桌子上翻了两下,找出了一个册子递到谢南锦的面前,“其实这事儿我们找过警察了,不过他们说什么无能为力。我寻思着你这个工作性质好像还蛮适合的,就找你来看看。”   看着谢南锦翻开册子,任宇继续道,“前两天,有个病人一直说这片地下有很多尸体,说是要把后面那花园给翻了。但你也知道,精神病人的话听听就行,所以我们也没当回事。”   “结果你猜怎么着?”   岑言在边上听得兴致高涨,眨眨眼睛有些好奇的接上话:“真挖到啦?”   任宇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是啊。那病人大晚上的也不知道怎么自己跑了出去,一个晚上的时间把整个花园翻得看不下眼。但奇怪的是,为了防止病人们出事,晚上我们都会把门给锁上,而且夜里也有保安巡夜。保安说那晚上他在花园也逛了几圈,根本没看到人。”   “后来我们又看了监控,那晚上也根本没人往花园的方向去。你说奇怪不奇怪?”   任宇显然没经历过太多的灵异事件,这会儿给岑言和谢南锦叙述事件发展经过的时候,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背后甚至隐隐有凉意,好像有个小虫子一直在身上爬似的。   岑言听得认真,心中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事儿她不记得《死亡预警》这小说中是否提到过,不过现在的她也算是个老油条了,心中早已有了点想法。   谢南锦和岑言对视了一眼,前者笑着问道:“带我们去花园看看?”   任宇自然没拒绝。   医院很大,这里属于郊区,一大片地皮都是医院的。三人饶过了两栋建筑才走到花园。医院的花园非常大,上面种满了绿植,东侧角落里还栽上了格桑花。   岑言感慨了一句:“你们医院还挺大的。”   任宇点点头,“资助的老板有钱。”   说着,他又带着岑言和谢南锦往前边走了走,这时几人才注意到面前的一大片绿色空地上被挖了十来个大洞,泥土被随意的堆积在一起。   岑言拉着谢南锦走过去仔细看了眼,洞口黑黢黢的,一眼望去竟然还望不到底。可想而知这洞打得有多深。大概是这个场景有点让人无语和震惊,岑言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这是地鼠精转世吧。”   谢南锦没忍住笑出了声。   任宇也想笑,不过回想一下当时的场面实在是有点吓人,脸上刚刚浮起来的那一点笑容立马又落了回去,他抱着双臂,手指不自觉的搭在手臂上,“这里有个监控的。不过那天看的时候,视频都糊掉了,就是马赛克。”   “就坏了那一天的?”谢南锦问道。   任宇点点头,“所以真的很奇怪。哦对了,你们看这个洞,当时每一个洞口的附近都有一具尸体,把早上过来的工作人员吓坏了。”   岑言:“……”要是换成很早之前的她一大早看到那么多尸体,她也能吓坏。   她忽然有点心疼那个工作人员。   任宇带着岑言和谢南锦逛了两圈,随后正欲再说点什么的时候,一人急匆匆地跑来,喘着气对任宇道:“任医生,有个病人有点事儿,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怎么回事?”   “不知道,就是很激动。在那边背高中政治课内容呢。”   谢南锦:“你们医院的病人还有这种爱好?挺好。”   岑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任宇:“……”   岑言觉得这个精神病院真的有点意思,先是在走廊上遇到一队对她笑的小鬼,现在又是背政治课内容的精神病人。   任宇有点不好意思,对着谢南锦说了句‘去去就来’后便急匆匆走了。刚跨出一步又回头对两人道:“你们可以随处逛逛,这个时候病人们应该都在休息,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岑言和谢南锦当然没有意见。   任宇走后,岑言找了片干净的草地没什么形象的席地而坐,揪起一根草扔在谢南锦的身上吸引对方注意力。等到对方转头看过来,她才小声的问道:“任医生是不是不知道你其实不是个人啊?”   谢南锦随意点头,“嗯,不过他知道我在特别处工作。”   岑言‘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看这里又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男人眯起眼睛笑了笑,走到小姑娘的身边伸出手,意思显而易见。   岑言看着伸到眼前的手。   谢南锦的手真的很好看,大概是做鬼时间长了,肤色和一般正常人有很大的区别。谢南锦的肤色向来是不健康的苍白,但是从未给人一种这个人很虚的感觉。   用徐少的话来说,谢南锦看着病恹恹的,其实都是假象,他壮得跟头牛似的。能徒手拎起一个徐少和一个岑小言。   岑言毫不怀疑。   她不自在的用手蹭了蹭自己的裤子,握住了男人修长的手指。柔软的指腹蹭过分明的关节,划入对方手掌之间。柔软之下带着股凉意,感觉还不错。   岑言没忍住用手指蹭了下男人的掌心,下一秒就被人抓包。   谢南锦也用手指蹭了蹭她的掌心,蹭得岑言有点心痒。男人敛下眸子对上岑言的浅灰色大眼睛,意味不明道:“蹭人掌心要负责的。”   岑言一时有点懵逼:“啥?”   谢南锦:“蹭人掌心等于挑/逗对方,会让对方以为你对他有意思。你知道男人认为一个女人对他有意思,会有什么想法吗?”   岑言:“?”   谢南锦:“如果那个女人正好是他喜欢的女人,那么接下来就应该告白交往了。所以你什么时候跟我交往?”   岑言:“WTF???”   岑言在一脸懵逼中又差点笑出来,她发现谢南锦真是一个逻辑鬼才。   笑着笑着就变成冷笑的岑言挑眉反问:“告白呢?”   谢南锦:“……”突然有点紧张。   他活了又死了这么多年,告白的场面倒是见过不少,但轮到自己就是很虚。谢南锦沉默两秒钟之后,终于张嘴打算说点什么,下一秒便听到岑言一句经典国骂。   谢南锦面无表情地看她。   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岑言差点一脚踩进深坑中。要不是她和谢南锦还牵着手各自占着各自的便宜,岑言觉得今天的自己怕是要凉了。   她默默地收回自己的脚,身子紧紧贴着男人。   问题来了――   “我刚才为什么没看见这个洞?”   谢南锦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这一刻消失得干干净净。男人盯着岑言的脸看了半天,又轻飘飘地看了看洞,淡声道:“沉浸在我的魅力之下没注意到的吧。”   岑言拧了他一下,“我是认真的。你看这个洞……”   不用看了。   岑言和谢南锦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抬起头,原本的绿地上只有十来个洞,而现在,就他们的脚边都有三个。   岑言意外之下低头看去,里面似乎有荧光在闪烁。   她赶忙拉了拉谢南锦的衣服。男人顺从地低下头去,目光不知是注意到了什么,忽然一凝。他熟悉伸出手拽住了小姑娘的手臂,绕过后辈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了自己的怀中。   下一秒。   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忽然从洞底下扔出来,啪得一下砸在了岑言的脚尖上。   岑言下意识地低头看去,身后却又有重物落地。   这声音一共响了十来次。   谢南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觉得……这个场面你一个小姑娘看看好像也没事。”   谢南锦说着话的时候,两只手揽住小姑娘的肩膀将她一转。岑言的视线立马从男人的胸前转移到了开阔的花园四周。只是,当看清楚四周场景之时,她的眼角忍不住跳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般的后退一步,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谢南锦心安理得的将小姑娘按在怀里,桃花眼中闪着笑。   此刻的岑言可没注意到谢南锦的心思,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这一片凌乱之上。   绿地上多出来的那些个坑边上都被扔了一具尸体。   有的看上去还挺新鲜,面目还没有腐烂,能看到一张带五官的完整的脸。而有的却已经是一具白骨了,落在岑言脚上的那一具就是。   手臂砸在她鞋子上,碎成了一块块的,有一块还被她不小心踩住了差点碾成粉末。   岑言默默地在心中念叨了声――   罪过罪过。 第47章   任宇处理完病人的事情赶回来的时候, 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场景。   他张大嘴巴,满脸都写着错愕, 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该走上去还是后退几步回到安全地带。   只见证一个结果和见到部分经过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至少对于任宇来说, 现在比之前惊讶多了。他刚到这里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具白骨砸在岑言的脚边。   岑言看上去都被吓了一跳。   岑言背靠在谢南锦的怀中,肩膀抵着对方的胸口,压根没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什么问题。视线从地上碾成粉末的白骨上转移,抬起头的一瞬间便远远注意到了惊呆了的任宇。   岑言朝他挥挥手。   任宇抽搐着嘴角回给了岑言一个挥手的动作。但总觉得这个动作在这个时刻似乎有点问题。他尴尬地将手背到身后去,上前几步距离远处的两人稍微近了些。   “你们还好吗?”   谢南锦大爷似的揽着岑言的肩膀,随意点点头。哪怕面对这一院子诡异的深坑和尸体白骨, 他也能面不改色。   岑言和徐卿曾在某个时刻讨论过谢南锦。在徐少的眼中,谢大佬装逼从来不会失败。   就像现在一样。   岑言回头看他, 面无表情的一字一字问道:“说好的对我很友善呢?”   谢南锦被岑言的这个问题问得愣了一下, 想了想倒也想出了个答案。一边安抚着摸摸她的小脑袋, 一边认真说:“你又不是冥币, 也不是所有鬼都喜欢你。”   岑言:“?”   *   十分钟之后, 岑言和谢南锦一人一鬼撤离了这一片满目疮痍的草地, 回到临近的建筑物。   任宇的心思还在草地上,眼睁睁见识了充满奇异色彩的堪比星球大战的场景,这让他的心脏还在以超平常的速度跳动着。他的手抵在自己的左胸口, 讷讷问:“我们这医院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岑言没回答, 却在心中小声道:是啊,你们能安全活到现在才出事,足以看得出来某些小东西是真的友善。   “原本还担心你们不相信, 说是我们自己搞的鬼。”任宇还在小声得嘟囔。   岑言听到后笑了笑,目光不经意划过他的白大褂,愣了一下。   “任医生,你的白大褂怎么脏成这个样子了?”   白大褂下边的部分全是一些细碎的痕迹,像是灰尘,又带着点蜘蛛网丝,看上去任宇似乎在某个很久没人清理的地方转了一圈。   顺着岑言的视线往下看,任宇在看到痕迹后却是了然,“你说这个啊。这不是怕你们等得着急,我就抄近道走了。穿过这栋楼后还有个废弃掉的楼,从那边去病人的病房比较近。我头上是不是也有很多蛛网?”   任宇说着话,手非常自觉地往脑袋上呼了两下。   男人的短发上还带着点蛛网。   岑言寻思着要不要上去帮忙,脚刚有了想要往前走的动静,肩膀上那只手便更加用力地把她按在原地。谢南锦到底是个男人,力气极大,岑言还真硬生生被他给按住了。   抬起头,对上男人那双微微眯起的桃花眼,敏锐地感受到一丝危险气息的岑言同志咳嗽一声,挠挠头,无辜道:“还行,也没很多。”   任宇不知其中深意,‘哦’了一声后便继续挠头。   谢南锦拍拍小姑娘的脑袋,心情相当不错。   任宇将脑袋上的蛛网处理得差不多后,又探出个脑袋看了眼外面的草地,有些紧张,回头对上谢南锦,问道:“你们还要继续在这儿看不?怪危险的。”   谢南锦摇摇头,“不用了,我们就在这附近走走。把你们医院的各处都逛一遍吧。”   任宇当然没有拒绝,甚至还很直接地带着谢南锦和岑言逛起了他们现在所在的这栋楼。   他在前边走着,谢南锦和岑言并肩走在他身后。   “这楼平时基本上没人,也不能说废弃的。不过的确是被医生和病人抛弃的。”任宇边走边说,“我们这医院是五年前造的,一开始这栋楼算是住院部,结果后来好像一直有医生和病人说晚上碰到鬼,闹得大,大家就搬出去了。”   岑言:“任医生你好像一点都不怕。”   任宇:“当然,我五年前就在了,当初也在这栋楼。不过我从来没遇到过他们说的鬼。所以其实我心里还是觉得这事儿不是真的。三人成虎嘛,道理你们都懂。”   岑言赞同地点点头。   不过,她倒是觉得这栋楼看上去的确有点问题。作为一个一般人,岑言不能像小说中的夏灿一样睁眼就可以看到躲到暗处的鬼。只是,这房子实在是太阴森。   楼看上去和普通的楼没什么区别,两边都有楼梯,他们是从左侧的楼梯往上走的。一走到转角口,那种阴冷的气息便立马钻进了身体各处,仿佛刀剑在剔骨。岑言的手指落在楼梯的扶手上,指腹上干干净净,一粒灰尘都没见着。   岑言不信邪,用那手指头蹭了蹭谢南锦的白衬衫。   手指头蹭上去,白衬衫没蹭到什么东西,倒是把谢南锦这个人给蹭到转头看她。   岑言默默的扬起一个笑。   谢南锦拉过她的手,附在自己精瘦有力的腰腹上,也不忌讳这里还有个外人站着,面带笑意道:“想摸可以直接上手。你知道我不会拒绝的。”   话音落下,前方任宇面色复杂的转头。   只是这复杂的神情是对谢南锦的,而不是岑言。他张了张嘴,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你知道的吗?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我觉得你这个人看上去懒洋洋的实则非常冷漠,一点都不好亲近。事实上,我现在的感觉和之前想的差不多。”   谢南锦挑眉,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不过,你面对女人的时候为什么能这么不要脸?”   任宇问的时候表情是真的严肃,跟做研究询问太阳到底为什么东升西落似的。这般态度倒也不好让谢南锦随便敷衍。年轻的男人认真思考了几秒钟,摆摆手――   “面对女朋友的时候不要脸叫做情趣。时不时的情趣有助于加深感情,但你不会懂。”   女朋友・岑言:“……”   身为单身狗被嘲笑的任医生:“……”   谢南锦牵着岑言的手淡定地往上走。越过楼道走进二楼的走廊,两侧的房间上还挂着各自的牌子。左侧是病房,右侧是医生的办公室。   任宇一来到这儿,立马便将谢南锦方才的嘲讽给扔掉了,转而兴致勃勃地把两人拖进了其中一个办公室,“这是我以前的办公室,你看上面的仙人球还没死呢。”   入目的是两张拼在一起的桌子,两边各有一张椅子。靠近门侧的桌子上确实还放着一盆绿植。拳头大的仙人球上面还点缀着一些小东西,很干净,一看就是从花鸟市场里买回来的。   任宇将仙人球拿起来的时候,发现岑言正面无表情地看他。   任宇有点疑惑的问道:“怎么啦?”   岑言:“五年了,这仙人球活得确实挺好的。你平时还给它浇水不?”   任宇:“……”   一瞬间的沉默之后,任宇的脸黑如锅底。他绝对不会听不懂岑言方才说的那句话。不安的揣着仙人球,任宇原地转了两圈后又似乎意识到什么,立刻紧张兮兮地将花盆放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随即,回过头小声向岑言询问:“不会是有人恶作剧吧?”   岑言无辜地冲他眨眨眼。   本不相信这栋建筑真如其他病人医生所说有问题的任医生这会儿鸡皮疙瘩起了一手臂,背后都隐隐有凉气冒出来。他环视了一圈这个不算很宽敞的办公室,某些被他下意识会略的细节如今都暴露在了阳光下,被照得一清二楚。   “我记得这个我们办公室好像没有这面锦旗的……还有这个钟,不是早就停了吗?怎么现在还在转?!这垃圾桶里为什么还有垃圾!”   任宇越说,越发心惊胆战。   岑言和谢南锦倒是很淡定。谢南锦走到他身侧随意拍拍他的肩膀当做是安慰便走到了桌前。苍白修长的手指弹了弹长得喜人的仙人球,他对任宇道:“其实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带回你现在的办公室去。”   任宇嘴角一抽:“不、不好吧?”   谢南锦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还有心思养花的鬼一般脾气都还可以,他们还不至于为了一盆花来找你麻烦。”   岑言觉得谢南锦说的话还挺有道理的,不过随便就把人家辛辛苦苦养了五年的仙人球拿走实在不太好。   两人一鬼没在办公室待太久的时间,出来后又随意推开了一间病房。   这一进去,差点就被里面的场景给吓出来。   废弃的床上,被子随意地堆积在一起,乍一看起码有七八条被褥,都堆成了一个小山包。但是每一条被子上都有深色的印记。按照岑言的经验来看,那深色印记不是脏东西就是血迹。   床的边上是破碎地杯子盘子,还有一个看上去很奇怪的东西。   岑言没忍住,上前看了一会儿。   一分钟,她不确定的声音传进任宇的耳中:“胳膊?”   任宇:“……我记得当时好像有个病人喜欢自残,说不定这胳膊是他的。”   谢南锦:“你家胳膊囤五年还没烂掉?”   任宇:“……”   在任宇快要支撑不下去的眼神和表情中,他们再度退了出来。眼见着这才随意打开了两个屋子任宇便一副心脏即将骤停的模样,岑言很有爱的提出建议:“任医生,你要不先回去?我和谢组在这里就行。”   谁知道任宇却是摇头,“我觉得我还可以坚持一下。”   岑言:“真的没必要这么为难自己。”   任宇沉默两秒,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挺怕它跟着我走。”   岑言:“……”这才是你要留在这里的最重要原因。   岑言觉得有点想笑,不过看任宇的表情还是忍住了。谢南锦对此倒是没说什么,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栋楼里的那些个藏起来的小家伙脾性都还不错,不属于那种怨气极大的,反倒是个个都很温和。   三人又逛了几个房间,期间岑言和谢南锦不管看到什么样的画面都显得十分平静。而楼里的小鬼们也没有现身的打算,直到岑言扶着楼梯的扶手往三楼走的时候,她的手上撞上了一个东西,而她的手又下意识一握――   捞到了一只小东西。   岑言甩了甩手,这边甩到那边,那边甩到这边,手臂晃动间都快把任宇给看晕了,更不用说被她按在手里的东西了。   那小家伙抱住岑言的手臂,差点哭出来。   “你别晃了……我……我要吐了呜呜呜呜。”   说话间,对方趴在岑言的手臂上缓缓露出了真实模样。是一个和茱莉亚差不多大的小男孩,一头黑色卷毛,大眼睛,面容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唯独张嘴时露出的獠牙尖锐无比,轻轻咬一下就能戳破岑言细嫩的皮肤。   任宇目瞪口呆地盯着岑言手上的小东西。   “这是鬼?怎么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任宇好奇地上前两步,凑到了岑言的面前站定,手指蜷缩了一下,看上去有点蠢蠢欲动。   谢南锦眉毛一挑,抱着双臂似笑非笑问道:“你想碰?”   任宇很心动:“可以吗?看着还挺可爱的。”   谢南锦点头:“当然可以。”   任宇得到保证之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手指轻轻触碰在小男孩的脸蛋上。小男孩还抱着岑言的手臂眨着一双水汪汪的漆黑眼眸无辜望着他。任宇心下一动,手指蹭了两下。   下一秒,男人一声惨叫,小男孩‘呸呸’两下吐掉被自己啃了两个大洞的手指。 第48章   任宇盯着沾着血迹和口水的手指, 作为一个医生,第一次手忙脚乱紧张兮兮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手上的伤口。   岑言见状, 有些同情地看了任医生一眼。一只手在衣服兜里掏了半天,终于找出了一小包纸巾, 拆开裹在任宇的手指上,她言简意赅道:“任医生,你还是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吧。不会有鬼跟着你的。”   任宇心知岑言说得有道理,这么两个洞看着便渗人。在走之前,他有些紧张的问了一句,“我被鬼咬了会不会死啊?”   谢南锦无语的瞥了他一眼, 冰凉苍白的手指附上他的手。   岑言看到一缕黑气从任宇的伤口中钻出来,随即蜿蜒在谢南锦的手腕上消失不见。   谢南锦拍拍男人的肩膀, “放心吧, 没事的。止血就可以了。你要是不放心就消一下毒。”   虽然不知道谢南锦的真实身份, 但这会儿任宇显然是将谢南锦当做了救命稻草, 甚至于忘记了怂恿他去碰岑言手中小鬼的人便是谢南锦。   得到了谢南锦的肯定之后, 任宇才离开大楼。岑言在原地看他, 心想这任医生简直跑得跟只兔子一样。   还不待任宇的身影消失在岑言的视线中,小姑娘空出来的手腕便被旁边的男人一把拽住了。她朝着谢南锦抬起眼睛,眼中带着点意味深长, “谢组, 你干嘛把任医生支走?”   谢南锦瞥了眼方才龇牙咧嘴如今却在岑言手腕上乖得像只兔子的小男孩,注意到对方黑黢黢的眼睛也跟岑言似的看着自己。他慢条斯理地移开视线,用满含兴味的语气说了句:“不想他打扰我们二人世界。”   岑言:“?”   哪来的二人世界, 明明是一人无数只鬼的世界。   岑言决定不在这事儿纠缠,再一次将话题跳转到任宇的身上,确认道:“任医生被这小家伙咬了,真的没问题?”   岑言对这种事情也不是很了解,再者她也没被鬼啃过两个洞出来。   谢南锦点点头,揽过她的肩膀伸出手指弹了弹还趴在岑言同志手臂上的小家伙,“没问题,就是稍微疼一下而已。小鬼,松手。”   小男孩顺着岑言的手臂爬到了她的肩膀上。   下一秒谢南锦揪着小男孩的一条腿扔向了远方。   岑言眼睁睁看着那小家伙砸在窗户上。   小男孩脸贴在窗户上,好不容易爬起来对着岑言的方向就开始嚎。那哭声绝对是绝无仅有的,至少在岑言看来,茱莉亚和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一个是地,一个是天。   “你干嘛把他弄哭,到时候他爸妈来找我俩麻烦了。”   谢南锦表情显得无所谓,耸耸肩后又上前拽起了小男孩的衣领,往岑言的怀里一放,小家伙的眼泪像是水龙头似的,立马就关上了。   男人勾起薄唇,“你比他爸妈管用。”   岑言忍着一巴掌呼上去得冲动,冷笑了一声,然后低头和小男孩交流了起来。   小男孩眨巴眨巴大眼睛一直在岑言的怀里打滚,和平日里的茱莉亚很相似。岑言望着他帅气的小脸,突然问了句,“你有没有未婚妻娃娃亲什么的?”   小男孩眼巴巴盯着她,似乎在认真思考岑言的话,可过了好半晌,他才问道:“未婚妻是什么?可以吃吗?”   小家伙的声音奶声奶气的,还是个天真的孩子。   岑言认真思考了一下该怎么解释未婚妻这三个字,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就道:“和你关系比较好的小姑娘。”   “你算么?”他仰起小脑袋,眼中带着点希冀。   而岑言则是被对方的这一句话说得瞬间无言。她低头揉了揉小男孩的发顶,在心中嘟囔道――没看出来,现在的小孩子还挺会撩的,和谢南锦一个地方来的吧?   “她不算。她是我的小姑娘。”   岑言沉默之时,旁边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谢南锦掀起眼皮懒洋洋地与对方对视,哪怕是面对一个小屁孩,他的这句话说得也格外认真。看到小男孩嘴巴瘪下来仿佛受了情伤,他又笑了笑,“你爸妈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小男孩瞥他一眼,往岑言的怀里缩了缩,没有一点想和谢南锦说话的**。   谢大佬今日在一小孩子身上遭遇了滑铁卢。   不过,他倒也没生气,只是冲着岑言眨了眨眼睛。岑言无语地看他一眼,尽心尽力地收拾烂摊子。她柔软的指腹戳了戳小男孩柔软的脸蛋儿,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事实证明,男人和女人出马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小家伙抱着她的一根手指,声音小小的:“没有爸爸妈妈,叔叔带着我。他在上面休息,我偷偷下来玩的,玩滑滑梯。”   小男孩说到‘滑滑梯’这三个字的时候,小脑袋一转,岑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看到了楼梯上的扶手。脑子一转,她立马便猜到了为什么这栋楼常年没人管理,但是扶手却这么干净。   原来,是有个小鬼在玩滑滑梯给蹭干净的。   反应过来的岑言嘴角狠狠抽了一下,往小男孩的发顶狠狠地揉了两下。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林子西。”他小声回答。   *   谢南锦和岑言打定主意要上楼看看,尤其是从林子西那儿得知上头还有他的叔叔之后。   一人一鬼并肩走着,林子西被岑言抱在怀里。   和茱莉亚相比,林子西显然更粘着岑言。茱莉亚喜欢坐在岑言的肩膀上,而林子西却非得让她抱着。一开始,有小鬼这么喜欢粘着岑言是让谢南锦看不下眼的。但是他的手刚一动,都还没完全伸出去,林子西便已经抱住了岑言的胳膊开始使劲的嚎。   眼泪是没有一滴眼泪的,但是气势很足。以至于岑言同志非常担心这会招引来林子西的叔叔。   谢南锦对此表示――   完全不用担心,又不是打不过,好歹他都活了死了这么多年了。   只是岑言的心中又有其他的思量。   和谐社会,打打杀杀的多伤感情。   无奈之间,谢南锦只能默默忍受着某只小鬼趴在岑言怀里吃豆腐。   越往上走,越冷。岑言露在外边的肌肤上隐隐有凉意拂过,走了几步后又像是有刀面贴在上头一样,激起了身体的一阵颤栗。   好像攀上了高原。   岑言搓了搓手臂,下一刻身子便被旁边的人搂了过去。岑言一愣,立马动了下身子,妄想以不怎么激烈的动作把身边的人给挤出去。只是谢南锦绝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手臂稍稍一用力,岑言便被强制着缩在了他的怀中。   谢南锦盯着她的眼睛,还振振有词:“你不是冷么?取暖。”   岑言:“……”我信你个鬼。   她在心中小声念叨,嘴上却什么话都没说。两人绕过三楼,直接上了六楼。六楼的上面是天台,谢南锦对此似乎有点感兴趣的,想了想便又上了天台。   林子西见到两人的动作,眨眨眼睛,忽然伸出小手摸了摸岑言的下巴。   岑言一把握住小家伙正在冒犯自己下巴的手,低头看他,“怎么了?”   “你们不去找叔叔了吗?”   “等会儿去也一样。天台上有什么吗?”   林子西摇摇头,“没什么,但他们平时都喜欢去天台晒太阳。”   岑言:“……”不是,你们做鬼的现在都这么舒服了?单独住着一大栋房子,平时养养花浇浇水吃个零食还晒个太阳?   岑言无言,决定不张嘴了。   走到天台的铁门前,谢南锦推了推,并未推开。岑言也凑过去看了眼,发现铁门上压根就没有门锁,本该装锁的地方如今什么也没有,大门上也因此多了一个洞。   岑言狐疑地看了一眼男人,似乎在怀疑谢南锦这家伙是不是在逗她玩。沉默两秒后,她主动伸出手去,见状,谢南锦眼神闪了闪,也不阻止,只后退了两步,呈现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站在了岑言的身后。   岑言的手小,手指长,手指穿过了洞口便扣住了侧边,她蹭了一下便开始用力。一脚抵在墙上,狠狠地拽了一把。   铁门纹丝不动。   岑言:“……”   不信邪的岑言同志又把门往外推,推得差点整个人趴在门上也没见门有半点动静。   好的,现在她相信谢南锦没在耍她了。   岑言泄气地往后退了两步,肩膀再一次如某人所愿地抵在了他的胸口,从一侧看上去就好像小姑娘整个缩进了他怀里一样。   感受到小姑娘在喘息,柔软的身子紧贴他的胸膛,柔软与冷硬,炙热与冰冷两种感觉的交织让他心情甚好的眯起眼睛,低笑道:“岑言同志,你这体力有点不太行啊。”   岑言:“你自己也打不开。”   “我打得开。”谢南锦挑眉,冰冷的食指蹭了蹭岑言的侧脸,附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如果打开了,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岑言拧起眉毛。   她并未在男人话音落下之际便急哄哄的点头应下,而是用极其怀疑的眼神看了他好半晌。事实上在岑言的心中,谢南锦完全可以和‘老狐狸’画上等号。男人那似笑非笑时的模样和正在想坏主意的狐狸真心没什么区别。   不过――   就算有诈,岑言也认了。   她倒是想看看谢南锦怎么打开这扇门。   思及此,岑言没有过多的犹豫,她冲着男人微微颔首,意思很明了了。   然后,岑言就看到某个男人嘴角扬起一个毫不遮掩的笑容,站直身子,动作优雅地敲了敲门。   岑言:“?”   似乎是意识到了岑言的震惊,谢南锦只是拍拍她的脑袋,让她好好看看门到底会不会开。   事实证明,岑言到底是比不过谢南锦这个活了死了那么多年的老鬼。在两人的注视下,铁门突然嘎吱一声,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往前打开,露出了一条成人都可以完美经过的道。   岑言:“……”   谢南锦笑着在她耳边提醒:“别忘了我们的约定。”随即便带着岑言往天台走。   岑言没忍住,一脚狠狠踩在男人的脚上,甚至还用力地碾了两下。只是,在注意到谢南锦半点不变的脸色时,她终于无力的耸下肩膀,叹了一口气,低头间又不经意对上了怀中林子西的眼睛――   她从中看出了点点鄙夷。   岑言正寻思着自己到底是眼睛出现了一定问题还是林子西真的在鄙视她,便听到小家伙开口了――   “姐姐,叔叔说敲门人家才会给开。不敲门的不是好孩子。”   岑言不想说话。   站在天台上,岑言认真地环视了一圈四周。   这个天台很宽敞,和那种老居民楼住人的完全不一样。不过,这里也堆集了很多杂物。岑言眼尖地看到杂物后面藏了几把躺椅。   这……真的是会享受。   岑言往前走了几步,鞋子踩在地面上带着点凹凸不平的感觉,她颇感意外,抬起脚,鞋底沾上了点不明物体。   谢南锦只随意地瞥了一眼便道:“瓜子壳。”   说着,他又看向另外一个角落,“那边好像有茶渣。”   岑言:“……”   喝茶嗑瓜子?   岑言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 第49章   岑言对茶渣没什么兴趣, 大致知晓了这群鬼平日的活动后,她只想申请加入他们。   她走到谢南锦的身侧, 看着对方目光盯着地面眼神深邃,心下一转, 戳戳他的肩膀问道:“谢组,你在特别处干了多少年了?”   谢南锦视线从地面上转移,微微直起身子。   男人的腰抵在栏杆上,身子稍稍往后一仰便有一种凌空的压迫感。谢南锦表情很淡定,狭长的桃花眼中笑意潋滟,带着点意味不明的意思, 他挑眉回答:“一年多。”   一年多?   这个出人意料的回答彻底让岑言感到震惊。她原以为谢南锦至少在特别处干了好几年以上了,结果才一年多?这……有点奇怪啊。   谢南锦只淡淡瞥她一眼便知道眼前这凝眉深思的姑娘在想什么。他敛下眸子, 遮住了眼中的一丝深意, 淡笑:“很奇怪?特别处以前只有一组和二组。一组都是山上那些隐世门派下来的, 二组的话, 都是……普通人。三组是我带着季青和晏婴到了之后才成立的。而在这期间, 我还没享受过悠闲到晒太阳喝茶的待遇, 所以你不用想了。”   岑言:“……”她的小心思被谢南锦挖了个一干二净。   抬起手摸了摸鼻子,岑言不说话了。   可谢南锦似乎没打算这么快就放过岑言。男人的身子忽然一转,按住小姑娘的腰快速换了个位置。一阵旋转后, 岑言的后背抵在栏杆上, 上半身腾空于高楼之上。脸颊边风吹过,带着点燥热。她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之时, 五指已经拽上了男人的衬衣,指关节泛白。   男人低头看了眼,再抬头对上岑言透露着紧张的浅灰色眼睛,笑道:“你再这么用力揪着我,我这衬衫的扣子都要掉了。”   话音刚落,岑言的手指缝里蹦出一个纽扣。   岑言理都没理,只说:“还不是因为你吓我?”   “我不会把你丢出去的。”谢南锦笑了笑,修长有力的身体却依旧覆在岑言的上方,微微俯下的上半身给人一种强势和压迫。他似乎并未打算让岑言轻易逃脱。   岑言目光转了一圈,隐约听到了一点声音。越过谢南锦的肩膀对上林子西清澈的双眸,她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两颊上立马泛起了一丝红。   男人看着这个模样的岑言,心中一动,开口便问道:“没什么想问我的?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到特别处来?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出任务抓鬼,真的很无聊。”   听着谢南锦的话,岑言的脑海中立马浮现出男人懒洋洋的模样。   好像确实有点消极怠工。   眼珠子转了转,岑言又想了下身后的高空,虽然知道谢南锦不至于真的把她给扔下去,但是硌着后背吊在这里的感觉确实也没好到哪里去。思考了半天的岑言终于顺从地询问:“那你干嘛来特别处?”   “为了你啊。”他的情话张嘴就来。   岑言一下子笑了,“搞那么大阵仗就为了这一句话?”   谢南锦点头嗓音低哑地嗯了一声,手指拂过她的脸,手下的触感温热,和他完全不同。柔软得仿佛触及到了心脏。   他的手指不自觉的蜷缩了下,眼底染上了深意,随即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笑,“怎么,不相信啊?你以为我待在这里干嘛?”   “消磨时间。”   消磨时间?   他仔细想了下,最后失笑摇头。回过神来注视着岑言好一会儿时间,才抒了一口长长的气,将人拉了起来。   岑言撇嘴小声嘟囔着‘什么嘛’三个字,刚刚站定,细腰上忽然多了一只冰冷的手,将她禁锢着转了个圈。她错愕抬起脑袋,她比谢南锦矮很多,视线只能落在对方的肩膀上。   干啥呢?   她下意识地踮起了脚,视线面前越过男人的肩膀,一下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对方迎风而站,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只穿着一身古怪的红色长袍,手微扬带起的宽袖上用金色丝线绘着一个诡异的图案。她静静地站着,忽地伸手揭下了兜帽,露出一头黑色的长发。   是个女人,还是个长相美艳的女人。五官出挑,烈焰红唇。   就是看着脾气好像不太好……   女人目不斜视,似完全没注意到谢南锦后头探出来的一个脑袋,直直的盯着谢南锦的眼睛便问:“人呢?”   谢南锦挑眉。   “你想她死?”   谢南锦笑了,“你敢么?”   女人闻言便死死咬住嘴唇,视线终于从男人的脸上转移,对上岑言那双透露出迷茫和无辜的眼睛,立马气急败坏地恶狠狠瞪上一眼。   岑言缩了下脑袋。   “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   谢南锦对于突然出现在天台上的怪异女人完全没有应付的心思,转头揽着岑言的肩膀就要往楼下走。女人一看立马就急了,“谢南锦!”   “不知道,自己去找。”   “你……”   “我什么我,老子追媳妇儿追那么多年,凭什么到你们这儿就有捷径走?自己去找,找不到也别找我,我忙着谈恋爱,没空。”   ‘啪――’   铁门被碰上,林子西急急忙忙从大门上的洞里钻出来,跳到了岑言的怀里。小家伙这时候有点不对劲,大眼睛带着点惊慌失措的意味,小小的身子正在颤抖。   岑言低头,林子西便又往她的怀里钻了钻。   旁边伸出一只手把林子西拎起来又扔掉,“不用担心,他只是稍微有点不适应刚才的气氛而已。”   岑言哦了一声,摸了摸林子西的小脑袋。   她对于某些事情都不是很清楚,尤其是刚才那个女人……《死亡预警》这小说里有出现过吗?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就算出现过,她也可能没什么印象。   岑言忍不住在心中叹气,再一次感慨当初自己就应该好好看小说的。   “你没什么想问的?”   耳边响起谢南锦的声音,这已经是他在一天之内第二次问她这个问题了。岑言眨眨眼看他,只见某个男人正蹙眉,眼神中似乎带着点不爽。   不爽她没问点什么么?   岑言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听着自己略带几分沙哑的嗓音响起,“哦……那这姑娘是谁啊?你们认识啊?啥关系啊?她今儿怎么出现在这里?”   刚刚还沉着脸,面露不爽的谢组立马就开心了。   摸摸岑言的发顶,又掐掐她的脸,带着一股子非常明显的得意回答:“你下一子问这么多问题回答起来有点困难。”   岑言张张嘴,很想说一句‘我也就随便问问,你千万别当真’,可仔细一思索,她真心觉得她要是这么说了,她就要被谢南锦从六楼上扔下去了。   使不得。   于是她就眨巴眨巴眼睛,跟吭哧吭哧再一次跑到她怀里的林子西保持同一频率得看谢南锦。   岑言的样子实在是太乖了。   谢南锦低笑一声,没忍住,在她脸上占了个便宜,继而又附在她耳边用低沉的嗓音小声的回答刚才岑言的几个问题:“这人叫周葵,我们确实也认识,以前是同事。至于今天,她是来找人的。”   岑言无声的念叨了几遍‘周葵’这个名字,最后堪堪得出一个结论――   不管《死亡预警》这小说中是否存在这么一个人,但她的印象中的确没有。   只不过,回想起那姑娘和谢南锦的对话以及看她时候的眼神,岑言又觉得他们似乎是相识的。   她敛下眸子,将所有的心思都藏在了心中。   “那我们现在怎么说?”岑言目光掠过黑漆漆的楼道,日头开始西斜,楼道内的光也散去不少,处处充满了阴暗。岑言不太喜欢这种感觉,总觉得下一刻身后就会出来一个什么东西似的。   谢南锦注意到她的神情,正欲说话,却在注意到某些动静之时倏地沉默,耳尖悄悄动了一下。   岑言也听到了。   ‘踢踏踢踏’   两人对视一眼,谢南锦上前一步,身子抵在走廊一侧的白墙上,望着远处的尽头。一个长长的人影迎面走来,两条细长的胳膊垂落在身体两侧,走得摇摇晃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岑言的耳中似乎都出现了钟表滴滴答答走过的声响。   她努力睁大眼睛望着远处。   随着那人影的走近,两点光亮越发明显。   岑言看了看那光点的位置,忍不住怀疑出声:“他……眼睛上装了俩电灯泡?”   不远处的人影突然趔趄了一下。   岑言怀中的林子西闻言,奶声奶气道,“好像是高叔叔。”   那人倏地停下脚步,在岑言和谢南锦的注视下,一个利落转身,拔腿就跑。   岑言:“……啥意思?”   谢南锦语气淡淡:“被你怀里那小东西的一句话给吓跑了吧。”   林子西眨巴着无辜的双眼。   岑言嘴角一抽,心想也是,林子西这小家伙诚实得让人想哭。一句话透露了那鬼的身份,对方要是还想对他们做点什么,显然不现实。   她这般想着,弹了下林子西的脑门。   两人站着,耳边响起了一阵阵回音,是任宇的声音――   “谢南锦!你在不在啊!出事了!”   一人一鬼没丝毫犹豫,立马下了楼。等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内,不远处走廊侧边的大门口颤巍巍探出来一个脑袋,松了一口气。   不过――   林子西这小家伙被胁持了啊!咋整?   *   快速来到楼下,岑言三个台阶当一步跨,还从中找出了点乐趣来。   和她相比,谢南锦就淡定多了。这男人天生腿长优势,步子跨的大,走了六楼一点累的反应都没有,还站在一边笑话岑言的自力更生。   岑言对此只是一声冷哼,她要是接受了谢南锦的帮助,鬼知道她会怎么下来。   她转头看向任宇,嘴里的话一出口,便注意到任宇此刻的表情有点不对劲。呆呆的,一双眼睛瞪得很大,嘴巴也张开了,活像是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事儿。   于是岑言立马换了句话:“任医生,你怎么了?”   任宇眼神幽幽的注视着她,看得岑言有点发毛。小姑娘忍不住搓了搓手臂,用更加狐疑的眼神望向了旁边的谢南锦――   他咋了?   谢南锦耸耸肩膀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岑言无奈,只能继续回头,手掌在对方的眼前使劲晃了两下,“任医生,你还好吧?”   任宇依旧只是沉默地望着她,半晌之后,似乎终于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太奇怪,这才幽幽地转过眼,对上谢南锦的视线之时,他有些僵硬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谢南锦的衬衫,继续用僵硬的语气道,“纽扣。”   扔下两个字转过身,他想了想又转回去面对一脸懵逼的岑言,小声道,“我也挺理解你们这些小情侣的,不过真的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跟我说。这楼都废弃多久了,还这么恐怖,我可以给你们找个房间。话说回来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那什么我也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就是真的出了点事儿。”任宇一边说,眼神一边使劲地飘忽,完全没注意已经把岑言说得黑了一张脸。   岑言大概做梦都想不到任宇会说出这一番话来。   她瞪着谢南锦的衣服。   缺失了一颗扣子,男人的衣服就不像之前那般乖巧。从岑言的方向看去,正好能够看到衣服下冷玉白的肌肤。   她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几分浅红,默默移开了视线。嘴上却依旧不忘记反驳任宇大到让人害怕的脑洞,“任医生,我还没饥、渴到那种地步。”   任宇对此只是眨眨眼,“我知道,但他会。而且他要是强迫你,你细胳膊细腿儿的也反抗不了啊。”   岑言眼睛亮了,嘿,这话说得就相当有道理了。   她带着笑意的眼睛看向谢南锦,却意外地发现对方脸色依旧非常平静,一点都不生气。仿佛像是压根没听到任宇说了点什么。   岑言:“……”这怎么不太像是谢南锦平时的脾气。   谢南锦注意到岑言那意外且呆愣的表情,扬起一个淡笑,“我们下次试试。”   岑言:“你给我滚蛋。”   闹了一出,任宇不太想看到两人那腻腻歪歪的样子,只得叹一口气,把两人的思绪从感情这等害人的事儿拉过来。   “你们下次再试,现在陪我去看看住院部那边。”   听到这话,岑言立马撇开了不好意思的小女生心思,兴致勃勃地绕到任宇的身边,“住院部那边怎么了?”   “有个病人做了点很奇怪的事情。”   “奇怪?”   “就是那种人做不出来的事情。”任宇拍拍脑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含含糊糊的,“你们到时候看了就知道了。” 第50章   岑言和谢南锦到达住院部, 才真切的感受到任宇那句所谓的奇怪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挺奇怪的。   病房很宽敞,一个房间有两张床, 生活用品齐全,大开的窗户前风扬起浅蓝色的窗帷, 露出窗外的一小片草地。   用疗养院才形容这个地方才更合适。   不过,最吸引岑言的当然不是病房的环境如何,而是病床上的人。那人完全腾空,身子几乎是飘在半空中的,还紧闭着双眼,做出了一个打坐的姿势。   看到岑言微微瞪大的双眼, 一脸震惊的模样,任宇走到她的身侧, 小声嘟囔, “现在你知道我说的奇怪是真的奇怪吧?虽然他们几个精神不正常, 本来就挺奇怪的。但是……差点把护工给吓死。”   可不是, 一个人好端端的是怎么做到飘在半空中还打坐的?再者这事儿竟然还发生在精神病院。   一般人都会脑补太多。   岑言转头看谢南锦, 意外的发现此刻谢南锦的表情也有点微妙。似乎是那种有点想笑, 想笑中又带着几分思考的模样。她挨近他,也不含糊,直接问道, “谢组, 看出什么没有?”   谢南锦冲她眨眨眼睛,“他这样多久了?”   后面那话是问任宇的。   任宇回答:“好像有半个小时了吧。他是不是在修仙?马上飞升的那种?”   谢南锦闻言,扯了扯嘴角, ,没理会任医生的冷笑话。修长高挑的身子往前一步,修长苍白的手指刚好触及到那人。谢南锦做事一向非常利落,手指拉住了对方的衣服便狠狠一扯,立马把正襟危坐的病人扯得一个踉跄。   但即便如此,对方依旧没睁开眼睛。   见状,谢南锦的手愈发用力。   ‘啪――’一声,那人终于从空中坠落,狠狠砸在了床上。虽是病床,可这床的质量实在是相当不错,人砸下去便陷进去了。任宇就站在边上,看到谢南锦的动作立马火急火燎的掰着病人的肩膀将对方的身子往自己这边翻,生怕这一下给砸坏了。   谢南锦都来不及阻止,那病人倏地对任宇睁开眼睛,眸光发亮,嘴巴一张便露出满口獠牙。   “窝草!”任宇惊得一个后退,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病人看着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人,看到任宇面色苍白栽在地上,立刻又闭上了眼睛。哪知下一秒男人低沉带笑的嗓音在他耳边响了――   “别装睡啊。”   话音落下,谢南锦的手指拽住病人的衣服,硬生生将一个一米八多看上去非常壮实的人给提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岑言和任宇的错觉,总觉得那人在谢南锦手里就跟小鸡仔似的。   病人被谢南锦揪起来立马慌慌张张张开眼睛,眼神中带着点惊慌失色,脸也泛起了青白,哪还有刚才吓唬任宇时候的嚣张模样。   谢南锦轻笑一声,拎着他使劲上下抖了抖。   病人上上下下晃着,不过十来分钟便头晕眼花的开始翻白眼。站在一旁的岑言和任宇眼睁睁看着一道黑影随着抖动慢吞吞地从病人的身上掉落下来,跟老母鸡下蛋似的。   黑影飘飘忽忽地落在病床上,谢南锦手中的病人也没了什么用,被他放在了隔壁的空床上。   林子西乖巧地钻在岑言的怀中。如今看到床上依旧晕晕乎乎找不到东南西北的黑影,眼睛却忽然一亮,“叔叔!”   岑言顿时低头看怀中的小家伙:“这就是你叔叔?”   林子西拼命点头,从岑言怀中窜出来怼到床上,小小的身子跟个小炮弹似的砸在黑影之上,亲热的叫着‘叔叔’。   张迷迷糊糊清醒过来的时候听到的便是这么两个字。他心下一惊,倏地睁开眼睛,对上围在他周围的四双眼睛。   这种一睁眼就发现你被人死死盯着的感觉真的一点都不好。   张蹭得一下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床头,注意到林子西还望着他,立马又伸手将他捞进怀里,话语磕磕绊绊地问道:“你们……你们干嘛?”   “我还想问你干嘛呢?你对我的病人干了点什么?”任宇没好气的撇嘴。   张一下子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想起自己竟然是被人抖晕的才从病人体内出来的,黝黑的脸便一阵扭曲。这他妈都是点什么事儿啊!   他的目光试探性的掠过谢南锦,当注意到对方那玩味地表情,他顿时敛下眼睛,只道:“他不会有事的,而且我上他身的时候,他已经同意了。”   “那也不行!好端端一个人忽然飘在空中多诡异啊,你会把人给吓死的。”任宇继续喋喋不休,谁知下一秒却换来张一个不屑的眼神,“那是你们胆子太小。”   任宇被噎得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称呼?”谢南锦拍拍受挫的任医生,站到对方的身前,淡淡的目光落在床上的两只鬼上,语气不详的问道。   张也不是个傻的,就算没经历刚才的事情也知道谢南锦是眼前这波人之中的大腿,眸光微微闪了下,他到底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张,三土。”   岑言眨眨眼,接着问道:“张先生,您是林子西的叔叔?”   张默默瞅了一眼怀里那只知道眨巴无辜大眼睛却浑然不知自己泄露了多少秘密的小男孩,嘴角眼角一起抽,带着点绝望的气息。   谢南锦可管不着对方绝望不绝望的,他眼神深邃,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时间过去好半晌才神情懒洋洋地问出一句让张面露尴尬的话来,“为什么要把我们引过来?你们待的那栋楼有秘密?”   张立马心虚地移开眼睛。   谢南锦见状便继续道:“你似乎弄错了一点,你把我引过来了,不代表我会如你所愿一直待在这里。”   谁都知道谢南锦的这话没什么毛病,张脸愈发黑,暗自纠结了半晌,才讷讷道:“我只是担心你会伤害他们。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五六年了,彼此感情很不错,也知道他们不会伤害普通人。我……只是想让你离他们远一点。”   “那花园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谢南锦没理会对方的话,见着张愿意说真话之后,便转移话题。   “花园?”张重复了这两个字,下一秒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神闪烁,低声道,“那事儿跟我们没关系,我们每天就晒晒太阳喝喝茶浇浇花的,没精力去搞事请。”   说的倒是蛮符合他们看到的。岑言在心中道。   另一边的任宇听到这话,眼睛又瞪大了几分,“我以前办公室的那一盆仙人球是你们浇的水不?看着长得还蛮好。”   张给他扔去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任宇:“……”   *   时间一份一秒流逝,日头西斜。   时间不早了。   张带着眼泪汪汪的林子西回到了那一栋楼。岑言和谢南锦两人也往特别处的宿舍楼回。车上,谢南锦开车,岑言坐在副驾驶座上。小姑娘似乎正在思考什么事情,手指不断地抚摸着安全带。   谢南锦趁着红绿灯的的时候看了她一眼,问道:“有心事?”   “没有。只是在想张有没有说谎而已。你觉得呢?”   “没有。我感受不到他身上的戾气。不过,对于花园的事情他应该是知道一点的,可惜不愿意说。”   岑言点点头。   事实上她也感觉到张似乎隐瞒着什么事情,否则她这会儿也不会纠结张说谎了。   两人顺路又去吃了晚餐。   谢南锦虽然是个鬼,但绝对比人还会享受,挑的餐厅都是那种口碑极好的店。又贵又好,和徐少喜欢的完全是同一个种类。   岑言仔细想了下,突然意识到好像她身边的人人鬼鬼都超级有钱,除了她。   她手握上个月的工资默默流泪。   “怎么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菜不好吃吗?”谢南锦手指轻点桌面,往她的碗里夹了一块排骨。   岑言愣了一下,摇摇头,“不是。就是突然想到自己真的好穷。”   闻言,谢南锦完全没有安慰她,反而轻扯了下嘴角,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撑着下巴盯着她看,声音带着点深沉,“是啊,反思一下?”   岑言言简意赅:“年少眼瞎。”   谢南锦低笑,“这话有点问题。你年少的时候眼睛好使的很。”   岑言:“……”你是不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当然,这话也就岑言自己随便想想,说是肯定不会说出口的。   总得来说,这一顿饭吃得岑言和谢南锦很舒服,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有的没的,等到饭吃完,也已经八点多了。   两人住在同一栋宿舍,跨进自个儿房间门的时候,岑言还问了句‘叶组说你在市中心还有房,干嘛住在这里’。   问题不知道是怎么问出口的,但一出口,岑言心里仿佛隐隐已经猜到了男人的回答。   果然,谢南锦愣了一下后便似笑非笑道:“为了你啊。”   ‘啪――’门关上了。   他摸了摸差点被夹到的鼻子,转身,却发现走廊的窗台处不知何时站了个人。男人身材修长,此刻双手搭在窗台上,用嘲讽的眼神盯着他看,“啧,谢南锦,你怎么这么怂啊。”   “你不怂你去见她。”   一句话,直接KO。   那人被月光映出的脸一片白一片黑,咬牙切齿,“老子不敢。”   谢南锦没说话,眼中的意思却很明白:那你说个鬼。   “走走走,去你那儿。”那人撇下了嘴,视线却在岑言房间门上转悠了两圈,明明是一副要干点什么的表情,最后却泄了气。   这模样被谢南锦收入眼中,他只是轻笑了一声。   两个男人慢悠悠地踩着步子往某一个房间而去。   走廊的灯闪烁了几下,门内的岑言靠在门板上眨了下眼睛,慢吞吞地往浴室内走。   路过的时候,她看到衣柜上的兔子玩偶冲她挥了挥手。   *   月高高挂于夜空之上,苍白的月华洒落各处,留下一地阴影。   三楼的走廊内漆黑一片,灯没开,只有窗外的月光偶尔充当一点光明,将走廊内游荡的男人隐隐照出一个长影。   门无声打开,床上的人睡得安稳。   岑牧身子斜斜倚靠在门上,抱着双臂静静注视着床上的人。他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一丝渴望,缓缓走上了前。   刚在床边站定,一只兔子砸在他的肩膀上。   他瘦长的手指拽住兔子的一只长耳朵,冲着某个方向看了眼,眼神冷淡。   弯下腰,冰凉的手指轻轻地蹭了蹭小姑娘柔软温热的脸颊,看到岑言轻轻皱了下鼻子,他忍不住无声的低笑。   将落在胸口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岑牧坐在地上,半边身子靠着床,小声嘟囔,“怎么还是栽在了谢南锦那家伙的手里,一点都不聪明。”   天渐明,远处翻起一丝鱼肚白,床边的男人才慢吞吞地站起来,打开门走了。   两个小时后,岑言从睡梦中睁开眼睛,余光瞥到枕头边的兔仔玩偶,愣了一下。 第51章   这兔子玩偶昨晚不是在衣柜那儿的吗?怎么……   岑言眼神中因为刚刚清醒还带着的迷茫一扫而空, 狐疑地闪烁了下。半晌后,她揪着兔子腿将玩偶放在了眼前。   看了半天, 思绪早就飞到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   闹钟及时的滴滴答答的的响起来,岑言赶忙放下兔子玩偶拿起手机, 八点了,是她平时起床的时间。将兔子玩偶的事放到一边,从床上爬起来,折腾了半天。   今天她和谢南锦依旧要去精神病院,不过,临时加了个人。岑言和谢南锦刚走到宿舍外, 便看到徐少一身酒红色西装靠在同款红色喷漆的跑车上。大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双手插兜, 怎一个帅子了得。   岑言上下扫视了一圈他的骚包样, 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徐少, 今天有什么喜事儿?”   徐卿将墨镜摘下来, 仿佛许久不见的脸上扬起一个与平常无样的笑, 冷哼一声,“我没什么喜事儿。不过你的喜事怕是要到了吧?”   说话间隙,那目光转向谢南锦的模样别提有多么明显。   岑言尴尬干咳了一声。   徐卿也没有继续理会岑言, 径自从车边走到了两人面前, 目光落在谢南锦的身上,兀自道:“我跟你们一起去。成天待在特别处无所事事无聊死了。”   闻言,谢南锦当然不会反对。   于是, 前往医院的两人临时变成了三人。   徐少把超跑停在了特别处,非常不要脸的打破了岑言和谢南锦的‘二人世界’。   对此,岑言当然不会有太多的感觉,反倒是本就自己同意徐少随同的谢大佬心情稍微有点不美丽。谢大佬心情不美丽的后果是给徐少挖了无数个坑。   “听说徐少这段日子比较神秘?还在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书?怎么了,重新上大学吗?”   徐卿一听这话便愣了一下。   他抬起眼睛,注意到后视镜中男人眼中带着的一点兴味,嘴角一抽,心中无限吐槽这家伙的恶趣味,面上却一声冷笑,“是啊,不行吗?徐少我看着就像个十八岁少年,上个大学也不过分吧。”   “地府大学?”   徐卿被这四个气得差点嗝屁,捂着胸口便冲着正一心一意看热闹的岑言道:“赶紧把你男人的嘴给我封上。气死我才肯罢休是吧?”   岑言无辜的眨眼,“没胶带,封不上。”   徐少:“用你的嘴。”   岑言:“?”   几秒钟沉默之后,岑言转头看嘴角带着蜜汁笑意的谢大佬,面无表情道,“停车,那他给我扔出去,然后轧死他。”   *   一路说说笑笑来到医院,谢南锦跟任宇打了个招呼之后便直接去了那栋废弃的楼,找到了张。林子西见到岑言也在,大眼睛立马便亮了。飞快地从张身边离开想要窜进岑言的怀中。然而却被旁边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截住了。   徐少抬了抬墨镜,冷艳高贵的盯着被自己揪住衣服的林子西,挑眉问道:“喂,小鬼。你有没有未婚妻什么的?”   岑言:“这个问题我昨天问过他了。想给茱莉亚做媒啊。”   “是啊。”   “可是什么时候起你跟茱莉亚关系这么好了?”岑言似不经意的一句话成功让徐少抬起的手僵硬了半晌,一分钟后,他装作若无其事的将林子西扔到岑言的怀里,双手插回口袋里,开始吹口哨。   岑言见着他这个明显心虚的模样,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凑到徐卿的身边,岑言很不给面子的小声说了一句,“你再装呀。”   徐卿一脸正经地推开她,“你一个有家室的人离我这么近干什么?走远点走远点。”   岑言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徐卿默默退到了谢南锦的身后,途中对上谢南锦的眼睛,他低头咳嗽一声,用只有谢南锦听得到的声音道:“能不能管管你女人。”   谢南锦啧了一声,没回答徐少,却上前一步揽着岑言的肩膀走了。   岑言摸了摸鼻子,虽然没有拒绝,却道:“我觉得你们把我当傻子。”   “没有,别想太多。不过你这样一天天什么都不知道跟个小傻子似的过日子挺好的。”   岑言:“?”   岑言不打算再和这两个两人说点什么,抱着林子西就去了各个房间转悠。用林子西的话来说,就是带着姐姐去见一见他的家人。   岑言闲得无聊,便也去了。   看到岑言离开,徐卿身子仿佛一下子松懈下来靠在墙壁上,解开两颗衬衣扣子嘟囔:“什么鬼,吓死老子了。”   谢南锦站在一侧,神情淡定,“你的演技不行。”   “你可算了吧。”徐卿翻了个白眼,“所以这医院又有什么事儿啊?”   谢南锦将昨日里他和岑言遇到的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徐卿听得很认真,听完后哦了一声就什么都没有了。   谢南锦嘴角抽了一下,虽然他本来就没把希望放在徐卿的身上,但是说实话,这家伙真的不可信。他扶了扶额,没再说什么,而是转头继续和张做思想工作。   另一边,岑言抱着林子西,走着走着就绕到了这座建筑物的外头。她的面前是一条很窄的通道,一侧是另外一座楼的墙壁,一侧是蔷薇。   岑言的脑海中立马就冒出了昨天任宇跟他们说的话――   这边有一条捷径。   岑言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又担心会有问题,做足了两手准备,给徐卿和谢南锦都发了条信息,这才抱着林子西往前走。   林子西眼睛睁得大大的,眼中是对新环境的好奇。注意到这个表情,岑言有些意外,她一边走一边问:“小家伙,你没出过那栋楼吗?”   林子西是真的喜欢岑言,一听到这话完全忘记了昨日张对他的嘱咐,立刻乖巧的点头,“嗯嗯,叔叔说外面有坏鬼,不让我出去。”   岑言兀自思考了一会儿,没说什么话。   从林子西不经意的话中便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张显然知道有点什么,为了保证林子西的安全才不让他离开这一幢建筑的。   思及此,她揉了揉林子西的小脑袋。   “我们随便逛逛。”   说话间,她弯腰走向了蔷薇小道。   这边的蔷薇花几乎以一种怪异的热情在开放,头顶上花朵垂落下来带着灰色的蛛丝网,岑言手指在那蛛丝网上轻轻碰了下,又转头看旁边的墙壁。   墙壁已经完全泛黄了,接近地面的那一块地方浮起青苔,还有几道深深的印记。   像是经历过破败。   岑言的目光很快从墙壁上转移。蔷薇花丛在墙壁中间一截便断开了,地方忽然变得宽敞起来。然而带给岑言的却不是轻松的感觉,心脏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牢牢拽住似的,突然喘不过气,压抑极了。   岑言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摸不着头绪,却也没心思纠结什么,放下那些有的没的,再一次观察起了墙壁。   这一处的墙上有一扇铁窗子,两扇窗户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因为处在背阴处,站在窗外只觉得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岑言站在原地盯着窗口看了好久。   寻思了一会儿,她忽然抬起脚朝着大楼走去。心中有一种想法隐隐升起,似乎在告知她这栋楼一定有什么问题。   然而,就在前脚刚踏进黑漆漆的一楼走廊式,遥远的尽头一道人影站立。岑言眯起眼睛,看着那人越走越近,最后露出了一张不算陌生也不算熟悉的脸――   是昨天那个穿红袍的女人。   谢南锦说她叫周葵。   今日的周葵和昨天的没什么区别,依旧是怪异的服装和高贵冷艳的表情。她比岑言高一点,这会儿就抱着双臂用一种近乎不屑的眼神俯视注视着她,嗤笑:“真不知道你到底哪里好。”   岑言也不是傻子,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对自己的敌意。   不过――   这是为什么?   从昨天的情况来看,周葵对于谢南锦完全没什么男女之间的兴趣。那么,周葵在羡慕嫉妒什么?   岑言心中带了问题,却没询问,只是语气淡淡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杀了你啊。”   周葵说得漫不经心,然而回应她的是岑言看智障的眼神。周葵嘴角刚刚浮起的笑容顿时一僵,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冷哼一声,不再看岑言那张让她生气的脸,只硬邦邦的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岑牧的人在哪里?”   岑牧?   岑言摆摆手,“不认识。”   听到这三个字,周葵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的。她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岑言一眼,嗤了一声,随即便拍拍屁股走了。一点都不怀疑岑言话中的真实程度。   周葵消失在岑言的视线中,岑言敛下眸子。   岑牧。   昨晚那个人,昨晚那只兔子玩偶――   岑言脑海中的思绪变得有点乱,她的眼神无意识的发散。视线再次渐渐聚焦起来的时候,她却看到自己的脚尖触到了什么东西。   一个圆滚滚的物件不知从什么地方而来,砸在了她的脚上。   岑言的脚动了动,弯下腰捡起物件,背后突兀地掀起一股子阴风。她还来不及转头,视线便已经率先注意到了手中的东西。   是一只眼球。 第52章   仅有的微弱光线下, 茶色的虹膜正对着岑言的眼睛,隐隐泛出一丝诡异。她的手掌间沾染上黏糊糊的东西, 手指张开时那粘稠物牵扯着,令岑言的眼中闪现出嫌恶。   没有多想, 岑言立刻将手中的东西扔掉。   原先还黏糊糊一团的眼球落在地上像是忽然发生了变化,如球似的在地上蹦起来,砸在地面后又响起哒哒哒的声响。   林子西小小的身子往岑言的怀中钻去,头抵在岑言的脖子上,小声地道:“姐姐,有人在。”   发生了这么奇怪诡异的事情, 岑言若是猜不到这儿有人搞鬼那就太傻了。   她动作轻柔地拍拍林子西的小脑袋,将小家伙搂得更紧了几分。   岑言抿了抿嘴, 目光一直落在眼球上。那眼球崩了几下后就咕噜咕噜地朝着走廊的尽头滚去, 小小的一点渐渐消失不见。   走廊内再度安静下来, 岑言站在原地都能够听到外面的风轻轻吹过蔷薇花丛, 吹进黑漆漆的窗洞。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顺着印象朝着那窗洞的方向走。   岑言往前走了没几步, 发现两侧的门都关得紧紧的。心中隐约升起一个奇怪的想法,她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首页还有谢南锦发来的一条语音。   【谢南锦:我们马上过来。】   发送时间是五分钟前。   谢南锦的马上是五分钟?   岑言寻思着两栋楼之间的距离说得夸张一点也就多跨几步而已。谢南锦这速度可不像他平时的风格。心中那奇异的感觉愈发深邃, 像一团乌云笼罩心头。   她想了想, 打下一个‘好’字发送。随即便用手电筒照亮四周的大门和墙壁。   岑言没有注意到的是,对话框旁边的圆圈转了半天,最后多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未发送成功。   门一共有两扇, 外面是防盗门,里面是平常的实木大门,建筑废弃了那么长时间,也不见门有损坏。表面平整,上面的木牌上写着字母和数字,不太像大众的门牌号――   LF1203.   岑言仔细观察了一眼防盗门,锁链在外面,用大型的挂锁锁着。金色的挂锁落在岑言手中已经锈迹斑斑,但锁依旧是扣上的。这也就意味着――门是外面的人关上的。   而且,没有钥匙的人根本不可能打开门。   岑言放下门锁,手穿过防盗门推了推里头的实木门,又拧了拧门把手,实木门丝毫不动。   没法开门,岑言也没放弃,一个个房间走过去。   每个房间的门几乎都是这种样子,直到岑言走到了走廊的中间。按照岑言的记忆,这里对出去应该就是那个黑漆漆的窗洞了。和方才一样,她检查了一下泛起锈迹的挂锁,手指微动间只听到‘吧嗒’一声,挂锁开了,又从她指尖跌落。   掉得简直毫无防备。   她眨眨眼,有些摸不着现在的情况。   “姐姐。”附在她脖子上的林子西突然开口,带着点颤音的小声道:“我们不要待在这里好不好?我好怕。”   说着话,搂着她脖子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   岑言低头看了眼林子西,手指落在小家伙的黑色小卷毛上,轻轻的揉了两下。最终还是应了林子西。   反正这栋楼就在这儿,什么时候都可以来。再者,谢南锦和徐卿那边也得有个交代。   然而让岑言怎么也没想到的是――   转身的一刹那,背后浮起黑雾,走廊尽头的光亮在这一刻消失得干干净净,如同黑线被无限拉长,找不到进来的路口在哪里。   岑言眼神蓦地一凝,她从卫衣口袋内掏出手机,首页信号只有一格,微信的对话框前方红色感叹号加重了这一刻的严肃和恐怖。   她捏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凸起,带着青白。   嘎吱――   防盗门似乎被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吹得向外动了动,发出老旧酸牙的声响。在意识到诡异的那一刻,岑言的精神紧绷,一听到声响视线立刻便也跟着转。   目光落在防盗门上,门轻轻地晃荡两下,又不动了。   然而一条手指宽的门缝却露了出来。   岑言低头看看瘪着小嘴大眼睛泪汪汪的林子西小朋友,有点无奈又有点后悔。当时就不应该把林子西给带上,这要是真的出点什么事情,那可就是真的尴尬了。   “姐姐……”   注意到岑言那复杂的眼神,林子西张张嘴,将岑言抱得更加紧了。   岑言‘嗯’了一声,让他抱紧自己,小声道:“等会儿要是出现什么人或者鬼,姐姐对付不了的话,你就赶紧跑。”   说完话,岑言隐约觉得这话好像哪里有点问题。   仔细想了想――   她什么时候对付得了这群鬼家伙了?除非里面那个偷偷搞事的和茱莉亚林子西是一类的小可爱。   不然,她就等死吧。   岑言颇为无奈的摸了摸鼻子,硬下心咬牙又上前走了两步,靠近了大门。眼神闪烁间,似乎有一直茶色的眼球贴在门缝上直勾勾的注视着她。岑言立刻眨了下眼睛,眼前的视线清晰,啥都没有,更不用说什么眼球了。   岑言:“……”但她觉得刚才并不是她的幻觉。   而且那只茶色的眼球……   岑言刚才握了眼球的手默默在衣服上蹭了下,希望把那种一想到便突如其来从心底浮起来的粘稠恶心感给蹭掉。   岑言等了两秒钟,向外打开了防盗门,实木门露出模样。   和刚才看到的稍微有点不一样,岑言眼尖得注意到这一扇门上并没有‘门牌号’。实木门上空荡荡的没有一点装饰物。然再仔细一看,门靠近地面的下方竟然有无数道划痕,深深浅浅,深的几乎有一两厘米,浅的只是看看一个小印记。   拧开门把手,咔哒一声,门自动向内大开。   岑言站在门口,面前黑漆漆的,没有半点灯光,完全看不清前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苦中作乐的想哪怕面前是个悬崖,她估计也能傻兮兮的一脚踩下去。   岑言将依旧开着手电筒却被她收到后头的手机拿起来,想了想又放下。短短两三秒的时间,她的脑袋里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了――   有时候若有若无的灯光比满目漆黑更加恐怖。   试想一下,你拿着灯光照,照着照着,一张脸突然出现在灯光里出现在视线里。   而满眼黑暗至少还有掩耳盗铃的作用。   穿进《死亡预警》那么长时间,已有的经验告诉岑言,这个房间里肯定有东西。只是让人无奈可奈何的是你就是不知道这东西藏在哪里,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蹦Q出来。   无奈地掐了掐眉心,她小声地对着门内嘟囔了一句:“大哥大姐看在我二八年华穿进来没多久刚刚摆脱傻逼男主即将找到真爱的份上,对我友善一点。我开灯了。”   话音落下,电筒的光倏地一下砸在眼前。   光线落下的范围内,什么也没有。   岑言:“……”现在看上去确实还挺友善的。   希望对方能够一直友善下去。   岑言侧了下身子,手电筒打到墙上,墙上干干净净没有开关。于是她又往天花板上罩了一下,也是一样空荡荡的。这个房间内连最简单的白炽灯都没有。   这样的认知让岑言有些意外。   她打着手电筒在整个房间里都转了一圈,一个不注意一脚踩下去差点把脚给扭了。手电筒的光落在地上,地面上一片凌乱,画着鬼画符似的白纸,带血的纸巾和刀片,还有斧头和几张乐谱。   弯腰将白纸和乐谱捡起来。岑言是个音痴,只看得懂五线谱上的小蝌蚪长什么样子,手指划过牛皮纸,纸张右下角写着两个英文字母:LY。   这个房间的主人?   岑言思考问题的时候,手指总是不自觉地摩挲字母,正思考得起劲,耳边突然响起咚咚咚的声响。   是门外传来的。   她愣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什么,突然转身朝着门外走去。脚抬起的那一刻,身后的实木门和防盗门突然‘嘭’一声紧紧碰上了。岑言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看到走廊入口两道人影朝自己走来。   这大概是岑言第一次觉得谢南锦和徐卿能帅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尽管,两人的表情看上去不大美丽。   以前岑言觉得徐少长得相当不错,但事实上谢南锦的五官比徐卿的更为精致,一笔一画都像是精心雕刻那般,而此时,男人那双狭长的桃花眼不如往日潋滟,反而如同一方雪地冷得人瑟瑟发抖。   只到了视线触及到站在门口呆呆看向他们的小姑娘时,眸中的冰冷深邃才开始渐渐消散。   徐少面色焦急,眉毛拧成了一团。见到岑言后立马拔腿朝着她的方向冲了过来,双手扣着岑言的肩膀仔细检查,“死丫头你怎么样啊?有没有受伤?”   谢南锦站在徐卿的身后,虽没有开口询问什么,可那眼神却紧紧盯着岑言不曾放开。   岑言连忙摇摇头,“没事。你们怎么到现在才过来?”   “别提了,你说你在这边我们就过来了。结果倒好,我们在楼道里走了半天,也没见着你人。发你信息也没回。哪个混蛋敢在你徐少面前搞个鬼打墙,草他大爷的。”   徐少真的很生气,岑言觉得那位幕后之鬼此刻要是站在徐少面前,估计会被徐卿锤成锤子。   尽管岑言也不知道徐少哪来这么大本事。   “抱歉。”徐卿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让岑言彻底愣了一下。   岑言眨眨眼,脸上扬起一个笑,“说什么呢,我又没事。”   听到这话,谢南锦脸上的森冷也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深深地望了一眼岑言。那眼中带着点意味不明让岑言有点紧张,正欲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谢南锦倒是敛下眸子走到了她的身侧,揉了揉她的脑袋。   跟奖励某些大型宠物似的。   岑言在心里吐槽,嘴上也不敢说什么。转头便跟两人说起了方才她遇到的事情,又转身想要带两人进屋去看看。然而,手抵在门上,实木门一动不动。   岑言顿感意外,又拧下了门把手。   咔嚓咔嚓几声响,门却始终没开。   “怎么回事?刚才我还从里面出来的呢。”说着话,她又不信邪地推了两下门。   谢南锦的手盖在她手上,又牵起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拉到了自己身后,低声道,“进不去就别进去了。现在处理其他的事情。”   “啊?”   迎上岑言疑惑的小脸,谢南锦一声冷笑,“周葵,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 第53章   听到熟悉的名字, 岑言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   她和周葵不熟悉,不过不久前才见过面。说句实话, 二十分钟前的她们对彼此的印象应该不算太好。周葵的敌意她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得到,而她也没对周葵说实话。   有时候, 气场不和的人,怎么样都无济于事。   徐卿在听到‘周葵’两个字的时候,反应比岑言大得多,又内敛得很。岑言的目光不经意划过他的脸时,注意到了对方那双微微眯起的桃花眼,其中透露出几分让人看不懂的嘲讽和冷意。   谢南锦尾音消失后不久, 三人面前缓缓浮起一道黑影,周葵依旧一身红袍, 兜帽下的眼睛触及到被谢南锦护在怀中的年轻小姑娘, 嘴角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她敛下眸子弹了弹红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淡声道:“她又不会有事,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她不会有事这是你说了算的?”谢南锦没开口, 徐卿便已忍不住了, 年轻的男人双手插兜神情讽刺,“周葵你恶心不恶心?”   说完,又暗自无声嘟囔一声――   就这样子还想当人家嫂子, 白日梦做多了吧?   被徐卿这般讽刺, 周葵看着面色如常,似乎并不生气的样子,嘴角反倒还翘起了一个弧度, “我哪有你恶心。被她害到这种地步,你还跟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她身边护着她,徐卿,你是不是贱得慌啊?”   话音刚落下,徐卿操起手中的手机便狠狠砸了过去。   然,价值上万的手机穿过女人的身体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碎了屏幕。   周葵抬头看他,徐卿脸色难得阴沉。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徐少这人成日不着调,嘻嘻哈哈就是一天。偶尔心情不好肯定也是花钱没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会儿阴沉的脸色当真还是第一次。   岑言完全不怀疑要是徐卿脾气暴躁一点,周葵的脖子就被他给掐断了。   前提建立在徐卿打得过周葵的的基础上。   “这么盯着我干嘛?难道我说错了?”   “你给我闭嘴。那事儿也是老子愿意,你他妈要是像她这么做,你看看谁支持你。”一瞬间的怒气过后,看到岑言那双瞪大的浅灰色眼睛,徐卿一股子气突然跟气球被戳破似的放掉了。   手盖在岑言脑袋上转了一下,把什么也不知道眼巴巴盯着自己看的岑言同志推进谢南锦的怀里,他冷哼一声,“看什么看,老子当初怎么会看上你。”   “看上我?!”岑言的迷茫立马转为惊恐。   徐卿无语:“当妹妹。”   岑言:“……哦。”   岑言缩在谢南锦的怀里,嘴上和徐卿说着话。脑子里思绪乱飞。徐卿最近的奇怪她不是没有发现。相反,那天在教学楼内看到孔婵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只不过,徐卿不说,她也没有死皮赖脸的问。   至于为什么可以当做不知道,当做不在意。大概是知道徐卿不管怎么样绝对不会伤害她。   不管是对徐卿还是对谢南锦,她都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和依赖感。   当然,徐卿对她也有一种蜜汁纵容和喜欢。   否则也犯不着在那多么人因为柳清随讨厌她的时候,还处处带着她,甚至把她给牵线牵到了二组。   岑言想事情的时候,眼珠子一直咕噜咕噜转。长长的睫毛不经意划过横在自己面前的谢南锦的手臂上,令男人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即,谢南锦便扣着岑言的肩膀把她推到了徐卿的身边,微微颔首:“你们先出去。”   从头到尾都非常懵逼的岑言自然没什么反驳的。和她相比,徐卿显然是不愿意的。徐少皱着眉抿嘴,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却对上了谢南锦那双深邃的眼睛。他愣了一下――   最后撇撇嘴,拉着岑言走了。   眼见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上,谢南锦才回头看周葵。   刚才被徐卿吼了两句,周葵的脸色有点阴沉。但谢南锦可不会体贴到得像对待岑言似的安抚对方,他眸色冷淡,“你过分了。”   周葵闻言便是一声笑,“过分在哪儿?我认识她这么久,还没见哪只鬼伤害她。不过只是稍微戏耍她罢了,值得你这么动气吗?”   “不仅值得我动气,岑牧知道了也一样会动气。”   谢南锦面不改色甚至是语气懒懒说出的简单一句话,倏地让周葵白了脸。   苍白的脸色下,周葵紧紧咬着唇,牙齿将嘴唇不自觉的咬破,一丝血液的新鲜味道飘散在空气中。周葵沙哑着嗓子道:“谁让你们瞒着我,我只是想找岑牧而已。你不告诉我,她也不告诉我,我耍她一下泻火怎么了?”   谢南锦嗤笑:“那你可能对她有点误会,她还真不知道岑牧在哪儿,连岑牧是谁都不知道。”   顿了顿,谢南锦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提醒道,“周葵,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但这不是我看到你伤害她还能无动于衷的理由。看在当年你维护她的份上,今天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我能明白你对岑牧的喜欢,但别牵扯到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周葵站在原地,见着男人一步一步离开,气得在原地跺了好几下。   去他妈的认识这么多年。   还不是个个都被岑言那死丫头拐跑了。   *   岑言和徐卿两人并肩离开走廊,又回到了隔壁的大楼。岑言将林子西还给面色略微诡异的张,和徐卿走到了天台上。   将几只鬼平时晒太阳的躺椅搬出来舒舒服服地躺着,岑言决心闭嘴什么都不问就这么享受阳光的时候,徐卿倒是出人意料的主动提起了刚才的事儿。   “周葵那女人心思说坏也不坏,说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以后见着她绕道走,省得被欺负。”   岑言睁开眼睛望着太阳的那一刻又不自觉的眯成了一条缝儿,她歪头看了身边的男人,发现对方也盯着头顶的天空看,想了想问道:“你也认识她啊。”   徐卿只停顿了一下便点了点头,“以前认识。”   岑言‘哦’了一声,又问道,“所以那时候你就是故意让孔婵走的。”   徐卿很意外岑言再次提起了孔婵的事情。他不由得笑了笑。他当然也知道岑言说得是什么事儿――   他们去M大调查孔婵的事件,有一次岑言和孔婵在宿舍楼那边的教学楼碰到了。孔婵刚和她打了个招呼,他就拍了岑言的肩膀。   等到岑言回头的时候,孔婵已经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当时我是故意的?”一句话已经彻底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了。徐卿也不担心岑言会生气,这会儿充满兴味的问道。   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徐卿知道岑言的性子有点淡,也有点佛。有什么事情基本上都放在心里默默消化。孔婵那事儿想必当时就已经在她心里留了个疙瘩,但岑言能放到这时候才明明白白说出来也是很能憋。   岑言瞥他,“你走路没声音,跟鬼似的。不过更多是猜的。”   原先只是疑惑,后面看到徐卿那些奇奇怪怪的行为,她便知道自己一开始的猜测没什么毛病了。只是……为什么呢?   岑言直勾勾地盯着青年。话虽然没说,不过徐卿知道她这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想问为什么啊?你不觉得孔婵当时要是跟你走了,那么另外那些伤害了她的人不就可以活着了?这对于她来说有点不太公平。”   岑言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徐卿给打断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拿有的没的套在我身上,我和普通人不一样,从小接受的教育也不一样。在我们的字典里,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至少在我们的世界,和人类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岑言听罢,牢牢闭紧嘴巴思索了半天,最后隐约从徐卿的话里得出了一点东西。   她看着徐卿,面无表情道,“你不是人,你和谢老鬼是同类。”   “谢老鬼?”   岑言:“我刚说了谢老鬼?你听错了,我说的是谢南锦。”   徐卿听着这心虚的辩解,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心说还真蛮符合谢南锦的。他伸出了一只手拍拍岑言的肩膀,用一种感叹的语气道:“岑小言,人生啊,真是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   岑言对他的感慨感到十分赞同,“就比如说你今天是人,明天就是鬼了。”   徐卿:“……”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   徐卿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又问道:“你没什么关于自己的想问问我?说不定我脑子一抽嘴一瓢就告诉你了。”   岑言才不会被他这话给带走,呵呵笑了一声,“你嘴瓢的可能性为零。不过我挺想知道岑牧是谁。那个叫周葵的和他什么关系?”   徐卿想了想觉得这问题问得还挺有深度的。捉摸不定是否要将事实真相告诉岑言的时候,天台的铁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了。徐卿不回头就知道来人肯定是谢南锦,于是他食指指向谢南锦的方向,在阳光下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道:“你问他。”   被指着鼻子的谢南锦冲着岑言挑挑眉。   岑言沉吟两秒,“昨晚我听到你们在我房间外说话了。”   不着四六的一句话让谢南锦愣了一下,随即脸上便扬起了一个略显无奈的笑,他忍不住笑道:“那看来周葵还没冤枉你,你还真知道岑牧。”   “是知道啊。不过我连他长相都不知道,跟人家也不熟。周葵问我的时候,我总不能就大大咧咧的告诉她。我虽然心大,也没大到这种地步。”   岑言摸着鼻子小声的嘟囔道。   谢南锦也没有反驳对方,只低声浅笑了两下,便走到她的身侧,修长的身子挡住了愈发刺眼的光线。他双手插在黑色西裤的口袋里,低头俯视着小姑娘,“周葵追岑牧追了很多年了,没什么进展。”   “为啥?”   “因为周葵不喜欢你。”谢南锦耸耸肩膀。   闻言,徐卿抬起眼睛,啧啧两声,“我以前就一直想,只要周葵和岑言气场不合,周葵这一辈子都追不上岑牧了。”   岑言听着两人的话,眸光闪烁了下。   徐卿和谢南锦也是奇怪,说要瞒着她点什么,好像也没有。说不瞒着她,有些东西就是不说。不过,她还是能从中猜到点什么。   “我哥长什么样子?”   岑言一句话落下,徐卿和谢南锦立马盯着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被盯着看的岑言倒也不慌,用手摸摸自己的脸,“不是我哥?那是我爸?周葵应该不至于想做我后妈吧?那我肯定不同……”   ‘意’字没说出口,岑言的脑袋就被谢南锦敲了一下。   青年略显无奈地看她,眼见着岑言小姑娘的表情越来越无辜,他到底也绷不住一张脸,失笑道,“长兄如父,好像也差不多。周葵以前一直觉得你俩有问题,直到……”   徐卿瞅了他一眼,冷笑。   岑言:“你继续说呀。”   谢南锦:“不说了,先处理这里的事情。”   谢南锦说收就收,一点都不带含糊的。两个大男人和张的谈话最后趋于破裂,他们没能从张的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张也告诉两人――   搞事的那只鬼其实还挺好相处的,就是稍微有点孤僻,不怎么出现在其他鬼面前。   对此,谢南锦和徐卿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   听罢后,岑言道:“所以那个给我开门的就是张嘴里那只孤僻的鬼?”   徐卿点点头,“嗯,应该是的。周葵只是把我们挡在外面了而已。她和这医院没什么关系。”   “那我们要不要去找他?”岑言又问。   谢南锦和徐卿对视一眼,前者摇了摇头,“他应该不太想见我们。即便我们去了也找不出什么线索来。不过那栋楼倒是可以好好查一下。”   思量下,三人便又回到了那栋废弃的位于蔷薇花丛边上的大楼。   三个人进来和一个人进来的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对于岑言来说,身后多了两个护花使者,完全就可以在这走廊内横着走了。   尤其是此刻徐卿的手中还拿着一个大扳手,配上那一脸贱兮兮的样子像是去干架的。   岑言指了指旁边紧紧锁住的大门,言简意赅:“砸!” 第54章   帝都小道消息报道V:今日, 帝都某精神病院发生异常,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敬请期待!   岑言看到这条微博推送消息的时候, 已经回到了特别处的办公室,她就坐在靠近窗台附近的椅子上, 小小一只缩在椅子上拿着手机。   旁边是正在讨论什么的谢南锦和徐卿,没多久之后叶丹青也加入了进去。   岑言点进微博推送,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眼微博内容。结果发现这条微博分明只是为了吸引他人的注意力而已。不仅连该哪个精神病院名称都没告知,甚至连所谓的异常也只是用两个字带过。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拍什么谍战片,需要自己猜测密码。   点开微博底下的评论,岑言有些意外。   知道点小道消息的人还真不少。   ――“我好像知道是哪个精神病院!我嫂子在那边工作, 据说一夜之间医院的草地上多了很多的尸体!有的都已经变成白骨了。贼恐怖!”   ――“我就在那个医院上班,那天我看到有人来调查了。还看到一个特别诡异的红衣女人, 差点没把我给吓死!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难不成真的有鬼啊?”   ――“有了解的人具体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好奇心已经快把我给搞死了, 求爆料!”   ……   爆料是不可能爆料的, 毕竟今天看到的一切让岑言有些一言难尽。   徐卿用扳手砸开了其中一个房间, 房间和之间被岑言打开的一样, 都没有灯光。光线暗, 便什么也看不到。无奈之下,岑言等人只能用手机的手电筒去照亮房间。然而也就是在灯光亮起的一刹那,三人都意外地挑了下眉。   并不算宽敞的房间中央, 一个棺材安安稳稳的放着。   那一刻的岑言徐卿心中都隐隐有一种操蛋的感觉。这他妈真的是个精神病院?他们怎么觉得更像是个墓地或者殡葬公司啊。   尽管内心十分错杂, 但是三人也不会放任任何一点线索逃走。三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走近了棺材。棺材没什么稀奇的,但足以看得出来这棺材摆在房间内的时间已经很久远了, 棺材的四周角上开始腐烂。一抹便沾了一手黏糊的不明物体以及碎木屑。   在棺材的边上站了五分钟,谢南锦和徐卿对视一眼,几乎不用交流,两人的眼神已然说明了一切。就在两人将手放在棺材上准备开棺的那一刻,被岑言给制止了。   在这种地方看到一个棺材已经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仔细想想,岑言觉得这棺材放在这里肯定是有讲究的。若是什么也不了解便直接开棺,那未免显得太随意了些。   无奈之下的谢南锦和徐卿两人只能放弃开棺的念头,又在房间内转了两圈,除了棺材之外并未有其他的东西引起三人的注意。   于是,三人离开了房间,又将整栋楼的其他房间全部给砸了个对穿。   其他的房间摆设都是一样的,没有灯光,只有摆在正中央的一个棺材。至于岑言单独进去又被锁上的那个房间就比较特别了。徐卿几乎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也没见那门有什么变化。   谢南锦见到徐卿的震惊,也没继续坚持,带着两人便回了特别处。   回到特别处之后的岑言便无所事事的待在一边,偶尔抬头看一眼正在说话的三人。见三人谈话谈得是真的兴起,便也歇了其他的心思。   半天后,二楼办公室的大门忽然被敲响,门应声而开,可站在外头的人却让岑言意外。   柳清随。   这家伙来这里干什么?   显然,有这样疑问的也不止是岑言一个人。谢南锦和徐卿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一触及分,然而却带着点深意。叶丹青不是很懂如今谢南锦和徐卿之间的默契,愣怔了一下才走到柳清随的面前询问。   “柳组,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叶丹青对于柳清随是实在喜欢不上来,不仅是因为岑言,还有对方的性格实在让人承受不起。他们之间也算是不对头过几次,毕竟柳清随上一次进医院的事儿和岑言可脱不了关系。   是以,现在柳清随出现在这里,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柳清随目不斜视,哪怕已经知道现在在办公室内的岑言不是当初的那个岑言,但仅仅只是‘岑言’这个名字带来的恶心感依旧让他挥之不去。柳清随曾经也想过,估计他这辈子都不会对岑言有好脸色看了。   他的视线直直落在叶丹青的身上,微微颔首,语气间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高冷,“叶组,我找一下谢组。”   被提到名字的谢南锦懒洋洋地抬起头注视他。   “柳组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可以占用谢组一点时间吗?我们出去说。”   谢南锦似乎已经猜到了点什么,这会儿听到对方的话,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一个不经意的转头间又对上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岑言,他忽然转了心思。动作优雅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男人微笑:“当然,走吧。”   两人离开办公室之后,剩下的三个人便立刻放下手上的工作,跟三只正在觅食的小动物闻到了食物的香味似的立马窜到了一起。   “来来来,猜一下柳清随找谢南锦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叶丹青兴致勃勃,手舞足蹈的样子看得岑言眉角微跳。   徐卿闻言便哼了一声,“反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儿。柳清随以前要有多高傲你们又不是没看到。他以前都不把三组放在眼里的。这会儿来找谢南锦也真是难为他了。”   小说里的柳清随和徐卿说的确实也没什么区别。   岑言看了没多久的小说,印象最深的就是对方那副鼻孔冲天的霸总姿态。穿进来之后,她发现什么都变了,唯独柳清随的那个破性子没任何变化。   “我也觉得肯定是什么大事儿。”岑言接上徐卿的话。   叶丹青冲两人挑挑眉:“比如说?”   岑言:“如何才能干掉二组顺利让一组和三组平分特别处的天下。”   叶丹青扬起手便想狠狠揍某个小姑娘一顿。   三人还在喋喋不休叽叽喳喳得讨论,谢南锦倒是没花多长时间便回来了。男人见到三人都快团成一个团子的模样,桃花眼微微眯起,走到岑言的身边便扣着小姑娘的肩膀把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迎上岑言迷茫、徐卿了然、叶丹青懵逼的眼神,他笑了一下。   这是叶丹青第一次感觉到谢组的笑容如此渗人。   比他以前遇到的那些鬼怪都要恐怖。   叶丹青摸了摸鼻子,没有把谢组这个突如其来的笑容放在心上,而是问出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问题,“谢组,柳清随找你干什么?”   话音落下,旁边的岑言和徐卿也用大眼睛充满希冀的看他。   “想知道?”   岑言三人点头。   谢南锦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深邃起来。他注视着岑言,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侧脸,低笑道:“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岑言一下就被谢南锦的不要脸给打败了。   她错愕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看了眼旁边眼睛都闪着光看热闹看得非常兴起的两个男人,忍不住吐槽道:“他们也要听。你让他们亲你一下。”   徐卿只小小的脑补了一下岑言的话便已经觉得天崩地裂。   青年忍无可忍,直接一手抵在岑言的蝴蝶骨位置趁着小姑娘没注意,推到了谢南锦的怀中。等到岑言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唇正死死贴在谢南锦的侧脸上。   岑言:“……”   WTF?   岑言没动,谢南锦就不动。旁边一手促成此情况以及看热闹的徐卿和叶丹青眼睛都亮了,毫不犹豫的掏出手机,对着两人就是啪啪啪拍照。   岑言眨眨眼睛,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她似乎想着后退一步,又被自己的脚给绊了一下,一头栽进男人的怀中。   小姑娘这般迷糊的模样看得谢南锦心都快化了。   他嘴角微微勾起,忍住内心的荡漾,一手穿过小姑娘的后腰将人揽住,“怎么了。买一送一?亲一下还送其他服务?”   此刻的谢南锦是真的有点飘。   但这都是正常现象。哪怕是看戏的徐卿和叶丹青都不得不想感慨一句――   这波投怀送抱送的好哇!   “所以,柳清随到底找你干嘛?”岑言在三人的注视下红了脸,但哪怕是羞涩到快要原地爆炸,她还一副努力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模样,问出了最开始的问题。   谢南锦心满意足后特别好说话:“他想让我帮忙找回夏灿。”   “夏灿不是他赶走的吗?”叶丹青满脸狐疑。   岑言刚才被一瞬间的谢南锦和羞涩占据了整个脑子,这会儿稍稍平静了些。听到这么个回答,脑中立刻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她眯起眼睛有些不确定的道:“柳清随是想找以前的那个夏灿?”   谢南锦嗯了一声,又道:“不过我告诉他我没空,我忙着谈恋爱。”   岑言:“……” 第55章   岑言已经不止一次感受到谢南锦的厚脸皮以及不要脸, 如今再一次感受,心情倒也没太大的起伏。再者, 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傻子都知道。   忙着谈恋爱或许是原因中的一部分, 但更多的肯定是谢南锦没这个帮忙的心思。   徐卿对于谢南锦的回答非常满意,艳若桃花的脸上满是笑意,看得叶丹青无奈摇了摇头,“你这个家伙看热闹的样子也太明显了。”   徐卿嗤笑一声,“明显又怎么样?柳清随都来找谢南锦了,这不是明摆着让我看热闹吗?”   “热闹可以看, 不过现在我们应该要去吃晚饭了。一起吧,徐少请客。”谢南锦看了眼岑言, 手很自觉的揽上小姑娘的肩膀, 慢悠悠开口。   徐卿:“?”   尽管徐卿对于谢南锦那无耻的话感到分外无语, 不过他倒也没拒绝。反正徐少他钱多, 一顿晚饭压根花不了多少钱。   吃过晚饭之后, 除了叶丹青之外, 其他三人全部都回了特别处的宿舍大楼。岑言了解了点东西,对于徐少跟个跟屁虫似的也跟着他们回,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叶丹青临时想起自己落了点东西在办公室。他去办公室拿东西, 没几分钟之后, 叶丹青就在宿舍大楼下的空地上蹦Q嘶喊。   岑言从窗户探出个脑袋,目光在地下的人环视一圈,眨眨眼也跟着喊道:“爸爸, 怎么啦?”   叶丹青:“把徐卿和谢南锦叫上,赶紧下来,有东西给你们看。”   岑言哦了一声,然而打开门后却迟疑了很长一段时间。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她就是单纯的不知道徐卿和谢南锦住在哪里而已。不过这两人还算给力,没一会儿的时间便从同一个房间内走了出来。   徐卿脸色有些不对劲,却在岑言视线下很快恢复过来。   他瞅了岑言一眼,翻了个白眼,“我知道我长得很帅,别看了,赶紧走了。”   岑言撇了下嘴,跟在谢南锦的身后下了楼。   叶丹青等得有些着急,这会儿看到三人一起下来,赶忙掏出一东西摆在面前,对上三双眼睛,他快速道:“我刚去办公室的时候,发现门上卡了一封信,我看了眼发现有点不对劲,就让你们来看看。”   说话间,一向手闲不下来的徐少已经自觉地打开了信封。   信封是简单的白色信封,信纸也是最简单的信纸,上头的字有点潦草,还有点歪歪扭扭的,乍一看像是个小学生写的。   而内容很简单,只有几句话而已――   我知道你们在调查医院的事情。恳请你们不要插手,他不会伤害任何人,只希望曾经的事情有个了解。掩藏太久的黑暗终究要被光明驱散。   “这话听着,和张跟我们说的倒有点异曲同工之处。”徐卿将信纸放到谢南锦的手中,让对方仔细看看。   谢南锦没说什么话,不过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是赞同徐卿的言论的。   “你们信他?那你们打算怎么做?还真不追究了?”叶丹青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掺和进医院事件的人,他对于医院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这会儿只能将目光投向谢南锦。   只沉吟了一小会儿的时间,年轻的男人便已经开口,“追究是肯定追究的。不过,倒是可以先看看情况。”   岑言在几个大男人讨论得认真之时,倏地举起自己的小手,成功吸引了三人注意力。   徐卿敲了下地面,“岑言同志请先发言。”   “其实我觉得那鬼好像确实也还可以。他也没对我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除了我们刚去的时候一具白骨砸我头顶,去废弃大楼的时候朝我滚了个眼珠子。说起来那眼珠黏糊糊的,超级恶心。”   三个男人:“……”   徐卿脸上表情显得有点奇怪也有点不可思议,“这个叫做对你友好?”   叶丹青:“按照我对我闺女的了解,只要不是伤及性命的事儿,都不算事儿。”   谢南锦:“……”不想发表任何言论。   岑言摸摸鼻子,有一瞬间的心虚,下一刻却又道:“不过那天他给我开了门之后,也没对我做什么。”   这倒是实话。   而自从谢南锦和徐卿一同出现,对方连门都不给进。   “这事儿先放放,明天休息。现在,各自回去休息吧。”谢南锦思考了一会儿,下了决定。   事实上即便他们不想放这事儿,也没办法。这两天每次去医院,也没见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医院内的其他鬼显然都想护着那搞事儿的兄弟。不是被胁迫的那种保护,而是真心实意的保护。   谢南锦自诩看鬼还是很准的。张对人对这个世界都没有什么恶意。能让他真心想要护着的鬼,多半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存在。   苍月高悬,夜色寂静。   修长的人影伸出手轻轻的打开了房门。自从某一次夜探了岑言的闺房之后,岑牧便再也按捺不住想天天陪在自家妹妹身边的心思了。   尽管谢南锦已经无数次警告他。   对此岑牧不屑一顾――   还没结婚呢,现在甚至连关系都没有确定,也不知道谢南锦到底哪来的脸跟怼在他的面前阻止他。   无所畏惧的岑牧走到床边。小姑娘小小一只缩在被子里,被子拉得很高,遮住了嘴巴,留下需要呼吸的鼻子在外面。   有些人越看越可爱。   对于岑牧来说,岑言那绝对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姑娘无疑了。他撑着下巴趴在床边,叹了一口气――   这么好的小姑娘怎么就被谢南锦那狗东西给拐走了呢?   岑牧的思绪不断乱飞,约莫过了五六分钟才给小姑娘拉了拉被子,打算离开。然而,就在他的手拉住被子的那一刻,他眼睛瞬间瞪大。   熟睡着的小姑娘气息很平稳,然后眼皮却在不经意的颤动了一下。   岑牧的心中倏地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保持着一个姿势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也就是在这时,岑言悄咪咪的掀起了一只眼皮。   岑言这死丫头压根没睡着!   这句话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在岑牧的心头上蹦出来的。在他僵硬的时刻,两双相似的眼睛对上,他更尴尬了。   岑牧本来就是觉得不好意思不想引起小姑娘的注意才在晚上跟个变/态似的偷偷摸进来的。结果现在倒好,对上眼了!还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吗?   有的。   岑言的确是醒着的,不过她是察觉到男人没了动静之后才打算睁眼的。她以为岑牧已经走了,谁知道一睁眼才发现对方正直勾勾的看着她。   两人沉默的对视了起码有五分钟。   岑言:“……”   岑牧:“……”   又是五分钟过去。   岑言的脸又往被子里缩了一下,小声的打了个招呼:“嗨?”   岑牧在岑言的嗓音响起的那一刻突然被惊醒似的,瞳孔一缩。手上紧拽着的被子啪一下掉下去,他几乎是以常人无法做到的速度转身,背对了岑言之后,打开窗户就往下跳。   岑言眼睁睁看着那高大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脸上冒出一个问号。   她有那么吓人?   岑言在一刹那的懵逼之后立马反应过来这里是三楼,虽然知道她哥和谢南锦认识,而且应该是同类,但是这会儿她也着急的赤脚跑到了窗户上趴着往下看。   一个人背对着她站着,即便是在黑夜下,岑言仿佛能够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哀怨和无奈。   与此同时,隔壁第三个窗户也被打开了,还没看到那人的脸,笑声已经先传到了岑言的耳朵里――   “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岑牧你他妈终于翻车了!”   是徐卿的声音。   岑牧抬头,狠狠瞪他一眼,“你给老子闭嘴。”   “我就不,让你跟个变态一样闯人家小姑娘的房间。得亏岑小言胆子大,不然迟早有天你得吓死她!就你这样还当哥哥呢,不要脸!”   “再说一遍,你给老子闭嘴!老子长得比你帅多了,她见到我会被吓死?被你吓死还差不多。死娘娘腔。”   伴随着岑牧充满嘲讽的‘娘娘腔’三个字落下,徐卿的房间里突然扔出来一个什么东西,倏一下砸在了岑牧的脚边。   岑牧吓到跳了一下,又被徐卿狠狠嘲笑了一番。   他气急败坏,正欲和徐卿决一死战,眼角的余光瞥到正托着腮帮子撑在窗台上看热闹的小姑娘,动作僵住了。   岑言是真的在看热闹。   神情放松,大眼睛里闪烁着好奇和兴味。这时候要是有一盘瓜子放在她面前,她估计还能当着几人嗑瓜子。   岑牧倏地又转头背对着岑言,一声不吭的往前走,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徐卿见状,哼哼两声,艰难的探出个脑袋看岑言,“别看了,你哥就是个智障变/态。睡觉。”   岑言:“……”   徐卿:“赶紧睡,晚安。”   一场戏如此突兀就结束了让岑言有点意犹未尽。不过当着徐卿的面,她也实在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也跟着对方道了一声‘晚安’。缩回去打算关窗户的时候,她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谢南锦。   谢南锦冲她眨眨眼,笑得有点意味深长,“为了防止大晚上有人在你床边盯着你看,今晚我陪你睡?”   “谢南锦你给老子闭嘴!不准调戏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某人怒吼。   然而,对于这话,谢南锦显得浑不在意,只是道:“选择权在你手上。”   岑言压根都没思考,只说了一句‘晚安’便‘啪’一声关上了窗户。   谢南锦站在原地唉声叹气。 第56章   “你还有脸叹气?”   谢南锦的身后, 面色漆黑的男人不知是什么时候窜出来的。抱着双臂直挺挺的站着,浅灰色的狭长眼中带着浓浓的嫌弃, “臭不要脸。”   谢南锦差点被这四个字给说笑了。   他转身,修长的身子略显随意的倚靠在窗台上。目光浅浅淡淡, 却在注视着眼前这个年轻男人时,染上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   谢南锦道:“我臭不要脸?大晚上偷偷摸进小姑娘房间里被抓包的是谁?早跟你说想见她就正大光明的见。”   岑牧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死死憋住了,最终只能讷讷吐出几个字:“那我不是觉得对不起她嘛。我现在出现在她面前,我都觉得我脸皮真厚。”   “没脸没皮的人,脸皮厚不厚已经不重要了。”谢南锦毫不犹豫地嗤笑一声, 随即便将人从自己的房间赶了出去。   岑牧自知今天这事儿的问题出在自己的身上,只能不好意思的蹭了蹭鼻梁, 跟小孩似的被乖乖赶走了。   第二天早上。   虽然今天不需要去精神病院, 不过岑言还是在九点前抵达了特别处的办公室。谢南锦已经全然忘记自己其实是三组的组长, 现在算是彻底扎根二组, 要与二组共存亡。对于这一点, 季青和晏婴两人吐槽了无数次, 甚至想过是不是只有把岑言给拐走才能让他们谢组明白自己的身份。   但每次一看到跟个恶狼似的防着他们的叶丹青以及徐卿,两只鬼只能唉声叹气的放弃。   徐卿翘着二郎腿,甚是嚣张得将两条大长腿全部搭在了办公桌上, 一盒烧卖捧在手掌心, 闭眼享受早餐的同时还不忘挤兑某个鬼几句:“谢南锦,你们三组马上就凉了吧?你这负责人成天待在我们二组你也好意思。”   谢南锦厚脸皮的程度绝对让现场所有人都震惊,是以即便徐卿的话是放在这里了, 但他隐约能够猜到谢南锦的回答。   果然,谢南锦眼神也没给他一个,只道:“随妻。”   叶丹青听到这俩字,差点把嘴里的豆浆给喷出来。岑言筷子上戳着的虾仁笋尖烧卖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徐卿哼笑一声,肆意笑话谢南锦的不要脸。   不小心又从女朋友变成老婆的岑言默默将地上的烧卖丢进垃圾桶,心疼的同时立刻转移了话题。话题一转,不可避免地就提及到了昨晚上的事儿。   她含含糊糊的问道:“岑牧呢?”   徐卿:“昨晚闹了这么大笑话,他今天还好意思出现在你面前?”   谢南锦:“就算没闹笑话,他也不好意思。”   两人一唱一和之间,把岑言想要说的话全部都怼了回去。无奈之下,岑言只能转换角度继续问,“他为啥不好意思出现在我面前?”   对于岑牧身份的猜测,事实上不需要岑言太多的思考。   两人相同的姓氏以及那天对方在门外与谢南锦的话都被她牢牢记着。但对于岑牧的了解,岑言真真是一点都没有。直到昨天,她隐约看出了岑牧那掩藏在心底的沙雕和逗逼本质。   对于岑言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徐卿和谢南锦对视一眼后,前者的脸上露出了更为放肆的笑容,看得岑言眼角忍不住跳了一下。   “你为什么笑得这么夸张?”   徐卿无辜眨眼,“没啊,你看错了。”   岑言:“……哦。”   “嗯,至于他为什么不出现在你面前,那肯定是他做错了什么事情怕被你骂呗。没什么要紧的。不用在意。当然了你要是觉得岑牧这个哥哥没什么意思的话,徐少非常赞同你一脚把他踹走,然后让徐少上位。”   岑言闻言,嘴角立刻抽了两下。   你还真时时刻刻都想着要当我哥占我便宜啊。   徐少的精彩发言还没有结束,他转头对谢南锦笑了笑,“叫哥?”   谢南锦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事实上从某个时刻起,徐少的胆子已经快大出天际了。以前谢南锦用这种眼神看他,徐卿早就怂了。而现在,徐少的字典里压根就不会存在‘怂’这个字。   他甚至还能冲谢南锦挑衅的挑挑眉。   那得瑟的样子看的岑言觉得眼睛有点疼。   “怎么样嘛?叫不叫?”徐卿念念不忘。   谢南锦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旁边岑言已经面无表情扔下两个字:“不叫。”   闻言,谢南锦摆摆手,做出了一副很为难很无奈的样子来,“不好意思。老婆不让叫。”   岑言小声嘟囔:“谁是你老婆。”   *   下午三点多,闲着没事干的二组三组成员来了一次联谊活动。对于两组只存在一个女孩子并且这个女孩子还已经有人定下的悲惨局面,所谓联谊最终只搞成了一个下午茶。   几个人跟吃饱了的猫似的懒洋洋晒太阳。岑言缩在椅子上看手机刷微博。   自从上次刷到了帝都小道消息那个微博放出来的精神病院的消息,岑言便关注了这个博主,偶尔还会花点时间去看看帝都有什么新鲜事儿。   这不,有了点小惊喜。   帝都小道消息报道V:清河精神病院今日再度发生异常,如今医院大门紧闭!前端时间医院内部无缘无故出现很多尸骨引起了警察关注。据说,经过调查,该精神病院与当年某大案有关系。该精神病院的资助者为豪盛集团,众所周知,七年前,豪盛集团的几位大幅股份占有者也就是林家的几个孩子争权导致了一场豪门之灾!   更有传闻说,清河精神病院的建造实则是为了镇压死去的争权失败的林家几位继承人,不知道这样的说法你们是否赞同呢?   ……   豪门之争?   林家?   岑言看着这一条消息陷入了沉默,很快,她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浅灰色的大眼睛立刻便亮了。   她记起来了――   那栋废弃的大楼中,门牌号都是L开头的。   其中她记得最清楚的应该就是LF1203。   如果按照这条消息说,那么LF应该是某个林家人的名字,而1203则是对方的生辰。只有这样,才能勉强算的上是镇压吧?   意识到这一点的岑言没有半点犹豫,立刻便将手机怼到了几个跟老大爷似的喝茶聊天嗑瓜子的男人面前,“赶紧看看。”   坐在岑言边上的除了谢南锦不会有其他人了。男人随意的瞥了一眼,就把手机放回到了岑言的手中,美名其曰――我看看就行了,其他人没必要。   “怎么回事?”徐卿探出个脑袋,刚一伸手就被谢南锦给拍回去了。   男人淡淡的瞥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还记挂着今早上叫哥的事情,这会儿一点都不打算满足对方的愿望,只将自己方才看到的东西压缩又简单的说了一遍。   闻言,徐卿愣愣的眨了眨眼睛,“这事儿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叶丹青看了他一眼,用有些奇怪的语气问:“林家我知道,很牛逼就是了。徐少,你们两家都是有钱人家,不来往?”   徐卿:“我们两家可能会来往,但是我肯定不会和他们来往。不过这事儿听着好像真的有点耳熟,哪里听到过。”   说着话,徐卿撇撇嘴,“算了。想起来再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现在去医院看看?”   “喝你的茶。”谢南锦只扔了这么一句话。   之前说放一放医院的事情,那就真的放一放。   而且,那封信上的内容谢南锦还记得很清楚――   掩藏太久的黑暗终究要被光明驱散。   或许,那个鬼有自己的思量。因此,在确保不会有人员伤亡的情况下,谢南锦不介意多给对方一点时间。   如此一想,现在出门去医院就更没有必要了。   大佬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么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否决。放松心情的喝下午茶当然比工作来得更快活。只是,所有的快活在看到某个人的出现之时化为乌有。   首先引起岑言等人注意的是吵吵闹闹的一组。这对于现在的一组来说是完全不现实的。自从夏灿和柳清随闹了一场离开,柳清随的气压低到让人喘不过气来。岑言不止一次的听到过一组的成员们暗地里抱怨现在的一楼办公室就像个殡仪馆。每个人都属于大气不敢出的一份子。   而现在――   叽叽喳喳都赶得上交配前期拼命展现存在感的鸟雀了。   徐卿对此也感到十分意外,“咋回事,一组今天抽风啦?”   话音落下间,两道人影绕过办公大楼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几乎不用太怎么强求自己的眼睛,所有人的视线还是落在了站于柳清随旁边的女人身上。   徐卿看清对方的打扮,当下便是一句咒骂:“这女人是不是缺了男人活不下去了啊?”   来人依旧如同之前的每次见面,赤着双脚身穿诡异的红袍。只不过今日没戴帽子,那张美艳的脸以及一头长发尽情暴露在阳光下,看得谢南锦和徐卿连连皱眉。   岑言缩在谢南锦的身边,小声的嘟囔:“说真的,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南锦早已敛了笑意,神情变得冷淡。他伸出手附在小姑娘的头顶揉了揉,嗓音不带一丝情绪,“不用担心。”   岑言当然不担心自己,她现在比较担心岑牧。   虽然在过往之中周葵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却也没真的伤及性命。反倒是岑牧――   让一个女人心心念念这么久也就罢了,还各种躲着对方,实在很难想象周葵和岑牧面对面会是怎么样的修罗场。   而且,周葵怎么和柳清随搞到一起去了?   岑言疑惑的这一点,徐卿以及季青晏婴都很疑惑。季青和晏婴由于身份摆在那里,哪怕不喜欢周葵也不会询问亦或是质问对方什么。但徐卿不会在意这么多。   年轻的男人慢吞吞从椅子上站起来,吊儿郎当的站着,脸上的表情和那些堵在学校门口的小混混差不多,“G,干嘛呢?怎么又是你?”   周葵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徐卿语气不好她也不在意,只是道:“当然是来找岑牧的。怎么,你们不告诉我他在哪里,现在有人告诉我了。你们还想拦着我不成?”   哦――   柳清随把岑牧的消息告诉周葵了。   也是,毕竟表面上可是柳清随把岑牧带回来的。   徐卿眸光稍稍闪烁了一下,眼角泛起了一丝明显的嘲意,“你可真坚持不懈。”   周葵闻言,眼角的余光落在岑言身上快速转了一圈,笑了一声,“你也不赖。”   徐卿翻了个白眼。   他实在是不想和周葵多说什么废话。继而只能将目光投向了沉默寡言的柳清随。话还是以前那句大概能气死夏灿的话,“柳组,特别处是外人可以进来的吗?先前是夏灿,现在是周葵,你怎么老带一些有的没的女人瞎搞?”   岑言听到‘瞎搞’这两个字差点喷出来。   而柳清随则是彻底脸黑。   “我只是帮周小姐一个忙而已。”男人冷声道。   “帮忙?周葵是什么人你知道吗?这就帮忙啦?”   徐卿说着,真想撬开柳清随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豆腐还是屎。之前被一个假的夏灿玩得团团转,现在又遇上一个蛇蝎女人。   真不是徐卿诅咒柳清随,他觉得柳清随这辈子大概是要栽在女人身上爬不起来了。   哪知柳清随听到徐卿的话便是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他眼角余光似是不经意的划过谢南锦,嗓音低沉又冷漠:“既然谢组不愿意帮忙,那我找可以帮忙的人,大家互帮互助罢了。” 第57章   事实上在看到周葵和柳清随一同出现时, 谢南锦心中已经知道了点什么。柳清随没在他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现在去找周葵交换, 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周葵能力差不到哪里去。   现在让谢南锦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周葵――   这姑娘明明知道岑牧到底为什么躲着她, 竟然还死缠着不放。   也不知怎么的,谢南锦忽然想起了之前的岑言和柳清随。   感觉到眼神似不经意往自己脸上转悠的岑言默默抬起眼睛瞅了他一眼,那双漂亮的浅灰色眼睛中一片澄澈,显然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岑言张张嘴,无声吐出几个字:“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谢南锦顿时失笑。   “谢组似乎很开心?”柳清随的视线一直落在谢南锦的身上,自然也是看到了他和岑言的小动作。他的心中隐隐生出了一种嫉恨――   连岑言现在都能和谢南锦时时刻刻腻在一起, 那么他呢?   他的夏灿又在什么地方?   思及此,柳清随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谢南锦有些意外都到了这个时候, 柳清随还要在自己找点存在感, 一时之间感到有几分好笑。他看了眼神情高傲隐隐带着几分喜悦的周葵, 缓缓开口:“柳组, 夏灿早就不在了。你即便找了这位周小姐帮忙, 也没什么用处。”   “不过只是逆天而为罢了。”柳清随淡声道。   话音刚一落下, 徐卿便忍不住发出了一道笑声。这会儿他没有针对柳清随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对方话中‘罢了’两字着实可笑。   可笑到让他又想怼对方两句:“你担得起代价吗?周葵答应你的时候没跟你说说为什么谢南锦会成为特别处的人?”   徐卿的话让柳清随的心脏忽然咯噔了一下。   他是隐世门派的弟子,从山上下来便是要为社会负责。包括他们整个一组的成员全部都是和他一样的存在。偶尔有时他也听那些成员抱怨过――   二组就是个废物组, 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样的组要来干什么?   三组一共就没几个人,还总是找不着人,摆着好看的吗?   柳清随也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从小的教育让他并未在背后瞎嘀咕。而现在,徐卿竟然主动提起来了,这实在是让人有些意外。   柳清随缓缓转头看向周葵,却在周葵倏地短暂笑了一声,那笑容带着点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意味,同时也让柳清随心中的不安愈发的强烈起来。   “周小姐你什么意思?”   到了这个时候周葵也没打算装模作样,只语气淡淡道:“没什么意思,答应你的时候我会做到。但是柳先生你千万别忘记了,我答应你的只是帮你找到夏灿在哪里。我可没说要帮你把她带回来。”   周葵这话一说出来,可不只是柳清随黑脸,饶是看戏的徐卿等人也不由得抽搐了下嘴角。   徐卿一手拽着岑言的衣服,对上小姑娘看过来的大眼睛,一本正经道:“看到了吗?我早跟你说这女人蛇蝎心肠,没事儿千万别跟她有牵扯。”   旁边的季青和晏婴跟小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   岑言眨眨眼睛,心说前段时间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这边几人还在看戏,另一头心知被耍了的柳清随现在杀人的心思都有了。他一向冷淡的眼神此刻带着点阴鸷,眼中有红血丝泛起,看得出来被周葵不要脸的一番话气得不轻。   “周葵你什么意思?耍我呢?!”   “什么叫耍你?本来你也只是带我找到岑牧而已,你也没说帮我劝阻岑牧。没问题吧?”   看戏的几人:“……”   岑言抽搐了下嘴角,小声感慨道:“这丫是个逻辑鬼才啊。”   看戏的几人赞同的点点头。   徐卿懒洋洋的抬起眼睛,不怕死的在两人面前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我估摸着两位的愿望一个都成不了。”   岑言:“你能不能说得小声一点?”   徐卿理直气壮:“不能,老子做人正大光明。”   岑言:“你算什么人。”   光明正大的徐少两句话就让周葵将眼神从柳清随的身上拔除,落在了岑言那张略带无辜迷茫的小脸上,她扯了下嘴角,嘴角勾起的弧度让人看不懂,却能够感受到来自她满满的恶意。   岑言愣了一下,不知意识到了什么,身子忽然紧绷。   与此同时,周葵再度开口了,“我要让岑牧出来见我可不是什么难题。你说是吗,岑言?”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岑言只看到一只手蓦地朝自己的脸而来。   一晃眼之间,她再度抬头之际便撞进谢南锦的背影下。   周葵到底还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岑言的身边好歹有谢南锦季青和晏婴几只鬼,她要是还能对岑言动手动脚,这让三只鬼的脸往哪里搁?   谢南锦冷眼看着她,修长苍白的手指扣在她的手腕上,稍稍一用力,周葵骤然白了脸。男人淡声道:“你是不是忘记我跟你说的话了?你要找岑牧我不会阻拦,但前提是别动她。周葵,你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不可理喻?谢南锦你是不是在搞笑啊?到底是谁不可理喻?”周葵忍着手腕上的疼痛,嗤笑:“不可理喻的分明是你们!明明我们才是朋友,可怎么她一来你们都向着她?我他妈嫉妒行不行?”   “我们刚开始也只以为你是嫉妒,是小姑娘的心思。”徐卿翻了个白眼,“最近这些事儿都是你搞出来的吧?”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女人冷声道。   “你听得懂,你怎么听不懂了?不说以前的事情,这次精神病院的事儿就是你搞大的吧?为了找岑牧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我找他有错吗?我搞大事情有错吗?这不是帮一下那个鬼吗?又不会真的出什么事情。”周葵说着话,眼睛都红了,“反正在你们心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而岑言不管做什么都是正确的,是不是?”   “她不会故意把你放在一个陌生危险的环境,也不会筹谋这么多。”   谢南锦松开手,将人推了个踉跄。   岑言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之前和周葵有了一番对话之后她便大概猜到他们之前就是相熟的,而且两人的渊源不浅。不过,她什么都记不起来,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让周葵如此讨厌她。   毕竟,周葵可是想当她嫂子的呀。   岑言眨巴眨巴眼睛还在想什么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周葵的手似乎稍稍动了一下。这次压根不用谢南锦等人护着,她身子一闪,彻底躲在了一群鬼兄弟的身后。   周葵的手一顿,红着眼睛气急败坏的瞪着岑言。   然而,下一刻,她忽然惨叫一声。   岑言定睛看去的时候,发现对方的身上缠满了黑色的丝线,将她双手背在身后捆绑在一起。岑言转头一看,只见特别处的宿舍大楼门口,岑牧一只手微微扬起,神情冷淡动作却懒散的站着。   那双和她如出一辙的浅灰色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周葵。   周葵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岑牧冷淡的样子,在注意到岑牧出现的那一刻,她的眼睛都在放光。   眼见着方才还御姐风的周葵瞬间跟个小女生似的,岑言觉得有点辣眼睛的低下了头。徐卿嗤笑了一声,笑声中满是鄙夷和嘲讽。   谢南锦一见到岑牧出现,便后退到了岑言的身边,呈现出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将小姑娘半圈在怀中。   他抬眸看了眼岑牧。   岑牧撇撇嘴,慢吞吞地走了过来。一走到岑言的身侧,只听到还被黑线束缚着的周葵带着几分喜悦的嗓音响起来,“岑牧!”   “叫屁。老子跟你讲过几百遍老子对你没兴趣,你还有完没完?”岑牧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别打我妹的主意,你听不懂人话啊?”   周葵沉默,直到过了很久她才憋着一口气道:“我说了我又没真对她做什么!她又不会死!”   “听你这话,你也不会死,所以我就可以对付你?”岑牧手指微微动作之间,束缚着周葵的黑色丝线倏地更紧了,女人开始呼吸不畅翻白眼,耳边却还带着岑牧嘲讽的嗓音,“要不是看在你当初帮了我们一把的份上,你以为我能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   顿了顿,他又道:“周葵,你当初帮了我们我们很感激。但是该还的我们都还了。别觉得岑言欠了你什么。”   “只要不是我要求的,那就不是还。”周葵冷笑一声,目光再一次看向了被谢南锦死死护着的岑言。   岑言几乎是下意识的和她对上了眼。   然而也就是在这一刻,周葵眼中红光一闪,那光印在岑言的眼中,顿时让她失了神。 第58章   “你真的认定谢南锦那个家伙了?哥跟你说, 你一小姑娘家家的被他这种长得好看的男人吸引也很正常,但越是长得好看的男人, 越是坏!”   “岑小言,你要不换个哥哥?岑牧天天只知道搞事。你看我怎么样?嗨呀老子做梦都想要一个妹妹!”   “岑言, 你真是让我恶心。”   一刹那的时间,仿佛有无数个画面在岑言的面前闪过,有无数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岑言在里面搜索到了一张张熟悉的脸,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空旷的大厅内,身材修长的男人背对着她站着,身上穿着黑色的和周葵相似的袍子。他似乎在听谁说话, 半晌后,终于转过身子。   那一双桃花眼赫然就是徐卿。   只不过眼前的徐卿和岑言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男人眉眼之间始终都透出一股子冷淡。只有在双目触及到与他说话的人时, 终于软化了一些。   “你哥的烂摊子还要你来收拾。你要不真的把你哥踹掉算了。你看看我怎么样?我就很合适嘛。”   岑言嘴角抽了一下。   这和往日的徐卿还是很像的, 都是一样的欠揍。   这么想着的时候, 岑言忽然发现眼前一只手在摆动, 她发散的视线渐渐的聚焦起来。耳边的那些回声也终于清晰了不少――   “岑小言你怎么了?”   缓了大概五分钟, 岑言的视线终于清晰了很多。   面前是好几个脑袋怼在一起, 谢南锦岑牧几人紧张兮兮的盯着她看,眉宇之间尽是焦躁。   她张张嘴,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徐卿当下便是一声冷笑, “我们也想知道到底怎么了。你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没意识了?是不是周葵那女人对你做了什么?”   “跟哥哥说, 哥哥一定给你报仇!”岑牧一手揽着岑言的肩膀,将谢南锦这个正儿八经的追求者挤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   谢南锦这会儿也实在没有和岑牧挣一挣的心思,双眸紧紧锁在岑言的身上, 生怕小姑娘哪里有问题。   岑言看了几人一眼,越过几人的身子落在了不远处的周葵身上。周葵抱着双臂,嘴角噙着恶劣的笑容,看得岑言忽然想笑。   她从岑牧的怀中起身,低声道:“没事。”   几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岑牧皱着眉问道。   岑言敛下眸子,淡笑:“被刺激了一下,记起了以前的一点事情。”   话音落下,岑牧倏地后退两步。如果不是因为他正好在岑言的视线范围内,岑言觉得对方这会儿已经跑到哪里去都不知道了。   事实上,岑牧确实也挺想跑的。   他深深看了一眼岑言,忽的开口:“那什么……我突然记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一步哈!”   “站住。”   两个字掷地有声,岑言神情淡淡的看他,硬生生将岑牧给留了下来。   岑牧尬笑。   “从头到尾我都没怪过你,你到底跑什么?见着她跑就算了,见着我也跑,你什么意思?”   岑言的这句话落下,现场忽然有几秒钟的死寂。风吹过树叶那飒飒声在这一刻像是被放大了很多倍,不断的在人的耳边回荡。   岑牧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岑牧对于岑言的感情其实挺复杂的,从小他们两人就相依为命,他将岑言这个妹妹当做眼珠子疼,想着不管什么事情都要站在岑言面前,挡在岑言面前。直到那件事情发生――   从小被他保护地好好的小姑娘像是一夜之间突然长大,那娇小的身躯也可以挡在他面前,费尽了心思替他筹谋。   为什么他见到岑言就跑。   因为他觉得丢脸。   他这个哥哥,做的好像让人很失望。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岑牧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嗓子干涩得要命,好不容易才挤出了几个字:“你……真的不怪我?”   岑言嗯了一声,目光从几人身上转移到了柳清随那儿。自从知道自己被周葵耍了之后,柳清随的脸色便难看得仿佛要滴出墨似的。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周葵,眼中迸发出的强烈恨意看得人心惊胆战。   只不过,周葵的所有心思都放在岑牧的身上,压根就没发现罢了。   岑言见到这一幕,嘴角缓缓挑起一个笑容,她突然道:“柳清随,你知道夏灿为什么会突然换人吗?”   “什么?”突然被点到名字的柳清随顿感意外。   随后,他听到岑言一字一字的道:“因为要给我找麻烦,所以你求助的这个女人偷偷把人给换了呀。你以为好端端的为什么夏灿突然被换了芯子?”   “岑言!你在胡说什么!”周葵反应过来,眼睛死死盯着被几人护着的岑言,气得大喊。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人给换了?   而且,她有那么大本事吗?!   周葵简直要被气笑了。然而更让她无法接受的在后面――   柳清随这傻逼相信了!   就因为岑言又说了一句:“不信的话,等找到夏灿亲自问问,就知道了。不过,周葵会不会如你所愿,还是个问题呢。”   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柳清随的手已然掐上了周葵的脖子。   黑色的雾气从周葵身上冒出,拼命想要从柳清随的手下逃脱,但事实没那么简单。柳清随作为隐世门派的一员,真本事放在那里。   再者,周葵现在全身都被岑牧给束缚住了。   “你信她?岑言那女人说的话你也信?”   柳清随嗤笑一声,“我不信她,但是我也不信你。周葵,你他妈把我当成傻子呢?你到底能不能找到夏灿?”   “她找不到。”谢南锦忽然出声,迎上柳清随的眼睛,男人笑了笑,“就像岑言的身子被那个外来者占据的时候,我们找不到真正的她在哪里一样。只要外来者还占据着夏灿的身体,你就永远都找不到真正的夏灿在哪里。”   “你胡说!”周葵眼睛泛起红色,然而呼吸却愈发的艰难起来。   她艰难地想要回头再说些什么,柳清随却将她狠狠甩在地上,皮鞋踩着她的肩膀,他的模样在几番刺激下变得无比癫狂。   瞳孔紧缩,眼白上浮起一条条血丝,看得周葵心脏狠狠抽了一下。   “周小姐,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话音落下那一刻,柳清随毫不怜香惜玉的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目光掠过徐卿几人。徐卿和岑牧几乎是同时对他做了一个‘您请’的动作,示意对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需要照顾到他们的意见。   柳清随难得识时务。拎着已经昏厥的女人转身就走。   谢南锦瞥了一眼男人的背影,凑到岑言的身边揽住对方的肩膀,对着眼巴巴望过来的几人道:“回去再说。”   岑言的卧室内,小姑娘坐在床边上,岑牧等四个男人各自抱着双臂以一种舒服的姿态站着看她,每个人的眼中似乎都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意味。   过了好半晌,徐卿才挑眉问道:“真的都想起来了?”   岑言抱着兔子玩偶点了点头,一张嘴便道:“要测试一下吗?比如说为什么你永远都不招鬼喜欢?”   徐卿黑着脸让她闭嘴。   以前的事儿他也想起来了,这一点还需要岑言这死丫头提醒?   “这么凶还想当我哥。”岑言翻了个白眼,继而将目光放在了她真正的亲哥身上。注意到对方一接收到自个儿的眼神,整个人紧绷,岑言不由得无奈,“你到底在怕什么?你杀鬼的事情本来就是周葵设计的,再者对方也不是个好鬼,别再觉得是你拖累我了。”   那是他们的曾经。   岑牧和她这一对兄妹死后便留在了地府,认识了判官徐卿,认识了无业游民谢大佬。相熟之后,四人经常凑成一桌打麻将,喝喝茶,偶尔还一起出来逛逛。   后来,周葵知道徐卿和谢南锦认识了他俩,便也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大概是气场不合,及周葵始终对岑言怀有一丝敌意,岑牧兄妹和周葵没有那么亲近,甚至还带着几分疏离。周葵自然也能感觉到,却始终都视而不见。   后来,岑牧在一次出行途中为了救一个鬼小孩,杀了那欺负人的鬼。这件事情传到徐卿的耳中,他派人去查探。随即才知道那鬼和小孩其实是亲人关系,岑牧看到的欺负实际只是打闹而已。   但岑牧杀了鬼,自然要接受惩罚。   惩罚他的人不是徐卿,是周葵的父亲,整个地府的地君。   地君一向公正严明,从不会因为一点裙带关系或者所谓的过失杀鬼便轻易放过犯错之人。岑牧在他眼里也是一样。   而岑言为了保护自家哥哥,只能找谢南锦和徐卿帮忙。两人自然二话不说便同意了。而就在岑牧要离开的时候,周葵也来了。她挡住了地君派来的人,算是帮了一把岑牧和岑言两兄妹。   后来――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所有的错误全部都得由岑言承担。   岑言遭受了惩罚,失了记忆在各个世界晃荡,直到这一次。   现在,岑言的记忆恢复,该想起来的东西都记起来了。她看到岑牧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变得难看的脸,转头看向了谢南锦和徐卿,“你俩都知道了?”   徐卿点点头。   收到那封提及到精神病院的匿名信件之前,他和谢南锦也看到了一个小东西,那是放在桌上的一封信,里面的内容便是当年岑牧和那鬼以及小孩之间的事儿。   所谓好心的帮忙,到最后发现竟是一场意外,从头到尾都是周葵的手笔。   周葵喜欢岑牧,而岑牧对她没有半点意思,所以她必须得想点办法让岑牧记住她。亦或是承了她的情,岑牧也就不好拒绝她了。   周葵想得挺好的,策划得也不错,可惜的是不管她怎么做,岑牧就是不喜欢她。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岑牧眼光还不错,干出来的事儿也没让人太失望。”徐卿拖长嗓音,慢吞吞道。 第59章   “那封信是谁给的?”岑言好奇的问道。   谢南锦和徐卿齐刷刷将目光转向了从刚才开始便一直减少存在感听他们说话的叶丹青。叶丹青原先还算淡定的心情在触及到两个男人的目光洗礼时, 愣了一下。   男人眼神稍稍闪烁了下,梗着脖子问:“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徐卿:“别装了。二组的人都是曾经犯了错现在在赎罪的。爸爸, 您以前犯了什么错?”   知晓了徐卿的身份后还被对方叫爸爸,叶丹青的心情稍稍有点复杂。   他冲着徐卿尬笑一声, 扶着额回答:“我意外知道了岑牧那事儿,又不小心听到了周葵和地君的对话。就被打下来了。”   徐卿和谢南锦对视一眼,前者嗤笑。   说什么公正严明,都是虚的。在涉及到自己女儿的时候,那老头子不还是睁着眼睛瞎搞。   徐卿翘着二郎腿,语气冷淡, “虽然现在记忆恢复了,不过我也不打算回去了。你们怎么说?”   谢南锦瞥了一眼岑言, 在小姑娘的注视下, 突然勾起了一个笑, “我老婆在哪儿, 我就在哪儿。”   岑言:“……”   叶丹青:“特别处挺好的。”   于是几个人的目光又倏地落在岑牧的身上。   岑牧这会儿拧着眉毛正想着什么事儿, 抬头之间收到那么多人的眼神, 晃了下神,讷讷道:“那肯定是我妹子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啊。”   徐卿:“你也可以去做地君的乘龙快婿。”   “你他妈脑子有坑, 我又没有!”   岑言没忍住笑出了声。她看着岑牧对着徐卿冷哼一声, 倏地转过脑袋,跟在闹脾气似的。心中隐隐升起了一种平静。不过下一秒,她又想起点什么, “周葵那边怎么办?”   “先让她在柳清随那儿待着。”谢南锦身子放松地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抱着双臂,“柳清随不是还要找夏灿的吗?”   “你不是说找不到?”   “是找不到啊。就是因为找不到才好玩。虽然我不太喜欢柳清随,不过这家伙喜欢上一个女人应该不会放弃。冲着这一点,周葵就能被他牵制很久。说不定哪天周葵受不了,就自己滚回去了。”   徐卿对于谢南锦的话表示非常赞同,但同时也不忘记跟岑言打包票,“你放心,周葵要是来找麻烦,我们几个绝对打得过她。打死了也没事,反正我们都是带罪之身,最多罪上加罪。”   岑言:“……”说得可真有道理。   *   坐在一起聊了半个多小时,徐卿岑牧以及叶丹青三个闲杂人便离开了。走的时候,岑牧面无表情的扣着门把手,盯着房间里头的一男一女,道:“我希望你们两人就坐着好好说话。你,不许动手动脚的!”   这个你,指的当然就是谢南锦。   回应岑牧的是谢南锦站起身,把门哐一下砸在了对方的鼻子上。   岑牧震惊得缩着脑袋,脑门上流下冷汗:“卧槽,还好老子躲得快。就这态度还想要拐走我家的姑娘???”   谢南锦当然没听到岑牧的一番话,但事实上听到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男人现在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岑言的身上。   而岑言现在有点紧张。   她的脑海中不断冒出自己和谢南锦曾经相处的一点一滴,还有那位顶着她名字的‘岑言’追在柳清随身后干出来的辣眼睛事情。   谢南锦看着小姑娘那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嘴里的话听着却让人不由得带着点紧张,“还记得以前跟在柳清随屁股后头干了点什么吗?”   岑言额头上的冷汗都快滴下来了,她呵呵笑了一笑,缩下了身子问道:“之前你不是挺淡定的吗?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这种事情就不用提了吧?”   “这算大风大浪中的小风小浪,很值得一提。宝贝儿,你说呢?”男人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面前,一只手撑在她的侧边,微微附身,双眸看着她。   岑言:“……”   岑言沉默了两秒,果断摇头,“我觉得不能提。”   “不提也行,亲一口?”   一分钟后,岑言脸红红地揉着自己的下巴,然而抬眸却看到谢大佬不怎么开心的表情,她小声嘟囔着问道:“不是说亲一口吗?这不是亲了嘛。”   谢南锦面无表情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脸,上方似乎还残留着小姑娘柔软温热的唇印。只是,他要的是一个纯情到不能再纯情的脸颊吻?   这和去国外被个陌生人吻一下有什么区别。   谢大佬非常不开心。   他指了指自己的唇,言简意赅:“吻这里。”   岑言眨眨眼,压下心底窜起来的一丝丝羞涩,不断在心中告诉自己――   又不是第一次kiss了,有什么好紧张的!   她小心翼翼的凑上去,柔软的呼吸喷洒在男人的脸上。还未有实质性的动作,身子已经被一条手臂揽住。谢南锦只稍稍的一用力便将小姑娘压在了身下,他冰冷的唇瓣流连着岑言的唇齿,附在她耳边用低哑的嗓音轻笑:“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   接下来这几天,周葵和柳清随都没有出现。又是两天后,一组那边突然传来了柳清随辞职的消息。   听到这消息从徐卿嘴里漫不经心的说出来,岑言有些意外。   “看来柳清随和夏灿感情还挺好的。”她道。   徐卿:“单是关系好有什么用。柳清随永远都找不到夏灿了。啧,这么一想我怎么有点开心呢?啊,我是不是太坏了。”   闻言,谢南锦和岑牧瞥了他一眼,两人视线随即又相触在一起,眼中意思明了。   不止是你开心,我俩也挺开心的。   毕竟,柳清随对岑言的所作所为他们都还记在心里。   几天的时间,同样让清河精神病院的事情发酵了。现在在微博上一搜清河精神病院,跳出来的各种信息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岑言闲着无聊的时候特地整理了一下信息,最后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如她所想,每一个房间的棺材的确是起镇压作用的。而每个房间上的门牌号对应的则是林家人的姓氏和生日。   帝都小道消息报V:今日清河精神病院再度发生诡异事件。据说算是死去的林家继承人们为了报复现任林家当家人而做出的一系列行为。虽然小编不相信鬼怪存在,不过对于林家当年的事情还有所了解,所以今儿特地跟你们来说一说――   “还在看林家的报道?”谢南锦走到小姑娘的身边坐下,目光瞥到岑言手中的手机,看到了‘林宇’两个字。   岑言点点头,她将手机怼到谢南锦的面前,认真说道:“我觉得那天给我开门的就是这个林宇。”   一听这话,旁边的两人也凑了过来。徐卿挑着眉带着一丝好奇的问道:“怎么说?”   “有报道说,林宇生前被挖了眼珠子,那天我看到了一个眼球。所以应该就是他了。”   岑言的话音刚刚落下,二组办公室的大门忽然被人啪啪啪的敲响了。   叶丹青打开门一看,一组的一个男员工喘着气瞪着眼睛一副震惊得快要呕吐的模样盯着他们,手指指着外头,匆忙焦急得差点被口水给呛到:“楼下……有……有鬼找你们。”   几人:“?”   几人急匆匆下楼,看到的是一团奇怪的东西。对方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他,连忙转了个身,露出了一张陌生的脸。   眼珠子被挖掉后只剩下空荡荡的两个洞,苍白的脸隐约能看到当年英俊的轮廓。他苍白的唇扯动了一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很抱歉突然来找你们,我是林宇。”   岑言的眸子顿时闪了下。   因为刚才岑言在关注的微博,叶丹青几人都知道林宇到底是何方神圣。而如今看到本人,他们的心中隐隐升起了一种难言的感觉。   和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林宇是整个鬼趴在地上的。他的四肢被人砍断了,如今只能在地上爬行。   比当初被分尸又缝起来的孔婵还要惨上几分。   岑言艰难地从嗓子眼吐出几个字:“你……该不会是一只鬼过来的吧?”   林宇明白岑言的意思,事实上他对于岑言还挺友善的。笑着对小姑娘摇了摇头,他道:“张先生他们送我过来的。”   哦。   那就行。   不然按照林宇现在的状态,岑言完全不敢想象对方究竟花了多少时间才能从精神病院爬过来。   “林先生,那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叶丹青问道。   “来自首的。”   叶丹青:“?????”我们以前遇见的那些鬼怎么没有这种意识?   林宇说来自首还真是来自首的。他被突然现身的张抱在怀里来到了二楼的办公室。完整的讲述了这段时间他在精神病院的所作所为。   “我必须这么做。林河是我的弟弟,却为了所谓的家产把林家所有的直系继承人都杀了。其中还有我六岁的弟弟。我想你们已经见过了,他叫林子西。我曾经也想过就这样算了。毕竟是兄弟。但是,我实在做不到,而现在林河终于死了,我就不需要再躲着你们了。”   “等一下,你说林河死了?”徐卿有些意外。   下一秒,岑言在林宇还未开口之前举起了自己的手机,上面一条带着‘爆’字的消息差点把几人的眼睛给亮瞎了。   #著名企业家林河自杀#   岑言点了进去――   今日上午,著名企业家、林氏集团现在的掌权者林河被发现死于近日来某事故多发的精神病院。据调查显示,林河为自杀,并且在死前留下了一封信,其中清楚叙述了当年为争夺林家家产时,他杀害了自己的兄弟一系列事件。   岑言和谢南锦对视了一眼,便听到徐卿慢悠悠道:“你放心,我们特别处伙食不错,景色也不错,最重要的是你还有很多同伴。祝你接下来生活愉快。”   然后就带着林宇去宿舍楼挑房间了。   临走时,他还不忘记对岑言吩咐:“闲着没事儿就想想办法把林宇的腿和胳膊搞上去。”   岑言哦了一声。   她以前在地府就是干这档子工作的,据说后来她走了后,这工作就由周葵接手了。也是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岑言才想到将孔婵缝起来的人到底是谁。   周葵为了搞她还真不是一般的努力。   岑言摇头晃脑的想着,拉着谢南锦去纠结该用什么东西来代替林宇的四肢。   [正文完结] 第60章 番外一   接下来的这几天, 岑言始终都在思考该用什么东西来代替林宇的四肢。想到脑袋都大了还是一片空白。这要是换成在以前,地府一大堆可以用的好东西。   徐卿等人实在是看不下去, 纷纷撺掇着谢南锦带着岑言去找以前恋爱的记忆。   被谢南锦拉到电影院的时候,男人揽着小姑娘的腰问:“看哪个电影?复联?”   岑言眨眨眼看他:“你说用莲藕怎么样?那什么哪吒不就是用……”   谢南锦十分高效的用嘴堵住了岑言接下来的话, 小姑娘呆愣的眨巴眨巴眼睛,脸颊上倏地升起红晕。这一波操作看得售票员啧啧称奇。   现在的小情侣可真有趣。   谢南锦见着岑言终于没有再因为林宇而喋喋不休,回头对着售票员要了两张电影票和两杯可乐以及一个大桶的爆米花。   将爆米花塞到岑言的手中,男人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看电影吃爆米花。三个小时候我检查。”   岑言:“啥?”   “提问电影相关情节,你要是走神, 今晚你就不要睡了。”   岑言:“……”   多亏了谢南锦的这句威胁,岑言在这三个小时内别提有多认真, 脑子里全部那谁谁谁死了那谁谁谁老了。至于林宇的事情, 早就被她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看完电影出来, 谢南锦又拉着她去了商场三楼的餐厅吃饭。   等到两人回到特别处, 叶丹青还在头大的整理清河精神病院的资料。抽出一秒时间瞥了这一男一女一眼, 他冷哼了一声, “谈恋爱浪费时间啊。”   谢南锦笑得一脸得意,“但是有意义啊。”   岑言可没谢南锦这般厚脸皮。本来清河精神病院的事情就是他们负责的,虽然现在林宇自己自首了, 不过医院那边还有些后续工作没处理好, 这还得他们过去一趟。   今儿本来是他们要过去处理的,结果徐卿和岑牧把他们赶出去了,于是所有的事情都落在了叶丹青的身上。   她摸摸鼻子, 尴尬道:“爸爸,你放着放着,我来!”   “我来就行,我也就念叨两句。我家闺女终于出去约会了,爸爸这心里其实还挺开心的。不过明天你们要是没事儿就去医院一趟,那边的事儿还没处理好。”   岑言和谢南锦当然不会拒绝。   第二天,两人便去了医院。接待两人的还是任宇。任医生这几天睡得似乎不是很好,脸上的黑眼圈都快垂到下巴了,眼睛里也尽是血丝,仿佛下一秒就会晕过去似的。   只有当看到谢南锦两人出现时,眼中才有亮光闪过。   岑言看着对方急急忙忙的冲过来,就差抱着谢南锦的大腿了:“我去,你俩终于来了!我们医院到底是怎么回事,还真有镇压这种说法?我们几个医生还想着去那栋楼看看情况到底怎么样,结果被人赶出来了。”   岑言:“任医生,你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任宇:“这不是你们的人说医院的那些东西对我们没有恶意的吗?”   岑言:“说的也是。”   不过,虽然任医生胆子很大,并且还对那栋楼非常感兴趣。但谢南锦却没让他跟着。   尽管那些鬼确实没什么恶意,但鬼魂的怨气死气对人体到底还有危害的。   无奈之下,任医生只能眨着泪汪汪的眼睛目送着两人走进大楼。   今日的大楼和那天有着显著的区别。那天岑言一进来便感觉到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子阴冷,而今日,走廊口有阳光射进来,将一大块黑黢黢的地方照得亮堂起来。   所有的房间都是大门敞开。   岑言和谢南锦走进去,目光依旧被正中央的棺材给吸引了。和之前稍微有些区别的是,所有的棺材都是打开的,棺材盖靠在一边。两人走过去看了眼,棺材里空空荡荡的。   岑言仔细扫了两眼,在棺材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木牌。   掏出来一看,上面写着名字,生辰八字。   岑言想了想,还是把木牌放回原位。   两人一路走过去,又来到了林宇所在的房间。这一次,非常容易便推开了门,房间内的一切被窗口的光照的很清晰,所有的角落都露出了原型。   地面上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带着血迹的刀片,纸巾,还有斧头。而角落里则是散落着一堆的碎片。那些碎片看上去年代已经非常久远了,有些甚至还带着些腐朽的味道。   谢南锦只看了一眼便道:“是林宇的棺材。”   岑言了然。   怪不得林宇能搞出这么大的事情。   敢情是这棺材早就镇不住他了。   接下来的这两天,特别处一组二组的员工有了非常巨大的工作量。他们需要将之前自己从地里窜出来的尸骨放进每一个相对应的棺材内,再举行下葬之礼。   等到这个工作顺利完成,已经是一周之后了。   一组的成员们满脸沧桑、哭唧唧的看向叶丹青几人。以前柳清随没辞职的时候,二组就算事儿再多,也不会让他们去帮忙。毕竟二组和柳清随关系不好。而现在,没了柳清随之后,两组之间的关系被强行拉近。   叶丹青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的脑袋,笑得很欠揍:“好了。都回去休息吧,这一次谢谢你们了。我会和处长说明的,看看能不能给你们加工资。”   一直等到听到这句话,一组的年轻人才恢复力气满脸笑容的离开。   最后一人将办公室的门碰上,正在吃苹果的岑言抬起脑袋,有些疑惑的问了句:“还有工资加啊?”   叶丹青摆手:“说说而已啦。处长肯定不会同意了。”   岑言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将嘴里的苹果咽下去,有些漫不经心的道,“我来之前,我以为我和处长是亲戚关系啊。”   “这话你问问自己信不信。”徐卿从对面的办公桌露出个脑袋,语气尽是嘲讽,“我还是我爸花钱硬塞进来的呢。事实上呢?特别处的人到徐家硬生生把我带走的。我老爹憋了一口气,成天想着该怎么样炸了特别处。”   岑言:“……”   沉默两秒,岑言利落回头,问叶丹青和谢南锦,“那你俩呢?如何和特别处结下不解之缘?”   叶丹青仔细的思索了一下。   岑言不提这事儿,他倒是还没有想起来。想起以前的事情,他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我是个孤儿啊。然后大概在我十来岁的我遇到了我师父。就是二组的上一任组长。我长大后就一直跟在他屁股后头,后来我就成了二组组长。”   谢南锦瞥了几人一眼,慢吞吞道:“我就不一样了,我是自己找过来的。”   徐卿:“呵呵。”   *   日子一天天过,特别处如今的氛围那是越来越好了。至少再也不会有岑言碰上柳清随时的那种令人无比窒息的感觉。没过几天,一组又来了新的组长。新组长为了拉拢自己的成员以及二组三组,特地去临近的饭店开了两桌。   酒过三巡,因为终于来了大腿而可以不用被叶丹青使唤的一组成员们喝得基本上都趴下了。   酒局结束后,一群人相互搀扶着往外走。岑言和谢南锦落在最后,夜晚风大,男人瞅了一眼小姑娘的穿着,将自己的外套套在了只穿了一件丝质衬衫的岑言身上。   岑言一抬头,只见男人冲她眨眨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侧脸。   小姑娘沉默半天,到底还是拗不过自家男朋友,趁着人群不注意的时候吧唧了他一下。然,踮起的脚尖刚刚放下,她便听到有人惊呼了一声。   那一刻,岑言的身子都吓得僵了。   谢南锦将岑言的一系列反应看在眼中,忍着笑正欲说什么,结果那惊呼的人又说了句:“诶,那个人是不是夏灿啊!”   熟悉的两个字顿时让清醒的几人纷纷顺着那方向看去。   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一个身穿白裙的年轻女孩挽着男人的手臂,这会儿正仰头对着男人笑。微微侧过来的脸正好让一群人看的清楚。   叶丹青张了张嘴,暗自嘟囔:“我是不是看花眼了?”   他好歹是个二组的组长,和徐卿岑言等人不同,面对一组那位新上任的组长的好意之时,总也得喝杯酒意思一下。一来二去,他也喝了挺多。虽然不至于把自己给灌醉了,眼前却有点模糊。   徐卿的手搭在叶丹青的肩膀上,眯着眼睛往前看。   他的注意力被女生挽着的男人所吸引。徐卿眯着眼睛想了半天,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那男人好像是某个集团总裁。”   随着徐卿的一句话落下,其余几人齐刷刷回头看他。他立刻便翻了个白眼,“没事儿看看财经新闻报道,好像叫什么杜浩天的,昨天才有报道说他回国了。夏灿这段时间肯定是在国外,难怪柳清随怎么也找不到她。”   岑言想了想,问道:“可是徐少你现在的身份是个判官,你又不用继承家产了,这么关注财经圈有什么用啊?”   徐卿沉默两秒,狞笑:“老子乐意啊。”   谢南锦将岑言揽到身后,神情淡淡道:“就是因为继承不了了,所以才要花更多的时间去脑补。行了,回去了。”   “谢南锦!”   “在呢。不过现在没时间搭理你。宝贝儿,我们走了。”   男人揽着岑言的细腰,朝着几人挥挥手,去了停车场开向了市中心的别墅。   徐卿气得瞪大眼睛直喘气,叶丹青沉默两秒戳戳他的肩膀,然后,两人看着地上摊着的一群醉鬼,更气了。 第61章 番外2   新来的一组组长非常乐于助人, 经常抢着处理案件,这让二组三组的几条咸鱼非常满意。如果不是怕那位不常露面的处长太生气, 他们都想给一组那位组长颁个锦旗――   感谢曹组热情燃烧生命,让我们有机会做一条咸鱼。   徐卿想了无数遍, 想要落实这个计划,最后被谢南锦和岑牧按在了后脖颈压在桌子上。   徐少将腿高高搭在桌子上,时不时的冷笑一声:“你们这种人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感恩。人家辛辛苦苦为特别处做贡献,我们没钱送礼物,送面锦旗怎么了?”   岑牧抱了一堆的零食和水果往岑言的桌子上放,听到这话头也不回便道:“不思进取就不要出去丢人现眼了。言言, 吃水果。”   岑牧知道岑言最喜欢吃草莓,洗了一大碗的草莓放在她面前, 捧着脸眨星星眼。   自家哥哥现在这个样子简直不忍直视。岑言不想多看一眼辣到眼睛便只能低头吃草莓, 吃了两个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倏地抬头, “哥, 你哪来的钱?你入职还不到一个月。”   岑牧理直气壮:“我妹夫的钱就是我的钱!”   岑言:“……”   旁边的谢南锦微微一笑:“对, 我的钱就是大舅哥的钱。大舅哥你看言言什么时候能跟我回市中心住?”   岑牧:“你给老子滚蛋!”   谢南锦啧啧两声,又在岑牧那恶狠狠的注视下冲岑言眨了两下眼睛,转身去规划下一次约会地点和项目了。   谈恋爱就是比工作来的舒服。   今天也是一条只想谈恋爱的咸鱼呢。   *   柳清随和周葵是在三天后出现在帝都的。   这几天特别处的咸鱼们因为没有案件处理, 看电影的看电影, 约会的约会,刷微博的刷微博。然后眼睁睁看着夏灿和那位财经界大佬杜浩天成天霸占微博热搜。   第一天是两人出席一个慈善晚会被拍。   第二天是两人出去逛街被拍,被拍到杜总裁求婚了!   第三天也就是今天, 是两人订婚的日子。   徐卿这几天看夏灿和杜浩天的爱情连续剧看得格外起劲,一边看还不忘一边指点感慨,“夏小姐自从甩掉柳清随搭上杜总裁之后,就开启了霸道总裁爱上小娇妻的副本。这几天风头好足。”   叶丹青对此只撇嘴道,“这不是诚心演给柳清随看么?夏灿到底长不长脑子?”   “或许夏小姐觉得杜总裁身后的保镖队可以抵挡得住柳清随?”徐卿说着,眼睛忽地微微一亮,“话说,今天订婚的话,要不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话音落下,办公室内沉默了一下,岑牧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手机认真的问了句,“确定柳清随会来么?不确定的话,你们有没有柳清随的电话?我跟他说一声。”   一群人摆摆手。   徐卿将视线转移到了岑言身上。   岑言顿时翻了个白眼,“看屁啊,你不是早就嘲笑过我追了他那么久都没要上手机号的吗?”   徐卿:“……”好像也是啊。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徐卿转身就走。   谢南锦拍拍岑言的小脑袋,潋滟桃花眼里带着点笑意,“有我的就够了,别人的不需要。”   一群人兴冲冲来到订婚会场,放在平时肯定是不会让他们进的。奈何一群咸鱼之间还有一个人傻钱多的徐少。徐少一亮身份,一群人立马被迎了进去。   几个人就缩在角落里。   叶丹青和晏婴季青在讨论这个订婚宴装扮得怎么样。而剩下的一群人开始思考岑言和谢南锦的婚礼应该是怎么样的。   谢南锦:“这个太俗气了。”   徐卿:“我也觉得,你们以后搞个海边或者草坪怎么样?哥哥出钱啊!”   岑牧:“那还有我什么事儿?不行,婚礼地点得我来定。你最多只能当个伴郎!”   岑言:“……”她只想捂住耳朵,一点都不想听。   就在岑言忍无可忍的时候,杜浩天和夏灿出现了。夏灿穿得跟个小仙女似的,脸上的笑容看得旁人直羡慕。而被她挽着的年轻男人模样俊朗。如果不是知道夏灿的身上即将会发生,岑言等人真想感慨一句――郎才女貌。   几人目光落在夏灿的身上,约莫半个多小时之后,会场大厅内忽然又响起了一阵喧哗。   保镖们急匆匆往杜浩天那边走,一群人刚过来,身后的人也来了。   黑发黑衣,赫然是许久不见的柳清随。   柳清随和半个月前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看上去人好像清瘦了许多,看上去为了找真正的夏灿废了不少的精力。   夏灿在看到柳清随出现时,倒并未很惊讶。或许就像徐卿等人猜测得一样,这姑娘认为杜总裁的保镖可以完胜柳组长。   相比之下,杜浩天有些慌张。   男人皱眉看向眼前的人,“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儿吗?”   柳清随冷冷得瞥了夏灿一眼,嗤笑一声对着杜浩天道:“确实有点事。比如说您的未婚妻为什么要顶着我女朋友的脸和身份跟你结婚?杜先生是吧?你和这位小姐相处过程中难道没发现对方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婊子?”   整个大厅自柳清随和杜浩天对上之后,便安静如鸡了。如今两人说话的声音能清清楚楚传到远处,让岑言几人听个分明。   这是岑言第一次知道,原来柳清随这么会骂人。   “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夏灿也嗤笑一声,望向柳清随的眼中满是嘲讽,“这位先生,您要找你的女朋友就赶紧去找,别来我们这儿闹事。”   “你取代了她。难道不是你最该明白她在哪里吗?”柳清随今日过来显然不打算与夏灿多说废话,他注视着她只道:“放心,今天这场订婚宴,你注定不能如愿。”   话音落下,柳清随快速出手,五根手指指关节泛白的卡住了夏灿纤细的脖子。   男人的眼睛泛红,旁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像扔垃圾似的扔掉了手中的的人。夏灿错愕地睁着眼睛倒在地上,脖子软趴趴的歪着,脸上还残留着迷茫。   她应该怎么也不会想到,今日的柳清随完全没想着要和她辩论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现场的人愣了几秒之后,开始歇斯底里的尖叫。   柳清随却浑然不管不顾,他死死盯着地上的人,道:“人死了,她是不是可以回来了?”   他的身后,身穿红袍的女人露出身影。   周葵看着地上躺着的人,殷红如血的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随即,女人赤着双脚走到他身边,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其实,我只是想让你杀个人而已。”   话音落下,周葵便往后退了两步,抱着胳膊冷笑,“你折磨了我这么长时间,我当然得还给你啊。谢南锦有几句话还真说对了,你以为夏灿跟岑言似的回得来?谢南锦、徐卿为了能让岑言回来,连地府都不待了,用了多少年来偿还。你呢?你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有。”   “柳清随,今天你就下地狱吧。”   “周葵,你把话再说一遍!”柳清随的眼睛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脖子和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死死的瞪着周葵。那一副可怕的模样像是要把周葵给连皮扒了。   明明前几天周葵已经向他服软,对方那生不如死的模样还刻在他脑海里。   对于男人的激动和威胁,周葵丝毫不慌,甚至还带着笑容望向四周,语气轻柔:“大家也看到这位先生杀人了哦,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不报警吗?”   一句话像是突然点醒了震惊的众人,一个个急急忙忙掏出手机打电话。   周葵就在这混乱中淡定地离开了。   岑言几人对视一眼,纷纷跟了上去。   周葵走出会场便停下来了,似乎早就知道后面还跟着岑言几人。徐卿站在她身后,手微微一抬,黑线立刻将周葵绑成了粽子。   “啧,真厉害啊。”徐卿抱着双臂,“地君最近也不好过吧,你怎么还这么嚣张啊。”   “你做的?”   “当然是我们地府的上上任地君冲冠一怒为红颜了。”徐卿伸手指了指神情淡淡的谢南锦,说着说着就叹了一口气,“所以,地君还好吗?听说惩罚文书还没下来?不过也快了吧?毕竟现在地君都换人了。”   “你给我闭嘴!”周葵的眼睛一片血红,即便在大白天也看得一群人毛骨悚然。   不过,按照徐少的性子,可不是别人叫闭嘴就闭嘴的。   他非常欠揍的冲周葵笑了笑,“等我送你去和你父亲团聚,我就闭嘴。”   说着,他转头对几人道,“那我先离开一趟。柳清随那边,你们看着办吧。”   岑牧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岑言被谢南锦揽着走,她眯着眼睛看徐卿和周葵消失的方向,扯了扯男人的衬衫,小声的问:“你什么时候回地府了?”   “前两天。”   “哦。那地君和周葵会怎么样?”   谢南锦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如果忽略掉他眼中隐含的淡淡笑意的话。   他弯了弯腰,在小姑娘白嫩嫩的腮帮子上掐了掐,“我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你最近真的很过分。”岑言面无表情的看他。然而一触及到男人那双桃花眼时,到底还是没绷住,踮起脚尖便在男人脸上吧唧了一口,“现在可以说了吧?”   “当然。”谢南锦低笑,“我们遭受了什么,就让他们遭受我们受到的十倍痛苦。尤其是周葵,我的私心里,她不值得原谅。” 第62章 番外(完)   和谢南锦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岑言的年纪还小,真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她和岑牧是一对在福利院长大的兄妹, 上了大学后两人住在外面。结果某天回家的时候被冲出道的汽车给撞进了医院。   兄妹俩都没有坚持太久,便‘死’了。   按照规定, 像岑言和岑牧这一类因意外死亡的人只需要走个过场,喝碗孟婆汤然后去投胎就可以了。不过,当时发生了一点意外。   岑牧发现岑言走丢了。   等岑牧找到岑言的时候,小姑娘正在一个男人站在一起。那男人穿着地府内最常见的黑色长袍,脸被兜帽给遮住了。但看着对方那修长高挑的背影,岑牧总觉得对方的长相差不到哪里去。   将岑言带走的时候, 岑牧特地瞅了那男人两眼。   长着一双桃花眼,看着就不是什么好男人。   两人喝了孟婆汤, 守在旁边的工作人员随口问了句‘你还记得你们是怎么死的吗’, 结果却听到兄妹俩齐齐道:“被车撞死的。”   岑牧:“是一辆白色的桑塔纳。”   岑言:“车牌号是京A194SB。”   工作人员顿时懵逼, 转头就喊:“你们的汤是不是出问题啦?怎么搞的, 往里的掺了豆腐渣啊?”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 岑牧这一对兄妹平均每天都要喝上二十碗孟婆汤。   第三天, 两人死活都不肯碰了。   地府工作人员没办法,汤已经喂得够多了,但是却始终都不见这汤对兄妹俩有什么作用。无奈之间, 工作人员只能去找了徐卿处理这事儿。   处理到最后, 也不知道是真的没办法还是单纯的有人作祟,岑牧和岑言就这么留在了地府。   作为两个编外人员,岑言和岑牧只需要每天吃吃喝喝就可以了。但两人也实在是不好意思, 地府人民养着他们呢,他们这么当咸鱼也实在说不过去吧?   于是,岑言闲着没事儿做就给那些新来的鬼兄弟修补一下身体残缺的部分,至少让他们在喝汤投胎的时候,能完整一些。而岑牧没事儿的就帮帮徐卿跑个腿,干点苦力。   有一天,岑言去找哥哥岑牧,被徐卿拉着洗脑做他妹妹之时,遇上了上次走丢见到的男人。   男人桃花眼潋滟,充满笑意的望着眼前的小姑娘,伸出苍白的手,做自我介绍:“没想到你们竟然留在这里了。那就认识一下吧,我是谢南锦。”   岑言眨眨眼,缓缓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中。   男人的手冰冷,却没让她觉得不适应,她小声道:“我是岑言。山今岑,桃李不言的言。”   岑言和岑牧离开后,徐卿瞧着二郎腿,眯起眼睛打量眼前的男人,意味不明的问道:“你做的?”   谢南锦似有些疑惑:“什么?”   “别装了老狐狸。老子当判官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孟婆汤对谁没用呢。不是你偷偷搞的?怎么,看上岑小言了,想把她留下来?”   谢南锦闻言,只低声笑了笑。   徐卿和谢南锦认识这么多年,一眼便看懂了对方的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扯了扯唇角,笑道,“行啊,万年铁树开花了。”   徐卿以前只感慨谢南锦这个晚年老处男油盐不进,不管多好看的姑娘在他面前晃,他都能视而不见。他以为谢南锦这辈子找老婆是肯定没戏了。   直到铁树真的开花后,他才发现,男人这种生物,在撩女人这种方面那可真是有天赋。   谢南锦闲着没事儿的时候一直在岑言身边打转,还经常带她去看地府那些有的没的景色。那是徐卿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们的地府还有这么多情侣可以前往培养感情的宝地。   后来,他也跟在两人后面去看了眼。   徐少就不是很懂,一棵枫树到底为什么可以看上一个下午?   等到岑牧回来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家软萌的妹子早就被谢南锦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给拐走了。   岑牧气急败坏,偏偏徐卿还要说上一句:“你看我给岑小言当哥哥怎么样?好像也很不错哦。有一个大佬男朋友,还有个判官哥哥,岑小言可以在地府横着走了!”   岑牧:“呵呵。”   *   夜晚来临,市中心灯红酒绿热闹非凡,而卧室内却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昏黄的光线带着柔和的光芒,将房间照得暧昧迷离。   小姑娘被按在床上,扯着床单的手用力,却始终抵不过身体内传来的热潮汹涌。   她将整张脸埋在柔软的枕头内,抑制不住的小声呜咽,“谢南锦……你还是人吗?”   男人修长的手指抵在她纤细的肩膀上,嗓子沙哑:“我是不是人,你不知道?”   岑言含糊不清的骂了一句。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岑言抬头望着天花板发呆,耳边是男人轻缓平静的呼吸声。她撇了撇嘴,稍稍一动,身子便酸疼的要命。   岑言顿时龇牙咧嘴,手指头狠狠戳了下男人,凶巴巴的:“谢南锦,起床了。”   男人嗓音低低的应了一声。   岑言见状,也不跟他客气,双手揪着那张俊脸又道:“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今天要和一组去野餐烧烤的?定了九点去买菜的。”   谢南锦将在自己脸上作怪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睁开眼睛,眼中不带半点睡意。他勾了勾嘴角,在小姑娘的脸上亲了一下,“让他们先干着。”   岑言:“?”   谢南锦:“等他们到地方把什么事情都给做了,我们再去。到时候老公给你亲手烤串吃。乖。现在再躺会儿。”   岑言的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反对的。   但是她回味了好几遍谢南锦的话,总觉得没什么毛病。   思及此,她便也心安理得的躺着了。   等到两人出现在郊区的农家乐,所有的菜都已经洗过串上了签子,烧烤架被架了起来。一群人正围在一起打赌――   今儿岑言和谢南锦到底还能不能来了。   徐卿在两人不能来的字条上压了一百块,最后被其他人瓜分了个干净。   岑言坐在一边看谢南锦烤串,徐卿就站在她边上嚷嚷:“你俩好不容易住一起,今天还来干什么?谢南锦是不是有毛病啊。温香软玉在怀不要,非得跑来荒山野林吹得一身烧烤味。”   岑言:“徐少,你什么时候都堕落到开始在乎一百块钱了?”   徐卿:“什么叫堕落,我们这叫节省。”   岑言:“呸。”   吃过烧烤又闹了半宿,一群人才去了山庄休息。第二天早上,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岑言和谢南锦便上了山。   两个人挨在一起,望着远处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一轮暖日。岑言眯起眼睛靠在谢南锦的身上,低声道:“我那天做梦梦到以前在地府的好多事。”   “想回去看看吗?”   岑言摇了摇头,“不要了,地府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地府了。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   谢南锦淡笑着嗯了一声。又伸手摸摸小姑娘柔软的脸颊,声音依旧低哑却带着几分力度,他语气温柔,“以后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乖。”   【全文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