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 《教主每天都在被灭》作者:瞑樾 文案: 听说了吗! 那个大魔头要给凌霄宫做倒插门的! 魔头:什么倒插门!老子是被一个不要脸的辣鸡拐走的! 从来都想着娶一个肤白貌美媳妇的大魔头却在某一天成了别人的媳妇,一直想反攻有了机会却临阵脱逃…… 魔头:抱歉,我真的操作不来反攻的具体流程……算了,老子不干了,申请退休!退休! 总之这是一个,教主在反攻路上不断被调戏、还走得越来越远的故事。 假反攻・真炸毛受×假腹黑・真忠犬攻 ps: 1.本文又名《不归不知羞》主受,1v1,年下,he。 2.季无修(受)×慕寒清(攻)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无修,慕寒清 ┃ 配角:百里追魂,苏亦轩,封淼 ┃ 其它:江湖,家族,秘术 第1章 山外青山楼外楼1   我特么,一个大好的二十一世纪少年,就这么……没了!   周一鸣断气的那刻心里就这么一个想法,却没想过还有醒来呼着热气的时候。   是的,周一鸣又醒了,但是醒来的时候,他又呆住了。   我去,这什么情况!我不是应该死了吗?不应该被警方带走火化吗?那眼前的青纱幔帐怎么回事!还有这丝被,比飘柔还柔比肥皂还滑。而且,旁边还有一个美男子……   虽然说长得真的很好看,但是眉目有些凛冽,一套褐色衣裳穿在他身上显得十分严肃,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个男人。   周一鸣自从睁了眼睛,脑袋就左右摇来摇去,眼珠子也是上下左右转着圈,嘴里嘀嘀咕咕也没消停过。   “阁主!”那个美男终于说话,本来见他醒来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可是又见这人奇奇怪怪,就跟傻了一样,心又提了起来。   阁主?叫我?   “您现在感觉如何?”他问着,一只手就搭上了周一鸣的脉搏,由于腰微微弯了弯,及腰的长发便有一缕滑过肩头落在胸前。   周一鸣看了看周围,除了一个女子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那女子长相乖巧可爱,鹅黄色的长裙显得她整个人软软的。   古代的服饰,古代的装束,古代的楼阁,如果这不是在拍电视剧,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周一鸣,穿越了。   这是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现代的周一鸣,因为见义勇为被刀子捅死了,估计是天命安排,觉得自己死不得其所,才来这里的吧。   “阁主,属下重卿,您还记得吗?”名叫重卿的美男把完了脉发觉除了从前那一身骇人内力没了踪影,并没有其他异样。所以他伸手在周一鸣眼前晃了晃,周一鸣才想起刚刚这个重卿问他话了。   “不…记得了!”记得个毛线啊,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好嘛。   “不记得?不记得…”重卿听了周一鸣的话自己像复读机一样低下头重复了几次,然后又抬起头,对周一鸣道:“不记得了也好,都是不该记得的,忘了正好。”   重卿这么说,周一鸣倒是起了点好奇心,什么是不该记得的,这个阁主以前是经历的什么才会死去而让自己能够“趁虚而入”呢?   既然重卿这么说了,想来也是不想让他知道,周一鸣也识趣地不去问。   “我可能忘的有点离谱,因为,我自己是谁…我好像…也忘了。”周一鸣吞吞吐吐的说完,重卿也没有显得很意外。显然,他觉得,忘得干干净净也不错。   “阁主名为季无修,这里是无修阁。”重卿简单说道,“其他的事,阁主可等身体养好了以后自己去看。”他笑了笑,挥手让旁边的女子过来,“她叫七岳,阁主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吩咐她。”   那女子应声行礼,唤了声“阁主”之后便静静的立在一旁,脸上看起来挺高兴。   周一鸣乖乖答应,心想老天待他不薄啊,重生还能重生到一个不错的主身上,看起来有钱又有势。   “阁主既然醒了,也无大碍,只管好好修养便是,属下去开些补养的方子让七岳煎了,您先休息吧!”   周一鸣点点头,重卿便恭恭敬敬退下了,七岳在一旁等周一鸣的吩咐。   “七岳么,你过来吧!”周一鸣招招手,像个大人招小孩子一样。   七岳似乎有些怕这个阁主,但是见他应该来也是很高兴,她对阁主,应该是有敬又怕的。   “阁主有何吩咐?”七岳温声问道。   “我刚醒,脑子有些乱,你也听重卿说了,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你还得讲与我听。”   “是,阁主想知道什么,七岳必将如实回答。”   其实季无修也没问别的,只问了现在的朝代,以及自己的一些基本情况,听了七岳的讲述,他这才明白了些。   现在是倾历193年,即嘉庆17年,倾是指大倾这个在中国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也就是架空的。   而阁主这个名头,其实就是无修阁的老板。但是,这个老板,说好听是个生意人,说不好听的就是个开妓院的,没错,无修阁就是个窑子。   周一鸣在心里暗暗吐槽:这季无修真是有毒啊,开个妓院还用自己的名字命名,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开妓院的,如果有人问,你叫什么,然后你答季无修,别人就说,原来是季老板啊,潜台词就是,原来是开妓院的季无修啊,丢脸都丢到家了。   可是,周一鸣没有想到,这无修阁是个不一样的存在。   无修阁里不是单一的姑娘,还有小倌,女子住在锦轩,男子住在墨轩。锦轩的头牌是一静,下面还有五位也是出了名的漂亮,尔雅,三夏,四岚,五溪,六弦。七岳是姐妹中最小的,也没什么一技之长,便被派来伺候阁主。   兰新是仅次于单归的第二大城,大倾朝的国都在大燕覆灭之后迁到了单归。无修阁虽在兰新,却是全国最大的青楼,阁里,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漂亮的。当时,能出名的,自然是倾国倾城那类型的,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无修阁中,真正的头牌,叫做季无修,也就是,他自己!   这对周一鸣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再美,都逃不过是青楼头牌的事实。   周一鸣叹气,四十五度角仰望屋顶,浓浓的忧伤在心里酝酿。   后来周一鸣才知道,季无修虽然头牌,也给机会接客,只是条件比较苛刻,一是季无修看得上,二是这个人出的起价钱,达到这两个条件的人,迄今为止,记录为零。先不说有钱没钱,光是这看得上就难比登天。所以周一鸣松了口气,他还是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既来之,则安之,上天给的恩惠,可别白白浪费了。   然后周一鸣就做了个伟大的决定,改名,叫做季无修,不改也没办法,谁让他住在季无修的皮囊之下呢。   季无修叫退了七岳,看见七岳关了门,便一头扎在床上,嘿嘿嘿地笑了半天,活像个神经病似的。   七岳在外面听到了,莫名其妙又有些好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开文,撒娇打滚求收藏求点击求点击啊小可爱们! 第2章 山外青山楼外楼2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重卿的药太神,也或许是季无修自己身体本来就好,第二天季无修跟没生过病一样,活蹦乱跳地。当然,从别人惊异的神色看,以前的季无修一定是个喜欢玩深沉的主,但周一鸣作为一名十八岁的高三学子,是祖国的花朵,未来的栋梁,活泼开朗,爱笑爱闹,有情有义,侠肝义胆。   这样的他,可装不了深沉。   重卿三十多岁,而季无修刚好比周一鸣大了三岁,聪明的季无修兼周一鸣自然知道被重卿说有很深内力的自己不简单,不还是个阁主么,肯定不会是个青楼老板这么简单。   前世的周一鸣是不怎么看小说的,只是无奈,同桌是腐女一枚,她看过一本叫《风华燃烬,墨色长青》小说,也给周一鸣讲过一些。大倾朝的开国皇帝倾安帝傅君临为纪念他深爱的酒绝公子尹倾墨,将国号改为倾,迁都他们曾一起并肩作战的单归城,而兰新是在燃烬的废墟之上,由傅君临与尹倾墨带领难民建立起来的。   季无修所在的大倾朝的君主也姓傅,又问过了七岳此地是否有紫凌山,七岳说有,季无修便知道个是他所知道的大倾。   如今亲临大倾,季无修自然要出去走走。   因为季无修在照镜子时把自己都吓傻了,所以出门还特地戴了面纱,以避免人们看到他的容貌时流鼻血,撞墙,晕倒等惨绝人寰的场面。   不难猜到像季无修这样美得惊心动魄的人平日是极少出门的,现在的季无修又不傻,觉得戴了面纱还不够,为了防止有人好奇心太重,强行揭开面纱,他还化了妆,如果有人用强,那就露出真面目吓死他。   晚上,季阁主趁别人忙着的空档溜出了无修阁。   上了街,见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季无修不禁也学他那无节操的同桌,把现代的一些工艺品给鄙视了无数遍。   因为是初春,天气还是冷的,在街上瞎溜达的季无修被冷风激了个寒颤,紧了紧衣衫。   为了吃夜宵,季无修可是把自己饿了一下午,逛了好一会儿,饿得不行了才问路人兰新最好的饭馆在哪里 。   刚踏进暮雪风雨楼,幽幽的酒香扑面而来,里面的伙计很是热情的把他请去了三楼雅座。   暮雪风雨楼的一楼与普通的酒楼没什么区别,二楼是客房,三楼是有钱同时也有地位的人才能上来的。季无修不知道规矩,跟着伙计上了三楼,发现还有人奏曲怡情,默默给他一个好评。   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点了几样看着名字不错的菜和一些清酒,季无修实在是饿了,瞬间恢复了在学校食堂与食物大战的模样。   点的酒不怎么烈,却很香,季无修一杯一杯地喝,有时一饮而尽,有时又慢慢啜着。   座位的东北角有一身着蓝衣的男子也在喝酒,看似是在等什么人。果然,不一会儿,便有一个穿着华丽的人来了。华衣男子一上来,便向那蓝衣人走去,那蓝衣人笑道:“陈兄”   华衣男子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封兄”   “额…咳咳咳…”季无修听到“丰胸”二字,强忍着笑意,刚喝进嘴里的一口酒呛到了自己,一边剧烈咳嗽着,一边又笑着,眼角还挤出了眼泪,不知是呛的还是笑的。   季无修在心中狂笑不止,脸憋的通红,那蓝衣人和华衣人同时看过来,打量季无修,见他们看过来,季无修马上低下头,把脸埋在长发里,为了方便吃饭摘下的面纱,这时又悄悄把它戴上。   他们看了季无修几眼又回复他们之间正常的举动,蓝衣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华衣男子坐下,端起蓝衣人为他斟的酒,一饮而尽。   之后他们谈了许多,两个人故意压低了声音,季无修也只听得见只言片语,好像是关于什么图纸,什么族人什么的,听得季无修的耳朵是在是累,还稀里糊涂地弄不明白。   吃完了饭,喝足了酒,想着就要结账走人。只是他初来乍到,不知古代的银子怎样用,于是叫来了伙计,从钱袋里摸出一锭银子问他够不够,那伙计笑着说够了,季无修便起身下楼,身后的两道目光看得他浑身不舒服,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直到季无修的背影消失一那华衣男子才开口问那蓝衣人:“此人的行为如此怪异,封兄,可知他是何人?”   蓝衣人自然也看出了季无修的异样,他留下的那锭银子,就连买三楼的一壶酒都不够,而那伙计竟不拆穿,还笑意相送。单看那一身云锦就知他是个富家公子,又上得了三楼,身份一定不简单。   更重要的是,蓝衣人竟没有察觉但季无修身上有任何内力。这样说来,要么他就是一个没有习过武的人,要么就是深藏不露的厉害角色。   不过蓝衣人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见此,华衣男子也不在问此事,聊起了别的。   且不说那两人聊了些什么,单说季无修下了楼,就被伙计带着路去见暮雪风雨楼的老板。   结果,季无修坐在椅子上,面纱被人扯下来,三个女人…不对,三个女子,正瞅着他的脸,左看右看,嘴里啧个不停。   季无修终于受不了她们看自己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的眼光,不耐烦的说:“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啧啧啧,听重卿说你失忆了,看来,这病症十分严重啊!”其中一个红衣女子道。   季无修抽了抽嘴角,看来她们知道自己是“阁主”,但是她们不是应该怕他么,为什么她们三个还如此肆无忌惮?   “哎呀,阁主,你以前可从来不会在自己脸上乱画的,瞧你现在涂的些什么鬼,你的面具呢?怎么不带了?”又一个青衣女子勾嘴道。   “也不会在这里吃了饭还给银子哦”另一个黄衣女子捂嘴笑道。   “喂,你们烦不烦,你们以为我想失忆啊?”说着,季无修蹭地一下站起来,三个女子都同时往后退了一步,觉得这个阁主真是可爱得紧,以前的阁主发火都能把人冻死。“不过,失忆了也挺好的,”话锋一转,“大概是以前我做了太多错事,所以抹去我以前的记忆,让我重新来过。”说完,季无修挑嘴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无奈一个开头废,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后面就好啦,希望小可爱们不要弃喔… 第3章 山外青山楼外楼3   三个女子的小嘴张得老大,心想,季无修可从来没有这样的领悟,更不会说自己错…   这失忆简直就是神了,跟换了个灵魂似的。   然而她们不知道,季无修不就是换了个灵魂么。   不过这样,好像比以前好玩许多哦!   “阁主,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是吧,那现在,你记好了哦,我是暮雪。”绯衣女子道。   “暮风”青衣女子笑道。   “暮雨”黄衣女子道。   暮雪风雨楼,原来是这个意思。不过话说回来,这暮雪风雨三姐妹还真是漂亮,简直能与范爷媲美,堪称绝色。   季无修对三位美女点头,念道:“暮雪,暮风,暮雨”,不太好记了么,大门口写着呢!   由于暮家三姐妹太喜欢这个失忆阁主了,跟他聊了许久,直到夜深了,姐妹三才放他回去。   季无修被三人劝了些酒,貌似那酒挺烈,没喝几杯就涨红了脸,双眼打旋。三姐妹也不敢给他灌太多酒,见季无修醉了,要送他回去,但季无修坚决不要,还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不会有事。   出了暮雪风雨楼,外面吹着冷风,季无修虚晃着脚步,吹到了风,顿时一个激灵,人也清醒了不少。   此时街上也没什么人了,大多数店铺都已打烊休息了,只有些许灯笼挂在门前,泛着暖暖的黄光。   经过一个茶馆,见里面还未打烊,季无修便想走进去喝几杯浓茶提提神,免得自己走着走着就睡着了。   晕乎乎的季无修摇摇晃晃地就进去了,却不料――   “啊~”季无修勾到了门槛,始料不及地要去跟地板“肌肤相亲”了,但他并未等来预料中的疼痛,反而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只见上方人的面孔俊美无俦,眉目清朗,若说美,他的眉宇之间自有一股英气,若说霸气,他的面容也自带一种柔和之感,让人觉得亲切。   这男子身着浅紫色直裾外罩一件雪青色大氅,稳住季无修之后便扶他起来,季无修走了几步,晃到桌前,双手撑着桌面,摇了摇脑袋,正想叫几杯浓茶,却听那男子道。   “姑娘你没事吧?”   季无修一愣,直起了身子,看那男子,眼中寒光一聚,“姑娘?”接着把衣袍下摆一掀,右脚一抬,狠狠地踩在长椅上,对男子怒吼道:“大爷我可是男的!”   ……这画面,怎么这么熟悉……   突然想起在现代的自己来,同桌的女生说是听了什么广播剧,然后一天到晚都念叨这句话,还时不时一脚踩在凳子上,颇有霸气地叫嚣,“小爷我可是男的!”,那时,周一鸣总会说,“汉子,求你别丢人了,还能有点节操吗?”同桌也总会答,“怕什么,反正我的节操早没了!”   季无修摇头,把自己拉回现实,现在这场面…还好没什说他没节操~   那紫衣男子拱手笑道,“抱歉,是在下认错了,公子莫怪。”   他笑得好好看喏,季无修一时看傻了,完全没搭理那人的道歉,心里只骂着他妖孽祸水。   “公子?”见季无修愣神,男子唤了一声。   “啊?哦…那个…那个…小二给我来点浓茶,越浓越好。”季无修回了神才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那男子又摇摇头,显然知道季无修没有听见自己的道歉。   小二跑去倒茶,季无修尴尬放下了腿,又坐下等茶。那男子也坐下继续喝茶。   “嗯…谢谢你救我啊,刚才对你凶是我不对,你别介意,呵呵”季无修不好意思地笑,又低下头去玩手指。   那男子没想到季无修非但没怪自己还给自己道歉,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哪里,是我不对才是,你不必自责。”男子给季无修倒了一别杯茶,放到他面前。“我们能在此相遇也算是缘,不如交个朋友吧?嗯…我叫慕寒清,你呢?”   “噢…我叫…周一鸣,嘿嘿”季无修抬起脑袋,心想好险,季无修三个字差点就脱口而出了,要是让人知道了自己是青楼头牌,虽然自己是干净的,但名声也不太好,说不定这人会嫌弃,为了不让人鄙视,用以前的名好了。   “那,我叫你一鸣可好?”慕寒清柔声问道。   “当然可以啦,反正叫什么不都是个代号嘛,无所谓啦!”季无修摆手,刚好小二送来了茶,便端了茶壶,咕噜咕噜地灌进胃里,心说这茶还真浓,苦得跟黄连似的,不过浓茶下肚,也完全没了睡意。   正想说这茶苦,一颗类似于药丸的东西就在嘴里化开,清甜顿时弥漫在唇齿之间,苦味也消了大半。季无修看着慕寒清,眼里满是谢意与好奇。   “这是清心丸,很甜吧!”   季无修点点头,一双桃花眼眯得跟月牙似的,笑意胜却。慕寒清看他如月如星的眼,即便面纱遮住了下部分但也能看出眼前的男子,拥有惊世的容貌。   “慕…你深夜在此可是在等人?”本想叫慕兄,但是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叫起来实在是别扭,想叫慕寒清吧,总觉得太生份,只好叫“你”了。   “嗯”慕寒清点头,“不过看这时辰,大概是不会来了”季无修捕捉到他眼里没有半毫失落。   “没关系,今日不来,明日总会来的,别太担心。你看,这会儿夜也深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也休息吧,明日再做打算。”   其实季无修想说的是:反正都这么晚了,那人应该不会来了,若是你没有别的打算,上我那住几天吧!   季无修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来,只是又不想让慕寒清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没说出口。   “好,那一鸣你先回去吧,外面黑,小心些。”慕寒清叮嘱道,季无修答应了声便跑了出去消失在黑暗中。   慕寒清没有走也没有睡,而是又坐了下来,把刚才倒给季无修的那杯清茶端到自己手中,慢慢品味。   夜又添了一层墨色后,才有人从外面进来。   慕寒清抬头向进来那男子看了一眼,淡淡道:“没有内力。”   男子并没有惊讶,也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他进无修阁了。”   慕寒清饮下最后一点茶,和男子一同离去,亮到深夜的灯火,终于灭了。   也不知怎的,季无修自从茶铺回来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又想大概是茶喝多了,很累却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后,才缓缓睡去。 第4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1   二十一世纪的周一鸣基本没睡过懒觉,到了点儿就得起来,只是这次,他一睡便睡到了黄昏,而且,还是被饿醒的。   叫了七岳弄些吃的来,季无修就自己花了很多时间穿那繁琐的衣服。古代的服饰很是复杂,虽然麻烦,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它也很漂亮。七岳今日给他置了件月白色的衣裳,淡蓝色的衣料如水一般轻柔,清浅的颜色看着特别舒服。   把早饭和晚饭一起吃了之后,季无修又想出去溜达了,昨晚忘了付茶钱,今天正好去付了。   可还未踏出门槛,一群女人就浩浩荡荡的来了醉卧轩。   季无修有一座独立的小楼,取名醉卧轩。醉卧轩有两层,二楼是季无修自己住的,未经批准不得入内,而一楼,有几间客房,季无修目前还不知道那是用来干嘛的,只是有时候有事商议,也会来这一楼大厅。   这一群女人一共六个人,个个都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从排头到最后分别是,一静,尔雅,三夏,四岚,五溪,六弦。六个人都微微俯身,动作完全一致,然后称季无修阁主,完全异口同声,这算得上是季无修第一次见这六个人,七岳说过,她的六位姐姐通常会一起来见自己,若是认不得,就从右至左认以一二三四五六为名字的首字,所以季无修才记得了他们的名字。   “阁主。”一静上前一步,身子微欠,道:“一年一次的选魁大赛将近了,今年阁主有何打算?”   当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季无修并未感觉到其他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又消失了,转而会心一笑。   “选魁大赛?”季无修一扬眉,觉得应该还挺有趣,便问:“什么时候?”   “三月,春末。”一静颔首答道,七岳想说什么,被一静一眼瞪了回去。   “现在是正月,无修阁是主办方,还有两个多月,阁主可想想这次的选魁大赛要怎么操办。”尔雅站出来说道。   ……   敢情是让他当策划人呢,这个嘛,他从现代过来的,筹划比赛什么的应该不太难吧!   “嗯…我想想,你们到时候应该都会参赛吧,比拼才艺肯定是少不了的,那你们先去练习练习吧!”季无修摆摆手,想让他们快些离开,就六个人从一进来就盯着季无修看,看得他心里发毛。   六个人也不知为什么,脸上都笑意盈盈的,其余的也不多说,行了礼才离开。   绕过了醉卧轩,六个人一致地回头看向醉卧轩那边。   三夏一本正经地说:“阁主这失忆,甚是严重啊。”   “不说别的,就是内力也一点都感觉不到,是没有了,还是起死回生又上了一个境界?”   “话多了,脾气却少了”   “还感觉………傻乎乎的,倒还真的相信了我们的话,给比赛想法子去了呢!”   “要是他恢复了记忆,我们姐妹岂不是会死得很惨!”   六人:“……”   话说回来,真六姐妹的真正目的只是去看看这位起死回生的无修阁阁主而已,进门看见她呆呆的样子,就临时起意捉弄一番。其实这选魁大赛从来不必让季无修操心,重卿和那些人自会安排好,季无修只需看着,等着结果,然后夺魁的人可以向季无修提出一个请求,无修阁会替他完成当然,花魁自然会欠季无修一个人情。虽然当上花魁不容易,但就是花魁这个名号,也够响亮的了,两个人情还了一个,自然还欠一个。天下哪有凭白得来的好处,要得到什么,都得付出点什么代价。   夜,又无声无息的来了,静静的,孤单的。头上没有明晃晃的白帜灯,耳边也没有笔尖在草稿纸上行云流水的沙沙声响,没有同桌女生边看小说边傻笑的声音,不用赶时间,不用整天埋头写作业,突然发现,好无聊啊!   本来是想出去溜达溜达的,可被他们六个人一搅和,提了选魁大赛的事情,季无修也不想出去了,想了想选魁大赛的事情,又无聊得紧,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半夜季无修醒了,白天睡了那么久,现在又睡了会,他已经睡得很饱了,半点睡意也无。   正想着怎么度过这漫漫长夜呢,忽然就想到了暮风说以前的阁主从不会在自己脸上乱涂乱画,那就是说他出门不用化妆,像季无修这样的奇怪身份还是阁主什么的,想必总不会一直呆在屋里,而且一个大男人,出门戴面纱,还可能被误认成女子什么的,也挺别扭,从别人对季无修的敬畏可以看出,以前的季无修是个不遮掩的人,但也不能暴露身份,所以为了方便出门,应该会带个人皮面具什么的吧?   想到这里,季无修翻身下床。   古代的人按照套路,特别是神秘的人,总会在房间里搞个什么密室秘道暗格什么的,说不定上任季无修还藏了什么宝贝呢。   于是,现任季无修,开始了他的寻宝之旅。   直到鸡鸣报晓,天边渐亮时,季无修累了半夜,一无所获,现在正躺在房间中央的地毯上休息呢。   累着的眼睛睁开,莫名的危机感席卷而来,他头顶上的羽毛风铃的最中央,吊着一个圆锥形的东西,而那尖端正指着他的眉心。   “妈呀”季无修在心里大叫一声,要是那东西突然掉下来,那小命儿又得玩完。   季无修抬起头要起来,脑袋一阵晕眩,又撞回了地毯上,只是这次季无修脑袋下的地方被敲响了,根据声音判断――空的!   调整了气息,就又闭上眼,再起来已没有了任何晕眩之感。   然后费了好大劲儿,把那块又大又厚的地毯掀开,尖椎正对的地方,有一个正方形的格子,季无修小心翼翼的打开格子,并没有什么暗器,这才放下了心,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张人皮面具,两本书,一个玉佩,一把折扇。   只有这四样东西,拿出来之后,季无修又把格子盖好,把地毯恢复原样。   作者有话要说:  耐心看完前面几章的小可爱谢谢你们,阳光总在风雨后的,因为后面就要开始撩了。 第5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2   从格子里拿出来的四样东西,季无修都挨个看了个遍。那张人皮面具贴在脸上,感觉挺舒服,不闷也不热,在镜子里看了看,还算是英俊的,可与季无修原来的样子也差了十万八千里。然后看了看那两本书,一本是内功《静心经》,一本是招式《九重天堑》,系无修,把他们放在一边,打算以后慢慢看。那块玉佩也不是什么好玉,季无修不识玉,只觉得那玉看起来很劣质,上面还有字,就修看了看,歪歪扭扭的也不认识。   最后打开折扇,扇面上墨迹浅淡,隐约可见画面中的桃花飞舞,两个高雅孤洁的男子并肩站在桃树下,衣袂随风,长发起舞,静静地眺望远方,遗世而独立。   这两个人是……傅君临与尹倾墨?   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两个名字,都把季无修吓了一跳,这两个名字同桌看小说时跟他说过,没怎么记住,而这次却莫名的清晰的想到了。   折扇上有题字,季无修能认出,只是,这几个字就让他疑惑不解了。   花月引雪梦不醒,乾坤袖里风雨晴。   是刚刚醒来时,一直在脑海中萦绕的那句话。而这句话,是何意思,又与傅君临和尹倾墨有和关系?   不祥的预感袭来,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叫来七岳梳了头,也清洗了一番,打发了七岳走,季无修便戴上了面具,还把那块玉佩挂在了腰间,手中拿了折扇,只把两本武功秘籍藏在了某个角落。   季无修大大方方的除了醉卧轩,却偷偷摸摸的出了无修阁,不过这点把戏能骗过伍修阁的人呢?上次只是没拆穿他而已。   有时候这人哪,不出门还好,这一出门,心都跟鸟儿长了翅膀似的,早就飞到云外九霄了。   不过今天的兰新好像多了很多人,而且多的人大多都是年轻的男子,看架势倒像是江湖中人,且多往一个方向赶去。行色匆匆,有高兴的,还有愤怒的。   季无修拉住一个路人,问:“哎,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这么多人?”   “听说是今天早上有个柴夫去山上砍柴,还没上山,就发现山脚下躺着个人,已经没气儿了,那柴夫背着尸体去了衙门报了案,不知听谁说死的是什么大侠,所以来了好多江湖人赶去衙门认人呢!”那路人好像也要赶去凑热闹,也顺便拉了季无修一起,“小兄弟一起去看看,要真是什么大侠士,官府和那些正派人士都不会放过凶手,毕竟是大侠,为民除害的人,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几乎是没有说话,人便被拉走了。   但到了衙门的时候,就明显看到的那些人分成了两派,一派说把尸体火化,让人安息,一派说将尸体弃之荒野,这大奸大恶之人,就应该让他尸骨无存。   季无修拉了旁边的人一问,才知道死的这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陈然,绰号鬼忌,意为鬼都要忌他三分,这样武艺高强之人都被人杀害,那么凶手的武功该是如何强大?   官府的说法是,江湖事应该江湖了,两派人在这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双方都僵持不下,仿佛早就结下了梁子,并不是陈然之死才引起的对峙。   季无修就斗胆走了进去,走近那人一看,季无修就吓了一跳,这人不是前天在暮雪风雨楼上那个华衣男子,与那个姓封的喝酒的那个吗?前天都好好的,今天怎么就死了呢?   凶手会是那个姓封的吗?可是前天看他们一起喝酒,称兄道弟,相谈甚欢,也不像是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季无修知道自己不能胡乱猜测,江湖险恶,人心叵测,称兄道弟也不见得不是仇人。   众人都看着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衫的少年进来,蹲在尸体旁边,似乎在想些什么。   陈然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就连擦伤也没有,衣衫完整,有条不紊,头发与衣服都有些湿润,应该是早晨的雾气浸湿的,那么陈然死亡的时间应该是在昨晚,但为何是在山下。昨晚下了些雨,如果全然是自己去到那里见什么人然后被杀,鞋底应该有泥,季无修看了看,鞋底很干净,没有半点泥土。   这种情况,除了死后抛尸,那么就是凶手杀了他之后,给他换了一双鞋。死状安详平静,应该是熟人作案,或者,死者对凶手毫无戒备之心。   而且,他还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儿。   陈然是杀手,还是挺有名气的,虽然说仇家不少,但是冤有头债有主,报仇也报不到他头上来。不管是不是死后抛尸,或者有人故意掩盖他的死因,那也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是谁杀了他,但是杀人动机又会是什么呢?   “小兄弟,你看出了什么?”终于有人忍不住看季无修围着陈然转圈,周围是却是长久的静默,想打破这微妙的尴尬。   季无修站起来,把刚才所想的说了一遍,却见那些江湖人脸色一变,然后尸体也不管了,纷纷找借口离开。   直到人走得七七八八了,县太爷才想找人挖个坑,把人给埋了,然而季无修却阻止了,他说会有人来给他收拾。   等了些时间,终于看见一名蓝衣人走了进来,背起陈然的尸体,瞥了一眼季无修,走了。   仿佛知道季无修会跟来,蓝衣人也没搭理他,继续走着。   那人买了口棺材,将陈然放进去,花了几两银子,让几个人去挖墓,然后他在门槛上坐了下来,季无修也坐了下来。   “想问什么就问吧。”蓝衣人突然开口,季无修也吓了一跳,这人知道自己跟着他想做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季无修如是想。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封淼。”   “你和他关系很好吗?”季无修指了指棺材。   “不算好,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封淼淡淡答道。“但是,我挺欣赏他的。”   欣赏?一个杀手有什么好欣赏的。   “陈然虽然是杀手,但他是个好人,他杀人是受人所雇,但他也是有原则的,非大奸大恶不杀,被地主豪强不杀,非心肠歹毒不杀,除了…”   封淼没有说完,但季无修感觉得到,他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   “所以,凶手……为什么要杀他?”季无修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一句特白痴的话,然而说出去的话就如吐出去的痰,再去舔回来,他是不会去做的。   “刚刚那些江湖人听了你的话后,不是都匆匆走了吗?你当他们真的那么好心来看死的人到底是谁?不过是想从死人身上看出什么罢了。这阵子,江湖上只要有点风吹草动,都会有一大帮人去掺和。”封淼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季无修,仿佛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季无修倒是在思考封淼说的事,但被两道灼灼的目光盯着,也觉得不自在了。   “咳,什么事能让江湖都动荡起来?”   “呵呵,你不知道,最近江湖上流传一句话。”封淼突然笑了,季无修微微的尴尬就这样被打破。   季无修看着封淼,明亮的眼睛里充满着好奇,天真道:“不知道。”   “纸醉金迷,袖手乾坤!”   “不懂…”   “不懂就算了,小兄弟,江湖的事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还是少打听为妙。”封淼拍拍季无修的肩膀,站起来,跟棺材铺的老板交代了几句,留了些银子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无修也莫名地摸摸自己的脑袋,有些茫然。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的主线大概就从这里展开了,咳,我有点嗦,见谅! 第6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3   由于昨天下了雨,今天的天气还是有些阴沉,让人觉得闷。季无修一个人走着,也没人陪他说个话。那一大批江湖人也不知道去了哪,此刻的大街上显得有些萧条。   不知不觉,经过了一个茶铺,季无修细看了看,是那天晚上他来过的那个。   走了进去,又差点被门槛绊倒,还好这次没喝酒,自己稳住了,这次,可没有人来接住他。   慕寒清,不知道那晚有没有等到人。   问了问老板,方才知道,那晚他等到了要等的人,与那人一同走了。   心里一阵失落,埋头像个幽灵似的在大街上游荡,只是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人。   本想着道歉来着,却听见那人骂了一句“是哪里来的瞎狗敢撞本少爷!”   什么!瞎狗?你他娘的才是狗呢!   季无修抬头一看,一袭红衫简直亮瞎了他的“狗”眼呐,亮得季无修一阵晕眩,深吸了几口气才平静下来。   少年身后的小厮上来推了季无修一把,他刚平静下来,没有防备,这一推,害得他险些摔倒。   那小厮还嫌推人不够,又骂道:“敢撞我们少爷,你是活腻歪了不成!”   “蛋白质!”季无修说道,顺便翻了一个白眼给他。   “你骂本少爷什么?”红衣少年气鼓鼓的说道,双手抱着胸,明明比季无修矮了一些,偏要要仰起头,瞥着眼,做出藐视人的样子。   季无修哼了一声,“骂你笨蛋白痴神经质啊,姑娘,你这几天是身体不舒服吗?在变声期就不要大喊大叫了,小心声音变得跟狗吠似的,而且,你抱什么胸,再挤也挤不出料来的。”   周围的人忍俊不禁。   “你眼瞎了,我家少爷明明是男的!”小厮急辨道。   “长得这么小家碧玉,唇红齿白,你看这衣服多艳呢,这皮肤吹弹可破,多嫩呀,看这眼睛跟死鱼眼睛似的又大又圆,啧啧啧,本大爷我可都快把持不住了。”季无修两根手指弹了弹少年的脸蛋,一年贼笑。   “你…你…”少年你了半天,指着季无修的手指抖啊抖,抖啊抖,脸蛋气得通红。   “我,我怎么了?倒是你呀,这几天不舒服,少发脾气,不然对身子不好,姑娘家就应该温柔些,看看你现在跟炸毛的山鸡,喔不是,炸毛的凤凰有什么两样。”季无修把双臂抱在胸前,挑眉对那少年笑。   “你是哪里来的疯狗?敢对少爷这样无礼,找死!”小厮一拳打过来,季无修本能的一躲,避开了。   “看来本少爷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就长不了记性。”语毕,少年撸撸袖子,季无修以为他要打架,想看看他到底能有多大能耐。可是没料到,少年突然双手掐住季无修的脖子,力气不小,季无修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男人打架,居然……还能双手掐脖子…   在季无修的世界里,这跟女生打架扯头发一个性质。   这个时候,路人看笑话也看够了,想上来拉住那少年,小打小闹还行,闹大了可不好解决。可还没等旁观的人动手,少年的肩膀便被一左一右给钳制住拉回去了,少年偏头一看,噘起的小嘴。   “大姐,二姐,她欺负我!”少年又指着季无修,控诉他。   “是啊,他还说我们家少爷是姑娘,对少爷指指点点的。”小厮也愤愤不平的告状。   “这位公子,家弟骂了你,你也骂了家第,如此也算正也扯平了,还望公子海涵,切莫计较。”那位被叫做大姐的姑娘往少年身前一站,气势有些逼人。   “大姐…”少年还想说什么,被他二姐一把拉了回去,季无修却闻见了那两位女子身上的香味儿,觉得有些熟悉,但天下熟悉的味道多了去了,季无修也并未在意。   “呵呵,不计较不计较。”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没趣。   “多谢!”那位大姐看了一眼季无修,又瞪了顿旁边的小厮,吼了一声“走”小厮子就乖乖跟着回去了,少年对季无修哼哼,也甩甩袖子,跟着自家姐姐走了。   众人摇摇头,也跟着散了。   季无修一回头,发现一人正含笑看着他。   “寒清?”看清楚来人,季无修一高兴,连姓都忘了带了。   “一鸣,嘴皮子挺快啊。”慕寒清笑着,伸手刮了刮季无修的鼻子,没发觉任何异样。   “那是!”得到赞美,季无修的尾,立刻就翘起来了,洋洋得意,“唉,不过你怎么认出我的?”那一天晚上,他又没有看见我就长什么样,今天怎么会一眼就认出了戴面具的我。   “因为你是你呀。”慕寒清眉目含情温柔道。   季无修愣了愣,又突然发现,心跳漏拍了。   没听出这句话里有暧昧气息的季无修,莫名觉得脸有些发烫。   “对了,刚才那小子是谁呀?那么横。”那四个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季无修看的,只是他们消失的方向。   慕寒清也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答道:“他们都是紫嫣阁的,那个红衣服的,是苏亦轩,大姐苏琳,二姐苏瑾。”   紫嫣阁,季无修是听过的。那也是一家青楼,名气虽没有无修阁大,不过里面的姑娘小馆也不算太差,那些去不起无修阁的人,便会去紫嫣阁找找乐子。   慕寒清看着季无修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禁打量起了眼前人。此次他能认出季无修来,也不是知道季无修的容貌,只是全凭直觉,他在他身后,脑子还在想他是不是季无修,手就已经有了行动。   季无修收回了目光,转眼便对上了慕寒清那双眸子,这双眼睛,像是要看穿他似的。季无修偏了偏头,错开了那视线,不在意地问道:“寒清这是打算去作甚?”   “不做甚,想去看看折扇,一鸣要随我一起去看看吗?”说道折扇,慕寒清这才发现季无修腰间就插了一把,虽看不出什么别的名堂,但还是能知道,这把扇子不是一般人用得上的名贵之物。   “可是我对折扇一窍不通啊。”季无修本想拒绝,但是慕寒清的手已经先一把揽过了他的肩,拖着他走了。   路过一座客栈时,慕寒清的脚步猛地顿了一下,季无修有些猝不及防,差点倒在慕寒清身上。   “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虽说没什么,但季无修还是看出了慕寒清脸上掠过一丝兴奋。   春日清风微扬,酝酿着醉人的酒香,血腥也不放过生机,拼命生长。   作者有话要说:  修修: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阿清:可能我看见你就想要…身体下意识有反应吧!   修修:你…   樾樾:真不要脸! 第7章 百里追魂思今古1   一身黑色劲装,长发高束,白得略显病态的脸与衣衫形成极大的反差,五官俊朗,一脸严肃。   “阁主好兴致啊。”他一开口,身上原本的肃穆瞬间离奇失踪,嬉皮笑脸的样子,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季无修的脚还没落地,肩膀上便多了一只手,叫易了容正要进紫嫣阁的季无修,阁主!   认识自己的人。   “呵呵,这位兄台要不要一起?”季无修收回那只正要踏进门槛还未落下的脚,转头问身旁的年轻男子。   “阁主不是天下第一美人吗?怎么看得起这里的人,他们连阁主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闻闻这里的味道,都还没有你的一个屁好闻。”这人拉着季无修的胳膊,转身就走,边走边道:“走了走了,回无修阁去,我给你讲故事。”   季无修被他拉出了一段距离,这才嫌弃地拍掉他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你是谁?”对自己知根知底,说话轻挑,还讲故事,当我三岁小孩啊!季无修在心里吐槽着。   “阁主,我是百里呀,听重卿说你失忆了,没想到这还是真的,居然连我都忘了,人家的心都碎成渣了。”他说着,边拉着季无修的手,摸他心脏的地方。   “恶不恶心!”季无修触电般的抽回手,心说这个百里是什么人,为什么有的人都怕以前的阁主怕的要死,而他却肆无忌惮,并且,最近对他肆无忌惮的人,怎么变得越来越多。   真当我是傻白甜好欺负的很呐!   百里笑眯眯的看着季无修,仿佛在告诉他,你想的是对的。   季无修还给了他一记白眼。本来是要去探探这个地方的,那天在街上遇到的苏亦轩以及他的两个姐姐,身上都带着一种香味。但是这香味儿,竟然与陈然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   当时在街上遇到他们的时候并未注意,但事后想了想觉得这股香味儿有些熟悉,想来想去,就只想到了陈然那事。   大概是太无聊了,所以季无修,想去紫嫣阁查探一番,看看陈然的死,到底与他们有无关系。   可是现在这个百里的出现,害得他连门都没有进。   被百里拉回了无修阁进了醉卧轩,,季无修这才撕下面具,恢复最初的绝美容颜。   季无修两耳不闻的听百里调侃了他几句,这才开始听他讲故事。   百里叫做百里追魂,但凡是被他盯上的人,都逃不过他的追魂针。他是季无修父亲的养子,也就是季无修现在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而季无修的先祖并不是姓季,而是姓傅。   傅家先祖有两把古剑,名曰亦生亦逝,到倾安帝傅君临手里,亦生便赠予了酒绝公子尹倾墨。尹倾墨去世后,亦生一直在他坟前替傅君临陪伴他。直到倾安帝六十大寿那天,倾安帝执亦逝,自刎于坟前,亦生亦逝两剑合二为一,又一分为二,成为一刀一剑。大倾第二位皇帝,倾武帝傅凌霄,念二人的情上九霄,凌云万里,便赐名凌云刀,九霄剑。   倾武帝又建造了一座地下行宫,将已逝的两人葬于地宫之中。相传地宫里有无数的财宝,更重要的是一本武功秘籍,是倾安帝倾尽一生研究所得,据说得到它的人可统一武林得到天下,于是很多人都想要得到它。   倾武帝不希望二人被打扰,但是当时参与地宫建造的人太多,不能痛下杀手,于是寻了很多能人异士,与当时的丞相杨天隐,酒绝公子之徒白锦一合计,将地宫的地点相关信息画成一张图,又将之分成五份,交于五大秘术家族保管,并代相传,而那些人也被分到这些家族当中,跟随秘术家族一起,保护地宫。   而那一刀一剑,也随之隐于世。   但一百多年前,朝廷和江湖对此极度热衷,一度陷入混乱,后来由于江湖力量强大起来,朝廷也淡出了地宫之争。到如今,朝廷极少有人知道这些,江湖上的说法也经过百年的沧桑,变成了与真相相差甚远,甚至相反的传言,知道内情的人也少的可怜。   这便是百里说的故事。   然而季无修并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他端着茶杯,看着百里说完了,才把杯子递过去。   “辛苦了,继续说。”   百里:“…”   “继续说什么,都说到这了,你还不明白?”百里睁大了眼睛,心想这阁主不会失了忆,连脑子也弄丢了吧。   “嗷,不就是那个地宫是我先祖的地盘么,然后呢…”都快两百年了,一个祖坟至于么。   “然后呢?季无修你是想气死我呀,然后你要护着你家祖坟啊,不让别人找到它并且破坏了他,最要紧的是,里面的东西不能被人拿走!季阁主,明白了没?”百里气冲冲的对季无修说道,连季无修的名字都连名带姓叫出来了,可见他气得不轻。   季无修找到了重点,问:“里面有啥东西?”   “你家祖坟,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你没失忆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季无修无可奈何地摊摊手,“但是我失忆了啊,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   “失忆了就不代表找不回来了,还有你的武功,也得找回来。还有,记住,你是季无修,是唯一的真正的守护人。义父说过,如果你死了,那这天下,怕是要永无宁日了。”百里看着季无修的态度,像个老父亲一样语重心长地对季无修教导。   “有些事情,怕是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人知晓吧!”可偏偏,我给忘了啊,不对,这本来就不是我的责任,可为什么现在要我来担呐。   天,你告诉我,为毛要我穿越到这里来,穿谁不好,偏偏穿到肩上挑着一个名叫“救世”的担子啊,我就想安安静静地当个小透明不好吗,不好吗,不好吗?   听到季无修的话,百里这才缓和了些语气,“亏你还有点觉悟。”   然而季无修脸上已经是愁云惨淡了,一只手支撑着下巴,一脸的生无可恋,跟蔫了的白菜一个样。   嗯,还是颗惊艳决绝的蔫白菜。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可爱们看到这里,我们家修修就快要被撩了… 第8章 百里追魂思今古2   百花、阙月、风引、夜雪、行梦,这五大秘术家族,分别保管着地宫信息图的残卷,也只有集齐了残卷,才能找到下一个线索。将近两百年过去,这些秘术家族与普通百姓生活在一起,现在也无从知晓他们到底在哪,残卷又会在谁手里。   之前在暮雪风雨楼里,季无修曾听到封淼与陈然谈到过什么图,最近江湖上又如此“热闹”,想必应与此事有关,那么陈然的死,与此也脱不了干系。   但是那关我啥事啊,我都死过一次了,还要我卷进这些纷争当中,说不定还要上刀山下火海,我才不要!   季无修躺在床上,发疯似的滚来滚去,把自己滚的一团糟。   不过,上辈子没机会逛青楼,这辈子,嘻嘻嘻嘻,况且那个香味还萦绕在季无修脑海中,愈酿愈浓,季无修心想,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去看看吧。   现在还不是晚上,青楼的生意都很惨淡,进去查探也不方便,所以季无修也没打算现在去。   换上了面具,又溜达出门了。   上次与慕寒清去看折扇,看了半天,慕寒清也没买一把,也是没挑到满意的。季无修倒是对自己那把折扇有点兴趣,毕竟是与武功秘籍放在一出的,想来也绝非凡品,上次慕寒清在,季无修也未拿出来,只任它插在腰间,这回他便直奔折扇铺子去了。   掌柜一看有人来,连忙招呼过来,笑盈盈道:“这位公子,想要什么样的折扇,别看我这店不大,但是应有尽有,你想要的,我这绝对有。”   季无修从腰间抽出自己的扇子,递给掌柜的,道:“我不是来买扇子的,我想让你帮我看看,这扇子如何?”   一听季无修不是来买扇子的,掌柜的脸一下就垮了,季无修给出的扇子他也没接,没好气地说:“我这不是当铺,要当东西,别上我这来。”   季无修笑笑,摸出一块碎银子来,放在掌柜手里。   “掌柜的帮帮忙,您是行家,我一个门外汉也不懂。”   接过了银子,掌柜脸色也缓和了些,拿了扇子,不在意地打开。   掌柜的眼睛盯着扇子仔细看了一会,然后背过去,眼珠子转来转去似乎就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季无修也不催,等掌柜的自己开口。   掌柜的扬扬手中的折扇,慢悠悠地说道:“你这扇子,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而且这个也有些破旧了,连个正常折扇都不如,自己拿着也没什么用,不去跟我换一把,你这扇骨还是好的,我还可以修修,就当是谢你这块银子。”说着,有抛了抛刚刚季无修给他的那块碎银,看起来颇为吃亏。   “掌柜的有所不知,这把扇子是一位故人相赠,换不得换不得。”季无修一手去拿扇子,像是早就料到掌柜不会轻易还回,有用另外一只手去夺。   一把破扇子换一把好的,还有人不要。   季无修当然不会要,一个生意人,啃拿新的去换旧的,这么吃亏的买卖还愿意做,不是有鬼才怪。况且他自己都看得出来,这把折扇样子虽普通破旧,但是绝不是什么地摊货。   “公子听我说,其实这把折扇另有玄机,还请公子随我来。”语毕,掌柜领着季无修去到内院。   季无修可不是傻白甜,一听去里面戒心就起来了。也许是前任季无修遇到过的危险太多,遇到危险就会本能地有感应,现在的季无修也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走到一半,季无修便停住了,大白天的,院子里却阴森得紧。掌柜见季无修停了下来,自己也不走了,就站在那里,笑了笑便向季无修靠近。   本能的倒退,背后却抵上了一个尖尖的东西。   “小兄弟,知道有句话么?”像是知道季无修不会回答,掌柜又继续说。可是掌柜刚刚张口,却听季无修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对不对!”   这毫无疑问的语气,把掌柜的噎了一下,季无修也感觉到背后的东西稍稍用力,抵得更紧了。   掌柜的抽了季无修一巴掌,无语道:“对什么对,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所以,你今天落到了我们手里,就别想着活着走出去。”   “莫名其妙,我怎么了就要杀我。”季无修悄悄往前挪了挪,身后的东西也往前送。   掌柜打开那折扇,在季无修眼前晃了晃,阴笑道:“因为这个。”   折扇被收回,在掌柜手掌心里被拍地啪啪作响。   “但是你也不需要知道太多,只需要知道,你是我这几个月来见到的唯一拿着这把扇子的人,所以,主人说了,你得死。”掌柜冲季无修点了点头,但季无修知道这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对身后的人下达指令。   季无修明白这意思,这是要结果了他啊,我去,我才来几天啊就又要死了!   尽管想的比较悲观,但季无修还是向前扑向掌柜,奋力一搏,将掌柜翻过来欲挡刺过来的剑,那剑客功夫似乎还不错,立即收了手,季无修见机一把推开掌柜,想从门口跑出去。   然而没有武功的季无修速度还是比不过那剑客,眼看自己的脖子就要被那剑锋割破了,脚却来不及停下来,直向剑锋上撞去。季无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哎呦”身后传来掌柜倒地的痛呼声,季无修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被人抱住腰向后一带,那剑锋也紧跟而来,以季无修看不清的速度擦脖而过。   擦过的,是断刃,本来要割喉的剑被另一把突然冒出来的剑给切断了。   季无修还不知道抱住自己的人是谁,但下一秒,那剑客的喉咙便被割破,鲜血四溅。季无修一见,慌乱的转头,把自己的脸埋在身后的人胸前。然而还是迟了一秒,血,溅到了脸上。   温热的,带着腥味儿的,在脸上,慢慢变冷。   这是季无修第二次看见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   死亡,太过容易,而生存,却要千辛万苦。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上高中的时候,觉得生活无趣,总是想死,我有一个学诗词的师傅,他总说人生无常,或许过了今天便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这一秒活的好好的,下一秒可能就出了什么意外。   当时我对这种说法深有同感,到现在,我常常都会想起。所以或者太难,小心翼翼,一丝不苟,但是总有些时候,我们都不会那么认真的去生活,想起那些本来还拥有大好年华的人却早早陨落。真的,生命太过脆弱,时光,也浪费不起。   这一章最后写到生死,想起了这些,一点小感慨,愿生命鲜活,岁月不倥偬。 第9章 白裳豆腐笑紫衣1   “别怕!”   季无修头顶上传来温柔的安慰,原本有些发抖和寒冷的身体一下子便松懈了下来。   脸上的血迹慢慢干了,季无修抬起袖子擦脸,这样满脸血迹,看起来很是吓人吧,他低着头,不想把旁边的人吓到。   “别擦了,越擦越像个小花猫,等会洗洗就好了。”   闻此,季无修终于抬起头来。   “寒清,怎么是你?”看到了慕寒清,季无修才发觉他似乎还被抱着,也不觉得别扭,只是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别动!”慕寒清没有回答他,反而柔声说道。   季无修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他的目光越过慕寒清的耳廓,却瞧见刚刚那个掌柜正轻手轻脚地想要逃走。   “站住!”季无修一声令喝,慕寒清的手一抖,戳到了季无修的眼睛。   季无修“嗷”地一声惨叫,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流。慕寒清心里过意不去慌忙给他擦拭。   然而季无修却抓住了慕寒清的手,阻止了他。“快,别让他跑了。”季无修一手指着掌柜那个方向,慕寒清会意,对季无修点点头,几步飞身过去,正将要抓到他,不料他却突然倒下了。原来在他手中的折扇,也不翼而飞。   意料之外,也是预料之中。   待他回过头来,哪里还有季无修的影子。   这个,真的是出乎意料了。季无修见到自己,跑什么跑?   这一点,慕寒清倒是冤枉季无修了,他可不是自己跑的,是百里从房顶上跳下来,趁慕寒清追掌柜的时候,拎着他就跑了。   季无修被百里拎了一路,也骂了百里一路。   好在回到醉卧轩的时候眼睛不流眼泪了,也没那么疼了,季无修才稍稍消了气。   想起百里先前从屋顶上飞下来他就有些气,这家伙肯定先就在屋顶上呆着,看着自己处在那么危险的时刻居然也不出来搭救,这还是他哥哥吗!   季无修赌气,不和百里说话。   百里却不看季无修的脸色,自顾自的责怪他。“你的处境那么危险你怎么都不知道出招还手呢,失忆了武功没了,也不至于曾经打的底子都没了吧,至少身体的记忆还在啊,本能的闪躲你都没有!”   我只有本能的害怕。季无修在心里嘀咕。   “还有,你那个扇子是哪里来的,看起来挺重要的东西,你咋就跑去问不认识的人,万一惹祸上身,不对,你本就爱惹祸上身。我说是万一被一些居心不良的人盯上了,你要又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义父交代!”   季无修不说话。   “那个掌柜跟你说啥了,为了把扇子就要杀人,我去买个饼回来你们就开打了,怎么不等等我。”   季无修不说话。   “还有那个慕寒清是什么人,这次出现地那么凑巧,不会也是跟那些江湖人一个目的吧?”   季无修伸手堵住了两个耳朵。   百里看见季无修堵耳朵,就叫唤,“唉唉唉,你怎么不听哥哥话呢,你忘了你小时候不听义父就听我的了?”   季无修瞪他。   百里半天才缓过来,愣愣的说:“对喔,你忘了。”   季无修的内心:你特么智障啊,我怎么有个这么像老妈子的哥哥!   直到百里嘴里都要说冒火了,他才住了口,季无修听他唠唠叨叨已经不自觉地点头了,夜幕降临,七岳才来伺候季无修洗漱休息。   丢了扇子,季无修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毕竟什么都没问到,还把这么个貌似重要东西给弄丢了,简直是无能。   这样暗暗骂自己也没用,被人拿走了,就得去拿回来才行,可是现在连被谁拿了都不知道……   当时看到掌柜逃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折扇,那么应该是在那之前,扇子就已经被人拿走了。如此说来,当时那里,除了百里、慕寒清,季无修自己以及那个剑客,应该还有其他人。但是百里在屋顶上都没发现还有除他们以外的人,那他又是藏在哪呢?   被百里拎走时,季无修刚好看到那掌柜倒下,并不是慕寒清出的手,而杀他的那个人,很可能与掌柜是一伙的,折扇拿到了,任务也完成了。如果不是一伙的,那掌柜手中折扇不见之后就不会没有任何声响。而且,在那情况下,掌柜能逃走那便有一条活路,如果逃不掉,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结果,无疑是后者。   掌柜说他有一个“主人”,那么这个主人应该就是要夺走折扇之人。   最近江湖上的事情,几乎都可以围绕一个地宫来说,传闻百花族就在兰新,而陈然的死,也与地宫脱不了干系。况且季无修被夺走的那把折扇,上面也是傅君临与尹倾墨,说是与地宫完全没有关系,那也是没人信的。   季无修在床上翻来覆去,终于睡着了。   有人一袭白衣,不染纤尘,在醉卧轩的栏杆上坐着,双腿微微摇摆,眼睛眯着仿佛在享受那微风拂过青丝飘过的柔软,感受太阳把苍白的脸照得有些红润。   另一人从屋子里出来,月白色薄衫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刚睡醒的样子在阳光底下煞是可爱,完全没有平日里从骨子里散发出的的凛冽。   他轻轻走到那白衣少年身后,手指温柔拂过他的头发,挑起一缕在手中把玩,眼中尽是无法言说的溺宠。   “是想他了吗?”   白衣少年没有动作,只是眼角滑下一行清泪。他察觉到了,扳过少年的脸,轻轻地吻了上去,将他的泪吻干。   “我知道你想他了,可是在你身边的却是我,你恨是不是?”   少年终于睁开了眼,看着眼前那美而绝情的人,嘴角勾出了一丝苦笑。   “你喜欢白色,可他喜欢红色,他说我不应该像我的命运一般冷冷清清,他要我活得轰轰烈烈。我在想,我应该听他的话。”   少年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上去吻他,苍白的脸泛出一丝红晕。他微微一愣,这是与他在一起的两年时间里,第一次主动吻他。   少年喃喃道:“无修,再要了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片段我自己也挺喜欢,季无修其实是个痴情人,只是那个痴情人,早已不在了而已。   修修:卧槽,我的眼睛都差点被你戳瞎了!   阿清:对不起,我会负责的。   修修:怎么负责,瞎了你赔我啊?   阿清:(吻上眼角)负责养你,做你的眼睛。   修修:滚滚滚,就是有点痛,还不至于瞎,谁要你养了…   阿清:我求你让我养你好不好?   摇光:阿清我求你养我吧!   修修:滚,我的男人你也抢,这是乱伦知道不。   摇光:季无修,居然让我滚,小心亲妈变后妈!   小对话,喜欢的话要收藏哟! 第10章 白裳豆腐笑紫衣2   梦里春光旖旎,梦外亦是春风渐暖。   真实得不像是梦境却又扑朔迷离,季无修自己都不确定这是不是真实的发生过,或许,这只是那个死去的季无修记忆最深处放不下的执念。   季无修没想到,总觉得死去的那个人,是个绝情残忍的,可是他却能对那个少年有无所不至的温柔与溺宠。   就算他犯了滔天大错,也能够被季无修毫无条件的原谅。   能做到这样,爱到放弃自己的原则,那是到了何种地步。   对现在的季无修来说,这根本无法想象。对于他来说,他不可能会遇到值得他放弃一切的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老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人最爱的,还是自己。   梦醒又睡,睡了又醒,除了第一个,季无修还做了好几个莫名其妙的梦。待到晨光破晓,季无修便起身洗漱。   百里在醉卧轩楼下住着,季无修下楼时他还在呼呼大睡,门外都能听见呼噜声。季无修默默给他一记白眼,呲牙咧嘴恨不得咬死他,做完了还觉得不够,又隔着空气踢了他几脚之后才出门。   季无修来到这里之后,不用学习不用写作业,吃喝有人伺候,还不穷。按理说,这样的生活还不错,可是他总觉得这样的日子没几天了。   居安思危,大概就是这样了吧。当初学《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时候,周一鸣就牢牢记下了,上辈子的十几年,他一直都把这八个字贯彻得不错。   季无修一如既往在街上晃荡,他想去找扇子,又想去紫嫣阁看看,还想就找个地方安安静静,没有人唠唠叨叨,舒舒服服地躺着晒晒太阳。   思量过后,季无修还是选择了第三种,毕竟人呐,懒是天性。   这个世界天还是蓝的,水还是清的,幽深小巷,歌里的油纸伞青石路还是有的。   春色纸鸢风里笑,依依杨柳青丝垂。画船莺歌两呼应,不羡鸳鸯燕双飞。   “走喽,喔喔…”一群孩童手中拿着纸鸢,从远处跑过来,嘴里高兴欢呼着,纯真无邪。   季无修也被感染了,都不自觉的勾起嘴角,什么都不想,看着这种快乐,自己也欢喜。   阳光正好,温暖柔和。季无修躺下,闭了眼,似乎都能听见耳畔青草拼命生长的香味。   “哎呀,怎么办?”孩子们的欢笑突然停止,嘴里发出无措的语言。   “风筝挂在树上了,怎么办,回去又要被阿爹骂了。”一个小男孩说着,声音有些颤抖。季无修不用看也知道,这是急的快哭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哭出来,他肯定听过“男儿流血不流泪”这种话。   其他的小孩在旁边也没有办法,这边的柳树又高又大,他们还小也不敢爬上去,只有在树下急的跺脚。   季无修睁眼,偏头看了看他们,慢悠悠起身,装模作样地拍拍衣服上的草,又理了理额前被束上去没有的头发,这才负手走过去。   小孩一看见有大人过来了立马都“阿叔阿叔”的叫。季无修脚下一个踞蹑,这个叔叔叫的他措手不及。   “叫什么阿叔,叫哥哥。”季无修闷闷的说,我有那么老吗!   小孩不解,道:“阿爹说像你这么高,这么大的人要叫阿叔。”   季无修:“………”居然这么教小孩儿。   算了算了,小爷我宽宏大量,不与小孩计较。   周一鸣很小就成了孤儿,小时候也野,爬树偷果子欺负人都干过。他看了看眼前的柳树,虽然高了点,但好在枝干不少,也不难爬。   他手脚并用爬上去,引得树下一群小孩欢呼,直夸他厉害,季无修洋洋得意,但是也不敢大意,毕竟摔下去,疼是小,没了面子该怎么见人。   双脚小心翼翼在树干上挪,等到手终于够到了风筝,季无修手一拽,“刺啦”――风筝被刮破了!   ……   季无修看着下面一群小孩,一时相对无言。   “哇…”那个小孩突然哭了出来,大概是风筝破了,回家铁定要被骂,先伤心地哭一会,不然回家边被打边被骂还不让哭,越哭打的越狠。   季无修记得,小时候在孤儿院他就是这种心情。这个小孩应该也是。   听到他哭,旁边的小孩子也来了气,还捡了几颗小石子G季无修,还边骂他大坏蛋。   季无修在树上不动,小孩G的石子G得不准,没一颗打中了的,但是他还是有一点愧疚之心的,摸了颗银子出来,G给那小孩,不在意地道:“这个赔你,你再去买一个在回家吧,别哭了。”   “那是我阿爹亲手做的,你赔不起。哇…”他还是继续哭着,季无修又丢了一些铜钱下去,“小弟弟小妹妹们,这些给你们,让他别哭了好不好?”   小孩子们拿了钱,都纷纷劝他,果然,哭了会就不哭了,用麻布袖子狠狠地擦了擦眼睛,捡起地上那块碎银子,瞪了一眼季无修之后跑了,其他小孩也跟着他一起走了。   终于,都走了啊。   季无修干脆坐在了树上,眼睛在柳条间寻寻觅觅,摘下一根根又长又顺的柳条,像小时候一样,用几枝扭在一起环成一个圈,其他的柳条,一根一根把筋抽出来,在绑到柳条圈上。   做完之后,他自己欣赏了一会,小时候做好了,就给孤儿院里的小女孩,她们都会夸他做得好看,夸得他能N瑟上天。   季无修环顾四周,也没发现这个柳冠能送的人。   “卧槽!”刚刚还忧郁柳冠送不出去的人这一秒就爆粗口。他明明好好的坐在树上,突然觉得背后剧痛,然后他就毫无预料的向地面栽下去。   不想脸着陆的季无修努力在空中那短短的距离中想调整姿势,避免毁容。奈何他没有做到,便闭了眼认了命,只希望不要毁的太厉害。   可是,不疼啊!   季无修一睁眼,一张有些熟悉的大脸占据的整个视野。   居然是昨日才见过的慕寒清。   “你又接住我了。”季无修稍微拉开了无慕寒清的距离,有些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慕寒清愣了下。   但他不知道,刚刚掉下来的那个瞬间,一支利箭从他原来心脏所在的位置穿过。   慕寒清今日着了一身绛紫色的衣裳,莫名衬地他比较英俊的脸,显露出些许贵气。季无修起了小心思,把刚才惊险万分却没有扔掉的柳冠戴在了慕寒清的头上。   貌似,挺美。   “哈哈哈哈…”不知道季无修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慕寒清扶着季无修站稳,看着他一身白,看起来软绵绵的,衣裳上因为爬柳树还蹭上一些柳叶汁,看起来,就想是一块豆腐上面洒了小葱。   看着这样的季无修,慕寒清也笑了起来。   “诶,你笑什么?”季无修见慕寒清看着自己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垂在耳边的柳丝微微摇摆,煞是好看。   “那你笑什么?”慕寒清不答却反问道。   “我…”话还没说完,抱着季无修一个转身,慕寒清闷哼一声,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季无修伸手,在他背后摸到了一支箭,直直的插在背上。   他吓到了,后面的话都忘了说。   “笑什么?”虽然忘了,但是受伤的慕寒清还是在提醒他。   像是听不到答案,慕寒清就会一直问下去一样。   “笑你,基佬紫啊!”   作者有话要说:  相信很多小可爱小时候都用柳条编过那种帽子,好看得紧。哈哈。   阿清:你笑我基佬紫,是不是现在就已经爱上我了,嗯?   修修:谁特么爱你呀,我才不至于饥渴到是个人都要爱的地步,况且你还不一定是个人!   阿清:我不是人?那我是什么?   修修:禽兽…唔唔唔(慕寒清!)   阿清:不动你,我连禽兽都不如。 第11章 拔箭四顾心决绝1   基佬紫这个词季无修并不是太明白,可现在也容不得他明不明白了,因为现在真的不是明白这个词的时候。   这只箭,明明是冲着自己来的。如果不是慕寒清,现在倒下的,就是自己了。   不敢冒然拔箭,季无修背起慕寒清,匆匆赶去找医馆。街上人来人往,不少人投过来诧异的眼光,季无修也不管,只想着把这人赶紧送去救治。慕寒清在他的背上,安安静静,呼吸声长而缓,在季无修耳边,却是越来越弱了。   季无修背得累了,稍稍止步,喘了口气,顺便把慕寒清向上托了托,背稳之后,又接着跑。   “喂,慕寒清!”听着微弱的呼吸,季无修心里有些慌乱,他挺害怕死亡的,也不想看见别人死,况且,这个还是这个救过自己两次的人。   “慕寒清你hold住啊,别死啊,你死了我找谁报恩去。”千万别死,别死别死……   季无修一直在心里念叨,看见医馆便冲进去。   “医生,医…大夫,快快快过来看看!”一冲进门季无修就叫起医生来,发现叫错了又改口,自己喘着气让大夫扶着慕寒清从背上下来,季无修也帮忙扶着他趴到床上。   “大夫,快救救他,一定要救活它,他不能死啊大夫!”季无修双手抓着大夫的胳膊晃来晃去,脸上的急切就跟要死的人是他爹一样。   “好好改,你别拽我了,让我先给他把把脉。”大夫好脾气地劝道。   季无修这下倒是听话,放了手,蹲到床边,看着慕寒清背上的箭,血迹有些干了,但还是有鲜血慢慢渗出,在绛紫色的衣料上,变成了褐色。   大夫的手放在慕寒清的手腕上,试了停久。季无修看着大夫,看着他眉头紧缩眼神疑惑,有又看看慕寒清,看不见慕寒清的脸,但他知道,现在的脸色必然是惨白的。   大夫放了手,叹了口气。   季无修还没问,大夫就先开了口:“这箭上有毒,只是这种毒我也并未见过,并不知怎么救治,脉象极其紊乱,若是个武功高强之人,怕是容易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管什么走火入魔啊,慕寒清现在的样子连走火入魔都不如。   季无修脑海空白了一下,突然就托起慕寒清将其放到自己背上,风风火火地又出去了。   这次,他没有去找别的医馆,而是把他带回了无修阁。   百里和一静七姐妹看到季无修背了个人回来,看起来还是个伤的不轻的,一窝蜂都跟上来了。季无修进了无修阁,边跑还边吩咐百里,“百里,你去把重卿找来,快,越快越好,耽搁不得!”   百里听闻,虽是不乐意,但考虑到季无修的吩咐,又关系到人命,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   可是才跑到醉卧轩的门口,季无修便累的双腿无力,一下子跌了下来,连同背上的慕寒清也趴下了。   还好,下面还有我这个人肉垫子。季无修如是想。   众人一惊,连忙着去扶,季无修却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一静,把他送到楼上去,我自己走就行了。”   一静有些犹豫,二楼可是不让人上去的。   季无修似乎看出来了一静的顾虑,道“赶紧,我说的你还怕甚!”   一静听了命令,和尔雅一起扶着慕寒清上了楼,其余五姐妹都在楼下。季无修被扶了起来,自己踉踉跄跄跟上去了。   七岳伺候季无修伺候惯了,这个时候也知道去打些热水来,让季无修洗洗,也可以洗洗慕寒清身上的血迹。   慕寒清被放在季无修平日里休息的床上,还是趴着的,箭还是那么直挺挺的插在那里。季无修找了剪刀来,把慕寒清的衣服剪开,一静在旁边想要帮忙,却被拒绝了。   剪开衣服后,季无修终于看清了那个伤口,周围一片皮肤都变得青紫色,像是被人狠狠打过一般,从中箭的伤口那处,有一根黑线,弯弯曲曲申到脊骨。   季无修用清水轻轻擦拭着,生怕戳痛了他。   一静见了,提醒道:“阁主,等重卿来怕是要些时辰,这箭上有毒,在身体里久留不得,要快些拔出来。”   “就这样拔箭,应该很痛吧?”季无修担心道。   “这个时候,痛才好,知道痛才能更清醒地知道要活下去。”   “如此,便拔了吧。”季无修放下手中的帕子,手轻轻地握住箭杆,就算闭上了眼手也在微微颤抖,看得一静对这位“心慈手软”的阁主于心不忍。   “阁主,还是我来吧?”   “一静,你下去吧,我来,真的,相信我!”   季无修的声音底气都没有,怕是自己都不相信,怎么能叫一静相信。   然而一静还是退下了,对于季无修带回来的人,有时候,还是死了的好。   待一静退出去,关了门,季无修才如释重负地把手放开,只是轻轻握这一下,已经满手冷汗,慕寒清三番两次救了自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相信,若是心善,做什么事都不需要那么多理由的。   季无修到现在也还能感觉得到背后的痛,也许是被打的太疼了,也许是看着慕寒清背上的箭,想着等下要亲手帮他拔出来,便也觉得疼。   是心疼。   因为救自己而让别人生命垂危,他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他知道看着对自己好的人在身边眼前慢慢死去,煎熬地熬过了那最痛苦的最后生命,这种感觉是有多痛。   所以慕寒清,你真的别死,我不想,在看到这样的死亡了。   手终于再次握住了箭杆,这一次,没有犹豫没有恐惧,就那么用力一下,箭头被拔了出来,连带着血肉,狰狞也恐怖。   慕寒清只哼了一声,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到是季无修,像是放下了心,又闭了眼。   伤口里涌出血来,季无修赶紧用纱布堵住,但是血还是不停的往外涌,纱布已经被血染透,季无修换了新的,倒了些止血的药在上面,再按上去。这样反反复复多次,血终于不在流出。   季无修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细细地把伤口周围清洗干净,再用纱布把伤口缠了起来。   剪掉的衣服在一旁搭拢着,季无修干脆把它换下来,找了一件自己的里衣给慕寒清披上,又微微调整了趴着的姿势,能让他舒服点,以后才把被子轻轻盖上。   忙活完了,季无修才觉得口干舌燥,但是他也没什么力气了,不想动身去倒水喝,就这样靠在床沿,迷迷糊糊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清:按照套路,你是要以身相许的。   修修:许你个鬼,先活命再说。   阿清:如果我现在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修修:我跟你不熟…   我不会让慕寒清救了季无修几次,然后修修就芳心暗许的。至于为什么说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为了就自己而生命垂危的事,嗯,后面会说的。   难道没人想知道当初的季无修是怎么死的吗? 第12章 拔箭四顾心决绝2   没有睡一会儿,季无修便被推门的动作惊醒了。见是七岳端着饭菜来了,也不说话,转头看着慕寒清,脸上仍是没有一点血色。   “阁主,吃些饭吧,别把自己折腾病了。”七岳把饭菜放到桌上,过来扶起季无修。   在床榻边坐了挺长时间,腿麻得厉害,刚站起来十分不稳,还好七月扶着才没有倒下去。   人是铁饭是钢,季无修当然知道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他从小就知道。   认真吃完了饭,七岳把碗筷收拾了,季无修才又坐回慕寒清身边。可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听见楼下的动静,似乎是打起来了。   现在百里没在,无修阁像是一个平常青楼,现在有人来闹事,女人怎么抵挡得住。   刚吃饱饭季无修又有力气了,想着自己身为阁主,当然还作为一个男人,得快点上去帮一把。谁知季无修下了楼就看见一静与四岚以及六弦她们三个与那人正打得不可开交。   仔细一看,季无修倒是看清了那人,居然是封淼。   本以为这些女子除了肤白貌美,琴棋书画什么的擅长之外,就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了,现在看来,这武功,也非同一般。至少封淼看起来武功不错,她们三个女子也能与他打成平手,或者说是占了上风,也是让季无修刮目相看。   “住手!”季无修喊道。   听闻季无修的声音,一静她们收了手,封淼也自是收手了。见到季无修,就冷着脸道:“还望阁主让我把他带回去。”   季无修明白,这个“他”无疑就是慕寒清,因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不是无修阁的。   “他受了重伤,还中了毒,就让他在这里疗伤吧,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你…不必太担心。”季无修都没有想过封淼与慕寒清是什么关系,只是觉得封淼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加害于慕寒清,既然无害,关系如何又何必在意。   “不行,我今日必须得将他带走,若不是救你,他如何能落到今日这般田地。若是他有个不测,你这无修阁,包括你,也别想要了。”封淼仍然冷着脸,几步走到季无修面前,阴寒的眼光看着他的眸子,语气里充斥着杀气。   “你带走了他,他就能活下来?如果是,那你去吧。”封淼身前的季无修让了一步,好让他能够径直走上去。   封淼得到了季无修的许可,一静七姐妹不阻拦也不做声,毕竟她们可不希望慕寒清一直在这里。   “既然你都知道他是为了救我,为什么你不出手?”还看着毒箭射中他?   封淼顿住了,他明明看着慕寒清替人挡箭却没有出手,他明明那个时候就可以去把慕寒清抢回来带去医治,可是他也没有。原因只是慕寒清趴在季无修身上时的一个手势,他便听了命令不再管。可是这么久了,天都快黑了,受伤的人还没有醒还没有指示,这叫他怎么放心得下。   封淼头也不回,继续上楼梯,道:“这是我的事,还请少管。”   “少管?我就要管,反正你不能带他走,他为救我而身受重伤,我就要负责到底,救不活他我就偿命!”季无修真的是装够了,他本来就累,好好说几句话人家脾气还不好,反正这是我的地盘你能怎么着,我说不让就不让。   “阁主!”七姐妹异口同声惊呼道,一静又说:“您才痊愈多久就说这种话,你放心,重卿是神医,一定能治好他的。”   “神医?”封淼疑惑道:“你们真的能请到捣药子?”   捣药子是江湖上的神医,但是却无人知晓他的真面目,据说他从不受人邀请治病,只是走到哪,看谁顺眼就治。没想到,他们还能请来神医。   季无修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只是没说出来,他觉得重卿医术应该不错,却没有想到他的一个下属居然是神医,这个阁主,还真有些高贵啊。   “等他们来,你自然就知道了。”尔雅不耐烦的说。   封淼将信将疑地望着季无修问:“要等多久?”   “……”我也不知道啊!   季无修答不上来,七岳倒是替他的阁主说话了,“按百里的脚程,许是明日早晨便能到。”   明日?照这么说,还有一夜,就算不是大夫也能明白,拖得越久越不好治,也就越难活下来。   这下,不仅是封淼,就连季无修心也慌了。   “那就,在等一夜吧。”封淼道,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不会解毒,也怕请不到神医,既然她们能请来捣药子,也省得自己带着慕寒清奔波。   天光消逝,华灯初上,漫天星云一点都不应景,还是那么热热闹闹的在天上嬉笑。季无修和封淼就那么对坐着,也不说话,除了时不时两人交替去看看慕寒清的情况外,也不做什么。   慕寒清原来延伸到脊骨的那条黑线又长长了,不知道它长到了哪里就会让人回天无术。   哎…   明明没有人叹气,可季无修总觉得哪里在叹气。仔细听了听,才发觉好像是自己。   叹什么呢,至少现在还是好的,他还有呼吸,等重卿来了他就能活过来了。等他好起来了,自己就早点报恩,早报完早了事,万一以后越积越多就不好了。毕竟自己好像并不是很安全,老是出事。   而他,又不是次次都能准时的出现。   对面的封淼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桌上放了一把剑,那是慕寒清的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花纹很古朴,也很精致,剑柄常年被握在手中,被磨得有些发亮,剑鞘也是赶紧得紧,看得出来他的主人平日里都很爱惜它。   这把剑,就是那日在折扇店里割破剑客喉咙的那把剑吧。季无修伸手去拿,想拔开看看,手刚碰到剑鞘,封淼的手就拍了下来按住了剑。   “你想做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这把剑,没想做别的。”   “那也不行!”封淼把剑麻烦自己面前,盯着季无修不让他碰。   至于么,一把剑都不让看,不让看就算了,还不让碰,什么破玩意儿!   季无修给了封淼一个白眼,不过封淼就盯着剑,也没看见季无修的白眼。   就这样,一夜对坐,一夜不眠。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进入正题了,披荆斩棘秀恩爱,穿针引线做红娘! 第13章 拔箭四顾心决绝3   七岳低估了百里的脚程。   曙光正稀,街上铺子里,只有那些买早饭的人起了床在忙活,炊烟还是冷的,星星还未散去,百里就带着重卿推开了醉卧轩的大门。   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   终于来了!季无修与封淼同时起身,看着重卿,百里也跟在身后,这时候的醉卧轩可谓是想来就来。   封淼还未问重卿是否就是捣药子,重卿就恭恭谨谨对季无修行礼,边行礼边道:“阁主。”   季无修拉着他的手臂往床边走去,急切道:“重卿,快看看他,一定要救活他。”   重卿有些犹疑,问道:“这位是阁主什么人?”   在来的路上百里已经向他简单的解释过了,就说是这人叫慕寒清,之前救过阁主一次,别的也没多说了。   “我的救命恩人,别废话了赶紧救他。”季无修不想多解释了,只想快点治好慕寒清。他伸手掀开里衣一看,那黑线都快到后颈了。   重卿坐到床边,把了把脉,倒没有像先前那个大夫一样皱眉叹气,季无修觉得,这应该是没问题了。封淼也盯着看,紧张又忐忑,但是看到重卿的表情,他就有些不确定了。   重卿站起来对季无修道:“阁主,情恕属下无能,他这毒,属下解不了。”   原以为重卿是他们请来的,一听这话,封淼才明白,神医捣药子原来是无修阁的人。   “你不是神医吗,为何解不了?你解得了的。”封淼很是着急,看着重卿那张明明可以但却不做的表情就来了杀气,“你就是不想解毒!”   封淼突然一个反手掐住季无修的脖子,倒退了几步,恶狠狠地道:“你要是不解毒,我就掐死他,我相信你们知道,他现在可毫无还手之力。”   季无修也看出来了,这一群人除了封淼和自己,好像没人希望慕寒清活着。   被掐住了脖子,季无修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冷静了。百里跟重卿都不动,嘴上却要说几句。   “你可以试试,看是你掐脖子的功夫快,还是我的追魂针快。”   “百里追魂?原来你也是无修阁的。这无修阁,可真是卧虎藏龙啊。”封淼说着话,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掐得季无修呼吸都有些困难。   “阁主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躺在床上这位,现在就可以归西了。”重卿淡淡的说道。   封淼一听,急了,一声“你敢!”脱口而出。   季无修小声对发怒的封淼道:“你放开我,我有办法,真的,我说了要就他的,不然偿命。”   思量了片刻,百里和重卿都在慕寒清身旁,只握着季无修又并没有多大用处,封淼只好听了季无修。   脖子被放开,季无修也没顾得上多吸几口气便冲到慕寒清身边,扯开里衣里的纱布,对着那个伤口就吻下去了。准确的说,他是在吸慕寒清那有毒的血。   百里和重卿一见,两个人一人一只手把季无修拉了起来,这才看见毒血真的被吸了出来,留在季无修嘴里。百里一看,一掌拍在季无修胸口,好在季无修被拉起来那刻就把血咽了下去,这才没被百里一掌给拍出来。   这里的人都清楚,他这不是在给慕寒清吸毒,而是在让自己中毒。   嘴上的血迹也不擦,季无修就那样看向重卿,问道:“重卿,你救,还是不救?”   说完,自己也一头栽下去了。   重卿接住季无修,朝百里无奈地摇摇头。   这人真是,死性不改。   总要被带回来的人折腾的死去活来。   封淼见状,心知有救了,放了不少心,可是也没有掉以轻心,毕竟刚刚挟持了季无修,这无修阁里连同那些女子都是高手,可马虎不得。   重卿将季无修也放到床上,百里带着封淼下楼去了。   看到慕寒清中的毒,重卿和百里都不约而同清晰地想起了那个人。   这种毒别人没见过,可他们非常清楚,这毒叫做不知名,江湖上恶贯满盈的毒王研制出来的,他以前是天下第一魔教――冥教的人,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判出了冥教,自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如今重现江湖,还欲杀季无修,不知是何意图。   重卿带来了许多药,这种毒,只是见过的人少,对于重卿来说并不是什么难解的毒,几年前他就解过这种毒,解药也炼制了些,当年毒王在江湖销声匿迹,还以为这些解药再也用不上了,没想到今日还能派上用场,而且,还是用在这个刚起死回生没多久的阁主和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身上。   给两人一人喂了一颗解药,重卿把原本盖在慕寒清身上的被子扯下来扔在一旁,慕寒清还是像死鱼一样没动静,但是重卿知道,就算人没动可还是能感觉到冷的。   毒都给你解了,让你受个风寒算个什么,识相的就醒来赶紧滚出无修阁。   一边骂着慕寒清,重卿一边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新的棉被给季无修盖上。接着默默看了季无修好久,连连叹气,不知叹了多少口气之后才下楼。   一群人都在楼下等着。   “怎么样了?”姐妹几个见重卿下来,都纷纷围上去问他。   “是不知名。”重卿淡淡道。   听闻是不知名,姐妹们都松了口气,当年的那些事,他们知道的也不少,一个神医,一个毒王,当年很不对付,只是后来,江湖上便没有毒王了。   “是不是他回来了?”或者与他有关的人回来了。   “还不确定,不过这毒确实是他的,但当年他并未收徒。”重卿的意思很明了,毒王没有收徒,但这毒有确实是他的,就是说这世上只有毒王一人有毒药。   然而当年,他被逐出教之后,是被教主杀了的。如今,他又活过来了?   封淼听他们的对话不是很明白,但是毒王那些事他也觉有耳闻。   毒王重出江湖,神医,百里追魂,这一群武功高强的女子,还可能无修阁里藏着的更多武林高手,以及百花族紫檀木。江湖,已经开始波涛汹涌了。   现在这一刻的宁静,怕是也要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觉得重卿也挺可爱的,也算是看着修修长大的人,对慕寒清,怎么像关系不好的婆媳! 第14章 伸手不打小贱人1   半夜时,慕寒清迷迷糊糊的醒过一次,大概是冷醒的,大脑虽然有些迟钝,但身体还是很诚实,一直在颤抖个不停。这时候身体还是很虚弱,慕寒清也不是很想动,可还是抵不住寒冷,还是向季无修这边蹭过来。   似乎感觉到有人挨着自己,季无修也迷迷糊糊的把被子掀开给旁边的人盖上,就像小时候母亲给自己盖被子一般,盖的严严实实的,还像抱孩子一样一只手臂抱住身边人。   感受到温暖的慕寒清终于在温暖中,又睡去了。   季无修醒的早,天还未亮就睁开眼睡不着了。他中毒不深,醒得自然快些。除了这,他还有些迷茫,为什么和慕寒清睡在一个被窝里。按理说,重卿他们不会这样做的。   而且他醒来的时候,自己抱着慕寒清,而慕寒清,也抱着自己。这种两个男人相拥而眠的感觉,实在令季无修感觉到无比的陌生和别扭。   等天色大亮,季无修才小心翼翼的下床穿衣,慕寒清还趴在那,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迷着。   其实季无修醒的时候,慕寒清也醒了,他没有动,还是那样抱着季无修,等季无修轻手轻脚地把自己的手从他身上拿开他才感觉到,怀里空得可怕,寒冷和空虚,一点都不踏实,还不如抱着那个神秘的阁主来的舒服。   昨晚一直被封淼盯着的那把剑,如今还是安安静静的躺在桌上,季无修走了过去,拿起那把剑,毫不犹豫的拔开――失望了。   是把断剑。   当初在折扇铺子的时候,慕寒清用这把剑砍断剑客那把剑时,他自己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就那么一瞬,剑客的剑断了,脖子也断了。   到现在他跟慕寒清的交集也不过几次,不清楚他的来历,不清楚他跟封淼的关系,不清楚他到底为什么总是在他需要被救的时候出现?   季无修把剑插回去,转头看着慕寒清,良久良久。慕寒清知道季无修在看他,也不动作,仍是熟睡了的样子。   下了楼,入耳的就是百里的呼噜声,季无修照样一个白眼扔过去,这下都懒得动脚踢了,直接就去找了七岳。   问了七岳重卿住在何处,季无修这才知道就住在醉卧轩一楼。到现在他貌似有点明白了醉卧轩一楼是用来干嘛的了。   七岳带季无修去了重卿房间,重卿正在整理什么,见季无修来了,便起身行礼。   “不必行礼了,坐吧,七岳你先下去。”季无修摆摆手,上七岳先下去了。   “阁主感觉如何?”重卿关心问道,虽然知道那毒已经解了,但是怕季无修还有别处不舒服,便问了问。   “感觉没事了,我来找你,是想问问其他的。”   “阁主想问什么问便是,属下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季无修搓了搓手,道:“无修阁,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为何总有人要把我除之而后快?以前的我,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这些问题,季无修想过,但是他定不记得以前的事,也想不通,唯一的方法,就是问别人,就算想找回,他也找不回那也不属于他的记忆。   重卿把手下的貌似账本的东西合了起来,思考了一会儿,才道:“有些事情阁主迟早会知道,我们本来想等你自己想起来的,可是阁主既然问了,属下也只有如实回答。”   五年前,一位十六岁的少年因单枪匹马的打败了凌霄宫宫主而闻名江湖,此后有许多武林高手来挑战,从无败绩。也有许多人听闻这位少年不仅武功卓绝,连容貌也惊为天人。只是他从不在人面前露出真容,每一次出战都戴着斗篷,遮住脸,叫人看不清容貌。   后来少年不在出现在众人的耳中,不知为何销声匿迹,随后,兰新新开了一家妓馆,名叫无修阁。这位阁主很是神秘,与先前那位少年一样,只出现在人们的话语中,而没有人见过真容。   但是不少江湖人都知道,无修阁,其实是一个杀手组织。他手里有无数高手,做过的生意也不计其数,只是,来杀他的人也越来越多,那些心中有愧的人,害怕被杀的人,都没能够近他的身,每一次刺杀都以失败告终。   只要你出的起价钱,赌得起筹码,无修阁不问缘由便接下生意,从无失手。   没有人知道无修阁里到底有哪些杀手,他们从来不以杀手的身份出现在江湖,或许是米店的掌柜,或许是客栈的小二,或许是妓子小倌。   而这位神秘的阁主,就是那位五年前销声匿迹的少年,季无修。   说到这里,重卿就没有说了。   季无修大概能想到,总想杀自己的人或许就是那些“生于忧患”的人,他们害怕某一天自己就突然死去。   从前的季无修既然是个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又建立杀手组织的人,那么他绝不会心慈手软,而且还很性格冷酷。   “自从老…阁主父亲去世后,就百里跟您最亲,而且您这一路走来,他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有时候他说话唠叨或者难听,还请阁主不要介怀。”重卿刚开始停顿了下,似乎有什么要脱口而出却又忍住憋回去了。   季无修还是明白了些,毕竟长兄如父,没了父亲,百里平日里唠叨些,好像也没错。   “我知道了,可是,我还有个疑问,我之前是怎么生病的,为何醒来,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这个问题,重卿倒是没有犹豫,直接道:“您其实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水,您在湖边晒太阳,刚巧一只鸟飞过……然后,然后您气冲冲得去湖边洗脸,不小心掉下去了。”似乎顾及到季无修的脸面,重卿把一些细节略过去了,但是季无修不傻啊,肯定是一陀鸟屎砸下来了没躲开啊!   想想那个画面,季无修觉得恶心又有些想笑。不过像他说的自己也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来重卿说的并不是他想知道的事情的真相。   一个从无败绩的武林高手,怎么会连一坨鸟屎都躲不开,该怎么可能会一不小心掉进湖里。   既然重卿故意隐瞒,必然是不想说,再问下去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季无修点点头让重卿忙自己的,然后就退出了他的房间。 第15章 伸手不打小贱人2   封淼不在无修阁,估计是被百里他们赶出去了。   季无修吃了早饭又上了楼,看了看慕寒清还是那副模样,脸色依旧苍白,不过相对于昨天还是好多了。   慕寒清啊,你是谁呢,为什么总是在我需要或者在自己都不知觉需要的时候出现?   “一鸣,我想喝水!”慕寒清早已醒来了,只是看着季无修盯着床沿发呆,眼睛眨也不眨,便也没叫他,这时候季无修突然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回过神来了,慕寒清这才说了一句。   “喝水?嗷,好。”答应着,季无修便起身去倒水,再过来的时候,就见慕寒清看着他笑。   “一鸣,你真像个贤惠的小媳妇。”季无修还没问,慕寒清就自己解释了,而且这个解释还害的季无修手机的水差点洒了出来。   季无修白眼一翻,把水杯递到慕寒清面前,不甘示弱回嘴道:“你现在才像个坐月子的小媳妇。”   听季无修说自己是小媳妇,慕寒清也不像他那样有些恼,反而笑着回答:“嗯…那一鸣就是小相公了。”   “滚你的小相公!”季无修骂道,拿着水杯在慕寒清面前摇了摇,不耐烦道:“你还喝不喝,不和我就倒了。”   “喝,可是我受伤了,手没劲怎么办?”慕寒清不笑了,有些为难的而且可怜兮兮的看着季无修。   “你说话挺利索的,手没劲嘴总有劲了吧?”说着,季无修把水杯往慕寒清嘴边一放,抱胸笑说:“喝吧!”   ………   “我的嘴也没劲!”   “你特么别以为救了我就可以得寸进尺,爱喝不喝,不喝我拿走!”季无修看着慕寒清望着自己的眼眸,分明看出了里面的…无奈。   “我是真的没力气。一鸣…”这种类似于撒娇的口吻是怎么回事,一个大男人居然对着自己撒娇,有没有搞错!   季无修容易心软,看着慕寒清这样子也有点不忍心,便又端起杯子,行行好喂他喝。   喝了一杯,慕寒清觉得不够,就让季无修倒了一杯,趁季无修倒水的时间,慕寒清自己慢慢的挪着快要坐起来了,待季无修转过身来,便见慕寒清在床上右手手肘撑着自己的上半身,另一只手拉着被子好让自己更方便喝水。   看来这次,他的手有劲了。   这次季无修把水递过去,慕寒清没说什么看了看季无修,端着水就自己喝下去。   “啊,等下!”   “噗!”   “哎呀!”   “嘶…”   第一杯水放了那么久,这杯刚倒的,烫啊!   季无修还是叫晚了,慕寒清一口水还没到喉咙,就整个一口喷出来了。被子没端稳一下洒了把支撑身体的手臂烫着了,整个人就往下倒,季无修怕把他的伤口碰到,又两只手去抱住慕寒清的肩膀防止他倒下去,可是慕寒清还是倒下去了,还连带着季无修也倒了。   好死不死,还倒的刚刚好。   狗血剧的经典桥段,嘴唇碰嘴唇。   没想到,这种言情狗血情节还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对方还是个男的……   季无修愣了一会,突然感觉什么湿湿滑滑的东西在自己唇上一扫而过,这才意识到,那是慕寒清的舌头!   啊啊啊啊啊,我我我,我一个直男居然被一个男的亲了!   毁三观啊毁三观!   季无修心里崩溃了,可偏偏慕寒清还真的撞疼了伤口,害得季无修想打他一巴掌都下不去手。   最后想打人的手伸出去了却迟迟没落下,听着慕寒清那因为疼而发出的抽气声和有些难看的脸色,把手收回来无比懊悔地给了自己一耳光。   “让你要去接住他,让他摔不就好了!”他起身背过身去,又转头把还握在慕寒清手里的水杯一把抢过来,生无可恋地往桌边走去,嘴里还嘀咕不停。   他说的慕寒清自然是听到了,只不过季无修没看见慕寒清脸上的痛苦突然消失转而换上了笑容,听到季无修的话,笑意更胜。   最后季无修还是帮慕寒清看了看伤口,找重卿确认了慕寒清的伤势没有大碍之后,才赶慕寒清走。   是的,赶走的。   因为慕寒清赖着不起来,季无修好想把他拖起来直接扔出去,但是顾及到他的伤,还是没有这样做。后来封淼来接他了他都不走,没办法,百里直接把人打晕了让封淼背走的。   季无修简直不想面对慕寒清。   至于慕寒清知不知道他是无修阁阁主的事他都没在意。   慕寒清走了,季无修的心也终于放下了。又叫七岳帮忙把床单被子什么的换掉,他这才看那床顺眼。   重卿也跟百里一样在楼下住下了,帮忙着筹备三月选魁大赛的事。   而百里,就一直在监督季无修的基本功,扎马步。作为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连自保能力都没有那还有何说服力,所以百里决定,一切从头开始。   这日,暖阳高照,莺啼燕飞鱼戏水,风柔花香人貌美。正是这样一个好天气,季无修却被无情地蹲在这里,扎马步!   而百里,就坐在一边晒太阳,嗑着瓜子吃着水果眯着眼睛享受这美好春日。   季无修又是一个白眼丢过去,从百里躺在躺椅上享受开始,季无修就给他丢了无数个白眼,现在眼睛都有点疼了却还是忍不住拿白眼丢他。   百里动了动眼皮子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便睁开了眼睛,看着季无修还在那稳稳当当的扎着马步,略为满意地点点头,走到季无修身旁,伸出两根手指在季无修身上两个穴道一点,季无修立马就倒了下去,嘴里也终于解放了,累得倒下去的季无修就躺在那,百里也任他倒着。   大喘了几口气季无修才开始说话。   “你他妈下次再点我哑穴,再让我不能动我让你后悔终身!”   是了,季无修能坚持这么长时间,而且还没有破口大骂,没有叫苦不迭,就是因为被点了穴。   季无修真是,啥都说不出口,想解手都得憋着。   百里无所谓地摊手,看样子是觉得自己无所畏惧。季无修心想以后等我练成绝世武功,你百里追魂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这句话,后来的季无修真的做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现在就亲上有点太快了,我。。。非常慢热的一个人怎么会在这里这么快,不过经过这次,修修就要在反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嗯,虽然会不成功。   其实这就是一个被撩日常中找宝藏的故事,但是其中曲曲折折,后来才能懂得其中滋味,是美好和遗憾。 第16章 一觉睡到紫嫣阁1   日日被“蹂躏”的季无修终于能休息一日了,只是因为百里暂时离开了无修阁。   自从身体好了之后便日日练功,也没见有什么起色,百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丢下季无修让他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可是季无修这个人,反省二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自己的地盘都要偷偷摸摸地从后门摸出去。   上次的三个想干的事情,季无修选择了懒惰,晒个太阳也能出事。这次他倒是不敢懒了,但是又止不住想成为大侦探的心,或许有一日还能成为神探季无修。虽然心里说幻想幻想罢了,但腿还是很诚实地迈开步子朝紫嫣阁的方向去了。   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季无修就是这样倒霉。当时好不容易把慕寒清赶走了,眼不见心不烦,今天不就来逛个青楼,怎么就遇上他了?   季无修扶额,倒是慕寒清见了他显得开心,脸上一直带着笑。   门口灯光昏黄,晚上看人也有些许不真切,慕寒清的笑容,在季无修眼里,莫名的温暖。   打住打住,怎么会觉得温暖,那明明就是阴笑好嘛!   这人原来在他心目中还有个翩翩公子温文尔雅的好印象,可是现在,他觉得这个人就是披着羊皮的狼,人面兽心,轻浮肤浅。   季无修瞥了旁边的人一眼,也不跟他打招呼,径自走了进去。   “哎,一鸣等我!”说着慕寒清自己追了上去,也不管季无修是不是同意被跟着。   紫嫣阁的管事老鸨一见两位气度不凡的公子来了,笑得合不拢嘴,连忙上去招呼。   “哎呦,两位公子,快里边请,桃红柳绿,快来陪公子玩玩。”   两位女子应声过来,长相也不赖就是脂粉气太重,风尘味太明显。   “公子,公子过来坐。我是桃红。”粉衣女子细语轻声搂着季无修的胳膊在他耳边道。   季无修觉得特别不舒服,浑身不自在,意思明确的把自己的手从桃红胸口抽出来,看了看慕寒清,柳绿压根就没碰到他,只在他身旁腼腆笑着。   桃红酥手轻按着季无修的肩膀让他坐下,慕寒清却伸出手来拿来了桃红的手,笑着对她道:“桃红姑娘,我们自己坐就好,那边还有生意,忙去吧!”   桃红笑着接过慕寒清给开的银子,勾着柳绿去了别处。   柳绿还是相对识趣的,慕寒清的语气谁都能听出来带着不悦,虽然笑着说话,眼神却是冰冷的。   季无修感觉解脱了,但是他又反感慕寒清就这样把人赶走了,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他没好气的恨了慕寒清一眼,气呼呼道:“你干什么把他们赶走,我还没玩呢!”   慕寒清淡淡道:“你不喜欢!”   看着慕寒清的眼睛,这时温和了不少,但听到季无修说他居然还想玩,就有些生气了。   “谁说我不喜欢,我高兴着呢!你凭什么管我的事!”   “我…”慕寒清被问得有些茫然,他是没资格管季无修,但是他就是不想看到这个人被别人环绕着,惦记着。   “她们脏…”   是了,慕寒清觉得她们脏,玷污不得季无修的纯粹,就算是一点污秽也不可以。   “他们脏难道你就很干净,谁身上没有个脏的地方,我也有,我也脏!”   季无修来气了,甩甩手准备去找老鸨,走了几步还转过头来给慕寒清甩了一句,“您慢坐,我就不脏了你的高洁。”   慕寒清人还没反应过来,脚就已经跟上去了,他不太理解为什么季无修会突然这么生气。   这个世界,没有人知道周一鸣没有父亲,对他那么好的母亲也是一个被人笑话的妓女。但是周一鸣没有讨厌他的母亲,因为母亲,是世界上唯一对他好的人。   紫嫣阁客人还是不少的,吵吵闹闹,熙熙攘攘,现代有灯红酒绿,这里有纸醉金迷。   季无修想起封淼那句话:纸醉金迷,袖手乾坤。   这到底,跟紫嫣阁有什么关系?   眼睛在人群中穿梭,季无修终于找到了老鸨。老鸨见季无修一人,还以为不喜欢桃红,讨好笑道:“公子不喜欢桃红,那妈妈给你推荐个小倌如何,我们这里的小倌可都是绝色,公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小倌?”一听这词,季无修便来了兴趣,“一般的可不好玩,不如,我点一个人吧!”   “好好好,公子尽管点。”   “我要点苏亦轩!”两个人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地点了同一个人。另一个,自然是慕寒清。   “哎呀两位公子第一次来吧,您有所不知,这苏公子是不接客的。您看,要不在重新点?”老鸨赔笑道,看得出她说的是实话。   “妈妈不用担心,前些日子听闻苏公子病了,今日特来看望看望。”慕寒清理所当然说着。   听闻苏亦轩病的时候,就是那次在街上被季无修气了之后,如今过了也有大半个月了不至于还没好。   季无修也知道,他也明白慕寒清故意这样说而已。至于苏亦轩,病不病没关系,有病也是自己气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病要想痊愈,季无修这个系铃人首当其冲。要是病好了或者没病,那就再让他生病好了。   老鸨为难,说苏亦轩不见人不接客,一直让他们另选他人。   慕寒清没给老鸨那么多耐心,大手一拍,拍在老鸨的肩上,老鸨涂满脂粉的老脸脸色一变,哆哆嗦嗦地点头了。   季无修不屑慕寒清用这种方法来压制人,于是也不给他好脸色,不过这方法还是管用,谁不怕死。   到了苏亦轩房门前,老鸨敲敲门,像是怕得罪了里面的人,小心翼翼问道:“苏公子,有两位公子来探望你,你看…”   “小爷我病好了,让他们滚,不就是来想看我笑话,滚,都滚!”听着骂声,接着又一个东西砸了门,一声“嘭”把老鸨和季无修吓到了。   慕寒清轻笑一声,手上多了出一根银针,老鸨如释重负慌忙离开了。   看到那根银针,季无修冷哼一声,看也不看慕寒清,就直接推门。   如果季无修只到推开门后会发生什么,那他一定不会去开门。   可是,没有如果。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一看时间,快十点半了,忘了十点更新的,打我吧,不会还手的! 第17章 一觉睡到紫嫣阁2   “我说了让他们滚!”苏亦轩大吼着,手也不闲着,抓起个东西叫我们上砸。   正巧季无修推门进来,就听见一声“啪”,这次门没砸到,倒是季无修光荣中奖了。季无修捂着脸看砸中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之间地上静静躺着一个枕头和一只鞋。根据痛的程度和中奖面积来推断,砸到自己的,无疑是那只臭鞋。   “你特……么卧槽”季无修一脸惊悚,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而且极为恐怖的东西,骂人的话都还没说出口,声音就消下去了,人晕倒的时候才勉强把这句说完。   其实房间里并没有多么恐怖的东西,只是有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色,感觉整个房间除了红色便没有其他颜色了。   对于别人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季无修,或者说是周一鸣来说,这可是要了命的。   他有红色恐惧症,对于一些人穿红衣服没什么,只是看到这种大片大片的红,不晕倒都难。   见季无修倒下去,慕寒清顺手就接住了他,苏亦轩鞋都还没穿就跑下来看季无修究竟如何了。边跑还抱怨道:“不会这么不经打吧,一只鞋而已。”   “要是他有事,我就送你一把剑,不仅仅是被打中而已!”慕寒清一把抱起季无修,对苏亦轩冷冷的说道。   苏亦轩看得出慕寒清不适合好惹的角,便也不反驳了,有些犹疑得问他:“那…现在怎么办?”   慕寒清不说话,径自抱着季无修出门踢开了隔壁的房门,还好因为苏亦轩住在隔壁,这一间便没有人住,里面也不像苏亦轩房间那样艳烈。   跟着慕寒清进了隔壁的门,看着季无修被轻轻放在床上,慕寒清也有些无措,床上的人额头出了细汉,慕寒清便扯着袖子轻轻地帮他擦拭,像捧着珍宝一般,生怕磕着碰着。   苏亦轩站在一旁,鞋也懒得穿了,一双小脚冻的有些红,他自己也不在意,就看着慕寒清的动作,怎么越看越觉得,他那么贤惠。   可能是嘴贱,苏亦轩靠在床边,戏谑道:“呦,看着你细皮嫩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也挺会照顾人的,以后谁娶了你可就有福了。就是遗憾不能延续香火了,啧啧,真可惜。”   “闭嘴!”慕寒清冷眼扫过苏亦轩,他很少有这样冷肃的时候,一般都是笑嘻嘻的,但今晚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除了不安之外还有莫名的烦躁。   “哼!”苏亦轩不以为然的冷哼。   可慕寒清却止住了替季无修擦汗的动作,无所谓道:“两位,看了这么久,不如出来看吧。”说完,又接着手中的动作,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说的人明白,被点名的人也明白。   继而,苏亦轩便见两位姐姐走了进来,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看来,我与妹妹还是低估了宫主。”苏琳盈盈一笑,精致玲珑的脸庞下,陈府深藏。   慕寒清悠悠说道:“两位可知道,知晓本宫身份的人,都去见了阎王。”   “你是凌…”   “亦轩别多嘴。”苏亦轩的话被截断,见自家大姐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便老实闭了嘴,走到两个姐姐身边。   “不知宫主来此,意欲何为啊?”苏瑾语气不善,但她也知道,或许慕寒清来此的目的更不善。   苏琳拉了苏瑾一下,苏瑾才收敛了些,看着慕寒清,满脸警惕与恨意。   “苏公子,不俗你帮我照顾照顾一鸣,我与令姐还有事要商讨。”语罢,慕寒清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苏亦轩的背后,把他拖到了季无修身边,苏琳苏瑾都没来得及阻止。   眼下苏亦轩还是安全的,要是慕寒清有个不测,那么苏亦轩也怕是过不过今晚了。毕竟她们还不确定,今晚除了晕倒的那个,还有没有人与他一道来。   “我不要照顾他,大姐二姐,这个人跟我有仇啊,我才不要跟他呆在一起,看着我就难受。”苏亦轩委屈道。但是苏琳苏瑾却是充耳不闻,也不管他的话,对慕寒清道:“请宫主随我姐妹二人来。”   “大姐二姐!”苏亦轩还在挣扎着,奈何两个姐姐不管他,还冲他没好气地吼了一句“好好照顾那位公子。”   慕寒清随着两人走了,房间里就剩下了季无修和苏亦轩。   昏迷之中的季无修不安地扭头。不一会儿额头又出了许多细汉,苏亦轩看着他,像是在生死的边缘挣扎,恐惧不安,竟有些不忍心,去打了盆水,给他擦汗,还真的照顾起他来。   “一鸣,一鸣…”虚弱的声音在雪山之中回响,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一鸣二字。   “妈妈,妈妈,妈妈…”小男孩伤心欲绝地哭着,小手推搡着倒在雪地上的女人,觉得声嘶力竭,却还是唤不行那双早已疲惫而失去生命的眼睛。   “妈妈,妈妈不要离开一鸣,一鸣不要一个人,一鸣要妈妈,呜呜呜…妈妈…”   觉得喉咙沙哑,没有力气,小男孩抱着女人的手臂,不敢看手腕上那道惊人的口子。   他们母子已经被困在雪山中四天了,好不容易出行游玩,却不料遇上了雪崩。当空中救援的飞机飞过时,总是忽略在白雪之中大声呼救的二人。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第四天,他们还是没有获救。   看着身边才五岁的儿子,女人终于鼓起勇气割破了动脉,在雪地里写出一个鲜红的巨大的“SOS”。   白色的雪变成了红色的海,湛蓝的天塌下来成为了黑色的墓。   鲜血放干,人也失去了鲜活,眼睁睁看着母亲放干血染红了周围的雪,自己却无能为力。   女人的最后一句话,是告诉小男孩。   “好好活下去…”   ………   “无修,你,不是喜欢白色吗,你看我这一身雪缎,好看吗?”   “好看,比你穿红色好看。”   “可是,我不喜欢白色,我和他一样,喜欢红色,你说,怎么办才好?”说话人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却一点都不是高兴的模样,反而更像大仇得报觉得大快人心还有心酸的笑。   “都说了,随你!”   “那,我用你的血染一匹红绸,做身衣裳可好!”   “随你…”   一切,都随你吧,云时,现在,该还的都还了,我们,两不相欠了吧?   可是,我还是爱你啊,你都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都说了,无论是前世的季无修还是现在的季无修,都是个痴情人,可是上辈子什么都得不到,这一世,什么都有了。 第18章 纸醉金迷百花现1   昏迷不醒的季无修做着梦,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光怪陆离却又扑所迷离。   他已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只是觉得那些都像是他经历过的刻骨而铭心。   苏亦轩看着季无修的汉越出越多,神情也越来越不安,后来竟流出了眼泪。不知他做了什么噩梦,竟如此难受。   他也帮不到他,喂喂喂地叫了几声他也像听不到似的,唤不醒他苏亦轩也就放弃了。   另一边,苏琳苏瑾带着慕寒清去了二楼舞厅,请慕寒清就坐之后,下人便端来一杯茶。慕寒清不慌不忙地端了起来,揭开杯盖,轻轻吹了吹才细细品了一口。   “这茶,不如无修阁的好喝。”慕寒清淡淡道。其实在无修阁,他哪喝过茶,酒喝过一次水而已,而且还洒了惹了某人不高兴。   苏琳笑了笑,道:“无修阁是天下第一阁,就算是里面的桌椅,也不是我紫嫣阁能比得上的,茶不好喝,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宫主来此,就是为了说一句茶不好喝?”苏瑾讽刺道,显然是看慕寒清慢慢吞吞不耐烦,有何意图直接说,一个宫主还如此拖沓。   苏琳不是苏瑾,自然知道这不是行事拖沓,而是骨子里带出的傲慢。   “哈,自然不是。”慕寒清放下茶杯,看了一眼苏瑾。   “听闻紫嫣阁有一曲舞,能令观赏者如痴如醉,三日不能忘怀,本宫今日来,并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唯独是想欣赏这支舞罢了。”   他仍是笑着,脸上也看不出有何不妥,大大方方,任苏瑾打量。   “喔,是吗,不知宫主还喜欢欣赏歌舞。既然如此,那便不违了宫主的意。”苏琳倒是看不出可以不可以,与慕寒清一样,皮笑肉不笑。“苏瑾,去叫人准备。”   “是,姐姐。”苏琳极其讨厌地看着慕寒清,应了苏琳的话,也还是下去安排了。   不一会儿,琴声便想起了,不见奏曲者,只因舞池周围青纱遮掩,叫人看不真切。只闻琴音一转,青纱飞开,展露出里面的场景。十几名舞女伸着白裳,在舞池中央身姿妙曼,娉婷起舞。周围青纱无风自动,如仙子临世,美不胜收,叫人赞叹不已。   而这一曲一舞完毕,青纱重掩,表演者也退出了舞池。   慕寒清还是望着舞池中央,仿佛还在流连忘返,迟迟会不过神来。   细看的话,就会发觉他的眼里,没有焦点。   苏琳轻声唤了唤慕寒清,他没有反应,接着又唤了几声,他还是无动于衷,眼皮都不会眨一下,苏瑾干脆伸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见他真的没有任何反应才敢去叹他的鼻息。   这一探,果真没有了呼吸。   苏瑾心中冷笑,慕寒清,这可是你自找的。   像是早料到了这种结果,苏琳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走到慕寒清面前,叹气道:“为何要来与我们抢东西呢?江湖人那些凡夫俗子想要,你堂堂一个宫主,要来能做什么?只要你武功盖世,无修阁,冥教又算得了什么,整个江湖还不都是你的。何必呢!”   “姐姐,何必与他废话,既然他自己送上门来,何不就利用他手下的护法帮助我们,相信慕寒清在我们手里,他们也不敢乱来。”苏瑾不像苏琳那么有感叹,只觉得快些找到那些东西才是最要紧的。   “若是他们知道宫主已死,怕是要我们偿命的,适得其反,不如不要。”苏琳思量道。   “那现在他都这样了,能怎么办?”   “依旧,扔了吧,做干净点。”苏琳看了看慕寒清,叹了口气,又问:“亦轩怎么样了?”   “还在房间里照顾那个臭小子呢,我看了,除了那小子,没有别的人跟来。”   “那便好。”   “瑾儿,你有没有觉得,那个人,会成为比慕寒清更可怕的存在?”   “那个臭小子,丝毫没有内力,怎么会可怕。”苏瑾不屑道。   “嗷?比我更可怕的存在?我很可怕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怕你苏琳苏瑾都有些毛骨悚然,并且,这声音还很熟悉。   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刚刚被判定为已经死了的慕寒清。   “你,你不是已经…”苏瑾诧异道。怎么会,怎么会没死呢。   她们从未失手的。   “怎么?我不是应该已经中了百花族的秘术,死了吗?”慕寒清站起身来,笑说:“可是,我又没死,是不是很失望!”   “你究竟是怎么逃过‘纸醉金迷’的?”苏琳不敢相信的问。   “百花族的秘术,原来叫做‘纸醉金迷’,哈哈,好名字,真是令人遐想。”   “你…”   “别急,纸醉金迷,不就是你们身上自带的异香,迷惑了人的意识,舞曲扰乱眼识,琴音打乱耳识,而我,只不过是做到了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尽管闻见了异香,三者缺其一,纸醉金迷便不可成。这回答,你们可满意?”   没想到,还有人能这样简单地破解了秘术。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那么他的意志该有多坚定,苏琳都不愿去想。   “哼,别太得意,今天,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说完苏瑾就是一掌劈过去,掌风凛冽,阴气十足。   “瑾儿!”苏琳没来得及阻止,她这样单打独斗,必输无疑。   慕寒清躲都没躲,就那样硬生生出手接下了苏瑾这一掌。   意料之中的,苏瑾吐出一口血,手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倒退了几步,看起来十分难受。   苏琳赶紧上去扶着苏瑾,一探脉搏竟然是被自己的武功所伤。   “想不到堂堂宫主,竟也会用这种武功。”苏琳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开口就讽刺道。   “这种武功怎么了?武功学来不就是拿来用的。”慕寒清毫不在意地笑道。   “你卑鄙,无耻…额…”苏瑾虚弱地骂他,却猝不及防地被丢了个什么东西在嘴里,一不小心就咽下去了。   苏琳质问道:“你给我妹妹吃的什么?”   “放心,利于疗伤的药而已。我只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给她一颗。若不是你先前说了几句我爱听的话,说不准令妹现在去站着还是躺着了。”   “宫主此次来此,到底要做什么?”   “你不是都说了,他们想要的,我也想要。只不过,有点不一样罢了,他们想要血冥,而我,只要凌云九霄。”   “宫主是想如何?”   “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欲如何?”   “此事事关重大,还容我们考虑考虑。”苏琳为难道。   “可以,不过,最好别让我等太久,我的耐心,不是很好。”   苏琳苏瑾都看着他,这人,果然惹不起。   “对了,你的寒阴掌练得还不够火候,以后练的时候记得封住几个穴道,别练岔了气。”说完,慕寒清大步走了出去。   苏琳在他背后道:“谢宫主指点。”   慕寒清出了门,靠着栏杆休息了一下,虽然没有被纸醉金迷无形杀害,但还是有些影响。   只是一会,慕寒清便走了,去到季无修休息的房间,进门一看,只有苏亦轩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哪里还有季无修的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是节奏太慢了吗,写到这里第一个秘术家族居然才出来,哭唧唧,好吧,真的很慢了,因为很多篇幅都用来增加感情线了,默默蹲下画圈圈。 第19章 纸醉金迷百花现2   听见声响,苏亦轩也不动。慕寒清看出这人是被点了穴,走过去直接帮他解了开,也不废话,直接就问:“人呢?”   苏亦轩淡漠地开口道:“被人带走了,我不认识。”   慕寒清凝视了苏亦轩一会,见他真的没有下文了,这才转身离开。留下苏亦轩看着他有些紧张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错愕,他两什么关系,这么紧张做什么。   一路回了住处,就见封淼还在等候。   “宫主,如何?”封淼着急问道,又替慕寒清倒了一杯茶。   慕寒清坐了下来,接过茶杯,漫不经心道:“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那属下先恭喜宫主。”   “恭喜什么,现在紫檀木才只找到一个,其余四个,还得费些心思。”放下茶杯,慕寒清对封淼道:“最近你也累了,多休息吧。”   封淼的脸色很是温和,听闻慕寒清说了这话,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多谢宫主关心。”   一时无话,慕寒清不知在想什么,封淼也猜不透。   “对了宫主,唐鑫他们,也快到兰新了。”   闻此,慕寒清笑了笑,道:“正好,无修阁的选魁大赛也快要报名了。”   “宫主要去选魁大赛?”封淼诧异,他所知的宫主,从来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去玩玩也不错。”说到这里,慕寒清就站了起来又大步流星的走出去了。   封淼见此,也悄悄跟在他身后,   慕寒清并未去别处,而是去了无修阁。虽然知道人有可能是被带回来了,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才来这里确认一下。   他只是来确认一下就走的,却不料,这偌大的房间,除了在一旁守着的七岳,便只有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季无修。   而且,这个季无修,才是真正的季无修,那个惊艳决绝,传闻中的天下第一绝色的人。   卸下了伪装,安安静静,毫无生气的睡着的这个人,慕寒清一时还看不惯。   偷偷摸摸翻了进去,七岳武功低,并未发觉有人潜入,等到有所察觉时,已经被慕寒清打晕了。   走到床边,慕寒清缓缓坐了下来,像当初自己受伤时季无修就这样坐在这里守着自己,那个时候,他真的觉得这个季无修和传闻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他不冷酷,不高傲,不绝情,有时彬彬有礼,有时天真无邪,有时生气嘴贱,无论是那种时候,这个季无修都是可爱的。   在他受伤一直昏迷的那两个晚上,他都知道,季无修一直守在他身边,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出于报恩,他都很感动。一个很少被感动的人,一感动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从小到大,谁这样对过他,不虚情假意,不是下属对他这个身份的遵从,而是在完全不知其身份背景下的相信和直接。   有时候情不自禁,其实是自己还没有发觉,可能这是一种单纯的感激和信任,跟我一起出去,却没有护你周全,这种内心的愧疚感,让他放不下心。   如今见了这惊心动魄的容颜,慕寒清更是不想走了,我也这样守着你,你是不是也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慕寒清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季无修痛哭流涕的模样,觉得很是奇怪,但是又觉得很好笑,虽没有笑出声来,道嘴角勾起的弧度令人忽略不了。   其实慕寒清不知道,当初季无修义无反顾地不惜自己中毒也要救他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再也不想看到为了自己而让别人失去生命,这种痛苦,经历一次就够了。   五岁时,母亲为了救他放干鲜血死在雪地里,上一次,一个本来毫无交集却接连两次救了他的人,也是因为自己而生命垂危。   他负不起这样的舍命相救,他不值得别人为他赴汤蹈火。   季无修的想法,没有人知道,也不需要人知道。他一直想做一个可以很强大的人,不需要依赖别人,不需要别人的照顾,而是他去保护他人,他爱的人,他在乎的人。   可是他还没有实现那个理想,便死了,又重生了。   有些措手不及,但是欣然接受。   慕寒清看着季无修的脸,睡梦中眉头还紧锁着,可爱的睫毛微微颤抖,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鼻梁不高,可鼻形好看,而这嘴唇,在烛光下有些泛白,没有平时的生气。   手指轻轻地点上季无修的唇,细细摩挲,似乎没用,慕寒清想起上次那个似是而非的吻,脑袋一热,便把自己的唇给贴上去了。可是突然一下又反应过来,连忙把唇移开,看了季无修一会,突然又笑了,小心翼翼的窃喜,跟一只偷了腥的猫没什么两样。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自然,第三次,也不难了。慕寒清重新覆上他的唇,这次,没有匆忙的离开,而是从容,舌尖在季无修的唇上轻扫而过,使他干燥的唇变得湿润,小心翼翼的吮吸这那两片唇瓣,仿佛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细腻而凝重。   待到两唇分离时,季无修的唇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慕寒清并不知道季无修感不感觉得到这个吻,他害怕他突然醒来然后推开自己或是给自己一巴掌,可是放开之后,季无修没有要转醒的迹象。   还是有些失望的,他很想看看季无修知道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说什么样的话。可是这点失望算什么呀,心里的满足感,可够慕寒清高兴好几天了。   虽然,慕寒清并不知道这种感觉代表着什么,但是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和季无修待在一起,听他说话听他骂人。总觉得如此,生活才不是只有尔虞我诈,奉承阿谀,不是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江湖。   哎…   慕寒清第一次这样在心里叹气,探了季无修的脉,还是没有发现一星半点的内力,慕寒清摇摇头,扶起季无修盘腿坐起来,自己也脱了鞋做上床去,运起功来,替季无修传输一些内力。   直到天光破晓,慕寒清才放手,依旧从来路返回。   而封淼,看着慕寒清对季无修的动作,在窗外等了他一夜,默默看着,默默,哀叹着。 第20章 满城风雨舞倾城1   那一晚过后,慕寒清再未去看望季无修。因为他第二次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是戒备森严,他连窗户都翻不了。   重卿给季无修把过了脉,情况倒是不坏,反而好了些,体内也有些真气在游走,只不过,这并不是属于季无修的真气。   经过五天的梦魇之后,季无修终于醒了。这五天,就像他五岁时,与母亲一起在雪山中等待救援的那五天,孤独与绝望笼罩着他,悲伤和痛苦就算在梦境里也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过幸好,梦里,一直有一个人,告诉他要好好活下去,那…还是母亲吧?   季无修醒来后,消失的百里又出现了,并带着他去江南小镇住了些时日,待到一个多月后,他才回来。   三月末,选魁大赛,如期而至。   比赛季无修并未操心,而是交于了一静全权打理,就算他不说,一静也不会真的交由他来做的。   无修阁的大堂里,正中的舞池上铺上了白色的地毯,四周青纱装饰这栏杆,看起来飘飘渺渺,宛若仙境。   但是来客都诧异不已,以往都是红毯红纱,怎么今年就换成白的了,一点都不喜庆,搞得跟奔丧似的。不过也有人喜欢这白,红的都看腻了,换一番风格,倒是别有风味,那种置身仙境,身处雪原之感,静美纯粹,不染纤尘。   至于要求把颜色换了的季无修可没想这么多,要是这里全都是红的,那他还看什么看,不如直接晕倒睡大觉去算了。   季无修往楼下看了看,那些位置不太好的地方已经做了许多人,倒是那些好位置,还没走几个人落座。   这里的座位也根据位置的好坏来定价,二楼是雅座,有些人只是有钱了单纯来看个热闹,便会订二楼的雅座。   不管是价位高的座位还是价格低的座位,都会提前许久被预定光,因为楼中空间有限,容不下那些所有想来看比赛的人,只好,在楼外听听里面的欢呼声。   待到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季无修才在正对舞台的二楼雅间里坐下,身着一身白裳,悠哉悠哉地坐在软榻上,等着比赛开始。   身旁暮家三姐妹也在,看着满堂的白毯白纱,笑得花枝乱颤。季无修当然知道他们在笑什么,时不时看着他们的笑容给个白眼。   不一会儿,有人走上台,举手示意大家安静。那是无修阁的管事,叫李尧棠,四十来岁,精明能干,阁里的事务大多都是由他安排。   待大家都安静下来,李尧棠笑意盈盈,向在座各位微鞠一躬。   坐下并不是很安静,还是有些人在小声议论着,不过些很正常,李尧棠也不去管他们。   “各位,今年的选魁大赛即将开始,规矩,想必各位都明白,在下也不多说了,不过在下还是要提醒各位一句,在比赛期间,任何人的地位都一样,不分贵贱,不管善恶,切莫因名声、地位而去歧视他人,否则被记入名单,将永远不得再进入无修阁。”李尧棠说着,往楼上楼下各扫一圈,众人会意点头,接着道:“下面由我来宣布,此次参赛的选手。”   在座众人侧耳倾听。   “无修阁――一静、五溪,紫嫣阁――苏亦轩、,苏琳,秦家庄――秦岚,冥教――风闻雪…”   念到冥教时,众人不由冷战。   李尧堂念了许多季无修没有听过的名字,当然季无修没听过,并不代表别人不知道,能在这名单上的,都是美得不可方物的而且才艺双馨的人。   “…凌霄宫――杜,最后一位,无出处――萧雨。”李尧棠念完,众人唏嘘不已,当然,也有期待的,唏嘘的人认为冥教是魔教,而凌霄宫,亦正亦邪,这两派会不会带来什么意外,不得而知;期待的是,今年冥教与凌霄宫是第一次也是一同参赛,他们正好可以一睹两派风采。   在座的人中不乏江湖人士,有名门正派的人,也有不入流的江湖混迹之人,听到这两派有人参赛,脸上顿时写满了厌恶与诧异之色。   “名单宣读完毕,下面,就请第一位,无修阁的一静,为各位带来她的表演。”李尧棠语罢,便下了台。   忽而台上从上展下一方白绸,不浊污迹,众人不明所以,却见一柄剑从上落下,着地之际,一抹红影飘来,脚尖滑入剑柄与舞台之间,轻轻一挑,稳稳落在手中,然后聚墨于剑,剑随人舞,在白绸上落墨成句。   “春意阑珊催雪远,红裳执剑舞不眠,觥筹管弦人错乱,只待剑落诗成冠。”   台下有人跟着念出声,剑落收尾,聚于剑上的墨正好用完,而地上的白毯,竟未沾半点墨迹。   “好!”众人一喝,掌声如雷,一静的书法一绝,以剑代笔,舞剑时柔美的身姿,一如白绸上的的水墨,灵动静逸,却又洒脱不羁,引人连连叫好。   掌声响了很久,一直未断,即是为一静喝彩,也是为五溪欢迎。   青色的舞裙扬起宽大的裙摆,生机与活力,孤独与坚强,都在五溪的背影中展现的淋漓尽致,它是春天的一株稀世春蕊,天地只有她一人,她孤独,但她仍然坚强,她悲凉,但却不失生机,雪原中的她脆弱无助,却始终不屈服,亭亭净植,遗世独立。   乐器奏出的曲子,如一只只翩飞的蝴蝶,在她静享孤独之后,迎来了快乐,与蝶共舞,美不胜收。   五溪最善歌舞,连看过了现代何种新奇舞蹈的季无修都看得目不转睛,如痴如醉。不禁在心里感叹,这无修阁,真是卧虎藏龙啊。   “五溪的舞技果然不是盖的。好看好看,哈哈哈…”季无修笑得开心,突然想起旁边还有上次一点都不尊敬他的暮雪三姐妹,顿时又改了词,继续夸赞道:“妙啊,五溪果真是个妙人。”   说完季无修又往舞台中央看去,五溪收尾之时,白绸之上的青衫覆地,女子宛在水中央,美若天仙,惹人怜爱。   暮家三姐妹虽不懂“盖的是”何意,但听季无修的语气,便知是在惊叹五溪的舞艺,然而又听见他突转了语气,不由得一笑,调侃道:“若是阁主下去,只需往台上一站,再笑一下,那比赛就可以直接结束了。”   季无修怎会不懂他们的意思,脸上一红,不搭理她们,只顾往台上看。   接下来的。是苏亦轩。   季无修倒是很想看看这苏亦轩究竟有什么本事。   苏亦轩依旧是一袭红衫,在这白色的天地中季无修感受到一种莫名的不安,一静也是红装,为何在苏亦轩的红装上阵时顿觉不安,感觉苏亦轩往雅阁中望了一眼,然后琴音飘散,而季无修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仿佛,陷入了混沌当中。   待季无修意识清醒,苏亦轩早已下了台,就连秦岚都表演完毕了。   奇怪不是没有,却也说不出哪里奇怪,仿佛就是是不知不觉睡了一觉,没有任何不适,醒来也是即刻清醒,不止季无修如此,也有很多人听见琴音就觉得意识沉睡了过去,不过有些人只是脑袋恍然空白,瞬间又清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樾樾我正在努力全文存稿中,加油加油,尽量努力章三千字,然而臣妾可能很难做到的,不管了,难做到也要写!不能辜负了我的小天使! 第21章 满城风雨舞倾城2   很多人季无修一样,说不出来哪里奇怪,想仔细想想,但是又不想错过表演,干脆摇了摇头,看往台上。   此次上场的人,一身白衣,如雪原上的白莲,容貌也能与一金慕雪她们媲美,甚至比苏亦轩也略胜一筹。   此人是冥教中人,传闻中的左使――风闻雪。   冥教第一次有人来参加选魁大赛,又听传闻道冥教风左使美貌无双,不少人想一睹左使容颜,这次,总算是如愿以偿了。只是不知其才艺如何,台下众人异常期待。   风闻雪人如其名,静若冰雪,看着他,仿佛就听到了雪飞舞的声音,问到了白雪的清香。一种沁骨的清新之感传遍全身。   他身形瘦高,青丝及腰,虽然姓名容易让人误会,但人却没有半点羸弱之感,反而男儿气概尽在他举手投足间提现,温文尔雅,不失风度。   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从腰侧抽出一直白玉箫,轻抵薄唇,顿时箫音萦绕,事先准备的笔在箫音之中缓缓立起,随着箫音的起伏移动转换。毛笔沾了墨水,在宣纸上笔走游龙。   众人都惊叹不已,竟有人能以音制笔,游走自如。   “铮~”一声筝声参杂进来,纸上的毛笔一滞,风闻雪的箫音稳稳转换,停滞瞬间的笔又动了起来。与此同时,那筝声也流畅婉转,竟然和着箫音,有不一样的意境,原本悠扬的音乐随着筝声的介入,而变得激扬振奋,两种声音,虽相互附和,却犹如两方阵营对峙,千军万马厮杀,刀剑喑哑。   在场的很多人都是江湖中人,当然知道这一箫一筝,是在比内力。   当笔落音消,风闻雪的额头渗出密密的细汗,脸色苍白了些,优雅的把箫插回腰间,对二楼的一侧抱拳道:“杜姑娘的筝声宛如天籁,在下认输。”   “呵呵…”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二楼的一侧传来,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位紫衣女子,抱着古筝,倚在栏杆旁,笑弯成月牙的双眸,打量着台上的男子。“风左使不必谦让,我能赢,只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风左使能一心二用,乃是杜所不能及的。”   风闻雪一边要用内力控制墨笔,另一边又要与筝声较量,能坚持到落笔已是不易。比内力,凌霄宫的杜也是不低的。   那些江湖人本来有些埋怨这女子突然介入,一听是凌霄宫的杜,就变了脸色,听她的语言也挺真切,自知胜之不武,也能坦然承认,不失风度。况且,她长得,也真的不赖。   季无修自然也看到了,杜留在他斜对面,道这位女子给他的感觉,怎么说呢,总觉得有些轻浮,感觉不像正经女子,倒是笔一静他们更像是无修阁的人。   由于风闻雪与杜同时比试,两人又争着认输,结果两人都弃了权,不参与最后投票了。   只是到最后仍不见那个叫萧雨的人来,众人等了会,还是没见人影,于是也被当做弃权,观众开始投票。   除了一些人投给了别人,已经投票的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投给了苏亦轩。季无修没看看苏亦轩表演了啥,但不至于这些人都投他吧?   当投票人数将近一半时,一个紫影从天而降,缓缓落于舞台中央。   “在下萧雨,因事耽搁了些时辰,所以来晚了,还请各位见谅。”萧宇带着紫色的面纱,向众人致歉,而语气却高傲不羁,一身绛紫衣衫衣上繁复的花纹,衬托出他孤高的气质,高贵得让人觉得不可触及,而又因为戴着面纱更平添了许多神秘,看不清长相,但季无修却是直觉肯定他的容貌与自己不分伯仲。   而且这个萧雨,让季无修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请萧公子展示才艺吧。”李尧棠提醒道,萧雨闻声看了李尧棠一眼,那种不屑的眼神被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候全楼的人都感受到了萧雨不同寻常的气息,对他的期待也是毫不遮掩释放到喝彩声中。   按萧雨的要求,给他住大地。准备了一盆墨,一箫一琴。   她脱了鞋,露出雪白的断腕,双脚踩入墨中,又把琴半悬着的定在空中,接着拿了箫,箫声身响起的同时,琴声也飘扬起来,所有人都看呆了,萧雨根本没有触碰到琴弦,先前风闻雪以音制笔已是不易,这时又来一个以音控弦,还能弹奏箫曲使其和着琴曲,几乎天下无人能做到。   与此同时,萧雨的双脚踩出墨盆,落在白毯之上,忽然双脚一动,不知是走了什么路子,瞬间从舞台这头移到那一头,没有人看清他是怎样移动的,琴箫之音不断,萧雨走过的地方在白毯之上留下的墨迹如波光粼粼的流水,众人都站起来看,那像是在流动的波浪,不由得惊叹。   偌大的舞台仿佛已成了一块宽大的画板,覆在上面的白毯成了画纸,以足为笔,同时身影游动,看似在练武,但确实是在作画,他将武功的招式与作画融合在一起,紫衫在空中飘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去整个楼中除了乐音,便再无其他声响,就连众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一般。   当他的脚步停下,一幅山水画跃然于白毯之上,气势宏伟磅礴,只是画中一男子,白衫裹身,宛如出尘的嫡仙,不食人间烟火,只饮朝露暮雨,集天地精华于一身,让人移不开视线。   琴声渐消,箫声渐缓,悠悠飘渺,如梦如幻。   而他的身上,除了双脚沾墨,其他的地方仍是纤尘不染,宽大的舞台,竟在一曲乐音之中,北山水占满,其速度之快,惊为天人,若说风闻雪是一心二用,那么萧雨就是一心四用了。   箫声轻柔,听得众人的心不由得安静柔软下来,于是在萧雨停止吹奏之后,阁中出现了许久的静寂,但又在顷刻之间,掌声如雷。   那遮掩容颜的面纱,仿佛被掌声惊动了一般,一不小心,竟落下了一半,露出了一半难以形容的脸,   犹抱琵琶半遮面,最是惹人心痒的场景。   如果说季无修身上的气息是柔和的,天真的,但萧雨身上的,却是与季无修截然相反的高艳,冷若冰霜,孤芳自赏。   怎一个美字了得,又怎一个冷字了得。   作者有话要说:  突发奇想去给《教主》写了一首歌,就叫――一世无休,虽然还没写完,但是我就是想写,或许他们的结局都跟歌里不一样,我瞎编的,歌出来了,听着玩吧。 第22章 满城风雨舞倾城3   台下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从未见过美得如此惊心动魄的人,尽管只看到了一半张脸,但丝毫不影响他们对另一半的想象。只有更美,没有最美。   季无修不屑,说不定另一半满脸麻子,面孔生疮呢!   从未在江湖中听说过萧雨这号人物,这位一舞倾城的妙人,最后以绝对的优势获胜。   站在台上的萧雨对雅阁中白纱遮掩的季无修,邪魅一笑。   比赛结束后,无修阁便摆起佳宴来,夺魁者在醉卧轩与阁主共饮,其他人则在楼中与佳人一醉。   参赛者可在观众中挑选自己喜欢的人,是一夜还是终生,便由他们自己决定。   所以说,这选魁大赛不仅可以观美人之美,很多人也通过比赛终成眷侣。   醉卧轩里屏风将其阁成两间,季无修在里间百无聊赖又心痒痒地玩着自己的头发,时不时瞥一眼外间默默饮酒的萧雨。   不知道萧雨的面纱摘下来没有,季无修心里虽然表面有些不屑那些人的唏嘘,但他自己内心还是很想看美人儿的,只可惜中间屏风挡着,他心里那个恨啊,看得到轮廓却看不真切的感觉比之犹抱琵琶半遮面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算百里他们不交代季无修也知道,自己总不可能自己出屏风去看吧,有失阁主身份,再说了,自己也不能给别人看到,所以他只能扯着自己的头发以表示心中的不满。   也不知道萧雨在想什么,除了倒酒的声音,也没有其他的声响,而季无修也没有发出任何响动,两人仿佛在暗自较量谁能坚持得更久。   百里一群人在楼下静静听着,听了许久却什么也没听见。   沉默了许久,以季无修的性子,能安静这么久已是难得,偏偏萧雨就是不开口,季无修搞不懂了,他到底是来求人的还是等人来求他的!   季无修懒懒散散的躺着,拿出一副慵懒但是高深莫测的姿态,再怎么也是天下第一阁的一阁之主,再怎么也不能丢了架势。   “你…有何事想让…咳,本座代劳?”季无修缓缓开口,然而还是差点说错,百里千叮咛万嘱咐,在别人面前要称自己为本座,差点给忘了。   外间传来一声轻笑,带着些戏谑,“呵呵,阁主终于肯说话了,我还以为,阁主就打算一直做下去呢。”萧雨唇角微弯,话语里似乎带着些许挑衅的情愫。   季无修第一次以阁主身份接见一个素不相识并且性格还略为古怪的人,难免有点不适应,他撇撇嘴道:“说重点!”   “现在还早,不急,不如,我先赔阁主聊聊天?”听语气,季无修都听得出来笑意,那种放荡不羁的姿态,比季无修做出来的都还真。   “本座与你,没什么好聊的。”季无修真的不想与他多说,总觉得自己多说多错,还不如少说。   “那好吧,其实我想找一个人。”萧雨还是那种口气,但里面带了慎重的认真,并不像是开玩笑的。   “找人?姓甚名谁,性别、年龄、身高、体重、家住…”呃…季无修下意识捂住了嘴,真相抽自己两巴掌,作为一个阁主,自称本座的人,怎么能说出这样查户口的话。   “只知他是冥教教主,男,其余一概不知。”   冥教教主?冥教不是魔教么,他找教主,不会是跟他有仇吧!   “只是找他?还有其他要求么?”季无修随口道,一说出来,才发觉不对。   要求,只能提一个的啊…可是晚了。   “既然阁主多允了我一个要求,相信也不会食言,萧雨在此先谢过阁主了。”萧雨是高兴了,但是季无修就不高兴了,这不仅坏了规矩,万一他提的太离谱了,或者自己做不到的呢。   但是,现在也不能反悔了,还是得硬着头皮说:“还有个要求是什么?”   “这个…”萧雨顿了一下,接着道:“还是想请阁主找一个人。此人叫周一鸣,是一位故友的朋友,拖我帮忙问问。”   “你故友是?”季无修迟疑的问,心里突然有种是他的想法,但是他找他做什么呢?   萧雨的嘴角又挑起了意味不明的笑,隔着屏风揣测着季无修的表情。   “他姓慕。”   闻此,季无修终于从软榻上站了起来。   果然是他,自从上次在紫嫣阁见过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了,可是,不过萍水相逢,慕寒清怎么总能遇到自己,这次,居然还通过这种方式来找自己。   季无修面色复杂,像是慕寒清就觉得有些头痛,经过这一番对话,季无修也没了想看萧雨容貌的心情。   “本座知晓了,待找到人之后,自会派人去通知你。”季无修转过身,背对着屏风,摆摆手道:“你…下去吧。”   “阁主,似乎还忘记了一件事。”   嗯?还有事,重卿不是说了只有这件事吗?   “何事?”季无修冷冷问,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难道阁主不记得了?”说话间,萧雨已闪身到了屏风前,里面的身影的轮廓也清晰了许多,他笑道:“历届大赛夺魁者都可惜一睹阁主的惊世容颜,再讨一坛醉无忧,对饮畅谈,阁主,可还记得?”   记得?他当然不记得了。不过这些东西,他是阁主自然他说了算。管他规矩不规矩,他说的就是规矩。   “记得又如何,今年规矩改了,你说的这事,不存在的。”   “阁主怎可不守规矩,就算取消了也不对外通知,这样就不算取消,若是如此不守信,怕是对阁主以及无修阁的声誉有影响。”   这萧雨说的也不像假话,如果真如他所说,可以见到自己的真容,可以与自己对饮畅谈,那现在为何百里他们却叮嘱不能让人看到自己的容貌,不能答应除他提的第一个请求之外的任何要求,没提过什么醉无忧。   季无修现在才发觉,自己从未了解过这个无修阁,总觉得有很多事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第23章 酒入愁肠醉无忧1   虽然萧雨说得有理,但是这里是无修阁,还是季无修说了算,他说什么那便是什么,轮得到萧雨来质疑?   “本座已经说过今年规矩改了,若是你要强求,那么第一个要求,本座怕是办不到了。”说话的时候季无修心里有些不平衡,自己身为一阁之主什么都不知道,还得按他们的要求做这做那。既然要我担这这份责任,那为何又要把事情瞒着我!   “既然如此,我也不得寸进尺了…”音落,屏风外已没有了萧雨的身影,季无修长吁一口气,心想那个萧雨总算是走了,可是,他却忽略了开门声,根本没有响起。   季无修又坐下来,低着头正想着要找个什么理由跟慕寒清解释自己失踪一个多月的事,毕竟都拖自己找了,也答应了,到时候肯定要见面的,见面了,肯定要说的。   季无修学习生活都一样,一心二用不得,不然就会出意外,这不,光想着找借口了,却没发现居然视线里闯入了一双玄色靴子,往上看去,是绛紫色衣摆,上绣着繁复的花纹,墨玉配饰玄色腰带,修长白皙的脖子,下巴,鼻子,眼睛,眉毛…   他双手背在背后,唇角还是微弯着,双唇不算很薄,但是用让人觉得有些薄凉,鼻梁高挺,鼻形也很好看,在往上是眼睛。这双眼睛他总觉得自己是见过的,凤目微扬,眉梢也都带着笑意,眼睛里明亮清澈得只有季无修的脸。   这人,正是萧雨。   而这萧雨,真的与季无修的惊世容颜,不分伯仲。   世上除了季无修怎还有如此惊艳之人!   他怎么…还在这里,不是应该走了吗?季无修睁大了他那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小嘴微张,愣了一愣,又突然想起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连忙转身。   但,转身未果,萧雨的手终于从背后拿了出来,近距离看到这双手,只觉得他过于白皙,甚至还带上了些许病态。一只手轻轻捏住季无修的下巴抬起来,强迫他看向自己,季无修有些错愕,剧情不应该这样发展啊,为什么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无修阁阁主会被人用这种姿势…调戏?   除了季无修的容貌真的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萧雨实在是不能把眼前这人与传说中的季无修联系起来。尽管他早就知道,但今日一见,貌似,有新收获。   他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纯净,不染纤尘,不结微垢。   但眼前这人,的确是季无修,如假包换,绝无二家。   “萧雨你放手!”季无修用手去打萧雨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但是打了两次都没打开,但是被捏的有些疼了。这被调戏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萧雨闻言也真的放开了,看着被他捏得很红的下巴,略有些不忍。毕竟他白皙的脸上,就这么一块红的。   “你过来做什么,你刚刚还说不得寸进尺,这下就要得寸进丈了?”季无修为了保持阁主的风度,揉着下巴还冷冷讽刺道。   “得寸进丈?”萧雨笑意更胜,“对,我就是要得寸进丈。阁主,你待如何?”   “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并没有说我想做什么,难道阁主…想我做些什么?”说着,萧雨把自己的脸贴近季无修的,魅惑一笑。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季无修又一次愣在了那里,随后又是老脸一红,一把推开萧雨,失了底气,在无修阁也待了几个月了,萧雨这话他自然是懂些意思的,于是现在有些慌了,总觉得自己今晚就要玩完了。   萧雨似乎知道季无修在想些什么,被推开了也不恼,看季无修的模样,颇有些欲迎还拒的意味。   萧雨又靠过去,季无修往后退了几步,双手举起来想挡住萧雨继续前进,觉得不够,有吼道:“你别过来,男男授受不亲?”   “是么?”看着季无修这幅模样,萧雨心里也是一滞,玩心大起,伸手一把把这个惊慌失措的人拉进怀里,一只手揽住腰身,另一只手把季无修的双手紧紧抓住抵在胸前,低头一吻,碰上那张老是骂人的红唇,伸出舌头,在他唇上扫了一圈,两唇相离。   “你看,这不就亲了么。”吃完某人豆腐的某人,砸吧砸吧着嘴道。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两个感觉,第一,这感觉很不一样,刺激而惊心动魄,自己的小心脏仿佛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着;第二,这腰――太细。   而此刻的季无修也只有两个想法,第一,居然又被一个男人吻了,难道我做一个青楼老板就只招男的喜欢吗,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捡肥皂呢…至于这第二,当然是想暴打这混蛋一顿。   季无修双手被钳制住,脸红得跟煮熟了的螃蟹一样,更像一只愤怒的小鸟十分想要撞到眼前这只猪。他双手用力,想推开萧雨,可他这一推,被把人推出去,反而让萧雨把他抱得更紧。   “放开!”冷眼相对,怒意肆掠。   “偏不放。”下意识的回答,萧雨自己都奇怪了下,他何曾有过这种带着撒娇的口吻跟别人说话的时候,现在这个自己,他都觉得自己还像个孩子一样幼稚。   虽然说了不放,但萧雨还是放了一只手,不再抓住季无修,季无修的手终于自由了,这下,趁着萧雨出神,用力一挣就厉害了他的怀,只是下一刻,滚烫的液体涌上了喉咙,萧雨捂住胸口也没退后。   发怒的人是不好惹的,平时很少真的发怒的人一旦愤怒了,后果不堪设想。   季无修刚刚挣开萧雨的桎梏,就一掌发过去了,正中胸口。   没想到的是,他把人打得吐血了,他不是没有内力没有武功的吗,怎么会这一掌就把人打吐血?   看了萧雨一眼,季无修跟自己说了一句,咎由自取!   “百里!”季无修喊道。   先前为了能喝季无修好好相处,萧雨用内力干扰了环境,让楼下的人听得不真切,现在萧雨受伤,百里也清清楚楚听见了季无修的声音。他自觉退出里间站到外间去了。   “百里,把他带出去。”季无修语气冰冷,这还是百里第一次听见醒来后的季无修用这种语气说话。   萧雨悄悄把面纱戴上。   百里没说话,走过去只见萧雨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细汗,明明受了伤还是保持着一贯的高傲姿态,季无修背对着他们又隔着屏风,百里也看不到。   可是,这里只有季无修与萧雨两个人,萧雨是刚受伤的样子,季无修,不是武功内力全失了吗?   “给他一坛醉无忧!”屏风后又传来季无修的声音,百里迟疑了一会儿,才带着萧雨出去。   出门时,萧雨还是有意无意地瞥了季无修一眼。 第24章 酒入愁肠醉无忧2   今晚无修阁不接客不待客的人都很自由,想做什么做什么,很多人都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不亦乐乎。   当皎月悄悄露头,寒光漫洒清辉,男男女女间的嬉闹不绝于耳,季无修站在阁楼上看着那边灯火通明,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高中,那时他也能和同学打成一片,互相嬉闹,互相调侃,现在这里没有同学,更没有一天到晚发神经病的同桌。   踩着月光,下了楼到院子里,看见一静七姐妹和暮家三姐妹聚在一起,中间还有一个不熟悉但却见过的人,风闻雪,十一个人围成个圈,拉着说话,风闻雪很安静,听他们说话也不嫌吵闹,偶尔答应几句。   旁边百里和重卿也在,只不过他们不像风闻雪那般能经得住女人的嘴,便坐的有些远。   听过冥教的传闻,教主是个大魔头,而大魔头的手下也应该好不到那去,为什么看着他们相处,反倒很像一家人那样和睦。   季无修走过去,闻到悠悠的酒香,也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不过这个小动作可没瞒过众人的眼睛。   “风左使,似乎跟他们很熟啊!”季无修有些意味不明的道。   “那是自然,我与阁主也很熟。”风闻雪听他们讲了这个阁主的日常生活,听了百里的委屈,便觉得有趣,挑眉笑着,季无修看他笑得很欠扁的脸,听着那轻挑的话,莫名其妙地像是刚刚那个萧雨,又觉得委屈,一股怒意便又涌上心头。   “听闻你们教主是嗜血狂魔,我堂堂无修阁阁主,与一个大魔头的手下很熟,不知是哪种熟法?”   风闻雪众人都噗嗤一声站了出来。   “你们笑什么?”季无修不解,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哪里好笑了!   “没,没什么,哈哈…”暮雪解释着,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季无修发现了,这些人越来越不怕他,难道因为他的脾气好,就能让别人欺负了?   不可能!   “笑什么笑,不说实话,看我怎么整你们!”季无修撂下狠话,静静等着。   不说出来实在是对不起季无修,于是一静给尔雅丢过去一个眼神,道:“尔雅,你说。”   尔雅会意,走到季无修身边,把他轻轻按在了石凳上。   “阁主,您先别生气,闻雪的教主可是您的好友,要是被他知道了您说他是大魔头,还看不起他,他可能日夜兼程杀过来,想方设法折磨你,他的手段与您相比,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尔雅笑道,又问周围众人,“你们都知道的,哦?”   “嗯!”这回答简直不要太整齐。   真的是这样吗?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啊。但是看到风闻雪和这群女人关系确实不错,自己和魔头是朋友,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儿。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萧雨要找的人是冥教教主啊,那他这是要,出卖自己的朋友了吗!   怎么办,要不要跟风闻雪说说,让他教主好生准备一下。   “那个,风闻雪,你认识不认识这个萧雨啊?”季无修试探的问。   “不认识,怎么了?”风闻雪疑惑地看着季无修,想从他脸上发现些什么。   “嗷,没怎么,只是觉得那个萧雨挺厉害的,我想你们或许会知道。”季无修掩饰道,又怕风闻雪再问,便自己拿了个酒杯,倒了杯酒。先前就问到了酒香,可馋死他了。   轻抿一口酒,顿时香醇弥漫,唇齿留香,一种别样的情绪缠绕在心头,心底宁静,阴霾消散,心情竟是开朗了不少,好像环绕在心里的忧愁都散了去。季无修默默感叹,这酒,还真是个好东西。   转眼一杯已尽,正伸手要去倒第二杯,酒坛,却被风闻雪按住。   “你干嘛?”刚才心情好些的季无修,因为被人阻止倒酒,又变得不满起来。   “阁主,再喝你就醉了。”风闻雪提醒道。   “我哪有那么容易醉,喝了一杯一点酒味都没有。”吧唧吧唧,嘴里还真没酒味。   “阁主,这醉无忧,可是不能多喝的,一杯就好。”重卿也走过来,帮忙阻止他个第二杯。   季无修有时候挺好,但是他不喜欢他做事的时候被人打断甚至打扰,被人阻止他做,不像他做,而他就偏要去做。   “嘿呀,什么一杯就好,这又不是三碗不过冈,给我,我要喝酒!”季无修没好气的道。   “阁主,这醉无忧又有三杯倒之称,第一杯解忧,第二杯醉人添愁,第三杯无忧无喜,喝完直接睡倒。”重卿解释道。   “真的?”就几杯酒而已,哪有那么神奇,多喝一杯就能醉。季无修还真不信,他偏偏就要喝。   “真的!”   “那我就更要试试了,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方法,不试怎知。”说着抢过酒坛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送到嘴边,众人的眼神也奇怪起来。   刚刚明明要阻止我,为什么现在却是这幅期待的表情,眼睛都在发光了。   没有人见过真正醉酒的季无修,就算是上次在暮雪风雨楼喝的,也是浅醉,可这次,醉无忧可不是寻常酒能比的。   他们真的没有骗人,第二杯,他真的醉了。   第一杯驱散的忧愁,在此刻如洪水猛兽,狂烈袭来,他好像看见了妈妈流干了血液,如枯枝一般的身形,看见了刚开始去孤儿院时自己被欺负的情景,看见了后来的自己独立出了孤儿院,看见高中时和同学朋友一起打一起闹的场景,悲伤的更悲伤,快乐的更怀念,果然是添愁啊。   “避烟波渺渺漫江天,几度拢微光。寂寞孤帆远,红尘羁绊,漂去何方。数载别离恨久,苒苒换白霜。衣破针自补,也道寻常。”已经醉了的人悠悠的唱起来,那歌声悲切动听。   “飞浪平沙只雁,叹孤鸿老马,壮志千行。下潇潇落木,逝滚滚长江。一扁舟,余生潦倒,作渔樵,浊酒慰残阳。身难了,纵使独酌,总忘轻狂。”此刻的众人都静静听着,他们不知这词是他何时所填,何人所谱,竟还能这样唱出。且不说此情此景如何,只是这歌声,都令人心碎。   举头望月的人,又忽然低下头,倒了第三杯,一饮而尽,接着酒杯落地,碎成瓷片。季无修倒在石桌上,没有了声响,那酒杯被摔碎的声音惊了一群人的心。   这些年来,这是他第二次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样的悲伤,第一次差点死去,而这一次,又是为了谁?   月色皎洁,院里桃花落下了斑斑薄影。   君若醉了,便也无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终于录入了,过程太心酸,哈哈哈,不过结果还算好,谢谢一直看到这里的小可爱,我简直不能太爱你们,么么哒!!!   这里的词是《八声甘州》,是我曾今的渣作,以后文中出现的诗词,若没有标注处处,皆为本人原创。 第25章 一骑绝尘纵马归1   一晃十日而过,大赛也过去了好些天。季无修照常被百里逼着练武,只是萧雨跟他提的要求,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这种要求,一般都是阁主亲自动手,手下的人自然也不会问,如果有需要,他自然会提出来的。   以前,百里重卿他们都不会在意季无修到底答应了什么,但是现在这个季无修,不由得他们不担心了,然而他还不说出来,不知道他心里在做什么打算。   这个先不说,且说这萧雨,不知是什么人。有许多文人雅客,也有一些才女啊色狼啊什么的,都去找过他,可是他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般,所有人再也没见过他。   期间有人来找过季无修,说是人若找到了,便派人把信息送往紫蕤居。那是慕寒清的住所,萧雨请他代收。   话说回来,慕寒清大概知道周一鸣就是季无修了,虽然慕寒清住在醉卧轩的那几日并没有人当着他的面叫自己阁主,但以慕寒清的聪明劲,他应该也猜得到了,况且,封淼也在他身边。   既然知道自己是谁,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让萧雨来提这个要求。或者说,萧雨的那个要求,其实是个转告。   紫凌山,竹轩。   紫蕤居里,慕寒清看了这五个字,将纸条折好放进怀里,唇角微弯。   一个婀娜的女子突然闪现,欣赏那人唇角的笑,自己也轻笑道:“爷!”女子唤他,“你觉不觉得,这几个月你笑的次数比你二十年来都笑的多。”闻言,慕寒清立刻面瘫,面色冷淡,道:“本宫可是每天都在笑的。”   女子也不笑了,看着慕寒清,腹讥道:笑面虎,笑里藏刀!   “你和万森,周焱留在兰新,过几天,封淼与杜跟我去甘州。”   “爷,你要抛弃唐鑫?不要,我不要跟面瘫在一起,唐鑫要跟爷一起去。”唐鑫撒娇道,扯着慕寒清的衣袖。   “够了就放开。”慕寒清冷声道。   “你身为五大护法之一,可还有点护法的样子?”迎面又走来一个面瘫男,万森 万森人与他的名字有些像,整个人有些阴森,加上又是个面瘫,脸色过分的苍白,看起来清秀的五官却让人喜欢不起来。   “爷~”不管万森的话,唐鑫可怜巴巴的望着这位爷。   “兰新和总舵,你选一个。”这话一出,唐鑫立马就放了手,慕寒清的袖子终于得了自由。他这举动意思也是明显选择了前者,再怎么说,外面也比总舵好。   “爷,他上山了。”万面瘫道。   “嗯。”慕寒清应声,又对唐鑫道:“我回来时,要见到苏亦轩。”说完了就往外走,唐鑫狠狠地踩地,瞪了万森一眼,哼哼走了。   话说季无修让人把信送去了紫蕤居后,自己就换了衣服戴上面具,去紫凌山的竹轩等着慕寒清。   其实他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去紫蕤居的,但想到那是他的地盘,万一有什么事发生,季无修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于是选了一个他想去但是没去过的而且又有别人的地方。紫凌山,就是一个好地方。   竹轩是傅君临亲手修建起来的,这一百多年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上去检查维修,被人们保护得也好,经常会有人上来游玩,就跟现代的自然旅游景区差不多。   慕寒清到的时候,季无修刚好从竹轩的转角处拐过来,见到那袭淡紫色衣衫,只觉得美好心情都没破坏了。   他面无表情道:“来得还挺快啊!”   “一鸣,这一个多月你都上哪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都让朋友牺牲色相去无修阁了。”慕寒清看似有些着急,其实脸上的表情是欢喜和不在意混合着的。   “额…”季无修扶额,用不着这么找自己吧,我们关系也不是那么好啊,虽说救过我两次,但是也没到这么熟悉的份上吧,而且,他明明就知道自己在哪好嘛?装什么装,演技好了不起啊!   “别装了,其实你早就知道我在哪了,我相信,我的身份,你肯定也知道了。是么?慕寒清!”季无修的笑了,笑的有些嘲讽,慕寒清不太搞得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装什么装?我没装啊,你不就是你,我真正想找的是你,不是周一鸣也不是季无修。”慕寒清认真道。真的是正儿八经的说的,季无修都看得出来。   可是,他有点懵。慕寒清这么说话做什么,感觉,自己跟他有什么关系似的。   “我当然知道我是我,可是我们不过萍水相逢,虽然你救过我,可是我也救过你了。就算有关系,那也是我还欠你一次报恩,用不着你这么惦记我吧!”季无修无奈道,他总觉得这个慕寒清好像盯上自己了一样。   “我…”慕寒清语塞,他怎么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惦记他,就是觉得他好玩,他可爱,他跟周围的人都不一样,所以他看他都觉得开心些。   “哈哈…”语塞的慕寒清突然笑了,腆着脸就凑过来在季无修脸上啾的一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可能因为我看着你便欢喜,或者就喜欢看你惦记你吧!”   “啊…”你特么大庭广众的,光天化日的亲我,我不要脸啦!季无修又羞又气,大叫一声,掐住慕寒清的脖子,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也不管周围,季无修咬牙切齿的道:“慕寒清,你还我贞操!”   “还你贞操?”慕寒清被掐住了脖子还笑的开心,侧了侧脸道:“像刚才这样,拿回去吧。”   “你!”季无修气结,以前怎么没发现慕寒清这么无耻。周围的人貌似见这两人不是来真的,颇有些打情骂俏的意思,于是季无修也不想让人误会下去,便暂时放过了慕寒清的脖子。   “你个无耻流氓王八蛋,再乱讲我就把你打成残废!”   “好啊,打残了你养我啊。”笑嘻嘻的脸,啊啊啊啊,好欠扁啊!   “谁特么想养你,老子要养一个如花似玉,善解人意,温柔贤淑的姑娘,谁要你这个又臭又硬的大男人,你个断袖,有本事去把那什么天下第一美人拐走,别来缠我这种其貌不扬家徒四壁的人,老子才不是断袖,消受不起你的惦记!”   说这话的时候,季无修都没注意,慕寒清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不就是说,他刚才说得天下第一美人就是他自己吗?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听你的,我要去把天下第一美人拐走。”慕寒清还是笑着,温柔而纯粹。   就是你啊,无修。 第26章 一骑绝尘纵马归2   “那萧雨才是天下第一美人,跟我没关系,你去找他吧!”总觉得怪怪的,怎么感觉这话说得很想吃醋的样子?   怎么会,不可能!   这个慕寒清,老是三言两语就戳到自己的炸点,久待不得,赶紧走。   “萧雨是我朋友,好兔还不吃窝边草呢,我怎么会去打他的主意。”慕寒清笑笑,像是对小孩子般耐心,又挺满意季无修的表现。   “我不管你打谁的主意,反正别打到我身上,我…你见也见过了,也知道我住哪,我们就此别过吧,我还欠你一个人情,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不过只能有一次,你可想好。”季无修防备道。   “既然得了阁主一诺,我自然不会轻率。”慕寒清终于不装了。   “那我走了,后会无期!告辞!”季无修决绝的一个转身,衣摆飞起一个好看的弧形,本应是潇洒帅气的转身,缺败在一个石头上面。   没注意,脚边的一个石头,被季无修踩到了,然后,崴了脚,一个踞蹑又要与地面相亲相爱,季无修心里哀嚎,来这里他都摔多少回了,又不是娇弱的女主卧槽。   原以为,慕寒清还会像前几次那样接住他,可是他没想到,慕寒清动也没动,任自己摔个狗啃泥。   周围的人都看过来,季无修也不叫唤,觉得太丢人,就自己爬起来毫不在意的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土,其实慕寒清看得到他咧嘴发出嘶声。   低着头弯着腰的季无修扭起头来看慕寒清,那意思是说:你怎么不接住我!   慕寒清看懂了他的意思,无辜道:“那样你又要说我流氓了。”   卧槽,这是理由吗,我有那么蛮不讲理吗?   好,行吧,我自找的,再见你这坨狗屎!   心里气结,季无修都懒得看慕寒清了,心里骂着他自己就一瘸一拐的走了。   没想到,自己还让人给拦住了。   这人自然不是慕寒清,因为她是个女的,季无修还见过,凌霄宫的杜。   身旁,还有封淼。   杜打量了季无修几眼,像是故意低声对身边的封淼道:“你看爷今天温柔的样子,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还以为是叫什么狐狸精给迷住了,却是没想到把爷迷住的,居然是个相貌平平的大男人。”   封淼听见这话,脸色十分复杂,像是在极度忍耐什么,又不能说出口,十分难受。   季无修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又被封淼和杜盯得浑身不自在,刚刚我的气还没消呢,你又来冷嘲热讽。   其实杜哪有冷嘲热讽,他平时说话就喜欢这样开玩笑,可是季无修不知道啊。   “土一堆,说了不是这么说的,明明是他缠着我,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迷住他了!”说着,指向慕寒清。   慕寒清笑了,不说话,看起来像是认同了他的话。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杜笑眯眯的说,突然一顿,一记寒光划过眼底,冷冷道:“臭小子,你说谁是土一堆!”   “就是说你,字三个土,不是土一堆是什么。”看见别人生气别人也不好过,季无修终于开心了些,还咧嘴笑了笑,似乎发现了一块新大陆。   “噗!”慕寒清笑了,封淼也跟着笑了笑,这样的解释,嗯,听起来是那么回事。   “爷你笑什么,这个字是谁给的你不清楚吗?”杜看慕寒清笑着,颇有些无奈,慕寒清笑也就罢了,你封淼笑什么笑。“我是土一堆,你就是水三瓢,跟我一样难听,有什么好笑的!”   “谁说一样了。”封淼正准备说两句反驳一下,季无修却抢了先,“女人是水做的,干净香气,男人是泥做的,臭…”   这话,同时骂了几个人啊,但是季无修无所谓,反正他是“臭小子。”   听完这话,封淼也不高兴了,原本在无修阁的时候就跟季无修闹的关系有点不好,现在变着法的来嘲笑自己。   封淼真是觉得够了,可是,还是忍着吧,毕竟慕寒清都还没说话。   杜还是想继续反驳,但慕寒清已经明显示意他们俩闪一边去,别打扰他“谈情说爱”。   这时季无修也不走了,他发现,慕寒清这个人,出了名字,他还是一无所知。说不定这个名字就跟他的周一鸣一样,都算不上是真的。   “喂!”季无修走过来靠近慕寒清一些。用胳膊肘戳了戳他,问:“杜是凌霄宫的人,为什么要叫你‘爷’?”   “诶!”慕寒清一声清脆的应答,季无修还没明白是是什么事让慕寒清的声音听起来这么欢快,接着又听他道:“再叫一声来听听。”   这下季无修听出来了,特么的又被调戏了,“慕寒清,你个王八蛋臭流氓淫贼色鬼大灰狼!”炸毛的某人一拳打过去,正击中胸口,而被打中的慕寒清没动,却是摁住胸口,脸色一变,杜和封淼又上来护在身后。   “公子,你怎么样?”封淼皱眉问,慕寒清用原来摁住胸口的手,向他们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季无修这时候又有点慌了,不会这么一打就打出内伤来了吧,怎么自己没报恩却老是给他找罪受呢。   “你,怎么回事?”季无修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下,封淼和杜看向他,估计在责怪他,说自己假仁假义。   “没事,与你没有干系,前者时日,我帮了凌霄宫宫主一个忙受伤了,他把杜派来保护我而已。”看得出来慕寒清已经自己调整了内息,脸色也缓和多了。   “不就帮个忙吗,干嘛那么卖命。”   听得出,季无修还是关心他的,只是,这动不动就生气炸毛,慕寒清还是不怎么弄得懂。   杜担心慕寒清的伤,但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问道:“爷,你带着伤不便行动,不如你在此修养,我与封淼去趟甘州吧!”   去甘州?   季无修眼睛一亮,问道:“你们去甘州做什么,不过,我也要去躺甘州,不如我们同行?”   他原本想出去看看,兰新都呆腻了,整天想着出去,百里带他去江南那一个多月,也是每天练功,还不让他出去玩,最后功没练好,玩也没玩成。   很是懊悔。   作者有话要说:  从周四开始,绝对晚上十点准时日更,只希望小天使们不要走,撒娇打滚都不管用的吗,嘤嘤嘤嘤(打死你个嘤嘤怪) 第27章 一骑绝尘纵马归3   27:一骑绝尘纵马归3   杜看着季无修,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却感觉从骨子里渗出了说谎的味道。   她沉声道:“我们去甘州不是玩的,就你这呆头呆脑的样子谁放心你去!”杜瞥他。   听杜的对季无修语气,大概是不知道季无修的身份的,不然哪敢这样说话,慕寒清都不敢。   “我呆头呆脑,也没见你聪明到哪去,说不定路上还得靠我呢!”季无修不甘示弱,结果没想到,一语成谶。   “好了别吵了,甘州我是非去不可的,一鸣要是想去,也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慕寒清平静的说着,眼睛却未曾离开过季无修。   季无修这个时候一个劲的点头,也不管刚刚的不愉快,毕竟现在“有求于人”,就要收敛一些。   慕寒清发话了,杜也不敢说别的,但是封淼沉默,脸上虽也没明写什么东西,可季无修总觉得他有些不快。   慕寒清默默注视了封淼一会,让人毫无察觉的叹了口气,对季无修道:“我们后天出发,你回去准备准备吧!”   季无修乖巧的答应,四人又两前两后地下了山。   下山之后,某爷突发奇想要去骑马,季无修没骑过,特别想去,于是四人又去了马场要了几匹马。   季无修不会骑马,慕寒清让他与自己共乘一骑,奈何季无修不肯,总说慕寒清居心叵测,拒绝共乘,还非要自己单独骑一匹。   结果就是一人一匹马,季无修在最前面摇摇晃晃,慕寒清心惊胆战的跟着他,生怕他摔了下去。,而封淼与杜则在最后并行,看着最前面的季无修,频频叹气。   杜问封淼:“那周一鸣到底是什么人?”   封淼闷声道:“宫主不让说。”   杜:“我怎么觉得你不高兴啊,谁惹到你了吗?不会是万面瘫吧?”   封淼:“我没有不高兴,这么多年你还是改不了那里带出来的习惯,八卦!”   杜:“诶,你怎么说话了,我关心你还错了不是,我在那里待了那么多年,哪有那么容易改掉。”   封淼:“……”   两人在后面悠悠的聊天,前面的两人可就没那么有闲情了。从季无修上马开始,慕寒清的心一直是纠着的,不是他不愿意相信季无修,而是季无修真的没有理由让他相信他骑上马就会的这种话。   虽然现在还好,季无修仍然摇摇晃晃的被马驮着走,但从后面看,季无修的屁股都快离开马背了,分明是坐不住了,屁股痛。   可是季无修死要面子不说,慕寒清也由着他,看他能坚持到几时。   不得不说,季无修还是挺有毅力的,慕寒清都等他开口等好久了,他愣是不说话,一边还有模有样的夹着马肚子嘴里轻轻的驱赶。   你不动嘴我就动手吧。   慕寒清如是想,伸手就是一颗小石头打在马屁股上。马受了惊,提起前面两只马蹄,向上跃起,嘴里发出嘶鸣。季无修吓坏了,骑的好好地这马怎么突然发了疯,吓得他赶紧抱住马脖子,以免自己被甩下来。   慕寒清看着,有些欣慰,这还算是冷静的,还知道抱马脖子。   然而季无修都不知他这是一时冷静还是下意识动作。   马放下了前蹄,撒丫子疯跑,季无修紧紧抱着马脖子,终于忍不住叫了慕寒清的名字。   “慕寒清,你看见了还不特么的赶紧来救我,我知道你在后面!”   终于啊,还是得叫我吧!慕寒清在心里窃喜。   虽然心里窃喜,但是身下速度却是不慢,反而加快了许多,向季无修的方向疾驰而去。   封淼与杜二人只看见慕寒清越缩越小的身影,还有季无修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慕寒清你特么再快点啊,我快抱不住啦!”季无修的头发和声音被风扯得呼呼的,一张嘴便吸了好大一口风,吹得嗓子难受。   “谁让你要自己作的,你不是保证自己不会有事吗!”这语气,十分的幸灾乐祸。   “你别废话了,快点,快点啊!我真的快受不住了…”   “你叫我一声阿清我就快点,不然,你自己看着办!”   “好好好,阿清,阿清男神,阿清爸爸,你快点来救我啊…咳咳咳…”又是几口风灌进去,季无修被自己被吹进去的口水呛到了。   “好,爸爸这就来。”虽然不是很听得懂慕寒清在说什么,但是,一定不会是什么坏话。   音落,慕寒清飞身跃起,借着马背的力,一下就跳到了季无修的马上,拽住缰绳,狠狠得勒住,那马又疯跑了老远然后在原地疯狂地转了好几圈才慢慢停下来。   季无修还趴在上面抱着马脖子,慕寒清戳了戳他,道:“停了,可以起来了,放手吧。”   季无修没答应,头都没动一下。隐隐的,慕寒清仿佛听见了一种哗啦哗啦的声音。   慕寒清又戳了他几次,只听见了他一次,像是在咕噜咕噜说了几个字。最后干脆两只手扳着季无修的肩膀想将他拉起来,慕寒清用了很大的劲仍然没成功,无奈,只好下马看看。   “一鸣?”   没反应…   慕寒清凑过去,终于知道季无修为什么起不来了,也知道那个似有若无的哗啦声是怎么回事了。   感情季无修还晕马!   马脖子上都是季无修吐的,慕寒清拿出一块方巾,替季无修擦擦嘴,又把他死死扣住的手给掰开,才把季无修给拖下来。   浑身都是软的,像被抽了筋骨,没有一个地方还有力气。   慕寒清虽然有些无奈,但看着怀里这晕马晕得天昏地暗的人,突然有些后悔。   慕寒清捏了捏季无修的腿,觉得还挺有些肉,即便是看着挺瘦的。   “嘶…”季无修搭拢着眼皮,在慕寒清捏他大腿的时候轻声呻/吟出来,大概是扯到了大腿根部的皮肤,而那里,肯定因骑马给磨破了。   像是想到什么,慕寒清轻轻一笑,背起了季无修往自己的马走去,接着放在马上,自己又翻身上去,搂着季无修,绝尘而去。   杜和封淼在后面看着,面色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  阿清:我是不是你男神?   修修:是个毛线!   阿清:喜欢我不?   修修:喜欢个毛线!   阿清:季无修是什么?   修修:季无修是个毛线!   阿清:哈哈哈哈…   修修:…………(打死你个装逼怪) 第28章 道貌岸然伪君子1   28:道貌岸然伪君子1   在季无修晕头转向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慕寒清将其带回了紫蕤居,众人还没看清楚他们宫主头一次抱回来的人是谁就被一声响挡在了门外。   轻轻退下季无修的裤子,大腿根部两边的皮肤果然被磨破了,红得很惨烈。慕寒清拿了药给他涂上,还边感叹这人这么硬脾气,都这样了还不下马,同时摸着那光滑细嫩的肌肤,他居然…还有一点非分之想。   当然,只是一点而已,因为有这想法的时候,药已经涂完了,慕寒清赶紧帮他穿好裤子,背过身去。   醒来之时已是黄昏,慕寒清不在房间里,而季无修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出了门之后,就见封淼在院子里坐着,听见开门声,便站起来转身对着季无修。   这是…紫蕤居?   “爷有事出去了,我送你回去。”封淼淡淡的说道。也不等季无修说什么就自顾自走在前面,季无修自然跟上。   自打那次慕寒清受伤在无修阁住了两天后,封淼对季无修越来越冷淡了,记得刚开始那次,他还对自己笑过,如今连个表情都懒得给。   最后走到无修阁门口,他们俩也没说过一句话。看着季无修走了进去,封淼才离开。   无修阁里的人自然认得季无修,见他走进来,也只是笑着点点头表示尊敬。   直到走到醉卧轩门口,季无修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声音,不知道是重卿还是百里,不过据他猜测,多半是百里,重卿看上去不像那种人。季无修尽量忽略这声音开门进去,可他脚刚踩进去就听见一声分贝挺高的呻吟,听起来又是痛苦又是快乐,还是个男的!   不知道男的跟男的怎么那个,就算在无修阁呆了这么久,他还是纯洁如初。季无修想了想,突然打了个冷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告诉自己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想法,他才关了门,逃一样冲回了房间。   被子蒙在头上,终于听不见了那声音,季无修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大概是骑马身心俱疲,季无修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都快晌午了。   有了慕寒清的承诺,能去甘州,今天季无修就不出去乱跑了,乖乖待在楼上偷偷收拾东西。   至于萧雨那个要求,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办。风闻雪从大赛结束后就一直住在无修阁,也没听他说过要回去的话,不知道他在做何打算。   冥教总部就在甘州,季无修也想趁此机会去看看,不过教主定然不会在那里的,如果在那里,萧雨何必又来此打听他的下落。他想去看的,不过是人人喊打喊杀的魔教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而已。   但是,他真的不知道那个教主在哪,怎么回答萧雨的问题还是个头疼的问题啊。   总不能直接问风闻雪吧,不知道还好,要是知道他教主在哪,说了出来,那季无修怎么办,把他那位据说是好友的教主交出去吗?   不好吧,这不就是背信弃义背叛朋友么?但是不找他的话,这无修阁的声誉,他季无修的颜面不都要扫地了!   哎,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季无修懒懒的坐在窗边,呆呆的看着外面,恹恹的用手支撑起整个脑袋,苦思冥想。   想也没想个办法出来,季无修干脆破罐子破摔不想了,赶紧跑掉算了,让萧雨找不着自己,就不用愁了。   他走过去打开包袱又把里面的东西清点了一遍,除了日常的东西他还把那玉佩带上了。   《静心经》与《九重天堑》他都已经看完了,虽然不太懂,好歹也是看了,便不带着,反正看过了也不懂。   那把折扇…哎,到底是谁拿走了啊!   把包袱折好,季无修早早便睡了,为了明天能够早起背上包袱不知不觉得离开无修阁,他可是下了决心的。   果然,天还没亮季无修就醒了,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又听见了百里的呼噜声,这次他倒是没嫌弃地翻白眼,反倒是静静看了会,要是别人看到这样的季无修,多半会认为他在不舍,可是季无修怎么会不舍得这个老是逼着他练功还“恶语相向”的大哥呢,他想的是,等我回来的时候,百里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季无修又出门,感受到四月破晓时的许许微风,还是有些冷的。   门外,季无修背着包袱踮着脚尖从后门溜了;门里,百里的呼噜声戛然而止,世界,安静得出奇。   前天封淼送季无修回来,路他还记得,一个人就走到了紫蕤居,此时,天已大亮。   敲了敲门,没有人出来看,季无修便直接去推门。本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不料这一推竟然推开了。   不是忘记栓了就是有人故意的。   果然,一推开门,里面就有三个人,坐着的坐着,靠柱子的靠柱子,涂胭脂的涂胭脂的…   这一副静谧而和谐的场景在季无修看来,颇为怪异。   三人看见来人,都停止了本来的姿态,看着季无修,脸上都写满了失望的神色。   莫名其妙,什么眼神啊!   季无修不想现在门口继续被他们打量,就直接又过去了。像是料到一般,走到石桌前就不走了,三人拦在了他面前。   “原来你就是前天爷抱回来的那个人。听杜说,爷对你很不一般啊。不过,依我看…你这姿色,也没什么特别的嘛!”刚刚在涂胭脂那个女人,现在正拿着一条鞭子围着季无修转来转去,嘴里还说着嘲讽的话。   季无修快速地抓住了重点,那天他晕马之后,又被慕寒清占了便宜。我去,他真是时时刻刻不忘流氓宗旨啊!   “姑娘,你可能想多了,我与慕寒清,不过是普通朋友。”季无修掩饰着自己的小气愤和微尴尬,微笑道。   “爷待你哪里像普通朋友了!”女子又是一句,问的季无修语塞。   “好了,既然是爷的朋友,我们便要以礼相待,唐鑫,闹也陪你闹了,收敛一点。”旁边一名身着褚色衣裳的男子道。   而另一个男的,也就是万森万面瘫,他不是来陪唐鑫闹的,他只是来看看热闹。   这一路,可有的折腾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们看到这里,虽然写得不好,但我一定会坚持下去哒,就算只有一个人看,我也不会放弃! 第29章 道貌岸然伪君子2   29:道貌岸然伪君子2   听了那褚衣男子的话,唐鑫也没有为难季无修,便让他进去了,只是还没有踏进堂屋,就见一人红衣艳烈美貌倾城,这人,正是苏亦轩。   “苏亦轩?你怎么在这?”问的是苏亦轩,看的却是慕寒清。   “受…”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以为我很想来啊,我巴不得走呢!”慕寒清刚说了一个字就被苏亦轩打断,这愤愤不满的口气,季无修倒是听了个大概。   苏亦轩本不想来,慕寒清大概是受他的两个姐姐所托,把他带在身边。可能,要去做一件大事,与秘术家族有关。   “别吵了,我们这一路还要同行的。”慕寒清出来说道。   “谁要跟他同行!”两人异口同声,这默契真是够够的。   “不想也没关系,那就回去,若是要走,就都闭嘴!”慕寒清突然转变了语气,出奇的认真严肃。   看来,这次去甘州,他们要去办的事情,绝不简单。   季无修不想回去,苏亦轩回不去,即便他在想回去也没用,于是识相地都闭了嘴。   为了特地照顾季无修和苏亦轩,慕寒清还让人弄来了一辆马车,封淼和杜看着这两人,真心觉得是个大累赘。   紫蕤居处得偏僻,他们出门也没多少人看见,因为很多人都往城中去了,不是别的事,只是走水了,地点是紫嫣阁而已。   可是刚出门的这五个人中的两人不知道而已。   季无修与苏亦轩颇有种不是冤家不聚头的感觉,两个人哪里都不对付,坐在马车里,要么就吵一路,吵到喉咙都烧起来的时候便不甘示弱的听下,要么就不说话,一路冷眼相待,“相敬如宾”。   吃饭菜要抢,上马车先后早抢,说话非得争个输赢。杜跟封淼都快烦死了,唯独那位爷乐在其中,因为听季无修说话,也是件好玩的事。   离开兰新已有几日,当时离开无修阁时,季无修还是留了封信给百里,让他们放心自己。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那么放心,没有派人来找自己。   这日五人终于在泉城歇脚,泉城是这几日来经过的最大的城市,季无修自然不想放过这种大城市,到处都想去,什么都想玩。但他们路过都要低调,不可太过招摇,于是季无修被慕寒清拉着,只能进客栈吃饭。   五人做了一桌,为了避免显眼,苏亦轩已经换下了自己那袭红衣换了青衫,显得稚嫩了许多。   一张八仙桌只有四边,五个人坐一桌自然要有两个人坐在一边,苏亦轩无季无修自然不可能做一起,封淼与杜的脸色也明显不想与人一起坐,只有慕寒清…   季无修不管了,一心赴死地坐在慕寒清身边,把板凳留给了苏亦轩,可是,封淼的脸色怎么又黑了几分。季无修看了看,左边慕寒清,右边封淼,也没得罪谁啊,这封淼怎么回事,感觉他看季无修比看苏亦轩还不顺眼。   点了一桌子菜,季无修与苏亦轩又开始抢菜大战了,只是这次,封淼居然也加入了进来,显然他只针对季无修,这样的话就等于苏亦轩有了帮手,季无修夹到的菜寥寥无几。   慕寒清看不下去又觉得好玩,拿了筷子也加入进去,四人中手法快的就是慕寒清和封淼了,两个人的筷子夹到同一个菜,然而封淼还是慢了一步,被慕寒清先夹到了,可是封淼的筷子夹着慕寒清的,也不放手,默了一会,慕寒清看了封淼一眼,封淼才略为尴尬的放手。   这块菜最终落到了季无修碗里。杜一脸不认识这四人的模样,觉得真是丢人,堂堂一个宫主,区区一个护法,也来要这种游戏,真是吃饱了撑的。   几人刚好好的开始吃饭,门外就进来了几个彪形大汉,最后面跟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他们屁股还没挨上板凳小二就笑着迎上去问道:“几位客官要些什么,小店虽然不大,但菜式都是远近闻名的,您要啥随便点。”   “好!”一个大汉笑道:“把你们店里所有的菜各上一道,再来几坛二十年以上的女儿红,听清楚了没快点上!”   小二确实听清楚了,为难道:“客官,小店里没有二十年的女儿红啊,最多也只有十年的,您看…”   “别废话,老子就要二十年的,在不拿出来,老子就把这店给拆了,再把你脑袋割下来当球踢。”那大汉把自己身上的大刀往桌上一拍,小二冷汗都给吓出来了,腿一软就做下去了,哆哆嗦嗦的坐在那里不敢说话。   掌柜从帐台走过来,对大汉客客气气还讨好道:“客官,现在店里真的没有二十年的,就算您去遍泉城所有的酒馆客栈都找不到的,您看这样行不,您先吃菜,店里的酒您想喝多少喝多少,不收您钱。”   “你是怕老子没钱给酒钱吗?来!”说着,大汉就拿出一锭银子,啪的一声砸在桌上,“快去给我找,不然我就杀了你!”音落,一把大刀便架上了掌柜的脖子。   后面瘫软的小二见此也是吓得说不出话来,只听见掌柜急切慌乱得说快去找。   像是要来真的了,周围的客人都退到了一边,怕自己被误伤。   “哎呦,我说的,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连畜生都能进客栈吃饭来了,真是稀奇啊!”突然插进来一个声音,闻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月白色衣裳模样略为俊俏的公子,淡然地说着,嘴角带笑。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这人年纪不大,看起来也挺文弱,怎敢如此说这些大汉。   是人都听得懂这话的意思,那些大汉自然也听懂了,撤回了掌柜脖子上的刀,提些它向季无修这桌走过来,冲他吼道:“臭小子,你说谁是畜生!”   季无修转头看着那大汉,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说:“我说畜生啊,你做什么这么激动,难道你也看见了?诶,你说是不是很稀奇,这些个畜生,还会些三脚猫功夫,我倒是第一次见。”   “你!”那大汉气结,另外的几个大汉也怒了,只剩那个书生模样的人淡淡笑着,没什么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今天数据异常惨淡,然而我随性哈哈哈哈哈,坐等歌曲出炉。 第30章 道貌岸然伪君子3   30:道貌岸然伪君子3   “我?我怎么了?犯不着为那几个畜生生气,喏,我请你吃花生,你吃不吃呀?”季无修继续装无辜,端着那碟花生放到大汉面前,大汉一把打落碟子,花生滚得到处都是,盘子也碎了。   季无修可惜道:“可怜了这碟花生啊!”   那边几个大汉也忍不住了,都围过来怒吼道:“你别欺人太甚!”   “哎呀哎呀,这年头,畜生不仅有功夫还有文化了啊,成语都会说了呢,你们说是不是?”此时客栈里的人也挺多,大多都是来看热闹的,季无修一脸天真的问他们,看起来真的是人畜无害,那些人齐刷刷地笑着点头,道:“是啊!”   “你个狗娘养的臭小子,没人教你怎么说话是不是,那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叫生不如死,让你知道嘴贱的后果!”大汉双手举起刀,黑脸都给气红了。   狗娘养的?居然敢说我是狗娘养的!   “想打架?”季无修眯了眯眼睛,又转头问了他那一桌子的人,“他们想打架诶?怎么办?”   封淼和杜还是淡漠的吃饭,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看来是不打算管这事,苏亦轩看着季无修,表示自己有心也无力。   而慕寒清,跟周围的人一样,都是一副看戏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这时候不应该在同一阵营吗,这表现是怎么回事,真是一群猪队友!   被骂娘的气愤加上队友的不给力,季无修的小火山无形的爆发了,于是,他缓缓站起来,凝视了那把大刀一会,看起来完全没有害怕的样子让大汉都奇怪得不知道该不该砍下去了。   “土一堆,你看我。”季无修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杜清楚地听到,扭头看向季无修,骂道:“去你的土一堆,你再这样叫老娘打下你的门牙!”   怒火中烧的杜转头,被另外几个大汉看见,色眯眯的来了一句:“这娘们长得正啊,大哥,给弟兄们抢回去玩玩!”   正中季无修下怀。   “敢打老娘的主意,活腻歪了不成?找死!”只见话音刚落,刚才说话的那人就已倒地,不见任何血迹,他身边的一个大汉还没在兄弟突然倒下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便已经蹲下去,探了探鼻息,抬起头来惊恐道:“大哥,他…他死了。”   什么?在场的人几乎都没有看见杜出手,神就突然倒下了,脸上的神情颇为复杂,杜冷哼道:“少见多怪!”   季无修也是第一次知道杜杀人,而且,还是因为这么个理由,他原本只是想杜功夫应该不赖,想把她激怒然后教训他们一顿,却没料到,她竟然直接把人杀了。   这是第二个人在他面前死去,这次没有血,很安静。   被叫做大哥的那个就是刚刚举刀要砍季无修的人,大概是知道了杜的厉害,也不敢妄动,见着兄弟死了,也要表示表示,硬着头皮哆嗦道:“臭娘们,敢杀老子兄弟,老子今天就要你偿命!”   大汉说着,大刀就被举过头顶,一劈,哗啦,季无修这桌的桌子被砍成了两半,菜盘子哗啦哗啦掉了碎了一地,菜满地洒,汤也是倒在了地上,场面看起来十分惨烈。那一刀似乎给大汉壮了胆,季无修还没从惋惜那一桌子菜当中回过神来,刀锋已经向着杜劈过去,可刀还没落,人却先倒了,手已脱了力,拿不住刀,重重地落在地上乒乒乓乓响了几下。   这一次,自然是没有见血。   剩下的几个大汉面面相觑,脸色惨白,没见怎样出手,就已经倒下了两个,他们怎能不怕,只听其中一个大汉朝他们自己那桌慌忙叫那白衣书生:“公子,你倒是帮帮忙啊!”   那似乎被遗忘的书生,闻言,还真的缓缓站了起来,朝这边走了过来。   见那书生走过来了,几个大汉赶紧退到他身后,书生抱拳道:“还望几位手下留情,现在已经教训了两个人,还请高抬贵手放过他们,毕竟人命唯一。”   “你也知道人命唯一啊,那刚才他们要杀掌柜时,你怎么不出手阻止!”苏亦轩气哄哄的说。   “那是在下的不是,是我没有管教好,我定会惩罚他们,但是现在我们也死了两个兄弟,周围的人也毫发无伤,这客栈的损失我们愿意赔偿,如此,还请各位既往不咎。”   “呵…”众人又吸了一口凉气,这可亏大了啊。   “这样啊,勉勉强强吧!”苏亦轩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季无修抢了先。   剩下的那几个大汉也不服气,就这样了,还算勉勉强强?   白衣书生但是还挂着那招牌式的微笑,道・:“谢过各位!”之后又对旁边那几个既害怕又咬牙切齿的大汉道:“还不快走!”   闻言,大汉们就心不甘情不愿,抬着那两个已死之人走了出去,白衣书生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掌柜,转身便要走。   “等一下!”一直没有说话的慕寒清突然开口,白衣书生回头等着。“敢问阁下尊名?”   被慕寒清称为阁下的,并不会是个简单人物。   “尊名不敢,在下,归海齐祚。”这个归海齐祚回答时,总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归海齐祚?哈,那归海一刀是你什么人呐?”季无修挑眉问。虽然看着别人死去心里很是不快,但是他知道,身处这个江湖,这些都要习惯,所以,也不纠结这两个仗势欺人的大汉的死了。   “恕在下寡闻,并未听过什么归海一刀,还请公子指教。”归海齐祚太过谦卑,谦卑得让人讨厌。   “指教什么的不敢,我只是随便说说,开个玩笑,不用当真。”看得出来,季无修很讨厌这个人,不仅虚伪做作,还自认为有多聪明。   归海齐祚笑了笑,道了声告辞,便要离去,这时,季无修却唱起歌来。   “饮马江湖古道,北风潇潇,酒旗招摇,我扛刀,岸然道貌伪君子,自命清高,我笑世道,几人能明了。”   归海齐祚的背影一滞,随后又恢复正常,笑着离开,而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背影的停顿。   尽管如此,季无修的心情还是不太好,这一行五人吃过了这一顿饭,心情都不好了。季无修不仅被骂了娘,还亲眼看见别人在自己眼前死去,心情本就是很复杂,虽然告诉自己要习惯,可暂时还是适应不了。   老板谢过了他们一行人,免了一顿饭钱,这一点,季无修还是挺高兴的,那种做了好事的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饮马江湖古道,北风潇潇,酒旗招摇,我扛刀,岸然道貌伪君子,自命清高,我笑世道,几人能明了。”   这几句歌词,出自少司命的《饮马江湖风萧萧》   归海一刀――电视剧天下第一中的人物   还有就是,谢谢能一路看到底的小可爱们,啦啦啦,道系了也谢谢你们呀。 第31章 经年往事又重提1   31:经年往事又重提1   几人因为赶路,天黑时没有赶上下一个城镇,只得在附近找找有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还好,封淼找到了一座破庙,几人终于在破庙落了脚。   天已经黑了,而且破庙真的是破,里面的神像也是缺胳膊少腿的倒在地上,也看不出是供奉的那位神仙,里面蜘蛛网也不少,还有些破布挂在门上,或者从横梁上掉下来,被风一吹,就飘飘荡荡地一起飞起来了,仿佛在共舞欢迎这一行人,阴森森的。苏亦轩看着这这东西,有些不自在。   季无修自己也不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子弟,小时候也干过各种各样的活,这个破庙,比起在雪山呆着,这条件可好得多,他也不说话,只进去捡起一把稻草吧自己能扫到的蜘蛛网都给扫了。   杜对季无修的脸色终于缓和些了,总算是有点用。而苏亦轩却是站在门外,也不进去,面色有些异样。   现在是初夏,夜晚还是有些冷。这里苏亦轩也是最小的,一个人跟着这一群不熟的人,姐姐们也不在,自然有些时候会有些芥蒂,可是季无修却懂这种感觉,刚去孤儿院的时候,那种孤苦无依,没人懂得体会的感觉。   他走到苏亦轩面前,也收起了平日里跟他针锋相对的语气,柔声道:“进去吧,外面冷。”   “我,不是……只是…有些害怕!”苏亦轩吞吞吐吐道。   季无修也不知道他到底害怕什么,只好安慰道:“别怕,我们都在这,有什么好怕的。”   苏亦轩听季无修的话挺诧异的,问道:“你今晚怎么,怎么还要出来安慰我!我,有些不习惯。”   “你这人,就喜欢听人骂你?对你好反而还怀疑了。”   “不是不是…”听季无修误会他了,又连忙辩解道:“我只是,真的不习惯而已。”   “好了好了,进去吧!”季无修摆摆手,也不多说,自己就先进去了,苏亦轩犹豫了下,还是跟着进了破庙。   封淼跟慕寒清出去捡了些柴火,也不知道两人去干了些什么,去了很久才回来,把火生起来之后,便各自干各自的事情,也没人说话,互不干扰。   后来苏亦轩不知怎么的竟枕着季无修的腿睡着了,一身青衣在夜里显得有些暗淡。封淼与杜也闭着眼睛假寐,慕寒清没有睡,手里拿着个东西,翻来覆去的看,季无修则是拿着那个玉佩默默发呆。   夜深人静时,他的思绪总是特别清晰。   他想过他以后该做什么,要把自己过去的事情了然于心,扫除一些障碍障碍,并保证地宫里那些东西不会重现于世。还有那五个家族,不知是否还认真的保护他们应该保护的东西,可百花族,想着便看了看苏亦轩,他睡得很不踏实,有些不安,动了动身子。   “不要……不要死……恶魔……恶魔……不要死…”苏亦轩一直呢喃着几个字,还带着轻微的抽泣声,眼角已经湿润,季无修伸手替他擦了擦,又叹了口气,摸着他的头发。   得找个时间,和苏亦轩谈谈。   在一边捣鼓着一块木头的慕寒青,可是将季无修的动作尽收眼底,顿时觉得胸口很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却又发泄不出来,其实说实话,慕寒清看季无修很顺眼,也只是顺眼,所以平时老逗他,他认为自己挺喜欢他的,但事实上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一时兴起。   不过心里那种又恨又痒的感觉,就是搅得他静不下心来。   慕寒清手中的东西是一块块木头组装而成的,他一路上研究了好久,就是没有研究出来怎么拆开它,此时他心里烦躁,有些气闷,把手中的东西狠狠一捏,差点捏碎,又反应过来自己拿的是什么东西,仔细看了看,发现没坏,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慕寒清向那一边看过去,季无修还在盯着手里的东西发呆。   “一鸣。”慕寒清柔声唤另一边的人。   “嗯?”季无修回了神,不悦道:“有事?”   听着季无修的口气,好像还在怪他白天没有出手帮他的事情。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也告诉我你的一个秘密,怎样?”   “怎么突然这样说?”心里却想,不会是想诓我吧。   “我感兴趣啊。”慕寒清笑笑说。   “……”季无修语塞。   “可是我不感兴趣!”季无修直接回绝,但他又想听听慕寒青要说什么秘密。犹豫道:“要不你先说说,我满意的话再跟你说我的。”   “……”这回轮到慕寒清语塞了,这亏本买卖,谁愿意做。   在一旁假寐的封淼与杜也听见了这话,心想,他们爷还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这回季无修是没戏了。在两人思考间,季无修的脑子也同样在转,想着用什么秘密只能吊他的胃口,还能很好的糊弄过去。   眼角余光瞥见了慕寒清,正在那里犹豫不决,想答应又觉得太划不来,现在主动权掌握在季无修手里,万一自己说了,他说不满意,那还不是白说,又若是他说的不是自己想听的,那也是亏大了,但是不应的话又不太甘心。   良久,慕寒清才回应道:“你觉得你有何秘密能让我答应?”   呵呵,季无修在心里奸笑,早已想好了对策,眨巴的大眼睛,亮着眸子,装作好奇的问:“我的来历,行不行?”   慕寒清摇头。   封淼暗自轻笑,你的那些来历,爷早就心知肚明了,但是杜倒是挺好奇,毕竟进修的身份还只有慕寒清与封淼两人知道。   “这个不行,那《静心经》和《九重天堑》呢?”   三人同时震惊《静心经》是上乘的内功心法,而《九重天堑》也是绝世武功,想不到季无修竟知道他们的消息,杜想用内力传音告诉爷,快答应,可她那位爷哪会听下属的,或许还会责罚她逾越了身份。   奈何,慕寒清又是摇头。   暗中季无修,抿嘴一笑,又问:“那凌云九霄呢?”   嗯,正合爷意。   季无修成竹在胸,这天下哪有对着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的,况且这本身就是使江湖动荡的东西。   这人知道的还真多,杜在心里嘀咕道。   是江湖人都会对这两样兵器感兴趣的,不知道为什么,季无修总有一种感觉,根据那五个家族手中的地图,找到的并不是地宫,而是那一刀一剑。凌云九霄,就是开启地宫的关键,这感觉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在季无修脑袋里很久了,自从那次在苏亦轩那里晕过去,醒来后就一直在脑海里。   在场的人,除了苏亦轩外,其余四人都集中了精神。   “你说吧!”   “这个秘密,是关于他的。”慕寒清指着枕在季无修腿上的苏亦轩。   季无修点头,若是他直接去问苏亦轩,他还不一定会说。   作者有话要说:  有时候老是怀疑自己,这么写下去有什么意义呢,最初的时候,我只想着想让更我人看到和喜欢我的作品,但是人啊,越到后来,就越不满足,想要的就越多。我想保持我的初衷,无论你来或不来,看或不看,就算你飞过天空不留一丝痕迹,我还是在这里,不坑不弃!   …………………………………………………………………   哈哈哈哈哈,写得我自己都笑了,好吧我也不知道笑点在哪,反正我就是笑了,嘻嘻嘻嘻 第32章 经年往事又重提2   32:经年往事又重提2   皓月当空,树影稀离,凉爽的夜风,吹透了炎夏,静谧而美好。   然而这个静美的夜,却变成了修罗血狱。   “嘭――”沉重的木门被踢开,屋内的中年男子,眼底闪过一丝惊慌,随后有镇定下来,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便可救了全族人的性命。”说话的人面容冰冷,长相平庸,但他周围的气场却极其吓人。   “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更不知道你们要找什么东西。”中年男子冷静回答。   “是吗,不知道?那就动手!”话音刚落,便是一声惨叫传来,接着便是一具尸体被扔在男子面前,男子一看,也吓得失了方寸。但是他心里也明白。这一天迟早会来,将近两百年了,能过上这么多年的好太平日子,也着实不容易。   “你们都是些什么人?”男子蹲下身,将那具尸体抱到自己身边。   “族长,你可想好了,一个东西,可换全族人的命。”   这个中年男子,就是百花族的族长,姓苏。百花族世代隐匿于此,守护着一个重要的东西?   先辈们曾说,这个东西就算是死也不能被别人拿去,除非,有一个人,带着开满桃花的血骨扇来,方可交于他。   “你是何人?”族长又问。   “我只是替人办事。”那男子答道:“不必多问你,只要把东西交出来,我便可放了你的族人。”   “我百花族世代守护的东西就算死,我们也不会将它交给一个外族人。”族长毫不畏惧的回答。   “既然如此,那便杀!”   一瞬间外面人声嘈杂,还有人不断的喊着族长,有人哀求有人反抗,原来寂静的夜空不复存在,他们潜进来抓走那些百花族人时,都被点了哑穴,这时,穴道被解开,便哭的哭喊的喊,他们平时所练的功夫,对这些高手来说,什么都不是。   惨叫连连,族长的眉头做得很深,他想冲出去让他们住手,可那男子就挡在门口。   族长也自知打不过他,狠下心道:“你让他们住手,我出去跟他们说几句话!”   “停!”男子一声令下,外面顿时没有了惨叫,只有将死未死的对痛苦的呻吟和对亲人的不舍。   男子走出去,族长也跟着出去了,外面倒下的人很多,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满目鲜血,在血泊中紧闭着双眼,永远失去了呼吸。   “族长!”族人看到了族长,又仿佛看到了希望。   “我的族人们,你们可还记得我族的使命?”他的声音沧桑而悲凉,却透露着满心的壮烈。   “记得!”一大部分族人异口同声道,眼中满含泪光。   “族长,我们这么多族人都死了,你还守着那个东西有什么用呢?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有人来拿过,还不如就交给他们,我们也能有一条生路啊。”有人不甘心嘶吼道,他说的不是没道理,可每一代族长在老族长面前发过的誓,是不能忘记的,如果有人生出异心,那么,必死无疑。   “混账,你知道什么,每一任族长在接受族长之位时,都会在前任族长那里发誓,只要有人生出异心,那么杀无赦。如今他们来抢我们守护之物,我们就应该拼尽所有来抵抗他们。你们知道吗,如果两百年前没有那位君主,我们的先祖早已成为刀下亡魂,哪里还有现在的我们!”族长义愤填膺,对着全族人几近是咆哮着说出口。   “我们也过了这么多年平静的日子了,也该够了,其实我们早会料到有这么一天,只是这一天就是现在而已。我们不应该为了再苟活几十年,而违背我们的誓言,更不该对不起我们的列祖列宗,对不起君主。我是族长,紫檀木在何处也只有我一人知道,可我不会说的,即便我知道会牵连到你们,但还是希望你们不要怪我。”   有些人正想响应族长的话,却见族长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刺进自己的心脏,快得连那些来抢东西的人都没有注意,待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倒下。   “族长!”族人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接着便是许多族人挥刀自杀的场面,那些孩子的哭声被一刀卡在喉咙,没有了声息,宁死在自己手里,也不要别人染指了他们的气节。   不断求饶的那些人,都成了刀下鬼。   “喝,挺有骨气。”让领头的男子冷笑,这是他最失败的一次了。   他们把每个人的身上都搜了一遍,房子里也通通翻了个遍,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放火!”既然他们找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   熊熊烈火,把一切都烧成了灰烬,只有在院子里的尸体还完整的睡在那里,等待着被时光风化,归于尘土。   那些凶手的背后,是妖艳的火光,烧红了那一片净土上的一整片天空。   待他们走了很久以后,才有三个人从树林中冲出,抱着族长冰冷的尸体,叫着阿爹,一声一声,反复不停。   他们三人本是上山打猎,天黑了本要在山上将就一晚琢磨着或许还能守株待兔,却在快要入睡时,听见山下一声惨叫,这声凄惨的叫声让他们莫名的惶恐不安,冲下山时,刚好看见他们的阿爹自杀,妹妹和弟弟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及时被姐姐捂住了嘴巴。苏琳是大姐,知道现在出去也只有死路一条。他们一直躲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又远远的看着自己的族人一个一个的死去,火光映红了那些苍白的脸。   百花族人虽不多,但每个都是善良可爱的,而这些可爱的人,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死尸,再无生气。   一个多月前,族长仿佛就料到了今天,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那个时候,她把她们姐弟三人叫到房间里告诉他们,如果发生了今晚这样的事应该怎么做。   苏琳记起来了,将族人埋葬后,才将他们阿娘的墓挖开,打开棺木,取出里面存放的东西――紫檀木。   在阿爹阿娘的坟前磕了三个头,背负着阿爹说给他们的所有秘密,带着那个东西,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出他们出生并成长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轩轩也是有故事的人啊,虽然是一个配角,但是想想他以后的结局,恩,现在其实还算好的,嘘,我没有剧透,没有,话说有小可爱来猜剧情的吗? 第33章 千钧一发扭乾坤1   33:千钧一发扭乾坤1   “这是两年前的事了。”慕寒清往火堆中丢了一个树枝。   季无修没说话,只轻轻抚摸着苏亦轩的头发,眼中的怜悯之情分外明显。   “你可满意?”   季无修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问:“为什么要带苏亦轩去甘州?那紫檀木被他们三人带了出来,而你也得到了是吗?去甘州,是为了找阙月族是么?”花月引雪梦不醒,花是百花,接着的月,便是阙月。   “一鸣,够聪明啊!”慕寒清一笑,举起手中的紫檀木道:“这就是他们千辛万苦,费尽心思要找的东西。”   “爷,小心!”耳畔生风一枚飞镖,直击慕寒清的面门,速度快的,来不及闪躲,不过慕寒清也不担心,只听叮的一声飞镖在离面门只有半毫处,被另一颗暗器截下,落地,慕寒清收回紫檀木,淡然一笑。   睡得不安稳的苏亦轩闻声立即醒来,从前颠沛流离的生活,让他学会了时刻保持警惕,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季无修的腿上,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正好看见慕寒清把紫檀木收起来。   “慕寒清,把东西还给我!”说着,苏亦轩就向慕寒清扑了过去,那人一让,苏亦轩扑了个空。   “苏亦轩,先别闹,有人偷袭!”季无修拉过苏亦轩,让他站在自己身后,季无修比苏亦轩高了许多,此刻,他看到的是四面埋伏的人渐渐逼近,而苏亦轩看到的,只有眼前这人如墨轻柔的长发。   “明昌,躲着干啥!怕了老娘吗?”杜说着,手一挥,一枚飞蝗石打在了柱子上,继而从门外走进来一人。   这个人一身黑,跟个乌鸦似的,从门外进来,理了理衣服,阴森森的笑道:“杜姑娘,别来无恙啊!”   季无修和苏亦轩不认识这个人,可不代表别人不认识。江湖上有两大暗器高手,一个是凌霄宫五大护法之一的杜,另一个就是这黑乌鸦,明昌!   “少跟老娘套近乎,来这做什么?”杜毫不客气的回讽道。   明昌笑着,指着季无修道:“取他性命!”接着手移动的一个角度指向慕寒清又道:“顺便把那东西拿走。”   “哦?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慕寒清笑道,封淼也早已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   这一架,看来是非打不可了。   “或许你们宫主在这还有胜算,不过他貌似不在呀,还带来两个拖油瓶,一个不会武一个受重伤,这样一来不是只有败算嘛!”明昌的目光扫过苏亦轩,又扫过慕寒清。   你们宫主!   此刻季无修的脑子里只有这四个字,总觉得奇怪,也忘了问那个明昌为何要杀自己,莫不是又是来复仇的?   “哼,话可别说太早,小心等会摔个狗吃屎!”苏亦轩在季无修背后愤愤不平,倒还拉回了季无修的思绪。   “小娃娃,等会儿可别吓傻了哭鼻子。”明昌笑呵呵的,胜券在握模样十分欠揍。   去你的小娃娃,老子明明是大人了好嘛!苏亦轩在心里哀怨道。嘴上又说:“你大爷的,我才不会!”   “是吗?那便试试吧!呵呵!”说着,又吩咐周围的人,“动手!”   黑衣人分为两拨,一多一少,少的那波加上明昌,攻击季无修,多的那拨人对付另外三人,抢东西。这些人每个人都能称得上是高手,并且是刻意培养的,就跟现代那些特工什么的差不多,能力一流,手法狠辣,且毫不留情。   虽然百里老是逼着季无修练功,可是他仍然不会,而且,现在背后还有个苏亦轩。泥菩萨过江都自身难保了,怎么保护身后之人啊!   “看样子,你似乎武功全失啊,还以为你想以前一样厉害呢,哈哈,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明昌猖狂的笑着,苏亦轩在季无修身后一颗心也悬着,他不知道季无修的武功到底怎样,心里十分忐忑。   “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对的么,我这是真人不露相,你懂什么!”季无修嘴硬道,听明昌的话他是认识自己的,也清楚以前的自己实力,可是现在,他自己心里都没底。   “哼,我当然懂,懂你马上就要死在我手下!”明昌嗤笑一声,直接一掌向季无修劈过来。   季无修迅速侧身一躲,堪堪躲过一掌。苏亦轩往后退了好几步,给季无修留了些空间。明昌嘴角勾起,不以为意,又是一掌直击额头,速度快的季无修来不及反应躲开,本能地出手截挡,却不料正对上明昌的手掌。   意料之外的,季无修没有被击中,反而是明昌退了几步,嘴角流出一丝血来。   季无修感觉自己在被什么东西牵引,行动都变得不由自主。   慕寒清这边也好不了多少,虽说封淼与杜武功均在那些黑衣人之上,但毕竟对方人多,慕寒清又受了伤,不能运用内力,如今他也只能防止自己被打伤,而且还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守住紫檀木,封淼与杜也护着他。   苏亦轩一直在季无修的保护范围内,自己的手突然被他抓住,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苏亦轩是有安全感了,季无修可是提心吊胆的,他自己不想死,也要保护好这个与他一样身世悲惨的少年,真是压力山大!   黑衣人的进攻速度快,剑法准,出手狠,再加上明昌季无修渐渐支持不住,额头已渗出汗来。   明昌打出一枚飞镖,目标不是季无修,而是苏亦轩。速度快的跟子弹那是有得一拼,季无修明知苏亦轩躲不过,但还是把苏亦轩一拽,拉进自己怀里,而自己的另一只手,却妄想接住那一枚飞镖,阻止它继续前进。   身体里一股异样的力量在快速流动,却只往右手的指尖汇集,那种火山喷发的力量,阻止了飞镖的前进,让它停留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瞬间化为粉末。   这状况,季无修自己都不敢相信!   “速战速决!”明昌察觉出事情不妙,需要快速将其置于死地,否则以季无修的能力,拖得越久,他们就越危险,还可能命丧黄泉。听了明昌的话,黑衣人迅速调整发起猛攻,明昌也不闲着,使出毕生功力来对付季无修。   此时季无修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了,身体里像是有另外一个人在支配着自己的四肢,但这个人好像又是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是的修修的武力值要慢慢回来了,其实是因为修修上次在紫嫣阁晕倒之后,阿清回无修阁看他给他输送的内力的引导,还有就是身体本身的记忆,就像炸/药爆炸都还有一个导/火索,有一个引线,就很容易爆发。 第34章 千钧一发扭乾坤2   34:千钧一发扭乾坤2   季无修手中没有兵器,便捡起了地上的一根树枝,可别说这根树枝还真行,同时挡住了几剑还震碎了剑身,好几个黑人手中都没了兵器,赤手空拳也上来拼命。季无修不想伤人,可并不代表自己就可以任人宰割,不是要速战速决吗?那好,那就速决!   身旁的苏亦轩已经完全沉浸在季无修的保护当中,当他被季无修拉进怀里的时候看见他额头上的细汗,第一反应就是给他擦擦,可还没来得及行动,自己就被放开了,不过还好他还没有放开他的手。   可这一刻,手心的温暖突然消失,季无修腾空飞了起来,一腿微弯,在半空中凝神聚气,以地上的苏亦轩为中心,一股那你从周身发散出去,重击了周围的黑衣人,包括明昌。   落地的季无修拉着苏亦轩从包围圈中出来,开始帮着解决另一拨黑衣人。   慕寒清微微吃惊,心说季无修果然没有武功全失,但是这比他想象中的还是差了一点。   有了季无修的帮忙,另一拨人也快速解决。因为季无修的速度之快,连封淼和杜都吃了一惊,在他们看来,季无修真是深藏不漏,平时都感受不到他内力的存在,而今晚,却是出乎人的意料,这武学造诣,怕是要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而事实上,他的武功,也只是在苏醒阶段而已。   看来百里平时的训练也不是没用的,至少有激发作用吧。   眼见着自己这边的人都败了再不逃可能就没机会了,明昌见逝赶紧喊撤,随即扔下一枚烟/雾弹,夹着尾巴逃了。季无修眼疾手快,抓住一个黑衣人,其余的都给逃了。   “谁派你来的?说!”此时的季无修与平时的他截然相反,此刻,他的眼中尽是无尽的刀刃,像是要把人活活看穿,一身的傲气,那高高在上的态度与桀骜不驯淡漠万物的表情可怕至极。在黑衣人面前负手而立,掌控天下的气势压得周围的人几近窒息,然,那黑衣人却不曾开口,只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该死,竟敢在本尊面前咬毒自尽!”狠话撂下,还十分不雅地踢了那黑衣人的尸体一脚。   这时的季无修,才是从前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无修阁阁主。   但下一刻……   季无修缓缓转头,看着一旁站着的三男一女,眨眨眼问:“你们为何这样看我?”   ……   “看你脚下!”杜与苏亦轩同声道,然后季无修应言低头。   “我去,这怎么回事!”说话时季无修还下意识的后跳了一步。周围除了刚才服毒自尽还有几具在打斗中死去的尸体。   “你杀的还问别人怎么回事!”杜道。   “怎么可能,我是良民好不,不杀人的呵呵…”季无修有点尴尬,毕竟自己都不想见别人死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去杀人,但是他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变化,似乎什么正在苏醒,觉得浑身苏爽。   “你刚刚说本座…”苏亦轩低声问,仿佛被他刚才的状态有些吓到了。   “本座?不会不会,轩轩你听错了啦!”季无修尴尬的掩饰道。   “他没听错。”杜站出来说:“还有,你的武功这么高,潜伏在我们中间说要我们照应,你倒是是谁,有何居心?”   “我是我啊,还能是谁,况且武功的事,我也刚知道,你问我我去问谁,真是的!”季无修嘟嘟嘴,又丢给她几个白眼,模样煞是可爱。   慕寒清本以为季无修要解释解释,毕竟这里只有他和封淼已经知晓他的身份,可是他又不说,还用这种话来搪塞,真是好玩。   “周一鸣!”哎呀呀,土一堆要发火的节奏!   季无修赶紧躲到慕寒清身后,不服气道:“干嘛,土一堆!”   “你!”杜气结。   “好了,刚才要不是一鸣,我们现在怕是不能站在这说话了,此地不宜久留,明昌这次没有成功,下次还会再来,这一路,要多加小心了。”慕寒清这时候居然出来打圆场,杜哼了一声就没说话了。   看着慕寒清一直拉着的脸,季无修只希望经过刚才这事,他能把先前答应给他说凌云九霄的事给忘了,最好也把自己刚才那不听控制的一番作为给忘得一干二净,如此,就万事大吉了。   毕竟,人怕出名猪怕壮,有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五人不再呆在这里,又继续赶路,季无修不理他们,对苏亦轩招招手,道:“轩轩过来跟哥哥一起走!”   苏亦轩没有在慕寒清那里拿回紫檀木,心里不高兴,对季无修突然改变的称呼很是不喜欢,听起来很娘娘腔,而且,自称什么哥哥,我有姐姐的好嘛!   但是他还是听话地过去了,季无修给他的安全感让他能够信任他,就算还是有一点害怕。   这时候是培养感情的时候,感情好了,什么话不能讲啊,况且,因为苏亦轩的经历,让季无修真心想把他当做弟弟。   其实苏亦轩听到季无修那句话,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阿爹总是在做一些好玩的东西,做完之后就藏在怀里,对自己招招手,神秘地说:“亦轩,快来阿爹这里。”   然后自己就小跑过去,只是,从前是扑到阿爹怀里,而现在,是到那个叫周一鸣的少年身边。   五人又开始走夜路,封淼在最前面,季无修与苏亦轩坐在马车里,嘀嘀咕咕的,静夜里听得格外清晰,可以用一个“相谈甚欢”来形容,慕寒清稍稍落后,目光灼灼,和着车帘快要把季无修和苏亦轩的衣服都给盯燃了,而杜莫名其妙的在夜里闻到一种味道,觉得有些饿了。   听着在黑夜里略为劲瘦苍白的身影在马车里嘀咕,慕寒清只觉得烦,早知道就不带着苏亦轩来了。只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人到吃亏时才恨当初自己智障。   五人在树林里休息,轮番守夜,直到天亮,才又开始行路。   作者有话要说:  修修会越来越厉害的,吼吼,天下第一就是我,我就说季无修! 第35章 千钧一发扭乾坤3   35:千钧一发扭乾坤3   因为这路是赶的,慕寒清嫌弃这马车走的太慢,所以五人干脆弃了马车,都上马想要奔腾而去。然而上次受了罪的季无修死活都不肯上马,苏亦轩也不会骑。   于是就骑马的问题又纠结的半天,季无修跟这三个人的关系都不怎么好,特别是封淼,怎么看就怎么觉得封淼要活活剐了他,杜就不用说了,男女授受不亲,自己还老叫她土一堆,他肯定也不愿意,慕寒清吧,他肯定愿意和季无修共乘,可以季无修一百个不愿意啊!   怎么办,这就要被抛弃了吗?   “还愣着干什么,快上来,不然今晚估计又得露宿在外了。”慕寒清看着季无修,伸出一只手来,季无修的脸都快扭到一起去了,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无奈,季无修伸出手,搭上慕寒清的,被他一带就坐到了后面。   苏亦轩也没办法,跟着封淼一起,坐在后面的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尽是满眼的无奈和痛苦。   季无修还在跟苏亦轩对视,突然觉得身前一空,转头一看,咦?慕寒清人呢?   “傻瓜!”身后不知何时坐了人,正是刚刚消失的慕寒清。   他双手环过季无修,抓住缰绳,“驾”一声,双腿一夹,马就已经撒开蹄子跑起来了,其余三人也快速跟上。   这次坐在前面,十分别扭,慕寒清的呼吸声就在耳边,呼出的热气撒在脖子上,痒痒的,心也跟着痒,前面的人别扭,后面的人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季无修坐在前面,那一头长发在眼前,散发着淡淡的馨香,还有那可爱的耳朵,白皙的脖子,能忍着不去咬一口就已经是极限了,但这人又在自己面前动来动去,两人身体都贴得紧慕寒清已经开始发热了。   “坐好,别乱动!”慕寒清难受的拉下脸来,朝身前的人低吼道。   “这样坐着真难受,要不换你试试!”季无修没好气的说道,还很叛逆地多扭了几下。   “再乱动,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自己负责!”语气这么狠,是忍出来的。   “能有什么事,最多摔…”还没说完,季无修就感觉有什么异物,抵着自己的屁股,想到那个位置,一下就明白了,“啊……慕寒清,你这色鬼流氓王八蛋,快让我下去!”季无修大叫,挣扎这要下去,可被慕寒清圈在怀里,不太那么容易。   另外三人齐刷刷往他们这边看。   “季无修,别再乱动,坐好!”说着,就一口咬上了前面的人的脖子,顿时,一股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哎呀,下口重了。   同时,四人震惊。   季无修震惊的内容有二,第一,这家伙总算是放了胆子连自己名字了啊,第二,他居然敢咬自己的脖子,还下口这么狠,还流血了,痛啊我去!   苏亦轩与杜震惊的是,周一鸣居然叫季无修,无修阁的阁主,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还有,那位爷居然被骂成色鬼,是色鬼啊,不是别的鬼,早知道,这二十年来,不管是男人女人,他可是一个都没碰过,最最惊人的是,被骂了居然也不计较,这还是那位爷么!   “慕寒清,你属狗的么,干嘛咬我!”季无修又痛又气的。   被骂的人没回答,却是松了口,刚才咬的地方又渗出丝丝的鲜血来,慕寒清又吻上去,用舌头轻舔着那血丝,又清楚地感受那印记。季无修的脖子被那舌头一下一下的弄得很痒,随即又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原本就不自在,这下就更不自在了。   “你的血怎么是甜的?”吸了血的某人砸吧砸吧着嘴道,那表情,似乎还在说意犹未尽。   “你特么的发什么神经,当我下去!”季无修侧过身子,扯到了伤口,呲着牙给刚才说话的人丢了无数个白眼,但脸却是红的,羞人加气愤,竟然被一个男人非礼,还一次又一次,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是伤患,你要是再伤了我,可就要负全责!”   “………”   所有人如历雷霆,这位爷,你可是在,撒娇?   季无修可没想这个,他在想慕寒清为什么要说“再”?自己以前伤过他吗,他打伤过的只有萧雨和明昌那些人。难道…   不对不对,怎么会,一定不是,慕寒清这样无耻流氓,那萧雨也是……   一定不对,萧雨和慕寒清是朋友!   慕寒清是谁,萧雨是什么身份,封淼与杜,还有唐鑫他们都叫他爷,他说过,他帮了凌霄宫宫主的忙,所以……   可是,可是,不对啊!   季无修一瞬间把自己围在自己的思维里,明明很清晰,非要想那么多。   苏亦轩问封淼:“他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吗?”   封淼闷声道:“不知。”   最终,季无修还是下了马,有把苏亦轩从马上拽下来,拉着他气哼哼一言不发地走,其他人就跟着他们。   季无修真是怒火攻心,跑着跑着就又恢复了一项技能。   传闻中,无修阁阁主会使一种轻功,不需借助任何外力,在空中如常飞行,速度极快,随意地控制在空中的时间,这种功夫,叫踏水飞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因为季无修带着苏亦轩飞出出了老远老远,远得,他们的马都完全追不上。   拉着苏亦轩停下的地方是个茶棚,季无修不觉得渴,只替苏亦轩叫了茶水。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坐下来后,季无修盯着苏亦轩看了良久。苏亦轩也知道他盯着自己,也不好意思看他。   “你到底是周一鸣,还是季无修?”苏亦轩头也不抬地问。   “都是我。”   “无修阁阁主?”   “不是,就是怕别人认为我是那什么阁主,我才改名叫周一鸣的,再说了,那阁主不是天下第一美人么,我这样,像么?”   苏亦轩终于抬起头看了看他,继而摇摇头。   “那不就是喽!”季无修摊手道。   苏亦轩看他,又点头,淡淡道:“可我知道你是。”慕寒清说他是季无修,那他肯定就是。   “……”季无修无语。   “好吧,是就是吧!”   “嗯。”这下听到他亲口承认,苏亦轩心里说不准是什么滋味,他当初居然跟这个天下第一美人江湖上的高手吵过架,跟他同坐一辆马车,还天天冷嘲热讽,而且就在昨晚,他还在他身后受他的保护,简直是不可思议又忐忑不安。 第36章 (倒V开始)招摇撞骗就坑你1   36:招摇撞骗就坑你1   说不出滋味的苏亦轩不说话了, 季无修也不知道说什么,一时两人相坐无言。   半晌, 季无修才缓缓开口,道:“咳, 那个…轩轩,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   “你问吧,不过, 我知道的也不多。”苏亦轩无奈说道。   “我就想问问, 选魁大赛那天,你到底表演的什么?”为何我什么都没看见,像睡着了一般。   “我只是弹了一只曲子而已。”苏亦轩淡淡地说,季无修睁大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 一副“你骗我呢吧”的表情。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现在,你也知道了我大姐和二姐都是百花族的,两年前, 百花族被灭族了。”说起灭族之事,苏亦轩的眼眸又暗淡了下去。   “我理解, 慕寒清都告诉我了,其实,比起我你还幸运些,至少你还享受过父爱,你还有姐姐疼你宠你,而我, 从出生就没有父亲,只有母亲一个人挣钱拉扯过活,我五岁时,好不容易生活好一些了,母亲带着我去雪山滑雪,但是雪崩了,母亲没了。我也没有亲戚愿意收留我,于是我成了孤儿,也与一群孤儿生活在一起,他们都欺负我小,我刚去时,他们经常打我,还不让我吃饭,把活都丢给我做,后来我受够了,就跟他们打了一架,那次,我自己也差点被打死,哈哈,那时候我想大概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后来真的好多了,我人缘也好,讨女孩子喜欢。再后来,我长大了,离开了孤儿院,自己打工养活自己。可是后福没来,大难又来了,也是那次,我就死了。”多少次在生死的边缘辗转,第一次是母亲,第二次是自己,果然,第三次,就是真正的死亡,也是重生,换了一个名字,一个身份,一个时空,从前他没有的,现在全都有了,容貌,金钱,地位都有了。可能是老天终于有眼,开始眷顾他了吧。   开始说时,季无修还有意避开那些苏亦轩听不懂的词,到后来,渐渐就忘记了。   苏亦轩看着季无修,对于他的话。他听懂了一大半,很自觉的跳过了那些他听不懂的词,只觉得他的生活就像跟这里无关似的,若他或者那样的生活,那应该和季无修的身份搭不上关系,为什么他说他死了,而如今却好好地坐在这里呢?   “怎么说起自己来了,轩轩,你说吧。”季无修低下头,用手背蹭蹭眼睛。   苏亦轩调整了一下情愫,应季无修的话,说起自己来。   “百花族的人生来就带着异香,这种香味对普通人有一些迷惑性,阿爹走之前就已经教过我们如何施展‘纸醉金迷’了,他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死去,还以为自己沉醉在美梦当中。”苏亦轩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选魁大赛时,我只是弹曲,加上身上的异香。我大姐二姐也在,可以让观众下意识为我投票,从而夺得魁首,但是那首曲子,被慕寒清改过一些,因为他还有第二个目的,是为了试探观众内力的深浅,沉睡时间越久,表情内力越深厚。”   为什么没看见苏亦轩以及后来几位的表演,终于得到了解释。   可慕寒清早就与他们合作了,大赛上搞那么一出,是在针对谁?   可是又是为什么呢?   季无修突然觉得以自己的智商混迹江湖,到现在都没死真的是奇迹了。   那次苏亦轩应该是胜券在握的,可不想,最后杀出一个萧雨!   那萧雨,的确可恨!   “你知道了你的仇人是谁了吗?”季无修心里仿佛已经有了答案,想确认一下,同时也证明一下自己的智商还是在的。   “是陈然。”   果然啊,那是他最失败的一次任务,也是最后悔的一次吧,季无修想。当初封淼在棺材铺所说的,显然是知道此事。   “可我们知道,那是他的任务,他的背后,还有人,只是那个人是谁,我们还不知道。”   “会找到那个幕后人的,放心!”季无修安慰道。他想,他们出来之后开了一家青楼一来是青楼来往的人多,便于消息的打探,而来青楼那么多女人小倌,胭脂水粉的气味重,不会有人发现他们自己身上的秘密。   “你知道我是季无修,是一个特别牛逼的人,你放心,你的仇我会帮你报的,你现在就好好跟着我知道吗!”季无修信誓旦旦的跟苏亦轩保证,仿佛又回到了那些天跟他吵吵闹闹的时候,苏亦轩觉得自己终于轻松了一些,嫣然一笑。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还天天跟你吵架呢!”苏亦轩笑着说。   “你不懂,吵架的人最容易吵出真感情了,不是冤家不聚头嘛!在我们那,这叫损友,哈哈哈,真好!”季无修笑声朗朗,清脆动听。   慕寒清三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季无修的手搭在苏亦轩的肩头,跟后者有说有笑,那最真笑容,慕寒清仿佛是第一次见到。   三人下马,陆续地走到茶棚,茶铺老板热情地照呼着三人落座。   “我们还有多久到?”这次季无修破天荒的问了封淼,封淼也是一脸诧异,心说你问我做什么,你不知道我看你不顺眼?   但是他还是说了,因为这个问题,好像也没什么能够让自己对他感觉不好的。   “快的话一天。”   一天,还好还好,终于要到了,就算拉着季无修这样跑,也只有一天了。   苏亦轩却是没注意到这个,只盯着慕寒清,很是戒备的问:“紫檀木为何为在你手里?”   “你那两个姐姐解不开,自然就到了我的手里。”某位爷不耐烦的说。   “嘁,那你解开了吗?昨天晚上研究了那么久今天也还是那个样子!”某阁主不屑地抱胸轻笑。他相信苏亦轩和他的两个姐姐自然研究过,两年了都没打开,慕寒清拿到应该没多久,没打开也是正常的,季无修这样说,纯粹就是为了嘲笑某人。   “听你这口气,你是会拆?那你来。”说着,慕寒清拿出紫檀木扔给季无修,后者那些那块木头看了又看,面色凝重,微微皱眉。 第37章 招摇撞骗就坑你2   37:招摇撞骗就坑你2   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季无修才抬起头来,显得特别无助和委屈。   “你自己不也没本事, 还说别人!”杜讽刺道,自己说别人没本事, 你有本事你来,你没本事还委屈个啥,自找没趣!   “会解吗?”苏亦轩问。   “不知道。”回答了苏亦轩, 季无修又看向慕寒清, 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把他解开了,昨天晚上答应你的就不算数了, 你觉得如何?”   慕寒清犹豫了会儿, 反正凌云九霄迟早是要弄明白的,而且还得靠着紫檀木,如今能解开紫檀木, 那就离真相近了一步,何必再听。   得到慕寒清的回答后, 季无修皱着的眉头就舒展开了,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四人顿时觉得爷上当了,好像特别划不来。   紫檀木在季无修的手中旋转,上面的木条被移动着,四人都看得眼花缭乱,就算是过目不忘的慕寒清也看得头晕, 季无修移动木条的手法看似毫无章法可言,其实不然,乱中有序,,一会儿之后,季无修将其中一块木条一抽,紫檀木就哗啦哗啦散落在桌上。   将木条弄散的某人向慕寒清一挑眉,笑的得意洋洋,意思显而易见:我厉害吧!   “无修你真厉害!”苏某人由衷的赞叹道,季无修一撇嘴,刚承认身份,“无修”就叫得这么顺口。   慕寒清看着苏亦轩,表情十分不友善,苏亦轩感觉到了,觉得背后凉凉的,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他也不管桌上散掉的木条,直视着苏亦轩说:“给你两个选择,一,叫阁主,二,叫季、大、哥!”   苏亦轩自然选第二种。可他没搞懂为什么慕寒清要限制他怎么叫季无修,关他什么事。   季无修也不爽,凭什么慕寒清这么命令人,他自己被人怎么称呼是他管的事吗?   “轩轩爱怎么叫就怎么叫,管他干嘛!”季无修对慕寒清翻着白眼跟苏亦轩说话。   慕寒清冷眼看着季无修,季无修也是不服气得瞪回去,两人都冷着脸,颇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身处这种微妙氛围的其余三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封淼出来打破了这无言的世界。   “这个,怎么解的?”   听闻有人问了,季无修也回答,只是眼睛依然瞪着慕寒清,不甘示弱。头也不动地动嘴皮子,“其实这个就跟鲁班木差不多,不过鲁班木也分难易,这种难度中等,我十岁就会了。”说完话,季无修还微微抬了抬下巴,做出一副傲人的姿态,就像在问对面的人,你服不服,崇不崇拜我!   “哼!”慕寒清冷哼一声,低下头去,总算把注意力移到紫檀木上去了。   散落的全是木条,没有任何图纸之类的东西。   慕寒清也发现了,木条上刻有一些古怪的印记,看来要把它拼成一整块了。图案可以有很多种,可是正确的,只有一种,如果拼错了,那么给出的信息也是错的,错误的信息是指向另一条路还是根本没有任何用出,也不得而知。   季无修把木条全都推到慕寒清面前,挑衅道:“我解开啦,接下来靠你喽!”   看得出慕寒清不会,当局者也心知肚明,这摆明了想让他出丑,会答应才怪!   慕寒清冷着脸把东西退回去,道:“给你个机会,快拼!”   “好哇,是你说的给我机会,如果我拼起来了,你得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慕寒清怎么会看不出来季无修的算盘,你喜欢,让着你就好了,最重要的是,他真的不会拼!   慕寒清也不废话,默认般,“快拼!”   季无修埋头拼图,这确实跟把图分成很多快然后拼出原图不一样,因为这个根本不知道原图是什么样的,这些木条有很多看似一样,但是有区别,很容易弄错,数量又比较多,所以不是很好拼。季无修拚得无比缓慢。   茶铺的老板也好奇过来看,慕寒清也不介意,毕竟他都不知道季无修在怎么拼,一个茶棚老板能看出什么们到。   拼到一半,季无修抬头看,也不是看别人,只看慕寒清,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不必做这副模样。   “这道程序比刚才难多了,我怕是拼不出来了!”季无修为难道。   可是慕寒清听出了他的画外音,无奈道:“你又想干什么?”   “我就再想提一个要求!”   “季无修,你别得寸进尺!”杜咬牙切齿道。她觉得今天爷亏大了。   季无修别走意味地说:“不,我这是得寸进丈!”   慕寒清耳熟这句话,反正迟早都是要坦诚相见的,便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答应,你继续。”   季无修埋头继续拼,却听见慕寒清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如果你拼不出来或者拼出来是错的,你的脸就别打算要了!”   “放心,我这么聪明,这个东西,小意思!”受到了别人的质疑,季无修为了证明他这话没有半点差错,手动得飞快,拼出后一半的时间还没有前一半时间的一半。   明白了,这位爷,又被坑了。   其实,某人,甘之如饴。   最后一块木条嵌进去,一块完整的图案形成,季无修拍拍手,轻笑道:“好了!”   四个人都凑过来看,上面的不像是图案,倒像是一种文字。不好意思,季阁主也不认识,上面的文字就和季无修身上那块玉佩相似,扭曲得没了形状,很是难看。   慕寒清、杜、封淼都看向季无修,后者摊手耸耸肩,表情不知,顿时遭到两记白眼。   我又不是什么都会好不好,某人心里吐槽。   只有苏亦轩认真得思量着,看了半天,终于开口道:“这种文字,我认识一些。”此话一出,其余三人都不以为然,也没什么好惊讶的,苏亦轩本就是百花族的人,他们自己的东西,认识也不稀奇。   只有季无修兴冲冲地问:“写的甚么?”   “山南墓北,一步摇光。”   “何意?”   苏亦轩摇头,听得出来,这里说的与地宫有关。   其实季无修有些头疼,这个地宫就是头疼的主要原因。几人也不多说别的,季无修又把木条装回原样,还给了苏亦轩,慕寒清见了,也没说什么。   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   季无修:你的真名!   慕寒清:慕寒清。   季无修:身份!   慕寒清:慕寒清。   季无修:身份再次!   慕寒清:慕寒清!   季无修:身份第三次!!!   慕寒清:慕寒清。   苏亦轩:凌霄宫宫主。   慕寒清与苏亦轩的话同时出口,季无修有些气道:“轩轩,你知道怎么不告诉我!”   苏亦轩:你没问啊。   季无修:……   季:来吧宫主,让我看看你长啥样!   慕:你确定?   季:废话!   慕:别后悔!   季:能不嗦?   慕寒清把脸递过去,放在季无修面前,那意思了没打算自己动手。季无修心里忐忑,还是将手摸到慕寒清耳下,轻轻一撕,那张薄如蝉翼的面具就在他手上。   季无修双眼瞪圆,嘴张得老大,一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那些面具捂住自己的心口。   这里痛啊,委屈啊,萧雨,真特么是你这个无聊的王八蛋!   实在是难以描述季无修看清慕寒清容貌时的模样,当嘴里喊出一声“救命啊”的时候,人已经跑的老远了。   慕寒清总算是争回了一口气,而苏亦轩则是看啥了,慕寒清居然是那日的艺魁萧雨,你堂堂凌霄宫宫主,在众人面前尽展才学,还有这脸……不敢相信!   成功吓跑某人的某宫主满意地笑笑,翻身上马追了去。   封淼扔了银子给已经呆住的茶铺老板,拎了苏亦轩上马,与杜一同追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将近三千字粗长啊,快夸我快夸我,嘻嘻嘻,夸我以后就有五千字粗长嘿嘿嘿。 第38章 灭顶之灾即临之1   38:灭顶之灾即临之1   一天后, 五人抵达甘州。   这整整一天,苏亦轩与季无修黏得紧, 慕寒清和季无修却是一路无话。   季无修气三番四次戏弄自己的居然是同一个人,而这一个人还长得那么妖孽。一天前慕寒清追上季无修后又这样告诉他:凌霄宫有个规矩, 能让宫主摘下面具的人是要嫁给宫主的。   季无修反驳说自己是个男的不能嫁人,慕寒清当即回道不论男女。于是季某人更气,被人怼还不会回怼, 愣是一路下来没和某人说过一句话。   此外, 除了生气,季无修还在想另一件事。那块玉佩上面的字苏亦轩看过了,说是两个字,一个为“梦”, 一个为“时”。梦时, 必然与秘术族有关。他倒是听过行梦族,不过这两个字到底跟行梦有没有关系,他还是不得而知, 想了一路没想通,就继续把它揣进怀里。   玉佩在苏亦轩的眼前打过转, 在季无修脑子里绕过圈,也在慕寒清的眸子里掠过一道光影。   进城的时候就看见有人打架。周围聚了很多人,跟看戏耍杂似的,还有人不断叫好。   季无修挺喜欢凑热闹,凑过去一看,不得了了, 打架的两个,一个七分熟一个半分熟,七分熟的那个,是百里追魂,而另一个则是只见过一面却有些印象的归海齐祚。   看不出来啊,归海齐祚看似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打起架来却毫不留情,虽说看起来像是百里招招紧逼,然而归海齐祚的防守之中却是暗含杀机。   但是这两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归海齐祚不说,百里不是在兰新吗?   百里一瞥,一眼就瞥到了人群里的季无修,目标人物出现,百里也懒得管归海齐祚了,撤了手就想罢手去找季无修,然而归海齐祚却不这样想,百里撤手,他却趁势追击,手中一把折扇完全打开,离了手,快速旋转着飞向百里,百里警觉了,心下一狠,心道:我有意放过你,是你自己不识好歹!   百里目光凛冽,黑色广袖一抬,一根细细的银针在肉眼看不见的速度下飞长那把折扇,像刀剑相撞一般,发出一声争鸣,折扇一下就被弹回了归海齐祚手里。   百里又是一抬手,银针飞去,归海齐祚躲闪不急,眼看就要被银针刺入咽喉,而他却不慌不忙,没有丝毫紧张。果然,一枚飞镖截下了这根针。   明昌!   季无修都看明白了,这是明昌无疑。归海齐祚邪气地笑了笑,道了声告辞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归海齐祚与明昌是一伙人,还是在进行某种互利的交易?   人跑了,百里仍然明智的放过他,没去追,只是一把拎住季无修的衣领。   完了完了,要被拎回去了!季无修绝望地想然而事情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发现。   他只是把季无修拉回自己身边,对着这一行人,特别是苏亦轩道:紫嫣阁被烧了,苏琳苏瑾下落不明。   苏亦轩听到这个消息,瞬间失了魂,眼神空洞洞的毫无生气。   最后两个亲人,难道也要生离死别了吗?   这件事,和慕寒清安排的并不一样。为了以防万一,他与苏琳苏瑾达成协议,烧了紫嫣阁,造成她们已死的假象,再分头行动去寻找其他四个家族,慕寒清答应她们护苏亦轩周全,可见那时,就已经有人盯上了她们,所以她们才不得不把苏亦轩送到慕寒清手里。在慕寒清离开兰新的第二日,他就收到了消息。   紫嫣阁的火是别人放的,苏琳苏瑾两姐妹的确失踪了。   知道原委的苏亦轩,除了不说话不吃饭,其他一切正常。   至于百里为何在甘州,这个要在回去的路上说。这个回去。不是回兰新,而是回冥教。没错,季无修被百里拖走了,拖到了他原本还挺想去的地方。   路上,季无修先是喜滋滋地讲述了自己的武功突飞猛进大败明昌等人,讲了他解开紫檀木和那上面的文字,讲述了慕寒清的身份苏亦轩的身世。   听到这些,百里神色堪忧。原来被逼着练功练了那么久就不见起色,怎么会突然就爆发出来了?   “我说你是不是傻,你是要保护你家祖坟的人,去解那个紫檀木做什么,你想更多人来分割你祖宗那块地?”百里简直对这个傻阁主无话可说了。   季无修还没想到,那时候只是为了跟慕寒清赌气,急着证明自己很厉害,却忘了那是个重要东西。   认识到错误的人不说话,可偏偏百里还要指出当事人并未认识到的错误。   “还有那个慕寒清,我当初看他就觉得他不是个善茬。你居然还抛下无修阁的跟他跑了!”   什么叫跟他跑了,这话听的怎么那么别扭!   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话很能让人误解的百里继续说道:“他既然是凌霄宫宫主,必然会对地宫感兴趣,前段时间突然想起你以前跟我提过,地宫里有个什么叫血冥的东西,也不知道能干嘛,很多人都想要。”   季无修自然不记得他是不是跟百里提过。   “你要跟慕寒清一起走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的时时防备着点,指不定人家就是利用你达到他的目的,你对人家一片真心,结果人家在背后捅你一刀,你是什么滋味。”百里嗦嗦道,季无修早已搭拢着脑袋不行听了。谁说他对慕寒清一片真心了,八竿子打不着好吗。   似乎感觉到季无修听得恹恹的,百里不耐烦的说:“我说了这么多,你听见了没呀,听进去没?”   季无修懒声懒气的回答道:“听见了…”   “不要把我的话当耳边风,还有,明昌跟归海齐祚是一伙的,隐藏在他们背后的人还不知道是谁,不过他们的目的跟慕寒清一样,你要当心些,现在你会解紫檀木,也有人会把你紧紧盯着,以后万事多加小心。”   “嗯。”季无修认真点头,关乎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应该要认真些。   同时,他还往自己身后瞄了瞄,看看有没有人在跟踪。百里见了他的动作,无语道:“别看了,估计现在正盯着慕寒清他们,那有空来管你。”   “喔!”季无修觉得现在跟着百里的自己,智商特别着急。 第39章 灭顶之灾即临之2   39:灭顶之灾即临之2   百里走在前面, 季无修稍稍落后跟着百里,这路不太好走, 就像是一条临时开辟出来的路,只是感觉走过的人比较多, 所以形成的也快。路是上山的,有些陡,百里为了季无修能跟上走的比平时慢。   突然, 他停下来, 后面的季无修也不得不停住。   百里转过身来,看着季无修严肃道:“无修,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实话告诉我。”   听着百里严肃的语气, 季无修也不禁认真起来。   “那个萧雨, 到底要你做什么?”百里都有些看不懂季无修,除了偷偷跟着慕寒清跑出来,他简直没看见过他有任何行动。   “额, 我这不是来办他要求的事了吗?”季无修模糊道。   “他让你为他找紫檀木?”百里诧异道。   “不是,他, 就是找一个人罢了,你看,我们这不是正要去吗?”季无修指着上山的路道。   “去冥教?找谁,教主吗?”   “对啊,难不成找你啊!”季无修扯下旁边一片树叶子,在手中把玩。“我还想问你, 为什么我们要走这么一条难走的路?去冥教就没有大路吗?”   “这正是我今天找你来的原因。”百里看着季无修,脸色十分凝重,知道慕寒清要找教主这件事,脸色更加难看,似乎,事态不利。   “等下,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难不成你一直在跟踪我?   “你还不知道?我还以为暮雪她们跟你说了。”百里一惊一乍的,觉得季无修这几个月简直很废物,什么都不知道。“暮雪风雨楼是情报楼,你的位置也是她们提供的,你知道的太少了,索性都告诉你,也许知道了,你办什么事会方便很多。”   果然还有很多事都是我不知道的。季无修像窥视别人的秘密一样,紧张又兴奋。   “知道暮雪风雨楼是谁建立的吗?不要摇头了,我就是这样问问,我知道你不知道。”   你能不能说重点,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暮雪风雨楼原来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酒楼,后来你把那里改成了情报楼,无修阁所接生意的情报来源都是暮雪风雨楼。”   又是自己啊!我怎么这么厉害!   “以后要做什么事,需要情报的时候,不管在任何地方,就去名字带有雨的客栈酒楼。”说这,百里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来,是一个印章,小指般大小。百里递给季无修,道:“这是你的印章,我从无修阁带出来的,知道怎么用吧?”   季无修点点头,都说到这份上了,季无修当然知道了,他真的不是智障,这点要明白!   “好了,这些都说完了,该说正事了,刚刚被你一打岔都忘了要说啥了。”百里看着远方,皱着眉头,努力回想自己要说什么。   “对了,你不是说苏琳苏瑾失踪了吗?你觉得她们会有不测吗?”   “百花族被灭之事其他四族应该早已知晓,这次她们失踪肯定有人认为她们是起了异心,想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方便之后行动,有了这个想法,他们内部的矛盾怕是压不住了。”   季无修点头,接着百里的话,道:“为了紫檀木,但是各族之间必定会互相残杀,而且内部也会产生怀疑,我相信肯定有人不甘心就这样守着紫檀木,或许下一个被灭的就是他们呢?还不如找出它背后隐藏的秘密,占为己有。”季无修觉得自己分析得很在理,“江湖上门派众多,绝大多数人都想得到,到时候整个武林就会陷入一场争夺战,江湖大乱,必定会祸及百姓,民不聊生。”   “所以说苏琳苏瑾不管是真的失踪还是借机隐匿,她们的结果都不会是好的。如果是前者,那么她们应该是被人抓走了,或许在找到百花族的紫檀木之前她们还没有危险;而后者,恐怕不止一双眼睛在寻找或者说盯着她们了。”   “我想,地宫,可以销毁吗?”季无修不确定的看着百里。   “不知,但那里住着两位先人,倾武帝为他们修建地宫,一方面是为了藏东西,而另一方面,也是不希望他们被打扰,若是可能,还是不要毁掉得好。”   其实季无修很矛盾,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要找那些东西,而自己又必须去保护它,这样一点儿都不好玩。   都怪那该死的倾武帝,学秦始皇修个神秘的陵墓就算了,还要留下线索来,故意让人有机可乘,这些先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吃饱了撑的吧!   “毁掉地宫不行,那凌云九霄总可以吧!”   “这与凌云九霄有何关系?”百里不绝,关于地宫的传闻里,这一刀一剑并未涉及到地宫的地点所在,况且他们早已将销匿于世,找到他们已是难比登天,更何谈销毁。   “我觉得凌云九霄是打开地宫的关键,也可以说是一把钥匙,没有了凌云九霄,就算地宫被找到了也无法打开。”季无修没底气地说。   “你是如何得知?”不是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了吗?   季无修伸出几根手指,装模作样的掐了几下,笑道:“我聪明呐,掐指一算嘛!”   “到底有没有法子?”百里一脸认真,季无修也不好再开玩笑了。   “根据我的直觉,集合五个紫檀木,找到的应该是凌云九霄,至于地宫在哪,还有待凌云九霄来解答,我们现在就必须赶在江湖动乱四族残杀之前找到另外四个紫檀木,然后再找到凌云九霄将其销毁,再招个武林讲明其中缘由,绝了他们的念头。”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谈何容易,且不说要找到另外四族所在,就算找找到了,要从他们手中拿到紫檀木也是极难的,就算你运气好都拿到了,你又如何打算说服武林相信你?你这样子,能成?”吊儿郎当,耍嘴皮子,无所事事的态度真的能行?   “我这样子咋了?没听过真人不露相吗?我的本事可多了,也不看看我是谁!”季无修骄傲的笑她,还不信他一个见多识广的现代人,还弄不懂迂腐的古代人心里的小九九。   百里一脸鄙弃的摇头,季无修是谁?他是让人敬畏的阁主,武功天下第一,美貌举世无双,聪明睿智,冷漠可怕,可这样一个人,却也曾对另一个人嘘寒问暖,对他温柔对他笑,什么都给他,连自己的性命也给他。   但愿这个死而复生的阁主,真的会和以前不一样。   “喂,百里,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注意到百里的沉默和他脸上突然生起的悲悯,季无修关心的问。   “没什么。”百里笑了笑,扯着嘴角,十分难看。季无/修正打算笑他,却被百里抱住了。   “无修,听大哥一句,如果以后你遇到一个你很爱的人,千万不要失去理智,你要做你自己,不能为了一个人而放弃苍生。”百里的脸贴着季无修的头发,他害怕自己这个弟弟再次付出了所有,却只换来最爱之人的背叛和仇恨,他不愿她重蹈覆辙,落得一世哀伤。   “百里,你怎么突然说这么奇怪的话,发生什么事了?”季无修推开百里,满脸疑惑,从前的百里都是笑嘻嘻的,今日怎这般反常。   “都说了没什么,你只要答应我就好了。”百里看着季无修的眼睛,似乎是在恳求。   “好啦好啦,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反正是为我好,答应了就是,”季无修摆摆手,一脸无所谓地答应了。   “答应了就不能反悔,说到做到!”百里还是不放心,继续念叨。   “做不到我就不叫季无修!”季无修举起三根手指,对着百里发誓。虽说做不到就做不到嘛,反正他又不是季无修。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忘我,晚了十分钟,粗长送上。 第40章 灭顶之灾即临之3   40:灭顶之灾即临之3   百里见季无修发誓, 也松了一口气,不再念叨了。   “对了百里, 你带我去冥教干嘛?听说冥教可是魔教,会不会很可怕?虽然我和那个教主可能是朋友, 但我还是担心,像这种邪教的人最喜欢玩阴的,万一谁看我不顺眼, 阴我怎么办?好像那个教主挺喜欢看我被整。”   “你怕背阴?你不阴人就不错了!”想当初跟季无修在江南那段时间, 简直恐怖。   “谁说的,我很乖的!”季无修装乖又卖萌,眨巴着大眼睛,小嘴一撅, 那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要多欠揍有多欠揍,简直让人又爱又恨。   算了,有些事还是等他足够去面对的时候再告诉他吧!百里默叹。   “此次找你也是因为冥教的事情, 明教出了些麻烦,教主不在, 需要你去帮忙解决。”   “凭什么要我帮他,他自己的事自己不来解决,到时候我来帮忙,可笑!”一听要给魔教教主帮忙,季无修就嗤之以鼻,其实, 他就是嫌麻烦,犯懒了而已。   可笑?百里想,是挺可笑啊!   “教主也是一个可怜人,他爱上了一个人,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那个人,可是那个人却不是真的爱他,只是利用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虽是如此,但教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他好,他的目的教主心中也了然,只是想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被他的爱所打动,让他自己去领悟……是教主高估了他自己的爱,以为真爱就能冲破一切,无所不能,也高估了那人的悟性,最后整个冥教都差点毁在那个手上,连教主的命也差点搭进去了,如今教主失去了武功,比普通人还不如,而那人也不知是否得偿所愿,销声匿迹了。”   嗯,是挺可怜的。季无修想。   “原来先前你让我不要为了一个人而放弃苍生,是这个意思啊!放心好了,有这个前车之鉴,我会掌握分寸的。”季无修淡淡一笑,理所当然的会错了百里的意思,百里苦笑,季无修拍他的肩膀道:“看在他这么可怜的份上,帮就帮吧!”   “可是你还没有说,为什么我们要走这条路?”季无修还是有点郁闷道,这路真的不好走啊!   “近日来冥教被武林联盟重重包围。他们便暗中开了一条路,把教中的老弱妇孺送下山安顿好。”百里解释着,加快了脚步,也顾不得季无修是否跟得上了。   季无修跟上,毫无疲累之感。   本以为冥教里会是那种气氛压抑,动不动就要与死神打个照面,而且人人都拘谨得要命的地方。可等季无修到了冥教。在他的观察之下,教中的人很是和睦,相处也不错,只是个个神色忧虑,眉头紧锁。   百里带着季无修去内殿,一进门,便看见已有两人等候着。   以为是冥教左使风闻雪,另一位是许久不见的重卿。   “重卿,你怎么在这里?”他离开无修阁的时候,他们都在那似乎玩的很愉快呢,怎么才几天就都到这来了?   重卿站起来,行礼道:“阁主,您坐!”季无修落了座,重卿又道:“阁主近来身体可好?”   “还好还…”季无修不好意思笑着道,每次都让他操心,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这不好意思还没完,百里就打断,道:   “重卿给他瞧瞧,以前逼着他练功,武功都没长进,这才出来几天,连明昌都被打成了重伤。”   重卿脸色一变,也不管季无修同意不同意,抓起他的手就探了脉。   不可思议,季无修这身体,不仅不像刚刚醒来时那样虚弱,也不想上次百里带着他去江南时那般普通,如今,这具身体像钢铁一般坚硬,内功突破了瓶颈,武功恢复的速度也是快得惊人。重卿不禁担心,若是功力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样?”百里急问。   “阁主身体无恙,反而还很健康,让人担心的是,这样的突然恢复,怕是有反噬。”重卿忧心忡忡道。   “没事没事,我不就恢复快了点吗,你们放心好了,我自己会注意的。”季无修看着那三人忧心打量着自己,无奈得撇撇嘴,喝了一口茶。   “喂,风左使,你家教主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不说我了就走了,我还有事呢!”季无修不耐烦的说着,这三个人一脸的不相信把他给打击到了。   还好,三人没有礼物纠结这个,顺了季无修的意,说起了冥教的麻烦事。   季无修觉得他们三个就像一家人,什么都商量好了,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都顺其自然的避开。   冥教教主失去了武功,教内就有些混乱了,有人趁机联合了一些江湖人,抢夺教主之位,不过幸好教徒对教主多为爱戴,不支持那夺权之人,再加上左右使,那人夺权失败,被逐出了冥教,他联合的江湖人也受了不小的打击,对冥教怀恨在心,如今两个百花族人莫名失踪的消息开始广传,有人说是冥教所为,为了得到紫檀木不择手段,不知是人故意栽赃,还是无意猜测。谣言这东西白的都能传成黑的,从原来的猜测,已经变成了铁打的事实。   中间的添油加醋工作,自然只有那些对明教心存恨意的人来完成的。   由于冥教被传为是魔教,名声也不好,已经坐实了这罪名,许多武林正派也参与进来,要讨伐冥教。   那些名门正派也只冥教教主,武功尽失成为废人,但冥教中不乏能人,他们不敢乱来,再冥教已经很久没有再在江湖中活动。师出无名,对所谓的名门正派名声也不太好,而刚好两位百花族人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于是短时间内就已结成了联盟,敢来甘州,准备一举灭掉冥教。   如此,看来冥教这次不是有点麻烦,而是有灭顶之灾。   这次的危机不小,若是处理不好,那这冥教离覆灭之日,估计真的不远了。当然,若是处理得好,将这次危机化为转机,还能收获颇多,但这一切,都要靠季无修。   四人商量好让季无修假扮教主,到时那些人攻上来,见到教主还在并且不是个废人,那教主武功尽失的谣言便不攻自破,再做些文章否认掳走两个百花族人的事,江湖人重义也重利,冥教再大义凛然一番,再加上威逼利诱,逼得他们哑口无言。也有把握能够成功。   四人商讨完毕,风闻雪与百里下去忙去了,重卿给季无修讲一些注意事项。 第41章 一石三鸟非等闲1   41:一石三鸟非等闲1   百里随着风闻雪出了内殿, 沉重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与风闻雪并肩走在长廊之间, 周围的阳光明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微风扶起风闻雪的几缕长发,被百里接住,轻轻攥在手心里。   “百里, 这次我们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他, 他能行么?我担心…”风闻雪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问了,却不料被百里敲了敲脑袋。   “担心什么?担心他应付不过来?放心吧,我宁愿相信他真的不是以前的季无修了。现在让他历练历练也好,而且, 我又不是没跟你说过, 我都让他整过好多回了!”百里扯着风闻雪的袖子,说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特别委屈,怨气十足, 眉头皱的紧紧的。   风闻雪瞧见他的样子,刚才的担心也顿时烟消云散, 温柔地笑了,伸手抚平百里的眉毛,笑道:“谁叫你笨了,活该被整。”风闻雪替百里扶眉的手还未放下,唇上一热,前者吓得跳开了一步, 白皙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晕,嗔怒道:“百里!”   百里伸手揽过他的腰,一把拽进怀里,看着他,学着他刚才的语气道:“谁叫你太好看了,活该被亲!”   “干嘛学我说话,快放开我,让人撞见了不好。”风闻雪推着百里,却被抱得更紧。   “怕什么人,谁不知道啊!倒是你闻雪,前些天你一声不吭地就跑回来了,害我提心吊胆,你说…我该怎么罚你?”百里邪魅一笑,眼眸里尽显柔情。   “罚你个头,快放开,不然我打你了!”   “你舍不得。”百里肯定道。   “你…”   “闻雪,我想你了。”百里轻咬着风闻雪的耳垂,烫得不行。   “百里,我还要……唔…”我还要去安排教中事务啊?只是这句话没说完就被吻住了唇,百里的舌缠住了风闻雪的,展开攻城略地之势,后者被吻得气息紊乱,脸庞发烫。   “闻雪,你说还要?看来上次在无修阁没能满足你,放心,这次不会了。”   “你还敢说,不知道上次阁主有没有听到!”风闻雪红着脸骂道。   百里没还嘴,低头又吻上去,风闻雪挣扎了几下,自知这次肯定是逃不过了,便放弃了反抗,慢慢的回应。百里感受到怀里的人回应自己,心下一喜,吻得更加用心,手也开始闲不住……   “嗯…”风闻雪的身体轻轻一颤,被撩拨的火热。   听见怀里之人细细的呻吟,百里一把抱起风闻雪,用轻功往内室里去。   …………………………………………………   另一边。   自季无修被百里拖走后,慕寒清的脸色一会阴一会晴,但是旁人看不出来,因为觉得他的脸色一直黑着。   苏亦轩终于不用粘着季无修,可是人却被百里拖走了!没了季无修,四人也很是安静,苏亦轩不说话,偶尔吃点饭,杜见大伙儿都不怎么说话,也识趣地跟着郁闷。   慕寒清没给苏亦轩好脸色,但也不说什么,失去至亲之人的伤痛他也是懂的,尽管苏琳苏瑾是生死未卜。   来到甘州,他们并不忙着寻找阙月族,休息了几日,慕寒清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关于武林联盟征讨冥教的消息也听得差不多了,那些武林门派,只能说是头脑太简单了,毫无犹豫去做了别人的棋子,还乐此不彼。   此间,慕寒清还收到了季无修的信息,说是冥教教主回了冥教。此外,再无他言。   唐鑫与万森被派去了讨打冥教的联盟中,周焱就在兰新。   另外,这几日除了休息外,他还在等人。   这日,四人正坐一桌吃饭,听杜说着冥教的最新消息,就见一个人过来打招呼。   “慕公子,别来无恙。”归海齐祚抱拳颔首道。   “归海齐祚…等你很久了,没想到你的效率这般低!”慕寒清轻笑道。   “不知慕公子是何意?”   “想知道?那好,叫你主子来见我!”   “想见主子很容易,只要公子找到了血骨扇,我自会带您去见他。”归海齐祚温言温语道。   “若是我没有,但我非要见他呢?”慕寒清的话里已经透出一丝狠戾。   血骨扇,传说是一把桃木扇,与凌云九霄几乎是同时出现,用来确定一个人的身份。至于用来确定什么人的身份,还不得而知。   “那您尽可以去找他,找得到,自然就见到了。”归海齐祚笑着说,“不知慕公子身边那位公子去了何处?”   “用不着你知道!”慕寒清不动声色道。   “那日,像是看见百里追魂带着他往冥教去了,近来听说,教主也回去了。”不管慕寒清的话,归海齐祚自顾自地回答。   慕寒清自然知道教主回了冥教,还不是听过的,可是,归海齐祚看似无意地把季无修的行踪告诉慕寒清,是想他怎么想?非得把季无修说成是冥教教主?   这么牵强,谁会信!   慕寒清吃了一口菜,没搭理站在一边的归海齐祚,因为最近讨伐冥教的事,甘州来了不少江湖人,都想去冥教分一杯羹,他们看归海齐祚恭恭敬敬,慕寒清也不放在眼里,也不给个面子,客气客气请他坐一下都没有,也都不禁揣测起他的身份来。   归海齐祚倒也不生气,仍恭敬地说:“慕公子,恕在下鲁莽,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慕寒清闻此,淡淡的瞥了归海齐祚一眼,又放下筷子,一声不吭地上了楼,归海齐祚见此,又尾随而去。   “说吧,阙月族的人在何处!”慕寒清开门见山道。   归海齐祚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城南冷月馆。”   “你是如何得知?”   “这个宫主也不必知晓,事成之后,我只要里面的信息。”   “呵,如此也好!”慕寒清冷哼,想必他们自知解不开紫檀木,只能靠季无修才会把地点告诉自己,不过,这也是他早就料到的,不然,怎么会等这么多天,让归海齐祚找来。   “宫主觉得现下如何?”慕寒清没吭声,也不看他一眼,像是早就知道他要问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小可爱们点个收藏么么哒… 第42章 一石三鸟非等闲2   42:一石三鸟非等闲2   “烧了紫嫣阁, 劫走苏琳苏瑾,传出是冥教所为, 栽赃陷害,不就是想转移重心。我们走到哪, 怕是就会有人跟到哪,若是都到甘州来找紫檀木,那还有你我什么事, 人少才好分赃, 你说是与不是?所以你搞这一出,把武林联盟的矛头指向冥教,而冥教好不好对付,你应该挺清楚, 你让武林与冥教对立, 既能令冥教元气大伤,又能使武林联盟伤了和气或许还剑拔弩张,与冥教两败俱伤, 而你就坐着看戏,等收渔翁之利。”慕寒清一眼看穿了眼前这个伪君子, 不屑笑道:“这一石三鸟,是个不错的计策。”   “宫主过奖了,不过宫主可是猜错了一点,苏琳苏瑾并不是我的人劫走的。”归海齐祚爽快承认,面带笑容,看起来礼貌又不卑不亢。“不过宫主作为一宫之主, 也与下属一同执行任务,这亲力亲为之举,让在下更为佩服。”   ……   还拍起马屁来了,不过我又不是马,拍了有何用?   “不用说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除了那几句有用的之外。”慕寒清实在是讨厌归海齐祚一副书生样,看着温文尔雅,儒雅大方,却是心机重城府深,整天摆着一张笑脸,虚伪得要命。   话说完,慕寒清也走出了房间,回到了饭桌上。归海齐祚微微皱了皱眉,打开窗,飞身而下。   知道了隐藏地点,那就要快些行动,拿到了东西就去冥教找季无修。   慕寒清端着酒杯,恍然间杯中像是出现了那张平常又略显英俊的脸,又突然消失,慢慢的浮现那倾尽天下的容颜,嘴角噙着笑,倾国又倾城。   季无修啊季无修,才几日不见,倒是想念得紧了呢!不知道你去了冥教,究竟是去做什么了呢?   你,不是教主吧?不是吧!我相信啊!   唇角的笑意一直未消,将杯中出现过那人容颜的酒,一饮而尽。   是夜,华灯初上,流光蜿蜒,热热闹闹的甘州城里,总有人心不能安。   那写着“春宵殿”的大红牌匾下,男子进进出出,女子在门口扭着腰肢,风情万种地邀客,里面的灯火明亮,喧闹掩盖了靡靡之音。   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进了门,便有一个中年男子行上去,笑呵呵地拉着那男子的手臂。   “萧爷,怎么今天才来,烟柳、红叶他们可想死你了,还天天念叨着说萧爷您怎么还不来呢!”中年男子道。   “哈哈,李爹爹,我这不是来了吗,烟柳红叶他们在哪,快些让他们来给我解解闷,最近家里事多,烦得很,也是好久没来看他们了,想念得紧。”这姓萧的男人,正是冷月馆的人。   “萧爷不急,昨个儿爹爹刚买了个小倌,长得那叫一个水灵,漂亮得紧,还是个雏儿呢,只是脾气倔了些。萧爷要不要去看看?”那李爹爹眼角皱纹很深,深得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   “真的?那我可要去好好看看了,李爹爹赶紧带路。”这个姓萧的眉开眼笑地催促着,“李爹爹,你倒是快点,还怕爷少了你的银子不成。”   “萧爷说的哪里的话!”李爹爹笑着说:“萧爷前面就是了,您请!”果然,李爹爹在一间房外停下。   “李爹爹,你先下去吧,我自己进去。”   “那萧爷自便,不过他脾气硬,您放心些。”李爹爹好心提醒道。   “我就喜欢这样的,太温顺有什么意思,要有脾气的才有征服欲。好了,你先下去?”这萧爷搓了搓手,眼睛贼亮贼亮的。李爹爹点头哈腰地直道是之后方才离开。   某个角落,传出一道幽幽的女声,“男人都是如此可恨,喜新厌旧!”   姓萧的推开了门,开门声惊动了房内的人。   “谁?”那人坐在床头。垂着脸,听到嘎吱一声,便惊觉抬头惊呼。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人,一袭红衣没有了原本的艳烈,染上了淡淡的冷漠疏离,悲伤的眸子仍然明亮,美得不可方物。让他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他眼前的人。   这样的人,就应该住在天上,不该遗落凡尘,让世俗的污垢将其染指。   此人,真是苏亦轩。   “你是谁?”坐于榻上的苏亦轩问。   “我叫萧成,你……你是新来的小倌?叫什么名字?”萧成目不转睛的看着苏亦轩。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我才不去小倌!”苏亦轩不满地低吼,虽说这次是来套话的。但以这种身份,难免不满。要问话,直接把刀架在萧成的脖子上比他说不就好了,非要自己出卖色相套话,还美曰其名以死相逼会让萧成为了活命难免宁死不屈或许还能有条活路,所以还是□□的法子稳妥。苏亦轩又不是傻子了,自然知道出主意的慕寒清就是故意的,但是他又不知道慕寒清为什么要整自己。不过为了尽快找到紫檀木和两个姐姐,他也只好忍了。   “对对对,你不是你不是,如此美丽的人怎么会是那种下贱身份。”萧成听人怒了,赶忙讨好道。   “你才下贱,滚出去!”好歹自己曾经也算半个那个啥,紫嫣阁头牌,居然敢说他下贱,快滚快滚,这种人,看着就恶心。不问也罢!   “美人脾气真倔,哈哈,大爷我就喜欢这种调调,来,给大爷我亲一个。”说着把门反手一关,向苏亦轩扑过去。苏亦轩不会武功。萧成几步过来就把来不及躲闪的苏亦轩推倒在床上。   “混蛋,放开我!”挣扎,反抗。可是没用。   “美人,乖一点,我可不想弄伤你,嗯?”萧成一下吻上苏亦轩的脖子。吓得后者身子一颤,立马软了下来,强忍着怒气,他可不想让两年前的那一幕又重演一次。苏亦轩一个不注意,萧成的手便滑进了它的衣襟。   似乎是触到一个点,苏亦轩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难忍的呻吟,萧成听了更加兴奋,色眯眯道:“原来你的身体这么敏感。”   “不要,不要……停停停,等一下等…一下!”见大事不妙,苏亦轩赶紧制止。他害怕,他真的会栽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做事有点忘我,晚了半个多小时更新,不好意思呀!   喜欢的小可爱点个收藏呦… 第43章 一石三鸟非等闲3   43:一石三鸟非等闲3   “怎么, 是害怕吗?”萧成柔声问道,“别怕, 我会温柔些的!”萧成停下,在苏亦轩的耳边吐出温热的气息。   苏亦轩用尽全力, 挤出一丝微笑,推了推自己身上的萧成,不情不愿道:“我, 真的害怕, 你能先起来吗?你压得我有些喘不上气。”   闻此,萧成还当真起来了,只不过眼睛一直盯着苏亦轩,一只手攥着他的。   “我知道今晚是逃不过了, 可是我也不想就这样…那个, 我,我想先弹一曲,我还是紧张, 弹琴会让我放松些,我…不想太疼了…”苏亦轩吞吞吐吐的说着, 显得格外羞涩。   “既然如此,我也不逼你了,夜还长,我们…慢慢来!”萧成眯了眯眼,笑着说道。   苏亦轩起身理了理衣裳,走到琴后, 对坐在他面前的萧成羞涩一笑,颠倒众生,十指扣上琴弦,一曲琴声悠扬婉转,不过半刻,萧成的目光开始涣散。   他苏亦轩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至少自己身上的香味和着琴曲,达到催眠的效果还是可以的。   琴声还在继续,但萧成眼中只剩一片茫然,没有焦点。   苏亦轩仍然弹着琴,试探着开口问萧成,“你姓甚名谁?”   “姓萧名成。”萧成没有情绪的回答。   “你是阙月族人?”苏亦轩继续问。   “是!”   “你在族中的地位如何?”   “我爹是族长,我是他的长子,如无意外,我将会是下一任族长。”   原来是族长的儿子,那应该知道不少。   “最近族里发生了什么事?”   “有外族人发现了我们的身份,死了好几个族人,都是我爹的心腹。但我爹不知道凶手是谁,只听闻明教抓走了两个百花族的人,怀疑是冥教所为。可我知道此事并非是冥教之过,而是族里有人叛变,我也被他们拖下了水。我爹被软禁了,但他还不知道我已不属于他的阵营了,还是把紫檀木交给了我,让我好生保管。”   “紫檀木在你手中?”苏亦轩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却忽略了萧成的反应。   “是。”   “在何处,带我去取来!”   “在我腰间的暗袋中,你来取。”   苏亦轩闻此,高兴得忘乎所以,心想终于可以拿到紫檀木了。可他却没看到萧成脸上的笑意,这也就罢了,连这句话中的问题他都没有发现,他说的是“你来取”而不是“给你”。   指尖离弦,琴音断,红衣越过琴桌向萧成走去,手刚放到萧成腰间,却被突然反握,腰身被搂住,紧紧的贴着萧成,苏亦轩一惊,反应过来,脸色瞬间煞白。   “你没被催眠?”   “你没有内力,凭一首曲子就想把我催眠,太小看我了吧!”萧成一笑,在苏亦轩脸上亲了一口。   “你早就察觉了是不是?”苏亦轩这下不反抗了,跟萧成四目相对。   “那当然啦,你开始不是宁死不屈吗?后来又突然对我温言温语,还要奏曲说什么平复心情,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蹊跷。”萧成放开苏亦轩的手,又立刻点了他的穴道,抱起他往床上一摔。   “你问了我这么多话,我也该在你身上要点什么才公平,是不是?你还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今晚我要定你了,呵呵!”萧成笑得有些恐怖,苏亦轩听得毛骨悚然。   “你这个卑鄙小人,快解开我的穴道,否则我让你做不成男人!”苏亦轩又气又怕,脸色红了又黑,看得萧成口干舌燥。   “是吗?那你那你来试试啊,小东西你就是tmd欠操,等不急了是吗?用不着这样激我,我会慢慢的,做死你!”   “啊…”萧成一把扯过苏亦轩的头发,也不在像先前那样怜惜,疼得后者一声惨叫。   “王八蛋,你放开我……唔唔唔…”萧成咬住苏亦轩的唇,却被反咬了一口,血腥味在嘴里蔓延。   “啪!”   “贱人,你敢咬我!”萧成舔舔嘴上的血,又甩了苏亦轩一耳光。   “杜,你还不来救我,如果我有什么事,无修是不会放过你的!”不管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苏亦轩扯着嗓子喊道。   “无修?”   “对,季无修,无修阁阁主,我是他弟弟。要是你敢对我做什么。他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呵,怪不得长这么漂亮,原来还有个天下第一美人的哥哥,不过季无修算什么东西?若他来了,照样得死在我族人手上,所以别指望他来救你,还有你喊的杜也别指望了,省着力气来伺候我吧,要是伺候得舒服了,我会考虑放过你。”萧成一边说着一边解着苏亦轩的衣裳,精致的锁骨外露,香肩半掩。   难道今天真的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慕寒清你个王八蛋,还有杜,杜不是跟着他来保护他了吗。人呢?为什么还不出来?   “杜,土一堆,你这个烂女人,臭婆娘,再不来救我,小爷我骂死你!”苏亦轩喊这一声可谓是撕心裂肺,还把萧成给吓得一颤。   “让你别喊了,没听见吗?”萧成咬着苏亦轩的肩膀,弄疼了他,闷哼一声,但此时轰的一声大门被踢开,一个身着紫衫的女子一脸怒气的站在门口。   “苏亦轩,老娘你也敢骂,找死啊!”骂着苏亦轩,一颗暗器却射向了在苏亦轩身上的萧成。   杜听着房里的动静,听见苏亦轩求救,心里正打仗呢。   一个说,爷就是要让苏亦轩吃些苦头,不能帮他。另一个说,但是季无修就对苏亦轩特别好,要是让他知道了,非宰了自己不可。原来那一个又说,你是爷的下属,爷会保护你的,另一个又说,还不知道爷打不打得过季无修,说不定到时候算起帐来,爷为了讨好这个有点苗头心上人,把你给推出去,得不偿失啊!   本来最后一个已经以绝对优势战胜了前一个,却听见里面的人叫自己土一堆,那自己烂女人,臭婆娘。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萧成就成了倒霉鬼。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又没有准时更新,对不起对不起小可爱们,我自己面壁思过,更新送上。 第44章 兵来将挡需拼命1   44:兵来将挡需拼命1   经过几日筹备, 教中的老弱妇孺已经悉数被送下山,剩些身强体壮的, 武功颇高的人在教中守着。   话说叫教中为什么有许多老弱妇孺呢?据说是这魔教教主心肠太好,遇到可怜人就帮一把。无家可归的人就带回来, 让他们在此处安家。季无修也秘密证实过了,所以说这教主还算个好人,帮好人的忙, 季无修心里的那份正义崇高之感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而武林联盟一直围着山, 在山下山腰都驻扎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似乎是这日终于等到了,一大群人便浩浩荡荡地上山了,终于聚在冥教之外。   为首的是四位德高望重的正派掌门, 少林的寂空方丈, 武当的张载张掌门,峨眉的汪澜星汪掌门,昆仑的尹莫黎尹掌门, 其他还有崆峒派,衡山派, 这派那派,什么派都有,着实是一个武林大杂烩。   但这锅大杂烩都有两个相同点,都是所谓的名门正派,也都是季无修,完全没见过的人。   冥教中一片寂静, 像是无人居住一般,那些原本要喊打喊杀的人,瞬间被浇灭了热情。   他们把整座山都给围起来了,也没见有人下山,他们是怎么逃出去的?   推开门,只见大殿的正前面摆了一张擂台,朴素简洁,连个红毯都没有。擂台两边各挂了一幅对联,上联是:江湖群集各路英豪伸正义;下联是:武林邀聚名门正派放狗屁。   横批:谈笑风生   看了这对联,正有人想破口大骂,却有一物体从天而降,落到最前面的人的跟前,原以为是暗器,却没想到落下的是一长串鞭炮,正噼里啪啦的炸个不停,随即人群四周都响起鞭炮的爆炸声,弄得一大群人莫名其妙,愣是没见着一个冥教的人。   当众人正议论着这是什么情况时,众人的上空又传来一个声音。   “欢迎大家来到冥教,今日,我教将举行自冥教创立以来的第一个擂台赛,若是我输了,任凭各位发落,若是赢了,还请诸位给我一个好好说话的机会。”   这声音浑厚,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却都能得知说话之人内力深厚,武功更是深不可测。   “若诸位同意的话,请进门,按各自的门派就位。”   四位带头的人没说话,进了门,各占一方,然后那些小门小派也找了个位置站着,所幸这些人动作还算利索,一会儿就站好了,有些人为了方便就席地而坐,好不悠闲。   很多人都明摆着来凑热闹的。   “我们各派都已就位,还请冥教之人现身!”昆仑派掌门尹莫黎对着擂台说道。   有人带头,下面顿时就炸锅了。   “搞这些花样,莫非是怕了我们武林联盟,不敢应战?”   “不管今日你们冥教如何周旋,我们定要铲平这里为民除害!”   “难道冥教的人都是缩头乌龟不成,躲在龟壳里怕挨打吗?还不现身!”   “是啊是啊,冥教的人都是缩头乌龟,平日里作威作福不是威风的很吗?今日怎么躲着不敢见人了?哈哈哈……”   擂台下一大片人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嘲讽高傲,那些可笑而悲哀的嘴脸,让人想笑。   冥教众人,从擂台后走到两边,停止了武林联盟的议论声。   季无修顶着一张平常无奇的脸,缓缓走上擂台。重卿与风闻雪各驻一方,百里则是带了面具,站在风闻雪身后。   平日里一个人不过瘾,这次整一群人,那才叫爽。   “诸位既然都按自己的门派就位了,那便说明诸位都同意了今天这场比赛,下面将由我来细说这次的比赛规则。”季无修含笑的眼扫过众人,“还望四位前辈做个见证。”   “谁他妈同意你这话了,我们今天来不是来看你们耍杂的,是来要了你们这群渣滓的命,你们还在这与我们搞什么擂台赛,谈笑风生,去你的,贼人,爷爷我这就来要你狗命!”一个粗汉大声吼道,周围的人也跟着起哄。却见这粗汉一脚蹬地飞上了擂台,扛刀就与重卿打了起来,不过这人很不精打才三招就被重卿打得爬不起来了,口吐鲜血,被重卿一脚给踢下台去。   “既然这位侠士不同意,那他一边歇着便好,我冥教既然被称为魔教,想必诸位都知道,我们可不是好惹的。现在我在这里和颜悦色得跟大家说话,也是不想我们真的打起来,最后弄得许多不明真相的人死于非命!”季无修款款道来,温和有理却又不失威严,很多人也都不想重蹈那个粗汉覆辙,本来可以相安无事,却弄得个半死不活。   少林、武当,峨眉,昆仑的四位掌门点头表示同意,一来他们是想看看这冥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二来是想试探一下冥教的实力究竟如何!   “阁下请说!”武当掌门张载说道。   季无修微微颔首,道:“此次比赛,分为两场,各位侠士可派五人上台,我教也派五人,组成五组,每一组比五次,三局两胜,若是结果算下来,是各位胜得多,那么这一场,各位胜。”季无修笑了笑,审视了一圈,又道:“下面开始第一场比赛,文比!各位可用半柱香的时间推选参赛者,可有各位前辈先出题。”   什么?来的都是些武林人士,很多人都是三大五粗,目不识丁,让他们来文比,有没有搞错!   “你是故意的吧,我们是江湖人,不是那些舞文弄墨的才子文人,让我们文比,你安的什么心?”一个年轻人脸色铁青地朝季无修吼道。   安得整死你们的心!   季无修表面笑得无辜,心里却是乐开了花,阴险至极。   “对,江湖都是凭武功看实力,哪有比文的!”在场有学识的人估计少得可怜,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被骗上来讨伐冥教。   不过,说话的人的确都是些没文化的人,不说话的,却不代表他们也是没文化的。   “各位稍安勿躁,俗话说,人就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身上有文有武,武是江湖文也是江湖,能文能武之人不失为人上人,懂武不通文也只能是中人,嗷,怕你们有人听不懂,中人就是简称为――莽夫!”季无修面带微笑,继续道:“诸位都自诩是名门正派,应该都是文武全才才对,不然怎能懂得江湖道义,人情世故,怎敢妄自成称为正派!”   其实明白人都听得懂,名门正派与是不是文武全才并没有多大的关联,这些话,只是说给那些听不懂的人罢了。   “正亦是邪,邪亦是正,正邪不过是在一念之间,我教不称为邪教,却被人认为是邪教,魔教,那我说诸位是恶人那你们就都是恶人吗?”季无修又是无辜一笑,“不好意思,扯远了。咋们回到正题,不是江湖没文化,只是没几个人真正‘有文化’而已。好了不多说了,诸位现在可以推选比试之人了。”   说完,季无修微微鞠躬,下了台。 第45章 兵来将挡需拼命2   45:兵来将挡需拼命2   这群人, 很多人都是莽夫,说几句不好听的话就炸毛, 激将法用在他们身上,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武林盟的人生气归生气, 但四位前辈都同意了其他人也不敢造次,可在私底下骂季无修的人不在少数,明摆着骂他们并非正派, 说他们没文化为莽夫, 不生气才怪。   很快,武林盟的人选出了五个人,而冥教这边早就准备好了,季无修自然是要上的, 另外还有重卿、风闻雪和曾经一个落榜自杀被救的秀才, 以及一个目不识丁的劈柴工。武林盟那边基本是四大门派各推荐一个,最后一个是毛遂自荐的,无任何门派, 长得剑眉星目,英俊非凡, 一表人才,这个人,叫做杨潇。   两边各就各位,四位掌门前辈做评委,题目也是由他们一人出一组的,第五组由冥教出。   十人抽签决定了对手, 季无修对的,正是那位帅哥杨潇。   第一组,冥教的劈柴工对峨眉弟子,结果不用多说,那位劈柴工很是爽快,一句我不识字就完败,少林寂空方丈还没来得及出题。   这一组,武林盟胜!   第二组,秀才对昆仑派弟子,由武当掌门出题。秀才好歹也是秀才,这一局拖的有些时间,到最后还是失败了。   这一组,武林盟胜!   第三组,风闻雪对武当弟子,昆仑派掌门出题。题目为各作画一副,主题是“君问归期未有期”。   摆纸研墨,两人开始作画,时间一炷香。武当弟子的笔运得飞快,而风闻雪的手却是纹丝不动。   由于武林盟胜了两场,只要再赢一场,这场比赛就将以冥教的失败告终。可是,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这样的局面,分明就是故意的。给他们一点甜头再让他们吃苦头,总比一棒子打死有意思,由胜券在握到提心吊胆,再到败成定局,那才有趣。   在众人的瞩目下,两人终于完成了“大作”,然而风闻雪只是在最后提笔写了几字,便再无其它。   先来看武当弟子的。夕阳余晖,浅洒江面,江畔高楼,伊人憔悴,独倚斜栏,望着江面那过往的船只,心下一片凄凉。   似欲哭诉,却无语凝噎,只等君归,方舒眉,展笑颜。   画上题诗: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O洲。   武林盟看了看风闻雪只有几字的空白宣纸,露出得意又嘲讽的笑。   武当弟子的画一眼就能看明白,却失了一层深意,而风闻雪的画没有人能看得明白,反而多了一丝神秘。   风闻雪一笑,自信从容,全然没有了作画过程中的犹豫不安,看得武林盟的人心慌,还有脸红的,感觉春心荡漾了。   百里再后面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心说:好你个风闻雪,敢对别人笑,看比赛结束后我怎么惩罚你!   “风左使,对自己的作品有何解说?”寂空沉声问道,声音里也有些抑制着的一丝丝胜利的喜悦。   得道高僧也不过如此,看似看破了红尘世俗,却还是被世俗染了一身污垢,名利虚荣,浊化人心。   “君问归期未有期,此‘君’不知是男是女,被问之人,不知是友人还是爱人,虽说前人一直把这诗句看作/爱情诗,但并不是不可以有别样的理解,所以在下认为妄下断论实有不妥。”说着还看着那武当弟子一笑,后者冷哼一声,觉得他解释得实在是牵强,“句中既是‘未有期’,就说明是‘无期’,说简单了,整句诗就表达了一个意思,那就是‘不知’,在下这空白画卷,各位也都不知要表达何意,岂不是合上了诗意?上面的‘知否’二字,也提示了这画的含义,有内涵之人方能懂得。”   有内涵之人……   这群人中,看懂了的只有三人,所以其他都是没内涵的人,包括百里在内。   这下,百里又气了,头顶冒烟,心想,没内涵是吧,等会儿让你见逝我‘内’涵的厉害!   武林盟的人怒不可遏,可风闻雪说的句句在理,也只得作罢,这一组还有两题,结果无疑,风闻雪胜。   第三组,冥教胜!   冥教众人的心也稍微放下了一点,他们当初对这个比赛是不赞成的,然而既然找了季无修回来,当然还是让他来主持大局,其他人只需要配合他就好了。   第四组,重卿对少林弟子,峨眉派掌门出题,题目简单,比书法。   重卿不仅医术了得,文采也是斐然的,就看他写的药方都是赏心悦目的,然而少林弟子也不赖,估计是平时抄经抄的多吧。   然而结果还是在意料之中的,冥教胜!   季无修很欣慰,他无修阁的人才真是多。   成败,就在这第五组,最后一组,季无修对杨潇。   题目该冥教出了,季无修也不想搞太复杂,于是题目很随意就定了,吟诗作对。   杨潇彬彬有礼拱手抱拳,季无修装模作样地回礼。   “杨公子是客,理应先请。”季无修扬起一笑,不知是自信,还是掩饰自己的“不才”。   “那杨某就不客气了。”杨潇也扬起唇角,帅气的脸上似乎有一种不屑,却也在压制着。   季无修无语,我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这个时候文人不都会承让承让然后推来推去吗,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没办法,话都说了,季无修只好道:“请!”   “先对联吧,我出上联,上联是:一地两岸隔三秋,四海五湖,六路七仙扫八荒,九州十载离乱,百岁统千年,万世流芳。”   众人唏嘘,这一组才刚开始就这么难。   季无修摇摇头,怎么古代人这么爱玩这种带数字的。杨潇见着季无修摇头,便以为他答不上来,又见他微微一笑,张嘴道:   “万水千山连百疆,十荣九枯,八落七零飘六叶,五城四月凄凉,三春寒两处,一步摇光。”   闻此流畅的下联,杨潇也不由得暗赞好才学,看来刚刚还是轻视他了,这下,他才重新审视自己的对手。 第46章 兵来将挡需拼命3   46:兵来将挡需拼命3   第一联堪堪打成平手, 第二联,由季无修出题。   季无修又是一笑, 十几年的书可不是白读的,难倒别人不一定能行, 但是唬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嗯,那来个简单的吧!”季无修摸了摸鼻子, 掩饰了笑意, 道:“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乐。”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心想, 这还简单?   当然, 对于没听懂的人,只听见什么“童子”“桐子”,还以为是一个意思, 他们肯定会觉得难。   杨潇皱了皱英俊的剑眉,想了片刻, 看着季无修的脸,回答道:“丫头啃鸭头,鸭头咸,丫头嫌。”   众人又迷糊了,怎么都是丫头丫头的,还咸不咸?   季无修与杨潇同时提笔, 写下各自的联,众人一看,方才明白。   两人又对了几联,都是对答如流。   照这样的形势,只怕两人不分胜负,又要加赛了,不过加赛实在是麻烦,胜负嘛,自会见分晓。   “浴兰竞渡端阳日,何处堪寻屈子踪。   傲骨忠魂君不喜,满腔谏策佞难容。   可怜襟抱昆山玉,虚负凌云荆国松。   千载汨罗人去后,自然楚客论孤峰。”   怀古诗啊,正好,当初看书看到某一英雄打败敌军,意气风发做了一首诗,应该可以应付应付,他怀古,我咏史。   “驰沙纵马,横刀张弩,独引残营护土。长安如故夜笙歌,塞外血、红衣处处。   一朝言错,半生堪误。杯酒释权终路。一蓑烟雨覆青容,更酌取、他年命数。”   这是一首词――《鹊桥仙》   会填词的人都知道,填一首词,是需要词谱的,季无修不仅记得了词谱,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填出了不出律且内容丰富的词,比起杨潇的律诗,是要难了很多。   季无修心里庆幸,还好高三的时候学过如何写诗填词,这一首词,是那时候填出来的最喜欢的一首,所以才记得。   很多人都听不懂里面说的是什么,但是听起来都觉得两个人很是厉害,不分伯仲,如此,这一场的胜负只能看最后一题了。   “杨公子,这一次我出了,可准备好?”   “请吧!”   “孤,摆渡,意踌躇,闻声停步,泪眼盈酸楚,当年一支独舞,山盟海誓言不负,诚汝困于四方案牍,醉酒相知再扬长忘故,若是经年之后冷漠江湖,忆起往昔青梅茶水煮,燕去花落不见归途,身世俗尘亦漂浮,芜菁谢得苍促,红颜落顿悟,一如当初,眉头舒,屈苦,独。”   “这是一首百字令,杨公子,可以慢慢思考。”季无修说完的下一秒,杨潇就笑了,笑得很坦然,看着很舒心。   “在下自认不如你多才甘愿认输!”杨潇抱拳退下了台,四大掌门也连连叹气。   下面有人不干了,不仅骂季无修,还有骂杨潇的,说什么不为武林盟正是,明明可以赢却偏要输,说他是冥教的奸细。   杨潇自己倒是不怎么在意,说白了他就是个来看热闹的。   文比,冥教赢了。   接下来的武比才是重头戏。   这武比,就轮不到冥教说规矩了,本就这次讨伐就是冥教理亏,所以怎么比,就让武林盟来决定。   经过这文比的一搅和,很多人都忘了他们前来的初衷是什么了,现在只想在武比中把冥教打得落花流水,出一口恶气,讨回正派颜面。   武比也是一对一,赢的人可以重复比赛。冥教这边会武功的人也多,其中武功较好的人也不少,对付小门小派的人也是可以的,共二十场,赢的场次多者胜。   通常前面的人都是来给人当开胃菜,喂招的,这次也不例外,比赛越到后面越激烈,到了第十六场,也是双方都是八败八胜。真正的高手都是在最后,因为最后一场,将会是冥教教主亲自上场。   第十七场,风闻雪以略微的优势,赢了,第十八场,重卿又以略微的劣势,输了。第十九场,是百里对杨潇。   台上的黑色身影与清影在半刻内已经过了上百招。百里见识了杨潇的功夫后也不敢掉以轻心,比赛时两人都选了剑做兵器,现在两剑交缠,似要擦出了火花,两人身上我有些吃力,杨潇与百里不相上下,胜负师兄不见分晓。   百里的衣衫带风,剑一刺,杨潇侧身,长剑从身侧擦过,衣服被刺破了一道口子。接着他一个旋身,绕到百里身后,一剑近百里反手,手中的剑身挡住了杨潇一剑,避过致命一击。   季无修看这两个打得激烈,但自己看得无聊,就眯了眯眼,醒过来时,之间两人各执着自己的剑,指着对方的心口!   平手啊…能和百里打成平手,不容小觑。   下面的人也都呆了,两人不知过了多少招,会武的人都看得出这两个人武功极好,就连那四位掌门都看不出百里与杨潇的武功路数,师承何处。   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怕是都打不过杨潇或者百里。   百里的武功能不被别人看出来,那是因为百里是追杀人的,看见过的人都下去见了阎王了。至于杨潇,不得而知。   好了,九胜九败,一场平手,最后一场,如文比,决胜负!   最后一场,是少林的寂空方丈,他迈着步子,杵着法杖,缓缓往台上走去,在擂台中央,停了下来。   “冥教教主,老衲已经来了,现身吧。”   “这一场比赛规则,可否更改?”说话间,一个身影从正殿后出现,稳稳落在房顶上,一身褚色衣袍,面纱遮掩的脸给人无限的神秘感,长发无风自飘,那万人之上的威严与霸气,让所有人都望尘莫及。   这睥睨天下,俯瞰众生的感觉,季无修很是喜欢。   “教主想如何更改?”   “你们四大掌门一起上,若是你们赢了,本座任凭各位处置,若是本座赢了,让本座做个武林盟主如何?”   闻此,下面又是炸开了锅。   昆仑派掌门尹莫黎大笑几声,狂妄道:“大魔头,太过猖狂了可输不起,我们四掌门无论哪一个对付你都是游刃有余,四打一,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说我们以多欺少,有损正派名声。”   “本座虽是一个人,但不是弱小,你们是不是游刃有余,还不可妄下断论,但是,你们正派的名声,确实是虚伪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的“桐子”句对联,是小学课本上的,具体出自哪里我也忘记了,恕鄙人才疏学浅,不会对对联。   咏史诗是我一位同学的,嗯,因为我写不来,找他要了一首,   最后一首鹊桥仙,这个是我的。   另外,想问问,如果我下一本文开同人的话,有小可爱看么,纠结ing… 第47章 一鸣惊人破苍穹1   47:一鸣惊人破苍穹1   “哼, 魔头,既然你要自寻死路, 那我们就成全你!”汪师太冷笑道。   “师太,切莫冲动。”张载刚说完, 汪澜星就已经站到了擂台之上,寂空身旁。   “请各位不要忘了,今天我们来明教的目的正是诛杀大魔头, 灭了冥教, 为民除害!”汪澜星又道,一双冷眼扫过台下众人。   “少废话,一起来吧,打完直接办酒宴, 请你们喝酒, 祝贺本座夺得盟主之位。”季无修站在房顶上,饶有趣味的看着下面的人,你一句我一句。   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派被魔教欺压,各派弟子纷纷劝张载和尹莫黎上台。   成果可观, 因为受不住弟子和其他门派的讽刺和劝诫,他们也上了台。   季无修从房顶上飞身而下,脚尖刚落地,汪澜星的剑迎面而来,季无修微微一笑,右手两指一夹, 将凌厉的剑停在自己面前,上好的剑身发出一声闷响,汪澜星一震,用了更多的内力,但怎么也不能前进半分,动弹不得。   张载一剑,由上而下,“铮”的挑开汪澜星的纯一剑,同时,寂空的法杖侧面横扫,尹莫黎的刀从上往下砍,左右都无法躲,硬朗只有死路一条,然而季无修不知如何躲过了,转到两者身后。   “移魂换影步?”汪澜星一声惊呼,“魔头,你与凌霄宫宫主是何关系?”   混在人群中的唐鑫与万森也是面色复杂。   “原来这步法叫移魂换影啊,不错!”当初在无修阁,见慕寒清走过一次,无意中记下了,刚才情急抱着试试的想法,却没想到会用得这么顺利。   几人都停了下来,四大掌门向人群中看去,似乎在找什么人。   寂空方丈道:“我们是等来了凌霄宫的人才上山的,如今,这移魂换影步出现在魔教教主身上,不打算出来解释解释吗?”   这几位都是老前辈了,当年也是在老宫主慕天藏的脚下见识过这移魂换影的,看来他们对此也是影响深刻,毕竟当初可是败在他手下过的。   闻此,唐鑫与万森终于从人群中踩着别人的肩膀飞上了擂台。   “我家宫主从未将此绝学传授与任何人,不必针对我凌霄宫。”唐鑫正儿八经的说着,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轻浮。   “既然没有传授于他人,那这魔头如何会的,难不成这魔头就是慕寒清?”尹莫黎不屑道。   “如果这魔头就是凌霄宫宫主,那今日,这冥教是非灭不可了!”汪澜星接着狠狠说道。   “那你们随意,这人不可能是我们宫主,告辞!”万森阴沉着脸幽幽道。   “你们!”汪澜星有些气结,等他们来此,是希望得到凌霄宫的一臂之力,当初也说好了的,为何今日却袖手旁观?   还没等汪澜星气完,两人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汪澜星只好收敛怒气,专心对付季无修。   如果冥教与凌霄宫没有瓜葛的话,那这移魂换影步,莫非他看了一遍就记住了?可是当年很多人都见过,却没有一个人能走出来的。   这个魔头,今日不除,日后怕是会更加为祸武林。   四人默契的想到这里,张载挥剑,攻下盘,其他三人默契配合合力攻击季无修。   要是季无修没有胜算,他就不会要求他们四个一起上了。虽然对付起来挺吃力,但效果还是不错的,因为季无修发现,越是跟武功好的人交手,她的功力也恢复得越快。   五人过了上百招,优势在双方都不明显,四派掌门诧异这教主的武功竟是如此高强。又在怀疑传闻的真假,冥教教主成为废人的谣言不攻自破,那其他的传闻有是不是故意传出去的?   隐隐觉得,这次似乎掉进了一个大圈套。   然而四大掌门也不是泛泛之辈,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季无修以一对四很有压力。过了几百招之后也开始觉得累。   风闻雪与重卿也是见识了季无修武功恢复的速度,惊得说不出话来。   季无修没有兵器,赤手空拳与四人搏斗,最后深吸一口气,运起内力,飞身而起,四件武器随之而来,被他两脚踢落,又顺手点了汪澜星与寂空的穴道,尹莫黎劈来一掌,季无修一疏忽,左肩中掌,张载又一掌打在季无修胸口,两人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站在那里动弹不得了。季无修捂着胸口,胸中与左肩的疼痛同时传来,喉咙一热,知道自己是要吐血了,但这时候,更是要忍住,又皱了皱眉,硬把它咽了下去。   这一口血咽下去,内伤必会加重。   “四位,你们的武器都已被本座打落,现在也动弹不得,这样,可以算本座赢了吧?”虽然受了伤,但这镇定自若可是半点不假。   台下的众人目瞪口呆,四大掌门联合都打不过别人口中的区区魔教教主,那这个人,武功该有多强!   “盟主!”不知是谁率先大喊一声,然后陆陆续续有人叫盟主,到后来竟有一半的人跪下,齐声高呼:“拜见盟主!”   “你们,你们怎么能认魔头为盟主,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啊!”有人指着季无修义愤填膺,台上四大掌门的穴道均已被解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台下这些墙头草。   剩下的一半人站着,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的意味。   这些年,武林都是由四派掌门共同担任盟主之位,这下,季无修一个人便夺走了这个位置,这四位自然是高兴不起来的,更何况这人还是魔教教主。   季无修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被人崇拜的感觉,他举起双臂,示意下面的人安静下来,他要说话了。   “各位,我知道有很多人对于本座坐上盟主之位很是不满,但是,这件事情,也是这四位前辈答应了的不是?所以,大家我不要觉得不服气,我教虽然被称为魔教,但是我们也并未做过恶,相信你们也知道,百花族人被劫走之事,并没有人亲眼看到是我教的人所为,就算是有人看到,也不排除是有心之人栽赃嫁祸,在这里,本座很明确的告诉各位,此事非我教所为,你们可以不相信,但是请各位仔细想想,本座四肢俱全,实力,各位也都看到了,谣言止于智者,与其怀疑我教,还不如想想是谁把你们聚在一起,想让我教与武林盟两败俱伤的!”季无修缓缓走下台,幽幽道:“本座承诺今晚请各位吃酒,还是算数的。”说完,自己就走进殿内去了。   外面的人欢呼的,唉声叹气的,不服输的,吵吵闹闹,很是热闹,而四大掌门也不堪其辱,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唐鑫与万森躲在暗处,看着季无修,心底毫无把握,想把这教主抓回去,谈何容易。 第48章 一鸣惊人破苍穹2   48:一鸣惊人破苍穹2   众派攻打冥教与慕寒清去城南冷月馆以及苏亦轩去春宵殿的日子, 是同一日。   就在季无修设宴的同时,冷月馆中也是人语默默。   冷月馆是个做绸缎生意的地方, 馆主姓萧,正是萧成的父亲。只是他如今已被软禁起来, 由萧成的二叔代为管理,至于紫檀木,若不在萧成处, 必然在他手中!   冷月带着寒意, 光华洒下,枝影斑驳,墙头有两只黑影,悄无声息的翻身过墙。   这两个黑影正是慕寒清与封淼。   两人摸索着, 还没走几步就见火光四起, 他们被围在了火把中间。   “等了你们几日,今日才行动,耐心不错啊年轻人。”一人从人群后走进圈子里来, 如果没猜错,他应该就是萧成的二叔萧正。   甘州的动向他们可是一清二楚, 有人故意把武林盟引向冥教,就必然有人会来此夺走紫檀木。   慕寒清与封淼虽然换了夜行衣,但也没有蒙面,火光之下,倒也看得出俊朗的面庞。   “二当家的,我们前来只是想给您帮个忙而已, 你不以礼相待,反而用这种方式迎接,怕是你永远都不会知晓紫檀木的秘密了。”慕寒清冷眼看四周的人,嘴角又带着戏谑的笑。   不说别的,只说那声二当家的,就让萧正听得窝火,现在他大哥虽然没有死,但是也没有了实权,如今馆中谁不知道,事实上他就是大当家,是冷月馆的主。   “莫说这紫檀木不是你们今夜来此的目的!”萧正的目光凛冽,笃定说道。   “是!”慕寒清应声,毫不掩饰。   “既然你们是为此而来,我又为何要放过你们?你能给出一个好的解释来,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不杀你。”   “研究了多少日,不也没有解开吗?在你手上,恐怕这辈子也别想解开了!”慕寒清轻笑道。   萧正不以为然,笑道:“我解不开,自会有人解的开,不劳操心,另一堂堂一个宫主,也与我们这些人来争夺这东西,未免失了身份,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放你一马,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东西都没有拿到哦,本宫怎么能走呢?不如我告诉你,百花族的紫檀木就在我手上,你是要合作共同解开紫檀木,还是要我们杀了你夺走你手中的呢?”   “你不觉得我还有第三种选择吗?”萧正听闻百花族的紫檀木在他手上,心想这可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兰新那次去晚了,被别人抢了先。这次,紫檀木得留下,人,也别想活着出去!   毕竟是凌霄宫宫主,能除掉是最好不过。少一个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的敌人,很划算。   “就第三个选择,就是你把紫檀木留下,既然你不想走,那么,命,也留下!”   “呵,是吗?是我留下命,还是你留下紫檀木,那就要各凭本事了!本宫原想与你商量一番,如此看来是不必了。”他想要的东西都要绝对占有,与人合作那都是暂时的。   “本事?我阙月族的本事,今夜你们可是有幸见到了!”萧正冷笑道:“今夜,月色正好”   “阙月族秘术吗,那我们真是要开了眼界了!”   “宫主,小心些!”封淼与慕寒清背靠背,防卫四周,又低声提醒。阙月族的秘术,他们都没有见过,不可不防。   萧正往后退了几步,对周围的人说:“今夜又是谁从他二人手中取得了紫檀木,谁就是我冷月馆的第二把交椅!”说着,顿时火光熄灭,那些人的脸上难掩的喜悦兴奋之情在月光下极为可怖。   冷月馆的大院,不知何时挤满了人,无声无息,像是鬼魅般的突然出现,成倍增加。细致观察,便能发觉是阙月族人的秘术。   月光清寒,此时的寒意更盛,那些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脸上的表情各异,那是幻想,如□□术一般,但是那些影子除了与本体长得一样,动作表情,没一个一样的。影子的多少并不等,或许是武功修为越高的影子就会越多。   为了冷月馆的第二把交椅,那些人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慕寒清与封淼与那些人以及他们的影子打斗,根本分不清哪些是影子,哪些是本体,打在影子上是空的,消耗了体力,也浪费了内力,但影子却不会消失,几番打斗下来,影子也才消失了些许,说明他们还打伤了几个本体。   清醒的头脑也被晃的头疼晕眩,照这样打下去,不会打死也会被累死,身上也已经有了因疏忽而受的伤。慕寒清的情况与封面相差无几,都受了不轻的伤。   萧正站在一边,很远的望着中间的两个人,见他们受了伤,满意的笑了笑。只是这场打斗拖不得,月光淡了,影子也会淡去,要杀掉他们就得趁现在。   旁边退了一个人出来,萧正一把抢过他的剑,露出杀意甚浓的眼神,他没有使用秘术,提着剑凝神聚气,脚尖轻点,飞身跃过人群,一把长剑直指慕寒清的心口。   正对付周围的人,以及影子的慕寒清无暇顾及,被缠住的身体竟躲不开剑尖半寸,两脚也被人缠住,移魂换影也用不出来。眼见着剑尖离自己的心口越来越近,慕寒清的脑中突然一片空白。   封淼见此,大吃一惊,吼道:“宫主!”同时,封淼持剑砍来,缠住脚的影子被一剑穿过,却没有半分影响。   被封淼的声音拉回思绪的慕寒清见剑光已到胸前,抛下刚刚空白是脑海中浮现的东西,殊死一搏。此时体内的所有力量都在这瞬间被提起,一旦爆发,周围的人必死无疑,然而他自己也不能幸免,就算不死也能成残废。所以这一招不到最后,他是绝对不会用的,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算残废命还在,那还是好的。   只是,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能更好的去保护他想保护的人了。   算了吧,就这样吧!   这一刻,慕寒清的神经都紧绷了,封淼察觉不对,看了看慕寒清,马上就明白了,但他不敢打扰他,如果这个时候被打扰,他只会全身经脉寸断,血管爆裂而死。   封淼围着慕寒清转了一圈,剑锋过处,鲜血横渐。   或许下一秒就爆发了,封淼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甘愿为慕寒清而死,可是,他还有很多话都没有对宫主说呢,现在,算了,不说就不说吧,有什么用呢,宫主都明白的。跟了他这么多年,他怎么会不明白,他封淼甘愿为慕寒清赴汤蹈火,只求,能给他不是对于下属的一点点关心罢了。   不行,慕寒清不能有事,就算是残废也不行! 第49章 一鸣惊人破苍穹3   49:一鸣惊人破苍穹3   封淼也不管了, 他一定要护他周全,哪怕是死!   周围的人都是靠封淼解决的, 慕寒清站在那里,脚不能动, 双手也只能堪堪躲过攻击,萧正的剑法极快,慕寒清只要一躲, 剑锋马上会跟着变化, 而且如果这时他使用秘术的话,就分不清到底哪一把剑是实体了。封淼决定赌一把,他放弃周围的人,挑剑欲拨开萧正的, 如果一不小心, 成功了还好,若是萧正的剑被挑,剑尖就会横扫慕寒清的脖子, 这就是失败,失败就是死。可是, 他相信慕寒清不会死的。   周围人的剑刺过来,封淼不管,小心翼翼,聚精会神地对付萧正。封淼的剑动了,同时,吐出一口鲜血。   突然, 有两个人突然无声倒下,慕寒清的脚终于得以动作,一个移魂换影,堪堪避开刺向心脏的那一剑。接着“蹬噔噔噔”几声响,萧正的剑被一颗飞蝗石打中,断了,周围刺向封淼的也被打落。   又一颗飞蝗石打来,听着风声,萧正一个翻身巧妙避过,只是,他失去了一个杀掉慕寒清的绝佳时机。   天下间能将飞蝗石打得如此有威力的,除了杜,便再也找不出第二人,明昌这暗器高手,也是她的手下败将。   慕寒清在千钧一发之际,终究还是收住了那一招,同归于尽,他可不想。   封淼中了好几剑,伤势严重,慕寒清将他扶着,不多说一句话,可在封淼看来,这已经是对他莫大的恩宠了。毕竟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他离自己这样近,近得,在这么吵的环境中,还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真的想,就这样停在这里,或者,死去好了。   “封淼,撑着点!”慕寒清哑声道。   封淼费力地“嗯”了一声,便在没有了下文。   萧正的武功虽好,但不巧,杜会暗器。几颗暗器打下来,萧正已是动都动不得了。杜一个飞身越过众多人头,抓起萧正,飞到了墙头,慕寒清还是扶着封淼,被围在中间。   “下面的人都住手,老娘告诉你们,萧正现在在我手上,若是不够,再加上一个萧成,你们看如何?”说着,杜手上加重了力道,萧正的脖子正被掐着,显得呼吸困难。   下面的人闻此还没说话,萧正就费力得开口了,“你们,莫…轻举妄动,紫檀木…在…在我…手上,他们现在还不敢…杀…杀我。”   “是吗,莫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着东西在哪!”杜狠狠道,大有一把就捏断他脖子的架势。   “二当家,我们,要怎么做?”底下有人问,没了头领,真是是不知所措。   慕寒清有些感叹,还没过两百年,秘术家族的人一辈不如一辈了。   “别…别叫我…二当家…”死到临头了,萧正还在纠结这个,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等一下!”人群后突然传来一声众人熟悉却又虚弱的声音。   众人回头一看,惊呼道:“大当家?”   不是被软禁起来了吗,怎么会!众人的眼光只看到了大当家,却忽略了他身后的人,这个人一直在族里被忽视,就算在这种场合出现,也还是没人注意到他。   “紫檀木我已经拿回,我愿将此交于宫主,还请宫主放了我族人与犬子一马,至于萧正,便随意宫主处置。”大当家走近慕寒清身前,请求道。   若是紫檀木拿不到,估计这阙月族的人今夜,也都会命丧于此。就如百花族一般,就算当初不交出紫檀木,到后来也会被人夺走,还不如舍了他,还得以保全族人性命。   慕寒清不说话,只是看着大当家。似乎是明白了,大当家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与慕寒清原来得到的紫檀木相似的东西,双手奉上。   “大当家的!”不知他们是在担心,慕寒清拿到紫檀木后会不会出尔反尔,还是在不甘心自己守了两百年的财富就这样拱手让人了。   紫檀木还是到了慕寒清手里。   他扶着封淼,一步一步往门口挪动,那个不起眼总被忽略却一直跟在大当家身后的人给他们开了门,慕寒清和封淼走了出去,头也不回地道:“本宫既然答应了你,便不会伤你族人性命,你二弟,也拿回去吧,杀他,脏了本宫的手。至于你儿子,明日自会毫发无损的回来。”   说完,杜松了手,一把把萧正推下墙,摔下去的萧正还是动弹不得,一个劲的咳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大当家的命人将萧正绑起来,这个时候,萧正已经失了势,原本站在萧正那边的,也转头跟了大当家。   尽管萧正还在大吼大叫骂他们愚蠢,鼠目寸光,也没人理他,毕竟,他们的生活本就还不错,没必要为了一个东西而丢了性命。至于使命,百花族就是个例子,既然都这样了,那还不如干脆放弃。   深更半夜,冷月馆中大堂内,灯火通明,审讯了萧正,废了他的武功,将他软禁在馆内,不再是二当家。   审讯结束之后,大当家才被扶着去休息,跟着他的,依旧是那个不声不响相貌平庸的青年。   大当家坐在床边,他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青年坐上来。青年也不推脱,很自然地与大当家坐在一起。大当家揽过青年的肩膀,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胸口,轻轻的,把侧脸贴着他的头发。   青年温顺乖巧,双手也抱住了大当家的腰,一脸满足与幸福。   “多亏了有你,不然这次,怕是整个阙月族都要消失了。”大当家柔声道。   “他们都不关我的事,你没事就好,我只要你没事,就好。”   青年喃喃道,收紧了双臂,把人抱得更紧,就像是害怕某一天,这个人会突然消失,还好还好,这一定是最后一次了。   他想。   月色渐淡,街道冷清,那沉重的喘息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慕寒清的衣衫,已经被封淼的血染湿了,可封淼只听得见慕寒清的心跳声,不顾一切的渴望慕寒清的温暖,最终,慕寒清还是把他背了起来。   封淼安安静静,无比满足的把脸贴紧慕寒清的背,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害怕又紧张。   他说:“宫主,属下,不,我觉得,这一定是在做梦…”因为这样的时刻只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慕寒清在封淼迷迷糊糊昏睡之前,轻声叹气。   这又是何必呢? 第50章 狭路相逢是故人1   50:狭路相逢是故人1   自从那次征讨冥教之后, 武林盟主成了冥教教主,这件事传遍了大江南北, 不用说,慕寒清一行人也知道了。   “诶诶, 听说冥教教主大战四大掌门几百回合啊,真的假的?”   “那是自然,当日是我亲眼所见, 还能有假?”   “我听说武林盟的人一去, 冥教还放鞭炮,挂对联欢迎他们呢,弄的武林盟好没面子。”   “是啊是啊,连个盟主位置都被魔教的人夺去了, 真是丢正派的脸!”   “光说有什么意思啊, 不如你去试试,只怕到时候你还得趴着给人家叼鞋呢!”   “诶,你这人怎么说话呢?难不成你行!”   “反正比你光在这说风凉话强!”   “老子就不信了, 有种咱俩单挑!”   “单挑就单挑,谁怕谁呀!”   “来呀…”一个汉子踩着长板凳, 指着另一个汉子吼道。   “有本事你来!”另一个汉子又给吼回去,周遭的人都散了开去等着看戏,无奈两个人只你一句我一句的吵着谁都不见动手,也没有人提醒说你们俩倒是快打呀。   “还打不打,不打我走了,只知道放屁有什么用, 打雷不下雨,无聊至极!”   “你这小子,别在这给老子放屁,你算哪根葱,敢骂爷爷我?”那踩着板凳的人,一脚踢倒凳子,朝说话的人走过来,话说,说这话的人是谁?   这人…当然是那场比赛,以一敌四的主角季无修“季教主”啊!   季无修旁边坐了一人,正是当日季无修文比时的对手杨潇。   “哎呀潇潇,他说他是我爷爷,占我便宜诶!”季无修伸手,修长的手指指着那大汉,眼睛望着身边超凡脱俗的白衣仙人。   “无修乖,我替你教训他,看他是你爷爷呢,还是你孙子。”杨潇笑了,他怎么会不懂季无修的意思。   当日比赛过后,季无修就主动找他来了。先是坦白了,他不是冥教教主,又承认了他是无修阁阁主。而杨潇也坦诚相待,说明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两个人就结了伴下山,而百里非要留在冥教,说是要教训什么人。   因为当日比武季无修受了点伤,还伤的不轻,休养了多日也渐渐好转了,只是习惯了动口不动手,所以遇上这种事,杨潇就成了他的专业打手,并且与季无修相处了多日,便也习惯了他偶尔撒娇卖萌的样子。   “竟敢口出狂言,看爷爷今天怎么教……”   “啪!”   “哎呀!”大汉的话被一声响亮的耳光接下,直接被一耳光甩在地上。   所有人都看得明白,杨潇只抬了手,根本没碰那大汉一下,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隔空打人真是厉害。   大汉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正大骂着跳起来,却又被一掌打趴下,两个腮帮子一边一耳光,顿时脸肿的老高了,说不出的滑稽。   “叫一声爷爷,我就放过你。”大汉头顶上的声音戏谑道。   “老子才不叫,你们都是龟孙子!”大汉肿着脸,满目怨恨,又不服气的望着杨潇道。   原来要与大汉打架的另一个汉子,也抖着腿闪到了一边。   “啪!”又是一巴掌,直接扇掉了大汉的门牙,大汉吐出一口血,一把抱住杨潇的小腿,想把他摔倒,谁知又重重地挨了一脚。   季无修看的挺开心,觉得够了,教训教训一下这些动不动就说老子爷爷的狂妄之徒,但是也要有个度,打死了人还还是不好的。刚张嘴想让杨潇算了,却听见身后一声清脆的呼唤声。   “无修?”一想起慕寒清还在后面,连忙改口叫“季大哥”。   一回头,那张青春年少的小脸儿映入自己的眼帘,苏亦轩跑了过来,长发在身后飘荡,红衣映着的小脸也红得可爱。   自从上次被慕寒清整了,苏亦轩每天都闷闷不乐,不和他们说一句话,想问什么时候去找季无修,又赌气不问。幸好慕寒清的伤好的挺快,便决定了今日动身去找季无修,这不,刚出来没多久就碰上了。   慕寒清心里也热,心想终于又见着他了,只不过他的注意力怎么全被苏亦轩给吸引过去了?   “轩轩,我在这!”季无修溺宠的语气,又让某人心里极为不爽。   闻声,杨潇也回头,却猛然一愣,呆在了当场。而苏亦轩的步子,在看到季无修身边的人的同时也同样停止,原本红润的脸瞬间煞白。   然后,苏亦轩突然调转了步子,转身就跑。   “站住!”杨潇一声大喝,苏亦轩果然被吓得停了。   “跑什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杨潇几步走过去,抓起苏亦轩的手腕,硬是把他拖到了季无修这边。   季无修对慕寒清一扬眉,笑得贼兮兮的,意思是说――有好戏看。   “轩轩,潇潇,你们俩认识啊?”季无修装作一脸懵逼地问。慕寒清看着这样的季无修,特想把他藏起来,这样季无修的任何表情动作都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看到。   苏亦轩赶紧摇头,“不认识不认识…啊…疼!”感觉到杨潇得手正在用力,捏得手腕生疼。   “我们是什么关系?你敢说不认识我?”说话时,手上的力气不减反增。   “认…认识,认识好了吧!”苏亦轩听了那声“关系”,小脸涨的通红,又被捏得太痛,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这两人到底有什么过节啊?季无修心想,第一次见到苏亦轩时,他还趾高气昂,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这会儿见到杨潇就怕的要命,简直是克星啊!   “无修,我跟他叙叙旧,你们先聊着。”话音一落,杨潇便拉着苏亦轩走上前,也忘了刚刚那个大汉。   “阿清,淼淼土一堆,好久不见啊,近来可好,东西拿到了吗?”那两人一走,他的注意力就转移到这三个人身上来了。热情的招呼只换来杜的一声冷哼,慕寒清的黑脸,虽然这声阿清很动听,但是他还是生气你第一眼看的的,第一声打招呼的居然不是我!   封淼脸色有些苍白,这还是季无修第一次叫他“淼淼”,感觉他这是在缓和关系。于是他淡淡的开口回答道:“挺好的,东西也拿到了,你去冥教,没出什么事吧?”   有了百里的提醒,季无修始终觉得封淼话里有话。他不是没发现,自从那次比赛结束后,自己就一直被人盯着,那两个人,正是唐鑫和万森。他当时给慕寒清传信,说教主回了冥教,只是想给他长久没有给慕寒清的问题一个答案,他有些想知道,为什么慕寒清要找教主。   不用说他也明白,慕寒清肯定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冥教教主。   季无修无所谓的笑了笑,道:“没事,只是受了点伤,我现在还是武林盟主呢,厉害吧!”骄傲的一仰脸,等待接下来的夸赞。   “武林盟主不是魔教教主吗,你该不会是…”杜斜眼看过来,问道。   “不是,教主没在教中,我是假扮教主比的武。”季无修解释道。   “既然没在教中,你为何传信给我说他回了冥教!”慕寒清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季无修没有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白。   “因为这么久了我也没找到他人在哪,我也调动了暮雪风雨楼的情报,可是仍没有消息,而且,这么久没给你一个答复,我有点过意不去,所以……哈哈,开个玩笑嘛…”季无修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他真的只是想先给他一个答复而已,至于暮雪风雨楼这档子事,自然是假的。   “开玩笑?你堂堂一个无修阁阁主,言出必行的人居然在这里跟我开玩笑?你以为我说着好玩的吗?”慕寒清听着季无修的话,心里烧起了一股无名火,自从认识了这个不像阁主的季无修,他就没怎么指望过他真的能找到那教主的行踪,可是对季无修这种不当真的态度,他竟然会觉得生气。   就像你肯拿真心去对他好,但是他却像又有可无地那样对你。一片真心都喂了狗!   “我…”季无修语塞,他的确没有考虑到作为无修阁的阁主,他需要承担的责任,“可是…可是我也只是想给你一个答案…”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让你对我不是那么失望,我不想你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请求都没办法回答你。   “我不要这样的答案,如果答案是用来安慰我的,我宁愿不要!”就像你施舍的感情我也不屑要它一样。   慕寒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很生气,更不知道为什么说的是这个事而脑子里非要拿感情来相比。   “对不起,我以后不这样就是了!”季无修委屈巴巴,无辜求饶的眼神看着慕寒清那一张青黑的脸,心里却是悲愤交加。这个冥教教主跟他有什么关系,对他很重要吗,为了这个人还要在这里忍受他的责骂!   “爷,不要气了!”封淼靠近慕寒清劝了劝他。慕寒清抬手一挡不想让封淼靠的太近,却不小心打到了他的伤口,封淼没有动,脸色变得惨败,季无修见情况不对,也过来想看看封淼,只是不小心踩到了什么,身体失去平衡,向前栽下去了。   明明他可以自己起来的,可偏偏,他不想自力更生,他就想这样摔下去,看看慕寒清,是不是还会接住他。   慕寒清扶着封淼,眼看着季无修摔下去,没有任何动作。   为何,不接住我了呢? 第51章 狭路相逢是故人2   51:狭路相逢是故人2   季无修觉得心里难受, 但是又说不出为何难受,可能是踩到了先前杨潇打那个大汉时摔下来的酒碗, 摔了一跤,还被那么多人看了去, 心里不爽吧。   可是,明明不是这种不爽的感觉啊!   可能是那种,明明这颗糖理所当然是自己的, 最后却被别人拿走了的不爽, 可偏偏那颗糖从来不是他的,只是自己的想当然而已。   慕寒清也不管他,带着封淼回到了客栈,杜也跟着去了。他现在正生气, 季无修也不去触霉头, 他也是第一次见慕寒清这么生气,也不知道怎么办,便不去管他, 跟着苏亦轩和杨潇,一个人在后面形单影只, 还满脸愁容,看着甚是可怜。   杨潇跟他说过,他这次从桃花谷里出来,大概就是为了找苏亦轩吧。跟着他们,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人少的河岸,前面两个人本来说话说的好好的, 可是苏亦轩突然就大吼起来。季无修没听清,就跑过去想问问怎么回事,却见苏亦轩红着眼眶,见季无修来了又不肯说话了。   “怎么了轩轩?别哭,是不是杨潇欺负你了,要是他欺负你我帮你打他!”季无修哄着苏亦轩,看他一副欲哭却又倔强不哭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   “我没欺负他,我只是让他跟我一块回桃花谷,谁知道他反应这么大。”杨潇为自己辩解道,看苏亦轩这副模样又有些于心不忍。   “为什么要他跟你一起回去?”季无修转头问杨潇。   “因为他是我的人啊,所以以后都要跟我一起,自然要回桃花谷的。”杨潇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像极了有时候的季无修,这个时候,季无修终于发现自己某些时候是多令人讨厌了。   “他还是我弟弟呢,带他回去也得经过我同意,再说了,他的两个姐姐生死未卜,你觉得他会答应你?”   “无修,你是在也怪我?”杨潇有些错愕,跟季无修相处的这些日子,从没看过季无修这副表情,没见他真正生过气,现在看他,的确是在生气的。   季无修叹了口气,他居然想把先前在慕寒清那里得到的不爽全都加在杨潇身上,真是魔怔了。他道:“我不是怪你,只是希望你要分清楚轻重缓急,为别人考虑考虑。要是你是轩轩,这种时候,你能和一个说是故人的人走吗?”   “无修,别说了,我不会跟他走的,我还有姐姐还有你,就算是我孤身一人流落街头也不会跟他走!”苏亦轩像是在赌气,但于是却是极其认真和诚恳。   “亦轩,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我就做错过那么一次,你真的要记恨我一辈子?连改错的机会都不给?”杨潇很是无奈,他不明白为什么苏亦轩说话竟是那么决绝,就算他曾经做错了,那他现在也回来了,也知道要改错了,可是他呢,一副不愿意说认识,说话不理不睬的态度,真的让他的心凉透了也伤透了。   “不是我不给你机会,而是给你机会也没有用,还不如不给!”苏亦轩看着他,说出的话是从未有过的坚决,他心里有一个地方,已经住了人了,别人怎么样他都不管,只要他自己在乎的人能够好好地,就足够了。   就跟冷月馆大当家身边的那个青年一样。   “亦轩…”杨潇还想说,季无修却打断了他。   “还是先别说了,我们回去再说吧,让轩轩缓缓。”   杨潇看着苏亦轩,不点头也不摇头,季无修走了两步,苏亦轩便跟上去,杨潇也只好跟着走。   回到客栈的时候,唐鑫与万森也在,还有一个人,季无修当初在紫蕤居见过,周焱。   凌霄宫五大护法,都来齐了。   季无修要房间的时候,感觉慕寒清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可是他试探着看过去的时候,发现慕寒清根本没有往这边看。   一阵阵失落感都席卷了全身,回到房间季无修才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在街上还摔得好疼好疼。   忍不住想哭,可是为什么要哭。因为委屈,可是又为什么委屈呢?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就是委屈就是难受就是想哭…   哭吧那就,反正身边都没人了。   似乎是放下了倔强,放下了伪装,就这样趴在枕头上,哭了。   小时候在孤儿院被人欺负的时候没有想哭,当初做哪些悲伤的梦时没有想哭,听见苏亦轩与自己相似遭遇时没有想哭,却偏偏,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的情况下,泪流满面。   想起在街上慕寒清责怪他的那副模样,想起他看自己摔倒却无动于衷,就觉得委屈,就想哭。   哭得累了,身体自己会睡去,可闭上的眼角处,还有泪水滑下来,顺着泪痕,没入发间。   慕寒清在门外听了许久,终于等到房内没有了任何声响,他才开门进来。看着季无修倒在床上,鞋子也没脱,便走过去。怕把他惊醒,又点了他的睡穴,这才敢把他的鞋子脱掉,又将他外衣脱下,调整好睡姿,盖上被子。   他在季无修身旁坐了下来。   伸手轻拭泪痕,把手指上的泪放在两指间,缓缓摩挲,直至干掉。   心里有些难过,看到这样的季无修,真的有很心疼。   只是不知道,他哭的原因,是不是因为自己呢?   在街上的时候,看着他摔倒,看着他那双期待的眼睛,他却仍然生气地不去理他,他以为这一摔到最后他会安然无恙地翻个身又起来。却没想到,他真的倒下去了。   他是那么相信自己会去接住他吗?   慕寒清自己都不相信。   可是,看见他难过,自己还是不痛快的,都不懂得为何,可偏偏就是没理由的想来安慰他,甚至说一声,对不起。   在门外站了许久,还是没有在他睡着之前推开门,跟他说我不是真的在怪你,只是莫名其妙的生气你的敷衍。   手指覆上季无修脸上蹭破的一块皮,他知道,破的是面具,可里面,也肯定红了吧!   附身,吻在刚刚手指放过的地方,仿佛这样就可以让他好起来。   无修,我现在还是不明白,可我相信,你会让我明白的。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还行的小可爱们点个收藏哟,谢谢!   修修:我心疼,怎么办?   阿清:我亲亲就不疼了!   修修:心你怎么亲?   阿清:亲心外面…   修修:喂,你干啥!   阿清:不(gan)干(ni)啥(ya) 第52章 狭路相逢是故人3   52:狭路相逢是故人3   甘州城里车水马龙, 人来人往,繁华而又宁静安详, 夕阳的余辉洒在河面上,像镀了一层金, 温暖也美丽。   最热闹的街道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从一家客栈里灰头土脸的出来,垂头丧气, 又进了另一家酒楼, 结果,也是被人家嫌弃地赶了出来。   少年身形削瘦,大概是长久吃不饱,所以面色有些发黄, 走路也是缓缓而行, 踉踉跄跄。   终于走到角落里,挨着墙角缓缓坐了下来,看着眼前那些来来往往的人, 一时之间觉得这个世界都是错的,他们都是些冷酷无情的人, 凭什么值得上天好好对待他们,为什么好人总是要受尽磨难,还得牺牲自己。   抱着自己的双膝,蓬乱的头发垂下来遮住自己的脸,眼泪就这样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别哭了,回家去吧!”突然有个人站在他面前, 抽出他的手,在手心里放了一锭银子。   他是以为这个少年是出走的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少爷,该回家就回家。   可是啊,他自己的家都散了,没了。   少年愣愣地抬起头看他,只见他着了一袭红衣,面容干净而又俊美,只是脸上总有一种挥散不去的悲伤。   他走了,少年看着他的背影,攥紧了手中的银子,愣了许久,才对那个人消失的方向默默地说了声谢谢。   那人刚走不久,就有几个混混围了上来,一上来就踢了少年几脚,一个混混去抢少年手中的银子,少年死死攥住,任凭他们怎么拳打脚踢都不放手,两只手把它抱在怀中,似乎这样他就能够让它不被抢走。   “你个小混蛋,放手,不放手我就把你的手也剁了!”   “不放,不放!”少年被打地浑身抽搐了还犟着嘴吼道。   “不放我们打死你,你是要命还是要钱,快放!”   “你们打死…我,我也不放,我就不放!”   少年涕泗横流,可也没空去管他们,死死抱着刚刚得到的银子。   那几个混混见这样打他都不放手,似乎也不敢把人给打死,停下了殴打,两个人摁住少年,其他人拽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痛,真的很痛,感觉手指都要被扯断了一般,全身都在叫嚣着疼痛,可是痛也不放手,这锭银子,可以让他们姐弟三人过得好得多。   他不想再流浪,他想能安安心心地睡个好觉,不在为下一顿吃什么能不能吃饱而忧心,他只想,好好活下去…   就这么难吗?   现在两只手空荡荡的,十指都僵硬了,一动就痛,少年只好躺着休息一会,看着那几个混混高高兴兴地抛着那锭从他手上抢来的银子,越走越远。   好累,好痛,歇会吧,等会还得去找活干,不然,明天又得挨饿了。   不知是躺了多久,少年动了动手指,似乎没有先前那般疼了,便一点一点爬起来。只是爬起来这个动作,从前做的有多么简单,现在就有多难,用尽了所有力气,忍受着所有抽筋裂骨般的疼痛只是为了站起来这一个小小的动作。   真的是,够了,可又能怎么办呢?   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歇会,再接着走,又歇会,如此反复,他终于走到了码头,他记得,这里还招收劳工的。   工头看着他瘦小,没什么力气,但是看他可怜便让他做了。   少年小小的身形在众多身强体壮的劳工之间缓缓穿梭着,很累,很痛,很想就这样倒下去,可是他还是动着,麻木机械得重复着抗东西的动作。直至下工。   等到最后一个工人领着工钱走了,少年才站在工头前面,工头看了看他,很随意地从钱袋里摸出几枚铜钱,丢到少年前面的桌面上,铜钱在桌面上跳动了半天才停下来。   少年看着这几枚铜钱,哑声道:“工头大哥,您是不是算错了,我…”   工头不耐烦地说:“我怎么会算错,你爱要不爱,不要就归我了。”   “要要要!”少年生怕工头后悔,赶紧把铜钱收到自己手里,心有不甘地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累了一下午,就得到这几枚铜钱,还挨了一顿打,少年坐在街角,看着自己手心里少的可怜的铜钱,潸然泪下,无声无息之中,泪已成河。   不知道姐姐那边如何了,少年想着,便起身打算去约定的地方与姐姐们会合,他刚起身,就见有人停在自己面前。   他衣衫整洁,看起来也是一丝不苟的,跟那些欺负他的混混不一样。   “小兄弟为何一个人坐在这里?”他亲切关心道。   “我,没事,没事。”他现在除了两位姐姐都不敢相信任何人,人心险恶,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好人。   “看小兄弟的样子莫不是遭遇了劫匪流落到了这里?是不是离家出走又没了盘缠回家,或者不想回去?”那人还是温声问道。   少年犹豫了会,才轻轻点头。   “你这样的我见多了,都是少年意气,不肯听家里人的话,这样吧,你这个时候遇到我也算是幸运了,我帮你介绍一个活,吃得饱穿的暖,也不用这样流落街头了。”   “你…”真的有这么好心?少年心里怀疑,却也没说,万一他真的是个好人呢。   “什么活?”他怯怯地问。   “你跟我来吧!”那人笑了笑,很是和善。   少年站起来,他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跟他去,可是这个时候应该要去跟姐姐们汇合了,如果跟他走耽搁得太久,姐姐们会很担心。   “我还有两个姐姐,你能不能,也带上她们?”少年生怕被拒绝似的小声问。   如果这个人是个骗子,带上姐姐,至少他们三姐弟还是在一起的,而且姐姐们也会些功夫,自保应该不难,可是他一个人的话,他还是怕的。   那人一笑,一掌劈到少年的后颈,看人缓缓地倒在自己怀里,满意地道:“如果再带上两个人,那我被识破的几率不就更大了?”   少年毫无知觉地躺在那人背上,于黑夜里,消失在街口。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少年躺在床上,衣服都被换过了,连伤口都被处理好了。他有些茫然的坐起来,环顾四周,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他昨晚不知为何就突然晕倒了,然后他怎么到这里来的?   那个人呢?   起身下床,开了门,发现外面是一个小院,有人正坐在太阳底下拿着蒲扇慢悠悠地扇着小药炉,十分悠闲。   但是他,并不是昨晚那个人。   开门声似乎是被听到了,煎药的那人看过来,连门口站着那个小笨蛋,毫不在意的说:“你醒啦!醒了就过来喝药。”   少年走过去,站在他旁边,问道:“你不是昨晚那个人,那你又是谁?”   “我说你傻你还是真傻,还惦记昨晚那个人模狗样的家伙,他把你卖了你是不是还要乐呵呵的帮他数钱。”他站起来,用手中的蒲扇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少年的头。   “那他是谁,为什么你又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少年不解地问,听这个人说话,他也知道了昨晚那人定不是什么好人了。   可是,他又怎么能确定眼前这人到底是人面兽心恶人还是心面合一的好人。   “我怎么知道他是谁,只不过昨晚刚好碰见你们,但是后来他把你打晕,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了,估计是见你长得不错,想把骗回来养好一点了再买了吧!”他边说着,又边坐了回去,继续摇着蒲扇煎药。   “那你呢?”   “我?我救了你,看不出来吗,那人现在被绑着让我扔柴房里去了。这里是他的房子吧,我看了,里里外外都只有他一个人,你就在这住下也不是不行。”他说着话突然顿住,“这药煎了多久了?我忘了,反正挺久了,应该可以喝了。”   他用麻布裹着药罐手柄,将药倒进碗里,足足倒了一大碗,这一看就是没煎好的,煎好的怎么会倒出来这么多。   少年有点不忍直视。   “喝吧,自己小心点别烫着了。”他两手端起药碗送到少年面前。   少年没有接,他不敢接,谁知道这个药里面有没有别的。   “我叫杨潇,喝了药出了什么事的话我负责好了。”   要是出了事谁知道你到底负不负责。不过少年没敢说,小心翼翼接过药碗,看着里面的药,道:   “我,我叫苏亦轩。”   其实苏亦轩心里觉得,这个杨潇看上去不像个坏人,反正现在也没啥办法,还不如信他一回。   吹冷了药,苏亦轩还是喝了下去,说不出什么滋味,感觉比苦药还难喝。   杨潇看他喝了下去,问道:“怎么样,苦不苦?”   苏亦轩答道:“还好…”就是喝完了想吐。   “呐,张嘴!”杨潇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倒了一颗白色的药丸出来,让苏亦轩张嘴。   苏亦轩想都没想就微微张开了嘴,杨潇轻轻一丢,那药丸就进了苏亦轩嘴里。顿时清甜蔓延,也不觉得想吐了。   “甜吧,这是清心丸,独家秘制,别处可找不到。”杨潇笑着说,腮边居然还有一个酒窝。   苏亦轩脸色泛黄,此时也微微透出一些红色来,他看着杨潇炫耀着他那“独家秘制”,突然觉得好温暖。   他想,什么独家秘制不就是颗蜜饯吗?   然而,他不知,这个清心丸的确是独家秘制的,只不过这“独家”,其实是三家。 第53章 故人离怨故人绝1   53:故人离怨故人绝   房子里还是挺干净的, 杨潇说懒得去找客栈,就在这里将就着住下, 让苏亦轩也在这里住下,说这段时间刚好有个伴。   只是苏亦轩犹豫不决, 便决定先去找两个姐姐,问问他们的意见。   杨潇说好,非要跟他一起去, 怕他还是傻乎乎的被人骗走了, 那这人不是白救了。   苏亦轩拗不过他,只好答应,由他去了。   苏琳苏瑾昨晚没见苏亦轩回来,急得不得了, 满城去找, 又不知他会到哪里去,又怕是被人害了,不然肯定会回到约定的地方等她们的。可是, 人不见了,也许任何音讯。   她们就这一个弟弟, 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整个百花族就只剩他们俩了,所以,他们三个人真的不能再失去其中任何一个。   失去的,都是生命不可承受的重量。   寻人寻到精疲力尽,姐妹俩终于肯停下来缓口气, 依旧在与苏亦轩约定的地方,一颗酒楼在的大树下。   她们害怕苏亦轩自己回来了,却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他们,又错过了,所以才回来歇会,万一,他真的回来了呢?   万幸她们回来树下等待,因为苏亦轩就是朝哪里去的。   看见两个姐姐,苏亦轩就大步跑过去,大喊道:“大姐二姐!”   听到呼唤的苏琳苏瑾一下就跳起来了,苏亦轩扑过去抱住两个姐姐,重逢的喜悦,与亲人在一起的温暖,真的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   “你昨晚去哪了,怎么不回来?”还得我们两姐妹到处找你!苏琳抱着苏亦轩道,眼泪止都止不住。   “回来就好了,亦轩,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苏瑾抹着眼泪道。   “没事了姐姐,昨晚我是累得晕倒了,多亏了杨大哥救了我。”说着,苏亦轩指着一边的杨潇,苏琳苏瑾顺着方向看去,只见苏亦轩指的那个人有礼貌地笑着,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苏亦轩不敢说昨晚的事情,反正都没事了,也不想姐姐们担心多余的。   “杨大哥有一处小院子,他说,如果我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去落个脚…”   “这怎么好…”苏琳为难道。   杨潇见他们三人看着自己,估计是在说住处的事了,于是走过去,笑道:“我与亦轩一见如故,甚是相投,我一个人在此地,也没个朋友,如果两位姑娘不嫌弃,到寒舍做个伴也好。”   其实苏亦轩也觉得挺好,反正那也不是杨潇的院子,住就住吧!   苏琳苏瑾都看得出苏亦轩的想法了,那就顺其自然吧,总比谁在街头好得多。   …………   …………   “然后你们就住在一起了,这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轩轩现在那么讨厌你?”季无修听杨潇说了半天,还是没听到重点,反倒是苏亦轩的遭遇让他对他的关心又多了几分,多可怜的小孩。   “那个时候是挺好的,可是两年前我出来也不是只顾着玩的。”   后来是挺不错的,杨潇和他们三姐弟住在一起,白天他们依然会出去找活干,晚上会回来开开心心的算着今天赚了多少钱,杨潇有时候也会跟着去,有时候早点回来,在家做好了饭等他们回来就可以吃了。   可是,他从桃花谷出来,真的不是来玩的,他父亲杨棣让他来找一个人,名叫百里玄祭。   冥教教主,百里玄祭!   杨棣说,百里玄祭是他的仇人,他阿娘就是死于其手。   说白了,他这次出来,就是来报仇的。他从小在桃花谷里长大,很少来外面,其实小时爹娘时常不在家,杨潇都是和他的小师姐玩,另外也只有几个照顾他的家仆。   三年前,他父亲母亲一起出谷,回来的,只有一身重伤的父亲和母亲的尸骨。   从那之后,杨潇便知道,他的仇人是百里玄祭,也是自那以后,父亲的身体就垮了,每日都靠药来撑着。   杨潇这三年来都在勤练武功,想着有朝一日能为母亲报仇。   终于这一年,杨棣终于放他从桃花谷里出来了。   只是过了三年,外面的一切都不一样了。听说百里玄祭退了位,让他的儿子当了教主,可是至今都没有人知道,新的教主叫什么,长什么样。   杨潇很头疼。   于是他打算去冥教看看。   那是一个缺月繁星的夜晚,杨潇起身,换上了夜行衣,悄悄出门,苏亦轩还没睡着,听到动着动静,便起身去看。   他只看到了背影,可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   拿了衣服跟上去,可他没有杨潇快,跟了几段路便跟不上了,但他还是慢慢走着,想着或许杨潇回来的时候能遇到他。   他的确是遇到了,但遇到的不是那个他认识的杨潇。他满眼通红,血丝印在眼里极为恐惧,回来的路上无聊了苏亦轩,提着他便跑。   苏亦轩能听到后面有人在追他,找他。   终于甩掉了冥教的人,杨潇才舒了一口气,可是他的身体却是越发不受控制,在树林中间,在宁静的夜里,他的喘息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亦轩你快走,别管我了!走吧!”杨潇退了苏亦轩一把,害的他险些摔倒。   苏亦轩不退反进,靠近杨潇,关切地问:“杨大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受伤了。”说着便急切的在他身上摸索,检查有没有受伤。   杨潇一把抓住苏亦轩的手,再次将他推倒一边,压着声音吼道:“你快走,不然,我真的控制不住了!”杨潇大口喘着气,还往自己脸上狠狠地招呼了一巴掌,似乎清醒些了。   “我不走,杨大哥,你跟我说说你怎么了,我带你回去,找大夫好不好,你不要让我丢下一个人?”苏亦轩仍然跑过来扶住杨潇,不管他一次又一次推开他。   “这可是你自己不走的!”这痛苦的神色中还有些欣慰,苏亦轩看到了。   “对,我自己…唔唔唔…”这下,苏亦轩被杨潇抱入怀中,抵在树上,滚烫的唇狠狠地吻了上去,平日里还算温和的人在这一刻化身为猛兽,攻城略地,毫不心软。   夜风拂过,吹散了那最开始的哭泣声,剩下细碎的呻吟,沉重的喘息,在耳边,在心上。   他说,我不会辜负你的,信我好吗?   身下的人双手勾着他的脖子,轻声回答。   好…   …………   …………   “到这里你们也挺好的啊,两情相悦啊!”季无修自动忽略教主是仇人那一段。   “到这里是还不错,可是,还有后来啊!”   “后来怎么了?”   “后来…”   后来,他违背了承诺,辜负了他。   他潜入冥教,中了毒,而苏亦轩救了他,之后,他们本该在小院中快乐而平凡地住下去的。   可是,杨潇收到消息,他的小师姐病重了。   本来这件事并不是事,杨潇大可以带着苏亦轩一同回去,苏亦轩也这样说了,可是,杨潇却拒绝了,拒绝得毫不犹豫。   “为什么?”他问。   “亦轩,是我对不起你,我小师姐病重,我得回去了。你…放手吧!”   “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带我回去,为什么提到你的小师姐你会这么紧张,会不假思索的放下一切只为了回去看她一眼?”苏亦轩的声音是颤抖的,哽咽的,杨潇低着头不回答,苏亦轩抓着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问他。   “我是不是长得有些像她?”   杨潇终于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说他笨的时候真的很笨,可是他偏偏要在这些时候那么聪明。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去吧…”他的双手脱力般的从杨潇的手臂上滑落下来,像是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垂眸,转身,泪落,溅起尘埃几粒,伤心几许。   “亦轩,对不起…”   他能说的,只有对不起,如果当初不是注意到他的样子,他也不会留在他身边,爱不到的人,便找个人来代替,可是,他,也无能为力,或许是真的用心了,或许,只是在自欺欺人把自己也困在个这个代替的局里。   苏亦轩终于转身,看着杨潇越来越远的背影。   大吼:   “杨潇,你混蛋!混蛋…”   声嘶力竭…   伤心欲绝…   杨潇的背影一顿,可却不曾回头,他走了,消失在模糊的视线里。   从此,不相思,因为忘记;不记恨,因为愚蠢,不在红尘中遭遇,就不会知道,一个人的极限在哪。   不管是爱,是恨,是重逢还是离别,都不过是世事赋予你的,人在其中,都要摸爬滚打以后再站起来,说一句,我不服!   ………   ………   “你真是个渣男!”季无修恨了杨潇一眼,怎么没看出来他以前还这么渣呢,真是,季无修都觉得无言以对了。   “渣男?”杨潇不太懂,但他知道季无修这是在骂他,“也许是吧!”他低下头道。   “也许是?”季无修气结,都这样了也只说“也许”,真是无药可救了。   “那你师姐呢?”   “我还没回到谷中,师姐就过世了,我没来得及看他最后一眼。”   “活该,活该看不到,谁叫你渣!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下好了,要是我是轩轩,我也不原谅你!”季无修气哼哼的说着。   “我知道是我不对,所以我不是回来找他了吗,当年那个小院都不在了,我又打听去了兰新,结果听说他们是百花族人,失踪了,后来有听说着跟冥教有关,所以就半信半疑地跑上去看了,之后…”   季无修不想听了,起身走出去,他已经对杨潇无言以对了。 第54章 (倒V结束)故人离怨故人绝2   54:故人离怨故人绝2   苏亦轩不理杨潇, 慕寒清和季无修也是不说话,像是谁也不肯先低头, 气氛略僵。   封淼养着伤,慕寒清对他的态度也渐渐恢复没受伤之前的样子, 不冷不热,不温不火。   唐鑫和万森自己杜都被派回凌霄宫了,出来太久, 回去还是有些事需要打理的。   季无修和苏亦轩坐一桌吃饭, 杨潇怕苏亦轩讨厌就坐在季无修身旁,慕寒清就和封淼两个人坐一桌,吃饭冷冷清清,也不像以前一样斗斗嘴, 争这个抢那个, 真是不习惯。   没有季无修那几日,吃饭也是冷冷清清,可慕寒清都不觉得有什么, 但偏偏季无修回来了,吃个饭还是这么冷清, 还不和自己坐一桌了,有必要这样吗?   你做错了事还要等别人来给你道歉?   季无修心里也不爽,我都给你道歉了你还给我摆脸色,我那么做为了谁呀,还不是…   额,好像也只是为了自己, 何况也没多大事,非要搞得我欠了他几千万似的!摆臭脸,谁不会啊!   季无修拿着一个馒头,把他想象成慕寒清。一口一口狠狠咬下去,又用劲去嚼,结果把自己牙都嚼疼了。   疼了,好吧,他又把馒头放进碗里,两根筷子化作利剑,往“慕寒清”身上戳,戳了好多个窟窿,还觉得不够,又舀了几勺汤倒在馒头上,再戳戳戳,戳得稀烂了,季无修才罢手。   杨潇和苏亦轩看着,心里都有点发憷,要是某一天真的把季无修惹毛了,估计现在碗里的馒头就是得罪他的人的下场。   惨不忍睹。   因为莫名其妙的冷战,紫檀木一直在慕寒清手里,也不拿出来给季无修,所以都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先开口。   吃完了早饭,季无修非要拉着苏亦轩去逛街,逛街还好,可偏偏,他还不知收敛的把面具都给摘了,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东看看西瞧瞧。   苏亦轩跟杨潇自己看到季无修真容的人傻了眼了。早听说无修阁阁主是美貌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慕寒清扶额,他这是要闹哪出?   季无修也不知道。反正他就是看着慕寒清那面无表情,不言不语的冷漠脸不爽,就是要搞点事情出来,看谁崩得住。   其实慕寒清特别想把季无修给绑回去,藏起来,看他还怎么在别人面前卖弄他那点姿色!   明明看出他是故意的,慕寒清就是差点没忍住,还好他忍住了,所以还没崩。   慕寒清在不远处看着季无修,可是他周围很多人,慕寒清都快看不见了,于是只得走近一点。走近了,季无修又看到他了。   看到就看到吧,这里这么多漂亮姑娘,我又不是来看你的。   是的,周围姑娘太多,都是夸季无修长得好看,有的甚至拔下自己的凌霄花簪含情脉脉,深情款款地送给季无修,而季无修这个不知道凌霄花含义的笨蛋竟然收下了,还牵起那女子的纤纤玉手,亲了一下!   季无修简直不要太高兴,看着慕寒清气得发黑的脸,心里真是无比的痛快。   杨潇只觉得,季无修是不是脑子有病,好端端的怎么会觉得这样会气到慕寒清。   可能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比如苏亦轩,比如,封淼。   慕寒清一双眼直直盯着季无修,突然眯了眯眼,抬起左手挡住自己的脸,然后又放了下来。   卧槽,慕寒清,你够狠。   季无修一脸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慕寒清,他居然也把面具撕了下来,光天化日之下你撕脸皮,简直是不要脸!   相反,慕寒清觉得他这是在长脸。   众女顺着季无修的目光看过去,又是一阵天崩地裂的尖叫,慕寒清的周围也是迅速围了一圈人。   杨潇真是纳闷了,两个人暗暗较些什么劲,这两个人脑子都有病。   眼见着那些姑娘都快贴到慕寒清身上去了,季无修心下一横,拉过刚才送他凌霄花簪的姑娘,往怀里一带。手环上细腰,低头就要吻下去。   就赌这一把!   慕寒清眼睛瞪得贼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可季无修完全都不看他了,似乎真的要吻下去。   完了,崩了!   慕寒清直接从人堆里飞起来,提起季无修就飞上了房顶,刚刚那个姑娘还好被杨潇及时接住,这才避免了没亲上季无修就先亲了大街。   “你究竟想做什么!”慕寒清冷冷道。   “你管我想做什么,你管得着吗?你凭什么?”季无修毫不客气还嘴道,一副我和你不熟你别管我的模样。   “就凭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良家妇女,我见不得,就要管!”   “你别强词夺理,我们你情我愿,两情相悦,你管我要怎么样,就算我娶了她你也管不着!”不讲理就不讲理,论撒泼我季无修还没怕过谁。   “好,我管不着是吧,管不着我也要管!”谁让你去亲别人,谁让你跟我赌气,谁让你顶着这张脸给别人看,对别人笑,这些都是我的,别人别想有。   慕寒清真是气极,二十年来,除了五年前,他还没这么生气过,既然不听话那就打到你听话为止。   就这样,一言不合就开打,慕寒清的武功也不是盖的,跟季无修动起手来也不是打着玩的,他是真动气了,非要打得季无修听话为止。   可是他没有算准他到底能不能打得过季无修。   就在慕寒清一招过来之际,面前的季无修倏然就不见了。   别人不知道,慕寒清可是很清楚,移魂换影步。   “这步法你从哪里学来的?”慕寒清转身看着刚刚到他身后的季无修,眼睛里尽是猜测和疑惑。   “不就是个移魂换影步,有什么特别的,我见一次就会了!”季无修趾高气昂的炫耀道。   慕寒清明了,选魁大赛时他用过一次,居然被季无修记下来了,而且还是一用就会。   看来,还是低估了他的武学造诣。   不过…   “你可知移魂换影步只能是我慕家人用的!”   “嘁,你慕家人的怎样,我照样用!”不以为然额某人不屑的说道。   “所以…你用了…”慕寒清都说的这么清楚了,季无修还听不出来就是白痴了。   “呸呸呸,谁是你慕家人,小爷才不是你慕家的人!”说的跟我要嫁给你一样,啊呸,入赘一样。   想到这里,慕寒清心里终于好受了一些。管不着你是吧,就凭你用我家的武功,我就管得着。   “是与不是,你已经走出来了!”慕寒清走近季无修,后者还梗着脖子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姿态,挺着胸,毫不畏惧地看着慕寒清靠近自己。   他以为慕寒清走过来要对自己说什么,结果他只猜到了一半。慕寒清一手搂住季无修,终于露出这几天来的第一抹微笑。   “我应该给你盖个章,免得你老是被别人觊觎。”   季无修一脸懵逼,刚刚还打架,这会怎么盖章来了,盖什么章?怎么盖?   “还有这个!”慕寒清从季无修怀里摸出那只凌霄花簪,手一甩,发簪就回到了那女子的发髻上。   “不就是凌霄花吗,我凌霄宫有的是,你喜欢,全都给你!就连凌霄宫,给你也无妨!”   脑子里一团浆糊的某人猝不及防地被吻住了。   这一次,光明正大,没有偷偷摸摸,真实的容颜,都知晓对方的身份。   只是吻住,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动作。   世界都静止了,街上的人的尖叫声,羡慕声他全都听不到。入耳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这是,心动吗?   两唇分离,季无修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慕寒清的脸,突然低下头,他现在觉得脸好烫好烫,烫得都快把水烧开了。   下面还有这么多人,脸呢,脸去哪了?   慕寒清见季无修低下头,左看右看。笑问,:“你在看什么?”   “我…我…我在找脸,我的脸不见了,我要我的脸,我丢不起…”   慕寒清一听,笑得合不拢嘴,轻声道:“傻瓜!”   55:故人离怨故人绝3   如果没有可能在一起,那就跟随他,只要他好就可以了。   封淼懂的,他都知道的。   慕寒清对他从来没有除下属应有的感情之外的任何情愫,如果自欺欺人让自己困于其中,还不如坦然面对,接受他所给的任何东西,小心翼翼截取只言片语,偶尔还可以安慰安慰自己。   饭桌上终于不在冷冷清清,季无修依旧话唠,只是杨潇给苏亦轩夹菜,仍然不成功。   季无修也不管,顺其自然吧,如果他们能重归于好,也不一定是坏事,他觉得这次杨潇回来,还是认真的。   他以前觉得自作孽不可活,杨潇就是个例子。   季无修吃饭吃地不算优雅,反正怎么舒服怎么来,慕寒清一直看他,看得季无修真的是不好意思了,才装模作样的斯文斯文,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慕寒清,我都这样斯文了你还看?   他突然转头,慕寒清猝不及防看到一张正脸,狭促地笑了。于是他缓缓伸手,似乎是面前的人嘴角沾了东西,想给他擦擦而已,季无修看到这动作想都没想,伸出舌头就围着自己的嘴就扫了一圈,动作真是快得不得了,可是,什么都没扫到啊?   看见慕寒清的手还没放下,又有要伸过来的趋势,季无修又伸出舌头欲狠狠舔一圈,就不信还舔不下来。   慕寒清手快,一个动作,就掐住了季无修的舌头。   !!!   我去,这是做什么,我舌头不会痛的吗?我不要面子的啊?   “嗯嗯嗯(慕寒清)嗯(我)嗯(操)嗯(你)嗯(妈),嗯嗯嗯嗯嗯嗯(赶紧给我放手),嗯嗯嗯嗯(痛痛痛痛)!”季无修两只手巴拉着慕寒清的手,但是他就是不放还捏得跟紧。   看你还做这么难看的动作,你做一次我掐你一次!   “嗯嗯嗯(慕寒清),嗯嗯嗯嗯嗯(你个王八蛋)!”   小小惩戒,适可而止。   慕寒清放手了,季无修收回了自己的舌头,动了动觉得没那么疼了,看着慕寒清,噌地一下站起来,手往桌子上狠狠一拍!   “慕寒清,我又怎么惹到你了,你是不是就是看我不爽想整我!”季无修火冒三丈,控诉道。   慕寒清笑了笑,毫无波澜道:“我没有想整你,我是…”   慕寒清突然无声,嘴皮子却仍然在动,慢慢的说了三个字。   季无修懒得清清楚楚,他说的,分明就是――想上你!   卧槽慕寒清你个变态,老子又不是同性恋,上个毛线上,你自个要去,别想把老子掰弯!!!   不过这话他倒是没说出口,毕竟周围还有人呢慕寒清不要脸,他要!   季无修两手撑在桌子上,脸缓缓逼近慕寒清,咫尺之间,他狠狠嚼出三个字,清晰可闻。   “你、休、想!”   别说想上我,就算真有那一天,还指不定谁上谁!   本来一场正常的饭局,最后也被这两个惹不起的主弄得不欢而散。   本以为他们又要冷战几天,然后又和好,看看紫檀木,又去寻找下一个风引族。可是这世事,通常都是变化无常的,就算猜中了个大概,也猜不到细节。   唐鑫一个人从凌霄宫又赶到了甘州,对慕寒清说了什么事,后者脸色一变,阴沉得可怕。   季无修从来没有见过慕寒清这种脸色,不是跟他冷战时那种赌气,而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杀气。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都快忘了慕寒清还是凌霄宫宫主,能坐上哪个位置,想必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出了武功,心机,狠辣一样都少不得。   这个时候,慕寒清终于放下架子,主动跟季无修说话了。   “无修,此次宫里有些事需要我回去处理,你可愿意,与我一同回去?”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期待,有犹豫,该有不想。   他期待他拒绝,又希望他能答应。   季无修没想这么多,只转头看看潇潇,冷哼一声,那意思:你看,我跟慕寒清都还没怎么样人家都愿意带我回去,你呢?   杨潇不自在的转过头不看季无修那副嘴脸。   讽刺完了杨潇,季无修又想,凌霄宫有什么好玩的,要是回去见了他爸妈,误会了什么的就不好了,可是,他不是说凌霄宫里都是凌霄花吗?那一定很好看!   慕寒清见季无修想了半天都不说话,觉得他可能不是很想去,便道:“这样也好。”   “我…”然而,这两句话同时说出口,季无修就明白了,这明明就是在拒绝他了,刚刚还准备答应去的,这会又这么明显地拒绝他了,既然你都不想让我去还多此一举来问我作甚?   慕寒清,我算是看清你了,你连杨潇都不如!   “走吧走吧快点走,走了我刚好清静清静。”眼不见心不烦,走了我好潇洒,谁也管不着。   慕寒清无奈地轻叹,拿出了紫檀木交给季无修。季无修不接,慕寒清硬是掰开他的手把东西塞进去,季无修不情不愿地收了紫檀木看都不看慕寒清,转头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估摸着慕寒清下了楼,季无修又打开窗户往下看,看来看去都没见到人影。   这时,旁边的窗户伸出一个头来,看着季无修,嘲笑道:“刚刚还在说快走,这会走了又舍不得了。”   “滚,哪凉快哪呆着去,别烦我。”季无修不耐烦的说着,眼睛一直在人群中寻觅。   “你不用看了,人家都不是往这边走的。”杨潇幸灾乐祸道。   “你特么的不早说!”季无修恨了杨潇一眼,也不继续往下看了,直接坐在窗沿上,现在估计过去看也看不见了。   走了就走了吧,一个混蛋而已!   这样想着,脑子里止不住去想他要回去多久,有些什么事,能不能又快又好的解决…   想什么呢,跟你有什么关系,真是不长记性,忘记了他是怎么对你的吗?他老是调戏你,还对你生气,还打你掐你,惹你。   真不是个好东西!呸,他就不是个东西! 第55章 只旧事混如梦里   56:只旧事浑如梦里1   坐在窗口, 季无修仰着头看天,现在已经五月了, 他来这里,也已经快半年了。   如果是在以前, 这个时候,他肯定还在边打工边学习,通宵通宵的熬夜写试卷, 考上一个好的大学, 学一门好专业,以后出来能安安稳稳地找个工作,交个女朋友,觉得合适了就结婚, 养个孩子, 就这样平平淡淡过完一生。   从没有想过,会有这种遭遇,能拥有惊世之貌, 强大江湖势力,荣华富贵, 这些他都能欣然接受,可是,为什么还要跟一个男的搞得这么暧昧。   他终于觉得这暧昧了,没看见会想,受伤了会担心,跟他生气了还觉得特别不爽。   不不不, 他季无修是直男,不会被掰弯的。   季无修甩甩头,把这种自己可能会弯的念头甩出去。看了看杨潇那边,窗户也关了,估计又是去找苏亦轩献殷勤去了。   楼下还是人来人往,小摊贩的叫卖声甚是清亮,吆喝来吆喝去,还是没几个人上来看他的东西,但是他仍然笑着吆喝着。   季无修突然有点羡慕他,他曾经想的,不就是这样的生活?   季无修刚想跳下窗户,眼睛就注意到了一个东西。   扇子!   就在刚刚看的那个小摊前,一个黑衣人人拿着一把扇子,拿起小摊上的东西,仔细打量,手里的扇子被悠哉悠哉地摇着。   那个黑衣人绝对不是普通的百姓,从他的身形和衣着就能看出来,身形颀长,半张侧脸都看得出他是个长得还不错的人,有一股子干练气。   季无修看着那把折扇,心想,终于忍不住了要给我点线索了吧,那好,我就看看你究竟是谁,到底想耍什么把戏!   季无修独自下了楼,转到小摊处。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在人群中寻找,终于在远处看见了那个背影。似乎哪个人想让季无修跟上去又不至于跟丢,故意控制了速度。   这里面肯定有古怪,季无修也更加小心了些。   走到一处四处无人的宅子外,,那人终于停了下来,季无修走上去,淡淡道:“敢问阁下手中的折扇从何而来?可否借我一看?”   那人转身,季无修方才看清了他的脸,左半边脸上,有两道骇人的伤疤,只是时间应该很长了,早已愈合,只是这疤痕却是掉不了了。   “这折扇,是从你手中得来。”他一笑,坚强的疤皱了皱,有些狰狞,“还给你。”   他伸手,将折扇递出来。   季无修在犹豫,接,还是不接?   这人把他引出来,就为了把扇子还给他?这么简单的目的还用的上如此大费周章地引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来?   “你将我引到此处,究竟有何目的?”季无修戒备的问。   “把这个还给你,但我有一个要求,你得跟我比一场,赢了,它就是你的。”   “这东西,你从何处得来?”   “这不是你给掌柜的么,我看着喜欢,便拿来了。你若是不想要回去,大可以现在就走,不过下次想拿回它,可就不止与我比一场那么简单了。”那人嘴角意味不明的微笑让季无修看的有些渗人。   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如此,那便来吧!”季无修站定出其不意去抢扇子,那人一避,他抓了个空。   季无修感觉得到这人是用真功夫在跟自己打,不像是在逗自己玩的,可是,他感觉,这人的武功分明就不如自己呀?   几十招已过,折扇也到了季无修手中。   打开一看,果然是他被人抢去那把略为破烂又普通的折扇。   可等他看清楚的同时,人也倒下去了。   那人走了过来,附身捡起折扇,慢慢折好,还用扇子拍了拍季无修的脸。   “季无修啊季无修,栽在了我手里,就别想好过!”说着,他用手轻轻摸了摸左脸上的疤,眼里尽是狠辣。   那人招了招手,便过来两个人将季无修抬进了宅子里。   夜幕微垂,楼下吃饭的人也多了起来,已往这个时候季无修是最先出来叫吃饭的人,可这时候饭点都快过了,杨潇和苏亦轩也没见季无修的影子。   心想这人又跑哪玩去了。   季无修武功高,人也算机灵,所以两人也并不担心,估计玩够了自己会回来的。于是两人默默地吃了饭,又回楼上休息了。   第二天,依旧不见季无修的踪影。两人终于发现了事情不太对。   而季无修,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没睡醒似的习惯性撑个懒腰,突然发现,卧槽,怎么没力气了,动动手指都不行!   他肯定是着了昨天那个黑衣人的道了,拿到扇子就晕,现在还没力气,不是被算计了才怪。   季无修脑中正在清醒运作之时,一个得意的声音打破了早晨的宁静。   “醒了?无修,你可是睡了整整四天呢。”   四天?为啥我感觉晕倒还是昨天的事?   季无修看着说话的人,说实话,这人看起来长得很软萌,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感觉,可是他说话总带着一种狠戾和憎恨。   “你是谁?”   “嗷对了,我忘了你失忆了。不过没关系,我这就让你想起来!”那人拿出一个瓷瓶,倒出来几颗药丸,选了其中一颗,把其他的又装回去,盖好盖子,放在一旁。   “吃吧,吃了你就能想起来了。”   季无修闭着嘴,紧紧的,死也不吃,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嘴还是被撬开了,药丸吃进肚里,季无修也没觉得难受,只是觉得身上发热,昏昏沉沉的,没多久就又睡了过去。   不多时,昏睡过去的人那浓密而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倏然睁开眼睛,全身被一种奇怪的力量走遍,头部像是被雷击过一般,爆炸的声音不断在脑海中响起,死活要把头炸开,季无修双手突然有了力气,抱着头。狰狞又扭曲的面容映入旁边这人眼中。   一声声惨烈而又凄厉,极度忍耐却又从齿缝中泄露出来的呻吟,断断续续在房中响起。   那个曾经高傲冷漠还有无情的他,也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但是这样,还不够。   男子唇角的笑意更甚,不是失去了记忆吗,那我便让你都想起来吧!   过了许久,季无修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人也平静下来了,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像是在消化他刚刚恢复的记忆。   重卿只是想让你忘记过去那一切,但是,我偏偏要你记得。   “如何,想起我了吗?”   季无修缓缓转头,看着这个人,没有血色的唇微张,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   云时!   “记起来了?”云时玩味一笑,“那你应该记得,我做了些什么。”   记的,怎么会不记得呢!他自己能在季无修的身体里活下去,全得归功于他。   “这么个人渣做的那些事,想让人忘记都难!”他用冷漠的语气也缓缓道出,反正他又不是前世的季无修,季无修的债也不需要他来背,况且,云时对季无修做的那些事,已经让他们之间的债都还清了。   如今,两不相欠!   “呵,人渣吗?”云时不以为意地说:“那你是否清楚,你现在落入了人渣手里,生死,只在这个人渣的一念之间。”   “能不能不废话!”季无修淡淡地总疲惫额眼睛给他一个白眼,他现在的情况,不就是等于任人宰割吗,那需要别人提醒。   “看来你失忆一场,性情也变了不少,不过……现在,我更有兴趣了呢。呵呵……”云时捻起季无修的一缕青丝,在手中把玩,脸上的笑容森然,让人不寒而栗。   其实季无修也不是不惋惜的,曾经那么温柔那么体贴可爱的人,变成了如今这般恶毒的人渣,仍是那张脸,却被仇恨刺得面目全非,想起他曾做过的那些事,虽然可怜他,却仍是在为前世的季无修鸣不平,爱的这是个什么人啊,愚蠢,蠢到把自己的命还心甘情愿的给他,给他就给他,杀了自己后还要放他一条生路。   真是蠢到了天际!   “你抓我来就是让我看你卖笑,别太天真了,你的笑还不值钱,在我看来它就跟一坨牛粪一样臭!”   “如果不是你有以前的记忆,我一定不会觉得你会是那个神秘又高高在上的阁主,以前的你可不会这样骂人,还这么……幼稚!”仍是那个语气,像是在心里的那个人不在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别的情绪。   心都死了,哪来的别绪呢?   “不劳你提醒,如果你还想杀我,尽早,若是这次不下手,以后可就没机会了。”以后要是再让云时有机会下手,那他就不是季无修了,还对不起前世季无修就给他的各种势力和头衔。   “无修,怎变得这样笨,我要杀你根本用不着等到现在,何况你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那岂不是很无趣,这次啊,可不知上次那么简单了。”云时挽过一缕头发,抚过季无修苍白绝美的脸颊。玩味冷笑。   操,你丫的就不能消停消停,上次的还简单?人家把命都给你啦还不让人来杀你,你有命活到现在不谢他,反而还要玩更大的,有没有良心啊!   季无修在心里骂道,他现在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先前说的那些话,都把力气耗光了,加上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强行侵入脑海,搞得他到现在头还疼。   云时也不做别的,就静静坐在季无修身旁,像以前一样安安静静的陪着他。   季无修不知他要做什么,其实云时在等。等床上这个人,开口求自己。   57:只旧事浑如梦里2   三日前,杨潇与苏亦轩发觉事情不对,便想分头去冥教和凌霄宫找帮手去打听季无修的下落。   然而杨潇放心不下苏亦轩一个人上路,便带上他一起去凌霄宫,找个两个人去给应该还在冥教的百里和重卿送信。   这次真的是逃命似的赶路,不过半天两人就已经到了冥教。这个时候的冥教很是安详,也没有了当时被武林盟围剿时的惊慌,仍是那么和睦。   苏亦轩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看着这番模样的冥教还真的有些不相信这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魔教。   跟百里他们说了季无修失踪的事,他们立即就收拾了一下跟随两人一起下山,就连风闻雪都一起来了。   这边几人下山来了,另一边,却要慢得多,冥教就在甘州,而凌霄宫却在邺城,来回一次至少也要三天。   而凌霄宫里,也是一片紧张的气氛。   自从慕寒清回了宫,宫里的人都不敢多说一句话,多看别人一眼,更不敢随意走动了,一天能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而就觉得是万幸了。   因为凌霄宫发生了大事,众人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慕寒清的脸色跟语气,就知道事情绝对不小。   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六个人,慕寒清和五大护法。   后山这个禁地,被外人涉足了。   六个人在后山寻觅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可是,人就是不见了。   是谁能够悄无声息地把人带走还不留下任何痕迹,没有惊动任何人,慕寒清想不到,就算是宫里有奸细,也做不到从机关重重的后山里出来而安然无恙。   除非,人她还能自己走出来。   而且,他们也想不到究竟有谁会惦记着这里的人,都五年了,销声匿迹了五年,很多事也该淡了吧!   如果老宫主还在的话,或许还能知道谁有这个可能,这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太多,谁有记得那么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罪过某个人。   封淼见慕寒清眉头皱的太紧,想说什么却又找不到说的,因为现在的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他还是想说点什么,就算是一声安慰也好。   “宫主,此事做得太过隐蔽,有人能知道并且找到这里已是不简单,带走一个消失多年的人,不是想威胁宫主就是与夫人有什么个人恩怨。”   闻此,五个人都看向他,神色凝重,又看向慕寒清,似乎觉得他会说接下来怎么办。   只是,有一个人的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封淼,那眼神,悲凉又哀怨。   如果不是针对自己的话,那上一辈的恩怨,还有几个人能与她有恩怨。百里玄祭?还是杨棣?   不知道,这些年江湖上也从未听过他们的消息,或许就在某个地方宁静的过着寻常人的生活,可是他呢,他们那些人给他留了些什么,含冤而死父亲的青冢,服毒自尽的母亲?   可仇人,他都找不到了,连仇人的儿子他都不知道在哪!   真是,废物啊!   突然,一声炸响在凌霄宫的上空。   有情况!   待六人赶回宫中,才知宫里并没有什么情况,只是有两人闯了进来,说要见宫主,说是有急事,想请宫主帮忙。   弟子不敢轻信,便将两人找关去了地牢。   来到地牢,慕寒清发现这完全是不认识的两个人。   “你们人何人,为何闯我凌霄宫?”慕寒清语气不善道。   “是杨潇和苏亦轩让我们来的,说是季无修失踪了下落不明,让我们赶来通知你一声,问你能不能帮忙找找…”两人毕竟是普通人,没见过慕寒清这种地位尊贵之人,而且他的脸色,简直是像要活剐了这两人似的。   虽然这说得挺顺溜,但是字句之间都在颤抖。   “季无修下落不明?”又是一个天雷打在慕寒清身上,心里很堵。有些慌有些乱。究竟是谁,他们要做什么!带走他最在乎的人还不够,就连季无修都下落不明了。   这是要他,一无所有吗?   当知道可能要失去时,慕寒清才觉得,有些人是这么重要。   既然这里毫无头绪,自己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那就暂时放一放,季无修那边,可能还更危险。   慕寒清二话不说,让封淼杜万森唐鑫留在宫里,带着周焱火急火燎地敢去甘州。   平时快的速度都要三天,慕寒清二人却把时间缩到了一半。到达甘州时,百里等人已经寻找了三天了。   百里联系了暮雪风雨楼,居然连他们都没有消息,可见此次的事非同小可。   慕寒清赶路也累了,但是到了甘州也不歇着,跟着百里他们一同到处打听,还是没什么结果。   晚上,他们也不找了,因为听百里说有一个人来了这里,或许,他可以知道季无修在哪。   调动了无修阁、暮雪风雨楼以及冥教都找不到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的,等他来了,也许就能知道原因了。   众人坐在一起,等带那个人。   烛台上的火焰忽然一晃,众人心里明了,来了!   一身白衣如雪,墨色长发无风自飘,惊艳的容颜在众人眼中被放大,他就这么无声无息,形如鬼魅的飘了进来,只有地上的浅影,证明着他不是鬼。   慕寒清想,如果是他潜入凌霄宫,怕是无人知晓吧。   “千觞,来的路上可有发现?”见人一来,风闻雪就开口问道。   “东南方三里外,有人布阵。”千觞简答道。   “你从东南来?”百里疑惑道。   “怎么,有何不妥?”   “上次不是你说在西北收集东西?”   “……”   慕寒清看着两人的对话暗自思忖,百里是季无修的人,对冥教却也像知根知底,对这个千觞也很是熟络,就连风闻雪这个冥教的人对他也是十分熟悉,冥教出了那么大的事,叫的却是季无修去帮忙。   两边,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过,眼下,还是找人要紧,慕寒清冷声道:“先找人,别废话!”   闻此,众人都安静下来,只有千觞看了一眼季无修,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   重卿出来说道:“千觞,别使小性子了,先找人。”   “那走吧!”千觞说着,有“飘了”出去,众人一齐跟上,在黑夜中,往一个东南方跑去。   月色,又冷了几分。   季无修蜷缩在床角,被子已经被摔在地上,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滚落,全身滚烫,衣衫也被汗水浸透。双手抱膝,紧紧地咬着唇,唇上的的血顺着下巴流下到了脖子。   痛苦从唇上传入神经,他终于知道云时究竟要做什么了。不过,他不会屈服的?   极力忍耐着身上的灼热和控制自己不要有一些不该有的念头,忍住不出声,用疼痛告诉自己不要迷失不要臣服不要认输,他才不要在这个人渣面前失去理智,成为他的玩物。   “忍不住就开口求我,我会帮你的,还有半个时辰,在这半个时辰里,你可要认真想想,屈服,你可以活下去,坚持到最后,你赢了,当然,命也没了。”云时仍是坐在那里,像是什么都与他无关,云淡风轻又深不见底。   云时不会让他死,但是他也不想怕你云时那脏手碰自己,他不是曾经那个深爱云时而不顾一切的季无修,现在的他,对云时有着极其强烈的厌恶,况且,他还有那么多关系她的人,自己就这么没了,那他们不得伤心死,他还答应过苏亦轩帮他报仇呢,他还有那什么拯救苍生的任务还没造成,还没好好谈过一场恋爱,怎么能死!   云时坐过来了一些,与季无修靠得更近,一只手抚上季无修的脸颊。云时的手太凉,而季无修又极其渴望这凉意,突如其来的舒适终于怕你季无修一声低吟。   季无修羞愤地咬着自己,虽然很想要很想要,但他死都不能要?   “无修,求我啊,求我,我就满足你。以前都是你在上,还没尝过被人压的滋味吧,要不要试试?嗯?药的剂量有些多,不过还好,我随时都可以给你找人来,多少都可以!”冰凉的手指捏着季无修那烫人的下巴,突然又放了开去,伸手去解他的衣裳,季无修瞪圆了眼,眼中怒气冲天,可身体却止不住的颤抖,没了力气的他,能忍到这个程度,需要多强的意志?   衣裳解到一半,云时的手突然一顿,外面,隐约有兵刃之声传来。   “公子,有人来了!”门外响起的声音有几分耳熟,但意识已经被侵蚀的所剩无几的季无修无暇顾及。   “按计划撤离,别硬碰。”云时冷声道,站在床边俯视着这个以命相抗的人,“恭喜你,救你的人来了,虽然我看不到你承欢与人下的模样,但是,这离我期望的场景差得也不算太远。只是,他能不能在最后的时间内找到你,并解毒,就看你的运气了,呵呵呵…”云时拉开门,原来还是冷笑的脸变得有些阴冷,“季无修,我的报复,从现在才开始,你的一切,我都要毁灭,无修阁,暮雪风雨楼,冥教,还有,天下,他们,都会成为扶南的陪葬品。”   凄冷又决绝,在长袖狠狠甩下的那刻,冰冻了黑夜。   “是吗?那要看你还有没有命走出去了!”这熟悉的声音同样地狠,但对季无修来说,却是救命稻草。   他来了,终于,来了!   “呵,找的还真快!”云时冷笑一声,无视这杀机,慕寒清的掌风呼啸,朝云时的天灵盖劈去,云时一个侧身将其避过,同时又出现了另一只手与之相对。   “归海齐祚?这个人难不成是你主子?怪不得你为他卖命,一身风骚。”慕寒清收掌,来了归海齐祚,杀掉云时短时间是不行的,救人才是要紧事,慕寒清索性不去管他们,转身就进屋了。   “他们怎么找得这样快?”云时不快问道。   “千觞来了,阵法也是他破的。”归海齐祚说道。   “走吧!”云时眉头一皱,先踏出一步,归海齐祚跟上去,再不走,等下遇见更多老熟人,就不好走了。   “无修?”闪身进来的慕寒清看见床角蜷缩的人,紧咬的下唇变成了紫色,全身都买颤抖,衣衫半褪,裸露出绯色的肌肤,散发出一种难以抵挡的诱惑。   被药完全吞噬了神智,此时的季无修已经不知道是谁在叫他了,只知道他需要发泄需要解脱,需要将身体里那种快将他折磨致死的渴求,交付出去。   当慕寒清的手触碰到他的那一刻,他就扑上来把人压在身下了,身上的滚烫终于找到了散发的地方。手忙脚乱地扯掉自己单薄湿透的里衣,又将身下的人的衣裳扯地凌乱,紧紧地贴着他,汲取他身上的所有温度。   而慕寒清也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唇角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一个翻身,便让自己成为了上面的那个,季无修也不抗拒。   “呜…”双唇被吻住,疼痛与快感同时游遍全身。   “无修,叫我的名字,无修…”他魅.惑道。   “嗯…阿清…”无意识之下,他唤着“阿清”,渴望着他,欣喜若狂的某人,热情高涨。   屋内的烛火熄灭,掩映了一室春光…   58:却掉马望断天涯1   “啊啊啊~~”第二天一大早,清静的小院被一声尖叫横扫,但除了这尖叫声,便没有任何其他动静。   而且这声音,还并不清亮,很是嘶哑。   “无修你叫的这么大声,是想让他们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么?反正我不介意,你继续!”说话之人单手支着头,笑眯眯地看着又羞又气的某人,很是享受。   全身的某种痕迹刺痛了季无修的眼球,骨头跟散了架似的,可怕的是一睁眼便看见慕寒清就谁在自己身边,还……一丝不挂!   这次是真没了贞操了!什么事啊这是,过了十几二十年,没碰过别人,倒是被别人给破了身,真是丢尽了脸,毁了半世英明!   季无修的尖叫并没有引来任何人,他心中暗道幸好没人来,不然,这脸可真是丢到家了。不过,这情况,要不是这里没有其他人,那就是这里的人全都知道啊!   有什么区别?事实就是自己被人上了!   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慕寒清你个混蛋!你…”季无修真的找不出什么话来骂他,因为他是为了救我,因为是自己主动的,可是为什么是我在下面,为什么被上的人不是他慕寒清?   你等着吧,不把你压回来一次当扯平,我就不姓季!   “喔?我混蛋?我觉得我昨晚还不够混蛋,要不,现在再来混蛋混蛋?嗯?”双眉一挑,风情万种,这种邀约……后果,是季无修承受不起的。   “滚开,不要碰我!”再来个毛线,老子的清白全毁在你手里了。“我跟你说,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不能拿出来说,任何形式都不行,还有,以后请你与我保持至少三…三里,不…三公里的距离,明白?”   “不明白,我三寸都不要保持。”说着又开始动手动脚,全身酸痛的难以动弹的季无修毫无招架之力。   “慕寒清,你…唔唔(混蛋)唔唔唔(放开我)!”面对季无修的无力反抗,某人用更深的吻来还击,直到怀中的人差点窒息,才放开他诱人的红唇。季无修红着脸,大口大口的喘气,眼眸里氤氲着雾气,衬得他的双眼更加明亮。   而后慕寒清也不敢再闹了,帮季无修清理一番之后,两人才慢悠悠地走出去,季无修犟脾气,非要自己走,还装做很正常,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不正常!   如果知道外面的情况,打死他都不会出去。   开门那一刻,他就后悔了。清晨是宁静的,一大群人站在外面依然宁静。   他们?他们果然都知道!   季无修心里泪奔,突然动都不想动了,特别想找一个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慕寒清侧身扶着他,怕他真的一下子倒下去,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   百里,风闻雪,重卿,苏亦轩,杨潇,以前在紫蕤居见过一次的周焱,还有……来这个世界后,第一个认识却从未见过的人。   “千觞?”此人正是带着众人一路披荆斩棘破了阵法的千觞。   “呀,教主的日子过得可不是一般的滋润啊!”千觞笑着调侃道,无所谓地摆摆手,显然是笑他是被滋润的那个。   此话一出,慕寒清的身体瞬间僵硬,可季无修并未发现。   “你不也是很潇洒?天南地北到处闲转,教中发生了大事也不见你半个影子。”季无修冷冷得回讽,想着这个千觞真的是太不负责了。   说完,他才觉得气氛不太对,众人都盯着他,脸上有东西?眼神那么奇怪!   “教主…你的记忆恢复了?”风闻雪不敢确定地问。   “啊?”对啊,不然怎么认识千觞,“是吧,多亏了云时这个人渣!”那段记忆对他来说说是负担好不好,虽然知道了不少事。   冥教的三人心里颇为复杂,一来,季无修恢复了记忆,有些事也不用那么辛苦地去瞒着他,二来,听到他骂云时人渣,就说明云时这个人对于现在的季无修还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可是,慕寒清这边,就不好说了。   慕寒清放下他扶着季无修的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季无修,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你姓季,是随母姓,本姓百里,对吗?”   听他这么一问,季无修心里一颤,暗道不好,据有关记忆显示,他“阿爹”百里玄祭可是跟老宫主慕天藏有过节的,而且,这个过节,可能还不小,那他跟慕寒清,也可以说是有仇了。   慕寒清是个聪明人,季无修说不是,明摆着是在欺骗他,但他又不太像承认,因为承认以后,他们,就不能像以前一样了。   不过,为自己开脱被慕寒清所鄙弃,他是不想的,再说了,他季无修也是堂堂冥教教主,怎么能没了自己的威严。   “宫主不是都知道了么,还问本座作甚?”季无修,他曾经的冷漠伴随着记忆而回,应有的气势和态度也是半点不少。   “教主误会了,本宫只是确认一下而已,既然你是冥教教主,那本宫能否问问老教主所在何处,本宫还有一些事需要找老教主讨教讨教!”此刻,慕寒清的态度也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变,想起昨晚还在翻云覆雨,今天却如此冷漠疏离,不禁觉得有些讽刺。   百里玄祭如今在何处季无修也不知道,当年他接手冥教后,他阿爹就带着阿娘季诺闲云野鹤,做一对神仙眷侣去了,就连半年前季无修差点死去都没叫他们回来看过。   “家父与家母早已不理江湖事,如今或许留在某个地方游山玩水,宫主问了本座也无用,他们的行踪,本座并不知。”   “既然这个不知,那本宫再问教主一事,在本宫回凌霄宫之前,可有冥教之人潜入过我宫中?”慕寒清冷冷的目光看着季无修,他明知季无修才刚恢复记忆,问他也无用,但他就是想把这件事怪在他身上,仿佛这就是理所当然的。而且那个千觞,真的很可疑。   “宫主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些年打着冥教的旗号干坏事的人可不少,若是人人都像宫主这般来亲自过问本座,只怕现在本座已经听不到宫主说话了。”季无修自己扶着门框,他们俩现在还站在门里边,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就这样站着说了大半天,还一口一个宫主,本座,说得季无修真心累,而且,他身上还很疼好嘛!   “既然教主不说,本宫自会差个清楚,若真是冥教所为,还望教主给个交代!”慕寒清阴沉着脸,这是第二次季无修看到如此的慕寒清,比上一次还要可怕。“火护法,回宫!”宫主一声令下,周焱也被这突然转变的称呼吓了一跳,有多久没被这样叫过了?   从他登上宫主之位开始吧!   “是!”周焱恭敬严肃的答应一声,见宫主的绛紫色衣摆旋起一个落寞的弧度,决绝的脚步迈开,径自地离开,只留下一个无奈、落寞、又悲凉的背影。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知道他与冥教关系不简单,却因为他是无修阁阁主而没有去猜测个究竟。   百里玄祭的儿子,仇人的儿子!   你叫我怎么办呢?季无修?   让慕宫主纠结的人正在心里把他从头到脚,从祖宗八辈到三姑六婆都骂了个遍,哪里还顾得上身上的疼痛,心里堵得紧,气冲冲地要走,可是一动,下面真特么难受。   见时机差不多了,重卿上前拦住他,面无表情道:“教主身体不适,还是先歇息几日再走吧。”   被重卿一说,季无修又是觉得丢脸又是觉得疼,索性不管了,不就是被上了一次吗,就当被狗咬了,打一针疫苗重新做人。   “教主可先行回教,我还有事,就不陪教主回去了。”千觞站在风闻雪身后,歪着头对季无修道。   “你干嘛!”百里转头一看,千觞这家伙居然把手搭在风闻雪身上,气得不行,伸手就要去打他,还好千觞躲得快,没被打着。   “千觞,你实话说,凌霄宫你到底去没去过?”季无修突然一问,千觞的眼睛往外瞥了一下又看回来。在慕寒清说这个事的时候他就无意看到了千觞的反应,分明是知道一些事的。   听闻季无修的话,众人都看向千觞。   杨潇与苏亦轩也有些好奇,毕竟他还从未听过千觞这号人物,这人走起路来无声无息,过处还不留痕迹,除了季无修的踏水飞云之外,可能便无人能做到了,就连慕寒清的移魂换影也难做到过处毫无痕迹。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告诉你们就好了嘛,我没去过凌霄宫,可是我在凌霄宫山下救过一个人,可能你们想不到,这个人,本就在五年前死了的。”千觞平平淡淡陈述着,纵然加上了一些语气词也依然平淡。   由此看来,千觞不适合说书或者讲故事。他能做的,估计就是酿酒和破阵了。   虽然他的描述过于平淡,但是内容还是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这个人,就是凌霄宫老宫主慕天藏的夫人,慕寒清的母亲――肖水音。”   肖水音?的确,五年前就死了的人,如今怎么又活过来了?就跟五年前的毒王一样,死而复生了,又在江湖中兴风作浪?   说起毒王,几天前,季无修还见过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万字章送上,小可爱们慢慢食用,留评掉落红包喔… 第56章 望断天涯却掉马   59:却掉马望断天涯2   现在是事情还真是多,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搞得季无修真是心烦。   自己身份捅破就捅破吧, 偏偏还在慕寒清面前,若慕寒清是个普通人还好吧, 偏偏他又是慕天藏的儿子,五年前,慕天藏就是死于百里玄祭之手的, 而肖水音因为慕天藏的死也服毒自尽, 可是这个人不仅没有死如今还出了凌霄宫,好死不死还让千觞碰到了。   说这与冥教无关吧又好像有关,有关吧,这人又是自己出来的。不过季无修倒是奇怪, 后来听千殇的描述, 才知道她是自己一个人下山的,可是他她为什么不先回凌霄宫养好身体在出来,而是一个人, 偷偷下山不让任何人知道,慕寒清也不行。   而且, 身体极其虚弱。   “那她人呢?”季无修问。   “走了,趁我出门的时候走的,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千觞摆摆手,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   怎么回事啊?   烦人烦人烦人!季无修双手抱着脑袋,自己把头发揉得乱糟糟的,看起来就像是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滚他的老子不管了!回冥教先!”季无修干脆一股脑把这些事情全都抛在脑后, 管他们要干什么,老子烦躁,不想管了,去他的天下,我也不想要!   众人对这个现在表现得很是暴躁的教主颇为无奈,这些事,急也急不来,先静观其变一段时间才好。   重卿找了一台软轿来,季无修为了不丢面子,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地走进去,不料,撞到了头,众人看着他,也不说什么,听着撞上去那个声音,真是疼,不过季无修都没管他,木然地进了轿子。   轿帘一放下,季无修就捂着刚刚被撞的额头,倒在坐垫上,真心想哭,疼啊,装撞的可是头,他估计这一下撞得木头都裂开了。   真是,认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   因为要上山,轿子换了马车,季无修让苏亦轩进来跟自己一起坐,其他人都是骑马走。这次走的是大路,终于不像上次跟百里回去,还得走那种刚开出不久的小路,难受不说。还慢。这次,既舒服速度又快,季无修还算满意。   季无修之所以把苏亦轩叫进来,是因为关于苏亦轩,他还想起一件事。   两年多前,陈然,也是无修阁的杀手,只是后来那次任务失败,被云时怂恿地把陈然逐出了无修阁。   当然陈然去执行的那个任务,是云时让季无修去寻找五个家族的下落,第一个被找到的,就是百花族。   季无修本来是要保护他们的人,却因为一个云时,变成了一个对他唯命是从的杀人做事的工具。   是的,季无修在云时眼里,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他的目的,不是只有季无修,而是季无修所守护的一切。   或许,这并不是云时的目的,而是那位可以让云时为他不顾一切的扶南的遗愿。   所以,是季无修间接造成了苏亦轩的家破人亡,而苏亦轩来说,季无修,就是他的仇人。   季无修真心很无奈,为什么一个好好的人,要跟这么多人结仇呢?就算慕天藏的事情与他没有关系,但是苏亦轩这件事,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脑海中那些记忆,季无修慢慢回忆了个变,他并不太懂为什么他后来会对云时言听计从,就算别人反对也没用,就像着了迷一样,有时候清醒,他是季无修,有时候又沉睡了,他只是云时的一个傀儡。   苏亦轩在季无修侧面坐着,看他时不时皱眉,时不时又摇头,时不时又叹口气,实在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无修?”苏亦轩试探唤他,这时候慕寒清不在,也管不着自己是叫他季大哥还是无修。   “嗯?”听到苏亦轩的声音,季无修回过神来,转眼看他。   “你在想什么,可以说出来,或许我还可以帮你想想。”苏亦轩善解人意道。   “没想啥,就是……”就是如果你知道我也是你的仇人的话,你会不会怪我,或者是,想杀了我?   “是什么?”   “额…”季无修实在是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就是…就是当初你和杨潇那个的时候疼不疼?”   说完了这话,季无修简直想打晕自己,说什么说啊真是的,他跟杨潇都过去两年了,还提这茬。   可是,他就是想听听经历过的人对这些事的看法。   苏亦轩听了这话,果然红了脸,突然提起这个,他还真有点不知所措。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释然都释然了,还怕提起么?   季无修悄悄看了一眼苏亦轩的反应,除了开始有些不好意思外,后来还算正常,这才敢拿正眼看着苏亦轩。   他理了理情绪,思索了片刻,缓缓道:“当时,我也不太记得清了,只是觉得很疼吧,后来好多了,也没有像你一样觉得太过于丢人,只是在他面前还有些不好意思吧,不过也就慢慢习惯了,可能我就觉得情到自然处,就自然而然了吧。不对,哪来的情,都不过是我一厢情愿!”   说到这,季无修看得出来,苏亦轩对杨潇还是有些怨念的,就像一根刺,不是卡在喉咙里而是扎在心上,怎么喝水都没用,心上的,怎么拔?   可是苏亦轩自己心里明白,有些时候不是拔不出来,而是不愿意。   他爱过杨潇,可是那个人却不要。   季无修不想他再说下去了,往事重提,就是在旧伤口上洒盐,伤口愈合了还好,若是看上去愈合却还是有个裂口,还是会疼的。   然而这用在季无修身上并不妥,因为他与慕寒清跟杨潇与苏亦轩不一样,季无修不爱慕寒清,慕寒清也不爱他,两个并不相爱更没有一厢情愿的人,哪里来的顺其自然。   “我知道了,不说这个了,说点别的吧。”季无修试图转移话题。   “嗯。”苏亦轩应一声,然后就没了声音,季无修也不说话,似乎是在等苏亦轩说,而苏亦轩也在等季无修说话。   可是两人都这样等着,四目相对,眼里似乎都在问,你怎么不说话?   这气氛本来有点尴尬,可看着看着,两个人都噗嗤一声笑了。   真是,两个傻子。   希望苏亦轩永远不会知道我的曾经的所作所为,也想,这一世的自己,能够全身而退,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   60:缺掉马望断天涯3   回到冥教,应付了教中众人的热烈欢迎,季无修就匆匆回避了,他想去休息,累得紧。   不过这一休息吧,就休息了好几天,这几天季无修过得不错,也没啥烦心事,出了慕寒清还梗在喉咙外。   不想提他,却偏偏卡在喉咙,一不小心就会脱口而出。季无修只觉得自己是在庸人自扰,说不定你想的那个人压根就没想起过你。   唯一值得他欣慰的是,教中邱四娘的厨艺不错,季无修每天都能吃很多,估计胖了很多肉,每天吃吃喝喝,睡觉觉,逗逗孩子,其他的也不像,紫檀木在他手里他都不想去看。   孩子叫阿念是邱四娘的,四娘前三年才与教中的管事成亲,如今孩子也才两岁多。   季无修挺喜欢这孩子,看起来特别软,白白净净,还有许多肉,季无修最喜欢捏他肉肉的小手,喜欢他的手中被小孩抓在手里的那种温暖。   这日,季无修又抱着阿念在庭院里玩,阿念现在会喊阿爹阿娘了,季无修便整日抱着阿念,悄悄得教他叫自己“爸爸”,可是阿念笨,只会叫他爹娘叫他的叫教主。季无修只好放弃“爸爸”这个称呼,改为教他叫“哥哥”。   这个称呼阿念倒是学得快,季无修不禁想,这阿念是不是这么小就知道不能被别人占便宜。如果真是这样,这孩子,有前途啊!   季无修把阿念放在一旁,让他别看自己,跟他玩捉迷藏,季无修藏好之后,就叫道:“阿念,哥哥藏好啦,快过来找我。”   阿念站在院子里,听到声音,喏喏饭:“我来啦,我来抓你啦…”   季无修躲着,坐在地上,此情此景,还真是惹他伤感,他小的时候也跟妈妈捉迷藏,妈妈总能很快得把他找到,而自己总是被别的东西吸引而忘记去寻找,最后只能等妈妈出来找自己。   季无修想着想着就出神,半晌没有听见阿念的声音,探出头去看,哪里还有阿念的影子。   去哪了,季无修嘀咕,他倒是不担心阿念会出什么事,教中的人都认识他,只是怕他在哪磕着碰着,多白嫩的小脸,多一块疤多不好啊。   阿念本来是想去找季无修来着,可是他突然觉得上空有个影子飞过去了,好奇地跟着影子去看看那是什么,一路小跑着,但是跑到另一个小院子里,却不见半个人影。   “小娃娃,你跟着我做什么?”声音从凉亭上传来,阿念看来看去终于向上看,在亭子上看见了人。   “哇…”阿念在底下昂着圆滚滚的小脑袋往上看,嘴里发出一声惊叹。“漂亮姐姐,你在上面做什么,看星星吗,可是现在是白天没有星星的,你下来跟阿念玩好不好?”   “你叫阿念?”慕寒清皱了皱眉,当初在茶铺把季无修认成女子,如今又被冥教里的一个小孩子错人成姑娘,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是啊,漂亮姐姐你下来吧,阿念这样说话好累啊!”阿念委屈一句,脖子有点累呢。   慕寒清闻言,见四周也没人,让一个孩子这样跟自己说话却是不太好。便飞下来了,今日慕寒清破天荒地穿了一身白衣,飞下来的时候,在阿念眼里就像故事里的仙女下凡,漂亮极了。   “漂亮姐姐,你有没有成亲,就是可以亲亲之后生孩子的那种?”阿念的声音糯糯的,听起来很是舒服。   慕寒清听他的话,突然笑了,心想这孩子才多大啊就想这些,还以为亲亲就能生孩子。   阿念看着慕寒清的笑容,心道:漂亮姐姐笑起来好好看喏。   “你问这个做什么?”慕寒清捏了捏他的腮帮子,心说,这手感还不错啊。   “我有个哥哥,想找个媳妇,他说他喜欢阿念,也想自己生一个玩玩。”阿念天真的说着,他只是在说季无修原来跟他念叨的话,自己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你哥哥是谁?有名字吗?”见这小孩儿挺好玩,慕寒清便想多逗逗他。和他一起长大的,只有封淼,可是封淼对他总是言听计从,从小就摆着一种你是主子我是下属的态度,弄得他很是反感,如今遇到一个这么可爱又天真得还能认错人的娃娃,还真是挺好玩。   阿念歪着头想了想,“哥哥他…他…,哥哥叫…”阿念自己绞尽脑汁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哥哥叫什么名字,其实他压根就没听过哥哥的名字,怎么能想到。   “阿念想不起来,但他是个好人,漂亮姐姐你要是他媳妇的话,他说他做梦都会笑醒呢。”   其实季无修的原话是:要是我有个美若天仙的媳妇,老子做梦都要笑醒,慕寒清算个什么东西!   阿念自动遗忘后面的半句。   “是吗,那你哥哥是不是长得很丑啊?”慕寒清笑着说,一般做梦都想找个漂亮媳妇的人,自己都会好不到哪去。   “不是不是,我带你见他好不好,你一定会喜欢他的,他说好多人看他一眼就喜欢他的,叫什么一眼生情。”阿念努力想着那个词,却是想不真切了,只想着这么个漂亮姐姐,一定要让他当哥哥的媳妇,不能让他走了。   想着,就两只手抓住慕寒清的手,抓得紧紧的。   “是一见钟情。”慕寒清好笑,但是有些阿念的哥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这么小,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嗯嗯嗯…”阿念连连点头,拉着慕寒清就要走。   慕寒清顺着阿念的步子,看看就去看看吧。   阿念回到捉迷藏的地方,季无修坐在亭子外,背对着他悠哉悠哉地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哥哥,哥哥,我回来了!”阿念突然放开了慕寒清的手小跑着回到季无修身边。   季无修听见阿念的声音,从椅子上起身,转过身来准备斥责阿念几句。   可是他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   傻了,也是懵了,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来干什么?   阿念没发觉季无修的僵硬反常,拉着他的袖子乐呵呵道:“哥哥,阿念给你带回来一个漂亮姐姐媳妇。阿念是不是很厉害!”   季无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念见季无修不说话,对自己的话也没给个回应,只看他看着自己刚刚带回来的漂亮姐姐发呆,以为看傻了,他又跑到慕寒清身边将慕寒清拉过来。   四目相对却无言。   阿念也有些不知所措了,怎么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呢?是不是他做错了?   两个人静静相对而视,说不清道不明到是什么情绪。   “听阿念说你很想找个媳妇?”   终于,慕寒清率先打破了沉默。   季无修闻此,拿白眼瞥了阿念一下,又对慕寒清道:“怎么,本座找媳妇还需要宫主同意吗?”   “是,不需要本宫同意,可是,我不准!”慕寒清一扯,季无修猝不及防的被扯进慕寒清怀中,还没来得及推开,慕寒清就吻了上来。   阿念抬头一看,哇,哥哥和漂亮姐姐在亲亲诶。一看完,他立马捂住自己的眼睛,阿娘说,别人亲亲是不可以看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透过指缝仰头看。   阿念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哥哥找到媳妇了,漂亮姐姐要生宝宝了,他要有一个弟弟了,嘻嘻嘻,好开心。   如果季无修知道阿念在想什么的话,一定拍他脑袋,是不是傻了,男女都分不清,而且你把我叫哥哥,我的孩子你怎么能叫他弟弟!   可是现在季无修无瑕管阿念。   慕寒清你特么怎么回事,甘州小院里翻脸的是你,今日却又来这对我做这种事,我是好欺负的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特么就没有反抗的权利了吗?   你不准,你凭什么不准!老子就是要找媳妇,老子才不搞基!   慕寒清狠狠地吻着季无修,季无修死命咬,慕寒清也不甘示弱的咬回来,较着劲,谁也不先放开,等到季无修疼得受不了了才猛地推开慕寒清。   两唇之上,都是殷红的血。 第57章 风平浪静酿波澜1   这么做有意思吗?两败俱伤, 谁都不讨好,没有意义, 做来干什么?   两人都不知道,在一旁看着他们阿念就更不知道了。   阿念看到两人嘴上都是红的, 还以为是吃饭什么好吃的了,扯着季无修的衣袖拽啊拽,“哥哥, 抱抱阿念。”   抱什么抱, 你带来这么个混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居然还想我抱!   虽是这样想着,季无修还是黑着脸把阿念抱了起来,阿念如愿以偿地被抱起来, 就在季无修唇上“啾”, 然后舔舔自己嘴上的红,吧唧吧唧尝了尝。季无修惊诧地不知道阿念在干什么。   “哥哥,这是什么, 好甜喏!”   季无修想吐血,这是重点吗, 你这么小个人,亲什么男孩子………   “甜什么甜,这是血,不能吃的,以后再这样去亲别人,我撕烂你的嘴!听见没有!”季无修恶狠狠的说, 伸手装做要打阿念。   阿念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委屈巴巴道;“哥哥和漂亮姐姐也吃了,阿念为什么不能吃…”   “我说你你还有理了,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跟小孩说话不能较真,较真他就要疯的。   “哼!”阿念不听,哼一声把头别过去不看季无修。   生气就生气吧,现在没空管你了,季无修把生气的阿念放下来,阿念撅着嘴瞪了季无修一会,发现被瞪的人根本就没有看他,就一跺脚气冲冲的找阿娘告状去了。   什么哥哥,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阿念的心情就可以用这样的话来形容,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而已。   慕寒清一直在一旁看着他们,也不说话,看见季无修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堵着的东西终于能透点风了,一听季无修居然要找媳妇,连一个小娃娃都出动了,真心觉得季无修这人,欠打!   “你说吧,来冥教做什么?”季无修轻轻擦拭着嘴上的血,他自己也尝过了,的确是甜的,上次在甘州小院里他也尝过,只是当时太痛苦,也没察觉到,这次倒是清晰地感受到了。   却并不知道为什么?   慕寒清走近了两步,朝季无修伸出手,似是要讨要什么东西。   “干什么?”季无修明知故问道,他能有什么东西是慕寒清的,除了紫檀木再也找不到其他东西了。   “东西还给我!”慕寒清也是不掩饰,单刀直入。   “给你你解得开吗?”季无修轻蔑一笑,扯到了嘴唇上的伤口,又不动声色地收回来。   “解不开你也要还给我。”   “是你自己给我的,给了我的,怎么可以要回去,难道你吐了一口水,也要舔回去吗?”季无修无所谓的回到亭子里的石桌旁,将上面的茶倒在地上,又将茶杯放回去。“你能舔回来我就还给你。”   慕寒清脸色铁青,他没想到季无修还能对他做到这种地步,这是笃定了他不会去做,绝不还给他了是吗!   “季无修,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呵,既然你不给,我只好抢回来了!”慕寒清一个移魂换影就到了季无修身边,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要想清楚,这里是我冥教,不是你的凌霄宫,况且不说我,就是我冥教的人,他们一个虽然打不过你,但是你知道一个成语,寡不敌众!”被掐住脖子的人毫不畏惧,还讥讽道。   慕寒清自然知道,因为他刚刚过来掐他脖子时,季无修明就可以躲开,可是他却没有,他是笃定了他自己不会有事,还是笃定了慕寒清不会真的下手?   闻言,慕寒清果然撤手,但不是怕了冥教,而是这样做毫无意义。   “那你可要把他看好,说不定哪天,它就回到我手上了!”   “谢谢提醒,不过,看在你大老远来还一无所获的份上,我可怜你,勉强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听仔细了,这可不是我冥教的事!”季无修事不关已的道。   “废话可以少说!”虽不知道季无修要说什么,但他觉得季无修说的,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不听就算了,你就去漫无目的地找你娘吧!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阿娘!”云淡风轻的口气,仿佛真的把事情置之度外了,可是如果真的不管的话,在慕寒清不想听的那一刻,他完全可以闭嘴。   谁让他嘴贱!   对,这不关他的是,纯粹是嘴贱而已。   慕寒清闻此果然变了态度,“你说,你有她的消息?”   “有也没有,就看你了!”   “你说。”有求于人还得低声下气,慕寒清做不到,只能做到缓和语气。   “千觞说过,他在凌霄宫下救过她,但是她后来自己走了,没有了音讯。听千觞说,她是自己走出来的。”所以,没有人潜入他凌霄宫,也不关冥教的事。   “自己走出来?”慕寒清惊诧,为何五年了,终于醒了过来为何不回去呢,还要拖着虚弱的身体独自下山?   是要去做什么吗?   慕寒清猜不到,季无修就更不可能了,对于慕寒清来说,要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肖水音,找到了他,或许很多疑问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知道了。”慕寒清沉声道,得到消息,只想快些回去,调动全部人力找人。   “我告诉你这么一个重要的消息,连声谢谢都没有吗?”季无修闷声道。   慕寒清迈开的脚步顿了顿,季无修见此,以为他真的回回过头来道声谢,然而,他说的是:“这是你应该的。欠下的,就得还!”   谁欠你的了,就算五年前我打败你爹一战成名,就算不久后他与百里玄祭决战无妄山并且战死,让你母亲服毒已尽,那这些事与我有多大关联?怎么是我应该的,为什么是我欠下的?谁让慕天藏武功不如百里玄祭还打血冥的主意,如果当初慕天藏不死,那么死的就是百里玄祭,现在,我季无修也不会在这里告诉你慕寒清肖水音的消息!   很可能,天下已大乱,自己也是白骨一堆了。   你慕寒清应该庆幸,当初赢的是我爹,你才能平安活到今日!   季无修脑袋里愤懑着,慕寒清却已经不见了人影。   我冥教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要是有下次,看我不剥了你的皮在把你扔街上展览!   经过慕寒清一打搅季无修也没了晒太阳的心情了,回到房里就瘫在床上。   记忆里,很多事情都有了眉目,季无修暂时不去想慕寒清,把一些重要信息梳理了一遍。   早在多年前,五大秘术家族就已经有人蠢蠢欲动,在江湖里的活动变得频繁起来,当然百里玄祭还很年轻,冥教也并没有建立起来。他一个人闯荡江湖,守着血冥的秘密,同时也在寻找五大秘术家族的下落。   在这过程中,他遇到了很多人,季诺,慕天藏,杨棣,以及肖水音。   那时候的肖水音,才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美人。   季无修的记忆里,关于他们的故事很少,只有从百里玄祭那里听来的。和当年见过的一些。   可以确定的是,百里玄祭和季诺的关系并不像夫妻,而是如兄妹一般,相敬如宾又相互扶持。   后来,百里玄祭与慕天藏以及杨棣结拜为三兄弟,当时被人们称为“凌云三义”。他们的关系一直不错,直到五年前,季无修打败了慕天藏,不久慕天藏就约战了。   之后,就是世人们知道的那样。   凌霄宫与冥教结仇,杨棣隐匿,据说在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桃花谷隐居。   关于上一辈,季无修知道的也不算太多。   或许找到肖水音之后,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或许,还可以去找杨棣,他不就是杨潇的爹嘛,找个时间跟他一起去桃花谷,顺道去玩玩。   季无修从床头暗格里拿出紫檀木,在手中把玩,想起今天慕寒清亲自跑过来就为了一块木头,心里就不爽。   手里的这块紫檀木,比百花族那块复杂得多,可是对于季无修,这依然不算什么,不就复杂了点,零件多了点吗!   无聊又暗自不爽的季无修慢吞吞地将紫檀木的木条弄过来弄过去,像是一不小心,全都散落在床上,季无修连连叹气,敢不敢再难一点,这么快就解开了,真垃圾。虽然心里想着垃圾,但是手中的动作还是没停,一块一思量,将散乱的木条,又拼接组合起来,最后形成一块完整。   上面还是那种看不懂的图案,季无修叫人去把苏亦轩找来了。   苏亦轩进门的时候,季无修就趴在床上,下巴搁在两只交叉的手臂上,看着面前的东西,恹恹的,没有精神。   看见季无修不怎么开心,被杨潇吵的烦的苏亦轩也有点抑郁,他走进去又关好门,季无修转过头来,无精打采道:“轩轩快过来,看看这堆垃圾上面写的什么。”   “垃圾?”苏亦轩不解,继而走过去看到那些木条,便也明白了这个“垃圾”指的是什么。   “这个,还在你这里啊,我还以为慕寒清已经拿回去了。”苏亦轩好奇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慕寒清居然没有在当时闹掰后拿回。   “他倒是想,我不给而已。”季无修对慕寒清嗤之以鼻,说话都是这种口气。“轩轩你看看,这是上面写了什么?”   苏亦轩凑过去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名堂来,皱眉道:“什么也看不出来,不像文字啊,无修你是不是……拼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心情不好,所以从明天开始万更几天,快快快,夸我勤奋,哈哈!   虽然写得不太好,但是蠢作者的确是用心了的,一路陪我走下来的小可爱门,谢谢你们! 第58章 戏精本人已上线   拼错了?   刚刚心烦意乱的确有可能, 季无修把木条打乱了又重新开始拼凑,苏亦轩也在旁边看着。   “拼好了, 轩轩,你再看看。”季无修一说话, 在一旁看得快要睡着的人勉勉强强打起精神,看着刚刚拼好的图案。   “还是看不出什么呀…”苏亦轩看着季无修疑惑道。   “不会又是拼错了吧,我仔细看了, 别的拼法拼起来的比这个还乱。”季无修趴着怕累了, 又坐起来盘着腿,打量着这上面繁复的刻纹。   “会不会这是你拼对了,但是我却不认识上面的字?”苏亦轩自我怀疑道。   “应该不会,我玉佩上的字你都认识, 他也不是你们族有的东西, 那应该这五个家族的文字是一样的。我在想,这个阙月族的紫檀木刻纹,是不是一个迷惑因素, 真正有用的信息不在这上面?”   “或许吧,我们一起找找还有没有别的东西。”说着, 苏亦轩就拿起一条木块,翻来覆去研究了一番,没有任何发现之后就放在一边,接着看第二块。季无修见此,也一块一块拿起来仔细研究。   “杨叔叔,你在门外干什么?”门口穿来阿念的软软糯糯的声音。接着门便被推开了, 阿念从门口跑进来,杨潇还站在门外。   “哥哥,漂亮姐姐呢?”阿念环顾四周,都没有见到慕寒清的影子,瞪着大眼睛问季无修。   “什么漂亮姐姐,早走了,以后不许跟他说话,听见没有,他会带坏你的。”季无修说着阿念,也不忘了对门口的杨潇说了一句,“杨大哥进来吧,还站在那里作甚!”   闻言,杨潇才敢进来,他一进门就往苏亦轩身旁挤,硬是让苏亦轩与季无修中间隔着一个人。   杨潇的意思可谓是昭然若揭了。   “哥哥,不许你说漂亮姐姐,他都没有对阿念说什么,而且,她有哥哥的宝宝了,哥哥怎么能让他走!我要去跟阿娘说,让她以后不给你吃好吃的!”阿念嘟着嘴恨季无修两眼,觉得不解气,又去打了他两下。   “宝宝?”苏亦轩和杨潇异口同声道。   “没想到你动作还挺快,是哪家的姑娘?算日子,不会是这次回来,那就应该是上次了,一个多月了也差不多了吧!”杨潇笑着说道,苏亦轩听不出来,可是季无修却是听得懂,当初他还说杨潇渣男来着,今天就被怼回来了。   “什么姑娘,没有的事,听阿念瞎说!”季无修白眼一翻,装模作样拍了阿念两下。   “阿念没有瞎说,昨天漂亮姐姐跟哥哥亲亲了!”不被信任的阿念强行解释道。   “……”   谁教的小孩子,亲亲就会有宝宝!   “好了阿念,哥哥还有事,你去找百里叔叔玩去吧!”季无修好声好气跟阿念说话,可是阿念似乎还沉浸在他的漂亮姐姐被赶走的悲伤和愤怒中,也不听季无修的话。   就一直生气,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别管他了,小孩子脾气!”季无修也没办法,反正人还小,什么都不懂,随他去好了。“轩轩,我们继续找吧!”季无修跟苏亦轩说话的同时也看了杨潇一眼,“你愣着干什么,帮忙啊!”   杨潇没理季无修,看了看苏亦轩认认真真在看那些木条,看得可仔细了,眼睛都快要瞅瞎了的那种认真,杨潇于心不忍,也那是木条看看看,似乎就想快点看完好休息。   阿念一个人站着没人跟他说话也无聊,学着季无修拿起木条慢慢看,看完了就放进季无修那一堆,季无修在阿念不注意的时候,又把他放进去的给悄悄拿了出来。   谁知,被发现了!   谁说小孩什么都不懂,眼睛都可尖着呢!   “哥哥,你为什么要把我放进去的拿出来,我明明都看过了!”又一次被嫌弃的阿念委屈地控诉季无修。   “没有啊,你好好看,眼睛别乱瞟!”季无修严肃一句,阿念愤懑不平的看了看季无修那堆已经被检查过的木条,不情不愿地又继续看了。   四个人把每一根都仔仔细细看完了,硬是没找出个什么东西来。   苏亦轩揉揉眼睛,杨潇赶紧把他拉走了,感觉季无修就是拉他来奴役他的,事情也干完了,没事了就走吧。   阿念倒是不肯走,看着季无修把那一堆木条一块一块地给组装回去,装着装着,咦?怎么少了一块?   “阿念,这个木条少了一块,你帮哥哥找找。”季无修看着阿念,但是阿念不动,小手背在身后,看着季无修不说话。   “你怎么不动?是不是那一块被你拿去了?”季无修疑惑道,准备起身去瞧瞧,谁知阿念自己把手伸出来了,肉乎乎的小手心里,静静得躺着一个木条。   季无修瞪了阿念一眼,从他手里把木条拿过去准备装回去。   “哥哥别…”阿念一手拦住季无修,又重新把刚刚那木条拿回手里,指着它给季无修看。   “哥哥你看。”   季无修看到了,几乎是微乎其微的小裂缝,仔细看都不一定看得出来,它跟原来的刻纹重合,似乎就是刻意不让人发现。季无修小心翼翼地把木条从那条裂缝给打开了,里面,是空心的,而且,还有一个小小的竹筒。   竹筒里也有东西,季无修用小签子将它弄出来,不知是什么纸,薄如蝉翼,卷了很多圈,季无修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把它吹破了。   纸条上的字并不是用秘术族的文字书写的,而是现下通用的字体,季无修看得懂。   不过这内容,怕是有点劲爆了。   季无修无言以对,不知道该对傅凌霄这个老祖宗抱以什么样的看法,是不是无聊。   季无修把纸条烧了,又将所有的木条组装好,恢复成原样,这一切,都被阿念这个小孩子懵懵懂懂的看在眼里。   “阿念,不能告诉别人刚刚我们做的事啊,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喔!”季无修抱起阿念,哄他道。   “嗯嗯,阿念不会说出去的,要是阿念跟别人说了,那阿念以后就找不到媳妇!”像是发誓一样的保证,季无修满意地点点头,可是这个时候,他们谁都不知道,这句话,会一语成谶。当然,这是后话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季无修也觉得是在无聊,天天吃好的吃多了也腻,阿念也是,天天都要念叨找漂亮姐姐,生小弟弟,季无修都被他说烦了便想出去走走,让时间冲淡阿念那荒唐的想法。   俗话说,距离产生美,等阿念好几天见不到季无修了,估计就不会想那个该死的漂亮姐姐了。   况且这么下去也不是回事,毕竟还有好多是,就算苏亦轩不说,季无修也还是看得出来他想走,因为他还有姐姐下落不明。   还有就是,这些天,风闻雪跟百里天天都在秀恩爱,某个夜深人静恰好季无修还睡不着的时候,就会起来走走,运气不好的话,还能听到某种声音。   季无修简直想冲进去把百里给扔出来,可是,这两个人才真的是两情相悦,两相情愿。   突然觉得空虚寂寞冷。   所以这次季无修下山,除了寻找苏琳苏瑾,还想找个姑娘谈个恋爱。   回了冥教之后,季无修破天荒聚集了冥教的高层管理,开了个会。   季无修坐在殿内,玄衣锦袍,不苟言笑,整个人显得很是严肃,头上还绑着一根红褐色的发带,没有戴面具的脸在衣着的映衬下很是白皙。   季无修就这样坐着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挺像一个教主的。   “咳,今天找你们来,是有事情要说。”   一说话就能感觉出来,先前看到的,仅仅是表象而已。   殿中之人,左使风闻雪,右使重卿,副教主百里追魂,以及一个长年不管事在外悠悠荡荡酿酒的千觞,其他的不是在无修阁就是在暮雪风雨楼了,不过冥教有他们就够了,毕竟没什么大事。   杨潇与苏亦轩也在其中。   “第一,我决定此次下山,去寻找苏琳苏瑾的下落,百里,你亲自去一趟兰新,协助暮雪三姐妹为我们提供消息。闻雪就跟我一起走吧,重卿跟千觞就就在教中,重卿,待会下去把解药什么的都给我备一些,千觞,你常年悠哉惯了,现在该做点事了,不然这个看病就无药可治了,我得帮帮你。”   百里和千觞的脸色都黑了。   季无修当然知道他们想的什么,百里追魂,谁让你特么一天到晚秀恩爱,考虑过单身狗的感受吗?我就是要让你们分开一段时间,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这么放肆!   至于千觞,不用说,肯定是不愿意的,因为懒得动脚走路,所以学了这么一门功夫,走路脚不沾地,飘地一下都过去了,所以这懒病,不治是不行了,感觉比他季无修还懒,那怎么行。   “第二,阿念一直在念叨漂亮姐姐,所以我觉得给他找个嫂子,你们看如何?”季无修笑了笑,问他们。   你找个媳妇还要问我们,不是你想怎么样就应该怎么样吗?   众人无语。   “好啦,我早就收拾好了,等重卿把药给我备好就可以出发了。”季无修从座椅上笑起来,拍了拍上面什么都没有的衣服,走了下来。   走到重卿面前,他一手搭上重卿的肩,凑过去小声说:“特别是针对于沈鸠额毒,你多放点。”   沈鸠?毒王啊,他果然重出江湖了。   “是!”重卿沉声道。   虽然猜到了,可是当真正知道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波澜的,当年的那些事,的确是沈鸠错了。   人各自散去,都要回去收拾收拾,下午与季无修一起上路。   其实季无修此次下山,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去找风引族。   古今的江湖形势,多少人对紫檀木虎视眈眈,都在觊觎里面所藏的宝物,不管是金银财宝还是武功秘籍,都有人多人想要。   与其到后来被别人拿走。而自己还需要从他们手中将其抢回来,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总比一些无用的东西把江湖里这趟浑水搅得天昏地暗的好。   下午下山,晚上在甘州城住一宿。第二天才上路去聊城。   当年的“凌云三义”打探到了五个家族的大致地点。只是后来都弄地“不欢而散”了,这三个人也没谁再去管这些家族手中的东西了。   然而这些东西,百里玄祭是告诉过季无修的,或许就是为了防止为抢夺紫檀木而引起江湖大乱。   自从出了甘州城,季无修就觉得一直有人跟着他,不管是谁,都跟紫檀木有关系。   上次季无修的折扇在折扇铺子被拿走,前些时日又在沈鸠手里看到了,后来他又到了云时手里,这三者一定有些关联,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有相同目的就对了,无论是血冥还是季无修本人。   想当年,毒王沈鸠是个特别臭美的人,可是后来因为冥教叛变的事情,被季无修毁了脸,从此两道狰狞的疤就永远抹不掉了。季无修记得,当年的沈鸠是死了的,重卿亲手埋下,只是现在怎么复活的呢?   或者当时,沈鸠并没有死绝?可季无修亲手杀的他,怎么可能没死呢?   季无修感叹,这个世界真神奇,自己能穿越,死了的人还能活下来。   苏亦轩跟季无修一道坐在马车里,一想到此去是要去找姐姐的,心里止不住的担心,以及兴奋,就像是已经找到了他们,赶着去重逢一般。   季无修害怕结局,不尽如人意。   自从知晓苏琳苏瑾下落不明,苏亦轩就没怎么笑过,也不像从前那样嚣张跋扈,站在整个人都是颓废的,常常一个人安安静静待着,不过杨潇会经常逗他,忍不住了也会笑笑。   季无修叹惋,苏亦轩才十八岁啊,活得比自己还老成。   四个人,两个坐在马车里,两个坐在马车外,杨潇赶车,风闻雪不愿意搭手,就在外面陪他说说话。   其实百里不在的时候,风闻雪并不像平时的风闻雪。   “我有些好奇,你跟苏亦轩是怎么回事?”风闻雪漫不经心的问。   “能怎么回事,就是我对不起他,他不原谅我呗!”杨潇无所谓的说。   “我听教主说过,但是为什么在你师姐去世后你不回来找他,偏偏等到两年后?”   杨潇停顿了片刻,没有马上接话,手中的鞭子也懒懒散散地拍着马。   “或许,到现在我才想明白。”   风闻雪冷笑一声,道:“作为杨棣唯一的儿子,你不会不知道五大家族隐匿地点,你一路跟着苏亦轩,就等于跟着我们教主,我还真有点看不透,你到底是来挽回人的,还是来有别的目的。?”   杨潇也笑了笑道:“你都说得这么直白了,别人未必想不到,如果我的目的太不单纯,就不会坐在这里等你说如此直白的猜测了?说到底,这也只是个猜测而已,不是吗?”   风闻雪笑,调整了一下坐姿,将背靠在门边,一只脚搭在上面,一只脚又垂下去,任他甩啊甩。如果不看脸,可能杨潇会吧这个人认成季无修。   “我现在有点好奇,你和百里的故事,我觉得,一定很奇妙。”杨潇瞧着风闻雪的动作与模样,这样一个随意都能散发出不羁随性的人,竟然会进入冥教为别人做事,还能与百里追魂成双成对,并且,在百里面前,从来都是一副乖巧媳妇温柔妻的模样。   杨潇突然觉得风闻雪好累,两副面孔换来换去,只是因为一个人而已。   “你不懂,我们这是情趣而已!”风闻雪依旧是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提起百里,他心里就有一种想要踹死他的冲动,终有一天,他一定会成功的!   反攻这个东西,并不是梦!   走了几日,四人终于来到聊城城郊外,此处有座山,去聊城的最近之路,绕过过山走,得多走不少路程。   因为山上有山贼,没多少人愿意冒着被劫杀的风险走近路,所以走这条路的人也越来越少。   可季无修偏偏要走这条路,在古代被打劫,这个还没玩过呢!   于是四人不听山下之人劝诫,一意孤行往山上去。   走到半路,果真走一堆人冲出来,拦在路中间。   一个莽汉朝他们气势汹汹吼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比路过,留下买路财!”   这句台词,可谓经典,季无修扶额,山贼都只会这么说,就不能有文化点换一句吗?   莽汉身后其他人也附和,“对,留下…下…买买…买路路…路财…”   季无修听得好笑,其中一个人还是结巴,人家都说完了,他还在买买买的。   这群山贼已经很久没见人上来了,今日见这几个衣着华丽,人又少,想必是外地来的不知道这里凶险,非要走这条路,如此,正合他们的意,看来今天,收获肯定会不少。   莽汉身边其实还有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人,看样子,应该是这群人的头儿,不过他长得浓眉大眼,面目清秀,生了一副女人相,却是一个大高个儿,身材完全跟脸打不上调,应该是父母基因太好了,才能生出一个如此可爱的儿子来。   季无修挑着帘子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外面这群人,苏亦轩早已经出了马车,同样打量着这些人。   “无修,这个你想怎么做?”苏亦轩问道。   “怎么做?端了他们老巢,为民除害?”季无修笑着挑开车帘,低着头从马车里出来,看见这么多人,故作姿态地惊恐道:“你们是什么人?”   对面的人吸口水的声音清晰可闻。   一群色鬼!   四人心里都暗骂道。   大高个看着季无修,身边的小胡子男人猥琐地笑了笑,眼珠子溜溜转得贼快,嘴皮子动了动,然后大高个就低下头来听他说话。   “二当家的,这几个人都是尤物啊,特别是刚刚那个,要是都给大当家的带回去,说不定事就成了。”   思量了片刻,那大高个儿点了点头,接着那小胡子男人便道:“我们可是这山里头的霸王,今日你们来到了我们的地盘,就别想走了,人和财嘛,都得留下,你们不愿意也得愿意。不过还是劝四位两句,你们横竖都逃不过我们的手掌心,刀剑无眼,多余的抵抗只会徒增伤痕,所以你们还是省点力气跟我们走,或许还能有个优待。”   风闻雪低头理了理衣袖,漫不经心地道:“想抓我们,还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好话不听,非得见了血才肯低头。”二当家两条浓眉皱成一天粗线,煞是滑稽。   季无修做惊慌状,连忙躲在风闻雪身后,苏亦轩也明白了,跟着季无修躲在后面,杨潇见了,气不打一处来,我身后没人,苏亦轩你干什么要跟着季无修?   这帮山贼看到季无修和苏亦轩的表现,甚是得意,有两个胆小的拖油瓶,他们绝对会顺利地拿下他们。   杨潇现在想撒气,气鼓鼓道:“是你低头还是我低头,还说不一定!”   话说着,人已经冲上去了,山贼们也打过来,一群人围着杨潇,一群人围着风闻雪三人。   现在的季无修和苏亦轩,把拖油瓶演绎得淋漓尽致。   “啊…你们走开,走开…闻雪,过来救我,救命啊…”季无修拉着苏亦轩胡乱的踢人,其实一踢一个准,苏亦轩看着如此演戏的季无修,都止不住想笑。   何况季无修本人了,他玩得可开心了。   他自己手忙脚乱的同时,还不忘关心杨潇:“杨大哥,小心啊…”   杨潇自然懂季无修的意思,可是他现在还不想束手就擒,太没面子了。   “没想到你们还有两下子!”大高个儿沉声道,亲自过来跟杨潇打。   风闻雪这边,苏亦轩也学着季无修大叫救命,害怕得到处跑到处窜,偏偏就是这样乱跑,还没人抓得住。   季无修心想,好多年没玩这种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了,哈哈哈,真是童心未泯,果然人多才好玩。   可是苏亦轩却不这么想,因为他是真不会武功,能在不被保护的情况下坚持到现在已经不错了,反正季无修的意图他也明白,干脆就一摔,“哗哗哗”几把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季大哥救我!”苏亦轩凄厉一声,季无修转头一看,心道,摔得漂亮!   也是他这一转头的纰漏,自己也被抓了。   季无修无奈撇撇嘴,看起来像是痛苦不已,追悔莫及。   大高个儿也不发了,移到季无修身边,用冰冷的刀身拍了拍季无修的脸,又扯了一把苏亦轩的头发,苏亦轩疼得一声叫出来,这下是真疼,不是装的。   “他们都在我手上了,你们还要反抗吗?”   “闻雪,我…对不起,拖累你了…”季无修十分委屈的跟风闻雪说道,苏亦轩也害怕得哆哆嗦嗦道:“杨大哥,救我…”   两个人都站着不动。   “如果你们束手就擒,我就不伤他们,如果你们还要继续抵抗,就别怪我毁了这两张漂亮的小脸了!”大高个儿冷冷说道。   “你…”杨潇纠结道,季无修看着这两人,那种不甘认输,又不忍同伴被伤害,无奈纠结,气愤还有隐忍,真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跟真的一样。真是戏精本人啊!   在杨潇还在继续他的表演的时候,风闻雪已经表示投降了,几个小山贼上去架着他的双手押过来。杨潇见此,知道大势已去,垂下了肩膀。   四人被绑了,一起扔上马车,上山去了。   马车里,季无修被绑着手脚,嘴里还在嘿嘿嘿,笑的很是小声,害怕外面的人听见,但是那副嘴脸绝对是小人得逞的那种奸诈样,笑的时候还不忘对外面的人求个饶。   “各位英雄,我们只是路过此地,惊扰了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不如你们芳了我们,待我们回了家,再给各位带着好东西来,英雄们放过我们吧!”   语气可怜,神情含笑。   “你当我们傻呀,放你回去,再带来的怎么可能会是好东西!”外面赶车的人嗤笑道。   “哎…”季无修连连叹气,心道,我就说当你们傻呀,不傻就不好玩了。   杨潇看不下去了,季无修这样子,跟个神经病一样。   风闻雪笑道:“教主,够了吧!”我也不想再看到你这样的表情了,唯恐天下不乱还得添油加醋。   听了风闻雪的话,季无修还是收敛了些,毕竟他也累了,笑得腮帮子疼。   “我看了看,发现这群人并不是那种长年靠打劫为生的人,你们也知道了,他们的武功并不精,并且个个看起来都细皮嫩肉的,那个大高个儿最明显了。”   季无修不说他们也知道,这些人的身上的匪气并不明显,听山下的人说这上面是几个月前才被占领的,所以可以推测,他们以前都是生活比较富余的,只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回到此落草为寇,占山为王。   可是他们是因为何事才会流落到这里?山下的人都不知他们从何而来,,只知道某日照常上山行路,就遇到打劫的这帮人,之后这里是山贼窝的消息就传开了。   然而这群人根本不会打劫,说的这些应该是从话本里学来的,那么传出这个消息的目的,就是不想有人上山。   聊城是个不大不小的城池,离皇城远,他们也没闹出甚么大事,所以山高皇帝远,地方官府见事情不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这样不管了。   “上去之后见机行事。”季无修说完这一句便不说话了,闭了眼睛,竟睡起觉来。   三人无语。   走在最前面的大高个儿,是这里的二当家,张文武,那个猥琐的小胡子男人算得上是个管家,叫张不扬,他们二人的心思可不是像这些手下一样,真的以为这几个人只是平常路过的普通人。   而且,里面最小的一个,眉目之间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众人押着四人到了山上,季无修下车一瞧,与电视剧里的土匪窝没什么两样,真是,一点新意也无。   苏亦轩和季无修两人被关进了一件屋子,风闻雪和杨潇两个会武功的不知道被关哪去了,不过季无修也不担心,他们俩的自保能力他还是有信心的。   两人身上的东西都被搜走了,只不过,季无修身上的,只有一块玉佩,重卿准备的解药都在包袱里,放在马车上的。不过下车之前,他们四人一人都吃了一颗解毒的丹药,不知道会不会派上用场,管不管用。   关押的房子很是简陋,除了一张桌子一张床外,只剩地上的干草,就连水壶都没有一个。苏亦轩坐在床边,不解地看着手脚自由自在却在房里瞎转悠的某教主。   转着转着,季无修突然想起一件事,恍然大悟般走到苏亦轩身边,帮他解开绳子。他不好意思道:“我老了,脑子不好使,莫怪莫怪。”   苏亦轩嘴上说着不怪不怪,心里却道,你终于想起我还被绑着了!   季无修用内力振开了绳索,他苏亦轩没有啊,以为季无修自己解开之后会帮自己解开,结果他却忘了。   他有一种刚认识时想骂季无修的冲动。然而,这仅仅只是冲动而已。   “轩轩,我觉得我们可能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里,或许能有线索。”季无修一本正经道。   “真的?那太好了,我…”苏亦轩高兴笑道。   “我说的是紫檀木…”不是苏琳苏瑾,虽然季无修不想打破苏亦轩这美好的期望,但是,他说的,无关乎他两个姐姐。   果然,听到是紫檀木,苏亦轩的笑脸一下就垮下来了。   “我想去查查,你要跟我一起吗?”   “我不跟你一起,还能怎么办!要是我在这里呆着,那些人来了发现你不在,我估计就会没命!”我的姐姐都还没找到,怎么能让自己一命呜呼了,再说了,跟着你季无修,虽然不能算很安全,但是还算比较安心的。   “嗯。”季无修不可否置地点头,又在屋子里转悠起来,苏亦轩不明白他到底在转什么,要么直接把门打破,走出去,不过这样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候又要打起来。而且,风闻雪和杨潇也该都在他们手里。   看了看门窗,苏亦轩去推窗户,居然推开了。   “无修,这窗户没锁!”话刚说完,苏亦轩就被灌进来的风吹得打了一个寒战。   季无修过来跟苏亦轩一同看下去,不行不行,苏亦轩觉得头晕目眩,连忙退回来。   怪不得这扇窗不上锁,原来外面是悬崖。这里真是,高处不胜寒啊,夏天也这么冷。   季无修拢了拢衣襟,回头对苏亦轩道:“你说要跟我一起的。”   苏亦轩还没回过神来,头晕着说:“什么?”   季无修没有回答,提起苏亦轩就从窗口跳了下去。随即,一声山崩地裂的尖叫声传来,惊天动地。   屋子外守着的人冲进门开,只看见对面的窗户被风吹得嘎吱嘎吱响,里面的两个人已经不见了人影。   苏亦轩及时捂住了苏亦轩的嘴,有点怕他惊动更多的人。   已是黄昏,夕阳懒懒的挂在山头,橘黄色的光暖暖地洒在树叶上,偶尔还有几声鸟鸣虫唱应和着夕阳的晚安曲。   季无修正悠悠地谁在树上听两个人说话。苏亦轩则是抱着树干干呕,季无修无奈又有点愧疚地拍拍他的后背,这恐高症,真可怕。   本想着跳下来,使用轻功绕到过去,结果一跳下来,才发现这悬崖中间是别有洞天。   悬崖中间陷进去了一大块,而陷进去的这块地方有个大洞,里面有一间卧室大小,外面还长着几颗歪脖子树,跳下来的两个人正是坐在这树上的,洞里两个人的对话,外外面刚好听得清清楚楚。   那两个人一个是在路上拦截他们的大高个儿二当家,另一个听称呼,就是大当家假不了。   “大哥,看出来什么没有。”张文武说话的声音很容易辨认,就像是女人的温声细语多了几分粗犷,他的声音急切,却只换来大当家张礼义的缓缓摇头。   “这玉佩实在是个不起眼的货色,只是玉佩上这‘梦时’二字,让人不解啊。”张礼义不紧不慢地说,一边疑惑一边思考着什么。   然而梦时,并非什么难解的东西,只是行梦和云时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午餐,晚上八点,再来一个宵夜送上,小可爱们慢慢食用喔,顺便,看见蠢作者的预收了咩,嘻嘻喜欢的话就收着吧!   谢谢“清修一生推”的手榴弹,n~mua~ 第59章 戏精本人已上线2   季无修一听, 果然,他们也是秘术家族的人, 聊城,是风引族错不了了。   “会不会他是行梦族的人?”   “等会去问问, 对了,那两个贱女人说出紫檀木的下落没有?”张礼义说话间向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季无修注意到了, 同时两人也都注意到了“两个贱女人”这几个字。   如果没错, 如果幸运,那么这次不仅能够拿到紫檀木,还能够救出苏琳苏瑾。   听闻姐姐还活着的苏亦轩有点坐不住了,季无修示意他别冲动的, 这才冷静了些。   “铛铛铛…”石洞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铃声, 看来,这是他们通知这两个人事情的联系方式。   张礼义张文武两兄弟听见铃声立马赶出去,待两人都不见了, 季无修这才带着苏亦轩下树。   这里有一个门,通往里面, 季无修先前看那两兄弟的动作,是透过门上一个洞看的,似乎是里面拿来看外面的东西,今日被季无修看进去了。苏亦轩跟着季无修,看着他用内力振开里面的门栓,推了门进去。   里面也很是简陋, 像是刚修建不久的,不过算时间也对,上面的都才几个月,这里的时间只能更少了。   季无修径自朝他刚刚注意到的张礼义瞥的方向走去,那里是一个石格子,里面应该是空的,如果运气好的话,里面就是紫檀木了。   格子外有三个开关,也就是说,三个里面只有一个是对的,毕竟格子只有一个。那这个怎么猜?   “轩轩,你选一个按下去看看。”季无修不想选择,让苏亦轩来。可是苏亦轩也不想,万一选错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还是你来吧,我运气不好…”   “我也不好啊!还是你来,万一这次老天眷顾你呢?来选一个吧,出了事我担着!”季无修信誓旦旦的说。   “不要,不选!”苏亦轩还是坚决不选,季无修没办法。   “那好吧,那我就点兵点将了,错了别怪我啊…”季无修看着那三个按钮,心里也没个数,提高警惕,以免等下按错有什么不测。   “点兵点将,点到哪个,哪个就是开关!”季无修从左至右点,最后手指停留在中间那个按钮上。“就是他了,轩轩,我按了啊,小心点!”季无修有点紧张,咽了咽口水,提醒苏亦轩。   “嗯,你按!”随着季无修的动作,原本不紧张的苏亦轩也变得紧张起来。   季无修手指缓缓用力,按钮也缓缓陷进去,咔嗒…   按钮被按进去了,格子并没有出来,周遭也是寂静无声,只听得见两人的急促的呼吸声。   什么都没有?两人面面相觑…   “小心!”一支利箭飞来,季无修拉着苏亦轩堪堪躲过。   刚刚还说什么事,这下,事来了吧!   第一支箭还未落地,第二只便来了,接着第三只第四只……四面八方,季无修带着苏亦轩躲躲闪闪,手脚并用才确保两人都没有被伤到。   还有两个按钮,如果这次走运的话,打开了拿了紫檀木就走好了。   “轩轩,我挡着,你去选一个按钮按下去,快点!”   “不行!万一又按到了什么机关,我们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不能按!”苏亦轩跟着季无修躲闪,这个洞里面很是空旷,连个武器都没有,久了也有些累。   “别嗦,快随便选一个按一下,万一你运气爆棚呢!”说话之际,季无修又是一脚踢飞几只箭。   “不行,不按就不按,要么你来!”苏亦轩今日怎么这么怂,季无修心里有点窝火。   “你真是…”季无修没把下半句说出来,毕竟他要弥补苏亦轩的。轻轻叹了口气,季无修一脚就同时吧另外的两个按钮踩下去。   这回,总有一个对了吧!   轰隆隆……   怎么回事,格子怎么还是没有打开?还有这要塌天的响声是哪来的?   “无修,头顶上!”季无修闻言抬头一看,我去,这一大片铁钉!   “这是要把我们扎成肉筛吗?”季无修感叹一句,这密密麻麻的,简直都快有密集恐惧症了。   “别说了,马上就掉下来了,我们赶紧从进来的门出去避避。”这个时候苏亦轩机智,拉着季无修边躲箭边往进来的门口走。   季无修想,既然三个按钮都不是打开各种的正确方式,那应该都是机关,这才两个,还有一个呢?   镫…镫…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两道铁栅栏把有出口的两边都挡住了,他们现在真的是插翅难逃了。就像在一个盒子里,四周都封闭了,偏偏上面还有个铁定板子落下来,不被扎成筛子才怪。   “怎么办?”苏亦轩慌乱无措道,死死的抓着季无修的手臂抓得他生疼。   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又不是万能的,我也不想死在这里,季无修季无修快想办法呀!   想呀!季无修用一只手捶着脑袋,拼命想办法,可是想不出来啊!   “该死!”季无修右手一拳打到石壁上,拳头被打出了血,季无修无视它的疼痛,看着落下来的石块发愣了。   “无修,你怎么又发病了!”苏亦轩急急道,一不小心把真话说出来了,不过季无修貌似并没有听到。苏亦轩松了一口气,虽然他觉得季无修平时真的是脑子有点病,不过也不好说出来。   既然不能“司马光砸缸”,那就做一个从内打破的生命!   季无修双拳灌入内力,朝刚刚拳头打过的的地方猛打,果然,石块滚落,季无修再接再厉,打出了一个一人高的洞。   苏亦轩看着满手鲜血的季无修于心不忍,眼看着铁定板要压下来了,季无修打出的洞才只够一个人容身,他也动手帮忙季无修挖石头,可是石头太硬,苏亦轩根本搬不动,他又没有内力,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无修,你快点,再快一点。马上就要落下来了。或者,让他下落得慢一些,再慢一些,或许他们两个人就会安全躲过这些机关的…   可是那铁钉板子还是毫不犹豫地下落得越来越快。   “无修,小心!”苏亦轩眼见着那东西就要砸到头了,也不管那个洞到底挖好没有,能容纳下几个人,推着季无修就靠近去了。季无修猝不及防地被推了进去,可是苏亦轩几乎还有一半突出了墙外,季无修起来一个翻身,便将苏亦轩换到了里面。   “无修!”苏亦轩急切一声,喉咙里竟有一丝哽咽。钉板刚好从头边落下,苏亦轩死死地把季无修往自己身上贴,祈祷着不到被挂到。   就在钉板下落至背部时,衣衫被刮烂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接着便是季无修的惨叫声,因为他是倾斜着的,挂到了背,说明下半身都会被划到,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   苏亦轩仿佛已经看到了季无修身后的血肉模糊,洁白的衣衫被鲜血染成了他害怕的颜色。   “轩轩别担心我没事,不就是划破了点皮…吗…相…信我,没…没事的!”这句话几乎是季无修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身后真的很疼,疼得他就想这样晕过去,可是,这地方很危险,他不能晕,还有苏亦轩在这,他要保护他的……   挺住,季无修你可以的!   “无修,你不要说话了…”苏亦轩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无修,你看,你看它停了!”   季无修自然知道,他刚刚反手抬住了钉板,如果再往下落,他屁股上的肉就全都没有了。   可是这个铁板太重了,铁钉抵在手心上,仿佛手都要被戳穿了。季无修咬着牙,汗水不断从额头上滚落,他觉得他都能听见手上的血滴落的声音……   苏亦轩终于注意到铁板停止下落是因为季无修了,可是他自己也动弹不得,若是帮他,季无修必定会脱力放手,这样直接落下来,结果不会比想象的更好。   就这样坚持了片刻,季无修还是放了手,太疼了,疼得都没有力气自己去放手,钉板是自己滑下来的。   铁钉钉入了肉里,然后,卡在那不动了!   季无修艰难地转头,他明白自己的屁股是卡不住这个铁板子的,转过头只见是悬崖那边的那个门卡在铁栅栏的两根栏杆之间,卡住铁板的,正是这个打开的门。但是经过铁板下落的重压,也已经快掉落了。铁板的一个角边搭在门上,另一头已经落了地,中间有一块三角形空间。   季无修只想到一句话――天无绝人之路。   “轩轩,我们会没事的…”   “我知道我知道,会没事的没事的…”苏亦轩以为季无修在安慰自己,连连答应他,像是一个希望,也像是自我的安慰。   季无修缓缓往下移动,将铁钉从肉里退出来,这个过程很慢,其实季无修倒是想干脆一点,长痛不如短痛,可是他害怕动作太大,将那被压得摇摇欲坠的门给牵连进来,到时候,这个三角形空间都会荡然无存。   肉从铁钉里退出来。季无修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屁股现在是什么样子,一个个整齐排列血洞,肯定很难看。   季无修忍着剧痛从铁板个苏亦轩之间的缝隙滑了下来。   他趴在地上,对苏亦轩道:“轩轩,慢点别碰到铁板,下来吧!”   季无修在下面,苏亦轩也毫无犹豫地听他的话跟着他滑下来匍匐在地上。然后季无修往前爬,爬到门边。这里的空间比里面大很多,可以坐起来,可是季无修就不能坐了,他只能趴着。   “无修,这,要怎么出去?”苏亦轩看着眼见的铁栅栏又看看季无修。他现在真的恨自己很没用,都到了这里,他居然都还不知道要怎么办,还得问身边这个遍体鳞伤的人。   “这个栅栏,试试将他抬上去。轩轩,我现在没力气了,能不能抬起来出去,就全得靠你了。”   苏亦轩突然有种被信任的感觉,两个人的命全都系在他一人身上了,这种神圣而沉重的使命,他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完成。   不过,他不能辜负了无修之前的努力,他要对得起无修为他所受的伤!   苏亦轩双手搭上栅栏,用力向上提,可是栅栏却纹丝不动。他没有放弃,继续试第二遍,然后是第三遍第四遍…   终于,用完了力气,他坐在季无修身边,喃喃道:“无修,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季无修完全可以一个人安然无恙地出去,而不用趴在这里,把出去的希望寄托在一个没有武功的废物身上。   是的,苏亦轩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   “轩轩,没事的,你歇一会,等会我们俩一起试试。”   季无修并没有怪他,因为最初,是季无修偏要走这条路,他们只是陪同而已。   这一次,一定要成功,他不想再怕你无修失望一次了,虽然无修没有说,可是他看得出来,他不是没有失望的,眼里的光暗下去的那刻,他看到了。   苏亦轩的双手重新握在铁栏杆上,季无修也把手搭在上面。   无修,我们这次,一定能出去的!   苏亦轩眼神肯定,使出全部的力气…   “啊…”伴随着动作,苏亦轩口中发出用力的声音。   栅栏终于动了…   苏亦轩不知道栏杆动没动,他只知道如果这次还不行,那么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对不起季无修的保护与照顾。   “轩轩,你成功了!”季无修惊喜道。   苏亦轩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用力抬,季无修也伸手,能出一点力是一点,总好过他一个人挣扎。   终于抬起来了,可苏亦轩没敢歇气,“无修,你先出去…”   这个时候不能纠结是不是该让苏亦轩先出去,因为多思考一秒钟,危险就多一分。   季无修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爬了出去。然后忍着痛费力站了起来,靠着石墙,帮忙抬着栏杆。   “轩轩快出来!”   季无修一说,苏亦轩就一个侧身,转了出来。   松手,栅栏又是轰然下落,门也被压跨,铁钉板子砸在门上,两人似乎都能看见门上面的千疮百孔。   苏亦轩脱力般地坐下去,季无修也是滑在了地上,身后太痛,艰难地翻了一个身,趴着。   出来是出来了,可是苏亦轩无力了,季无修受了重伤,怎么上去呢?   苏亦轩看着季无修,挪到他身边,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季无修披上。 第60章 没有你我也很好   就算逃过了机关, 他们也还是没逃过危险。   张礼义与张文武来的时候,苏亦轩抱着季无修, 靠在墙上像是睡着了。   两人从窗户跳下来,本就惊动了人, 况且这里这么大动静,也不可能不被知道。张礼义按动了那头的机关,铁栅栏升了回去, 只是那铁钉板子还在地下, 张礼义与张文武二人踩着铁板去检查刚刚季无修他们触动机关的地方,只见张礼义在石格子上用指关节敲了三下,格子自动打开了。   见里面的东西还在,两人也松了一口气。接着他们又拉响了铃铛, 让人下来, 将季无修和苏亦轩带了出去。   苏亦轩是被拖着走的,而季无修是被抬走的。   两人被扔到了关着风闻雪和杨潇的地方,季无修伤痕累累的后背映入了两人的眼帘。   可谓是触目惊心, 看的令人背后发寒。   苏亦轩似乎是缓过神来了,环顾了四周, 又听见有人买再叫他的名字,这才发现这里已经不是悬崖那里了。   “亦轩,你们怎么样?无修他怎么了?”杨潇扒着栏杆急迫问道。   风闻雪则是比较直接,振碎了锁打开门,又把两个守卫给打晕,又是一个猛劲, 打开关押季无修房间的门。   杨潇也学他,直接粗暴。   “教主?教主!”风闻雪叫了几声,季无修没有任何反应。他抬头问苏亦轩,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亦轩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风闻雪见季无修这伤势,怕是拖不得,如果不早些医治,这条小命,真的要被玩完。   至于这些风引族的人,可容后再处理,眼下最要紧的是季无修的伤。   “杨潇,你带着苏亦轩,我背着教主,尽量避过风引族的人,先下山先大夫!之后再回来!”风闻雪说着,把季无修小心翼翼地背起来,杨潇跟苏亦轩都点点头,出了门。   门外的确有人把手,杨潇眼疾手快,守卫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已经被打晕在地。   两个当家的现在估计正在寻找藏好紫檀木的地方,没空管他们,如果错过了这个时机,再想走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山寨里的人似乎并不是很多,反正他们一路走下来,并没有看见很多人,都只是些巡逻的。   走到正大门,突然之间就看到了许多人,看样子,似乎是在讨论什么事情。   风闻雪看了看四周,准备从周围那里出去,不走正门,周围的小围栏也好翻。   背着季无修,风闻雪也能轻而易举地翻过去,杨潇就抱着苏亦轩,轻轻松松翻过去了。四人在这一群人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下了山。   此时,天已经黑了。   四人没有灯,月光黯淡,山路也不太好走,还要谨慎些走,以防路上还走巡查之人。   摸黑走到半山腰,就听见山上的人声躁动,回头一看,火光明明灭灭,分明是他们发现人不见追下来了。   风闻雪加快速度,季无修无力又没有意识地趴在风闻雪背上,时不时就要往一边倒,风闻雪也不得不更加注意季无修的情况。   几人终于在他们追上来之前下了山,可是这里离聊城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没了马车,也没有马匹,这样用脚走过去太慢了,不说风闻雪受不受得住,就说季无修怕是也撑不到那时候。   就在他们考虑怎么办的时候,就在黑夜里听见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四人借着夜色躲进旁边的树丛里,看见来人驾着马车,夜色下,那是一张冷得能冰冻住整个黑夜的脸。   虽然还未看清容貌,但他们都能肯定,来的人,是多日不见的慕寒清。   马车在他们身旁停下,慕寒清跳下来一言不发,把鞭子扔给杨潇,然后将季无修从风闻雪背上扯下来,抱着他,手臂避开了季无修的伤口,将他抱入马车里去。   杨潇无奈,为什么又是他赶车,不过他也明白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便认命地坐在外面赶车。   风闻雪与苏亦轩识趣的在外面陪着杨潇。   这次赶车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在杨潇的几次赶车生涯中,没有比这次更快的了。   到达聊城时,已是半夜。   慕寒清抱着季无修下了马车,借着马车顶的力,一下就飞上了城墙,消失在黑暗中。   风闻雪松了一口气,依这样的形势看,季无修有救了。   这个城墙的高度,对于这三人来说,还是有难度的,既然季无修都有救了,他们三人也不勉强,将就着马车休息半夜,明天早上再进去找他们。   慕寒清抱着季无修,连着踢坏了许多家店铺的门,看了看不是医馆或者药铺就直接走人,等主人家起床出来看时,已经是空无一人了。   就这样一直找,慕寒清才在黑夜里认出了甚么医馆的字眼。照旧一脚踢开门,将季无修放在榻上。   还好人来得快,不然慕寒清怕是要拿着剑去请了。   “快给他医治!”命令的口吻听得大夫十分生气,大半夜你来踢他的门,还命令他做事?   你问问,有几个人愿意?   “现在不是就诊时间,不治!”大夫也是硬气,说不治就不治,“赶紧出去,我要关门睡觉了!”   不治还赶人,这大夫也没觉得自己过分,谁让他们大半夜来踢门扰我清梦的,没跟他们算账都是好的了,还真的指望给治病啊!   “再问一遍,治不治!”慕寒清冰冷的语气已经让大夫寒颤了,可是他还是嘴硬道:“不治!”   慕寒清失去了耐心,直接把那把短剑架上。到大夫的脖子上,又问:“治,还是不治!”   “治治治,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大夫见着这架势就怕了,哆哆嗦嗦把自己的脖子从剑锋上挪开,跑去给季无修看伤势。   慕寒清收剑,看了看季无修,心里不是滋味。   当初你背着我到处找大夫,我趴在床上等你救我,如今,我抱着你到处踢门,你趴在这里,让我把剑架在别人脖子上才肯救你…   我们是不是,扯平了?   第二天,风闻雪三人进了城,找了许久才找到季无修二人。   季无修还在昏迷,慕寒清就坐在一旁,背对着床上的人,似乎是不愿意看到他。   在来之前,风闻雪先去了很多家客栈,不知道问了些什么,貌似得到了答案之后才不继续找客栈了。   找到慕寒清他们之后,风闻雪先询问了季无修的伤势,背上的伤快入骨,臀上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是那些肉已经被扎烂了,大夫已经把坏掉的肉割了下来,待伤势自己痊愈。   风闻雪昨晚就已经飞鸽传书,让重卿快马加鞭赶来,毕竟季无修的身体状况重卿最清楚。   估计这一次,季无修的伤要养很久了。   苏亦轩内疚得不得了,慕寒清看着他一往情深地守在季无修身边,打心眼里不耐烦,杨潇也是,眼里写满了嫌弃,但是顾及到季无修是为了救苏亦轩,以及被救的人心里的愧疚心疼,杨潇暂时也能忍下去。   风闻雪走到慕寒清身边,他想,有些事,不需要季无修来说,他都应该告诉他,如果季无修醒着,也会这么做的。   “慕宫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慕寒清抬眼看了看风闻雪,什么也没说就率先走了出去。   “风左使要说什么?”   慕寒清从腰间抽出一个小纸条,递给慕寒清。   打开纸条一看,慕寒清的神色马上变得凝重起来。   这是暮雪风雨楼给的信息,苏琳苏瑾的线索没有找到,但是关于肖水音,却查到了一些消息。   她曾在桃花谷附近出现过,但是后来却不知所踪了。   慕寒清看完了纸条,抬头问风闻雪,“这是何意?”   “不知道啊,如果是教主教主的话,他会给你看的。你要知道,像这种消息,在暮雪风雨楼可是要花大价钱买的!如果有用到时候记得给钱。”风闻雪无所谓地道,照季无修这样白给别人消息,冥教和暮雪风雨楼迟早得关门。   慕寒清不做回答,反问:“你们在山上查到了什么?”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风闻雪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惊笑道。   风闻雪真的是,人的两面,他随时能变换自如。   “季无修受了伤,这些时日是不能活动的,而且山上的人想必在近日就会搬走,如果我没猜错,那些人就是风引族人,紫檀木,他不想拿吗?”   “教主是想拿,可是他并没有说一定要现在拿,你这样说,是想帮教主,还是想自己得利,我就猜不到了…”   “紫檀木,我已经用不着了,要来也没用。”见风闻雪不肯说,慕寒清也不多说,直接走了出去,连季无修都不管了。   风闻雪看着慕寒清的背影,他不是第一次觉得他很寂寞了。   想了想上一辈的恩恩怨怨,风闻雪也摇摇头,他知道的,还没有季无修多,不过他直觉,肖水音在桃花谷出现过,必然会与杨棣有些关联,而杨潇作为杨棣的儿子,会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当初跟季无修说,两年多前出了桃花谷,遇见苏亦轩,后来去了冥教,因为他说,百里玄祭是他的仇人。但是知道了季无修是教主是百里玄祭的儿子后,他也并没有表现得如慕寒清一般决绝,而且,不计前嫌,说着上一辈的恩怨不必牵扯到他们这一辈,可是这个说法,其实季无修都不相信,如果没有牵扯到这一辈,那么杨潇就不会离开桃花谷,到冥教去进行所谓的报仇了。   现在看来,还真看不出杨潇,或者说是杨棣,究竟要做什么?慕寒清和季无修知道的,就一定是真相吗?   或许解开了他们之间的谜团,整个事情的真相就会浮出水面,或许他们之间根本就是一场误会,那么到时候重归于好,慕寒清也是季无修的一大助力。   风闻雪暗自决定,等风引族这件事一过,他就找个时机,让两人把话说清楚。   毕竟他觉得,季无修和慕寒清还是挺配的。   季无修趴了两天,终于幽幽转醒,此间,慕寒清没有再来过一次。   醒来的季无修转头左看右看,只看见了苏亦轩,风闻雪和杨潇,可是他明明感觉到过慕寒清身上那种淡淡冷冷的幽香。   每一次见慕寒清身上的这种幽香就会更清楚一些。   “无修,你终于醒了,担心死我了!”见到季无修醒来,苏亦轩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风闻雪闻声过来,见到季无修真的醒了才松了一口气,他轻声道:“重卿大概明天就到了,等他来了,伤会好的很快的。”   “嗯。”季无修弱弱的应了一声,看了看杨潇,他也在看自己,看神情,还是在关心自己的。估计还是生气苏亦轩这么衣不解带地照顾自己,才不过来看看。   “轩轩,你们先出去一下吧,我有些事情想跟闻雪说。”看在杨潇这么可怜的份上,季无修就勉强给你们一个独处的时间吧。   苏亦轩转头看了看杨潇,又看着季无修点点头,起身出去了,杨潇也出去,顺便把门也关好。   “大致的事情,轩轩应该都跟你们说了,苏琳苏瑾估计也在他们手里,恐怕他们最近就在撤离,我们要早点下手,不然等到他们走了,就不太好办了。”必然会加强防备,隐藏得更加隐蔽。“我现在行动不便,风引族就交给你了,重卿来了,把百里也叫来吧,能不杀人就不要杀,苏琳苏瑾,不管是不是他们,一定把人救出来。”   “刚醒来就说这么多不累吗,你好好休息便是,其他的事情我会好好处理的。”风闻雪关心道。   “闻雪,我觉得这个时候,你真是亲嫂子!”季无修笑了笑,他真的觉得现在的风闻雪真是温柔。   “又没伤到脑子,尽说胡话!”风闻雪笑道,“前两日我收到暮雪风雨楼的消息了,是关于肖水音的,我给了慕寒清。”   “嗷,知道了…”季无修把下巴搁在枕头上,并不意外。   “关于杨潇,你怎么想?”风闻雪想了很久,还是问了。   季无修沉思了片刻,慢悠悠道:“其实杨潇从小就在桃花谷,在江湖出没的只是他的父母,我和慕寒清,可能小时候也见过,不过到底见没见过也不太记得清了,我们三人的父亲是结拜兄弟,我爹老大,慕天藏老二杨棣老三,因为五年前我也不知道的事情不欢而散,结仇结怨,貌似只有杨棣过得比较惨,妻子死了,自己半死不活需要药来养活,我爹娘健在不知道哪里去逍遥快活去了,而慕天藏夫妻,都死了,就是慕寒清可怜了些。但是杨潇在不知道我是教主之前,说他的仇人是我爹,知道之后反而不说这些了,继而肖水音复活又消失,还跟桃花谷有些关联,我………不行了,我要休息,脑子还有点混乱,你看我说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其实你心里跟明镜似的对吧,只是你不说,就像当初,你也这样放纵云时一样。你就不怕,重蹈覆辙?”风闻雪认真的看着季无修,他真的怕季无修会再次经历那些事情,毕竟这么多年了,这个弟弟有些事情真的是一意孤行,一直糊涂。   作者有话要说:  依然午餐,晚上八点就是宵夜喽,明天继续万更,之后恢复每天晚八点更新。   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 第61章 懵懂相思又几遍1   重蹈覆辙?   季无修埋着头不说话, 他不是从前的季无修,不会就那样莫名其妙地去放纵一个人, 甚至放弃了自己。   “我还是想休息休息,不用管我, 你们去做事吧!”季无修不想说这些,有些事情他都不愿意去想,总相信人都是好的, 别人对他的好也都是真的, 而不愿相信每个人接近他其实都各怀鬼胎。   他是这么想的,可他也知道,证明这就不对,自欺欺人都骗不了自己。   “那你休息吧, 我去着手风引族的事。”风闻雪轻叹气, 走了两步又回头道:“自己好好想想。”   季无修闷着头,听着门开了,又关了。   他不是不觉得自己没用的, 前世的季无修虽然后来被云时所困缚,但是看他前面的十几年, 无不是战绩累累的,十六岁一战成名,十七岁建立无修阁,之后又是暮雪风雨楼,十八岁有了选魁大赛,也就是第一次选魁大赛后, 季无修便悄悄改变了。   即使如此,现在的季无修除了不会听云时的话,哪一点比得上前世了,不仅什么都没做,还把折扇玉佩都给弄丢了,真是废物废物废物!   “废物!”脑子里咆哮的,一不小心就从嘴里出来了,恰好此时房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   “不是让你们去办事吗,我想休息。”季无修看也不看,脸朝里面留给来人一个脑袋瓜子。   “你是不是觉得命太长太寂寞了,没了我你就要寻死?”   听到这个声音,季无修一下子就把脸转过来了,一看,果然是慕寒清,只有慕寒清才会说出为了他不要命这种不要脸的话。   “寻你个毛线死,没有你我过得不知道多好,又没人管这管那,想找媳妇找媳妇,想生娃就生娃!”看见慕寒清这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样子季无修就来气,我寂不寂寞关你屁事。   “是吗,算上这次,我已经救了你三次了,你的命就是我的了,这还叫多管闲事?”仿佛看穿了季无修的腹语,慕寒清垮着脸道。   “我要你救了吗,你不救我也死不了,没有谁说过要劳您的大驾,说的跟谁稀罕似的。”季无修翻白眼,实在不想跟慕寒清说这个。   “真是个白眼狼!”慕寒清气道,亏得他还让封淼跟着他们几个,要不然当晚哪有那么快能赶到山下去接应他们。第一回好心就被当成驴肝肺了,慕寒清都觉得自己冤屈。   心说我们都结仇了,还来管他的破事作甚!可是就是放不下,念不得,一想起就要乱了分寸。   季无修有毒,慕寒清恐怕已经中毒不浅了。   “我告诉你,你要报仇就找我,没听过父债子偿么,我爹不在,你就杀了我好了,我们百里家欠你的,还给你就是。不必假惺惺可怜我,知道当年你爹为什么会败给我爹么,就是因为我跟他比武将他打成重伤,后来伤还没好就去挑战我爹,我爹只是失手将他打死的,你要算账的话,就算到我头上!”季无修像是挺尸一般趴在床上,就像是现在慕寒清要杀了他他也不会还手不会皱一下眉。   其实季无修说的是胡话,反正他看见慕寒清这个态度他就是没来由的生气,胡说八道一通,还说的煞有其事。   慕寒清听了季无修的话,下意识捏紧了拳头。他明知道季无修说的话半真半假,可他听到这人把罪责全都往他自己身上揽,一定要把他定在慕寒清的杀父仇人的位置上,要和他站在对立的两面,他真不知道自己对于季无修来说到底是什么了,难道只是一个一心只想报仇而故意接近他的小人吗?   他就没有想过其实他们也可以不用剑拔弩张吗?虽然当初知道季无修是百里玄祭的儿子的时候真的很愤怒很无助很纠结,可是后来他想,他就这样骗自己,杀死父亲的是百里玄祭,跟季无修没有半点关系,这样自欺欺人都骗过了自己,可是现在,这个人却偏偏把所有责任都推给自己。   那好啊,如你所愿!   “季无修,你自己说的,那么现在,你就为我父亲偿命吧!”慕寒清双眼通红,布满血丝,乍看去像是着了魔一般,绝美的容颜更是添了几分妖艳,像是一个恶魔,将要撕毁他的猎物,恨到骨子里,碎尸万段还不够,凌迟三千也不够,不够,怎么都不够!   断剑脱鞘而出,在慕寒清手中,寒光乍现,稳稳划过季无修的脖颈,然后停住。   血丝顺着伤口滑下来,季无修闭着眼睛,闻到了丝丝的血腥味。   这点痛,对于现在的他来讲根本算不得什么。   被削断的头发软软地搭在季无修的肩膀上,整整齐齐的切口,可以看出这把断剑的威力。   慕寒清的剑仍然贴着季无修的皮肤,他刚刚一剑下去,季无修竟然没有半点畏惧的意思,他是笃定了自己不会真的杀他,还是,他真的是不怕死,想死了?   “看在你给我的消息还算有用的份上,我今日不杀你,如果你再这样,以后可就说不准了!”断剑被撤离,季无修那里的伤口清晰可见,殷红的血在白皙的脖颈上,妖冶又艳丽。   “说什么以后,如果你现在不杀我,以后就杀不了我了…”如今这个样子你都下不去手,若是真的有以后,我怕我们,都会输的。   慕寒清置若罔闻,将剑收回剑鞘,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封淼!”   被叫的人从门外看进来,看着季无修,不甘心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让他自己在心里历尽千辛万苦说服自己后再次被拉入仇恨的深渊。为你,真不值得!”   慕寒清已经走远,封淼说完了这句话便跟上去了,季无修看着这两道早已消失的空影,渐渐模糊了眼睛。   良久之后,他用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呢喃着,迷茫着。   “那我,这次妥协,好不好?”   没有人回答他,或许能回答他的人也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这句话,终究是说晚了。   可是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要妥协什么,或许只是想反驳封淼哪句你不值得。   他想告诉那个人,他是值得的。   从医馆里走出来,慕寒清的脸色依旧是那么难看。   天色也跟慕寒清的脸一样阴沉,似乎就快要下雨了,晚风一阵一阵吹过,夏天的燥热却还是没有被吹散,慕寒清心里的火也一直烧着,怎么冷静都冷静不下来。   慕寒清想了那么久才能说服自己放下那些恩怨去找他救他,可现在换来的却是一句父债子偿,明明很恨,真的想一剑要了他的命。可偏偏真的到了那一瞬间,却下不去手了。   一只拳头猛地砸到树干上,大树动了动,落下几片树叶来,慕寒清呢喃道:“季无修,我该拿你怎么办?”   封淼十分不愿见到如此模样的慕寒清,从前的他都是果断决绝的,做事毫不犹豫,也不会为了一个人或者一件事而绞尽脑汁想到底应该怎么做。   季无修把慕寒清变得都不像慕寒清了。说不甘,封淼肯定是有的,他默默守了二十年的人,就这样被别人变成了他不想看到的样子,他心里的人心里也有了别人,他怎么能甘心。   “宫主,我们回去吧,看样子就要下雨了。”封淼的眼睛注视着慕寒清,慕寒清正常的脸色很是白皙,甚至有一种病态的苍白,可这个时候,他的脸色可以用惨白来形容。   “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慕寒清动也不动的说着,封淼有些担心,他这个样子会不会出什么事。   可是封淼也知道,现在怎么劝慕寒清都是没有用的,他太了解慕寒清了,现在的慕寒清太过脆弱,他不许任何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就连他发病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慕寒清听得见封淼的脚步渐行渐远,他听得见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更听得见自己脑海中季无修的声音。   为什么甘州一别后他就那么讨厌自己呢?而自己又是为什么就想去看看他哪怕就是一眼呢,总觉得看见了才能放得下心,自己才能松一口气。   天色越来越暗,上空突然扯出一道闪电,接着雷声大作,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向屋顶、树叶、地面,还有,慕寒清身上。   明明只是雨而已,为什么那么疼?   慕寒清呼吸越来越急促,伴着雨声依然清晰可闻,只觉得地转天璇,雨点打在身上格外的疼,平时的感官被放大了百倍,耳边都是嘈杂的声音,身体无力倒下,卷缩在一起,心里似乎正在被千万只虫子撕咬要失去了呼吸,失去了意识,可是总还是存有那么一种意识,能够感觉到他自己在经受着什么。   “宫主!”封淼极速跑过来,抱起慕寒清就在雨中狂奔。   他看到慕寒清脸色不对,就知道要出事,只不过没想到,他发病的周期竟然越来越短了。   其实封淼多想这一刻过得慢一些,这段路更长一些,他从前想过跟慕寒清肩并肩走在一起,却没想过某一天他还能把心里的人抱在怀里,看到他的软弱他的憔悴。   然而,不快一些回去吃药缓解疼痛,慕寒清可能会被活活疼死。   一刻的温存,怎抵得过他的性命。   看着他这么疼,这么煎熬,谁心里都会动容,都会心痛,何况是封淼。   怀里的人还是用力地想把自己缩成一团,可是被抱着的这个姿势并不允许,只得下意识用手抱紧身体。   慕寒清的长发被淋湿了,有几缕贴在脸上,嘴唇干涩发紫,轻轻一开一合。   这个模样,谁都不会认为他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冷酷无情的凌霄宫宫主,而就是一个被病痛缠身惹人心疼的普通人。   里面的牙齿是紧咬着的,两腮都快僵硬了,可是他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这句话,让封淼的脚步一顿。   他说:季无修,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俩难道还没有明白吗?封淼抱紧了慕寒清,对着漫天的雨点道:“慕寒清,你爱上他了!”   回到住处,封淼马上找出了药给慕寒清喂下,又帮他换下湿衣服。   当然这个过程是很艰难的,因为封淼的眼睛做不到非礼勿视,他喜欢了十几年的人就在眼前,现在还在帮他脱衣服。纵然封淼一直对慕寒清恭恭谨谨,可是他既然敢喜欢慕寒清,未必没有过非分之想。这个时候,估计就是来考验他的。   慕寒清的身体皮肤跟脸一样,这个时候就是病态的惨白,尽管如此,但还是能看出他的身形完美,封淼差点把持不住去做不该做的事了。   不过还好,他也不敢逾越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算慕寒清神志不清,他也不敢,二十多年养成的东西,怎么会被轻易地打乱。   帮慕寒清换好衣服后,封淼守在他身旁,看着他依然咬紧牙关,跟身体里的恶魔拼命抵抗,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落寞跟懊悔也在拼命生长。   就像这样,一次一次,十五年来,他不知经历过多少回了。   如果让封淼经历这种疼痛的话,他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可是慕寒清可以,因为他以前放不下肖水音,而现在,放不下的人又多了一个,他怎能输?   雨一直下,下到夜来了,风去了,烛火冷了,人也睡了,它还未停歇。   慕寒清,也还没有醒来。   封淼守了他半夜,看着他一点点地松开牙齿,一点一点地将十指退出掌心。   手心里是被紧抓的痕迹,明明没有很长的指甲,手心里却是留下了深深的指甲痕。陷进肉里的,快要流血的痕迹。   看到这样痛苦的慕寒清,比看到被季无修伤的慕寒清还要心疼,毕竟这个关乎到性命,没有了性命,就什么都没有了。   封淼给慕寒清盖上被子,默默退了出去,明天早上他醒来,一定不愿意看到身边还有人。   慕寒清就是这样,什么事都自己扛,从来不会向别人吐露他的任何关于自己的真实想法,他活得太累,却有人还要让他更累。   季无修,或许没有了他,慕寒清的一切就能恢复原样。而封淼也相信,他终会找到治好慕寒清的办法,他一定会长命百睡,比他们这些人都活得更好,更长。 第62章 懵懂相思又几遍2   重卿在第二天准时到达了。   他一来就忙活起来, 把原来大夫用的药全都给扔了,给季无修看了伤, 又去研制伤药,让季无修的伤势恢复得更好而且更快。   季无修看着重卿这样操劳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 他每次生病受伤都是要重卿赶来,忙上忙下,早知道会这样, 当初出来的时候就应该把他带上。   可是季无修也不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 毕竟他还是“初出茅庐”什么都还不怎么懂的人。   重卿在屋外看药材,皱着眉挑挑拣拣,季无修在里面趴着,百无聊赖。   “重卿, 百里什么时候到啊!”季无修拉扯着嗓子喊道。   重卿闻言, 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回答道:“估计明后天吧,他从兰新过来, 要远些。”   “喔…”季无修无所谓地应了一声。似乎百里到底来不来他根本不在乎。   季无修喔了一声,重卿也没继续接话, 他又转移话题道:“重卿,我这伤要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快则一两月,慢则半年。”重卿淡淡道。   “这么久?那我岂不是要无聊死!”季无修单手试探着摸了摸自己后背和屁股上的伤,感觉他们已经在结痂了,既然结了痂,应该不会要那么久才痊愈啊。   重卿小小“嗯”了一声, 像是怕季无修听见,又怕他听不见。   季无修继续趴着,也没注意重卿回头看了他一眼。   身体闲了多天的季无修嘴怎么也闲不住,刚沉默了一会又开始找话说。   “重卿,闻雪那边怎么样了,风引族的人应该还没有撤离完吧,让他动作快点,人也小心点,等拿到了这个紫檀木,我们去桃花谷玩玩吧,我正好去养伤!”想得美滋滋的季无修美美的说。   重卿拿着些药材边走进来边道:“闻雪那里我也没有消息,杨潇和苏亦轩也跟着去了,估计没有多大问题吧!”   正是苏亦轩跟着去了季无修才有些担心,但是他两个姐姐估计在他们手里,不让他去他也得偷摸着跟去,还不如一起去能够保护到他。   “那慕寒清那边有没有什么动作?”提到慕寒清,季无修心里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几天都告诉自己不要想这个人,偏偏做梦都能梦到,什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都是假的。   “貌似没什么动作,我也没怎么关注,我现在只需要关注教主你的伤就好了。”重卿量好了药的分量,又拿着药走了出去,顺口道:“我去给教主煎药了。”   于是在季无修所能及的视野里,又只剩他一个人了。原来医馆的大夫被重卿给了一笔钱赶走了,让他过几个月再回来。风闻雪他们三个走去拿紫檀木了,重卿一不在,季无修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季无修觉得自己除了吃就是睡,跟养猪一样,不仅背上和屁股在恢复,肚子上可能都长了肉,这样一副好身材,季无修可不想把它吃出多的肉来。   此处是医馆,里面除了医书就没有别的书可以看了,没人陪他说话又懒得自言自语的季无修拿了一本叫做《奇毒未解》的书看了起来。   现代的周一鸣其实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学霸,可是到了这里,学业都荒废了半年,书也没怎么看过,看着这本跟医学有关的书,实在是看不下去,看着看着眼皮就像挂了少斤重的秤砣一样,逐渐支撑不住闭上了眼,又马上睁开打起精神。   眼睛不够用,嘴也用上,机械般念道:“先辈曾留一毒,曰‘噬魂’,中毒者感官敏感万倍,体内若有千万毒虫噬其五脏,浑身筋骨,且时间愈长者,身带之冷香愈浓,初时不可闻。”   季无修愣了一愣,继而脑中有个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突然坐立难安,害怕起来。   《奇毒未解》说的都是些时间难见的毒,且迄今为止还没无人能解。   他清晰地记得,慕寒清身上那种幽幽淡淡的冷香,初见之时,他只能隐约的有些感觉,这是前两天,他明显地闻到了那种香味。现在想来,真是寒彻入骨。   “中此毒者发病周期不定,或一生相安,或隔年或隔月,周期愈短则阳寿无几。”   读到这里,季无修已经不想看下去了,都没有解毒的法子,看下去有什么用。   那慕寒清,慕寒清现在怎么样?他真的中了这种毒吗,他中毒时间都这么久了吗,久得都闻得到冷香了,他的周期怎么样了呢?   许多问题在季无修的脑子里打转,越想越觉得恐怖,越发觉得恐慌。   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见慕寒清真容的那一天,选魁大赛结束后在醉卧轩里,他的手都带着病态的苍白,是的,他当时都发现了,只不过后来他也忘了一直没有问过,还以为他这种是天生的,现在想来才觉得可怕。慕寒清的情况如何,还能过多久,几十年还是几年还是几个月?   季无修不敢想下去了,他要去看看,他要去问问慕寒清,要去确认一番。   也不等重卿回来问问慕寒清在何处,季无修就掀开了薄被,心急又不能急得穿好衣服下床,一步一步挪出了医馆。   盲目得在街上寻找,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两个长得很英俊的江湖人,季无修自己的伤都还没好,臀上因为还在恢复却又这样走路,血又慢慢地渗了出来,染红了衣衫。   脸色越来越苍白,许多人看见这个样子的季无修都是又好笑又同情,要是以前,季无修定会羞愤到死,屁股上出了血,怎么看怎么像月事,可他一个男的怎么会有,可是现在他一心只想找到慕寒清,一张看到他安好无恙,也顾不得这些,笑就笑吧,没什么大不了,比起慕寒清的安慰,这算不得什么。   问了许多人都说没有见过这两个人,季无修失望的停了下来,手撑着墙让自己喘口气。   之后,沿着路继续问。   季无修问了许久,终于问到了一些线索,顺着别人的话语和指点,他终于找到了地方,可是,这个地方的一旁,就是他住了多天的医馆。   原来,你离我如此近,可是我却找了这么久才找到你。   重卿站在季无修身后不远处,看着他自己伤痕累累,却拼命往别的地方走,云时那些事,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吗?   当初云时不值得他爱,这个慕寒清又哪里值得了?   季无修推开门,并没有看见任何人,走进去,环顾了四周发现这里的格局跟兰新的紫蕤居有些像,的确像慕寒清住的地方。   在门口站了半天也歇了会,这时候走起路来应该比先前快些,可是季无修却走得无比艰难,他害怕,他忐忑,他不敢…   前两天才跟他那么说话,今天却又来找他来了,看到他要说什么呢,说我知道你中毒了,来看看你什么时候死?说其实我不想跟你针锋相对我愿意妥协?   前者伤人,后者他说不出口。   尽管再慢,这么短的距离总会走到头,一步一步挪动,挪到门边,却连开门的勇气也没有,到底为什么来找他,就是因为担心他的身体是否有恙?可是他不应该担心他啊,对于这个以后会是他敌人的人,这个将来很可能会手刃他的人,他为什么要担心。   或许,没有答案,也或许,他知道答案,但是…却不敢承认。   就站在门口,不敲门也不直接进去,低着头扶着门框以支撑着自己的身子。   良久,良久…   季无修摇摇头,动了动脚,似乎要转过身走掉,重卿看着季无修,也以为他是要回去了,可他刚刚有一点动作,房门,却被打开了。   出现的是慕寒清依旧苍白的脸,看着季无修双眸却是满满的依恋与不舍,“我以为,你在这里想了这么久,会推开门的,不过我想我应该是等不到你开门的,所以只好我自己打开让你进来了。”   季无修抬头看慕寒清,鼻尖突然有点酸,才几天没见,感觉慕寒清都瘦了好多了,他自己天天吃吃睡睡都胖了,可慕寒清,看着怎么这么让人心疼。   “我只是来问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重卿来了,可以给你看看。”季无修淡淡的说着,掩饰着自己说不清的情绪。   “对,我原来很不舒服,可是你来了,都能好的。”慕寒清伸手轻轻抚着季无修的头发,季无修没有躲,而是跟面前的人四目相对,无措又心疼。   他跌进慕寒清怀里,抱住他,鼻尖是慕寒清身上的冷香,好闻的,也是致命的。   “慕寒清,我不想你死。”   慕寒清回抱着季无修,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闻着青丝香气,温柔一笑。   “无修,我怎么会死呢,有你在我会舍不得的。”   “我告诉你,如果你死了我可不陪你一起死,我要活得很好很好,让你嫉妒我,让你后悔死得那么早。”埋在慕寒清胸口的人闷闷的说着,慕寒清却已经笑出了声。   “说什么死不死的,说点好听的不行吗?”慕寒清将季无修扶正,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或许昨天我都还不懂,为什么我总会为你牵肠挂肚,放下阿娘的事情让他们去办,而自己却要到这边来看你对我摆臭脸。封淼说,我爱上了季无修,我仔细想了想,应该是这么回事。”   季无修睁大了眼睛,十分诧异的表情在慕寒清眼里煞是可爱,尽管他脸色苍白,却仍然不影响红晕在上面晕开。   “季无修,我说,我爱上你了,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他听见了,而且很清楚,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可他从没想过慕寒清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以为,他们和解了,会慢慢在一起,却却没想到这些话会来的这么快!   他还没有准备好!   “其实你跟我一样,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关注对方那么多,现在我想通了,你也该想通了吧,你也是喜欢我的,是的吧?”   季无修愣了会,继而猛摇头,反复道:“不是不是,不是!”   他怎么会去搞基,怎么会被掰弯?这不是他预想的结果,说好的出来找媳妇谈恋爱的呢?   “明明就是,还不承认!”慕寒清无奈又溺宠的语气,回响在季无修耳边。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话音一落,慕寒清将自己的唇送到季无修面前,轻轻地,落下去…   门外的重卿觉得,这一次,季无修真的是没救了。   季无修没有抗拒慕寒清的浅浅一吻,闭上眼感受他温热的呼吸打在自己脸上,突然觉得这个距离,很美。   这浅浅一吻的时间并不短,只是两唇相触,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在它们分开以后,季无修却觉得这像一个瞬间。可是,他心牵的人,就在眼前,很多个瞬间,就能织成永远了吧?   慕寒清双手捧住季无修的脸,仔细的看了半天,直到季无修把手又撑在门上,慕寒清才惊觉,季无修的伤还没好,他扶住季无修,往他身后一看,染透了衣衫。   “回去吧,流血了。”   季无修点点头却没有动,慕寒清也不催他,轻轻问:“我抱你回去?”   季无修摇头,看着慕寒清还是不说话。慕寒清转过身背对着他,微微蹲下,转头看季无修。   双手搭上慕寒清的肩膀,他被轻轻一拖就被背了起来,慕寒清的手尽量不去触碰季无修臀上的伤,可是这样背着他,疼痛是在所难免的。   可季无修喜欢如此,痛,并快乐着!   看着他们出来了,重卿赶紧回了医馆,继续在药材簸箕挑挑拣拣,见慕寒清背着季无修进来,嘴上还责怪了季无修几句,又进屋帮着慕寒清将季无修放下来。   虽然疼,但是他还是微微笑着,像是得了一颗十分珍贵的糖,高兴却不敢大肆张扬,生怕这颗糖还没有吃到嘴里就被别人抢走了。   “伤还没好就出去,你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原来说快的话要两三个月,现在你这样一折腾,半年就算快的了!”重卿又是不满又是生气地说着,“你爹当年生病的时候都不敢不听我的话,你倒好,起来就起来,还非得出去溜一圈,被外人看到你这个样子丢不丢人,还好没几个人认识你!”   重卿一边给季无修清理伤口,一边生气道,他觉得他为季无修操的心比百里玄祭还多!   一旁的慕寒清听到重卿说“你爹”二字时,眼里闪过一丝不快,但是转瞬即逝,故意这样说的重卿,没有放过慕寒清的任何一个表情。   果然,他还是介意的。   “重卿你别说了,我保证以后不再乱动,让自己快点好起来!”季无修信誓旦旦地说着,这一次,他是认真的,病着有什么好,快点好了,他就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多好。   “还有你,自己身体不好就自己好好养着去,多什么事!”重卿瞥了一眼慕寒清,不耐烦的说。   慕寒清满不在意,只看着季无修那些又裂开的伤口。   “重卿,你给寒清看看吧,你是神医,会有办法的吧?”   重卿不悦,才刚刚被表心意,称呼就变了,季无修你能矜持点吗?   尽管嫌弃,重卿还是如实说道:“他中的毒是噬魂,奇毒,无解,我是神医也无济于事。”   慕寒清并不意外重卿会知道,当初他在醉卧轩里,重卿为他诊过脉,但是他以为季无修会知道此事是重卿告诉他的,可现在看来,并不是。   季无修分明刚知道不久,不然以前他就会让重卿为他诊治。   “无修,没事的,我毒发的次数不多,活个几十岁不成问题。”慕寒清认真道。   季无修嗯了一声,表示回答,他知道慕寒清是在安慰他,如果毒发次数不多,他么他身上的香味为什么会越来越浓,为什么他整个人都没有初见时的那种潇洒。   但是他的安慰,季无修就收下,这么说,也是不想季无修担心,那就,先这样吧!   “你好好养伤,等风引族的事情了了,我们去一趟桃花谷。”慕寒清淡淡的说道,语气温柔。   这个,倒是跟季无修想到一块去了。   “别说了,教主需要静养,外人回避吧!”重卿处理完伤口又上了药,站起来幽幽说道,这句话说得咬字清晰,重音得当,“静养”与“外人”两个词格外格外清楚。   “那你好好静养,我先回去了,有空再来看你。”慕寒清站起来,跟季无修互相看了一会儿,才走出去,重卿在一旁写了些什么,慕寒清有出门,他就搁下笔。   “等等!”重卿冷声道。   慕寒清果然站住,回过头来,重卿走过去,将刚刚写的东西递过去,慕寒清会意接过。   “下次来别这样难看,我们教主没有多少心思分给你!”说完,走出门擦过慕寒清身边,走过拐角处不见了。   慕寒清回头看了一眼季无修,发现他还在看自己,笑了笑,扬起手中的纸张,道:“无修你看,他还是爱屋及乌的。”   “那当然,我冥教的人都这样,刀子嘴豆腐心而已。”季无修骄傲扬了扬头,似乎正在等慕寒清的夸奖。   “我眼里只有你,其他人怎么样,与我无关!”   季无修没有等来夸赞,却等来一句情话,心都快飞起来了,笑眯眯地目送慕寒清的背影。   心意相通之后,觉得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季无修还能借着调子唱两句他们的曾经。   初见醉茶楼,少年未愁,夜风倾心最温柔。   河岸青青柳,风落梢头,花冠发上一眼尽收。   想当初两人相对不识真颜容,不知对方身份,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遇到一起,走到一起,应该是有缘的吧!   季无修趴在床上,埋头细想,很多事情都被他忽略了,如今回忆,才知道那时候其实很美好。   现在,好像也还不错。   就连重卿给他煎的药都觉得没有以前那么苦了。   想起第一次喝了那么苦的茶,慕寒清该给了他一颗清心丸,只不过现在不需要清心丸,他也能甜甜的了。   慕寒清回到隔壁自己的住处,坐了一会又起身出去了,拿着重卿给他的药方去抓药,重卿说得对,下次还是别让季无修看到这么难看的自己,让他担心也没用,不过是徒增烦恼。   多想这些事情快些结束,不然慕寒清真的不敢保证他究竟能不能陪着季无修一辈子。若是早点结束,他或许还能安安静静地陪他度过几年好时光呢。   从前,慕寒清并不害怕死亡,可是现在,他怕了,怕的,只是他会孤单而已。 第63章 风引梦里有晴天   第二天, 慕寒清没有来,倒是百里提前到了, 先是责怪又担心地说了几句,才说起正事来。   除了肖水音的事, 百里还在聊城中,发现了沈鸠也在。如此说来,就算云时不在聊城, 他们在这里的动向云时也能了如指掌。   被别人跟踪监视的感觉不怎么好。可是现在他们在明, 云时在暗,行动被他们掌控,一时间也无法扭转形势,那就干脆让他们看着吧, 反正也没什么事。   风闻雪三人已经去了好几天了, 也没个消息传回来,季无修有些担心,更别说百里了。问了位置, 他就丢下季无修不管跑去找媳妇了。   隔壁,封淼与慕寒清听着百里出去的动作, 也跟着去了。   “宫主,风引族人这几天都没有撤离,怕是有诈!”封淼跟在慕寒清身后,提醒他道。   “我知道,我就去看看,必要的时候帮个忙。”他现在都不想要血冥了, 去看看,也只是因为想为季无修做点什么而已,不然现在不做,以后怕会没有了机会。   封淼回头看向医馆,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宫主,属下想起还有有东西忘了拿。”   “你回去拿吧,我先上去。”慕寒清毫无觉察,顺口道。   “是!”封淼应声转过身,嘴脸勾起一丝微笑。   下午,医馆中来了一个老年人,重卿不知有什么事不在,老年人就直接进来了。   季无修莫名有些不安。   “老伯,你来看病的吗,大夫近来都不在,你去别处看看吧。”季无修提醒这老伯,但他看起来并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不,老朽是来找教主,通知教主一声,慕寒清风闻雪等人被困在山上,主人说教主不用感谢他。”老伯说完,还恭恭敬敬行礼之后才出去。   主人?又是云时!   不过,季无修现在更多的注意力在于慕寒清也上山去了,跟风闻雪他们一块被困住了。   风引族的秘术,他们谁都没有见过,被困住了,岂不是很危险!   不行,季无修得去看看情况,地去救他们。可是重卿还没有回来,季无修昨天才答应他好好养伤今天又要往外跑,估计他会气的吐血,相等重卿回来商量商量一起去,不说重卿会不会同意,怕是等到那时候,慕寒清他们的情况更为危急,托不得,等不得的事情必须当机立断!   季无修又是起身下床,去外面租了一辆马车就赶着去了。   马车颠簸,季无修坐在里面也是极不舒服,可是还能忍,忍忍就到了,他跟自己说。外面赶车的人是季无修临时找的,到了半山腰,季无修便让赶车人下山,以免上山了牵连到他。   可是这个赶车的大叔见季无修不方便,硬要送他上去,想来季无修既然敢上山,那应该是不怕山上的贼人的,便稍稍安了自己的心,专心驾车。   今天的山上格外安静,简直是一种死寂,令人毛骨悚然,后背发凉。   车轱辘终于停了下来,大叔坐在马车上,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一个人,但是他觉得,这里就像是挤满了人,只是不知道,究竟是死人还是活人。   季无修挑开车帘,慢慢挪下车,大叔也过来帮忙扶着他。   待季无修站定,对这位大叔感激道:“大叔,你先下山去吧,这里十分危险,您小心些走。”   “既然这里危险,你上来做什么。”说话间,这位大叔觉得自己身后有人走过,但是一回头,却是什么也没有。   “我,我心爱之人在这里,我是来找他的。”季无修心想这大叔快些走吧,别被无辜牵连进来。   “可是这里感觉都没有人…”还阴森森的…大叔似乎是觉得冷,搓了搓手。   “可能是被藏起来了,我的去找找。”季无修说着,脚已经迈开了,只是步子极小,却是走得快,他没有多少时间跟这大叔唠嗑,不走就不走吧,他现在只想找到他们人在哪里。   “那你小心些,多保重!”大叔看着季无修的背影,大声道,似乎这样能让自己不那么害怕。“这马车先留给你,记得好好回来将他送回来。”说完,也不管季无修答应没答应,自己就裹紧了衣服转身往山下去了。   盛夏的下午,这里却是格外的冷。   季无修小步小步地走着,小心谨慎,但是这里的确没有任何有生命力的迹象,像是死的,没有人来过的荒山。   山寨里所有的角落都看不见半个人影,但是,季无修却是觉得,自己一直被人盯着,似乎不是一双眼睛,而是许多双眼睛,带有杀气的,痛恨的,摧残的。   季无修一回头,仍然没有任何发现。进去屋子里东翻西翻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屋子挨个翻,季无修终于在那大当家张礼义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机关,是案牍上摆着的一个砚台,季无修在案牍上翻找,碰到了砚台,结果发现搬不动。   然而一转,身后就咔嗒咔嗒响了起来,季无修转身一看,地面出现了一个入口。他缓缓走下去,却听到一个声响,回头看还是没有任何人,不过他却注意到了,笔架上的毛笔,在微微晃动。   屋内的风不大,不至于把毛笔都吹动,加上刚刚像撞到什么东西的响声,就像是有人撞到了桌子,震动了笔架,让毛笔摇摆起来的。   但人,在哪里呢?   季无修一直觉得这里是有人的,只是他看不见而已,这是风引族的秘术?让自己隐形起来,别人看不见,但是看不见人,要怎么去找慕寒清他们?   有人跟了季无修一路,但是都没有下手加害于他,不是他不能下手,就是下不了手。这样说来,隐形的风引族人对季无修这种看不见他们的人没法下手。   季无修不确定,他决定试一试!   走下地道,里面点了灯,所以看得清路,地道的入口又给合上了,季无修往里面缓缓走去,觉得身后的人也跟着他的节奏走着。   季无修突然停了下来,一手撑着石壁,休息一会,暗自从粗糙的石壁上扣下一块小石子握在手心,然后撤回手,继续往前走着。   突然,季无修一个转身,将手中的石子打了出去,速度又快又狠,如果后面真的有人,那也会让他猝不及防,来不及闪躲。   果然,打出去的石子,在半途中猛然停住,然后,失力般下坠…   果然有人!   而且还是只能跟着,并不能伤害季无修的人。他们隐身了,但是对于死物,他们还是不可避免,能触到碰到,可是对于活物,他们却无能为力,或者是像鬼魂一般,能从活物中穿透过去,触不到摸不到只能看,而且他们对于活物做的任何事情,动作,都是徒劳的。   可能先前他下车的时候,很多人就站在他面前,只是都对他无能为力罢了。   或许,慕寒清,风闻雪他们都看到了自己,可是他们对自己说话,季无修根本就听不到。   他们伤害不了季无修,季无修也无法找到他们并且救人。   现在看来,这就是风引族的秘术了,不过,他们的秘术是怎样使用的呢?或许找到了他们使用的方法,就能破解了呢?百花族阙月族的秘术,季无修都没见过,两次都是慕寒清破的,这一次,依旧是慕寒清,只不过,还不知道他们在秘术中怎么样了。   季无修担心又无措,他自己现在都快要成为一个废人了,万一进入了秘术中,岂不是要给他们添麻烦?还是小心点好了。   确定了后面有人但是伤不了自己之后,季无修走得也安心了些。地道不算长,很快就走到了头。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空间,还有一些刑具,开起来像是关押什么人的。季无修想起那大当家张礼义说过,似乎是要逼谁说出紫檀木的下落,当时他便觉得是苏琳苏瑾,不过也不确定,之后他与苏亦轩被带去了关押风闻雪和杨潇的地方,也并没有见到两个女人。所以,她们很可能被关在了这里。   这里没有人,季无修估计他们都去对付慕寒清他们了,走了进去,沿着石壁转了一圈,季无修才发现里面其实还有一道门,石缝很小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忽略。   季无修缓缓移动,时不时看看自己身后的地面,是不是有脚印,泥土有没有痕迹,来判断身后的人是否还在。   现在看来,是不在了。自从季无修发现那道门后,人就不见了。   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   季无修使劲推开了门,还没看清楚里面是什么,就听见有人冷冷道:“你还不死心吗?”   女声,是的,里面有一个女人。   季无修推开门走过去,那女子蓬头垢面,让人看不真切,衣衫褴褛,身上露出来伤口有的已经溃烂,老样子她应该是遍体鳞伤了。   女子没有抬头,被绑在刑架上,手无力垂下,头也搭拢着,说话都懒得抬起来。   听见来人没有说话,女子终于抬头看过来。此时,季无修已经走到她跟前了。   季无修仔细打量了一番,试探道:“你是苏琳?”   “你是谁?”   果然啊,是苏琳,只是如今她这个模样,真的让人难以相信她这几个月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苏琳只见过季无修两次,一次是跟苏亦轩在街上吵架,一次是与慕寒清一同去紫嫣阁被苏亦轩吓得晕倒。并且这两次苏琳见的,都是带了面具的季无修,这次的季无修,没有戴面具,对于苏琳来讲,这是第一次见他了。   “我,是季无修,怎么就你一个人?苏瑾呢?”季无修边说着边解开苏琳身上的绳子。   一听是季无修,苏琳本能的想反抗,可是身体受了太多的伤,没有了力气,牵一发而痛全身,只能任由着季无修靠近自己。   他只是帮自己解绑,没有做其他的事情,并且,还在过问苏瑾!她们什么时候跟季无修搭上关系了?   “你…阁主为何要帮我?”苏琳本想直接说你的,但是想了想,觉得还是尊重些好,毕竟他还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无修阁阁主。   “轩轩他们几天前就上来过的,你知道一点他们的消息吗?”季无修没有回答苏琳问题,他觉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而且,也不是现在该问的。   轩轩?   苏琳缓了一瞬,才明白季无修说的应该是苏亦轩。   “我并不知亦轩的消息,只是今日这里额人突然都撤走了,还带走了苏瑾,我……是因为张文武的原因才被留在这里的?”苏琳的手脚被解开,整个人立马要倒下去,幸好季无修扶了一把,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那他们应该都被困在风引族的秘术里了,此地不宜久留,刚才跟着我的人估计回去通风报信了,我们得赶紧出去。”季无修勉强扶着苏琳站稳。“你自己能走吗,我也有伤,走路不方便。”   苏琳愣了愣,看到季无修的脸色,也看得出伤得不轻,自己站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可以,阁主自己也注意些吧!”看着季无修重伤也来救她们,苏琳心中有些不忍,到更多的,还是有感激的,不管是因为苏亦轩,还是因为紫檀木,她都感激。   “好,走吧,现在风引族人,应该都在秘术中,你看不到他们,他们也伤不到你,所以放心走,若是半路他们解除秘术,带人过来堵住了出路,你就站在我身后,其他你就的不要管!”季无修走在前面,边走边嘱咐道。   苏琳跟着季无修撑着石壁向前走,每走一步,都觉得十分艰难,但她看着季无修背后的血迹,也不觉得自己有多痛了,或许季无修,比她更痛。   “我知道,风引族的秘术能够隐身,当初我们在紫嫣阁被他们抓来,也是因为中了秘术。”   所以才会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既然风引族的人会隐身,那他们为何还会被人赶到这里来?为何还要装做山贼不让人上山?   要是季无修没有猜错,那就是因为这个秘术是有时间限制的,不能持续太久时间。   然而从他们使用秘术到现在,不知过了多久了,再加上跟来的人回去报了信,季无修觉得,他们能不能安全到达出口都是个问题。   “你说的那个张文武是谁?”季无修突然想起这个,问道。   “他是二当家。大当家叫做张礼义他们是两兄弟。”苏琳轻声道,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大声说话,而且现在,也不需要太大声。   “那个眉清目秀的大高个?”季无修惊诧道,果真是人如其名。长相文身材武,他爹娘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嗯。”   “那你说你是因为他才没有被带出去是何意?”   “因为张文武一直想娶我为妻,但是张礼义不答应,没有找到紫檀木,他怎么可能答应,不过幸好有文武,不然我们姐妹俩早就被打死了。”苏琳提到张文武时,于是还是柔和的,一说到张礼义,她就变得有些狠戾。“当初张礼义听闻张文武想娶我,打算让人把我和苏瑾给强了,后来是因为文武及时赶来,才没有成功。张礼义就是个畜生,亏得文武还把他当做大哥。”   “听你的意思,张礼义不止做过一件畜生的事?”   “我一直觉得,文武不过就是张礼义的一个棋子,没用的时候马上就可以丢掉,在生死关头,他还会把文武当做挡箭牌。我跟文武暗示过,可是他就是不懂,就是信任他这个大哥,一点都不知道防备!”苏琳很是生气,听得出来,虽然张文武是张礼义的人,但她还是关心他的。   张礼义这个人,的确有些不靠谱,就连那个小胡子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季无修不再问了,苏琳也不再说,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都是走得极慢的,两个重伤的人,在这个随时可能危机四伏的地道里,慢慢摸向出口。   终于到了地道出口,一路上都没有遇到风引族人,季无修带着苏琳走出了地道。出来后,他们在房中翻找了一遍,终于找到了一捆绳子,他跟苏琳一人拉一头,两人就这样在山寨里寻找,还得提防风引族人解除秘术将他们包围。   当张礼义接到苏琳要被带出来的消息时,他一双眼睛就扫到了张文武身上。不过这也只是一个短暂的一扫,很快就移开了目光,看向中间这一群已经精疲力尽却还在负隅抵抗的人,特别是慕寒清。   他们沦落到这里当山贼,全都是拖慕寒清的福。   现在慕寒清一行人被困在秘术里,张文武本以为拿到紫檀木这件事会很轻松,可是他却低估了他们的能力。   这么久了,他们拖了这么久,对风引族实在是不利。   “慕寒清,你们要是快些交出紫檀木,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张礼义冲慕寒清吼道。   苏亦轩扶着苏瑾站在最里面,慕寒清,封淼,风闻雪和杨潇站在外围。他们被困在秘术中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被困住的人会感觉很疲惫,武功内力大大削弱,在季无修来之前,他们已经交过手了。   “生路?等时间一过,就是该考虑你们自己生路的时候!”慕寒清冷笑,交出紫檀木?不说现在紫檀木不在他身上,就算在,他自己得来的东西,在给出去,是不可能的。   张礼义闻此,脸色更加难看。果然,慕寒清知道了秘术的弊端。   如果不在秘术自动解除之前拿下他们,之后,他们真的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生路在哪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恢复每晚八点更新,最近吃不饱所以没力气投喂午餐了嘤嘤嘤,秃头的我告诉小可爱们要早点睡,真的真的,早点睡觉,漂漂亮亮! 第64章 风引梦里有晴天2   75:风引梦里有晴天3   在秘术中, 施术者的身体不受秘术影响,但是却对不在秘术中的活物无能为力, 秘术有时间限制,也有其他的一些破除方式, 不然被困住的人就算不被杀死,也会被拖死。   看张礼义张文武兄弟二人的脸色,就知道, 秘术的时间快到了, 只要拖到秘术消失,眼前这些人,不过是些小丑而已,当初慕寒清一个人能把他们打得怕了, 搬离原住处, 这次依然可以,再不济,这次还有其他四个高手。   “慕寒清, 你别太得意,既然你们不肯交出紫檀木, 就休怪我们不客气,新帐旧账,我们一起算!”张礼义狠话一出,周围的风引族人便做好了准备,“大家上,杀死慕寒清, 其余的人,留下一口气就行了!”   随着张礼义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一拥而上,刀剑纷纷在七人的周围喧嚣,就算累了,内力大大减弱可高手还是高手,仅凭身手就可以让人近不了身。四人在众多冰冷的刀剑中堪堪擦过,只要撑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就算秘术再厉害,也奈何不了他们。   “宫主,你小心些,往里面站一点,属下来就行了。”封淼一直往慕寒清身前来,想自己多护着他些,可是慕寒清从来不需要在这种时候的保护,他告诉过封淼很多回,可是他从来不听。   “你回来,别出去太远,刀剑不长眼!”慕寒清冷声喝道,封淼心中一动,突然也不觉得累了,仿佛慕寒清的一个关心就能让他充满力量。   可是,这也是感觉而已,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风闻雪一看封淼动作,不耐烦道:“什么时候了,该出力就出力,这里已经有两个拖油瓶了,我们拖不起第三个!”   周围的刀剑喑哑,被困住的人在中间说话的声音很难听清楚,可是慕寒清与封淼都听见了。   封淼看了风闻雪一眼,百里就在风闻雪身边,两个人却是并肩作战。   在这种时候,百里从来都不会放在风闻雪身前,因为他不需要,也不愿意,在任何时候将另一个人挡在身后或者是放在身前。他自己可以与他一起并肩,一起战斗。   慕寒清,是真的不需要的吧?   封淼似乎懂了,退回来一些,慕寒清的脸色缓和了些。   有些人,从来不需要不渴望保护与被保护,他要的只是一个平等而已。   张礼义都加入了进来,而张文武则是悄悄退了出来,一个人仔细寻找起来。   他从一边走过去,季无修与苏琳却从另一边走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很淡的血腥味,不知是伤的还是有人死去了,但愿不是慕寒清他们。   两人仍然拉着绳子,往山寨大门前的那一块空地中间走去。   山风阴凉,阵阵袭来,吹得人脊背发凉,地上的灰尘被卷了起来,越细小的灰尘被卷得越高,还有的并不是被风卷起来的,而是被人为扬起来的。   这里有人,而且不少。   季无修向苏琳看了一眼,加快了步伐,横冲直撞地朝看不见的人群中走去。   秘术中的人一下子停了下来,迅速撤离,重新将人围起来,独独留下了一个缺口,放了季无修和苏琳里来。   淡淡的血腥味里,还夹杂了一丝香气。   慕寒清,终于找到你了。   两人牵着绳子,如果不让开,他们撞上了绳子,定然就会被缚住,所以只得让两人毫无阻碍的进来,将他们一起困在里面。   “慕寒清,我闻到你了。你等一下,我过来你这边。”季无修仔细嗅着,慢慢朝慕寒清靠近,苏琳也觉得奇怪,闻到的?   她也仔细闻了闻,果然问到了一丝极淡的冷香,如果不熟悉,根本不会被注意到。   慕寒清与季无修的关系,在这半年内,似乎进展得很快?   张礼义往周围一看,没见着张文武的身影,心说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胳膊肘往外拐,亲哥哥不帮,偏要理一个小贱人。   他们伤害不了季无修与苏琳二人,但是慕寒清他们就不一样了,该死的,一个都不能或者,该拿到的,都得拿在手里。   不管季无修,张礼义下令继续,一定拿下这一群人。   得到指令,一群人又开始往上冲,感受到地下尘土的异样,季无修和苏琳相对而视,会意点头,将绳索拉得更长了。这绳索估计当初修建断崖下的石室用过,格外地长,两人手里还各拿着一大捆。   两人紧紧拉着绳索,如果绳索弯曲了,说明有人撞上来了,所以风引族人一般都会避开这条绳子,而从其他方向攻击。   季无修能感觉到,慕寒清身上的冷香就近在咫尺,他就在自己身边。季无修对着空气低声问道:“慕寒清,你们都在这里吗,几个人?你在地上写下来,我能看到。”   秘术中的慕寒清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心中甚是柔软,就算在他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情况下,他也能够找到自己。   慕寒清用脚尖迅速在地上画了一个“七”,季无修低头看着,看到这个七字诡异而又清晰地出现,七个人,果然,他们都在这里。   绳子的这一边没有人,那人必然都在另一边,季无修与苏琳将绳索松开些,两手一甩,绳索以一个巨大的弧形从慕寒清他们头上飞过,落到另一边的半空中,没有落地,绳索搭在人身上了。季无修和苏琳迅速用力一扯,感受到巨大的阻力,差点把自己都拽出去了。这一扯,估计被拉倒了好些人,风闻雪等人都抓住时机,将这些人杀掉,慕寒清的断剑也是极其锋利的,没有了剑锋也能一剑穿心而过。   一边失利,人就转到了另一边,可是当他们转到了另一边,那条绳子就尾随而来,偏偏他们的刀剑对这条绳子无用,不然这条烦人的绳索早就断了。风引族人被里外攻击,干脆不管绳子,横冲直撞就要直取慕寒清等人的姓名。结果刚一撞上绳子,人就被缠住了,接着是许多人被绑住,直到绳子用完,不知绑住了多少人。   秘术在的人不知道,风闻雪他们可是清楚,这绳子绑住的,少说也有一半的风引族人。   围攻的人少了一半,张礼义的脸色很是难看,眼看着时间就快过了,这些人一个都没有被拿下。   张文武整个山寨都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苏琳的影子,最后回到了这里,方才发现苏琳,以及,对自己这方不利的形势。   “大哥!”张文武跑过来,站到张礼义身边,看着慕寒清这一群人,还有被绑住的族人,以及,在季无修身旁苏琳。   “文武,我们一起上,就算拿不到紫檀木,杀了慕寒清也够了!”张礼义拉着张文武冲上去,但是张文武却是动也不动,张礼义没有张文武个子大,似乎是拉不动他。   “大哥,算了吧,当初只要你交出了紫檀木,我们现在这不用在这里,东躲西藏,你看看,地上倒下的都是我们的族人啊,放手不好吗,我不想再躲下去,我想过平凡普通的生活…”   张文武被张礼义拉扯着,张礼义听闻这话反手就是一巴掌响当当的打在张文武的脸上。   “就说你是个狗东西,吃里扒外,你不想要紫檀木,我想!你滚开,别妨碍我!”张礼义一把推开张文武,后者白净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红掌印。   季无修突然觉得周围没了动静,变小心翼翼的朝慕寒清靠拢,苏琳跟着他靠近这一群人。苏亦轩扶着苏瑾,看着自己的大姐也是遍体鳞伤,万分心疼万分内疚,恨自己那么无用,什么都不会…   “这位仁兄说得对啊,你现在放手,或许还能有命过几年活着的日子。”百里看热闹不嫌事多,自己都窝囊着被困这么久,还有空说别人的风凉话。   “放手?哼,想得倒美!就算搭上全族人性命,我也要得手。”张礼义像是疯了般,咆哮声都上他的族人感到恐惧。   “大哥,你别怪我…慕宫主,还望,手下留情!”张文武拿起手中的刀,将刀身紧握在手中,缓缓抽出,红色的刀身上还有鲜血沿着刀锋滑落。   “张文武,你个王八羔子!”张礼义大吼道,慕寒清没管张礼义,冷冷看着张文武的动作。   季无修看着空无一人的地面,渐渐出现了许多人,那些刚刚被绑住的一群人手中的武器终于对这绳子有用了,割断了绳索,这一群人就站到了张文武身后,其他没被绑住的人看着张礼义又看着慕寒清他们,不知所措。   慕寒清是看明白了的,主要施术者受伤或是丧命,秘术就会自动解除。   季无修与苏琳,就在七人身边。   苏亦轩扶着苏瑾挪到苏琳身边,什么也没说,静静的看着对方,默默潸然泪下。   半年没见,不管对方经历了什么,仿佛一个拥抱就能言喻。   那边张文武还在劝张礼义,族人还在思量张礼义那一句“就算搭上全族人的性命”,自己的命被族长视为草芥,任谁都是不愿意的。   这边,慕寒清轻轻揽过季无修的肩膀,温声问道:“伤口还没好,怎么又跑出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们,要不是云时那人渣给我报信,我都还不知道你们的处境。”季无修靠着慕寒清道,声音仍然虚弱。   封淼听到季无修的话,转眼看了看慕寒清,慕寒清的注意力都在季无修一个人身上,哪里还能注意到封淼。   “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慕寒清将季无修扳过来面对着自己,看着他疲惫的眼睛认真的说。   “嗯,这个紫檀木不要了吧,张礼义这个样子是不会把它交出来的,不如不要,我们回去吧,我好累…”季无修软软无力,没有慕寒清扶着似乎就要倒下去了。   慕寒清准备抱起季无修直接走的,但是却听张文武急急道:“等一下,我告诉你们紫檀木在何处!”   “张文武!”张礼义暴跳如雷,“住口!”   张文武置若罔闻,看着苏琳道:“在…”   “你住口!”一把刀冰冷地架在张文武的脖子上,张礼义狠狠道:“你敢说出来,休怪我不念亲情!”   “张礼义,你敢!”苏琳向前走了两步,冲张礼义吼道,“文武可是你亲弟弟,他说出来也是为你为你的族人好,你要是敢动他分毫,我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敢?我为什么不敢?你这个小贱人,坚持了半年都没说出紫檀木的下落,现在还想利用他还得到我手中的,休想!他死了,这江湖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杀了我,你们就别想知道它的下落!”   “废话太多!”百里不耐烦道,抬手就是一根追魂针打在张礼义拿刀的右手上。早知道破这秘术这么简单,这张礼义早就没命了。   右手中了针,张礼义吃痛,手一下子软了下去,刀顺着张文武的脖子滑下,划出了一道血痕。   张文武左手在伤口上带下几指血来。没有人关心这个二当家和大当家有没有事,他们只关心自己还能不能有命活下去。   张礼义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他知道中了百里的追魂针,自己这条命是保不住了,但是他不甘心,风引族的守了将近两百年的东西就这样落入他人之手,不甘心那里面的财富宝藏就这样与自己擦肩而过,他的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张文武想走到苏琳这边,半路却被开始毒发而倒下去的张礼义拖住了脚,死活不放,苏琳只好自己走过去。   “苏琳,我怕,我是活不过今天的,拿了紫檀木,就放过我的族人吧,我会感激你的。”   “文武你别这么说,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这半年若是没有你,我怕我们姐妹俩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而是,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今日除了张礼义,你们都不会有事!”苏琳劝慰道,她对张文武别的说不上,但是感激却是真诚的。   “我知道我知道…”张文武一连说了几个我知道,情绪有些激动,他想听的,从来不是与感谢有关的话,不过,算了吧,反正是不可能听到了。“你们先去找紫檀木吧,就在…”   “小心!”苏琳惊呼,只见已经毒发的张礼义脸色发紫,嘴唇青黑,在张文武不注意时放开了他的脚,缓缓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捡起刚刚掉落的那把刀的一瞬间就向张文武的背后心脏的位置刺去。   苏琳大惊,下意识抱紧张文武,一个转身交换了位置。待张文武反应过来,刀已经刺进了她的身体。   刀不是剑,并不好刺,可是张礼义用尽了所有力气,只为这一刺。刀尖穿心而过,被刺中的人缓缓倒下。   “大姐!”   “苏琳…”   苏亦轩与苏瑾二人跑过去,抱住苏琳,张文武也想抱抱她,可是被苏亦轩推开。   “都是因为你,滚!”苏亦轩赤红着眼抱着苏琳,苏瑾慌乱地擦掉苏琳嘴角的血,可是刚擦掉,又有许多的血吐出来,擦不掉,擦不完…   “亦轩,别怪他,他也…不…想的,大姐…今日才…与你重…逢,可…是…又要…走了,苏瑾…苏瑾…”   “大姐,大姐,我在我在,我在这…”苏瑾连声答应,流着泪连连点头。   “苏瑾…你…以后要…多…多照顾…亦轩…别让我…失…失望…”   “我知道,大姐你别说了,我们带你下山,你不会有事的!”苏瑾说着就要将苏琳扶起来,苏亦轩抹了抹眼泪也帮忙。   而季无修他们看着苏琳,都明白,就算是重卿在,她也救不回来了。   “你们,放下…放下我……文武…让我跟他…说句…话…”苏琳无力的挣扎着,希望他们把自己放下来,听到苏琳的话,苏瑾与苏亦轩同时看向张文武,张文武跪下来,挪着膝盖跪在苏琳身边。   张文武试探着伸手轻抚着苏琳苍白憔悴的脸,苏琳闭上眼感受了到了他手心里的温度。   眼角滑下两行泪来,两唇轻启。   “对不起,但是…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些落雪的营养液,么么哒,据说有人要把我卖了,放弃吧,卖我不赚钱的,如果按斤称或许还能有点钱。嘿嘿… 第65章 如愿以偿桃花谷   夏风本该是在艳阳底下的人的渴求, 可此时却觉得如秋风瑟西风寒,让人喜欢不起来。   四周青山围绕, 坟前青草丛生,让死去的人不至于那么寂寞。   苏瑾与苏亦轩跪在坟前, 静静烧着纸钱,烧了许多许多,盼着苏琳能在下面过得好些, 不会缺钱用。张文武站在一边, 季无修与慕寒清等人站在另一边,看着坟前二人,默默无声。   季无修挣开慕寒清扶着自己的手,一步步挪到张文武身边, 张文武见季无修过来, 点了点头表示打了招呼,季无修看着张文武并没有泄露太多悲伤的脸,有些不忍心, 问:“你以后打算去哪?”   张文武一转头,盯着季无修, 似乎是惊诧他为什么会问这个。尽管不解,他还是开口淡淡道:“不去哪,就在山下住着吧,还能经常来看看她。”   “也好!”季无修点点头,又问道:“当天跟你一起劫我们的那个小胡子男人去了哪?”   秘术外,季无修遇到的只有苏琳一人, 当秘书解除后,里面也没有那个男人,只怪那人长得太过猥琐,季无修对他记忆深刻,而这次有没看见他,便觉得奇怪。   “他不是我们风引族的人,是我们逃到这里的途中救下的,当时他快死了,很可怜,所以我才把他带上。”   季无修想都想得到,当时的张礼义肯定是不会搭理这个人的,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那还有空去管别人的死活。   “此次施展秘术,将他们困在其中,也是他出的主意。我本来是反对的,可是不知他跟大哥说了什么,大哥就对他的话言听计从,什么事情都只问他。”这个小胡子男人张不扬,张文武自己也怀疑过,本打算找他谈一谈,可是他早就不在山上了。问了张礼义,他也只肯说张不扬有事下山去了。   或许现在知道为什么张礼义肯突然听取张不扬的建议,并且在张文武反对和阻止施展秘术后还是坚持己见的人,除了那个消失的张不扬,就只有已经死去的张礼义了。   可是这两个人,现在都无法告诉他们为什么。   芳草萋萋朝凉风微微招手,目送着这些人的远去,说着再见,是来年的清明,还是再也不见,葬身江湖,一别永远?生机的蓬勃与死亡的沉默,芳草倚身慰青冢,从来何处可安家?   远去时一步一回顾的容颜,终模糊在视线里。   回到了聊城,季无修又被重卿骂了一顿,依旧给他治疗还边说某些人招人烦。   招人烦的二人一人仍然呆在那陪着季无修,另一人则是不能忍受重卿的冷嘲热讽,回到了隔壁。   苏瑾有了重卿的医治,伤势也恢复的不错,期间季无修与苏瑾还说了山上的一些事情,以及当初紫嫣阁走水的意外。   在聊城休息几日过后,这一行人终于踏上了去往桃花谷的路途。   由于受伤的还比较多,都不想骑马走,所以就买了好几辆马车,慕寒清与季无修自然是独占了一辆,苏亦轩与杨潇苏瑾一辆,风闻雪百里重卿一辆,剩下的封淼不想去其他的马车,只好在慕寒清的马车外赶车,表面上任劳任怨,心里骂爹骂娘,当然,是季无修的爹娘。   马车里,季无修趴在慕寒清的腿上,将从张文武拿回来的两样东西,玉佩和紫檀木拿出来在手中百无聊赖的弄来弄去。   “梦时…”他轻轻呢喃,眼睛里露出嫌弃的目光,看着这块劣质的玉佩,很是想把它扔出窗外。   “看出来了什么?”慕寒清轻问。   “行梦族身份的象征,扶南给云时的。后来云时带来了无修阁,被我收起来了,他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他走的时候也没有带走。上次被他们抓去的时候我恰好没带在身上,所以他也没有找到这个。”本来那时候的季无修是不知道这个的,只是当年的云时特别重视这个玉佩,尽管他藏得很好,但还是被发现了,季无修收了这玉佩,云时才把事情告诉他,可是云时依然没能拿回去。   因为这个东西,云时还自杀过一次,可惜没能成功,不然无修阁之后也不会有那么多事,季无修更不会死。   “你当年对云时不可谓不深情啊!”季无修陈述着,却猝不及防的听慕寒清来了这么阴阳怪气的一句。   怎么?空气里都是酸的?   季无修好笑,就这个都还能吃醋,他仍然趴在慕寒清腿上,左手反过去在慕寒清脸上摸索,被摸的人也不阻止,任他在自己脸上胡乱揉捏。   终于摸到了鼻子,季无修狠狠拧了一下,笑道:“那都是当年了,你现在吃什么醋。”   “我没有吃醋,只是觉得你当年很辛苦,白天操劳,忍受他对你的各种折磨,晚上还得伺候他!”慕寒清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将它轻轻放下来,把自己的手指放在他的掌心里摩挲。   伺候他?想想当年也是,云时何曾主动过要跟自己欢/爱,每一次都是季无修主动,不是下药就是来强的,当时折腾得云时够呛,但是除了这个,季无修对云时都是无微不至的。   哎?不对!   “操劳跟伺候并不能成为我在下面的理由啊!”季无修反应过来,低吼而出。   慕寒清噗嗤一声笑了,一个暴栗在季无修脑袋上炸开。   “笑你大爷啊笑,我的头是铁打的吗,不会疼的吗?”左手被慕寒清拿捏着,季无修只好用右手揉揉被打的地方。   “那我的鼻子会不会疼?”慕寒清反问。   “不会,我捏的都是皮,你脸皮太厚了,膈应我手!”季无修理直气壮的反驳道,不管不管,他说的都是对的口气。   “我脸皮厚?”慕寒清缓缓重复一遍,放开季无修的左手,双手将他的头抬起来,让他的脸完整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我觉得我的脸皮还不够厚,还需要你来磨练!”   说完,慕寒清的脸在季无修的瞳孔里迅速放大。   “你干啥,放手,我脖子好…”难受…这两个字被卡在喉咙里,或者说,被慕寒清吃掉了。   慕寒清捧着季无修的脸,在他的唇上辗转轻咬,季无修睁大了眼睛,眼里是慕寒清的耳廓,可爱的,微红的。   轻轻闭上眼,感受慕寒清舌头的灵巧,温度,这种被人记挂被人放在心上捧在手心的感觉,很美好。   两个人在马车里你一言我一语,封淼在马车外听他们细碎的说话声,心里也不是很好受,毕竟原来他以为,慕寒清会过着正常的生活,娶妻生子,所以他才没有把自己的心意表露出来。   可是出现一个季无修,将他所以为的都打破了,慕寒清也可以接受一个男人与他生活下去,也可以为他做出那些封淼本以为能为那个生死相依的另一个人做的事。   可惜这个人不是自己。   马车中的慕寒清体会不到封淼的愁绪,季无修更是不可能。   懒洋洋的赖在慕寒清身上,闻着他悠悠的冷香,舒心又担心。   慕寒清的毒,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吗?   “阿清?”   “嗯?什么事?”季无修轻轻唤他,像是小心翼翼不敢打破这一刻的安宁。   “你原来为什么要找紫檀木?”而现在又说你不需要了呢?   “没什么,当初是为了我阿娘,如今阿娘已醒,也用不上了。”慕寒清说得有些含糊,饭季无修可是听得认真。   “你阿娘当初…你是认为她去世了的,对吧?”季无修突然侧仰起头,看着慕寒清,后者感受到他的目光,一低头,与他四目相对。   没有躲闪的,毫无隐瞒的看着季无修的双眸。尽管他知道季无修的话是什么意思之后,他还能这样坚定的看着他,仿佛无论他说了什么,对自己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所以,你想找到紫檀木,找到血冥的秘密,让你阿娘起死回生?对吗?”   “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再来问我呢,但是那都是传说,如果是真的,那么一百多年前,傅君临为何没有让尹倾墨活过来?”慕寒清淡淡地动着嘴,说着让季无修失落的话连眼神都没有飘忽不定过。   他这是,习惯了吗?   “我不管,既然你能为你阿娘去试一试,我也可以为你去试,万一他是真的呢。找到了血冥,你的毒就能好了呢?”不试一试,怎么能肯定这只是一个传说,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季无修可不想这人死得太早让自己守寡。   “算了吧,与其花费那么多时间精力去找那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还不如潇潇洒洒浪迹江湖,过些快活日子。”慕寒清弯了弯唇角,双手将季无修的脸给摁回去,“这样看我难受。”   “我呸,你不要以为我全是为了你,实话告诉你好了,我是血冥的守护人,他们想找到的就是我家祖坟,要想进入陵墓,还得靠我。没有我就算江湖大乱,也没人能够进得去。”季无修硬气道,声音有些大,外面赶车的封淼都能听见了。   “你小声些!”慕寒清又往季无修的头上招呼了一下,无奈道:“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干嘛又打我,我的头是铁打的吗?”季无修又一次抬头揉揉自己被拍的地方。   “无修,这些话以后不要对任何人说了,记住,这江湖,只有一个人你可以相信…”   “你?”   “是你自己!”慕寒清垂眸,用手梳着季无修柔软的青丝,“我的话,你愿意相信就相信,不愿意相信也无妨。”   “你这样说,是不是代表,你心里,也没有真正的相信我?”   “不无修,我信你,只是我怕以后,也会情不自禁发泄某些情绪,我不敢肯定。”季无修背对着慕寒清,看不到他眼中流露出的顾虑和愁绪。   “如果你以后敢对不起我,我就离开你,让你自生自灭,孤独终老!”说着,季无修隔着衣料往慕寒清的腰上狠狠拧了一把,慕寒清虽吃痛,但也不动,任这人用劲拧。   “喂,你别想太多了,这次去桃花谷,一定会找到你阿娘的,到时候我就跟她提亲,把你娶回家去。”季无修故作洒脱说道,可慕寒清都听得出来他的声音都是闷的。   “是么,难道不是你嫁给我?”慕寒清心里虽然堵,但还是笑出了声,暂时抛下那些事情,跟季无修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刻都是值得去珍惜的。   而且恨不得把这一瞬间,拉得老远老远,远得无边无际,永远走不出去。   “鬼才嫁给你,我是要娶媳妇的人,你没听阿念说?你才是漂亮姐姐!”   “好吧,反正我也不吃亏。”慕寒清笑笑说,季无修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心说我一定要反攻!   从天明太阳从山腰升起,夏风一吹,白云去了又来,人睡了又醒,月上梢头,庭院中留下竹叶斑斑薄影。   再走两天,就可以到桃花谷了。   慕寒清倚窗独立,看着月色清寒,像是那些娘亲陪在他身边的时光,那个时候,他总是不爱笑,娘亲老是逗他,直到他笑了为止。后来长大了些,懂得多了一些,看的也多了一些,他知道了父亲有两个结义兄弟,但是他们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后来,后来啊,他离开凌霄宫,独自浪迹天涯,历练自己,回去的时候,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父亲死了,母亲也死了。   在无妄山顶,被百里玄祭杀死的。   季无修逃不掉的是他是百里玄祭的亲生儿子。可是因为季无修,慕寒清也开始不愿相信百里玄祭真的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他说服自己,其中另有隐情,一定还有更多他不知道的事。   等找到了肖水音,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夜风清凉,吹过树梢摇曳着树影,发出哗哗的声响,慕寒清关好窗户,上床睡觉。   当万物都安睡的时候,总有人辗转难眠,不知道难做什么,或者等待着要做什么。   终于等那最后一声闭眼的声音响起,有人就起身了。   黑影轻轻一跃,从墙上翻了过去。   那人沿着街道走,拐进一个小巷子里,像是穿墙而过一般,消失了踪影。   其实,那里有一道门,走进去,就是一个小院子。   有人正借着悠悠月光,斟满一杯酒,推到对面的位置上,又斟满一杯。   黑色的披风像是要与夜色融为一体,斗篷下只能看见半张脸,见有人进来了,便幽幽道:“在下已经恭候多时了。”   “劳您就等,那几人着实不好对付,需更加小心谨慎。”来人坐下,端起那杯酒,与这黑衣人轻轻一碰,唇角皆露出笑意,融在酒中。   “情况如何?”放下酒杯,黑衣人问道。   “放心,一切按计划发展。”   “如此,甚好!” 第66章 如愿以偿桃花谷2   大家这一睡就是一整夜, 似乎是路上奔波,所以睡眠格外得好, 作为伤患的季无修依旧是最晚一个起来的。   他起来的时候,大家都收拾好了, 准备一块出去吃个早饭,然后就继续上路。   照这个速度,后天就可以到桃花谷了。听说桃花谷外桃花镇的风景也不错, 到时候可以去转转。   苏瑾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行动也方便,如今,行动不便的只有季无修一人,可他丝毫没有拖了后腿的感觉, 反而悠然自得, 使唤起人来得心应手。   待重卿将季无修的东西也收拾好了之后,大家一起出门吃饭。一行九个人也是热闹,一个桌子都不太做得下, 于是季无修让小二把桌子给拼起来,大家坐在一块。   在座的各位基本上都是有钱的主, 所以叫了一桌子的菜,可是他们饭量其实都不怎么大,所以剩了许多。受过良好教育的季无修知道这些饭菜都是粒粒皆辛苦的,所以……   嘿!看见没,那边那个给乞丐送饭菜的就是传说中的大魔头!   什么?大魔头?大魔头怎么可能还给乞丐送饭送菜?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下毒!   堂堂一个教主,也没有必要去害这些下贱的乞丐吧!   “下贱?”无意中听到这两个字的季无修一个移魂换影就到了说这话的人身边, 手中的菜盘子砰地一下砸桌子上,“你说谁下贱?”   那人吓了一跳,说着顺着季无修的手往上面看去,只单看这只手,都能看出这一定是个美人。终于看到了季无修一脸严肃认真又美丽的脸,那人心里天花乱坠五彩缤纷,又十分不解,心说我这是怎么惹到你了?   “没说谁,没说谁…”这人一连说了几遍,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看这一脸不善的态度,先认个错准没错。   “以后别再让我听见说谁下贱的话!”小时候听这些话听得太多了的季无修,虽然有时能做到置之度外,可是,在他心里,还是有阴影的。   没有谁本来就是下贱的,这些乞丐不是,季无修的妈妈更不是!   “是是是…”这人连连道是,看了季无修一眼又低下头去,生怕得罪了这位祖宗。   周围人不知是听谁说这位美若天仙的白衣公子是冥教的大魔头,都纷纷往这边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看看热闹,普通百姓最喜欢的事。   慕寒清这边一转头就发现季无修不在身边了,赶紧在人群中找他,他的伤还没有痊愈,过度或者剧烈的动作会让伤口恶化,所以慕寒清在没找到季无修之前,只能祈祷他安分一些。   终于,慕寒清在人群里瞥见了季无修。重卿也跟着过去,后面一大群人反正没事也跟了过去看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怎么又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沈鸠不知何时出现的,拨开人群,将想要回去的季无修拦了下来,手中依旧是那把从季无修手里得到的折扇。   脸上的两道疤还是那么狰狞,季无修看着就觉得心惊,当年的季无修是如何下得去手在别人脸上动刀子的!   “教主是想去哪?”沈鸠摇着扇子笑着问道。   “我想去哪你们不是清楚得很?跟着这么紧,生怕我们不知道?”季无修不屑道,看见这群人就烦,整天给自己找麻烦。   “教主说得没错,就是生怕你不知道我们跟着你。”沈鸠大笑,一把收了折扇,慢悠悠得抱着双臂将扇子拍打着自己的肩膀。   “你跟云时是一伙的,你们是合作关系,还是从属关系?”季无修开门见山的问。   “这有什么区别呢,反正我们的目标都是你和你的所有而已。”沈鸠稍稍收剑了笑容,听动静,是慕寒清他们过来了。   季无修看到慕寒清,沈鸠一转头,却正对上重卿的目光。   重卿看着沈鸠,一时无话。   冥教的人都知道,当年重卿和沈鸠是生死之交,江湖里从来就是说医毒不两立,可是那个时候,他们关系很好,一个制作□□,一个研制解药,两个人日常互斗,却从未伤过和气。   只是想不通,五年前,为什么要和明昌一起,背叛冥教呢?   重卿至今都没有想通,而沈鸠也不愿意说。   “教主,来了这么多人,我就不奉陪了,这扇子还想要的话,就带着玉佩来换。云时说,都是各自的东西,该还的还是得还的。”沈鸠避开了重卿的目光,转过头来又对季无修岁说道。   “怎么还?”季无修问,反正玉佩自己拿来也没用,还不如还给他,正好拿回了扇子。   “喔,还真有要还的意思?”沈鸠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来,玩味得看着季无修。   “你以为我是说好玩的吗?”季无修白眼一翻,他才没这么无聊拿着一块破玉玩。   “如此,甚好,你既然愿意还,现在直接了给我就好了。”   “若是我给了你,你又食言如何是好啊?”季无修审视这沈鸠,他不会相信沈鸠这么痛恨自己,会真的不做任何手脚的把扇子还回来。   “神医不是在这吗?怕什么?哈哈哈哈!”沈鸠的声音在这吵闹的环境下是异常清晰,估计整条街都知道了神医在这里。   “沈鸠,你够了!”重卿走出来,站在季无修身边,看着沈鸠的笑脸,很是无奈。   当年是沈鸠错了,重卿也无能为力,他何必还要记恨到现在!   “够了?怎么会够了呢?”沈鸠突然停止了笑声,眼神都变得狠辣起来,脸色阴沉,仿佛要把这些人都吃了一般。   “想要扇子,哼!”沈鸠将扇子紧紧握在手里,“你现在不肯交换,那就…”――晚上醉心楼见。这句话,用内力传给了季无修,然后无视周围的人,欲全身而退。   “我说过让你走了吗?”慕寒清的剑被拿在手里,带着剑鞘完全看不出这里面是一把断剑,此刻的它正贴在沈鸠的脖子,满是杀机。   “不让我走的话,这里的人可都要要遭殃了,宫主你,也一样。”沈鸠哂笑,将贴在自己脖子上的剑拨下来,用两根手指弹了弹肩上并没有的灰尘。   慕寒清嗤之以鼻,将被拨下来的剑在自己手中滑了一圈,剑鞘被封淼接住,而剑身重新回到了那个饮血的位置上。   沈鸠仍然毫无畏惧,镇定自若,他斜眼看了慕寒清一眼,幽幽道:“难道宫主忘了,那不知名?”   “不知名…果然是你,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想要杀掉无修了!”慕寒清心中生起恨意,手用了些力,在沈鸠苍白的脖子上留下一丝血痕。   “呵呵,是又如何,我只想告诉宫主,你不是百毒不侵的人,你不怕我这血,也有毒吗?”说着,他还无动于衷地转了一个身,看向重卿,“不要以为我只有那些东西,五年来,你们就以为我什么都没做吗,神医又如何,纵然你能妙手回春,我毒王的毒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你可以解毒,但是,我绝对不会给你时间。”   邪恶的笑容在沈鸠脸上荡漾开去,那两道疤恐怖又狰狞,仿佛在随时提醒着他自己,从前所受的屈辱,他会慢慢讨回来。   “如果你不想周围的人,或者是神医,或者是教主,或者是你自己当场毙命的话,就给我让开!”他这是在警告慕寒清,如果硬要为难他,这里的人,都会救不回来。   季无修走过来,抓住慕寒清执剑的手,将他拉下来,看了沈鸠一眼,沉声道:“寒清,这次先放过他。”   慕寒清的手被拉下来,沈鸠冷哼一声,若无其事的走进人群里,没有人敢靠近他,给他让出一天宽道来,他才得以畅通无阻。   沈鸠一走,众人的忌惮之色就没有那么重了,将季无修他们围在中间,不过这也不关季无修和慕寒清他们什么事,大多就是跪的重卿。还有人听说神医在此,特地把家中病患都抬过来了,只求能得神医一治。   周围就是“神医,你行行好,救救犬子吧!”“神医,求你了,救救我吧…”“神医,神医,只要你治好了家父,我给您做牛做马都愿意啊…”“神医…”   ………   重卿听得烦人,一下从人群中飞身而是,稳稳站在房顶上,看着下面抬头仰望他的众人道:“我捣药子救人有救人的规矩,不是谁都可以让我医治,你们说的都是些小疾,找大夫就可以了,何必来求我!乡亲们好自为之,我先走一步!”   只听这话音一落,房顶上的人就已经不见了,众人在下面痛苦叹惋,不少人说重卿没有医者的仁心,小病不是病吗,不能看吗?   不过重卿倒是不在意这些人的看法,毕竟他很忙的,还没空去理这些人的病痛。就算说他不仁也好,浪得虚名也罢,都无关紧要。   只要他希望好的人好好的就行了,这半生,就只有这一个期望了。   季无修与慕寒清见重卿先走了,也跟其他人一起回去了,本来是打算吃个饭就赶路的,可沈鸠出来惹事了,其实不管他也可以,但是季无修想拿回折扇,顺便看看沈鸠他们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到了晚上,风闻雪百里他们留在客栈等他们回来,慕寒清非要跟着去,因为沈鸠,所以重卿也跟着去了。   醉心楼,顾名思义,就是跟无修阁的表面意思一样――青楼!   他们三人到达的时候,没有看见应该在青楼看见的景象,醉心楼大门紧闭,里面透出烛火的微光,是亮的,里面应该是有人的,可是现在,站在外面都能感觉到里面那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过往的人似乎都没有发现里面的异样,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常。   季无修终于还是推开门了。   都是死人!   季无修三人缓缓走进去,看着地上的血迹,季无修还是用了点时间才适应。   醉心楼里一片大乱,似乎是被人在极短的时间里杀害,有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一命呜呼了。青楼里本就很是吵闹喧嚣,所以这些人被杀了也没有人知道,可是他们大门紧闭,突然里面寂寥无声,并且在他们这些人死后还没有人进来。这么短的时间,仿佛就是卡着季无修他们来的时间点。   或许在他们踏进这里的前一刻,这里还有人是活着的。   重卿弯下腰去看了看,发觉有些不对劲,又接连看了好几个人,季无修和慕寒清走进去,站在中间,环顾四周。   里面的摆设有很多都没有被破坏,可见的确是在瞬间取人性命,上了二楼查看,跟一楼的情况相差无几,无一人生还,几乎都是被一招毙命。两人站在楼梯口,看重卿走上来,待走到季无修身边,他才若有所思道:“教主,都是刚死不久的,血还是热的。”   “他们的死因都是被金丝割破喉咙而死对吗?”季无修看着那一堆死人道。   “教主,看来今晚,有点麻烦了。”重卿转身看着门外负手而立。   门外围了很多人,再前面的,大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很多人季无修都在冥教被围剿时见过,季无修的手下败将都在其中。   “终于知道为什么了…”季无修低着头,嘴角轻扬。   “大魔头,你当初在冥教辱我正派人士,损我正派名声,以不耻的手段霸占盟主之位,如今你又在这里屠尽这醉心楼之人,简直是丧尽天良!”当初被打击到的武当掌门张载在门口义愤填膺道,看着楼梯上的季无修,恨不得撕碎了他。   “丧尽天良?”慕寒清往前站了一步,微微把季无修挡在身后,“我们还可以更加丧尽天良一些,如果你们还是冥顽不灵,恐怕是要重蹈这些人的覆辙了!”   “慕寒清,枉你贵为一宫之主,居然跟这个魔头为伍,真是不怕丢了你爹慕天藏的脸,你别忘了,你身边这个人,是你杀父仇人的儿子!”当年的事情,知情的也不少,毕竟是轰动江湖的大事,想要不知道都难。   “你都说了,是儿子,不是杀父仇人本人!再说,我想与谁为伍,还轮不到你们来评头论足,你们,还不够资格。”慕寒清本来听到说他丢了慕天藏的脸就不高兴,结果还拿杀父仇人这茬来说道,心中已经暗起杀机了。   季无修感觉到慕寒清的异样,拉住他的手,轻轻握了握,他知道对于慕寒清来说,慕天藏和肖水音是他的禁忌,就想季无修对自己的妈妈一样,他不喜欢听见有人瞧不起妓/女,不喜欢别人说那些下贱话,他们都有各自的雷点,别人踩到了,绝对要炸。   “对对对,我们不够资格,你身边那位魔头有,神医都是他的下属,当了冥教教主还不够,又去建立一个无修阁,真是有资格得很啊!”   门口一堆人闻此,又开始议论起来。   “原来他不仅是魔头,还是无修阁那位啊!”   “以前也没听过慕寒清的容貌也如此惊人…”   “可当日在冥教见到的教主分明不是这个模样的…”   “你是不是傻,易容术你不知道?”   “今天上午神医还对那些求医者不闻不问,简直不配有神医这个称号,什么医者父母心,都是放屁!”   ………   重卿置若罔闻,这种话,很多年前他就能做到充耳不闻了,可是季无修却不是无动于衷的,别人说他可以,但是说他身边的人,那就不行,护短这个东西,他不是没有的。   “诸位,你们说够了没,说够了,留给本座闭嘴!”季无修一开口,下面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手仍然握着慕寒清的,感觉到他手中的温度,也觉得更有了底气,若是他不行,还有慕寒清呢。“不用你们说,这些人,都是被锁魂丝一招毙命的,而这个锁魂丝,只有本座有,并且,以本座的武功,一招毙命绰绰有余对吗?但是本座为何要取谈他们性命?因为本座是魔头,杀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因为本座嗜血成性,杀人成瘾?”季无修说着,突然一招打过去,那些人拥挤在门外,季无修这一掌,倒是让地方宽敞了不少,因为那面墙,已经倒了。   那些人吃了一惊,就这么一掌,一面墙都倒了下去,而且看这季无修也并没有用多大死力气,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若是打起来,他们都没有生还的可能啊。   “魔头,你想做什么,又想把我们赶尽杀绝,灭口吗?”人群中有人惊慌的叫嚣起来,周围的人一听他这话,也纷纷心虚起来。   “季无修,你说的没错,这些人都是因为锁魂丝而死,这个东西,除了你有,江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人了,证据确凿,你否认也无用!”尹莫黎举着剑,对着季无修毫不畏惧道。   “否认?哈哈哈哈,我为什么要否认,对,就是我做的,你们想怎样?杀我?来,我就在这里,只要你们能够靠的近我,随便处置!”季无修笑得讽刺,真心觉得这群人蠢的没救了,但是他也明白,就算他们清楚这件事情不是季无修做的,他们也不过放过任何一个要杀死季无修的机会,毕竟魔头做事,是不需要理由的,而正派杀人,总是要找一堆冠冕堂皇的借口。   季无修的手轻轻搭在楼梯的扶手上,不过片刻,扶手静静的四分五裂,碎成木屑,纷纷掉下去,他轻轻开口,勾起唇角,道:“来吧?” 第67章 桃花镇里桃花酿   “真是狂妄!”出家人时刻都要保持着自己高尚的外壳, 寂空的法仗在地面一杵,地面顿时抖了一抖, 法杖与地面接触之处,陷进去了一大块。   “狂妄?我看你们是不自量力!”季无修休轻笑, 广袖一挥,对面的人已经倒下了许多,剩下还站着的都是有些本事的人。   “无修, 你的伤还没痊愈, 少折腾!”慕寒清拉着季无修的手就往楼下走,“别管他们,回去休息好了,至于那折扇, 改日再拿回来。”   季无修闻此, 歪头好奇的看着慕寒清,被他拉着走下楼梯,重卿也跟在身后, 走到那些正派人士面前,他们还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想走?”张载狠狠道, “休想!”   见张载拔剑,剩下还站着的人纷纷亮出武器,那些被打倒的人怕这里打起来,快速爬远,然后跑掉。   不过是些普通百姓,剩下的这些人, 才是对手。   季无修被慕寒清护在身后,重卿也在自己身旁,他自己倒是不担心什么,只是有点怕慕寒清的毒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   “不想死的,都给本宫滚开!”慕寒清冷冷一声,仿佛把这些人都给冻住了,明明瑟瑟发抖还是要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心想怎么也不能让正派的颜面又一次扫地。   没人让开,当初这四大掌门就对冥教教主一人打败他们四人怀恨在心,这次更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但是又不得不有所顾虑,上次仅凭季无修一人之力就打败了他们四人,这次还多了一个慕寒清和重卿。   胜算,微乎其微啊!   可是正派的自信,从来就是与生俱来的。   “想走?我们可没答应!”尹莫黎将剑指着季无修。四周都是剑拔弩张的,打起来,估计得伤到不少人吧!   “既然你们找死,休怪我们不客气!”慕寒清突然放开季无修的手,将他向后推了几步,自己右手高举,将背上的断剑缓缓拔/出。   “大家小心!”峨眉掌门汪澜星提醒道。   慕寒清抽出断剑,在众人眼中,这虽然只是一把断剑,但是他的主人是慕寒清,就凭这一点,就不可小觑这把剑。   “知道它叫什么吗?”抽出的断剑在慕寒清的面前滑过,寒光照亮了他冰冷无情的双眼,一道剑光而过,不少人看着他的动作,都倒吸一口凉气,吓得两腿发软。   “这把剑,叫做凌云!”   凌云?传说中凌云不是一把刀吗?   包括季无修在内,所有人心中一滞,不懂凌云为什么是一把剑,还是一把断剑!   “凌云剑,每一次出鞘,都需要血来醒醒,你们谁愿意,当第一个醒剑的人?”慕寒清轻轻擦拭着剑身,波澜不惊的看着自己的剑,嘴角噙着一丝微笑,静静听他们那群人的反应。   “慕寒清,你不仅与魔头为伍,还想杀我正派英雄,简直是丧尽天良!”尹莫黎说着就动起手来,跟慕寒清纠缠不休,其余的人也不傻站着,过来帮忙,慕寒清季无修重卿三人,无不被群起而攻之。   慕寒清回到季无修身边,将他重新护在身后,款款道:“放心,有我!”   季无修温顺得点头,并提醒他:“小心些,这四大掌门确实有两下子。”   “多谢夫人关心!”慕寒清回头一看季无修又马上把头转回去,等他回过味来,自己又得挨骂。   不过,他乐意。   季无修确实一听就听出不对劲来了,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是时候,全身而退才最重要。   有了慕寒清,季无修也不动手,重卿只解决那些小人物,四大掌门就交给了慕寒清。   他们在此的消息恐怕也是云时给这些人留的线索,但是他们并不清楚云时和季无修的过节,直接或者间接告诉正派季无修他们的行踪,这些正派的人的脑子又不是个个都进水了,用还有些聪明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来告诉他们季无修在这里,他们定会有些怀疑,只是…   刚刚这些人进门,信誓旦旦并且笃定他们就在这里的人,现在跟慕寒清交手还保留着充分余地的人,都是那一个。   旁观者清,那几个掌门在其中就不知了,只知道此次定要取季无修狗命,却从没怀疑过帮手。   “住手,都给本座住手!”季无修内力振开,这些人不想停下也得停下来。   “无修,怎么了?”慕寒清回头,担心地问。   季无修给了慕寒清一个眼神,让他安心,继而看向那些人,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劝道:“你们要是再听某人的意见,迟早要被他玩死,你们想想,他哪次不是提意见让你们一起来送死?当初围剿冥教是,今日也是,说好听了是来杀我,若是无意外,我们定会斗得两败俱伤,谁给你们的消息,谁指引你们来此?你们的猪脑子有想过吗!”   四大掌门闻此,不约而同地看向一个人,而那个人,也心虚地看向他们。   “你们不要听信这魔头的鬼话,他这是在挑拨离间,我提意见也是为了除掉这魔头,重振我正派威名,况且,消息也是多方查探来的,我们不可听魔头胡说八道,自乱阵脚!”说话之人,正是一开始就义正言辞,开打的时候总是想冲在最前面但总是等到别人出手后才行动的尹莫黎。   “嗷…原来是你呀,尹掌门!”季无修看热闹不嫌事大,抱着双臂带着笑容审视着他。   “你!季无修你休想离间?”尹莫黎很是激动,还有些慌乱,不自觉地退了两步,防备着其他三人对他反目。   “大魔头,你胡说什么,我们掌门怎么可能背叛武林正道!”崆峒派的弟子胸有成竹道。   “对,!不可能,你就是想挑拨离间,让我们内乱,你好逃脱!”理直气壮的崆峒派弟子愣是相信他们的掌门,半点不曾怀疑。   季无修叹气摇头,心说这帮愣头青,到时候发现自己被骗了,看你们到哪哭去!   “季无修,你说的可有依据?”汪澜星等三人又看向季无修,戒备的眼神和姿态,表明了他们心中的怀疑。   “依据?你们问他不就好了,其实我也只是一个猜测,信不信随你们!”季无修瘪瘪嘴,拿不出证据也无妨,此次过后,他们必定会心生芥蒂,或许身边的哪一个人都不可信。   “尹掌门,你有没有证据能证明你的清白?”寂空方丈看着尹莫黎,眼中期待着他能给出来一个有力的证据。   “证据?我都没做过哪知道要什么证据,对了…额…”尹莫黎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了,嘴角流出鲜血,人缓缓倒下去。   “掌门!”他身后的崆峒派弟子见此,赶紧上来扶着他,才没让他倒在地上去。   “掌门!掌门!”弟子们纷纷涌上来,围着尹莫黎,痛心疾首地责怪自己没有注意到危险,伤伤心心地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师傅,可是尹莫黎一动不动,眼睛一直睁着,听着他们的叫喊,始终没有应声。   在那句话卡在喉咙里的那刻,他就已经死了。   其余的三大掌门,立刻过去查看,尹莫黎被一把匕首,从背后穿心而过,当场毙命。   匕首很普通,但是手法快很准。   这里除了这些正派弟子与季无修三人,还有别的人!   杀人灭口,尹莫黎暴露了身份,自然离死不远了,只不过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我们先走一步,你们就好自为之吧!”说话之间,季无修三人已从众人头顶上掠过,众人一回头,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就算他们交手,的确不是季无修的对手。当初在冥教,四人都拿他没办法,如今看的出来,季无修的功力又是大增,想要杀掉季无修的胜算越来越渺茫。不过他们现在思考的,并不是杀季无修了,而是有不知身份的神秘人,奸细都打入了正派内部,若是照这样发展下去,整个武林正派都会垮掉,且不说与邪派争斗,就连自身,估计也难保了。   “我们走吧,尹掌门,你们带回去好好安葬。”张载叹惋道,尹莫黎好歹也是一代武学宗师,如今就这样被杀,还是奸细,未免不光明,死得不体面,还死不瞑目,也是可怜。   寂空走上来,双手覆上尹莫黎的双眼,然后缓缓下滑。   尹莫黎闭上了双眼,寂空看着他,右手持在胸前,轻道一句“阿弥陀佛”,汪澜星与张载已经走了出去,寂空为尹莫黎念了一段经文之后,才带着众弟子离去。   只留崆峒派弟子,背起他们掌门的遗体,一步一步走出城门。   不少人看见一群青衣弟子,默默跟着那被人背起的尸体,沉重又悲伤。   不管尹莫黎是什么人,但他曾是崆峒派的掌门人,光这一点,他的弟子就不会忘了他的好,这些弟子,都曾被尹莫黎指导,鼓励过的,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知遇之恩,如何能报?   如今,唯有寻一方净土,愿他安息,待找出仇人,再用仇人的人头来祭他的在天之灵,不安之魂。 第68章 桃花镇里桃花酿2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这话说得还是有些误差的,跑的人并非是打不过, 而是不想多生事端。   季无修他们就是这样的人,醉心楼里杀掉尹莫黎的人, 很可能就是云时的人,跟沈鸠是一伙的。然而那种杀人方法,的确不像是沈鸠的作风。   云时手下到底有多少人?明昌, 沈鸠, 归海齐祚,这三个就已经挺难缠的了,这次,看来又出现了一个高手。   云时啊云时, 你到底想怎样!   季无修的伤还未痊愈, 用轻功的时候自己也没多用力,都是依附在慕寒清身上,不对, 是挂在他身上,慕寒清也不嫌重, 拖着他飞。   这才叫双宿双飞。   刚刚在醉心楼里杀尹莫黎的人,半个人影都没有,慕寒清也不打算去追,反正这些人最后都会出来的,何必徒废力气去查探。躲过那些武林人之后,季无修慕寒清与重卿三人打算走回去。   但是季无修说背痛, 屁股也痛,所以死皮赖脸地要慕寒清背他,慕寒清挺乐意的,二话不说就把季无修背起来了,如愿以偿的季无修喜滋滋地趴在慕寒清的背上偷笑。   一旁的重卿已经没眼看了,心说季无修你堂堂一个教主,一个阁主,一个楼主,用得着撒娇赖皮蹭别人的背吗?有点作为一个大人物的自觉行不行?   眼不见心不烦,重卿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把这两个人远远甩在身后。   慕寒清背上的人起先是乖乖地趴着,安分得与平时截然不同。可能是碍于重卿,才没有表现出某些本性,可现在重卿不管他们了,他就开始动手动脚,肆无忌惮起来。   “慕寒清?”季无修凑进慕寒清的耳畔,轻轻吹气。   “无修,你在干什么?”耳朵被季无修吹得痒痒的,心也跟着痒起来,慕寒清笑了笑,说的话里都带着笑意。   “我没干什么呀!嘿嘿,嘿嘿嘿…”季无修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傻笑起来,又傻又奸诈的脸因为在慕寒清身后而不被看见。   “小笨蛋!”慕寒清溺宠笑着摇摇头,有把季无修向上面托了托,让他舒服点。   “小笨蛋说谁?我明明比你大,再不济也是大笨蛋!”季无修不服气地勒了勒慕寒清的脖子,警告一般。   “哈哈哈哈…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无修,你真是…让我欲罢不能啊!”   “欲罢不能是这样用的?你个文盲!”说着,季无修又趴在慕寒清耳边,伸出舌头,轻轻舔着慕寒清的耳廓。   慕寒清继续走着,仍季无修如何戏弄自己,他都不做回应。只不过改变了路线,从原来的大道上拐进了黑黢黢的小巷子。   我去,这人怎么没反应?季无修纳闷了,他又咬了咬慕寒清的耳朵,觉得这样不行,得更深入,他将舌尖伸进耳蜗,搅弄着。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慕寒清偏了偏头,躲开季无修的挑逗,笑道:“无修,注意点,小心我在这里就把你给办了!”   “嘁,虽然我受了伤,可是你打不过我,我不从,您能怎么办?”季无修贼笑道:“若是我把你办了,我可以考虑考虑。”野战呀,想想就刺激。   此话一出,慕寒清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打不过季无修,真的有点难办,不过嘛,嘿嘿,他有的是办法让季无修面对他的攻略毫无招架之力。   “不错,你可以试试。”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吗?”季无修闻此很是激动,没想到反攻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谁知一激动,动得太厉害了扯到了一处伤口,有些疼,不过这点疼并不能阻止他的激动。   “真的,你先别激动,等伤好了再说。”慕寒清心里真是十分无奈,我就说一句可以试试,这个小笨蛋居然能这么激动,要是被他知道了结婚,不知道该有多后悔现在这么激动了。   季无修激动归激动,人还是依旧抱紧慕寒清半点都不肯松手,走进了黑黢黢的小巷子,季无修心痒痒,说来这里是要做什么,真的要野战?   这个,想想就好了吧,没必要来真的吧,多羞耻啊!   一边心里抗拒,一边又想试试,这个冰与火之歌,唱得那叫一个响亮。   不确定的人像问问这个走路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寒清,你为什么要走这里,这么黑都看不见。”   “因为,黑暗,总能给一些事情足够的安全感。”说话间,慕寒清已经放缓了脚步。   一些事情?不会真的要来吧,妈呀,他季无修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寒清,我觉得我们可以等一等,我的伤还没好…”季无修不好意思地说着,没发现慕寒清已经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季无修问道。   “因为到了!”不属于他们俩人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伴随着开门的嘎吱声。   卧槽,原来是有事情,季无修给自己脑袋瓜子一巴掌,心说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正事都能被想歪。   “两位,进来吧。”   慕寒清将季无修放下来,看着刚刚说话的人,仔细辨认才认出来这人是归海齐祚。   看来里面,定是云时了。   季无修和慕寒清肩并肩走进去,进门后,里面就是一处不大的小院子,中间有一个石桌,桌上放着一瓶酒,还有四个酒杯,只有一个人背着光坐着。   看不清脸,但季无修知道,除了云时,不会再有其他人。   “引我来要回玉佩么?”季无修大步走进去,自然地坐下,慕寒清也一样,坐在云时和季无修中间。   慕寒清并不确定杀尹莫黎的人到底是不是云时的人,但当重卿走后,他就注意到有人一直想引他跟着走,慕寒清也想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便跟着来了。只不过,为何要避开重卿?   莫不是沈鸠也在这里?   其实到现在季无修都还是不怎么明白沈鸠与重卿之间的事,这两个人,仔细说来,颇为复杂。   “看来你心情还不错。”云时笑了笑,斟了一杯酒,推给季无修,“去桃花镇不得不喝的酒,桃花酿,尝尝?”   “桃花酿,啊,听起来不错。”季无修端起酒杯放在鼻前闻了闻,“哟,闻着也挺香。”   “我给你的东西,有不好的吗?”云时自己也端起来一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把酒杯朝慕寒清举了举,道:“慕宫主不来尝尝?”   “想想,也是,除了这块玉佩,其他的东西都让我记忆深刻。不知道这个桃花酿,又会给我留下什么好东西!”说着,季无修就端着酒杯欲饮,慕寒清冷着脸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他喝。   “慕宫主何必这么小心,这杯酒,可是什么也没有的。”云时自顾自品着酒,季无修最终没有喝下这杯酒他也不在意,“不过这桃花酿啊,还是比不上千殇的醉无忧。”   “那是自然,我冥教的东西,可不是寻常物品能比得上的。”季无修低头,将玉佩用怀里拿出来,放在桌上,“我们还是少说废话吧,我的折扇呢!”   看见那块玉佩,云时终于放下了酒杯,眼神里有一丝丝的动容。除了那些记忆,扶南留给他的,只剩这块玉佩了。   “那是自然。”云时拍拍手,笑道:“过来吧。”   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人,昏暗烛光照不真切的脸缓缓走来,待坐下之后,季无修才看清楚,这是沈鸠。   本以为这个位置是给归海齐祚留下的,可是当他们两人进来后,归海齐祚就一直站在云时身后,丝毫没有要坐下的意思。没想到,这个位置,竟然是留给沈鸠的。   沈鸠也拿出折扇,将他放在桌上,开门见山道:“你将玉佩给他,我自会将扇子给你,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季无修就知道,并没有这么简单就能把扇子拿回来,玉佩对他来说不重要,所以沈鸠也明白他一定会答应,可是他不能只为了云时的破玉佩而错过一个好机会。   “我不想看到重卿,所以还请教主将他遣回冥教。”   “你不想见不见便是,为何非要我把他遣回去?”季无修这倒是不解了,虽说沈鸠和重卿之间有些复杂,但是不就是因为复杂所以才更要纠缠的吗?   “这个教主不用管,只要将他遣回去,我可承诺不会用毒。”   不用毒?这可是下了血本啊,用毒对付别人,多简单啊,为了这一行中少了一个神医,毒王都可以不用毒,真是想不通。   “这样,也可以。”只要他们不会受什么伤,重卿也可以回去的。毕竟教中也还有诸多事宜,还是需要一个人回去坐镇的。   “我是相信教主不会言而无信的,如果重卿没有回去,那么教主也别怪我不守信用!”沈鸠抬起脸,注视着季无修,狠辣的眼神与云时的淡漠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是自然,放心吧罢,就算你不说,我也要派一个人回去的。”季无修无所谓道,将玉佩放到石桌中间,沈鸠也将折扇推到中间,然后各取所需,拿回各自的东西,很是平和。   云时拿到了玉佩,露出些许悲伤和幸福,季无修心里暗自摇头,可恨之人,也是有可怜之处的。   “既然说到这里,我就顺便谢谢你了,上次要不是你让一个老伯给我捎信,或许我还不知道百里闻雪他们被困在风引族的秘术里。”   慕寒清一听,当初季无修并没有说是有人给他带信的,当时季无修伤得太重,他便忘了问季无修为何会上山去,这时听闻季无修的话,心里才明白,当时的状况,云时还告诉季无修,分明就是想让季无修没有命回来。   “教主说笑了,我并未派人给教主捎信。”云时将玉佩小心翼翼得收进怀里,笑着说完之后起身走掉。   不是云时?那又会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咏渊”小天使的营养液哟,么么哒!   今天520啦,祝小可爱们快快乐乐,没有糟心事。 第69章 老大人小孩脾气   折扇在季无修手里, 反复被他转来转去,黑夜里他的神色也看不清, 但慕寒清知道他是在思索着的。   云时没有必要否认他做过的事情当初做了那么些残忍的事他都不屑于否认,何况是上次捎信想害季无修的小事。   可是不是云时的话, 季无修想不到还能有谁有这么做的理由,难道除了云时,还有人隐藏在暗处, 要跟他过不去?   真是操蛋啊。季无修拿着扇子, 往自己脑袋是狠狠一拍。   慕寒清被季无修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伸手揉揉刚刚季无修被打的地方,责怪道:“你自己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打自己作甚!”   “我只是没想通, 到底还有谁是我们不知道的, 还有,今天杀尹莫黎的人是谁,在聊城给我捎信的人又是受了谁的指使?”刚好那是重卿不在, 若是重卿在,就不会让季无修上山去的, 显然,那人是趁着重卿不在,或者是把重卿支开了才来的。   “这个问题,何必自己绞尽脑汁去想,你不是还有暮雪风雨楼吗?”慕寒清将季无修的折扇拿了过来,抓着他的手, 另外一只手搭在季无修的肩膀上,陪着他慢慢走。   说的也是,暮雪风雨楼不就是干这行的,想着,季无修就调转了方向,回到主街上去了。慕寒清自然跟着他去。   找到一家名叫将雨的茶楼,季无修便走了进去。   掌柜一见进来这两人容貌气度皆非寻常,便去亲自接见。   “两位客官,里面坐里面坐。”掌柜的点头哈腰笑吟吟把想把两位贵客请入上座,谁知季无修动都不动,一步都不挪。   “客官是嫌这里太嘈杂?无碍无碍,楼上有雅座,请客官随我来!”掌柜的害怕怠慢了贵客,少赚银子,连忙想把人请上雅座。   谁知季无修无动于衷,走到柜台前,拿了纸笔就写。掌柜想过去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却被慕寒清拦了下来。   季无修的小印章被他带在了手腕上,乍一看像很简单的小饰品,其实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季无修将写好的纸卷好,在小印章上面哈了两口气,便戳在角落处。   慕寒清走到季无修身边,那掌柜也走过去,季无修将字条暗里塞给他,无声道:“尽快!”   说完,便转身走了,别人都以为这两位是不喜欢这里,也不理睬掌柜所以才走了,而掌柜偷偷看了看手中的纸卷,最外层的角落里盖了一个红印,他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季无修的背影。   原来他就是楼主!   这个时候是真的要回去了,季无修拿到了扇子又办完了事,心情还算不错。醉心楼那边也不太担心,那些所谓的正派必定会做做样子,帮忙清理整顿的。   不过……   “慕寒清,你这把断剑,真的是凌云?”   “自然,我用不着骗你。”   “但是凌云不是一把刀吗?而且,他又怎么会断?”季无修好奇地把慕寒清背上的剑给扒下来,借着路上店铺的灯光,东瞧西看。   “传说而已,何必当真,真真假假,那不就是传说吗?”慕寒清看着这个拿着剑好奇得像个小孩子的季无修,真是很可爱,“不过,当年我拿到这把剑的时候那就是现在的模样了,不知为何断了。但我小时候见过我阿爹用过,并不是断的。其中缘由,或许我阿娘知道。”   “嗯,我也想尽快找到岳母,很多事情,可能都会明了的。”季无修笑笑,突然走得快了些。   慕寒清追上去,季无修冷不防地就被慕寒清抱住了,“岳母?不如你告诉我为何是你叫岳母?”   “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做我的媳妇儿,给阿念生个弟弟!”季无修双手勾住慕寒清的脖子,微微掂了脚,再低头吻上慕寒清的唇。   不知道这种踮脚装作自己比对方高的操作是谁教他的,不过他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就顺着他好了。   慕寒清不回应,任季无修在他唇上肆虐,玩了一会,见慕寒清不回应,季无修也觉得无趣,便放开了他,谁知这个念头才刚刚有动作,慕寒清就欺身上来,重新将两人的唇贴在一起。   反客为主,季无修还没修炼到家。   对于这个,虽然两个就是新手,但是季无修明显落了下风,只一会就被吻得丢盔卸甲,浑身瘫软,多亏了慕寒清抱着她他,不然现在腿都没了力气站不稳。   虽然慕寒清想要更多,但是他也时刻注意着季无修的伤,这个东西,现在来说,适可而止就好。   等到慕寒清放开季无修,让后者喘了喘气之后,季无修才委屈巴巴地抱怨道:“我是伤患,你就不能让一下我?”   “我刚刚不是已经让了你吗,是你自己不继续的。”   “你那叫让我?滚开点,本座现在心情不好,十分不想看见你!”季无修推开慕寒清,气呼呼的自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别跟着我!”   慕寒清好笑,心说不想看见我还回头看什么。   走了一段路,季无修发现慕寒清真的没跟上来,刚刚又说了不想见到他,也不好意思回头去看,独自停了片刻,还是没听到任何动静,便一甩袖子,走得很是决绝,一点要回头的迹象都没有。   “慕寒清你个王八蛋,当本座稀罕你?”边走边骂的季无修,双手甩得老高了,袖子还兜风,跟着甩,看着好不滑稽。   “我喜欢貌美如花前凸后翘长发飘飘的女神,我要抛弃这个不懂情趣的短命鬼…唉唉唉唉…”   “我不懂情趣?还是短命鬼?”慕寒清突然出现,一把抱起季无修,害的他差点以为遇上了绑匪。那种被麻袋突然套在头上,然后不省人事的感觉,居然是这么一个公主抱给他的。   ………   “你不是短命鬼是什么,快放我下来,这样抱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我还要不要脸!”季无修挣扎着要下来,却被慕寒清抱得更紧了。   “说不定我真的短命了,到时候看你找谁哭去。”慕寒清满不高兴地瞪着季无修,“再说你死皮赖脸地要我背都不怕丢脸,这样抱着又算什么?”   “这能一样吗,这样我会觉得你抱着的是个女的。哪个男人是被这样抱的,而且我还是季无修!”季无修越挣扎,慕寒清抱得越紧,到后来他也不管了,破罐子破摔吧,反正还不用自己走路,不过,他凝结内力,将自己变得越来越重,就是要让慕寒清主动地将他放下来,可是回到了客栈,季无修还在慕寒清怀里。   进门的时候,季无修终于把脸死命样慕寒清怀里钻,心说,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不认识我不认识我…   可是好死不死地,百里他们在楼下吃饭,看见季无修这个样子,还以为是季无修非要慕寒清抱回来的。   百里给风闻雪夹了一筷子菜,替他羞愧道:“季无修,你还要不要点脸。”   百里都替季无修丢脸,然而抱着人的人丝毫不觉得,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径直将季无修抱上了楼。   进了房间,慕寒清将季无修轻轻放在床上,自己却退了出去,还是一句话都不说退出去的那种。   季无修觉得好莫名其妙,他自己倒了杯水喝,暂时不管慕寒清这茬,要想想怎么让重卿回去,回冥教也好,无修阁也好,回去就行了。   自己坐了会,季无修坐不住了,就出了门转到慕寒清的房间里,他没敲门就直接推门了。   只是,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季无修又下了楼,见楼下也不在,之后又去封淼的房间看了看,发现封淼也不在了。那肯定是凌霄宫有什么事了,不然慕寒清不会亲自行动。   等他们吃完了晚饭,各回各屋之后,季无修就去找重卿。   季无修进去的时候,重卿正在收拾东西,今天本来打算动身去桃花镇的,可是经过沈鸠这么一闹,行程就耽搁了一天,有些东西也要重新收拾一下。   见季无修进来了,重卿才放下手中的小药瓶子,走过去给他倒了一杯水,道:“教主坐吧。”   季无修坐下了,重卿也坐下。   “教主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重卿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问道。   “不错,现在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这次去桃花谷也只是想去散散心,没什么别的事,但是我想了想,我们出来这么久了,教中也无人打理,我也不太放心,所以…”说到这里,季无修看了重卿一眼,看到他的脸色没有变化,才准备继续说下去。   “我明白教主的意思!”重卿点点头理解道,“我会去跟闻雪说的。”   ………   明白个毛线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是风闻雪了!   季无修翻个白眼,将水杯从手上放下来,沉声道:“重右使,本座说的,是你!”   季无修不太明白为什么叫自己的下属回去还要用商量的口吻,直接命令不就好了。可是他不愿意去命令他们,对他来说,重卿、百里、风闻雪他们都不只是他的下属,他还拿他们当朋友,当兄弟。   重卿像是没反应过来,还愣了愣,半晌才开口问:“为何是我?”   “你不想回去?”   “是的,不想。”重卿斩钉截铁回答道。   “但是,这次你必须得回去,这不是询问不是商量,而是命令!”虽然季无修并不是真的想重卿回去,但是这个事情不能妥协,若是食言,被沈鸠知道,还不知道他会搞些什么花样来。   重卿似乎是太久没有听到季无修这样说话了,他已经习惯了那个随性又护短的教主,突然这样严肃地命令,他真的不习惯。   “教主能给我一个理由吗?”重卿觉得,在这个教主面前,似乎还能挽救一下。   可是他想错了,季无修决绝一句:“命令,不需要理由!”   “重卿领命!”希望破灭的重卿一下子站了起来,对季无修行了一个大礼,显得很是疏离。   “既然如此,明早就动身吧。”季无修也起身,他看不见重卿的脸,但是看得出来,他还是有情绪的,不过,有情绪你也得压着,谁让沈鸠点名要你回去。   “谢教主,属下觉得,现在就可以动身!”说完,他都不管季无修还在这里,直接就收拾了东西,背上就走。   “现在天都黑了,你怎么走,明早再动身!”季无修赶紧拉住他,结果还是被甩开了手。   “教主的好意属下心领了,只是教中事务繁多,属下得赶紧回去处理。药我已经留下来了,教主记得吃就好。属下告退!”背对着季无修的重卿说完这些话,大步走了出去。   “重卿,明日再动身,这也是命令!”季无修无奈,只好搬出身份来压他。   只是重卿回头看了季无修一眼,像一个叛逆的少年一般,心里不服气表面却还要顺从一下,“属下恕难从命!”   这次,真的是走了,头都不带回的。   路过一楼时,好多人看重卿脸色不佳,都不敢大声吐气,生怕惊动了这位看起来很凶的中年人。   季无修在楼上看着重卿走出去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心说这重卿也不小了,怎么还小孩子气呢。   不过,走了就好,走了就好。   百里一出门,正好看见季无修现在栏杆旁看着下面,顺着他的眼光看下去,正好看见重卿背着包袱出门的似乎有些生气的背影。   “他这是怎么了?”百里走到季无修身边,好奇地问,他都好久没看见过重卿生气了,不知道是何事能让这位几年来波澜不惊的重右使气得背上包袱玩离家出走的游戏。   “没怎么,我让他回冥教而已。”重卿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季无修缓缓转过身来朝自己屋里又去,百里跟在他后面,似乎想要知道更多。   “但是他不想回去,我就命令他让他明早动身,谁知,就这样了…”季无修无奈地坐回自己床上,一头栽下去,只留了一个背给百里。   “诶嘿,你让他回去作甚,你不知道沈鸠在这里?他们都好几年没见了,当年他以为沈鸠死了,不知道愧疚了多久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他好不容易见了他了,有些话还没说清楚你让他回去?”怪不得重卿要生气,他心里愧对了多年的人出现了,而他们什么都没说,就让季无修一个命令给打发回去了,他怎么能不生气。   “你以为我不知道?带着重卿我不知道多安心,可是沈鸠指名了要重卿回去,不能跟着我们。如果重卿不回,这座城里,就会让许多无辜的人遭殃,你愿意看到吗?况且,让他回去照看一下也没什么不好,我们也不亏。”季无修把头埋在枕头里,闷着声音道。   “沈鸠?怎么又是他?而且我还听说你们去醉心楼的时候,武林盟也去了,之后尹莫黎还被杀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杀尹莫黎的人没有露面,不知是什么人,但是不是归海齐祚,也不是明昌更不是沈鸠,我已经让暮雪风雨楼着手去查了,估计我们到了桃花镇,就可以收到消息了。”季无修觉得趴着不舒服,又坐了起来。   “那就好,嗷对了,先前慕寒清让我告诉你,明天让我们先动身,他随后追上我们。”   果然是有什么事的。   “知道了,回去早些休息吧!”季无修看着百里道,眼睛里明明说的就是赶紧走赶紧走,老子要睡觉。   “好吧…”百里长叹一声,走出了房间,顺便还关好了门。   现在这个房间里只剩了季无修一人,他突然觉得有一种寂寞的感觉,像是原来陪在他身边的人都不见了,这个世界都是空荡荡的,除了自己的心跳,什么都是死的。   很难受的感觉,这几天他隐约有一种预感,越接近桃花镇就越不安,但是那里又在吸引这他去,像是在招手,笑着说来呀,来呀,这里很精彩的。   它在笑,意味深长的笑。   季无修摇摇头,想把这种感觉甩出去,可是任他怎么甩,这感觉始终围绕在他的脑海中。季无修索性不管了,翻出紫檀木,又捣鼓起来。   风引族的紫檀木,张文武后来给他的,一直带在身上,不敢拿出来,生怕拿出来被某些人看到又是一桩麻烦,只有在他自己一个人,或是慕寒清苏亦轩他们在一起,没有外人的时候,才拿出来研究研究。   这一个紫檀木,比阙月族的更为复杂,看样子是越到后面的秘术家族,紫檀木就越难打开,阙月族的紫檀木,季无修还是用了些时间的,而这一个,应该得用更久的时候,而且还不知道,这一个是不是像上一个那么坑!   但是既然都到了手里,不解开看看又满足不了他的好奇心,所以他索性就仔细研究起来。   倒腾了大半夜,终于解开了,季无修困得不行,但是这样散着他也懒得收拾,而且对于这个东西,他还有一点强迫症,要么是一整个,要么是一整块,这样散乱的,他看不下去。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这一大堆木条,季无修仔细一根一根得瞧,期望找到一根里面也藏了什么纸卷。   可是木条太多了,找着找着,眼皮子就搭拢下去了,结果眼睛一闭一睁,天亮了。   季无修保持着一个姿势睡了半个晚上,早上起来腰酸背痛的,因为睡得极为不舒服,所以心情都差了些,再加上看着床上这一堆木条,真的想一把火将他们烧了,一了百了,化成了灰,看他们还怎么抢!   可是,他还是将这一堆木条用袋子装起来,准备找个时间,让他们帮帮忙找找。 第70章 眼中行事多怪异   觉没睡好, 季无修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太好,早上吃了点东西, 然后就上路了,坐在马车里都还要睡会。   没有了慕寒清和封淼, 季无修就一个人坐在马车里,百里来给他赶车,原来的三辆马车也减少了一辆, 风闻雪陪着百里坐在外面唠嗑。   不知慕寒清什么时候才会追上他们, 季无修想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好让慕寒清他们赶来的时候不必走太远的路,能够很快追上来, 可是季无修也没说, 百里仍然将车赶得很快。   毕竟百里十分不想赶车,快一点赶路就能快些到达,就能不用一直赶车了。杨潇跟着季无修这一辆马车, 见他们跑得飞快,他自己也不得不赶快一点, 但是里面坐着的苏瑾却抱怨道太颠簸了。   其实关于苏亦轩的事情,苏瑾也还没有原谅杨潇,原来只有苏亦轩一个人,杨潇想怎么讨好卖乖都可以,可现在多了苏瑾,不论自己做什么在她那里都变成了居心叵测, 处处找茬挑刺,恨不得这人走了,不要再缠着她弟弟。   可是杨潇这次是铁了心地要追回苏亦轩,任嘲任讽都不离不弃。   季无修看着都颇为感动。   不过,越接近桃花镇,杨潇的表现就越显得犹豫,照他私底下跟季无修说的,他是怕进了桃花谷后提起那些关于他师姐的事情,怕苏亦轩有多想。   季无修在心里嗤之以鼻,苏亦轩到底会不会多想还不一定呢。   在百里逃命似的赶车下,六人居然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桃花镇,可是慕寒清他们还没有追上来。   估计这次凌霄宫的事情有些麻烦。   中午几人就在车上吃了带的干粮,这时进镇子了,少不了要吃顿好的,这里算得上是杨潇地盘,所以吃饭的地点也是他定的。   以前季无修每到了一个地方,必然要把这里的特色美食都用嘴了解一下,可是今晚他却没什么胃口。   一来是担心慕寒清,二来,是这里的气氛,给他的感觉很是压抑。   他看了看,每个人其实都很普通,江湖人很少,但是看他们的言行举止又是很别扭,几乎都是做着应该做的动作,没有一个是多余的。比如上个菜,他就会把菜端上来,放在桌子上,然后说:“客官慢用。”接着突然挂起了招牌的微笑,规规矩矩将托盘拿着放在身侧,又去接待下一桌的客人。   除了压抑之外,还很诡异。   季无修搁下筷子,用胳膊肘碰了碰杨潇,低声问道:“这里的人都是这样不爱说话,做事规规矩矩的吗。”   杨潇似乎是懵了一下,不解道:“是吗,我觉得他们都挺正常啊,大概习惯了吧。我其实也没出来过几次,不太清楚,好像以前就是这样的。”   说完,杨潇又自顾自夹菜去了,顺便给苏亦轩也夹了菜,又被苏瑾给扔了回来。   季无修看了杨潇几眼,有转过头来继续审视着客栈里的人,看着看着就觉得他们就像没有灵魂的傀儡,没有自己的思维和想法,脑袋里像是被设置了某种程序,他们都是按照这种程序在生活。遇到了太复杂的东西,他们就会不知所措,呆板地不知道做什么。或者说,像极了游戏里的npc,他们所说的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人安排好的,可是杨潇为什么觉得他们很正常?   就在季无修大量这些人的同时,风闻雪突然开口说话了。   “教主,多吃点,别饿瘦了。”风闻雪给季无修夹了一块糖醋鱼,却被百里半路截下放进自己碗里,接着百里又夹了一块给季无修。   季无修看着这些动作,心想秀什么恩爱,在一起了不起啊!心里有些烦躁,将刚刚落在碗里的糖醋鱼又夹起来扔进百里碗里。   “不吃就不吃,神气了!”百里戳了戳刚刚被扔进来的糖醋鱼,对它叹惋道:“鱼啊鱼,这位不喜欢你,我喜欢,除了闻雪我最喜欢你。”   “诶,你吃不吃,不吃我喂狗去了!”季无修将百里的碗夺过来,准备起身出去。   “唉唉唉,你做什么,你没做过生意不知道挣钱的辛苦,这都是闻雪兢兢业业挣的血汗钱,你怎么能如此浪费!”百里见季无修像是要来真的,连忙把季无修拉回来坐下,再把自己的碗拿过来。   风闻雪笑了笑,觉得百里说的挺对,揶揄道:“上次你怎么不说我挣钱辛苦而少吃点的。”   最后那些东西都施舍给乞丐了。   百里闻此,将风闻雪的手握在手里,解释道:“上次不一样,那是慕寒清结账,所以得多吃点,这次就不行了,花的都是我们自己的银子,你不心疼我还替你心疼呢!”   感情你是这样的百里追魂,居然宰慕寒清的口袋!   季无修不爽,踢了百里一脚,但是百里似乎预感到这一脚迟早要来,所以一下就躲开了,季无修踢了个空,直接上了手,掐着百里的胳膊就是狠狠用力。   “哎呦,疼疼疼疼疼,你放手!”百里握着风闻雪的手终于放开了,过来打着季无修的,不过季无修掐的紧,百里打了两下见季无修还是不放手,就直接抓着他的手往外推,结果,苦的是自己。   百里觉得,胳膊一定青了一大块。晚上又可以找风闻雪卖可怜了。   这不是他自己弄的,风闻雪应该会好好安慰安慰他的,可风闻雪心里却不这么想,让你自己作,活该!   杨潇见两人闹腾了,又觉得这里好歹也是自己的地盘吧,作为东道主,怎么能让他们结账,便道:“你们想吃什么随便些,想吃多少吃多少,我请客!”   百里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句,忽略刚刚的疼痛,咧嘴笑道:“好好好,还是杨兄弟仗义,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百里一扬手,唤道:“小二?”   小二闻声而来,恭敬道:“客官,有何事吩咐。”   “在上五坛桃花酿,拿手菜再各上一个。”百里笑呵呵的吩咐,看了看杨潇,见后者一言难尽的脸颇为高兴,笑道:“先谢谢杨兄弟了。”接着对小二道:“去吧!”   “客官稍等。”店小二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季无修突然起身,跟了上去。   一般的食馆都不会让客人看到厨子怎么做菜的,一方面怕自家的厨艺被偷学了去,另一方面隐藏一些不干净的行为。可是季无修跟上去了竟然没有一个人上来阻拦,一路上畅通无阻。   厨房里很多人在忙活着,井然有序,有条不紊,洗菜的,切菜的,传火的,炒菜的,都在各司其职,很是和谐。   但是这种和谐,太过了,像是计算好了时间,该什么时候起身,什么时候走路,在这个不大的厨房里,这么多人都不会有一次擦肩而过的时候。   真的是怪异的。   可是杨潇觉得挺正常。   他说他习惯了?难道桃花谷里面也是如此规矩的生活?   季无修绕过厨房,从后门走了出去,再拐出这条巷子,就到了一条大街上。此时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夜风吹起楼上的帘招,酒旆招摇,呼唤着行人来此小酌一杯。抬头看去,满天繁星点点,暗月疏离。   其实这是一个美好静谧的夜晚。   然而,街上的行人如游魂行走,除了季无修,其他人都不会回头看一眼,仿佛记忆里没有这一项操作。   季无修走上前去,在一个人背后喊道:“这位兄台请留步!”   前面的人听到这句话,骤然停住,然后动了动身体,转过身来,木讷道:“这位少侠,何事?”   完全不是正常人的反应。听到人叫他,不应该先转头看一看或者转头接着才动身体,可是这人却是直接转身,带动了头部的转动。   像木头人一样,关节不活络,只能直直地把整个人转过来。   “我想问问,这桃花谷怎么走?”季无修说话的时候,表现得很是急切,抓住了这人的手,悄悄摸了摸脉象,只觉得与普通人无异,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桃花谷?”这人的脸色终于有了一点变化,皱着眉头苦思冥想起来,季无修静静等他,跟刚才那股子急切截然相反。不过这人似乎发现不了季无修的变化,思索了片刻,道:“想进桃花谷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什么意思?”在季无修还在有点懵逼的时候,这人突然抓住季无修的手,大喊道:“大家快来,这有人想进桃花谷,快来呀,抓他去官府。”   听到这一声大喊,周围的人都抄起家伙,那扁担的那扁担,那扫帚的拿扫帚,木棍,擀面杖,拿什么的都有,一大群人都围过来,将季无修堵在中间。   这些人看着季无修像是看到了杀了他们全家的仇人,全都是跟他有着深仇大恨的眼神。   什么情况?   想进桃花谷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要抓起来送官府?   这些人是对他还是以往那些想去桃花谷的人有什么误解?可能,桃花谷之前发生过什么大事,才让这些人像惊弓之鸟,谈虎色变,不管是谁,想去桃花谷,那都是不可能的。   周围的都是普通百姓,不是那些江湖混混无聊得想挨打的人,季无修也不出手,正好跟着他们去官府,看看官府要怎么判决。   季无修不反抗,任他们将自己绑了,然后准备送他去官府,却听见人群外,有人一声冷喝。   “放开他!” 第71章 晓夜心事藏不住   “放开他!”   声音从季无修的后方传来, 他突然跟周围的百姓一样,直直地将身体机械的转过去。   周遭的声音太嘈杂, 他听不清这人是谁,可是他渴望是他希望的那个人。   原本颇为凶神恶煞的百姓听到这三个字突然就安静了, 还主动让出一个小缺口,方便那人进来。   是杨潇!   杨潇他们本来吃饭吃得好好的,突然听闻外面的动静, 客栈里不少人都提着自己的武器, 比如凳子酒瓶筷子等等,冲出去想助外面的百姓一臂之力,终于他杨潇他们给惊出来了。   季无修一阵失落,心说你杨潇突然这么凶做什么, 还以为是慕寒清来了呢, 结果…   季无修表示想看到的并不是他,杨潇也看出来了,心想我来解救你你还一脸嫌弃。顿时他自己也嫌弃季无修了, 不过他还是走近季无修,将绑着他的绳索解下来, 又对周围的人道:“这是我桃花谷的贵客,谁让你们抓人的,惊扰了贵客如何将我爹交代!”   周遭百姓闻言,都默默低头不做声,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听着教训自己的话, 认认真真,如果不是不合时宜,他们都有可能拿着纸笔要把它们记下来。   刚刚那个抓着季无修大喊的人首先站出来,朝杨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用一种决心赴死口气到:“少谷主赎罪,我等甘愿接受惩罚,还请少谷主莫要生气。”   “什么惩罚不惩罚的,以后莫要再如此冲动便是。”杨潇审视了这人一眼,见他没有要站起来的迹象,便躬下身亲自去扶他,不料这人自己往后一缩,让杨潇扶了个空。   “多谢少谷主,罪人不敢。”那人仍跪着,像是怕杨潇触碰了自己,玷污了这少谷主的圣洁。   “说什么废话,起来!”杨潇表现出些许不耐烦,勒令这人起来,这次倒是没有再推脱,自己站了起来。杨潇对着他点了点头,也不是满意的神色,接着对周围的人道:“大家都散了吧,回去吧!”   杨潇的一声劝说比什么都有用,刚刚还是拥挤不堪的人潮,这时候都作鸟兽散了。长长的街道上都是来来往往的百姓,恢复了平静,像是刚才这一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人群散后,季无修才看到被人挤得恼火的百里和苏亦轩朝他走过来。   杨潇对季无修抱拳赔罪道:“不好意思了,自从桃花谷被人闯入殃及了桃花镇,让许多人家破人亡,现在他们就如惊弓之鸟,大概还很是敏感,不然也不会如此。”语罢,杨潇自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补充道:“其中缘由我并不是太清楚,到了谷中,你可以去问问我阿爹。”   季无修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那是自然,请问少谷主,我们何时才能去桃花谷?”   “他说今晚就能去。”苏亦轩跑过来插在季无修和杨潇中间,扯着季无修往一边走,又低声说道:“我们都觉得这个地方很是奇怪,多加小心!”   见他一副高深莫测又心事重重的模样,季无修一食指就扣在了苏亦轩头上,无语道:“你自己小心就好了,不用担心我们,要是有事情尽量不要拖后腿就好了!”   “哎,好歹我也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苏亦轩不服气道,觉得季无修这话说得自己很是没用。   慕寒清还没有来,季无修本来就有些烦躁的,今晚能去桃花谷的话,就不能与慕寒清一起了,要是他来到这里因为桃花谷三个字遭遇到不太好的事情,那就多此一举了,完全可以避免的东西,为何还要去经历。   “弟弟又怎样,不是亲的!”到了桃花镇,季无修就莫名其妙心里烦躁,恼火,平日里对苏亦轩很疼爱的他这时候居然对他发火,还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苏亦轩一顿,完全没有想到季无修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一下推开季无修,自己也是很委屈,“你当初怎么说的,说把我当亲弟弟对待,说帮我报仇,说不会让人欺负我,可是现在呢,你又说我们不是亲的,我有死皮赖脸的求你当我哥哥?没有!我百花族大仇得报?也没有!就连这个天天烦我的少谷主,你都没有帮我把他打发掉,你就天天想着你的慕寒清,吃饭想写走路想着睡觉想着,你到底有没有再想过别的,既然无心帮我,当初又何必说那么多好听的话!”   杨潇也是许久没见苏亦轩能发这么大的火,赶紧过去抱住他,谁知道苏亦轩一把挣脱了杨潇双臂,不知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季无修看着脸气得都快烧起来的苏亦轩懵了瞬间,才后知后觉自己是过分了,赶紧道歉:“轩轩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别生气,生气了就不好看了。”   “谁特么要好看,嫌我没用说我累赘是吧,可以,我们走不就行了,以后的事情就不劳教主操心了,仇我们自己报,告辞!”苏亦轩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不肯受一点委屈的苏亦轩,别人说他一句他能够还嘴十句,可是现在又跟以前不一样,现在的处境,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亦轩将长袖狠狠一甩,转身拉着苏瑾就要走,季无修赶紧拉住他,很是无奈道:“轩轩,别闹了…”   苏亦轩用尽了全力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可是季无修拉住的,能那么容易被甩了吗,苏亦轩感觉自己的手都快断了,还疼得厉害。   “季无修,你放手吧,你没看出来亦轩每天跟这个少谷主在一块很不开心,要不是因为你,我们也不会跟着过来,一路上我们都跟着你跑,你觉得我们没用,我们也觉得累,还不如算了,各走各的路,挺好的。”以前的苏瑾总是有些冲动的,可是现在,被风引族的人囚禁了半年,性子收敛了不少,此时说话,也更沉稳了些。   季无修拉着苏亦轩的手,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这只手腕上的疼痛,他看了杨潇一眼,又把目光转回到苏亦轩身上,“我看杨潇对你挺用心的,况且你当年也爱过他不是吗,如果他值得你托付,也未尝不可。”   “呵呵呵…”苏亦轩冷笑,接着扯开了嘴角大笑,听得人心里都是纠着的,极为不适。笑得这样悲凉又绝望的苏亦轩季无修还并未见过,这一次,他都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苏亦轩能有这幅表情。   “你凭什么把我托付给他?是,我当年是爱过他,可那是他自己不要的,凭什么现在他对我好一点我就得回头,凭什么我喜欢一个人的权利还要别人去决定?”他把另一只被苏瑾牵着的手抽出来,缓缓覆在季无修抓着他不放的手背上。这只手在用力,苏亦轩能清楚得感受到,季无修的手是很好看的,骨节分明,修长却不羸弱,现在它在苏亦轩手里,但是自己的手却是冰冷的。   “我本以为,喜欢一个人不是一定要得到,而是能够陪着他,不管他是什么人,成了什么样子,乞丐也好,权贵也好,妓子也好,教主阁主楼主都好,只要是他,只要是我在陪着他,我还陪着他,我都觉得心满意足,此生无憾…”   “只是,我现在想陪着的人,是你而已。”   手心里的手指一动,清楚的感受到手腕上的力量松了,尽管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失落。   “我知道你懂了,所以,你放开我,我们走,不打扰你们,或者…你别放开,我还是会陪你一直走下去,你还是…我最好的哥哥…”   苏亦轩的声音轻飘飘的飞入季无修的耳朵,他是懂了,可能在杨潇出现的时候,苏亦轩就有想把这些话说出来的想法,可是后来他和慕寒清在一起了,苏亦轩就一直默默看着,或许这样也好,之前季无修还是快乐的。可是今晚,大概是季无修因为慕寒清还没有赶来的烦躁冲苏亦轩发火,才让他把藏了大半年的心事尽数倾覆。   当事人,也措手不及。   杨潇愣了许久,仿佛是接受了现实,竟迈开了脚步,像丢了魂似的,没精打采自己先回客栈去了。   季无修没有松手,但是也半晌不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他的确不喜欢苏亦轩,只把他当做弟弟,可是他答应过苏亦轩的事情也真的是没做到的。想把他留下,可是日后难免不会尴尬,让他走,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也有责任,毕竟像云时现在这种做事捉摸不透的性子,难免不会对苏亦轩下手,自己在,还能有个照应,若是让他们落单了,季无修也不放心。   许久许久,季无修都不曾说话,夜风吹过衣角,轻轻拂起一个柔和的弧度,灯光映着彼此的脸,也在追问着放手,还是留下。   “走吧…”苏瑾轻声叹息,声音太轻,刚出口便被风吹散了,苏亦轩并没有听到。   苏亦轩还在等季无修的答案,可是季无修都不知道要怎么说怎么做。上辈子他也没被人喜欢过,对于这种事情完全是懵逼呀。   “如果你给不出答案,那我就数一二三了,毕竟我在这里真的没有什么用,你放手,我就不用给你添乱的。”苏亦轩恳切道,他希望留下来,也想离开,毕竟看着慕寒清他也是不愉快的。   “一…”   听着这个数字响起,季无修的手颤动了一下,他在发抖。   “二…”   但是当这个二才说出口的时候,季无修放开了苏亦轩的手,苏亦轩的心,冷到失去了温度。   却不料,放手的一瞬间,季无修却抱住了他,安慰道:“不用数了,留下来吧,你还是我的好弟弟,我会好好做一个称职的哥哥。”   可是,我想要的不是一个哥哥啊…   太过贪心会得不偿失,知道了真相还能坦然接受,对于苏亦轩来说,还是足够的,因为他奢望的真的不多,尽管有慕寒清,但是他能够陪着这个人就好了。   其实季无修没有想这么多,他只是觉得,苏亦轩现在还不能走,至于以后会怎么样以后再说,毕竟苏亦轩还小,对自己一时兴起也说不一定,万一到时候回心转意跟杨潇一起了呢。   苏亦轩被季无修抱着,不想被放开,所以自己也静静不懂,想多满足一会儿,可是眼角却在灯火阑珊处处瞥到一个人。   “抱够了吗,够了就可以放了!”   季无修立马放开苏亦轩,听出了来人是谁,眼睛一亮,略有些激动,转身就撞到了慕寒清。   其实并不是撞到,而是慕寒清就在他身后,几乎是贴着他的背的,季无修转身,根本转不过去,结果因为激动有些用力,向一边倒去,心想我在这里等你这么久,还一天一夜不见,你应该会想我的吧,理所当然,很有信心地认为慕寒清会接住自己。   结果,慕寒清动都没动一下,就跟当初在甘州,他和杨潇从冥教回来见着慕寒清的那一天,这人也是这样的。   季无修还是不死心,摔就摔吧,要是他不接住我,我就整死他。   就在季无修背上的衣衫刚触到地面的那一刻,季无修已经放弃了慕寒清会接住自己的想法,准备自力更生自己起来,他还不想真的摔下去,就在这一刻,慕寒清动了,季无修心想,你终于还是心疼我的,然后收了内力,等待着那双手来抱住自己。   “砰!”   ………   与地面肌肤相亲的那一刻,季无修的心跌到了谷底。   慕寒清转身走掉了,苏亦轩在一旁不知所措。按理说慕寒清是会接住季无修的,所以他也识趣不去插手,可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的……   上次季无修和慕寒清闹别扭情况也是跟今天差不多,不过上次是没有表明心意,可是这次,都在一起了居然还这么……   哎,季无修词穷,已然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慕寒清和描述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百里跟风闻雪一直在一旁看着这出戏,戏完了,他们俩也该回去了。   季无修从地上爬起来,苏亦轩帮着他拍拍衣上的灰尘。季无修自己揉着后脑勺在那愤愤不平,苏瑾简直不想看苏亦轩这么卑微着自己,也随着百里他们的路回了客栈。   摸着脑袋上起了一个包,季无修揉着揉着觉得更疼了,干脆放手不管它,让它疼着吧,也好让自己长长记性,怪不得上次慕寒清说除了自己谁都别信,这次就是一个教训,让他提前适应这句话。   看了看慕寒清早已不见的背影,季无修心里嘶吼着说――   慕寒清!你给我等着! 第72章 阴魂不散很烦人   明明是朝相反的方向走的, 最后还是住到了同一家客栈,不知道慕寒清是有意的还是故意的还是还是故意的!   至少季无修看来, 慕寒清绝对是故意的,就算吃醋也不用这样吧, 况且他和苏亦轩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不就抱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又没错, 难道慕寒清还要他去哄?想多了吧,季无修自己都还没原谅慕寒清任自己亲吻大地,怎么可能去哄一个大男人!   然而慕寒清也是冷着脸,一副我吃亏我生气了的你快来哄我的模样, 看得季无修想把他那张欠揍的脸给揍得正常一点。   本来说是晚上就可以进桃花谷的, 杨潇说晚上比较安全,虽然行路不太方便,但是很隐蔽不会被外人注意到, 可是苏亦轩闹了一出事,别说杨潇, 就连季无修都不想晚上再出发了,这个夜晚可谓是身心俱疲啊!   所以一行人就打算在此住一晚,明晚再去桃花谷,明日白天,还可以打探一番关于肖水音的消息。   对了,暮雪风雨楼的消息也应该到了, 明日正好可以一齐看看。   季无修心中烦闷,本来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干脆下床,走到窗户前,将窗打开,一阵清凉的夜风穿过胸膛,顿时感觉心里平静了许多,索性就坐上窗牖,就着风乘凉。   夏天,总能让人莫名其妙浮躁起来,但在这桃花镇里,似乎又不是因为夏日而浮躁,在来的路上季无修就觉得这里透露着怪异,心中不安,似乎是要发生什么大事,或者他从来都没想到会发生的事情。   一个人坐着太无聊,想起上次碰见云时没有喝成的桃花酿,白天时季无修没心情喝,这时候又嘴馋了,来桃花镇不喝桃花酿,的确是枉来一趟。   已是深夜,客栈里的伙计估计都休息了,季无修也不打算叫人,自食其力去拿就好。   这样想着,季无修就跳下了窗,无声无息的开门又关上,下了楼,季无修看了看柜台后面的架子,上面是有几坛桃花酿的。伸手把酒坛子拿下来,才觉得这坛子很是轻的,根本不像是有酒的样子,季无修打开酒坛一看,失望至极,果然没有,不过他还不死心,拿下第二坛,这一坛倒是有它应有的重量的。   季无修心说这回总有了吧,他刚准备打开,就听见大门外有车轱辘的转动声,他仔细听了一会,只能听出来外面有人在从车上卸下什么东西。本想走到窗户边戳个洞看看,可这时,大门被推开了。   季无修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立刻抱着那坛还未开封的桃花酿蹲了下去,在柜台下面躲着。   他倒是想看看,这些人三更半夜运了些什么东西过来,以及他们想做什么。   大门打开后,季无修便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似乎他们就只打开了门,便再也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有一段时间季无修都以为这些人都走了,直到有个人走到柜台与橱柜中间察看橱柜里的酒,季无修才惊觉这些人并没有走,他们在无声无息做着些他不方便看却又听不见的事情。   许是橱柜里的酒少了一坛,这人在此徘徊了许久,季无修小心向上看去,这人一身黑,看着没什么特征,脚上裹了一层棉布,走起路来不会发出任何声音。这应该就是季无修听不来这些人脚步声的原因。   不知这黑衣人想做什么,将橱柜里的某些酒坛取了下来,交给其他人,然后自己也拿了一坛,终于离开了柜台。   他们拿酒做什么,鬼鬼祟祟,做好准备避免被人发现,只为了这几坛酒?还是因为这坛子里,会是别的什么东西?   季无修将坛子开封,一开,他便闻出了里面是什么。   火.药!?   他们在酒坛里装火.药做什么,想炸了这里吗?如果真是这样…   糟了!   季无修刚想出来,就感觉什么液体洒到了自己头上,伸手一摸感觉有些油腻,在放在鼻子前一闻,火油?   看来他们真的是想炸了这里,炸还不够,还得烧!   季无修看了看,几坛火.药都不知道被搬到哪去了。   现在他们在楼下到处洒楼,怕是楼上已经洒完了,季无修趁他们不注意飞身上楼,还好这踏水飞云不用再飞行空中借助外力,不然踩在什么上不得滑一跤才怪。   到了楼上,季无修扶着墙小心翼翼地走着才不会滑倒,第一个走到的是苏亦轩的房间,而门口边上俨然是一坛火.药啊。   季无修不敢动它,怕惊动了楼下的人。他推开门的声音很小,不过在这寂静又充满杀机的夜里,这一点声音能被扩大许多倍,所以就在他推门声响起的那个瞬间,爆.炸声骤然响起,第一声在楼下响起,这一声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地面感觉都快给震碎了。但是这么大的响声在如此安静的夜里骤然出现,客栈里还是安静得出奇。季无修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苏亦轩,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还是睡在那里,没有动静。   被下药了?可是晚饭他也吃了一点啊,他自己怎么没事?   “嘭!”   第二声,在苏亦轩的门外响起,当火.药一爆炸,溅出的火花立即点燃了火油,一时间整个楼层燃起熊熊大火。季无修管不了那么多了,边托起苏亦轩边叫他,可是这睡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苏亦轩如此,那其他人情况岂不是也差不多?   有了火油的助力,烈火蔓延得非常快。季无修背起苏亦轩,一脚踹开了墙壁进了隔壁,这时候也管不得苏瑾是不是个姑娘了,保命要紧。   穿过墙壁,床上的苏瑾果然与苏亦轩的情况别无二致,然而他只能背一个人,又迅速把苏亦轩放下来,将苏瑾背上,再将苏亦轩用一只手抱着死死地扣在自己腰上。   火势很是凶猛,木头被烧得噼里啪啦,声声作响,夹杂着外面的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声,每一声爆炸季无修的全身连带着身上这两个人就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季无修自己都是摇摇晃晃,还要带着两个人,真是有点力不从心。   带着两个人季无修又是一脚踢穿了墙,再不快点这层楼都要塌了,到时候他们就只能葬身火海了。   季无修想来都有些可怕,若是他今晚也像他们这般睡着了毫无知觉,怕是真的要玩完。   屋内也已经烧起来了,只是季无修身上挂了两个,只看了一眼百里和风闻雪便走过去了,又是一脚踢破了墙壁,这下终于踢到头了。外面没有了房间,只是空荡荡的街道,这一座小镇像是死了一般,半夜出现这么大的动静都没个人出来看看。刚刚那些放火的人也没有了踪影。   是在是搞不懂这里的人。   楼层不算高,季无修飞身而下,将苏瑾和苏亦轩放在对面不会被大火殃及的墙角里,又返身回去。   大火已经将房间烧得破碎,季无修原本房间的隔壁就是慕寒清,不过现在他倒是不用踢墙了,连门都不用开了,全都给烧毁了。有那么一瞬间,季无修觉得慕寒清是不在房间里的,但是他通过火光看进去,床上确确实实躺着一个人,这个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慕寒清。   没想到慕寒清也会着了道。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看了看形式,百里他们房间的火都烧到床头了,这两人还浑然不觉,慕寒清这边情况没有百里那边恶劣,想也没想,季无修就冲进去一只手拖一个,将他们从床上拖起来,就在身体刚刚离开床沿的那一刻,床…塌了!   然后不止是床塌了,正个楼都塌了。季无修带着两人向下坠去,心想还好他们俩被我拖起来了,不然直接从二楼掉到一楼上面还有带火的横梁木头砸下来,那不得没命…   遭了,慕寒清和封淼!!!   二楼都塌了,一楼肯定也好不好哪去,火势从开始到现在就没减弱过,现在身处一楼的火堆中,季无修根本就无瑕分/身去管别的事,除了先把百里和风闻雪带出去,对于别的也是无能为力。   可偏偏,现在的形势不容乐观。   季无修是一个方向感很差的人,在二楼他还能勉强直到他先前是从哪个方向出去的,可是刚刚从二楼掉下来,他又环顾四周转了几个圈都把自己给转懵了。他感觉四周都是一样的,找不到门在哪,只好乱走,还得避开那些不断掉落的横梁木板以及瓦片。   手里的两个人除了还有气其实跟死人没什么区别,沉的要死,季无修提着他们乱窜真的累的够呛,好不容出来了,却发现不是刚刚安置苏瑾和苏亦轩的地方。   不过他也不管了,扔了他们俩又返回火场。   这次,就算没有方向感他也能找到慕寒清,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吧!   季无修无瑕想这到底是不是心有灵犀,是也好不是也罢,没了慕寒清,他跟谁灵犀去。   只是,他进去之后,却没有找到慕寒清。   他慌了,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还没有想起还有一个封淼没有被救出去。   “慕寒清!”他突然叫出声来,在这噼里啪啦的响声中,他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甚至是带了点哭腔,“慕寒清,慕寒清你在哪?”呼唤着,呼唤着,明知道他跟苏亦轩他们一样,听不见,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事情,但是他还是一声又一声呼唤着他,就好像他一定能够听见一定能够回答他一般。   “慕寒清?”季无修在周围寻觅起来,但是有可能会有人的地方他一处一处找,这里没有,这里不在,走到另一处,还是没有……   凌乱的头发轻轻晃动着,绝世的脸上不再是往日的惊艳,汗水从脸侧滚落,季无修无暇去擦拭,可原本的面容,其实已经脏污不堪了。   你到底在哪呀,慕寒清,“你特么给我滚出来啊!”   最后一句,季无修哽咽着声音嘶吼而出。   “你不是总觉得自己很牛/逼吗?你不是凌霄宫的宫主吗?你不是还要找你娘的吗?你不是还要陪我浪迹江湖的吗?你不是还要给阿念生个弟弟的吗?你居然食言,你他/妈居然敢食言,你给老子滚出来,你晚上都还在生我的气,我还没给你道歉的,对不起行不行,你别生气了你别躲了出来行不行,行不行…”   越说越没有底气,越说喉咙越痛,哽咽着都快要说不出话来了。觉得心里很空,仿佛曾今满满当当的鲜活的心脏在呼唤着那个人的名字而听不到回应的时候就已经被掏空了。   四肢无力,浑身疲惫,似乎烈火焚烧的不是这些木头,而是他整个人,支离破碎,分崩离析。   “慕寒清,你出来呀,别生气了好不好?”木然坠地,无声的眼泪猛然砸落,惊了心,动了情,怕是这一世都已经栽在了这个人手里。   不过,他愿意…   沉浸在自己想象中的季无修也变得跟昏迷不醒的那几人一样,明明醒着却又睡着,周围的情况他都全然不顾。   不心疼,那是假的,可是,他也不是故意的啊!   一块木板被烧断,从季无修的头顶上砸下来,下面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待他反应过来时,却见那木板已然被踢远,狠狠砸在残存的墙壁上,碎成许多块。   只觉得一阵晕眩,却从鼻尖传来幽幽的冷香。   “说你是笨蛋还真是,都不知道躲的吗?”   明明是责怪的语气,但是季无修却听出了关心和溺宠,双手抱住了来人,不敢撒手。   “还有,你说的没错,我是挺牛/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有虐?小心,打个预防针,攻受两个人感觉快人格互换了,怎么就变成了弱鸡呢? 第73章 捏住喉咙整翻天   烈火灼伤了夜空, 周围的所有都在火中哀嚎,身处火炉之中, 浑身发烫,可是再烫, 也烫不过季无修的眼泪。   正在两人重逢拥抱之际,整个楼都快塌了,房顶上不断落下烧得滚烫的瓦片, 火势正旺的木板落在他们周边。   慕寒清想将季无修推开, 推了一下没有成功,季无修像是没有抱够一般,双手死死扣住慕寒清的腰,慕寒清无奈有溺宠的叹了叹气, 揶揄道:“你是想我们做浴火的凤凰, 涅重生吗?不过照这个样子,重生是不可能的,共死倒是一定会。”   闻此, 季无修立即放开了慕寒清,看着他的脸认真道:“对, 就是要涅重生,我告诉你慕寒清,你以后要是再这样吃莫名其妙的醋,我绝对不会回来找你!”   “可是我相信你还是会回来,本来以为,在你眼里, 你冥教的人更重要,可是现在,我知道了。”慕寒清又把季无修抱住,温柔道:“无修,我真的很喜欢你!”   “现在是表白的时候吗?”季无修翻了一个白眼给他,突然反应过来,挣脱开慕寒清的怀抱,明白了,“你特么刚刚躺在那里昏迷居然是装的,你试探我!你明明还说绝对相信我的,转眼你就不信了!”   慕寒清不敢看季无修的眼睛,眼珠子在别处游离,突然,房顶上的瓦片如大雨倾盆,簌簌落下,整个房顶都塌了,慕寒清一把拉住季无修的手,大喊:“快走!”   季无修明白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于是他拉着慕寒清就使出踏水飞云,顶着下坠的瓦块向上冲出去,慕寒清用内力将头顶上将要砸到他们的瓦片都震开了去。   两人手拉手落到街上时,轰隆一声,整座房子,全塌了。   季无修感到有些唏嘘,若他还是上辈子的周一鸣,或许现在已经葬身火海了。   “还好还好…”季无修连说了几遍还好,突然一拍脑袋,想起一件事,紫檀木还在床上呢!   慕寒清见季无修突然不说话,又狠狠拍了自己一掌,关切问道:“怎么了?”   “我把紫檀木拆了,但是忘在房间里了!”   “没事没事,说不定紫檀木根本没用。”慕寒清替季无修脑袋疼,伸手揉着刚刚季无修自己打的地方。   季无修听到这话,像是风引族的紫檀木,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说不定这个紫檀木就是个费用的伪装货色。   “对了,我把苏瑾和轩轩放在这边的怎么不见他们?”季无修环顾了一遍,发现这里的确是刚开始安置苏亦轩他们的地方,现在怎么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他们醒过来了绕到另一边去了吧,我将封淼与风闻雪他们放在一起的,我们先过去看看。”慕寒清拉着季无修的手,后者买着步子跟了上去,边走还边回头看,生怕错过了苏亦轩他们。   夜静得骇人,除了烈火燃烧的声音,仿佛整个桃花镇都被一种死寂笼罩了。听不见人的言语,被困在火中的人的呼救哀嚎,对了,季无修方才反应过来,在客栈陷入熊熊烈火的时候,里面除了他们几个,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他们那些人,掌柜,店小二,客人,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呢?还是说,他们根本不是人?   若不是人,那他们会是什么?   季无修想起这个,不寒而栗。   慕寒清感受到季无修手心都发凉了,微微侧头看他,沉声问道:“无修,你怎么了,手都发凉了!”   “我,感觉这里很危险…”季无修挨得慕寒清更紧一些,将刚刚找到的给他说了一遍,闻此,慕寒清也皱起了眉头。   如果没有猜错,那苏亦轩他们两姐弟,应该就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人掳走的。   想到了这些,他们二人也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本以为绕到先前扔下百里他们三人的地方会看不见他们的人影,结果,却看见了一大推人。   又是这阴魂不散的云时!   昏迷不醒的五人就安安静静仿佛还睡着一般躺在冰冷的地上,云时就坐在他们身旁,桌椅酒具齐全,正悠闲坐在那里饮酒。   云时的眼睛从季无修与慕寒清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钉在季无修身上了。他嘴角噙着微笑,目光在季无修与慕寒清二人身上反复就连,突然说道:“大火中都不忘要温存一番,我还真是低估了你们的感情了。”   季无修二人朝云时这边走过来,云时只是看着这两人,保持着令人恶心的微笑。   是了,云时当然不会是一个人来的,归海齐祚,明昌,沈鸠都在。而身后,尽然是桃花镇的一些百姓,只是这些人并不像被挟持那样的惊慌失措,害怕恐惧,而是失去了灵活的,被人操控的傀儡。   可是季无修走过去看的不是云时,而是沈鸠。   “你说过你不会用毒的,这么快就出尔反尔?”狠戾的口气从季无修的牙缝中挤出来,沈鸠看着这个季无修,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像从前那个季无修。   “教主误会沈某了,这可不是毒,只是迷药而已!”沈鸠笑呵呵地说着,季无修纳闷,这人跟云时呆了没多久,怎么这神情性格都跟他越来越像呢?   “他们现在这样,迷药跟毒药有何区别?”季无修说着就有些冲动的跟要冲上去揍人一般,慕寒清见此,一把拉住他。   季无修莫名其妙回头,心说你抓我干嘛,结果慕寒清就劝道:“别冲动!”   谁特么冲动呢,我又不是想冲上去,我只是想走近点看看他们几个有没有别的异样而已!   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他也没说出口,毕竟慕寒清关心他也是没错的。   “云时,你现在又是想玩什么?”   云时闻此,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酒杯,抬头看季无修,微笑又挂在了脸上,自从在甘州把季无修劫来那次过后,季无修再见云时,他都带着这种疏离冰冷险恶的笑容。   “无修,你真是聪明,没错,我就是在玩,玩得高兴了,你们就可以安然…无恙!”说着,云时将手中的酒杯用力一掷,最后在季无修的脚尖处绽开一朵凄艳的瓷花。   “废话少说,你就说怎么样才能放过他们!”季无修十分不想跟这个有点神经啊的云时说话,能少打交道就少打,他怕跟云时说的话多了自己都会变得有些神经兮兮的。   “放过他们,很简单,只要你杀了你身边的人,他们,便会毫发无损的还给你。”说完,云时一挥手,后面的人便将百里五人拖了起来,用绳子绑在柱子上,他们垂着头,浑然不知自己的处境。   “若是你不杀他,那他们,就替他死好了。”   季无修的双目狠狠地盯着云时,像是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恨不得盯死他。   “你若是真的愿意舍弃了他们,保住慕寒清,也不是不可,但是这桃花镇里的百姓,你也想不管?”口气悠悠,气定神闲,这样的云时才是可怕的,比那个冷着脸,一脸悲伤的云时,更为可怕。   “云时,你这样做,究竟有何意义?扶南都死了两年,你再怎么做,他也不可能再回来!”慕寒清冷声道,似乎抱着一丝想把云时劝醒的幻想。   季无修微微一顿,心想慕寒清怎么会知道扶南跟云时的事?莫非他以前认识扶南?   此刻他才发现,他对慕寒清真的还有许多不了解的东西。   “呵,扶南只是睡着了,他没有死,等我找到了血冥,他就能活过来!”果然,提到扶南,云时的情绪就有变化。   如果说除却扶南,云时就是一个任何事情都能让他波澜不惊的人,可是,他终究还是有缺口的。   “云时,你这个垃圾,有本事冲我来,拿别人来威胁我,未免太卑鄙!”季无修说着又上前了几步,这次真的是有想冲上去的想法,可是慕寒清还在呢,他怎么能上季无修冲上去做些无济于事的事情。   “哈哈哈哈,垃圾?一听就不是个好东西,不过你都说我是垃圾了,怎么能不卑鄙给你看看,况且,我抓他们,不也是冲你来的吗?我说过,你的所有,我都要毁掉,这一次,不是你这几个心腹,就是你身边那个慕寒清,让你也尝尝失去挚爱之人的滋味!”云时提到挚爱之人,整个人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桌子被他一掀,上面的酒壶也骨碌碌滚到地上,碎了!   酒洒了出来,在旁边大火的温度下蒸发,酒香四溢,是桃花酿的味道。   “真是个小人!”季无修抽出腰间的折扇,不管不顾就冲了上去,快得慕寒清都没有拉住他。   “无修!”见季无修被明昌和归海齐祚两人缠着,慕寒清也上去帮忙。   云时看着这两人,笑意更胜,“这样的话,无修啊,你可别怪我!”云时说完,转头对沈鸠点了点头,沈鸠会意,走到被绑住的五个人身边,喂他们各吃下一颗药丸,然后等了片刻,才看见他们悠悠转醒。   苏亦轩一睁眼就看见季无修与两个人打斗。他大喊一声:“无修…小心!”季无修没注意,望过去,只见苏亦轩那边少了三个人,百里,风闻雪与封淼,只有苏亦轩和苏瑾还在。   剑光在归海齐祚的铁扇上闪闪发亮,季无修反应过来了,移魂换影躲过一剑,封淼拿着剑也加入了打斗,慕寒清不知封淼为何要攻击季无修,但是他还是努力去阻止他,可他还没有到季无修的身边,便被一鞭子给拦了去路。   这下两人总算明白了,他们三人是被控制了,现在成了他们的敌人,云时的帮手。   苏亦轩与苏瑾被松绑,倒是神智清晰,没有像百里他们三人一样被控制。   有了这三个人的加入,这场游戏就变得好玩多了。云时退到一边,笑眯眯地看着这边的一群人,苏瑾将苏亦轩推到一旁,让他好好呆着,然后也冲进去。但是苏亦轩一个人在外面十分担心,看着被控制的三人心里也不好受,所以干脆也加入了。苏瑾还好,会武功,可苏亦轩就不行了,他不会武功,却还是加入进去想帮上一点忙,导致季无修还得分心保护他。   先前在大火中救人心切,又来又因为慕寒清诈他,所以有些混乱,这时看着对面的人,不管是归海齐祚还是百里他们,季无修这才发现,还有一个杨潇不见了踪影!   果然,他不是跟我们一路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天觉得好冷呀,有小可爱们留个评咩QAQ 第74章 最是人间留不住   封淼与归海齐祚对付季无修, 风闻雪与百里对付慕寒清,而明昌则陪着苏瑾与苏亦轩玩着。   所说打, 季无修与慕寒清未必打不过,可是与他们交手的都是自己的兄弟, 下不得狠手,要是重卿在这就好了,他一定不会让沈鸠得逞的, 或许刚到这桃花镇, 重卿就能发现这里的人是哪里不对。照这么说,沈鸠让重卿回去,是故意的。   慕寒清跟风闻雪与百里没有那么亲近,到顾及到季无修也不敢对他们怎么样, 这两人武功高强, 若是这样一直打下去,慕寒清明白自己的内力都会被耗尽,季无修也一样。   风闻雪与百里红着眼睛对慕寒清招招狠辣, 都是击中必杀的招式,而封淼对季无修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慕寒清不想再这样耗费体力和内力,想着干脆把这两人打晕看看能不能行,想到就做,慕寒清一掌打向风闻雪,移魂换影的步法让后者躲闪不及,被一掌打在右肩, 风闻雪倒退了好几步,停下以后,喉咙一热,喷出一口黑血来,倒在了地上。   百里下意识地看了看风闻雪,慕寒清抓住这个机会,又是一掌打在百里的胸口,百里与风闻雪一样,吐出一口黑血,倒在地上喘气。   沈鸠见慕寒清这边的两个都被打伤了,不禁暗自骂了一声废物,当年的副教主和风左使可不是这么容易被打败的,要不是这药…看来,他这药还是有不足的,毕竟服下以后,会让人的功力减弱。   慕寒清解决了自己的两个,立马去帮助季无修,可是沈鸠却挡在慕寒清面前,还没等慕寒清动手,沈鸠的手在慕寒清面前一挥,后者立马就变了脸色。   “这可是个好东西,让你多体会一次噬魂的滋味!”沈鸠得意忘形,看着慕寒清脸色煞白,缓缓蹲下身抱住自己,满意地退了回去。   与封淼交手的季无修听到沈鸠的话就暗道不好,这个毒王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不知道如何解噬魂,但是要催动它的发作也不是不可能。   看来云时为了对付这帮人还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   眼见着慕寒清痛苦不堪,季无修和封淼都是一顿,可这仅仅是一瞬间,下一瞬,季无修就奔到慕寒清身边,将他抱在怀里,而封淼则是一柄长剑就向季无修的心口刺去。   “无修小心!”苏亦轩撕心裂肺的一声,让季无修猛地回头,看着封淼的剑向自己刺过来,自己却抱着慕寒清不知为何一动不动,或许是知道躲也躲不过吧,干脆就不躲了,季无修看向封面的脸,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他居然在封淼脸上看见了一丝得逞的笑意,眼睛里只是季无修一个人。   季无修,去死吧!   发觉封淼不对劲,季无修折扇一开,想灌注内力在扇子之上抵住封淼的剑,但是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白色人影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占据了整个视线。   还没来得及反应,那柄长剑便沾满鲜血抵在自己的心口上。   苏亦轩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双手握着剑锋站了起来,剑柄还在封淼手中,未曾松开,苏亦轩朝封淼逼近,封淼只好跟着退,退了好几步,苏亦轩像是没有了力气突然就倒下了,至此,封淼终于松手,可那剑却还是斜插在苏亦轩的胸口。   剑尖在滴血,啪嗒,啪嗒,啪嗒,仿佛滴进了人的心里,在只有大火的声音里,这个声音,更为让人心惊,心痛。   死寂的桃花镇,有人痛苦不堪却不肯出声,有人失去全身力气,甚至无力,无法出声。   封淼似乎清醒了,丢了剑便跑到慕寒清身边,季无修双手无力,任慕寒清从自己臂弯里缓缓滑下。他坐在地上,看着那边的那个倒在地上的少年,那是为他挡剑的人啊,那是他亲口认的要保护他,为他的族人报仇的弟弟啊!   “轩轩!”   声嘶力竭,撕心裂肺!   明明自己没有事,可偏偏觉得自己像是脱了力一般,只能跪着向苏亦轩爬过去。每一步膝盖都很疼,可是再疼也没有喉咙疼,没有心里疼。   苏瑾已经扑到了苏亦轩身边,将他的上半身抱了起来,搂在怀里。替他擦掉嘴角流出来的血,热的,擦的时候却成了冷的。   落下的眼泪将苏亦轩的脸打地生疼,苏瑾刚擦掉旧的,又添了新的,她哽咽着声音,哭道:“亦轩,亦轩你不要有事,二姐只剩你一个亲人了,你不要丢下二姐一个人,亦轩,亦轩你坚持住,二姐带你,带你去找大夫…”说着,苏瑾就要把他抱起来,奈何她力气不够大,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将人抱起来。   苏亦轩抓着苏瑾的衣袖,试图想让她停下来,不要再做无谓的事情了。可是并没有管用,苏瑾依旧是一次又一次试着将他抱起,到最后没有了力气,才抱着苏亦轩死死不松手。   季无修终于爬到了苏亦轩身边,察觉到季无修过来了,苏亦轩还伸出一只手,季无修赶紧握住他的手,想用自己手里的温度温暖这一只渐渐冰凉的手。这一只手里是他逼退封淼时手心握着剑锋割破的伤痕,血迹斑斑,而伤口也深得令人心悸。   握上去的那一刻,似乎是太疼了,苏亦轩轻轻呻/吟一声,季无修吓得赶紧放手,然而这只被血染透的手却在他放手的那一刻反手抓住了他的。   “轩轩,轩轩,哥哥…哥哥对不起你,你不该过来的,不该的…”从慕寒清那里爬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泪流满面了,苏亦轩看着这两个为自己而痛哭的两个人,心里也是很幸福的。   “二姐,你别把…我抱这…么紧,很难受…”苏亦轩虚弱无力的说着,听得苏瑾不得不抱松一些。   “亦轩,都是二姐不好,都怪二姐没有保护好你,你不要有事,不能有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大姐交代,怎么对得起爹娘,亦轩你不要离开我…”   苏亦轩看着苏瑾伤心的模样,心里也是十分不好受,不过再不好受现在多看看也是好的,毕竟以后啊,都没有以后了,都看不到了。看不到二姐结婚生子,看不到季无修与他爱的人携手一生,看不到这世界的美好,看不到…自己的心满意足。   上半夜才表明心迹呀,还想着以后相处会不会尴尬,看着季无修无慕寒清的幸福自己会不会羡慕嫉妒,想着为二姐找一个什么样的如意郎君,想着怎么做才能让杨潇明白自己是真的不爱他了,他们之间再没有可能了,还想着自己或许某一天能够放下季无修而遇见另外一个人,能够长相厮守,一眼白头…   可是现在,都不用想了,也没精力想了…   “无修…你能…不能…帮、帮我一个…忙…”   “你说,你说什么我都帮你!”季无修哽咽着声音急切道。   “你、你能…帮我把…把剑□□吗…这样…好难看…”   “可是…”拔了剑会让血流失得更快,撑不住多长时间的。   “无修,就当我…求你、求你好不好…”被季无修握着的手用了些力气,季无修不忍看苏亦轩这样一个请求自己都不能做到,便放开了他的手,颤抖着握上剑柄。   季无修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顺势落了下来,正好落在苏亦轩的手心,滴进了伤口里,他觉得有些痛,但心里是高兴的,至少他喜欢着的这个人还会为他流泪,将他放在心上,不管是将他当做弟弟,还是别的什么,他都很开心。   只是,终究是要离开的人!   “唔…”长剑从苏亦轩的身体里□□的那一刻,他闷哼一声,然后像是满意了,才长长又缓重地吐出一口气。   死,也不要死的那么难看。今晚的变数,谁都没有预料到,不过在云时看来,事情似乎更加有趣了。   季无修将长剑扔到一旁,用手捂住去苏亦轩的伤口,可是那温热的血,将他自己的手都染透了。   “轩轩,你不能死,你族人的仇你都还没有报,你还有很多人没有做的呢,你怎么能死呢,不能,不可以!”季无修满手鲜血,混搭着眼泪落在苏亦轩的伤口处,苏瑾的眼泪,苏瑾的悲痛,苏亦轩都能感受得到,他的确还有许多事未做,可是,现在也由不得他自己了啊。   “无修…报仇,就交给你了…我、我二姐…也请你…多照顾、照顾…”看着季无修为他伤心,还是觉得以前的时光都是值得的,现在为他而死也是值得的。   “不,你起来,你的仇人就是我,就是季无修,陈然是我派去的,是我屠杀了你的族人,是我啊,你起来杀了我,你起来!”季无修将真相都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他不管这时候说出口会不会让苏亦轩更加伤心,会让他后悔替自己挡剑,他只想让苏亦轩起来,只是不想看着他这样奄奄一息,毫无生气。   闻言,苏亦轩也是一顿,他的目光盯着季无修,眼中有说不尽的情绪,怀疑,惊诧,懊悔,堕落,还有释怀…   “你说…我的、仇人…是…你?” 第75章 可怜真心人不在   夜风冷了心, 尽管身旁的烈火的温度还是那么灼热,冷了, 真的再温暖不了的。   “你的仇人,是季无修!”   确认了这句话以后, 告诉自己没有听错这句话的时候,苏亦轩艰难地动了动,似乎是在挣脱季无修的手。   苏瑾抱着苏亦轩, 抬起头, 满脸泪痕,花容失色,她颤抖着声音道:“季无修,真是你指使陈然屠我全族?”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可是她却不太敢也不太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季无修没有再说话, 苏亦轩被苏瑾放到地上,季无修不顾他的反抗将他重新抱起来。   苏瑾运起内力,季无修没有注意, 而苏亦轩却是看的清楚,苏瑾一章打来, 苏亦轩吃力挣扎起身,抱住了季无修。   这一掌,打在了苏亦轩的身上。又是一口鲜血,染红了季无修背上的衣衫。   “亦轩!”苏瑾打错了人,打的还是重伤的弟弟,后悔不已, 这样一来,苏亦轩必死无疑了。   可是苏亦轩没有想怪任何人。他的下巴搁在季无修的肩膀上,他能感受到季无修的眼泪落在自己背上,滚烫的,变成了冰冷的。   他微微侧头,沾满鲜血的红唇在季无修脸侧留下一个唇印,然后在他耳边轻轻缓缓道:“无修…我不想…在最后一刻…恨你,还有…我,不后悔!”   声音渐弱,耳边的呼吸渐渐消失,这个少年在他怀里,小脑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永远失去了呼吸。   苏瑾脱力般的跪了下来,曾经慕寒清说她的寒阴掌还不够火候,了如今火候够了,却是用错了人。此夜寂静无声,泪流成河,从此,她孤苦无依,成为最后一个百花族人,可是,有什么用呢,活着,有什么好呢?   季无修抱着苏亦轩,用侧脸温柔地蹭着肩上的人的脑袋,双手环抱着他,一头长发在鼻尖都是难闻的血的味道,罪恶的,无法救赎的。   承诺要保护的人如今就在自己怀里,没有了生气,不会再默默地跟着自己,不会时不时还跟自己吵几句。他的不幸,都是季无修一手造成的,如果当年没有让陈然去拿紫檀木,如果初遇时不会针锋相对,如果不曾知道他的身世,他就不会想要认他做弟弟,不会想着去哪都带着他保护他,想去好好疼他,可是自己却什么都没做,就连给他买一件衣裳,给他带他喜欢吃的糕点他都没有做到,甚至,他都还不了解苏亦轩到底喜欢些什么。这个哥哥,真是当得烂透了。   “轩轩,你放心,你的仇,我一定报,云时,封淼,我替你杀了他们,一个不留!”季无修将苏亦轩轻轻放下,自己缓缓站起来。   云时见到季无修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边笑还边鼓掌,“无修,这场游戏,真是不负众望,很精彩,是与不是?”   “哼!精彩,很是精彩,加上你的命,就更精彩了!”季无修摇晃着身体,对着云时咬牙切齿道,忽而一转头,手中的折扇指向封淼,“还有你,都去死吧!”   封淼对季无修的话置若罔闻,他现在唯一关心的是慕寒清,噬魂又发作了,他已经给他喂了药,可是仍然不见好转,现在的情况,比以前糟糕多了。可是现在的季无修,连噬魂发作慕寒清都无心搭理了。   季无修折扇一开,还未动作,就听闻一声闷哼,转头一看,原本跪在那里的苏瑾缓缓倒了下去。   火光映照的视线里,苏瑾细细的脖颈上,是明昌的飞镖。   这边云时悠悠道:“都是最后一个人了,还不如送她去跟家人团聚,不用谢我,举手之劳而已。”   “云时,我跟你势不两立!”当悲愤到极点的时候,每一个字,都是从内心发出的嘶吼,然而,无论季无修的反应多激烈,对于云时来说,都是一样的。   “无修,你忘了?我跟你,一直都是势不两立的。”云时似乎是懒得说了,这场游戏到这里也差不多了,玩够了,就走吧,毕竟以后还有更好玩的。   “你以为,你还走得掉吗?”   季无修微微一顿,这句话不是他说的,而是他怀疑的那个不知所踪的杨潇说的。   “云时,不为亦轩偿命,你就别想走!”   音落而长剑已至,归海齐祚将云时护在自己身后,淡淡道:“公子,小心!”   云时不以为然,退了几步,让归海齐祚迎上去与杨潇交战。   季无修不明白杨潇到底是去了哪里,又为何会回来,不过,见到这里的情况,理所当然的认为云时是凶手,况且,真正的凶手,的确是他。   云时那里有了杨潇,季无修就看向封淼,他还是抱着慕寒清,躺下的人把自己缩成一团,极力忍耐着噬魂的痛苦,这是季无修第一次见慕寒清毒发的时候,于心不忍,可是封淼,必须得死!   慕寒清,你别怪我!   可能这个封淼已经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   季无修移魂换影到了封淼身后,封淼有所察觉,避开了季无修的第一击,奈何怀中还有一个慕寒清,封淼手脚不便,只得将慕寒清放下。   封淼只能堪堪避开季无修的攻击,还一边问他道:“你这是做什么!”   “封淼,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我的猜测都是错的,可是今晚,你想杀的,是我,对吗?你根本就没有被沈鸠控制!”从他看到封淼那双充满杀意而没有失魂的眼睛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封淼的目标,一直都是自己。   “教主为何这么说,我杀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告诉你,就算没有我,慕寒清也不会多看你一眼!”季无修折扇一指,闻此的封淼身形一顿,突然喉咙一热,吐出一口血来。   封淼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继而勾起一丝笑意,“不,没有你,就算他不会看我,我也愿意…”   “痴心妄想!”   “阁主!”正当季无修要一招结果了封淼的时候,身后传来异口同声的呼唤声,他回头一看,竟是一静她们。   而躺在地上的百里与风闻雪也幽幽转醒,见形势不妙,百里速度爬起来,对着季无修的颈侧劈下去,再接住这个快要怒火攻心的人。   百里无力地托住季无修,暮雪三姐妹也过来帮忙扶着他,百里撤手后才踉踉跄跄地去搀扶着风闻雪。   二人见到倒在血泊里的苏亦轩还是不忍的,虽然不知道他们昏迷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小事,看季无修那么悲愤,大概就能猜到事情有多大。   杨潇还在与归海齐祚纠缠,一静看到云时,一时有些心痛。时隔半年,再次见到云时,他竟然已经变成了这样一个心狠手辣自己还波澜不惊的人,比起从前更加恐怖。   她看着云时大声道:“云时,当初阁主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还不知足,你已经害死了他一次,你到底想怎样,冤有头债有主,当年是我找阁主杀掉扶南的,你要报仇就冲我来!”   “冲你来?”云时嗤笑一声,“你还不够格,我的好大姐,你现在这么有担当啊,那我小的时候你怎么不回来为我主持主持公道?”   “你的事,我云家的确对不起你,可是你仇也报了,阁主已经死过一次了,你为什么还不放手?”一静觉得云时这个人就是一个变态,当初季无修对他言听计从,将一个人的身心伤得不堪入目,而如今,他又要来对季无修百般纠缠,看着他不好,看着他痛苦,他就开心,高兴。   “死过一次又算什么,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没有体会到我的痛苦,我就要报复,云静,你不懂的…”云时退了几步,脸上带着笑意走了,那些被控制的桃花镇百姓涌上来抵挡住杨潇,归海齐祚全身而退,明昌与沈鸠都接连离去。   伤不得百姓,杨潇只好罢手,退了回来,又立刻扔了剑,向苏亦轩跑过去,可是就要到了,他突然停了下来,一步一步,缓缓挪动着脚步,仿佛脚上绑着千斤重的东西,寸步难行。   他终究是没有看到苏亦轩的最后一眼,尽管最后一眼里,只有季无修的影子。   从前,他想,他还有许多时间去让苏亦轩回心转意,他可以慢慢等,等这个人再次接受他,和他在一起,他们可以重新过上那时候快乐又无忧无虑的日子。   可是这个躺在地上,永远不可能再开口的人上半夜才说过,他心里的人已经不是自己了。   他给过自己所有的爱,可是自己,却把它弃之如履。偏偏自己,还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本就该对自己余情未了,只要些时间,他们就能重归于好的。   却不知,自从弃了他之后,再也不可能和好了,他的心里有了另外一个人,他宁愿看着心爱之人和别人如胶似漆,也不愿离开。   杨潇,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两年多前,苏亦轩曾为杨潇的离去而痛哭流涕,如今,失去的不止是一段早已被遗弃的感情,还有这个人,与世长辞。   如果结局是注定如此,那么当年他就不会一意孤行,也许现在,他们还在一起说说笑笑,还能彼此拥抱,彼此温暖,可是,现在怀里的这个人,再没有了温度,冷的,冷到了骨子里。 第76章 沧桑流年不肯驻   封淼带着慕寒清, 百里他们带着季无修,跟着杨潇去了桃花谷。   苏亦轩被杨潇抱着, 苏瑾也被一静他们带着,一行人沉默寡言, 一路无话。   进入桃花谷的路有些不好走,问了问杨潇,他还沉浸在苏亦轩死去的悲痛当中, 只是简单得说几个字, 其余的也不想多说了,懒得开口了。   他说这条路近,苏亦轩这样很累,他要快些回去让他能够舒服一些。   众人摇摇头, 心说这少谷主莫不是要傻了。对接触苏亦轩很少的一静与暮雪他们, 自然体会不到什么,身处江湖,谁没见过人血, 没杀过人,看过了生离死别, 也就习惯了,可是习惯了生离死别的百里和风闻雪,也有些不习惯,毕竟苏亦轩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还是挺久的,舍不得,也是很正常的。   路虽然不好走, 但是的确是捷径,众人感觉三个时辰不到就已经到了桃花谷里。   进了谷以后路就变得宽阔起来,之前进入桃花谷时杨潇就提醒众人不要回头看,众人不明所以,直到进入了主路,百里这才回头看了看,一回头,发现刚刚出来的一个山洞,已经不知所踪了。   环顾四周,只有前面的路是一成不变的,只要走了几步,再一回头,身后的事物就已经完全变了。   看来这里是被人布了阵。   直到杨潇走到大门前,才有人出来接他,不过来接他的人,跟外面桃花镇的百姓一样,皆是像失了魂一般,怪不得杨潇觉得习惯了,原来他一直生活的地方就是这个样子的。   百里不禁打了个寒战,要是他在这里长大,估计是会被无聊逼疯的。   百里的手心都是凉的,背着季无修的背本来被季无修暖得挺温暖的,可是现在都不知不觉凉了。   风闻雪在他身边,察觉到他的异样,轻声问道:“是觉得这个地方,有些古怪?”   百里微微点头,“比桃花镇还要古怪。”   “那正好,我们还可以会会这个地方,你也可以去见见你那多年不见的义叔父。”风闻雪笑了笑,脚步轻快,把百里甩在了后面,一个人走上前去,与杨潇并肩。   接杨潇的人似乎只是给他指路,但是这个地方是杨潇长大的地方,难道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走吗?风闻雪心中疑惑,也不做声,跟着那人走,走到一座房子之前,那人便默不作声退了下去。   杨潇抱着苏亦轩走了,扔下一句“这里的房间随便住就好了”。   随便就随便,风闻雪心中冷哼一声,对一静他们道:“主人家说了,随便住,你们都去找个房间休息吧!”   “我们不累,阁主呢,他怎么样了,这么久了还没醒过来?”一静担心道。   只不过在他们担心季无修的时候,封淼就带着慕寒清进去了,也不管这一群人。   百里摇摇头,背着季无修就进去找了一间位置居中的屋子,让季无修躺下。   风闻雪看着百里肩上湿了一大块,轻轻叹了一口气,便让他们都退下去了。   房门一关,季无修动了动,翻了身将头埋在枕头里。   他早就醒了,只是想静静地哭会儿而已。   此夜将尽,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曙光将至,可一夜,无人安眠。   待四周都静了下来,季无修才翻身下床,拉开门,一间一间地看过去,他不想人发现自己,便可以做到。一路过去,也没人发现他。终于在最偏的一间房里,季无修看到了慕寒清,似乎毒性已经过去,此刻他正躺在床上,窗外的季无修都能听见他沉重缓慢的呼吸,艰难也平静。   封淼并不在里面,如果他在,季无修恐怕现在已经取了他的性命了。不过看到慕寒清这个样子,想起当时他只顾着苏亦轩,却没有关心慕寒清,心里愧疚又难受得紧,此刻站在房外,都有一种不敢进去的内疚之感。   可是,现在的慕寒清不是清醒的。   所以季无修还是推开了门,走近了慕寒清。上次在聊城见到的慕寒清是已经毒发清醒之后的,可这一次,他静静地躺在这里,脸色苍白,没有了平时那种丰神俊朗的神色,不会对季无修嘘寒问暖,不会要求季无修这不准那不准,此刻,慕寒清也只是一个会痛会虚弱的普通人。   季无修将慕寒清的双臂放进被子里,他的手比起在无修阁以萧雨的身份见到的时候更加苍白,当初他没有看错,的确是病态的白,如今,明白了这病,可也是无能为力。   季无修给慕寒清掖了掖被子之后,便无声地叹了叹气,出去了。   不知道杨潇那里怎么样了,他抱着苏亦轩去了,现在也差不多了吧。   走出自己歇息的宅子之后,季无修才借着微微天光把两眼所能及之处打量了一番。四周青山环绕,各个小山谷的溪流汇集到一处,形成一条宽阔的河流,弯弯曲曲,流向桃树林里去了。地形微微倾斜,是一个缓坡,而宅子不是在平地之上,而是在山坡上。一眼望去,皆是桃树,若是春天,桃花开满之际,那这里真的是一片世外桃源。   从位置来看,季无修所在的位置是偏宅,而主宅应该就杨潇和谷主杨棣的住处。   宅子都不是很大,一目了然,之间的距离也不是很远,大概几十米的样子。季无修顺着路走,很快就来到住宅。   门外有人看守,季无修也不直接闯进去,而是问看守的人,让他带着自己去找杨潇。   季无修看到杨潇的时候,房门并没有关上,所以他们能看到杨潇不停地为苏亦轩清理身上的血迹,还为他换了身红衣。   季无修还记得,刚认识苏亦轩的时候,他还是喜欢穿红衣的,只是后来自己有些晕红色,他才改了穿红的习惯,是了,季无修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苏亦轩着红的样子了。   虽然苏亦轩的脸上失了颜色,但是这身红字依然衬得他美丽动人。   季无修就在一旁看着杨潇为苏亦轩忙上忙下,还有仆人在一旁都不敢去帮忙,直到破晓,太阳升起,才算忙完。   这时候的苏亦轩很体面,除了脸色分外苍白,其他的都很正常,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只是一个熟睡的美人,却全然不知这位美人早已没了心跳。   忙完过后,杨潇看了苏亦轩良久,握着他的手,一言不发。最后他只在苏亦轩的额头上清浅一吻,便出门去了,出门前,他还看了季无修一眼。   季无修跟着杨潇走着。   主宅在这里,说明杨棣也在,这个时候,应该就是去见这谷主的时候了。   果然,还未进门,便听见几声咳嗽,季无修进去时,便看见一位老仆人给杨棣喂药,喝完药,仆人给杨棣查了查。擦了擦嘴,便被劝退下去了。   杨潇走过去,坐在杨棣身边,轻轻抚顺着他的背。   按年龄,杨潇如今也才四十来岁,可他现在却像是六七十岁的老头子一般,头发花白,皮肤褶皱,整个人都缩水了,瘦骨如柴,每咳嗽一声,似乎都要把心脏给吐出来。   杨潇给杨棣顺了顺气,季无修才走进躬身道:“无修见过叔父。”   杨棣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猛地抬起头来,深陷进去的眼窝略为可怖,双眼无神,但是当他看到季无修的时候眼底竟闪过了一丝光芒。   “无修?你是大哥和季诺的孩子?”杨棣颤巍巍地抬起手,季无修见势赶紧拉住他,顺势坐到了他身边。   “是,我是季无修,也是,百里无修。”季无修彬彬有礼不失温和道。   “无修,无修…”他喃喃道,“这么多年了,你都这么大了,我抱你的时候,你才一岁多呢,都过去二十年了。”   “是啊,都二十年了。”季无修也感叹道,虽然感叹,但他并没有真的有什么体会,毕竟过去的二十多年,都不是他自己亲身经历和体会的。   “你来这里是来看望我的?你爹娘呢,他们怎么样了?”杨棣关切问道。   “我来此当然是来看望您的,我爹娘都好,还是他们让我来看您的呢,让我转告叔父,当年那些事都过去了,还请叔父好好养病,莫在介怀。”季无修若有其事地胡绉,来了这里半年多,他那个所谓的爹娘一次都没见过,拿什么转告给他。   不过,他正好可以用来试试杨棣有没有可能知道些什么。   “你爹娘…真是这么说的?”杨棣仿佛是不敢相信,想再一次确认一番。   “无修没有必要为了宽慰叔父而欺瞒,我阿爹阿娘的确是如此嘱咐的。”   “那你二…咳咳…”杨棣又突然咳嗽起来,杨潇将杨棣扶了扶,手又轻顺着他的胸口,待杨棣缓了缓,才开口接着道:“那你二叔呢?你爹娘怎么说?”   季无修闻此,思忖了片刻,他都有点拿不准杨棣这话到底是真心想知道百里玄祭与慕天藏之间的关系,还是拿出来试探自己的。   自从恢复了记忆,季无修都时时刻刻不忘记怀疑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除了特别信任的人,其他的,特别是跟曾经跟血冥有关联的人,他都习惯了去怀疑,而杨棣作为杨潇的父亲,百里玄祭与慕天藏的义弟,以及古怪的桃花镇,外面的百姓这里的仆人,就算是现在的季无修,他也不得不怀疑和警惕。   “二叔父已然逝去了五年,人都不在了,还谈些什么恩怨。”季无修模棱两可的回答,让杨棣也不好再问下去了。   杨棣似乎也是很无奈,目光从季无修身上挪开,从窗户望出去,轻声道:“你像极了季诺,当年她可是…”   说到此,杨棣再也为说下去,季无修看着这个瘦骨嶙峋的人,都有些不忍心,不过看杨棣刚才的表现,似乎并没有那么痛恨百里玄祭,可是为什么,他爹不是杨棣的杀妻仇人吗?   季无修没问,所以当年的事情是真的有太多误会了,导致现在他们所知道的,都只是上一辈人想让别人知道的而已。   杨棣与季无修一时无话了,而杨潇像是酝酿了许久,才扶着杨棣道:“爹,我把亦轩带回来了!”   杨棣闻此,似乎有些生气,还转头看着杨潇。   “爹您先不要生气,听我说…”杨潇顺着杨棣胸口,他爹一生气就喘不过气,很容易窒息,所以他才好敢在季无修和他说完之后才说,好让他有一点点心理准备。“当初因为师姐的事我辜负了他,如今他也跟师姐一样与世长辞了,你就不要多想了,你看着你的儿子两次跟心爱的人离别你就不会为我心痛一下吗?”   杨棣转回了脸,目光涣散,语气却坚硬如铁,他道:“不会!” 第77章 一点点不为人知   季无修愣了愣, 一个亲生父亲面对自己的亲儿子两次失去心爱之人他都不会心痛一下,一点都不会。   杨潇是知道这个答案的, 但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是没有动容的, 他也想问一下杨棣为什么能做到这么绝情,当年师姐的事,杨棣不想让他知道, 被人冒死通知到以后返回也受到了阻拦, 可是为什么回个家都要排除万难呢?回来之后,师姐去世了,入土了,他只能在坟前看她, 其他的, 他什么都看不到了。   现在也是,一个死人他都不愿意接纳,就算你对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为什么对自己的儿子也是如此绝情?   杨潇懂也不懂,而季无修是完全糊涂的。   杨潇似乎想说什么话, 但是欲言又止。季无修也不是傻子,这时候肯定是关于他们父子之间的事了,他呆在这也不合适。   他识趣道:“叔父与杨大哥也有几月未见了,你们叙叙,我就先出去了。”   季无修站起来欲走,杨棣却拉住了他。   “谷中环境不错, 可以多走走,我身体不好,也不能招待你们,你们不必拘束,将这里当做自己家就好,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潇儿说。”他眼里满是歉意,看得季无修都不好意思了。   “多谢叔父,叔父还是好生养病,其他事情,还有杨大哥呢。”说完,季无修将杨棣的手放回他自己身上,礼貌地退了出去。   杨潇看着季无修走了出去,顺带还关好了门,心里呼出一口气。   他将杨棣扶起来,让他能够勉强自己坐着,继而扑通一声跪在床前。   “爹,我想把亦轩葬在桃园里,请您准许!”   “准许?怕是我不准许你也要把他埋在这里,又何必多此一举来过问我的意见!”季无修不在场,杨棣像是突然转了一个性子,他的手有些颤抖,呼吸急促,看来是真生气了。   “当初您怕我为情所困,忘记了大事,可现在他都已经死了,不在了,不会牵绊更不会阻碍我,所以,您就不能成全我这一次吗?”杨潇十分不愿意提到苏亦轩的死,不愿意提到,不愿意去想,仿佛就可以欺骗自己,他一直还活着。   “大事,亏你还记得有这个大事,那我问问你,出去这几个月来,你究竟做了些什么?”杨棣坐着看似要倒下去了,却又不会倒,杨潇跪在他面前,看着他的样子都是无动于衷的模样。   “我…”杨潇语塞了,出去了几个月,他真的没有做什么。   “怎么,发现自己什么都没做?那你还有什么资格来让我成全你!”杨棣这种责备下属的语气,让杨潇十分不满,但是他的确是他的父亲啊,为什么这个父亲对他都不如一个仆人?   “父亲,有一个问题,我很小的时候就想问了。”杨潇抬头看着杨棣,那种渴望真正的答案眼神,依旧被视而不见了,但这并不能让杨潇闭嘴。   “你是真的爱我娘吗,还是,我并不是您亲生的?我觉得您对我,从来不像是一个父亲对他的儿子应该有的态度,阿娘还在的时候你还会做做样子,可是阿娘走了,你连样子都不做了,我跟那些人不一样,我不是你的棋子你的工具,我是你的儿子啊!”想起曾经的委屈,以前从不敢说的话却在今日这样一个充满危机的时候说出来,他杨潇,此刻并未想太多,他要的只是一个答案而已。   “你只要记住你姓杨就行了,其他的,等到事情结束后,你自会明白。”杨棣淡淡道,说完又自己躺了下去。   “我现在…”   “不必多说了,下去葬了他罢!”说完,他闭上了眼睛,似乎是累得不想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了。   杨潇刚说了几个字便被截断,心中急切,可听到杨棣的话,顿时又愣了愣,他还没有想到,这个一直让自己做到对人绝情的人这一次居然会妥协了。   这代表,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还有缓和的余地?   杨潇不知道,只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妥协,难得的,极其罕见的。   见杨棣要休息了,杨潇有些激动地道了声“谢谢爹”便出了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他也松了一口气,   如果杨棣没有准许,估计苏亦轩刚下葬,第二天就会被曝尸荒野。杨棣从来不喜欢有人葬在这里,当初师姐死的时候,就准备运出去下葬的,最后他想了想,还是给了一寸净土给师姐入土为安。或许在杨棣看来,这里的土用来埋人,就像这是在玷污这里的美好一样。   桃花谷里的仆人不多,大概十来个,几乎都在主宅里,偏宅里的百里等人,除了吃饭,其他的都是自力更生的。   苏亦轩的葬礼很简单,但是很精致。入殡那天,杨潇也穿了一件红衣,看起来跟苏亦轩的是一套,像是一套婚服,或许是杨潇当初希望能带着苏亦轩回来,然后穿着嫁衣拜堂成亲,可是现在,婚服是穿上了,另一个人,却是不会再有只言片语了。   虽然苏亦轩心中的人不是杨潇,但是他这最后一个心心念念的结局,还是成全他好了。   苏瑾与苏亦轩葬在一起的,然而只有苏亦轩住在别人的心里,苏瑾对他们来说,都不过是一个路人,做一个路人应该做的,让她能够入土为安,有一个地方“遮风挡雨”,已然差不多了。   似乎让人伤心的时候,天气总是特别应景,仲夏之日,盖棺之时,大雨倾盆,冲刷着泥土,刺痛着心脏。   一群人在雨中伫立,有几人,可为他哭泣。   他曾是无忧无虑备受宠爱的家中小弟,也曾是受人瞩目被人夸赞的纨绔少爷,是季无修心里缺少的那块遗憾和守护,是杨潇这一辈子都拔不掉的的心头刺……   云时,封淼,你们要怎么还!   慕寒清站在他们身后,身边没有封淼,自从那一晚他将慕寒清送过去之后,便没有人再见过封淼,就连慕寒清本人都不知。   季无修不知道慕寒清所谓的“不知”到底是真是假,但他心底里却还是有些怀疑的,封淼是慕寒清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在众人准备回去的时候,大雨中,一个人的身影模糊,在看不清的视线里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   那是封淼,他终于出现了。   季无修的折扇被握在手中,一瞬间就不见了身影,慕寒清几乎是同时跟着季无修过去的,他并不太明白季无修想做什么。果然,季无修停下的时候,折扇正指在慕寒清的咽喉处,他的身后,是封淼。   “无修,你究竟想做什么?”慕寒清的声音在季无修的耳边很是清晰,就算大雨滂沱,雨声嘈杂,季无修听得还是很清楚。   “我想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杀人偿命,这是他欠的!”季无修咆哮出口,站在这边的众人都能听见他的话。   慕寒清握了握拳头,又缓缓放开,雨水早已将他们的衣衫湿透,散乱的头发贴在脸上,季无修红着眼眶,看着慕寒清的眼睛,紧抿着唇。   “你知道封淼陪了我二十年,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面前取他性命?”慕寒清护着封淼,眼睛里是无尽的无奈和怜惜。   他怜惜的,是封淼还是季无修?   季无修仍然保持着那个动作,听到慕寒清的话,他突然笑了笑,雨水模糊的视线里,季无修笑得很是失望。   “难道你就可以眼睁睁地看着我在你面前被他杀死?”   “这不一样,无修,他杀不了你的。如果你执意要如此…别逼我与你反目成仇!”   “对,他杀不了我,所以苏亦轩死了,替我死的!”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季无修突然哈哈大笑,嘲讽,失望,厌恶,都在其中,任何人都听得出来。“我逼你?慕寒清啊慕寒清,整个凌霄宫你都愿意给我,现在我只要一个人,你就舍不得了?”   “那你呢!”慕寒清听着季无修的话,心里一阵阵刺痛,季无修拿他当什么了,言而无信蛮不讲理的人,原来自己在他心目中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和托付?“杀了他你就不欠谁了吗?无修,放手吧!”   “放手,那你问问你身后的人放手了吗,桃花镇那晚,他明明没有被控制,却还是一心想杀我,如果不是亦轩,现在躺在棺材里,了无声息的就是我!到时候你还会跟我说让我放手吗?你怕是还不知道,在聊城时有人来给我报信说你们被困在山上十分危险,我拖着伤上山,后来阴差阳错的成功帮你们脱险,我原以为是云时,后来云时否认了,所以我就在想,到底是谁这么好心,或者说是想让我去送死。”季无修手中的折扇终于偏离了慕寒清的喉咙,越过他的颈侧指向封淼。   “直到那晚我才明白,你的青梅竹马,从来都有想杀我的心。”   慕寒清微微低了头,仿佛在思考季无修的话。   “今天,我杀了他,你再杀了我,这不正好?我们!两清!” 第78章 几时懂人心可怖   两清?季无修说要两清!   真的能清得了吗, 恩恩怨怨,爱恨情仇, 斩不断理还乱的东西,他想两清, 怎么可能?   “无论如何,今日我不会让你动他分毫!”慕寒清竟然抽出凌云断剑,以人看不见的速度挑开季无修的折扇。   慕寒清, 在你心里, 我果然还是不如你的青梅竹马啊!呵,不如就不如,老子还不稀罕,苏亦轩的仇, 就在今日, 结束吧!   “慕寒清,你说我逼你,那好, 我今日就要逼你,我和封淼, 你只能选一个!”季无修握着折扇,双手垂在身侧,一直被灌注的内力的折扇没有被淋湿,可从它身上流下去的雨水,在地下打出了一个小坑。雨水下落,溅起浑浊的水花, 打在衣角上,晕开成一朵朵淡淡的花。   慕寒清握着剑柄的手非常用力,指节发白,脸上也没有丝毫血色,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显得有些可怜。可是,季无修知道,慕寒清从不是需要可怜的人。   “就算你说的都是事实,就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妥协一次吗?”他认识的季无修是善良的,可也是个犟脾气,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是要垂死挣扎一番。   “妥协?不可能!”季无修缓缓抬手,“看来,你是选择了封淼,那好啊,很好,我们一刀两断,各不相欠!”音落,季无修的折扇一开,离了手,绕过慕寒清向他身后的封淼旋转而去。   封淼见此,立刻抽出自己的剑格挡,可是他自己也是身受重伤,抵不住季无修的力量,虽然挡住了一扇子,但还是被内力振伤,吐出一口血。   “季无修,你说要一刀两断,我倒是要看看你想怎么断!”慕寒清手中的断剑一挑,将折扇弹回了季无修手里。   季无修想杀的是封淼,对于慕寒清只是失望至极,两人皆是怒气冲冲,就连一向不外露真实情绪的慕寒清,这个时候也是不管不顾,感觉不和季无修斗个你死我活就不会罢休。   或许他们俩,早就想这样打一场的,只是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一个凌霄宫宫主,一个魔教教主,两虎相斗,不是两败俱伤就是成王败寇。   只是这个时机,并不是个好时机。   虽然是和慕寒清在打,但是季无修招招都是打向封淼的,可慕寒清的阻拦,让季无修屡屡不得手,之后索性就先解决了慕寒清再去杀封淼,反正这一次他是走不掉了。   两个人都会是名动江湖的大人物,交起手来很是精彩,尽管这个天气并不适合观战,但是也不由得他们想不想了。在这看着点,总不会出太大的差错。   少年成名的季无修,与在江湖默默无闻但是实力不容小觑的慕寒清,本应该站在对立面的两个人,却不知不觉走到了一起。   这就是所谓的相爱相杀?   两个人的武功真的是快要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旁观者都可以看出两人皆是不留余地得拿出真本事在交手。   想赢,两个人都想,似乎赢了就是对的,赢的人就有理由去责怪输的人。   两人过了近千招了,优势在哪方才显现出来,慕寒清稍微有些吃力,短时间内没法分出胜负,久了就不行了,季无修明显处于优势。   封淼也见他家宫主已经离输不远了,对着一下子在地上,一下子又飞在空中打架的两人喊道:“你们别打了!云时他们进了桃花谷…额…”   正当封淼说出第一句话时,季无修一掌击中慕寒清的胸口,将他从空中打落下来,身体重重坠地,周身溅起高高的泥水。而封淼,看着慕寒清坠地,想过去扶他一把,却猝不及防地被一柄长剑穿心而过。   就像当初苏亦轩那般,只不过,这一次封淼是从背后中剑的。   剑柄在杨潇手里。   当他听到季无修的话时,他就明白了,苏亦轩是封淼杀的。所以,封淼,你就偿命吧!   慕寒清听着封淼说着话却突然顿住了,他抬头一看,才看见封淼缓缓跪地,重叠的身影随着他跪地而出现在慕寒清的视线里。   被卡在喉咙里的话没有说出口,封淼嘴角流出的血被雨水冲刷了个干净,原本嫣红的剑尖瞬间被洗刷地干干净净,只是随着雨水滴落下来的血,还在说着这个被一剑穿心的事实。   “封淼!”慕寒清赶紧从地上爬起,向封淼奔过来,杨潇见此,一手拔出了剑,冷冷着看着封淼。   只是封淼没有回头看,他看的,只有慕寒清。   本就身受重伤的他,如今又被这一剑穿心,怎么可能还活得成。可是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算慕寒清了,他曾以为没有了季无修慕寒清就可以多看他一眼,或者能一直陪着他走下去,可是现在,他都要离开他了。   “封淼,封淼…”慕寒清与封淼面对面跪着,双手扒住他的肩让他不至于支撑不住倒下。慕寒清是紧张的,他对封淼不是没有感情的,可这种感情只限于亲情而已,他们一起长大,除了爹娘,封淼算得上是他唯一的亲人,可现在,这个唯一的亲人,也要没了吗?   “宫主,不用为我自责,我不需要你来保护我,我生来就是保护你的,可是这次,我怕是要先走一步,保护不了你了,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封淼身体的全部重量似乎都压在慕寒清的双手上,他抬头看着慕寒清,扬起了嘴角,微笑着说:“我没有别的奢求了,只希望,在我死之前,宫主能抱一下我,如此,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季无修站在雨中,静静地,雨声虽大,但他却把封淼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握紧了拳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就算封淼是个将死之人,他也不想慕寒清抱一抱他,似乎他抱了他,季无修就会厌恶那个怀抱,厌恶那一双手!   封淼很欣慰,至少他死了,慕寒清还是会伤心的,这时候的慕寒清,封淼都能感觉到他的双手在颤抖,被打伤之后,唇都变得没有血色了,眼眶有些红,可是他抿着唇,没说一句话。   “季无修说得对,这是我欠的,还了就还了吧,以后,你要好好的,凌霄宫也要好好的,小心云时,小心…”说着,封淼以只有慕寒清看得清的角度微微侧了侧头,慕寒清突然将他的脑袋摁到自己肩上,他终究,不能以那样的姿态来抱一次封淼,他当他是兄弟,到现在,仍然不变。   季无修紧握的手突然放松了,封淼的视线终于越过慕寒清看向了季无修,此时的封淼似乎是放下了一切,看着季无修的眼睛也像没有了敌意。   他向季无修做了刚刚对慕寒清做的动作,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接着,他像是完成了一个重大的任务,了了一桩心愿,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泪水在没有人看的清的情况下与雨水合为一体。   杨潇冷冷看着封淼吐出最后一口气,才垂下了肩膀,拖着剑回到苏亦轩的墓前,将剑狠狠的插进土里,继而跪在坟前,呢喃道:“亦轩,我为你报仇了,你安息吧,走好啊…”   大雨一直下,冲刷着泥土,将小溪里的水都冲得有些浑浊。   封淼还靠在慕寒清肩头,季无修还是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相偎的两个人,静默不语。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除了雨水还在不停地击打这土地,刺痛着人心,除了东流却带不走任何烦恼忧愁流水,除了还在跳动或者已死的心脏,所有都是静止不动的。   没有人打破这静止。   不知过了过久,似乎是麻木了,慕寒清眨了眨眼,动了动手,终于将封淼放开,将他抱了起来,封淼曾经也这样抱过他,他知道的,这个,就算是他最后能给他的吧!   慕寒清抱着封淼,一步一步向季无修走来,他是想走开的,可是脚却像是生了根,寸步难移,就这样,看着慕寒清,走近自己。   两个人中间只隔了一个封淼,其实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隔着整整一个世界。   旁观者一直在旁观,就算他们想插足都插不进来,毕竟,这些恩怨,迟早都要解决的,早点了了,早点解脱。   慕寒清低头看了看封淼,继而抬头,雨水将慕寒清的眼睛打得不得不眨眼,继续呀也一样,两个人看着对方的眼睛,看不出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泥土的味道,是香的,可它香不过慕寒清身上的冷香。   “我…”季无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慕寒清了,他想杀封淼,因为封淼杀了苏亦轩,可是他没有想过,当这个结果真正来临的时候,他还怎样去面对这个人,他说的一刀两断,两不相欠,到头来,才觉得自己是做不到的。   可是他的骄傲,他的身份,不允许他低头,他反悔。   “季无修,你看见了,两不相欠!我们…还给你了!”慕寒清抱紧了封淼,这么近的距离,就算雨水阻挡了视线,季无修还是看得清慕寒清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抽搐,他这只言片语说完,一转身,背影微微一颤,紧抿的唇还是没有管住那些鲜血,溢了一丝出来。   季无修,你说的两不相欠,你如愿以偿了,开心吗?   两个人心底的声音,一个嘲讽心痛,一个茫然无措。 第79章 桃花谷可是归宿?   见慕寒清抱着封淼走远了, 背影模糊了,百里他们才走上来, 站在季无修身旁,轻轻叹息。   “教主, 回去吧!”风闻雪叹道。   季无修没有动作,只有眼睛迎着雨一眨一眨,表示着他还活着, 还听得见他们说话。   “无修, 回去吧,他们都走了。”百里也劝道。   就连杨潇都劝他,“报了旧仇,添了新怨, 你能如何, 走一步看一步,回吧!”   “阁主你不要忘了,封淼说云时也进来了, 若我们不小心些,怕是有很多麻烦的, 还请阁主保重自己,才让我们这些属下能安心。”一静的语气有些责怪,可是季无修听得出来因为关心才会责怪,因为心里有些这人,才会有情绪。   季无修一声不响,转身就走, 一群人跟在他身边,陪着他淋雨,陪着他沉默。   折扇被紧紧我在手中,季无修修长好看的手指也跟慕寒清一样被握得指节发白。   慕寒清,我才不和你两不相欠,我就要一直与你纠缠,你当初将我拉进这苦海,如今又要把我一个人撇在这里,你休想,休想!   对了,你当初说信我,你就是这样信我的,就算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还是要护着他。对,他是你青梅竹马,陪你一起长大的人,你们的感情当然比我们深!我们从认识到在一起也不过才半年而已,比不过也没有可比性。   季无修突然跑起来,向前狂奔,朝着慕寒清消失的方向追上去,他没有用轻功,只用两条腿奔跑,在雨中背影显得格外的凄凉和悲壮。   一个跑的人当然追的上一个走的人,更何况,这个人还抱着另一个人。   季无修终于追上了慕寒清,他突然又站住,对着慕寒清的背影大喊:“慕寒清!”   听闻这一声呼喊的人脚步一滞,但是那只是一瞬间,接着,他又置若罔闻地往前走。而季无修不管不顾,冲上去双手就紧紧地抱住慕寒清,害的封淼差点从他怀里滚下去。   慕寒清这时候来了火,用力挣脱季无修却还是被他抱的紧紧的。他被抱得有些疼,搞不懂这季无修到底是在做什么,刚刚才说要一刀两断,这时候又追上来把他抱住。   想反悔,想食言,你说的话难道就那么容易反悔?   慕寒清挣了好几次都没挣脱,被弄得早已没有了耐心,于是他终于不顾形象地得嘶吼道:“季无修,你滚!滚…!”   “我不滚,我就不滚,我后悔了,我不跟你一刀两断,你特么将我掰弯了就拍拍手走人,我才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季无修的胸膛紧紧贴着慕寒清的背,本来被雨水浸得冰冷的脊背,在这个时候竟然能感受到些许温度。   还有,季无修猛烈的心跳。   “呵,你现在后悔,晚了!就算你不放手,也别想让我再回头!”慕寒清冷冷说道,为了让封淼不至于摔下去,他将人放下来,用一只手将他圈外怀里。   “阿清,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你说过的,这次是我错了,我道歉,我道歉不行吗?”   “道歉?道歉有用吗?道歉能让死去的人再活过来吗?季无修,是你逼我的,走到这一步,也是你自找的,道歉没用,你滚!”苍白的脸季无修看不到,但是他知道,慕寒清从没有这样对他说过话,如果不是这次,不是因为封淼,不是因为他自己的不肯罢手,他们真的走不到这一步的。   “我说过我不滚的!”季无修抱着慕寒清的双手突然放开,一只手禁锢着慕寒清让他不要乱动,一只手将慕寒清的脸生生扳过来,自己掂了踮脚,下巴跃过慕寒清的肩膀,毫不留情地吻上去。   猝不及防,毫无防备。   从前都是慕寒清这样调戏过他,老是喜欢这样占他便宜,然而这次,是季无修第二次主动吻他,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慕寒清受着伤,又打不过季无修,现在这样被禁锢他的抗拒都变成了无谓的动作,如果曾经季无修能够如此,慕寒清可以坦然接受,甚至会非常开心,可是现在,他厌恶,他憎恨。   想用这样的方式挽回,是不是太容易了!   季无修上次主动,还是怀着捉弄慕寒清的心思,可是这一次,他只有想把慕寒清留下来的心思。   因为慕寒清的挣扎和不回应,季无修的吻始终没能够更深入,他努力想撬开慕寒清的齿贝,然而对方却是咬的紧紧的,毫不松懈。   一只手圈着封淼,一只手被季无修紧紧锁着,慕寒清无奈,只好回应了季无修,他打开唇齿,回吻起来。   季无修的味道,他还是喜欢的,甚至是欲罢不能的,可是,他不能就这样被俘获。被慕寒清回应的季无修渐渐失了力气,锁着慕寒清的手也松了,慕寒清的手肘趁机往后一打,重重地打中了季无修的胸膛。   季无修不得不放开慕寒清,捂着胸口,难受的表情逐渐在美丽的脸上扩散开来。慕寒清向前走了几步,转过身来,正好看见他手下那一堆人跟上来。   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季无修微微弯了弯腰,突然将折扇打开,挡住自己的脸,继而慕寒清就见折扇悄无声息地变了。   原本墨色的风景变得五彩缤纷,桃花渐渐变成了粉红色,飘零的花瓣随着风纷纷扬扬,潇潇洒洒,树下的人白衣红裳,并肩而立,美不胜收。   季无修也发现了折扇的变化,他将折扇缓缓放下,露出刚刚被遮住的脸,嘴角还有一丝痕迹,没有被毁尸灭迹。   刚刚的季无修,吐出一口血,溅到了扇子上,然后,折扇变化了,有了它原本的色彩。   追上来的一群人,见这两个人看着什么东西,都围上来一看。   血骨扇,用来确定一个人的身份,而这个人,季无修终于明白了,其实就是所有关于地宫的线索里最关键的。当初百里玄祭跟季无修说过,如果他死了,那么这江湖,必将大乱。   其他人都是一脸凝重,唯独慕寒清和杨潇,他们的表情,明显和其他人不一样。因为他们俩知道的东西,必然会比百里他们知道的多。   “无修,别愣着了,快走!”杨潇突然拉了季无修一把,拉得他一个踉跄,慕寒清空闲的手也是一把拉住他,语气不善道:“你不能跟杨潇一起!”   季无修愣在了当场,他不知道杨潇为什么突然要拉他走,也不知道慕寒清为什么要阻止。   雨终于小了一些,天亮了不少。季无修两只手都被拉着,疑惑不解。   可是云时并被有给他选择的时间。   归海齐祚给他撑着伞,在雨中款款而来,红衣艳烈,而人,与世无争。如果不是知道云时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人,心里住着不知多少个魔鬼,还会觉得这一幕其实很美。   “看来我来晚了,错过了不少好戏。”云时带着他令人恶心的微笑,看了看慕寒清怀里的人,叹息道:“可惜了封淼,武功好,对主子也衷心,被我打成重伤也还要以最快的速度回来报个信,提醒你们我这个人渣,又来了!”   慕寒清闻此,终于放开了季无修,而杨潇趁势将季无修拉到了自己这边。   “云时,你先毁我凌霄宫,再重伤我下属,这笔账,你想怎么算!”慕寒清的语气冷得都能将空中的雨水瞬间冻成冰,然而云时却是无动于衷的。至于季无修,听到慕寒清的话,先是一愣,继而才想起那次慕寒清不告而别,想必就是因为凌霄宫被毁一事。   云时真的是,贱!   他要毁掉季无修的所有,包括了慕寒清,竟然也包括了慕寒清的所有!   当慕寒清不告而别的时候,消息还没有传来,所以季无修不知道,等到消息可能传到那里的时候,季无修也已经走了。到了桃花镇,更是什么消息都没有,暮雪他们正是因为发现消息没有传到季无修手里才匆匆赶来的。   云时果真是不负扶南的期望,变得愈加心狠手辣,丧心病狂。   “算账?可惜呀,我这人粗鄙,没读过什么书,不太会算。”云时笑着说,手指放在腰间的玉佩上,来回轻轻地抚摸着。   慕寒清攥紧了拳头,就连季无修也看不下去云时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又云淡风轻的模样。   “你不会算没关系,只要你为你所做的事情付出了代价,这账就能清了!”慕寒清突然将封淼扔给了季无修,后者下意识地接了,过后才发现是封淼,想放手却又不能放。   慕寒清的凌云剑又一次出鞘,移魂换影被他用得出神入化,几乎看不见身影就已经到了云时身边,他一把揪过云时,剑锋就已经紧紧贴着后者的喉咙了。   “只要你死了,就没有人兴风作浪了。你的命,就是代价!”慕寒清手上用力,锋利的剑刃在割破皮肤那一瞬,云时笑着开口。   “你以为没了我,这江湖就可以太平了吗?” 第80章 一切都另有其人?   云时的话, 不止慕寒清听得清楚,季无修也是清晰地听到了。   这话的意思, 也就是说除了云时,还有别人在暗地里牵引着事态的走向, 暗暗观察着所有的动向,然后把每个人都安插进他想要放置的位置。   而这个人,放眼望去, 在江湖上并找不到这样一个能够操控全局的人。   云时说的话, 究竟是真是假?是为了逃脱慕寒清的断剑而编织的谎言,还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就连云时,都是他的棋子?   那么云时来这里, 又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来看季无修的痛苦模样, 还是想制造更多的麻烦,还是来跟什么人会合?   慕寒清握着剑的手还是很稳的,剑刃仍然紧贴着他的脖子, 没有丝毫的移动。   “除了你,还有谁?”慕寒清这时用了一点力, 剑刃割破了皮肤,渗出一点点血丝来。一旁还打着伞的归海齐祚有些紧张和戒备,但是云时无所畏惧的笑脸即使有这一点警告的疼痛也收不起来。   “你觉得,我会说出来吗?不要太天真,以为这样就真的能取我性命?如果你不想再尝一次噬魂的话,嗷对了, 你现在还有机会全身而退,要是噬魂发作,你可是毫无还手之力啊!”云时的手指还是放在那块玉佩上摩挲着,像是任何事情都改变不了他那张笑意盈盈的面孔。   听到噬魂,慕寒清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噬魂是他的死穴,一旦发作,他只能任人宰割。   是的,慕寒清挟持着云时没有任何胜算,只要云时愿意,慕寒清可以随时倒下而变得毫无用处。   从前慕寒清只是觉得噬魂痛苦,而如今,他更觉得它累赘。   季无修将封淼扔给百里扶着,他走上前几步,对慕寒清道:“寒清,你先回来吧。”   话语里,是无尽的关心和担忧。慕寒清不是听不出来,而是他不甘心就因为季无修的一句话而就这样一无所获的回去,实在是太丢人!   但是,他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好放开云时,一步一步退回去,直到重新将封淼圈回自己身边。   “云时,你这次来,又是想做什么!”季无修现在最前面,直视着云时那双还是那么清澈盈透的双眼,然而眼睛依旧,人却不是那个人了。心因为他的眼睛里,除了仇恨,便再也没有了其他东西。   “这次来,当然是想得到江湖上人人都想的到的东西了。怎么样,血骨扇认主了?无修,血冥的守护人,原来是你呀!”云时明知故问,当年他呆在季无修身边,知道的东西自然是不少的,季无修是血冥守护人这事,对云时来说,早已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在场的人没有太过惊诧的反应,除了知道的人,不知道的人也不会很奇怪,毕竟在他们眼里,季无修是一个猜不透的人,就算说他是神仙他们也不会惊讶,他们觉得,那都是他与生俱来的,该有的。   血骨扇沾了季无修的血,变得很是好看,此刻拿在手里,都能衬得季无修更加动人,那种狼狈凌乱的动人心魄,慕寒清第一次见这样的季无修。   他见过季无修很多时候的样子,无论是什么心情的,他几乎都见过,可最近这段时间,似乎他都在看见一个新的,他不认识的季无修。   人都有两面,常常拿给别人看的,都是别人想给人看的那一面,或许最真实的那面,都匿藏在黑暗里。   “这些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当年我父亲他们找到的秘术族的位置,你不是也知道?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是不是很省力?”季无修冷着脸笑道,折扇一收,目光炯炯地盯着云时。   前任季无修与云时相处的那几年,大概已经将季无修身上的秘密都挖的差不多了,之后觉得没什么想要的了,便取了他的性命,开始寻找血冥。   只是当时,他忘了季无修是血冥的守护人,需要他才能打开地宫。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下手重了些,不过还好,季无修又死而复生了。   “你一说,我倒是觉得挺省力的,你现在若是配合我们找到血冥,或许你们这群人,还有一个过得去的结果,如果不配合,这桃花谷,怕就是要成为你们的坟墓了。”云时笑意猖狂,就算他现在身边只有归海齐祚一个人,他也能从从容容,对什么都毫无顾虑。   因为他孤身一人,无牵无挂。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反正你们走不出这桃花谷的。”云时施施然地转身走掉,像是在自己家一样随意。   季无修站在原地,小雨稀疏,让他一直看着云时二人进入了另一处偏宅,眼神深邃,却无焦点。   封淼还是葬在了桃花谷。只有慕寒清一个人去。   回到宅子里之后,每个人都清理了一番,然后就聚到季无修的房间里,照季无修的说法就是开会。   参会人员有季无修,杨潇,百里,风闻雪,一静,暮雪六个人。   近来的事情,需要好好梳理一番。   首先是凌霄宫被端一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再是桃花镇的那些人,云时怎么进入的桃花谷,还有暮雪她们来次带来的一些原来让打探的消息。   暮雪:“凌霄宫的事,我们并没有太关注,在我们打探那个可能是云时的人的时候,我们就在凌霄宫附近得到消息。我怀疑,这件事也与暗杀尹莫黎的人有关系。听说当时没有人发现有人潜入凌霄宫,但是后来突然四大护法受伤,凌霄宫失火,宫内的人没有忙过来,才让凌霄宫如今成为断壁残垣。”   季无修皱了皱眉道:“又是悄无声息潜入其中,还有能力让杜他们对于这个人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不是像我这样的人,那就是里面有内应,帮助他计划顺利实施。”   一静:“阁主,其实我们还发现,教中也有些不太正常,自从重卿赶去聊城以后,千觞在教中也除了打理一些日常事务以外,只偶尔出现,其他时间都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当然,凌霄宫失火那晚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照这么说来,千觞这个人,有些可疑。千觞加入冥教的时间并不算太久,是在明昌与沈鸠叛教之前的一两年才来的,而且当时,他展现了他的一身本事,让季无修没理由不让他留下。   他跟教中的人相处得也很不错,然而当五年前发生叛教事件过后,千殇就喜欢往外跑,常年都不在教中,只是有时候有事才会召他回来。   一年都见不了几次的千觞,到现在却被发现有些可疑。或者说,当年是什么事让他离开冥教,去走南闯北?   百里:“那你们来的时候,千觞在哪?”   暮雪:“不知,但是不在教中。”   风闻雪:“千觞究竟在做些什么?他没有动机去杀人,去火烧凌霄宫吧?”   季无修:“如果杀了尹莫黎的人是千觞,火烧凌霄宫的人也是千觞,那么当初他说他在凌霄宫山下救了肖水音,也可能是假的,因为慕寒清说过,有人潜入凌霄宫后山将人带走了。再看这一次,凌霄宫里必然有内应,才让他能顺利行事。”   暮雪:“当时我们查到这些后就把消息传了过来,奈何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知道你们的行踪,所以我和一静才赶来看看究竟。”   季无修:“看来桃花镇,消息传不进来也走不出去,而且那些百姓个个都像中了邪一样,一定是被人操控了,这个人不是云时的话,就只能是做事说的另一个人。当时沈鸠提出让重卿回冥教,我想着并没有多大的影响,现在看来,除了不想让重卿跟着识破桃花镇的诡异之外,或许还不想重卿卷进现在进退两难的麻烦当中。”   或许他们当年的情谊,还是没有荡然无存的吧。   季无修:“我们进入桃花谷,是杨潇带的路,但是云时又是怎么进来的,而且他对这里,似乎还比较熟悉。可能他以前来过,还住过一段时间,并且记下了路线,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是现在这一副毫无戒备的模样。”   季无修说完,看着杨潇,似乎在寻求答案。杨潇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无辜道:“我也不知道,我在桃花谷的时候是没有外人进来的,可能是在我出去的这几个月,发生了一些事情吧。”   季无修:“那你爹会不会?”   杨潇闻此,一口否决道:“不可能,我爹最不喜欢跟做事这种人为伍!”   季无修看着杨潇眯了眯眼,继而道:“我不是说你爹会与他为伍,我是想说,有没有可能,他威胁过你爹,或许现在,你爹都是随时有危险的。”   “这…”杨潇心下一凉,转身就开门跑了出去,边跑还边说道:“我先去看看。”   杨潇前脚刚走,慕寒清后脚就进来了。   季无修也没觉得奇怪,似乎是早已知晓他回来。   慕寒清走了进来,反手关门,坐在杨潇刚刚坐的位置上,季无修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却被慕寒清视而不见。   季无修也不觉得尴尬,看着慕寒清的侧脸,轻声道:“刚才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虽是疑问语气,但心底却是明了。   慕寒清面无表情,冷冷道:“这桃花谷,的确是坟墓!” 第81章 口中所谓的真相   桃花镇的消息传不出去, 那么当初肖水音出现在桃花镇的消息必然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自然是引他们过来。   然而为什么一定要引他们来到桃花谷?   当年这凌云三义暗自寻找血冥, 都有各自所掌握的讯息,但都是不完整的, 如果他们现在将各自知道的都汇集到一起,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真相。   但是慕寒清和季无修现在的关系,真的是一言难尽。   旁观的人都不能指望他们能好好说话。虽然当时季无修追上慕寒清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但是他自己心里也是有气的, 他也有自己的原则,苏亦轩的确是封淼亲手杀死的,但是封淼却不是季无修杀的,而且当时季无修也已经有所妥协了, 慕寒清还是保持要同他断得干干净净的态度, 这让低过头的季无修又为自己愤懑不平,他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别人还不领情。   但是众人想错了, 慕寒清还是知道以大局为重,孰轻孰重他自然清楚, 所以,他来,就是寻找一些所谓的真相。   慕寒清进来的第一句话就让他们疑惑不解。   桃花谷,本就是坟墓?   “事到如今,告诉你们也无妨,桃花谷, 就是地宫所在之处。”本来面色凝重的众人闻此,皆是一声吸气。找来找去的地宫,就在杨潇住了二十多年的桃花故里?若是如此,为何现在的江湖还那么动荡,为了寻找紫檀木不择手段。   不明白,很不明白。   百里:“既然地宫就在桃花谷,那紫檀木又有何用?”   “紫檀木,只是用来迷惑世人的。”季无修淡淡开口,“第一个百花族,山南墓北,一步摇光。这还好,还有一点提示性的文字,山南是指阳,墓的北边就是山,说明地宫背后靠山,一步摇光,纯粹是瞎扯的。”   “你怎么知道?”百里又不解地问。   “因为第二个紫檀木,阙月族的,当初在冥教我打开了,却发现很失望,里面不是想第一个一样能拼出字样来,而是一根木条的夹缝中的字条,上面写着…写的啥来着?”众人听的认真,但是正听到关键的东西,这家伙就给忘了。就连风闻雪都想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季无修眉头紧锁苦思冥想了半天,终于抬起头恍然大悟一般,道:“我还是没想起来……原话是什么。”百里的手已经扬起来了刚要落在季无修头上,就听他急急道:“但是!我记得它的意思!”   百里的一巴掌还是打了下去,气道:“知道你还不快说!”   “咳咳…”季无修清了清嗓子,“大概意思是,紫檀木纯属有利于身心智力的玩具,大伙不用找了,都是徒劳的。”   众人:“……”   不带这么玩人的呀,搞得江湖动荡不安的东西居然跟别人说,这是假的,没有线索,找不到你们想要的东西的。谁会信?   但季无修说的,却是事实。   慕寒清听得无动于衷,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东西来。   众人看着慕寒清的动作,都凝神闭气,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仿佛慕寒清要拿出来的东西能让他们惊叹一番。   然而,他拿出来的,并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且一块与云时稀罕着的玉佩一模一样的东西。   季无修都看得出来,上面的字符与云时的那一个不一样。   慕寒清将玉佩放在桌面上,让他们细看,其实也是细看才能发现,这块玉佩是上好的玉质做成的,比云时那一块劣质的值钱了百倍,上面大概是两个大字,下面还有几个小字。   “这是行梦族标志身份的令牌,这两个大字是‘行梦’。”说着,慕寒清修长的手指往那两个奇形怪状的字一指,接着手指又下滑到了那几个小字边上,面无表情道:“这三个字,是慕寒清!”   季无修猛然抬起头来。   “你是行梦族人?”好看的眼睛瞪得很圆,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在某人眼里也没有心情去欣赏。   昭然若揭的答案,可是要听到这人亲口承认才算真的相信。   “行梦族的紫檀木在我手里,当初扶南的事我也清楚。”慕寒清说到扶南时眼睛瞟了季无修一眼,然后自顾自的说:“如果这一个紫檀木解开了,里面没有我们想要的线索,那奉劝各位一句,紫檀木就可以放弃了,他只不过是一个用来混淆视听的工具而已。”   搞了这么久,这个东西居然很没用,大家现在的心情,真是一言难尽。如果当初那些家族知道紫檀木无用,也不用拼死去守护了,更不会遭遇到灭族。   先人啊,真是闲得慌。季无修如是想。   这一次,慕寒清干脆利索地将玉佩收起来,换了一个紫檀木放在桌上。   行梦族是“花月引雪梦”的最后一个家族,通常排在最后的一定是不可小觑的,不管是他们的秘书,还是紫檀木的复杂程度。   四双眼睛都看着季无修,只有慕寒清看着桌子中间的紫檀木。季无修看了看慕寒清,只觉得他没有真正的在看紫檀木,而且通过它,在看别的东西。   当季无修把紫檀木拿在手里,慕寒清微微一愣,在别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收回了自己无尽的目光。   可是季无修注意到了,他不知道慕寒清看的是什么,可他不喜欢慕寒清的这种带着一点痴恋的眼神是看着别人的。   紫檀木终于到了季无修手里,他翻来覆去看着,这一个的确是很复杂的,风引族的他都花了好久才解开,夜雪族的根本没拿到手看过,现在直接要解行梦族的,还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季无修感觉有点压力。   啊不,不是一点,是很有压力。   手中的紫檀木的木条少说也有上百条,要是真这样靠智力去解,还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解开,介于上一次的经验,季无修决定试一把。   反正都是个没用的东西了,或许这里面还和阙月族的一样,里面是个字条,那就行,如果……这里面有什么图案线索的话,那就完了。   然而没有耐心的季无修,决定一试。   他将紫檀木放在桌子中央,自己又站了起来,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的时候,他就已经一掌拍下去,紫檀木碎了一桌。   ……   慕寒清终于有了些表情,他一拍桌子站起来,看着手都还没有收回来的季无修,眼里似乎有火,快要烧到季无修了。   “我把它拿出来,不是给你练功的,万一这一个里面真的有线索呢?你这样做,是为什么?”   季无修一听慕寒清的话,顿时也是气不打一处来,觉得慕寒清曾经说的话都是狗屁,什么相信自己,都是假的!   “我告诉你慕寒清,这个紫檀木我解不开,如果你想完好无损地把它解开,对不起,我做不到,与其让它继续这样,还不如赌一把,你自己都说了这个可能没用,那你冲我发什么脾气,随便你怎么想我,反正我就这么做了,你看着办吧!”   慕寒清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拳头,但想想又松开了,他现在都不想要血冥了,还管这么多作甚。   季无修看他的拳头捏紧了又松开,提着的一颗心终于冷了,他以为慕寒清还会和他理论几句,发点脾气,可是慕寒清没有,他现在都已经懒得和自己多说了吗,这一刀两断的心真这么坚决?   心大的某人没注意到这边有些尴尬的气氛,他只在一堆碎块中翻翻找找,正在慕寒清与季无修怒气汹汹对视,风闻雪,一静,暮雪三人看戏时,百里一声惊呼,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   “找到了,闻雪,你看我找到了!”百里笑容灿烂地用两根手指捏着一个泛黄的小东西举到风闻雪面前炫耀自己,“我就跟你说我还没老嘛,眼神还是不错的。”   感觉,话里有话啊!   只是风闻雪也没管到底是话里有话,还是字面意思,他只是看着百里笑了笑,说:“你很厉害。”   说完,便从百里手指间拿出那个小东西。对于风闻雪的反应,百里似乎略为失望。   纸卷被风闻雪小心翼翼地展开,看完之后,便抬头,目光在季无修和慕寒清身上流连,而这两个人在刚刚百里惊呼的时候就看向百里了,看着风闻雪看完纸条,又抬头看向自己。   说不清楚风闻雪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百里凑过去看,看完了也和风闻雪一样,看着这边的两个人,面色复杂。   季无修终于忍不住了,伸出手让风闻雪把纸条递给他,风闻雪会意,将它放在季无修掌心,小小的,看起来十分脆弱。   季无修缓缓打开,只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汉字。   利于身心,童叟无欺。   ……   季无修终于舒出一口气,还好里面没啥东西,不然慕寒清这里,不知道还会怎样。   连行梦族的紫檀木都是如此,更别说其他的了,到此,众人才完全相信这些个劳什子紫檀木都是耍着人玩的。   那么桃花谷是地宫,慕寒清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若是慕寒清知道,季无修不知道,那么还在世并且在这里住了几十年的杨棣又知不知道呢?   如果他知道,那季无修在这里,无疑会与他有关系。若是不知道,那又能说明什么?   六人都在头脑里想理清什么要呼之欲出的东西,可是总是觉得差了一些,怎么也凑不全。   然而正在此时,几人却听见了一声声嘶力竭的痛恨声。   那是杨潇的声音。而他嘶吼而出的名字,却是…   云时! 第82章 不知此处有乾坤   等到六人赶到时, 只是看到杨潇抱着地上杨棣大声痛哭,不知是哪里受伤了, 血流了一地。   云时站在一边,嘴角仍然是那抹让人看不透的微笑, 手指轻轻摩挲着玉佩。归海齐祚的扇子上还沾了血迹,这时候他正在把它擦干净。   季无修看着杨棣,似乎已经没有了呼吸, 地上的血迹还在蔓延, 杨潇抱着他,眼泪不受控制地落在怀中人单薄的衣衫上。   才失去挚爱之人,转眼就要失去至亲了吗?   云时似乎是很享受这一刻,看着血迹慢慢延伸到季无修的脚边。顺着脚看上来, 云时的微笑终于变了一个味道。   是嘲讽!   “无修, 你看啊,血的颜色,多美!这是扶南喜欢的颜色呢!”   “云时, 你为何要杀他,他并不在‘我的全部范围之内’!”季无修皱着眉, 杨棣应该知道不少前尘旧事,本打算找个时候和慕寒清一起去问问,可这个想法还没付诸行动,就被人给掐灭的苗头,莫非杨棣真的知道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云时绕开杨棣的尸体和地上的血迹走过来,手指终于离开玉佩, 拍了拍手,对着季无修道:“因为想,所以就杀喽,还需要什么理由?”   季无修一把捏住云时的咽喉,缓缓用力,季无修都能感觉到云时变了脸色,喘不上气,可是被掐住的人还是那么无动于衷,一点都不害怕,甚至一句话都不说。归海齐祚还是在云时身后,像是知道季无修拿云时没办法也没表现出紧张来。   “难道你不怕我真的这样掐死你?”季无修的手又用了一些力气,真的,只要他在用力一点,云时就会死在这里。   “只要你不想冥教重蹈凌霄宫的覆辙,或者更惨烈,你大可以再用力一点。”云时说不出话来,后面的归海齐祚代劳说着。听完这话,季无修看着云时的脸,分明又出现了一丝微笑。   “云时,你别太过分!”季无修咬牙道,真想一用力就掐死他。慕寒清的手搭上季无修的肩膀,示意他放手。云时这么说,必然有十足的把握让冥教就此覆灭。季无修无奈,只好放手。   云时施施然走出门,临走还不忘说一句,“你的千觞很听话呢!”   千觞?真的是他?   云时走出了门,归海齐祚也跟着出去,像一个跟屁虫一样,时时刻刻离不了云时,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受得了云时这样的变态的。   风闻雪还是去帮忙把杨棣扶到了床上,这是才看清是腹部被归海齐祚的铁扇扇缘割破了,伤口很深,是失血过多而死的。   杨棣本来就体弱,经过这一扇子,必死无疑。   可是杨潇为什么都不冲动地找云时报仇,而且抱着他父亲,一言不发?   杨潇身上,也有太多说不清的东西。只是刚进桃花谷,一连串的事情发生,还没有说到这些事情上来。   暮雪和一静帮忙清洗了杨棣的伤口,杨潇亲自给杨棣换了身衣裳,才将他放入棺木中。   这一口棺木是早就准备好的,几年前就备好了,等杨棣去世后就睡在这口棺木里,与他的妻子葬在一起。   谷中的仆人不知道都去了哪里,白天总是很少见到他们,夜晚就是除了守门的基本看不见其他人。现在谷主死了,也不见他们出现。   这桃花谷,真是处处都透露着怪异。   等到杨棣入棺,杨潇才有空歇会。   可是他歇息的时候,就代表,要面对很多问题。   季无修过来陪着他坐在棺木前的石阶上。   语气很平淡,没有悲伤没有惋惜听不出来任何情绪,他道:“我知道现在不该说这些,倒是我们拖得越久,形势越不利,所以我还是想尽快弄清楚。”   杨潇转头看着季无修的脸,红着的眼睛证明着他哭过的,疲倦的脸色,也暗示着他的痛苦。   “我知道,你说吧!”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似乎知道自己终于要面对这些问题了,突然觉得这一天终于来了,还松了一口气。   “桃花镇着火那次,你为什么不在?”   “我自己回了这里,但是在半路就听见了爆炸声,所以有匆匆赶回去了,不管是你们,还是桃花镇的百姓,我都得赶回去。”   “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云时会顺利进入桃花谷?”季无修目光深邃,盯得杨潇转头,移开了目光。   “因为云时来过这里,半年前,他和归海齐祚就破阵而来,见了我父亲,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又走了。之后我也出谷去寻找亦轩,父亲就由他身边的老仆照顾着。”杨潇的手肘搁在膝盖上双手相握,平淡地陈述着。   “你跟你父亲的关系究竟如何?”   “一言难尽,当年我阿娘还在的时候,他对我还好,只是不太像一个父亲,后来阿娘去世了,他就对我没了以前那份耐心,但是有时候总会带着我到阿娘墓前,一呆就是一天,时不时还会关心我,我总觉得我不是他的亲儿子,可是的确又是,因为很多时候,我还是知道他是爱我的。”说着,杨潇想是想起了什么,又擦了擦眼睛。   季无修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落到身后的棺木上,“那这次,云时是为什么要杀人?而且,你还没有说要报仇?”   “阿爹说,不要报仇,因为他想我好好活下去。”   报仇就不能好好活下去了?   什么狗屁不通话!难不成云时还能把所有恨他的人都杀光?季无修就不信云时有这能耐!   “还有一个问题,请你要如实回答我,因为这关系到整个江湖。”   杨潇顿了顿,缓缓点头。   “桃花谷就是地宫,这件事你知道吗?”   季无修等待着答案,杨潇没有立刻回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犹豫了许久才无力道:“知道!”   杨潇和慕寒清都知道,杨棣自然也知道,云时,也是知道的吧。   现在发现,这个云时,所知道的事情,比季无修知晓的还要多。   云时让季无修帮忙拿出血冥,或许,可以答应他试试。   “知道这里是地宫所在,可是阿爹找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入口,知道了也没用。”杨潇轻叹了一声,“现在他也不在了,找了一辈子都没找着,就直接把这里当自己的坟墓好了,跟开国皇帝葬在一处,也感觉不亏吧!”   季无修站了起来,现在杨潇面前,向他伸出手,“杨潇,站起来!”   听到声音的杨潇看着面前那只手,仰起头来望季无修,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   “站起来,我们一起,打败云时!”季无修的眼睛里有光,星光般璀璨,不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而是坚信自己能够做到这些事,自信而又笃定的目光。   “无论他如何强大,无论我们有多少筹码,无论他捏着多少让我们致命的东西,我们都得站起来,不能让他一直俯视着我们,这样,就显得我们太弱了,与人对决,首先不能输的就是气势!”季无修勾了勾嘴角,杨潇看得有些恍惚。   终于,他握住季无修的手,借了一点力,站了起来。   “对,打败他,不能仰视他!”   杨潇握紧了季无修的手,握得后者的手有些生疼了,还不放手。慕寒清走过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两人手牵手含情脉脉对视着。   白天季无修才说不要跟他一刀两断,这时候又来勾搭杨潇来了?   尽管慕寒清明白他们俩没有啥,但是他就是看着不舒心,介于他还没有原谅季无修的胡作非为,也蛮不在乎走过去,停在两人中间。   “你跟我来,有事找你。”慕寒清面无表情说完,又转身走了。   季无修放开杨潇的手,耸了耸肩,那意思就像是再说:你看,我媳妇就这样!   杨潇会意,道:“去吧!”   季无修点点头,屁颠屁颠跑上去跟着慕寒清,这还是他要一刀两断以来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   看来,还是有机会的,并不是完全不可能了。   慕寒清走到一处挺偏僻的角落里才停下来。他用了半个移魂换影走得很快,季无修要小跑才能跟上,然而他突然停下来,季无修没控制住,一头撞在了慕寒清的背上。   两人心知肚明,分明就是故意的。   季无修赶紧像一只做错事了的猫,一下倒退了好几步,慕寒清转过身来,才发现季无修居然离了自己这么远!远就远吧,越远越好!   季无修看着慕寒清,脸色不太好,估计还在对封淼和他自己的是介怀,而慕寒清确是没看他,盯着一边的破屋子也不说话。   “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终于忍不住开口的季无修悄悄凑近了几步,慕寒清感觉到距离的变化,又向一边不动声色地挪了几步。   “我想告诉你,不要跟杨潇走得太近!”趁慕寒清说话的时候,季无修又往他那边挪着。   “为什么,他是我爹拜把子兄弟的儿子,也是我兄弟啊,况且我们又没什么,你这么说做什么,难不成你吃醋了?”季无修狭促地笑了笑,要是以前,他才不会关心慕寒清吃不吃醋呢,这不是特殊时期吗,追妻不容易啊!   “还请教主自重,别忘了你爹还是我的杀父仇人!”慕寒清又往一边挪动。   季无修无奈,难道他们要这样玩着我近一点,他走远一点,我又走近一点,他又走远一点这样重复的无聊的小游戏?   不过这个时候,季无修觉得并不无聊,他突然一把抱住慕寒清,笑着说:“杀父仇人又怎样,你还不是爱上了杀父仇人的儿子?”   慕寒清猝不及防地被抱住,一个重心不稳,带着季无修就往地面栽下去。   地上都是些小石头和一些废掉的木材,要是脸着地,毁容了可不好了,季无修一个翻身,让慕寒清在上面,谁知慕寒清又翻身过来,让季无修在上面。季无修还准备换的时候,人已经挨着地了,季无修用力一扯,摔在上了年纪的废木材上。   正当季无修暗叹好险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下一空,又被慕寒清拉着向下面坠下去了。   下面还有乾坤? 第83章 世人不知当年事   季无修怎么也没想到, 就这么一摔还能发现一块新大陆。   他和慕寒清摔下来的时候,紧紧抱着对方, 居然都没有想运用内力冲上去的动作,只是紧紧抱在一起, 护着对方的要害。   等到两人落到了底,慕寒清才把季无修推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同时他还打量了四周, 只见此处只有一个方向能通往别处, 这里要么是一个起点,要么是一个终点。   这条地道,不知是作何用的。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这就是通往地宫的。季无修也站起来, 跟慕寒清想到一处去了。   可这里既然是桃花谷, 照杨潇说的,杨棣找了一辈子都没找到,怎么会让他们轻而易举误打误撞想到呢, 况且这上面就是一堆废木材,杨棣不至于发现不了这里。   也可能, 这里就是杨棣的杰作,上面的东西只是用来遮掩的而已。   慕寒清向前走,地道里很黑,现在外面也是晚上,地道里一点光亮都没有,慕寒清走在前面, 季无修跟在后面,可他总是想跟慕寒清并肩或者走上前去,却总是被挡在后面。地道狭窄,只有一人多宽,除非季无修硬挤上前去,不然是不可能能把慕寒清挡在身后的。   自从季无修打赢了慕寒清后,他总不自觉的的觉得慕寒清需要保护,这些个事情,又必须得他来做。   无奈,挤不上去,季无修就乖乖跟着。其实这种被保护的感觉也挺不错的,只是他觉得自己现在很强大,不需要被保护而已。想当初,自己武功没有恢复的时候,他是巴不得有人保护他。   哎,真是世事无常啊,才半年多,变化这么大呢!   地道狭窄黑暗,慕寒清走得十分缓慢,一步一摸索,小心翼翼。季无修走在后面安心不少但是也不敢放松警惕,怕有个什么意外,也好帮助一下慕寒清。   两人就这样摸索着走进去,不知走了多远,慕寒清突然一脚踩空,整个人就向黑暗里跌进去了,季无修迅速抓住慕寒清的手,没拉住他,又被他拉下去了。   季无修跌下去的前一刻还在想,今天慕寒清怎么老是把自己拉向他?莫非这是什么暗示?   可是下一刻,他便什么都想不到了。   重卿以前说他失忆是因为掉水里生了大病。现在看来,其中有一点是没错的。   因为季无修真的不会水。   而此时跌进去的不是别的,正是一个水潭!   季无修觉得自己快死了,呼吸困难,嘴里还吐着泡泡,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本来还可以使用踏水飞云一下子飞出去的。可是这些当遇到了水之后全部化为乌有。   但有一点他知道,清楚地知道他还他还抓着慕寒清的手,似乎是知道慕寒清在他身边,心又放下了,表情都变得安详起来。   慕寒清看着季无修一副必死无疑还死得其所的模样真是无言以对,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居然还能露出这种表情来。   可是季无修突然放了手,还用了点力推了推慕寒清。这下他的意思慕寒清懂了,他这是怕自己拖累了他,所以干脆放手还要推他上去。   这人真是,愚蠢!   慕寒清此刻只想用这两个字形容他。虽然心里骂着他愚蠢,身体却很诚实,不管季无修的挣扎,慕寒清一手抱住季无修,紧紧地将他扣住,看着他嘴里和鼻子里不断吐出气泡,一不小心,吻了下去。   在水里,这个不叫吻,充其量叫做渡气。季无修渡了几口气,又拖着他游到水面上,自己呼吸了空气,季无修也大口喘气,还呛出了几口水。看着季无修似乎是呼吸了足够的空气,又拽着他沉入水里去了。   另一头有光亮,慕寒清看见了。   进入水里,季无修又立刻变成了原来那副模样,半死不活的被慕寒清拖着,从这一头,游向了有光亮的那一边。中间是一个不大的水洞,游过了这个洞,另一边,光透过了水层,照亮了潭底。   慕寒清终于将季无修拽出了水潭,可是这次,季无修没有自己喘气,没有把水咳出来。他躺在地上,安安静静,跟以前很是聒噪的人大不相同。这时候慕寒清才发现,自从那日无言一别后,季无修的话就少了。   因为苏亦轩?或许吧,当初他跟苏亦轩不对付时也没少吵架,后来认了他做弟弟,吵架真的少了很多,可是也没想现在,除了正是,也不见他胡言乱语几句。   为什么,变了呢。   慕寒清将季无修贴在脸上湿哒哒的头发捋到两边,冰冷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当他败给季无修的时候,他已经觉得季无修无所不能了,就算没有他,季无修也能做成他想做的事,反正以后他也没命陪他走下去,还不如就趁着是他说的一刀两断真的断了个干净,好让以后啊,没有那么舍不得。   可是他才知晓,原来季无修也有不会的东西。   他不会水,这次如果没有别人的话,他就会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也没有人知道他已经死了。   堂堂魔教教主,竟然会被水淹死,说起来,是挺可笑的吧!   慕寒清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放不下这个人啊!   他缓缓俯下身,将自己的唇覆在季无修的唇上,怜惜地往他嘴里吹气,吹了几口气,又直起腰来,双手按在季无修的胸前,用力按压。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试一试用没有坏处。   这样的动作慕寒清重复了许多次,可季无修始终没有什么反应,最后慕寒清像是放弃了一般,本来是给季无修渡气的,结果变成了吻。   他没想到,季无修会比他先死。所以他轻轻吻了吻季无修,算是对他的一个回答。   他慕寒清爱上了杀父仇人的儿子,并且,还甘之如饴。   轻轻吻了吻过后,慕寒清开始解季无修的衣裳,首先解开的是腰带,季无修的尸体就躺在那一动不动,被水泡过的身体冰冷的可怕。慕寒清解开外衣,有解开里衣,自己冰冷的手覆在季无修冰冷的胸膛上,还觉得季无修更冷。   不过,他的手在胸膛是并没有停留多久,继而缓缓向下,到了小腹,再向下…   手停住了,手腕上的另一只手阻挡了这只手继续向下。   “我就知道你也对我余情未了,死了还想奸/尸!”幽幽又得意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季无修缓缓睁开眼,看着慕寒清的面无表情甚至还是开心到飞起。   慕寒清偏头看向季无修,看着他那一脸笑意,都想给他一巴掌,耍人很好玩吗?不知道你在耍别人的同时只是利用他的担心和感情来让自己觉得开心?   季无修爬起来边整理自己的衣服边笑道:“我知道你晓得我是装的。”意思就是,你知道我是装的你还纵容我,错不在我,只是在于你没有揭穿我。   慕寒清沉默不语,站起来不看季无修,不想陪他无聊,他们现在还没和好呢!   季无修用内力烘干了衣服,又悄悄摸了摸慕寒清的,发现他的衣服已经干了,又放了心,自己走上前了。   这次,季无修终于可以和慕寒清肩并肩了。   这边的地道要比原来走的宽敞,墙上还有长明灯,慕寒清跟上来跟季无修并肩走,不刻意上前,又不甘愿落后,所以两个人的手经常擦到一起。慕寒清刻意收回手,季无修就蹭过来一些。   本来他觉得无聊的东西,跟心上人玩,果然感觉不一样。   不过就算是玩着小游戏,季无修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这里有什么东西,他们完全不知道,不小心些,说不定这里真的要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可这一路过来,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仿佛只是一条普通的地道而已。   他们漏了什么东西。   所以又走了回去,这回可不是白走的,记得上次在风引族挖的地道里,季无修就是从看不出任何痕迹的墙上推开一道门找到苏琳的。这里,说不定也有。   季无修和慕寒清各检查一边,两人走的比原来那一段黑暗中的路还要慢,一步一顿,仔仔细细检查墙壁,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   季无修不耐烦了,两次都是徒劳无功,真的浪费时间不说,眼睛都快瞅瞎了啥都没找到,他不烦才怪。   季无修一脚踢在墙上,顿时墙上就出现了一个土坑。被殃及到的泥土也往下掉,季无修看着掉下的泥土落到了自己鞋子上,烦躁一跺脚,本想把泥土给抖下去,却发现脚下不实在。   接着他又蹬了两脚,慕寒清看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   季无修抬了脚,看着地面不说话。慕寒清也看着刚刚季无修蹬脚的位置,二话不说,提起脚就往那地方一砸。这回可不一样,是用了内力的。   慕寒清这一脚果然有用。地板被砸出一个洞来,还有一丝不属于他们这里的光线射上来。   季无修果断又是一脚,将刚刚那个小洞又扩大了一圈。   两人将这个洞口扩大到足够一人通过的时候便不再砸了。季无修先跳下去,慕寒清紧随其后。   下去之后才发现,下面,才是这个地道的重要部分。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两具白骨。 第84章 前尘旧事皆烟尘   人死后化为白骨, 应该都有些年头了。   季无修与慕寒清走近看了一番,这两具白骨都是躺在地上的, 骨架全都散了,应该是生前被挑断了全身经脉, 所以白骨很散,但是不乱,安安静静躺在这里, 还能认出有个人形。   从骨骼来看, 一男一女,兴许死了好几年了,被人扔在这化成了白骨。   衣料有些烂了,但是还是认得清, 男的是一身白衣, 衣服上早已干涸的血迹斑斑,可以看出生前这人是受了不少的折磨的。女人穿了一身黑衣,光看白骨的身形, 几乎都可以看出这人生前一定是个美人。   可是他们两人是被谁杀死然后拖到这里扔掉的呢?   慕寒清蹲下身来仔细检查了一番,没有任何有辨识度的东西来说明他们的身份。可是看着这男着白女穿黑, 心里有一种感觉,这两个人,他似乎是认识的。   季无修倒是不关心这两人究竟是谁,他只想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如果这不是原来就有的那就是杨棣挖的,但是他拿来做什么?这两个人又会是他杀的吗?   死后被拖走抛尸的人一般都会就近处扔掉, 那就说明有人就是从这旁边的地方将他们拖出来的,在他们周围不远处,必定有通道。   季无修也是继续在墙上瞅,但是也没发现什么,慕寒清却是往墙上一踢,一扇门在隆隆被踢开。   正是在白骨的左边。   季无修看着慕寒清一脚踢中,笑嘻嘻地跟过来十分夸张道:“阿清你真厉害!”   其实季无修是真心在夸他,然而慕寒清听来,这哪里是夸奖,明明就是调侃,更甚的是讽刺。   慕寒清置若罔闻,不管季无修自顾自走进去,季无修也跟着他走进去。   “阿清?阿清?阿清?”季无修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神经,一直阿清阿清的叫,叫得慕寒清听着烦人。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慕寒清没好气道,要是在以前,他倒是挺喜欢季无修这样叫他的,可是现在境地时间都不同了,还有很多都会改变的。   “没有,我就是想叫叫你…”季无修仍然咧开嘴,露出几颗白牙,笑着说道。   “那就闭嘴!”慕寒清不耐烦地挤出这几个字,季无修立马闭了嘴,笑容也随之不见。   特么的慕寒清你居然凶我,你以前敢这样凶我吗?是不是给你一点阳光你就灿烂了?给你一尺你还进丈!   季无修心里碎碎念脚步还是紧跟着慕寒清,他有一点紧张,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所以想胡言乱语几句来平复一下情绪,谁知慕寒清居然这么讨厌他!   经过刚刚那道门,里面就是一条通道,通往哪里,他们都不知道。好在这通道并不是很长,没有多久就走到头了。   此处是一个比较大的空间,四周还有铁栅栏,像一个地牢,一间一间的关押犯人的地方。然而每一间牢笼里,都空无一物。   这里,究竟是拿来做什么的?   “我现在觉得,这里很有可能是杨棣自己挖的,外面的两个人不是他杀的就是因他而死!”季无修对慕寒清道,声音不大,听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慕寒清清楚他这是在跟自己说话。   “桃花谷没有人进来,不是前人留下来的就是他自己挖的,看着地方也有些年头了,若是杨棣的杰作,那他一定在谋划什么大事!”慕寒清难得没嫌季无修说话,心平气和的回答他。   “杨潇说半年多前云时来过桃花谷,如果这是真话,那也就是说,杨棣曾经与云时交谈过,这里并不是半年前的时候开挖的,说明杨棣原来就打算做一些什么事情,只是后来云时来了,所以他们成了盟友?”妈耶,季无修对自己这猜测很是惊讶,为什么会觉得忙杨棣会合云时勾结,好歹杨棣也是自己父亲的结拜兄弟啊!   可是慕寒清听来,季无修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五年前,我父亲死于你爹手下,杨棣就隐匿于桃花谷,他的妻子也在那时候死了,我母亲也是在那时候…”慕寒清说着顿了顿,接着道:“很多时候都要从五年前的事情中得到答案。”   “据说那时候是因为你爹要抢夺血冥,但是我爹作为守护人自然是不让的,当年他们三人一同寻找五大秘术家族,应该是各自都找到了一些线索,我知道一些,你也知道一些,杨棣也知道。可现在杨棣死了,你母亲也失踪了,很多东西都凑不齐。”季无修皱着眉头道,也不在像原来那样漫不经心又吊儿郎当了。   “杨棣?如果杨棣真的与云时勾结了,那么杨棣的死?就有问题!”   季无修脑中闪过一丝电流,像是突然明白的什么。   “杨棣,很可能是假死,如果他真的假死,那么现在他在暗我们在明,岂不是我们的行动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下?”   “不,至少我们来到这里,不再他们的掌控范围内,杨棣应该并不想我们知道这里。”   如果杨棣真的想他们所想的那样,那么现在,或许杨棣就跟在他们身后,或许,他正在另一头向他们走来。   这个三义叔父,并不是那么简单啊!   “我们得赶紧出去,若是杨棣发觉我们在此,我们很可能会步那两具白骨的后尘。”慕寒清突然就拉着季无修的手,匆匆从原路返回。   可是季无修不走,也拉着慕寒清不走了。   “既然他不想我们来这里,就说明这里一定有他不想被人知道的东西,来都来了,不能白来一趟啊!”   季无修的脸上有笑意,慕寒清看得有些恍惚,他记忆里的季无修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明知前面有危险而偏要去闯,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现在这个季无修,慕寒清都不认识了。他像极了从前的慕寒清,现在的慕寒清就是以前的季无修。   不知道这是在怎么变化,竟然都变成了从前的对方。   慕寒清有些憎恶自己,现在他怎么变得这么窝囊了么,以前明明就想继续往前走,不管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   可能是现在,顾虑太多了吧!   可再多,除了肖水音,不就一个季无修而已么?   “走吧,你阿娘不是在桃花镇出现过了么?或许她就是被杨棣给抓起来了也说不定,走下去,也许我们会收获颇多的。”季无修紧紧握着慕寒清的手,他知道慕寒清不是畏惧前面有什么,而是害怕季无修会出什么事。   他不敢想象季无修也变成白骨的样子。   可是他都这么说了,再退缩,那真的不是慕寒清了。   “那走吧!”说着,慕寒清轻轻回握了季无修的手,自己走上前去,拉着季无修。   又是一节通道,然而这次,耳朵里并不是寂静无声的,有声音,衣服摩擦,脚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有人!   慕寒清与季无修都抑制着呼吸,放轻了脚步,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走路不发出声音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是对于没有武功的人来说,很难。   那些人,都是些不会武功的人。   这一节通道走完,又是与先前一样的牢房,只是有一扇门开着,分明是在说里面有人,却在不久前被弄出来了。   果然有猫腻。   地上的脚印不是很明显,但是也没有拖动的痕迹,牢笼里的人,应该是被抬走的。   两人跟着通道走,那摩擦声一直都在听力范围内,他们之间的距离,在逐渐缩小。   应该快些追上他们,趁他们手里的人还没有交到另一波人手上的时候将人救下来。可是他们都没有这样做,还是挺想看看,这人最终会被送到谁手上呢!   地上的人影缓缓移动,两人的手也没有放开,在昏黄的烛光下携手前行,本该是一个挺温馨的场景,换了一个地方和时间,啥感觉都没有了。   虽然两人都想看看这人会被送到哪里,谁又会过来交接,但是慕寒清脚步越来越快,季无修只得努力跟上他。   现在不能说话,因为他们的距离离那些人并不远,一说话必然会被发现,到时候情况可能会有很大变动,所以季无修不明白慕寒清为什么走那么快还是憋着不问。   慕寒清觉得,前面那个被拖走的人,会是自己在乎的人。   他在乎的只有两个人,季无修,和肖水音。   不知是母子之间的心有灵犀,还是慕寒清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与母亲剪不断的灵魂的牵连,让慕寒清有这么一种感觉。   他走得更快了,看到了那些人的背影,他突然放开季无修的手。   手里空荡荡的,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往前看去,是慕寒清打倒那几个人的背影,小心翼翼地抱着那个人,缓缓跪下来,轻声唤着她,“阿娘…”   季无修听见这声呼唤,也立马走上前去,先看见的是倒在地上的人,大致能认出来写几个人就是桃花谷里面的几个仆人,只是他们现在到在这里,像极了脱了线的傀儡,面无表情地躺着,不再随着主人的指令做动作。   目光转到慕寒清怀中的人,这个人季无修不陌生,他见过的,小时候还被她抱过。   肖水音,慕寒清的生母,果真被囚禁在这里了。   被呼唤着的人似乎听见了这个与众不同而又在心里环绕了多年的声音,缓缓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映出了知道模糊的轮廓。她干涸没有血色唇轻启,无声地说出两个字。   慕寒清和季无修都听得明白!   她叫的,分明是――玄祭… 第85章 谁能料如今命数   百里玄祭, 季无修的母亲,冥教前任教主, 百里追魂的义父。   然而这个人连同他的妻子,季无修的母亲季诺在江湖销声匿迹的多年。   “你们应该知道, 肖水音曾在桃花镇出没过,杨棣不是也在桃花镇?上一辈的恩怨,似乎要扯到教主身上了。”冥教中, 千殇坐在重卿身旁, 另外的暮雨暮风都现在大堂中,千殇一语道出,他们的心更是忐忑不安。   前几天因为消息的事情,暮雪和一静已经赶过去了, 可是到现在暮雪风雨楼仍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重卿回来后也是越发觉得不对劲,回来路途中听说凌霄宫被毁了,他便有些疑心, 想要回去,可是一想到季无修那个态度, 他真是气得不想管他了。   现在他们都集中在冥教大堂里,商量着到底要怎么做。   “我想去桃花谷找教主,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若是有什么事,我们也能够里应外合,总比我们待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反而忐忑不安好。”千觞坐不住了, 噌地一下站起来道。   “我们若是都走了,冥教,无修阁,暮雪风雨楼怎么办?无修阁还好,尔雅他们都还在,可是冥教和暮雪风雨楼呢?”暮风看着重卿担忧道。   重卿皱着眉头,抬起头看了看千觞,继而看向暮风。   “我赞成千觞的想法,放下这边,去桃花谷。”重卿沉声道,“暮雪风雨楼那边,暂时歇业,冥教让李尧堂回来帮忙打理,无修阁就不用担心了。事不宜迟,明早出发。”   “行!”千觞应声,暮风暮雨也答应了。   夏日燥热,可是今夜却是有些冷的,屋檐织成了雨帘,在重卿的眼中变成一道帘幕,隔断了外界和自己。   “笃笃笃!”房外响起三声敲门声,重卿也没有起身去开门,门外的人却直接推门进来了。   暮雨反手关好了门,再走到重卿这边,跟暮风一起坐下。   “左使,你明知道千觞有古怪,为何还要答应他的提议?要是他居心叵测怎么办?”暮风担心问道。   当他们赶来冥教时,就趁着千觞不在把他们收集到的信息给重卿说了,听完之后重卿陷入了沉思,没有说别的什么。   可这次,他居然答应了千觞的提议!   “如果不去,我们就不会知道千觞到底想做什么,不知道教主他们现在是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境地里。现在的江湖还算太平,趁着武林盟还在找杀害尹莫黎的凶手,我们得尽快帮助教主解决那边的事。”   “若是我们都走了,冥教变成了凌霄宫那般?这…”   重卿抬了抬手,示意暮风不要太担心,“我联系了凌霄宫的四大护法,同我们一同前去。我相信,凌霄宫的奸细,会在途中露出马脚的。”   重卿深思熟虑,也比她们这两个女子考虑的周全,既然重卿说去,必然有一些把握的,现在就且行且看吧,只希望教主他们不要有事。   之后重卿又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说到了深夜,暮风暮雨二人才回去。而千觞站在墙内,任雨淋湿自己,他将信鸽脚上的信筒取下来,又把鸽子随意一丢,转身进屋子里去了。   你的天下,定将不得安生!   第二天一早,重卿早早起来收拾好了行李给无修阁传了消息,便和千觞,暮风暮雨上路了,先去邺城与杜他们四人会合。   收到重卿的消息之后,他们四人一直在邺城里住着等他们到来。等到四人终于到了,八个人才算会合往桃花镇赶去。   千觞还是以前那副模样,凌霄宫的四人也没什么异常。   重卿和暮风三人时不时打量凌霄宫的四人一早,搞得气氛有一些尴尬。   等到终于快到桃花镇的时候,八人又在重卿被赶走的镇上歇了一晚。   重卿依旧住回了当日他住的那个房间,这感觉颇为熟悉。   千觞在重卿隔壁,他的对门是万森,其他人房间都是挨着的。一路上都没有发现千觞跟谁走得近,相反,他对谁都是疏离的相对来说,冥教的跟他还是亲近些。   难道千觞知道重卿他们在怀疑他?   重卿不确定,他只能靠猜测,或许做点什么来试探一番。   是夜,杜正打算上床休息,却没有料到突然会有人敲门,落了栓不至于能让人直接推门进来。   杜走到门边,冷声问道:“谁?”   门外的人哑着嗓子回答道:“重卿!”   大半夜了,重卿来找他是有什么事吗?杜疑惑着打开了门。   重卿在门外站着,一身黑衣快要将自己融入了黑夜里。杜开了门,重卿走进来将门反锁上,继而跟着杜走过来在凳子上坐下。   茶水已经冷了,杜也不管,将就着给重卿倒了一杯。   重卿没有喝,只是看着杜沉思道:“你们四人之间有奸细。”   杜愣了愣,过后就不高兴了,“奸细?怎么可能,你是来离间我们的关系的?”   “小声些,隔墙有耳!”重卿提醒道,杜虽然不满意重卿的来着,但是有些事情他还是有分寸的。   “你想说奸细是谁?”杜坐了下来,似乎是打算听重卿说道一番。   “就在你们四个人当中,我并不知道,或许是他们三个其中一个,或许就是你。”   杜文笔,笑了笑,道:“呵,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因为我们冥教也有,你看,凌霄宫戒备森严,一个人单枪匹马无声无息潜入其中,将你们都打伤,他一个外人怎么能够清楚的知道凌霄宫的动向和情况?如果不是有内应,那么他自己就是凌霄宫的人。”   杜陷入了沉思,重卿的话他也有想过,只是想不到究竟谁会有动机去当内应,有什么好处?谁最可疑?   可是她并没有找到,周围的人都变成了不可相信的人,他也得小心翼翼,或许某一天原来的挚友就突然变成了敌人。   “我相信你不是,所以才来跟你提醒,小心千觞,你们这边,也多注意一些。”重卿缓缓起身,将杯中的冷茶水一饮而尽,随即拉开门,又走了出去。杜关了门又困了栓,才重新躺会床上。   唐鑫,周焱,万森,他们三个,会是谁呢?   重卿的黑影重新藏回房间时,梁上的另一个黑影落下来,推开千殇的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千殇还没有睡,坐在桌边,似乎就是在等他来一般。   “这么多年了,你很快。就不用伪装了!”   肖水音一直昏迷不醒,除了看到慕寒清时张嘴吐出的两个字,她便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   慕寒清抱着她,季无修这次是走在前面了,可是心里却是有些堵,身后是慕寒清和他的母亲,可是肖水音为何会交出百里玄祭的名字来?季无修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先把肖水音弄出去,让她醒过来,才能知道其中缘由。   那几个被控制住的家仆季无修也没空管他们,如果他们自己这次能够安然无恙得出去,说不定还会有有闲心来管管他们,不过他们都是泥菩萨过江了,还是少管闲事为好。   沿着通道一直走,中途又经过了两个先前看到的牢房,一路上倒是也没什么机关,季无修也是放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能感觉到,这条路的尽头不会那么好走的,或许一切都在终点等着。   事实上季无修猜对了,终点果然是不好走的。   云时就在那里坐着,他的对面,是刚死不久的杨棣。   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睁着眼再见了。   见到杨棣的那刻,季无修几乎都快不认识这个人了。   不是面黄肌瘦,白发苍苍,没有病态,反而身体健朗,看不出一点有什么疾病缠身的迹象。   季无修还未开口,杨棣就先说话了。“无修啊,我本来不想与你这么快再见的,还是这个样子,这种情况。”他无奈扯了扯嘴角,“可是啊,你们也太不让我省心了,非要乱跑,你让叔父拿你们怎么办才好?”   慕寒清抱着肖水音走上来跟季无修并肩而立,面无表情,像是并不诧异这个事实一样,用冷冰冰的语气道:“我知道五年前无妄山事情与你有关,我想知道真相。”   “比起真相,你难道不应该多关心关心你怀里那个人的情况吗?”杨棣笑了笑,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以肉丸看不清的速度扔过来,慕寒清双手没空,季无修就代劳接下了。   从杨棣的手法就可以看出,他的武功也还在,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了,究竟到了什么地步,季无修都不敢确定自己一定能打得过他。   “给她服下,醒过来了,你可以自己问她你想知道的所有了,她可是知道不少呢。”杨棣站了起来,背着手,看着慕寒清将信将疑地把肖水音放下来。   不知道肖水音是什么状况,慕寒清也不轻易相信杨棣,拿着药也不喂她吃。   “如果不给她服下,等会他就会和你一样了,噬魂的滋味,很享受吧?”云时一如既往的笑容挂在脸上,季无修看着云时,总觉得他的脸一定是僵的,这么久保持一个表情,一定不容易。   慕寒清恍然,似乎是才知道肖水音身上也有噬魂,从前,他并没有看见她毒发过,或许是毒发的时候他没有看见罢了。   慕寒清无奈,只得将药给她服下,认真仔细的看着她的反应,如果等会儿有任何反常,他会将刚才吞下去的药一掌给拍出来。   季无修也是认真守着肖水音,杨棣在一边看得直摇头。   “无修,你怎么只关心二嫂呢,你难道就不该关心关心大哥和大嫂吗?奥对了,是你爹娘。”   季无修瞳孔一缩,听出了不对劲,他噌的一下站起来,狠狠地盯着杨棣,隐忍道:“他们在哪?”   周一鸣对百里玄祭和季诺没有任何感情,刚刚这个反应,就像是原来的季无修还在一样,可是现在的季无修的感受却是和真的一样,生他养他,教会了他很多东西,把爱全都给自己的两个人本来说是去云游了,可是这时,突然从杨棣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谁能不会觉得其中什么事都没有?   云时坐在那里,带着笑容喝茶,似乎听着季无修紧张的声音,看着他无措又有些痛苦的神色很是愉悦,所以也就一言不发地看着。 第86章 妄想梦回当年事   杨棣脸上也是带笑的, 可是他的笑容和季无修的截然不同。他笑的阴险狡诈,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邪恶, 压抑了许多年的,现在终于能让人看见的那种笑容, 而云时,笑容淡淡的,若是一个不了解他的人, 看着他的笑容一会觉得这人彬彬有礼, 很有教养,可是不然,只要季无修痛苦,他就快乐, 是心死的微笑, 没有欲望的执着。   “你们刚进来的时候,不就已经看到了吗,怎么?没认出来?哈哈哈…”杨棣大笑着, “自己的至亲都认不出来了吗,百里玄祭真是白养你了。”   慕寒清闻此也是猛然抬头, 他看着季无修的脚步踉跄着退了几步,双腿无力地弯了弯。怪不得觉得那两具白骨有些熟悉,原来是百里玄祭和季诺。   当年他们还闻名于江湖的时候,流传着一对黑白眷侣的传说。男子一身白,女子一身黑,天生一对, 阴阳协调。   说的,就是季无修的父母。   “是你杀的?”季无修红着眼睛,眼神如一只利箭直刺入杨棣的眼睛。   可是后者没有半分的动容和畏惧。   “在桃花谷里,不是我,还能有谁?”得意的笑容,丑恶的嘴脸,季无修恨不得一刀砍下他的脑袋。“当年百里玄祭武功天下第一,却死在了我的手里,你说,我是不是也能当天下第一了?”   “杨棣!你别得意太久,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你后悔都来不及!”季无修咬着牙道,要不是现在他们这边只有他和慕寒清,还有一个伤患,他早就冲上去将杨棣碎尸万段了,当然,还有云时,他也不能放过!   “后悔?哈哈,后悔两个字如何写?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两个字…”   杨棣突然停了,后面的话被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那你当年为了占有季诺杀了她,你没后悔吗?”   虚弱的女声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响,当有人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这是肖水音说的。   慕寒清欣喜若狂,五年多了,他终于再次听到了这个声音,熟悉的,亲切的,温柔的,充满母爱的声音。   他一下子紧紧抱住了肖水音,然后后者只是说了话,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便感受到了那湿润了皮肤的温度。   眼泪,灼烧的不止肖水音的心。   季无修第一次看到慕寒清流泪,他能体会到的,他也曾经历过的。   感同身受,所以他自己都情不自禁红了眼眶,先前的是恨,这时候的,是痛。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并不适合抒情,因为眼前还有威胁到生命的敌人在看着。自己脆弱的时候,就是最致命的时候。   肖水音说杨棣当年为了绝对占有季诺而杀了她,这就表明,杨棣爱的人,并不是杨潇的母亲,而是季诺,季无修的母亲。   如果这就是真相,那么刚刚与他父亲的白骨躺在一起的就一定不会是季诺,而是另有其人。为了占有而杀了这个人,她死后怎么可能会丢弃她的尸骨,又怎么可能将她和别的男人放在一起。   那另一骨白骨是谁?   “寒清,别哭了,阿娘还在呢,先扶我起来吧!”肖水音伸出纤弱苍白的手,轻轻拍了拍慕寒清的背,那种母亲与儿子之间的微小动作,都能让季无修的思绪飘的老远老远。   可是现在,不得不把思绪拉回来。   慕寒清听了肖水音的话,将他扶了起来,面对着杨棣站着。杨棣看着缓缓站立起来的肖水音,嘲讽道:“你当年被慕天藏欺骗,失去百里玄祭,如今还带着慕天藏和你的儿子,是我,绝对会不要这个东西,你还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慕寒清与季无修都很快的消化了这段话,却没想到,从小敬仰的父亲,居然还欺骗了自己的母亲?   “呵,就算是又如何,总比你亲手杀死自己喜欢的女人,又杀了自己的结发妻子的疯子强!”肖水音提及往事,并没有十分激动,像是平静了许多年,往事都看淡了,烦了腻了,不愿再想起了。   “你个贱女人,找死!”杨棣狠戾的眼神一动,季无修就已经出手接住杨棣迎面打来的一掌。   “寒清,去吧,我们出去再说。”肖水音回头轻轻拍了一下慕寒清的肩,慕寒清点点头,上去帮忙对付杨棣。   云时身后仍然是归海齐祚,只是他们丝毫没有要上来帮忙的打算,毕竟看着上一辈的纠葛让季无修难受,他也乐在其中。况且,杨棣也该让他吸取点教训了,狂妄自大太过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肖水音在一边看着慕寒清和季无修,季无修的武功他不担心,毕竟是百里玄祭亲传的,还有季诺,他不仅继承了季诺的美貌,还继承了百里玄祭的武学天赋,能对武功过目不忘,融会贯通,可是慕寒清不行,他学的,只有凌霄宫的那些。   可是五年多不见,慕寒清并没有像自己所想象的那般,她的记忆,仍然停留在慕寒清十五岁的时候,转眼五年,他的儿子,都长大了。不需要她的叮嘱他也能好好的,武功还大有长进。   真是长大了呀!   季无修与慕寒清两个人对付杨棣一个人,几百招了还未打出个所以然来,这么耗下去,肖水音还真有点担心这两个孩子。毕竟杨棣功力深厚,又比他们多积累了几十年,本来比起来,他们是没有胜算的。   可是就算内功没有杨棣深厚,然而慕寒清加上各种武功基本都会的季无修,两个人打一个,胜算还是有的。   杨棣渐渐落了下风,云时一看时机成熟,示意归海齐祚铁扇一挥,一种气味扑面而来,慕寒清全身瘫软,瞬时倒在地上。   “寒清?”   “阿清!”   肖水音和季无修同时喊出口,都向慕寒清奔去。   而云时对着杨棣冷喝一声“走!”,杨棣还有些不甘愿地回头看了看他们之后,才消失在地道中。   该死的云时,一看慕寒清这幅模样就知道是引发噬魂发作了。季无修慕寒清身上找到了药给他服下之后,准备抱着慕寒清出去,却被肖水音拦了下来。   “无修,先别碰他。”肖水音让季无修把慕寒清放回地上,“噬魂刚开始发作时最好不要碰他,就算是一点点触碰都会让它无限放大,很痛的…”   是这样吗?就算是碰一下他这种感觉都会被无限放大让他感觉到无尽的压力吗?   季无修看着慕寒清紧紧闭着的双眼,咬紧了牙关,脸部的肌肉都抽搐着,脖子上,手上的血管都看的清清楚楚,青筋暴起,似乎随时都会爆炸。   然而慕寒清只是把自己缩成一团,抱紧自己,不让痛苦从口中泄露一丝一毫出来。   季无修看着都替他感到疼。   医书上说,噬魂发作的周期越短,就表示他剩下的生命就越短,可是这种用药催动噬魂发作的情况,只会让身体变得更加脆弱。   如果真的就一直这样下去,慕寒清的时日恐怕真的不多了。   肖水音一直在慕寒清身边轻轻呼唤着他,给他鼓励。似乎是多年没有听见这样温柔熟悉的声音,慕寒清也像是没有多难熬。可是季无修知道,这是他习惯了噬魂,习惯了隐忍,习惯了痛。   真的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解这毒吗?   “不用想了,噬魂,没有解药的。当年天藏为了找解药没少费功夫,我身体里的噬魂,是杨棣下的,寒清的,也是。”肖水音这个时候才将慕寒清轻轻拖起来,“无修,来,我们把寒清带出去再说。你现在对他们还有很大用处,他们不敢太过逼你。”   是吗,他们现在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季无修闻言,将慕寒清背起来,想起当初自己死皮赖脸地要慕寒清背自己,就觉得好笑,他们俩这样背来又背去,真不知道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   沿着通道又走了一段路,尽头是一个梯子,肖水音先爬了上去,然后季无修背着慕寒清再爬上去,出口处肖水音帮忙扶着慕寒清害怕他掉下去。   等到出来一看,才发现这里是杨潇第一次带他来见杨棣时,杨棣躺着的床底下,现在床被挪开了,不然从下面上来,还得从床底下爬出来。   像是那一次来见杨棣时,说到季诺,杨棣就没有再说下去了,原来是一些不能说的事情。   这个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从房间里出来,一路上都没有看见什么人,一直到背着慕寒清回到原来休息的房间,都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百里他们人呢?不至于一个都不见了吧?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担忧着他们是不是出事了的季无修放下慕寒清就准备出去,肖水音拉住了他。   “你现在应该是想去找百里吧?别太担心,百里闻雪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有分寸的,你先坐下来,有些事,现在就的告诉你。”   那些所谓的前尘旧事?可是为什么非要是现在呢,云时和杨棣这两个人渣,不知道会对百里他们做什么呢?   “况且寒清现在毒性还没过,我身体也一直不好,你就当保护我们好了,坐下吧?”肖水音拉着季无修的手,目光穿过季无修的脸像是看到了从前某人的样子。   季无修缓缓坐下,注视着慕寒清的脸,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去,冰冷的触感,让他感觉现在的慕寒清其实就跟一个死人没有什么区别。   原来在水潭边,季无修还用命来戏/弄他,现在才觉得自己真是愚蠢和幼稚,慕寒清说得没错,他只是利用他的关心和爱来证明自己在他心里还是有分量的,却没想过若是真的,他该有多难过。   就像现在一样,知道现在慕寒清还不会死,他还会醒过来,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肖水音似乎是看出了什么,无奈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们的关系似乎不一般,不过也没什么,只要有人能对寒清好,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就心满意足了,其他的都没有关系。”   季无修和慕寒清的关系被才见面不久的还是季无修要叫做岳母的人识破,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别扭的,只是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应了声。   既然肖水音都没说什么,季无修又何必去想太多。   “如果有可能,就回去吧你爹的尸骨带回冥教吧,至于你娘,他就在原本是杨棣妻子的墓地里,跟你爹倒在一起的,才是杨棣真正的妻子。”肖水音开始说是那些他和慕寒清一直想搞清楚的真相,可是当真相真的要来临的时候,他又不是那么想知道了。   “其实当年的是并不是很复杂,只是知道的人也就我们这几个,几十年前,那时候我们都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走到了一起,他们结拜为兄弟,而我和季诺,也是好姐妹,可偏偏,我和她,都爱上了你爹,玄祭…”   那个时候,慕天藏和杨棣都还不知道百里玄祭是血冥的守护人,只是当时百里玄祭也像季无修一样,想把这个害人的东西找出来,毁掉,从此不管那些江湖的传说,安安心心,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   本来是他们三个人一起寻找的,然而他们找到了一些秘术家族的下落之后,却装作不知道,隐藏了起来,三兄弟渐渐心生间隙。百里玄祭也对他们有所怀疑,然而没有证据,但是那个时候,杨棣已经包藏祸心,想独占血冥。   他开始谋划,得到所有信息之后就杀掉百里玄祭和慕天藏,因为他们两个绝对不会同意他一个人独占血冥,况且百里玄祭的初衷本就是想毁掉这个东西。   让他们知道了,必然不会得逞。   其实三个人都不清楚各自的来历,只觉得当初都兴趣相投,为人仗义而结拜,以后本来关系也不错,但是却因为血冥,闹了些不愉快。除此之外,还有感情上的事情。   慕天藏喜欢当然的天下第一美人肖水音,然而肖水音和季诺都喜欢百里玄祭,可是杨棣喜欢季诺啊,他要进来插一脚,将关系搞得越来越乱。   后来杨棣不知怎么知晓了慕天藏是行梦族人,就说要告诉百里玄祭慕天藏的身份,如果告诉百里玄这件事,必然会被杨棣添油加醋,让百里玄祭和慕天藏的关系到不可缓和的地步。   他们还不至于把关系弄得如此糟糕。   他们都知道慕天藏喜欢肖水音,只是肖水音对慕天藏没有那种感情,杨棣教唆慕天藏使用行梦族的秘术,让肖水音对他痴迷。   慕天藏行动了,可那个时候百里玄祭刚和肖水音互表心迹,就被慕天藏从中搅和,破坏了一桩原本美好的姻缘。   肖水音转瞬爱上慕天藏,百里玄祭觉得蹊跷,但是又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肖水音听了慕天藏的话和百里玄祭断得干干净净。   百里玄祭伤心醉酒,那时候刚好季诺在,错,就错在那个夜晚。   杨棣心爱的人被别人染指,这是他不能忍受的,到那时他才决心要杀百里玄祭,并且加快他的计划。   可是有一段时间,杨棣失踪了,因为他找到了桃花谷,凭借祖辈流传下来的东西找到的。   从此,他在桃花谷安了一个家,娶妻生子。   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他的儿子已经一岁了,季诺也有了身孕,肖水音和慕天藏成了亲。   在桃花谷的日子,他除了学习一些奇门遁甲,还在寻找地宫入口。可是,当他带着她的妻子出谷的时候,也没有找到。   当他们看到杨棣的妻子时,都心照不宣,除了相貌,她跟季诺几乎是一样的。   都懂,也都不提。   大家都有了孩子,奔波少了,百里玄祭建立了冥教,慕天藏创立了凌霄宫,而杨棣也是在两处来回奔走,偶尔回桃花谷。   时间过去了,孩子们也在长大,杨棣相握的秘密越来越多。   他知道百里玄祭是血冥的守护人,他知道要得到用守护人的血祭过的血骨扇和凌云九霄才能打开地宫,但是,他没有见过血骨扇,不知道凌云九霄在何处。   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准备和寻找。   终究不可能不为人知。百里玄祭察觉了,杨棣说出了当年肖水音事情的真相,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慕天藏身上,包括血冥的事。   掌握了那么多信息,居心叵测,还用卑鄙的手段抢走了肖水音。   留不得了。   这些事情之后,才会有后来轰动江湖的无妄山上一战。   那一战,慕天藏死在了百里玄祭手下。   当初季无修打败了慕天藏,并没有将他打成重伤,而是杨棣给他下了毒,之后与百里玄祭一战,强行运功,才导致慕天藏功力大减,最终被误杀。   事后百里玄祭终于发现了事情不对。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肖水音殉情,服毒自尽。然而多年前肖水音不知怎么中了噬魂之毒,慕天藏为了寻找解药,下了很大功夫,到最后也没能寻到,只得瞒着她让她服下一种能让人沉睡的药,他害怕因为秘术,让他在自己死后也随他而去,为了以防万一,才给她吃药。   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   不知道能沉睡多久,只希望她醒来之后,秘术已失效,自己好好生活下去。   “这就是五年前发生的所有事情。”肖水音说得很是平淡,都说时间是良药,也是不假的,至少现在她可以释怀,可以像陈述别人的故事一样对别人说出这些。   季无修看着这个曾经的天下第一美人,心中很不是滋味,这就是当年的真相吗,原来自己的父亲真的不是慕寒清的杀父仇人吗?   “阿娘,你恨吗?” 第87章 多少往事如烟尘   不属于肖水音和季无修的声音响起, 不用想,一定是慕寒清。   季无修和肖水音两人看向他, 只见他闭着眼,面容上写满着疲惫。   “阿清, 感觉怎么样了,还痛吗?”肖水音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季无修就赶紧问, 闻此, 肖水音也笑了笑,他的寒清,也挺有福气的,能遇上季无修这样一个好孩子。又季无修在, 寒清以后也不会孤单了吧!   “阿娘, 你恨吗?”慕寒清依旧闭着眼,不回答季无修的话,重复问着这个问题, 就像他要知道的事情,无论当中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不回答,他就会一直问下去。   季无修记得第一次慕寒清为救他而受伤的那次,也是这样。   “寒清,都这么多年了,能怎么恨,都回不来了不是吗?”肖水音轻声叹息, 慕寒清跟慕天藏一个性子,都固执得要命,一旦决定了什么事,谁都没法改变。   “那你现在,心里是我爹,还是他爹?”慕寒清缓缓睁眼,眼里还是朦胧的,但是季无修看得见,慕寒清的眸子从他自己的身上,转到了肖水音身上。   他们俩都知道答案,救下肖水音的时候就知道了,慕寒清何必要再问呢?   “现在啊,我心里的,是你。傻孩子,那些都是过去的了无论怎样,我现在只希望你能好好的。传闻血冥能活死人,肉白骨,如果能找到,无修…就帮忙照顾我家寒清吧!”肖水音握着慕寒清的手,说着又拉住了季无修的,她将他们的手合在一起,紧紧握着,手心里的温度,让季无修都动容了。   母亲,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名词。他曾经也有这样好的知道母亲。   慕寒清的手想收回去,扯了扯,却反被握得更紧了。“阿娘,我很好,不需要别人照顾,我当初找血冥,只是想让你活过来而已,如今你都好好的在这了,不要也罢,我只要和阿娘一起,其他的,什么都不想要。”   季无修听着,似乎是气话,又似乎不是。只要阿娘,那季无修真的打算不要了吗?季无修暗自叹息,他这样,估计是打算跟他一起准备熬到死的那天吧!   可是如果血冥真的能够解慕寒清身上的毒,那他一定会把他找到给慕寒清。但是,要是血冥的传说是假的,那么慕寒清,岂不是…   不管怎样,试一试总不可能一点机会都没有的。   看着慕寒清这副十分抗拒的模样,季无修的另一只手覆上肖水音的,他轻轻拍了两下,郑重道:“阿娘,我会的,相信我!”   慕寒清猛然睁大眼睛,阿娘?这是你叫的吗?   肖水音也是愣了一愣,反应过来也是笑了笑,温柔的摸了摸季无修的头,欣慰道:“好孩子!”   这个动作,无意识地刺痛了季无修的某根神经,他突然抱住肖水音,将头埋在她的颈侧,长长的吸进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来,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这种长辈对小辈亲昵的动作,在季无修的记忆里,出了他亲妈,便再也没有别人对他这样做过了,这一刻他真的觉得,肖水音就是他的亲娘。   慕寒清见此,也不管毒性是不是刚过,撑着虚弱的身体就从床上爬起来,从另一边抱住肖水音。本来想用很大的力气,奈何现在的身体实在是没劲,只能抱得住。但是他不想季无修也霸占了他阿娘,或许是心里还没能原谅季无修,所以还时不时地想把季无修挤出去。   肖水音看着这两个孩子还这么幼稚的抢人玩,又好笑又觉得幸福。   “对了,无修比寒清大,寒清应该叫无修一声哥哥呢!”   经肖水音提醒,季无修马上放开了肖水音,像是占了什么大便宜似的,对慕寒清挑眉道,:“阿清弟弟,叫声哥哥吧!”   慕寒清抬手就是一掌,却被季无修拦截下来了。   肖水音好笑,不过有季无修在,她也放心了不少。   “现在说点正事吧,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先出去,从长计议此事,这里的事情先不要管,杨棣还没有找到地宫入口,听他说已经找到了血骨扇,只是凌云九霄还没有下落,如今他将你们困在这里,无非就是想尽快找到凌云九霄,然后借你们的手去打开地宫,走在前面探路。”肖水音边说边给慕寒清理了理衣服。   季无修拿出腰间的扇子,递给肖水音看,“这就是血骨扇。”   闻言,肖水音放下手中的的事,接过折扇,打开一看。满扇桃花飞舞,举世无双的两位公子站在桃树下,并肩而立,眺望江山。   肖水音记得,这把折扇,当年百里玄祭是拿出来过的,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这就是吗血骨扇。可当年这扇子上面的分明是水墨画,现在怎么变成了彩色的?   “这折扇沾了我的血,所以才变成这样子的。”看出了肖水音的疑惑,季无修主动解释道。   肖水音点了点头,将折扇折好,还给季无修,嘱咐道:“这个东西一定要放好,如果他们不能按照步骤打开地宫,只能把这个地方炸开,不过到时候,怕是也找不到血冥的。”   “阿娘,我还有一点不明白,杨棣当初为什么要找血冥?”慕寒清沉着脸思索着,半晌才问出来。   “杨棣的祖辈是盗墓的,他们这个家族,祖祖辈辈都是干这一行的,他们以成功盗取那些神秘的墓穴为荣,有时候一些人为了那些技术和工具,几近到了癫狂的地步。而地宫,从他存在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人放弃寻找它。至于血冥,大概是想拿它来复活季诺吧!”   血冥,真的能让已经化为白骨的人活过来吗?   “好了,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如果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来问我,现在呢,我们就赶紧找到百里他们,然后出去!”   肖水音站了起来,休息了会之后,脸色也好多了,没有原先那么憔悴,再看慕寒清,他的脸色还不如他阿娘。可是也耽搁不得,她将慕寒清扶了起来,可是慕寒清现在还是没有力气,季无修自觉地背过身去,然而慕寒清却视而不见,穿了鞋非要自己走。   要不是有肖水音扶着他,估计现在已经很难看的跌在地上了。   在肖水音的压迫下,慕寒清终于爬上了季无修的背。   肖水音很是感激,说:“辛苦无修了!”   季无修摇摇头,不在意道:“都是一家人,阿娘这么客气干嘛!”   慕寒清听得给了季无修一口。   现在的慕寒清越来越远从前的季无修了,季无修自己都感觉到了。   他想,照这样下去,离他反攻的日子,应该就不远了吧!   肖水音带路,季无修背着慕寒清跟在身后,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人,不过,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看见人,最后走到原来给杨棣布置的灵堂,这才想起他们可能做什么去了。   杨棣下葬,都去帮忙去了吧!   至于下葬的地方,那当然是季诺的墓旁。   季无修不知道他阿娘葬在哪里的,但是肖水音知道,她来桃花谷的时候,去祭拜过。   肖水音带路去了葬季诺的地方,那里一看就是个风水宝地,环境不用说,就连土质都很好。来看杨棣对季诺,还真是深情,自己的糟糠之妻就那样扔在地道里,却还给别人的妻子修一座这样好的坟墓。   碑上没有字,大概是杨棣不想让别人知道这里埋的不是他真正的妻子,又不想让季诺冠着别人的名字长眠于地下,所以才不刻字。   杨潇,百里他们四人都在,看到过来的三人,百里和风闻雪都目瞪口呆了。   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再次见到肖水音。   百里最后一次见肖水音的时候还不大,很多年前了,后来再也没见过,原来听说她在桃花镇出现过,确实没想到居然在桃花谷里。   然而风闻雪对这个天下第一美人的印象,仅仅停留在很多年前,他流浪的时候被她救济过,还教过他几招功夫,那个时候,她就说过,风闻雪以后会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   那时候的肖水音,并不像现在这样消瘦和疲倦。   “百里闻雪,好久不见啊!”肖水音主动跟这两个目瞪口呆的人打招呼,她还未曾想过这两个人会走到一起,当年他们脾气可是一点都合不到一起呢。   “前辈!”风闻雪恭恭谨谨抱拳行礼,不是小时候了,都不能像小时候一样称呼她了。   “婶婶好久不见!”百里倒不像风闻雪那样拘束,还走上来抱了抱她,肖水音看着风闻雪,柔声说:“闻雪也不用这么生疏,跟着百里叫我婶婶就行了。”   风闻雪轻点着头,百里搂过他的腰,笑着说:“对啊,我的婶婶不就是你的婶婶吗?”   季无修都觉得这一刻很是温馨,如果不是在这里的话。   “放我下来。”慕寒清淡淡说道。   季无修顺从地将他放下来,肖水音过来扶着他,季无修看了看杨潇,走到杨棣的棺木旁,一掌将棺盖劈开。   杨潇见此,连忙上来组织,可是已经晚了。里面的尸体又重新暴露在日光之下。   “季无修,你干什么?”杨潇边冲季无修吼,边过去给杨棣的尸体挡光,下葬时尸体见光说是不吉利的。   “杨潇,别说你不知道?”季无修的手伸到杨棣的脸上,粗鲁地一扯,便扯下一张面具来,里面的人,分明就是他身边的那个老仆。   “怎么,怎么会?明明是我亲手将他放入里面的,怎么会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杨潇的表情分明在说着他什么都不知道,季无修看着杨潇的目光一直不敢相信的停留在那尸体上,心说他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能演得如此生动。   季无修也不管杨潇现在是什么心情,只是现在他们得出去,既然这里暂时还不会有什么事,那就先放下,说不定外面已经乱了。   季无修始终记得云时的话,季无修的一切,他都要毁灭。   冥教,随时都有危险。   “不管这么多了,我们先出去,出去再说。”季无修扔下那尸体不管,过来背上慕寒清就走,慕寒清和肖水音两个人都得远离云时,不然这噬魂一再这样发作,他们都经不起几次了。   几人都围着季无修,杨棣还在棺木旁站着,这个不是杨棣,那么他爹究竟是在哪里呢?   他说过的计划里,没有这一环节的。难道他连他的亲生子都不肯相信了吗?   良久良久,杨潇看了里面的老仆很久,他还记得这个老仆和他的妻子照顾他和他师姐长大,陪他的时间比爹娘还要多,如今就这样躺在这里面了吗,连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潇都觉得憋屈,心里堵得慌。   季无修他们的背影越来越远,杨潇也不跟上去,他出去干嘛呢,他的家在这里,爹娘在这里,苏亦轩也在这里,他守在这里就够了,死在这里也挺好的。   走出了那片不大的桃林,杨潇还是没有跟上来,季无修在心里叹了口气,没跟上来也好,如果杨潇真不知道杨棣在搞什么鬼,那他或许还不会有危险,再怎么说杨潇也是他儿子,虎毒都不食子,杨棣应该不会那么丧心病狂,再说,像杨棣这种盗墓的家族,不都要有人来继承他们的手艺吗,没了杨潇,他找谁继承去。   若是杨潇对这些事情知根知底,了如指掌,那季无修只能赞叹一句,这演技都快赶上奥斯卡影帝了。   “出了这片桃林,前面就有很多阵法,你们不要乱走乱看,小心迷失。”肖水音停下来,头也不回地对后面的人叮嘱道。   众人纷纷应声,让肖水音放心,他们一定会紧跟着她的。   肖水音会布阵破阵,慕寒清并不诧异,因为凌霄宫外的阵法,就是当年肖水音布下的,所以很少有人闯上山来。   季无修和百里当然也知道,肖水音的阵法是跟着百里玄祭学的,想当年,百里玄祭可是一个全能的人。   走的步子很是奇怪,他们也走得十分缓慢,肖水音走一步,他们跟一步,不敢左右或是回头看,百里进来的时候就知道,一回头,就会发现身后的事物完全变了样,一静走在最后,小心翼翼地跟着。   当他们还在阵法中一步一步走出去的时候,空中传来一句话,一听,就能听出是杨棣的声音。   他说:你们走吧,过不了多久,你们会再回来的!   “一静,云时有句话托我转告你,他说,作为云家的最后一个人,也该结束了!”   肖水音的脚步没有停,季无修背着慕寒清也没有停下来。   “一静,好好跟着,别管他们。”季无修警醒着跟一静说。   “好。”一静回答道。   跟着肖水音一步一步走,没走错基本上就稳了,到他们停下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他们来时的那个洞口。   过了这里,就算是出了桃花谷了。   肖水音仍然走在前面,其他人跟着,暮雪想拉一把一静,让她跟紧一点,可是手都往后申圆了都没碰到一静。   “一静?”她试探着唤了一声,却没听到回答。   前面的人都被这一声没有回答的呼唤提起了心,他们都不知道一静到底还在不在后面,是不是还跟着的。   等到终于进了洞口,他们都回过头来时,却没有发现一静。一静真的是,走丢了吗? 第88章 到这里只能叹气   暮雪又呼唤了好几声, 仍然没有听见任何回应。   她回头问肖水音:“前辈,这阵法您会破解吗?”   肖水音摇摇头, 很是惋惜的说:“这种阵法很厉害,只能走出来却破不得, 要想破解它,必须找到布阵之人。如果想要硬性破解的话,只会出发里面的机关, 阵法破解之时, 就是被困之人丧命之时。”   “那一静怎么办?”   “暮雪,你先别慌,云时才说,一静是云家最后一个人, 所以, 她现在还不会有什么事,迷失在阵法中的一静,会被云时带出来的。”季无修沉声道, “因为云时,不可能这么简单地去杀一个人, 况且这个人曾经还是他的大姐。”   比起暮雪,季无修算得上是最了解云时的人,既然他都笃定云时暂时不会拿已经怎么样,那就不会有什么事。暮雪暂时放心了些。   “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们还是走吧, 早些出去,桃花镇的一些问题,还得去注意注意呢。”肖水音说,显然他也知道桃花镇上的百姓有问题。   “嗯!”暮雪跟着他们应声,走着路却还是频频回头看。   出了那个山洞,就在外面就是他们原来走过的路,这一路,他们倒是轻松了不少,因为走过,也没有阵法,所以慕寒清坚持要下来自己走,季无修也乖乖放他下来。   路上无聊,看着慕寒清的脸色又不好随意逗他,只得和肖水音说说话。   “阿娘…”   什么?百里不可置信地看着季无修的背影,心说你娘什么时候变成肖水音了。风闻雪感觉到百里的大惊小怪,扯了扯他的袖子,朝慕寒清勾了勾下巴,百里就明白了,原来是随夫叫的啊!   如果季无修知道百里是这么想的,必然会挨打,为什么一定是随夫,不能是随媳妇吗?   慕寒清听着季无修叫自己的母亲叫阿娘,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滋味,当初让他跟自己在一起他都还推推搡搡的,如今因为封淼而扬言要一刀两断的事,对他百般谄媚,连阿娘都不害臊地叫起来了。   慕寒清突然觉得危险,要是以后真的原谅他了,他们俩在一起,说不定自己真的有可能成为那一方。   武功比不过你,别的还比不过你吗?   想当初,刚认识季无修老是调戏他的慕寒清,那可是不要脸的。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呢,连季无修都不要脸了,自己还这么端着。   怎么也得扳回来!   可是现在他自己走路都还虚晃着,慕寒清叹了口气,想想现在还是算了,毕竟他真的还没有原谅季无修。封淼陪着他长大,就算没有其他感情,兄弟情谊也还是在的,怎么能够轻易原谅这个人!   肖水音听见季无修叫他,挺开心的转头看他,问:“无修是有什么事要问吗?”   季无修点点头,说:“阿娘当初从凌霄宫的后山下来,是不是遇见了一个叫千觞的人?”   肖水音闻此,微微抿了抿唇,继而说道:“你说的,应该是那个会破阵的人吧?我刚醒过来时,从后山那里出来,本想去凌霄宫找寒清的,可是半路就被他给拦下了。”   “那么千觞原来说在凌霄宫山下救过你,就是在说谎,但是他为什么要把你劫下山呢?”季无修低了头思考着。   “无修,你弄错了,他不是把我劫下山,而是把我扔进了桃花镇。你知道,进了桃花镇,杨棣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当时也准备休养些时日就来桃花谷找杨棣的,谁知道他直接送我过来了,我也就顺着走下去。后来进了桃花谷才知道,你爹娘…”肖水音顿了顿,不想说出那个事实,“其实原来也有些事情我不知道,都是杨棣告诉我的,他以为,我不会走出那个牢笼了。谁知道被你们发现了。”   “不过他现在也已经无所谓了,知不知道,他都不在乎了,现在还有多少人记得他,记得当年的那些人呢?”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肖水音又苦笑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当年那些人,除了杨棣,也只有我了!”   “等一下!”百里从后面挤到季无修和肖水音中间来,看着这个让岁月留下了痕迹的人,有些激动的问道:“婶婶,你说什么,我义父义母怎么了,他们怎么了?”   “百里,你先别激动,也别冲动!”肖水音安慰了百里两句,看着他听话地平复了下心情,才对他说:“你义父义母,都要在桃花谷,被杨棣害死了。”   “死…死了?怎么会,他们不是说他们要去云游四海吗,不是要做一对神仙眷侣吗,怎么会被害死了,义父可是天下第一啊,怎么会杨棣害死呢?”百里抓这季无修的胳膊,一下子问季无修,一下又转头问肖水音,相比起来,百里才像是他们的亲儿子。   他从小孤苦无依,都去百里玄祭把他捡回去,教他读书写字,教他习武教他做人,他们就是百里的父母,比亲生的还亲。   可是怎么会,突然就被告知他们已经遇害了呢?   “百里,这是事实,接受吧,我已经见过阿爹的尸骸了。”季无修无力道。   “你见过,你见过怎么不把他们带出来,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吗?啊?”百里咆哮着,一拳打在季无修的脸上,无处发泄的情绪上来,他只能怪季无修没有把他们带出来,怪自己没用,怪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   风闻雪赶紧将百里抱住,百里打了季无修,季无修也不还手,看着百里慢慢红了眼眶,他也觉得鼻酸,喉咙哽咽着还很痛,话都说不出来。   这并不是现在的季无修的情绪,而是身体原本的主人的情绪。   然而季无修却感同身受了。   他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又给了自己一巴掌,“对,怪我,是我没有把他们带出来,是我没用,是我是我都是我,你打我,打我啊,打我他们就能回得来吗?啊?”   情绪是身体的,话是季无修的,因为这根本就不能怪他们任何一个人,要怪,只能怪杨棣!   百里真的准备出手打季无修,可是风闻雪拦着,无处发泄心里的恨意和悲痛的百里跪了下来,双手紧握,往地下狠狠地砸下去,一拳又一拳,嘴里发出的怒吼让人听着都会心痛。风闻雪本来没拦着他,让他发泄发泄也好,可是看着他的拳头染满了鲜血,血上还粘着泥土,一些小石子还嵌进了肉里,血肉模糊的双拳,终于被风闻雪和季无修拉住了。   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他都还没来得及回报,他都还没有孝顺他们的,怎么就,没了呢?   季无修缓缓抱住百里,眼泪也和百里一样,无声滑落,凝成仇恨。   杨棣,准备好血债血偿吧!   杨棣说得没错,他们最后还是得回来的,因为这里,将会是所有恩怨的终结点。   但并不是现在。   他们还没有找到凌云九霄,不,应该说是还没有找到九霄。不过也不排除他们不相信慕寒清手机的剑是凌云,而一直在找凌云刀,九霄剑的可能。   到了桃花镇,他们也没有停留多久,这里的百姓像是已经不记得这些人了,他们行尸走肉一般过着他们自己的生活。   季无修他们这一行人都不知道这些百姓到底是怎么了,如果重卿在的话还有可能知道。不过现在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这些人之前短时间内还不会有什么大事,还是下次带重卿来看一看再说。   桃花镇,都握在杨棣和云时的手里,弄不好的话,这些人全都得丧命。   想想还是很可怕的,毕竟这么多人呢。没有人会忍心让这些无辜的人白白丧命。都是鲜活的生命啊,没了就真的没了。   季无修突然上去拦住一个人,那个人直直撞上了季无修才听下脚步,用甚是迷茫不解的眼神看着季无修。   “走出这桃花镇吧,跟我们走吧,这里很危险!”季无修抓着这人的手腕就拖他走。   “放开!”这人一把甩开的季无修的手,力道出奇地大。“管什么闲事!”他不耐烦吼道。   季无修不死心,又去拦住另一个人,“出镇去吧,这里真的很危险,会死人的!”   这个人依然无视他的话,还推了他一把。   慕寒清和肖水音他们看得连连摇头,都被控制了怎么会听你的的,听也听不懂的。   季无修又急又气,直接一掌隔空打烂了旁边一排的小摊子,又是一掌打翻了另一边的。   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被打翻摊子的摊主直接抄起被打烂的东西向季无修砸过来,季无修轻轻一躲,没砸中。   “大家都出镇吧,听我一句,出去吧,在这里只能等死,出去我或许还能救你们一命…”   说的,这叫什么话!   谢谢没控制了失去了判断力的人当然不会听他的,但是倒是有很多人抄家伙要打他,百里和风闻雪见这势头不对,一人一边夹着季无修就跑了,后面还有人追着他们喊打的。   等到出了镇,站在那写着桃花镇的石牌坊下,那些人终于没有追过来了。   肖水音看着桃花镇外,脸色越来越难看。   慕寒清皱眉问:“阿娘,怎么回事?”   肖水音向前走了几步,环顾四周,沉声道:“这里也布了阵。”   怪不得这里不通消息,原来也是进不来出不去的地方。   所以当时进来的时候杨潇就是知情的,不然他不会带着他们顺利进入桃花镇。   “桃花镇里的百姓之所以没有追上来,是因为这个牌坊就是这个这个阵的边界,我们出了牌坊进入了阵法,他们便看不见我们了。”肖水音解释道。   “不过这个阵不太难,你们稍等一会儿。”话音刚落,肖水音已经不见了人影,估计是走到了阵法中的某一个地方,他们看不见了而已,不过看不见人,他们倒是能看见地上的某些变化,比如有石头突然砸向一个地方,就想人身上的穴道一样,点对了穴位,就可以破解。   季无修不太懂这些,也不怎么看的明白,慕寒清也是,他虽然跟着肖水音长大,但是他学的东西并没有涉及阵法的。   百里他们更看不懂了,只能在一边等着,慕寒清站着有些受不住,便静静地靠着石牌坊坐下,季无修屁颠屁颠地跟过去,跟慕寒清并排坐着。   虚弱的慕寒清不想动。季无修看准了这一点,一点一点挪动自己的位置,紧紧地挨着慕寒清,看着两个人挨得很近,也不至于慕寒清必须往旁边让才做得稳。   可是季无修又往那边挤一点,慕寒清坐不稳了就要往旁边倾斜。   事实上慕寒清也的确倾斜了,可季无修的长臂一搂,扣住了慕寒清的肩,将他拉向自己。慕寒清无力挣扎,随便季无修怎样。   “其实你心里并不是真的想跟我断的,是吧?”季无修看都不看慕寒清,眼睛没有焦点的看向前方。“你只是顺便用封淼的事跟我扯清楚,你不是不喜欢我,而是不得不放弃。因为你觉得,总有一天你会死会离开我,而且那天并不远,所以你才会像表面那样看起来很绝情,其实我知道你做不到的。”如果你真的那么决绝,我现在就不可能坐在这里还搂着你的肩跟你说话的。   慕寒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前方地上的细微变化,坐在这里静静不动,呼吸都很平稳,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你说过你会绝对信我,可是你食言了好几次呢,我都没有怪你,你还跟我摆着臭脸!”季无修空闲的手扯了一片身边的青草叶子,然后用力扔出去,身体的动作带动了慕寒清的身体也是一动。   “你要是嫌我脸臭,大可离我远些,不必挨这么近。”慕寒清把季无修的手从自己肩上扒拉下来,手都还没拿回来,就又被季无修扣住了。   “不不不,我怎么会是嫌你呢,我只是觉得,你心里明明那么喜欢我,舍不得我,关心着我,何必说出来,我很乐意接受的。很多话不说,憋在心里多难受啊。”   慕寒清终于侧过脸来看着季无修,似乎是被季无修感染了,一个白眼扔过来,那意思:谁给你的自信?   季无修笑了,指着慕寒清的白眼道:“你看,你还说你不喜欢我,翻白眼都学得有模有样,用得如此生动,你就承认了吧!”   慕寒清:……   貌似,季无修说的也没错,以前的季无修,白眼翻得超级多。自己也是被他潜移默化了吗?   “我从未见过脸皮这样厚的人!”慕寒清又是一个白眼丢来,然后又把脸转回去。   真是,呗感染了!   季无修笑的花枝乱颤,完全没有受刚才在桃花镇里面的情绪的影响,“你看,我说什么,我给你的影响都深入骨髓了,扯挣扎了,你已经中了我的毒,戒不掉了。”   说着,季无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慕寒清脸上吧唧一口。   “我也是,我脸皮厚,那也是跟你学的,如果你像以前那样对我,我也还是一个小纯情的。”   “你太嗦了!”慕寒清音落转头就堵住了季无修的嘴,喋喋不休的声音终于消停了。   其实季无修还想说:你就是喜欢我嗦…   不过这句话没说出口,他也不遗憾,因为它被慕寒清吃了,吃到了肚子里,心里,心知肚明,无需其他言语来说明。   慕寒清仅仅是堵住了季无修的嘴,没有其他的动作,他们俩就停在这个时间,静止了。   百里和风闻雪以及暮雪三人静静地看着他们,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搞来搞去,还是栽了,原来他们看戏,现在,有点后悔当初只看戏不搅和了。   季无修其实没有想到慕寒清会突然吻住他,说到底他只会口头上占点小便宜,要真是到了某些时候,慕寒清永远会比他出其不意又有效的表达他想说的话,甚至是行动。   不得不承认,季无修说的话都是对的。慕寒清的确这么想,也的确这么做了,他不否认季无修说的所有,他是喜欢他,喜欢得都学会了他的某些小习惯,把自己都变成了他那样的一个人。不过他没想象到,他的想法,季无修是那么清楚,甚至比自己都还清楚一些自己都没发现的事情。   现在知道了,百里玄祭并不是真正的杀父仇人,他和季无修之间也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封淼不是他杀的,所有的都跟他没多大关系,但是,但是以后呢,还能有以后吗?   慕寒清不知道,可是他知道了他的阿娘也中了噬魂,若是血冥真的可以解此毒,他会毫不犹豫地找到给肖水音,可是自己呢,自己是不能陪他们任何一个人走下去的。   就这么一个动作,停留在这个动作里,笑嘻嘻的季无修沉默无比,慕寒清都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又是如何看出自己心中所想的。只是睁着眼,看着彼此的眼睛,深情的,干净纯粹的。   季无修又不争气地红了眼眶,睁得大大的桃花眼中盈满了眼泪,他的睫毛轻轻颤动,两行泪水便夺眶而出。   扣住慕寒清肩膀的手终于松了,无力地垂了下来。慕寒清双手捧着季无修的脸,轻轻吻去他的泪水,温热的唇覆在眼睛上,季无修缓缓闭上,双手又紧紧抱住慕寒清。   慕寒清曾经因为帮季无修擦眼角的血迹而戳痛了他的眼睛,而如今,吻干的却是眼泪。   “别哭,我承认,你说的都是对的,我是喜欢你舍不得你,关心着你,可是我真的怕我不能陪你…”   “我不管,我曾经说,如果你死了我就要好好的活着,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去他妈的江湖责任,天下苍生,我统统不管,他们爱怎么办怎么办,都跟我没关系!”   季无修把慕寒清抱得更紧,慕寒清也回抱着他,听他一遍又一遍地呢喃。   “我不要你死…” 第89章 从此在天涯安家1   我不要你死…   我也不想死啊!   两个人互相紧拥, 当眼前的景物像是一层一层被揭开了面纱一样清晰起来,所有的景象都变了一番, 肖水音站在他们对面不远处,看着这两个人, 心里一阵柔软。   慕寒清真的很幸运,能遇见季无修,可惜的是, 季无修不适合女儿家, 不能传宗接代了。不过只要寒清喜欢,只要他们能够彼此爱护,肖水音什么都可以接受。   她站在另一头,对百里他们喊道:“走吧!”   闻言, 百里他们三人就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这边的两人终于分开,慕寒清帮季无修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才站起来,季无修微微扶着慕寒清, 一步一步向前走。   任由他们俩走在最后,卿卿我我, 把的冷漠相对的这段时间都给补回来。   这一走,就走了许久,知道傍晚,他们才走到原来住过的小城镇,这次倒是记住了它的名字,叫做仙人渡。   仙人渡这个名字季无修还挺喜欢的, 他都想在这里来一个真正的,仙人…度!   只是看了一眼慕寒清,貌似条件不太允许呀!还是先让慕寒清养好了些再说吧!   如果百里知道季无修在想这些东西,肯定会恨铁不成钢地敲他脑袋,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东西。   季无修现在似乎是开心得忘乎所以,现在天塌下来,他也想快乐地死去,进入极乐世界…   不知道慕寒清知道了季无修这想法会作何感想。季无修看着慕寒清的侧脸,觉得这人真好看啊,以前都没觉得这么好看呢,可能是一种病娇的美感吧,总之慕寒清就是好看,神仙下凡,什么萧郎潘安都得但他屁股后面排队去。   一路走来,也有不少人看向他们,不过毕竟有的人上次见过,也没觉得有多惊讶了,一些没见过的人倒是要感叹一番。   自古红颜多薄命,蓝颜好像也差不多,不过季无修相信,慕寒清一定能长命百岁,区区噬魂算个什么东西。   这次依旧是那个客栈,只是进去问了问掌柜,掌柜说只剩三间客房了,还都是单间的。   季无修这一群貌美如花英俊潇洒的人,掌柜自然不会忘记他们的,出手也挺阔绰,也不敢怠慢,只是真的只剩了三间,他也没办法呀。   再去另一个客栈?季无修当机立断,就在这里住了!   慕寒清给了他一个白眼,他心里的那点那算他慕寒清还不知道?   “阿娘和暮雪一间,你两不用我说了,”季无修指着百里和风闻雪道,“我和阿清一间,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掌柜带我们上去吧!”   “诶诶,几位客观楼上请!”掌柜的笑眯眯地把几位请上楼去,这客栈原来住过,空间也不算小,所以两个人住一间倒也不挤。   季无修搂着慕寒清的腰笑得贼嘻嘻的。偏偏慕寒清还没有拒绝季无修的小动作。   既然你要玩,我只好舍命陪小人了。慕寒清如是想。   几人进了各自的房间收拾好,休息了会儿,暮雪便叫季无修他们下去吃饭,但是却被季无修无情拒绝说你们先去了。   因为季无修现在有点情绪不稳。情场上,季无修还是新手上路啊,慕寒清虽然不是老司机,但是学起来真是一把好手。   等平复了些,季无修才从滚得乱七八糟的床上站起来,慢条斯理的理好了床,才走向从季无修需要时间平复开始就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某人的慕寒清,明明吃了亏还不忘带着讨好的笑容温柔道:“阿清,我们下去吃饭吧!”   “嗯。”慕寒清淡淡回应,却在季无修走在他前面开门的那一刻,看着眼前人的背影,笑了。   许久都没有笑过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都记不清了呢!   季无修回过头来,说:“走吧!”   慕寒清走出了门,季无修跟着他出来将门关上。然后准备转身走的,谁知确撞在了慕寒清身上。   “怎么了?…”季无修一抬头,便看见了对面的人。   “宫主!”   “教主!”   几人异口同声欣喜又不可置信喊道。   “你们怎么会在此?”慕寒清问道,虽然是慕寒清问的,但也听得出来他不是单独在问他凌霄宫的人。毕竟杜他们和重卿能在一起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们目前的关系还不差。   “教主和宫主都没有消息,我们怕你们在这边出了什么事,所以赶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重卿稳稳道。   “你们都来了?教中谁在打理?”季无修问道,这时候还能想到教中,这脑袋看来还没白长。   “教中时李尧堂在打理着的。”重卿回答。   “李尧堂?那千觞呢?怎么不见他?还有些事情需要问问他呢。”提到千觞,季无修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   众人回过头,果然不见千觞,刚刚叫他下去吃饭的时候他都还在房里的,就这么一会儿时间,人就不见了?   这回不用说了,他人都跑了,还有什么好猜的。   “我们下去吧,下去了一起说。”季无修沉着脸,还不忘扶着慕寒清走下楼梯,找到百里他们。   这一大群人,把有些人都吓到了,个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不说,还有好多美人,这眼福可是够够的。   百里一见重卿,也是很惊讶,“重卿,你怎么又来了,你不是让无修给轰回去了吗?”   这话怎么说的,怎么就是给轰回去的呢?   重卿不理百里,倒是注意到了肖水音,但是这个女人很几年前的又不是那么像了,他试探地叫了一声:“夫人?”   肖水音笑了笑,难为重卿还记得她,她点了点头,轻声道:“重卿,多年不见啦。”   “夫人怎么,会在这里?”虽然这么问,但是重卿也不难猜到,之前听说肖水音在桃花镇出现,这一次,必然是季无修和慕寒清他们将他找到的。   肖水音笑了笑不答,显然是肯定了重卿所想。这么说的话,那当年的许多事情,就能得到真想了吧!   季无修让小二又加了几条板凳,十三个人围了围了两个桌子,场面颇为壮观。   “一静不是跟你们一起来的吗?她人呢?还有苏亦轩和杨潇?”重卿问道。   “对,封淼呢,宫主?他人去哪了?”杜也问道,万森似乎也是想问这个问题,可是他的面瘫脸总给人一种不会说话的感觉,所以听着杜问这个,他也只看着慕寒清。   慕寒清却低下了头,喝了一杯酒。   季无修见他喝酒,也不拦他,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喝点酒也好。   “一静被困在桃花谷,亦轩和封淼,都不在了…”见慕寒清和季无修两个人都不想开口,百里便替他们说了。   “不在?不在是什么意思?失踪了,不在这个地方,还是……死了?”沉默寡言的万森突然开口,声音阴森而冷漠,但是这句话,分明在颤抖,一直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万年面瘫居然在听闻‘不在’这两个字的时候,把情绪分崩离析了。   若是换做以前,听到万森用这种语气说话,他们几个肯定会嘲笑他一番,可是现在,话都说不出口了,谈何嘲笑。   默默饮酒的慕寒清终于在他渴求答案的目光下,不可察觉地点了头。   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地出奇,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又任何其他的动作,就静止一般地坐在那里,等到小二上了菜,才打破了这沉重的沉默。   店小二突然插进了这诡异的氛围里,都有些不自在地把菜搁下,悻悻的收回手,然后想逃命似的跑回了后厨。   这个氛围又持续着,恐怖的气场让周围的人都吃不下去饭了,纷纷付了账跟那店小二一般,逃窜着走了。   到最后只剩了这十三个人。就连掌柜的都躲一边去了。   突然,百里深吸一口气。像是准备开口说话了。   “还有一件事,重卿,我说了你莫要太…”百里说着,突然有些不想告诉他了,重卿和百里玄祭的关系亦父亦兄,如果就这样告诉他,怕是也很难接受的。   “你说!”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一下不要太担心一静,无修说她暂时还不会有危险的。”谁都听得出来,百里说的并不是他原来想说的东西,可是现在谁也不去拆穿,不去多说。   万森本身皮肤就是那种多年不见阳光的森白,但是现在他的脸色跟白纸没什么区别。   “宫主,封淼,是谁杀的?”   “杨潇…”慕寒清似乎是不想把这个名字说出来,说出这两个字,似乎用尽了全部力气。   “为什么,杨潇为什么会?”杜不可置信地呢喃,但是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便沉默了。   他们从桃花谷里出来,桃花谷是杨棣的地盘,也是杨潇的地盘,看他们的样子,必然是在里面经历了很多事,杨潇跟着他爹,而杨棣,必然不是个单纯的桃花谷谷主。   “那日我让重卿回去,其实是沈鸠要求的,我们进了桃花谷后,当天晚上,云时带着他们想放火烧死我们。而亦轩,就是在那晚被封淼杀死了。”季无修尽量让自己不带感情,平淡地陈述这,可是这情绪还是压地不太好,鼻子有些酸了。   “之后进了桃花谷,杨潇给亦轩报仇…就,没了…”   杨潇?听着季无修的话,万森攥着拳头的手心,被掐出了血。   当这些人这样沉默的时候,有些人却是没有耐心再这样陪他们耗下去了。   两张桌子上只有一盘菜,当店小二悻悻的上了第一盘菜之后,人就不见了踪影,之后也不见其上其他的。   他们不需要了,旁观者都知道。   这一盘菜孤零零的独自呆在桌上,没有人去看它,更没有人去碰它。仿佛都各自沉浸在各自的悲伤里,无法自拔。   铛~   杜的飞蝗石拦住了一枚暗器,那暗器被打歪斜钉入旁边的桌子里。按照它原来的路径,应该是打进他们坐着的桌子上的。   这个暗器,一看就是明昌的。   他们在附近!   进入桃花谷的只有云时和归海齐祚,明昌,沈鸠,都没有进去,可能还有千觞。他们在外面,又是在策划什么?   杜起身将明昌的飞镖取下来,不出所料,飞镖上果然有信。杜将它递给慕寒清,后者无声接过,打开来看了,转头看着季无修,季无修被他看得有些奇怪,接过慕寒清手中的字条。   冥教命数已尽。   “糟了!”原来云时说小心明教重蹈凌霄宫的覆辙,想不到他现在就有所行动了。季无修站起来,让自己镇定下来,“千觞不是云时就是杨棣的人,你们此次离开明教想必也是他的提议,他这是想调虎离山!”   无修阁距离冥教远,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冥教出了什么事,无修阁也是不能及时赶去的,现在重卿他们都出来了,教中又多不会武功之人,这时候想要毁掉冥教,简直是易如反掌。   一听季无修的话,众人顿时也明白了。   “事不宜迟,百里我们先赶回去!”季无修说道,继而看向慕寒清,“阿清你们就慢些走,先回凌霄宫吧,冥教的事情处理好之后我在来找你。”   说着,季无修就已经绕出了长凳,慕寒清却拉住了他的手腕。   “先别急,冥教不会这么不堪一击的,也不急这一时,我们这么久都没好好吃过饭了,先吃饭吧?”慕寒清将季无修拉回来,摁在长凳上,季无修还想再起来,又被重卿按住了。   季无修转头看重卿,莫名其妙的眼神问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教主,宫主说得对,耽搁这一时半刻也无妨,还是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对付他们。”   “无修,坐下吧,无妨的。”肖水音也劝道,百里和风闻雪其实也准备跟着季无修一起走了,但是季无修被拉了回来,他们也等在那。   肖水音起身,拉着百里和风闻雪坐回来,温和道:“你们也坐下,先吃饭。”   一群人终于都坐下了,看着桌上的一盘菜,纷纷环顾四周,瞅了半天没瞅到一个人影儿。   “掌柜!”杜扯了一嗓子,没人回应,“掌柜的,不想死就给老娘出来!”这一声,柜台上的酒坛子都摇晃了几下。   掌柜感觉再不出去他这店就没了,于是从后厨那边的门钻出来,来到堂前,隔得老远站着,卑躬屈膝又大声道:“在呢在呢,客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杜接着扯着嗓子,一点都不像一个姑娘,再加上心情也不好,说话都自带了火气。   “我们点的菜呢,还不赶紧上?”   “是是是,我们这就去做,这就去,客官门稍等片刻,片刻就好,嘿嘿嘿…”掌柜颤抖着声音干笑几声,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快退出门外了。 第90章 从此在天涯安家2   这一次是真的快, 毕竟没有了其他客人,掌柜又不敢怠慢, 所以上菜特别快,而且做得还色香味俱全, 上二上菜的时候还把那一盘凉透了了的菜给撤下去,换了新的。   然后众人开始低头吃饭,默不作声, 食不知味。   终于吃完了饭, 季无修擦擦嘴就要走,慕寒清还是拽着他不放。   一次就算了,这第二次又是做什么。   “慕寒清,我听你的饭也吃了, 你还拉着我做什么。”季无修甩甩手, 慕寒清还是不放,他也不敢太用力,毕竟慕寒清现在身体不太好。   “如果你硬要现在走的话, 我陪你一起!”慕寒清轻声说,季无修听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情绪, 就像是心甘情愿陪你出生入死,又像是拿自己来威胁对方。   “寒清!”像是听出了慕寒清话里的意思,肖水音立刻喊道,“你身体还没好,不可太过劳累。”   “阿清,你就好好休息, 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你跟阿娘先回凌霄宫,凌霄宫不是在重建吗,你应该回去看看。”季无修把慕寒清的手掰下来,可是却换来慕寒清整个身体的重量。   他突然站了起来,抱住了季无修。   “如果你不让我与你一起去,那你自己,就别想走!”   季无修感觉心里挺暖,慕寒清是愿意陪他出生入死,同生共死的。可是,他身体明明就不好,还非要逞能着去,到时候自己忙得无暇顾及他,要是他没事还好,若是有事,自己也会内疚的。   “阿清,我怕这次顾不上你。”季无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无妨,我和你一同去,不是想你保护我,而且,我想帮你。”虽然身体有恙,但也不至于拖后腿当个累赘,一些小忙还是没有问题的。   况且,他想和季无修站在一起,并肩而立,没有差别。   季无修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   听到这个回答的慕寒清终于放开了季无修,他认真地看着季无修的眼睛,缓缓道:“无修,不会有事的!”   “对,肯定不会有事的。”季无修安慰性的笑了笑,安慰自己也好,安慰别人也罢,总归是在给自己打气,这样还是不是让人感到那么气馁的。   “重卿百里,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季无修一声令下,百里和重卿都从中听出了一丝紧张的味道,就连他们也跟着有着紧张起来。   百里风闻雪重卿以及暮家三姐妹都站了起来,齐声道:“是!”   慕寒清面向众人,沉声道:“杜周焱跟我去冥教,唐鑫万森保护女人回凌霄宫。”   杜,唐鑫和周焱闻此,也齐声说是,可是万森却没开口,但是他没有开口一般都是默认,所以也没人在意他到底答没答应。   就在慕寒清准备与季无修一起转身上楼的那一刻,人群里终于传来一个很有辨识度的声音,寒冷阴森,令人毛骨悚然。   “宫主,属下请求跟随宫主前往冥教。”万森低着头,没有人看的清他是什么表情。慕寒清的命令他从来没有违抗过,说什么便做什么,然而这次他究竟是怎么了,居然还违抗起命令来了。   “万森,这是命令,不容违抗!”慕寒清冷冷的声音传过去,没有万森的声音恐怖,但更具有威严和压迫感。   “属下请求与宫主一同前往冥教!”万森还是一副坚决的口气,重复着这句话,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或者话语。   “你给我一个你非去不可的理由!”慕寒清的语气里有着怒气,都这个时候了还要不服从指令,真糟心。   万森不说话,直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低着头,嘴上还是说着:“请宫主应允。”   “万森!”慕寒清这次真的来气了。其实换个人也无妨,关键是万森这态度让他极为不满意,身为你个下属最基本的就是得遵从上级的命令,现在万森不仅不遵从,还以如此强硬的态度跟慕寒清说话,看着似乎是在请求,但其实,却带了一点威胁的味道。   肖水音不紧不慢得站起来弯下腰,想将万森读起来,可是万森跪得死死的,坚决不起来,肖水音无奈,只得抬起头来跟慕寒清说。   “寒清,就让他去吧,多一个人也好,万森也跟了你这么多年,好歹念一点情谊,就让唐鑫送我回去吧,我们两个人就行了。”   “哼!”慕寒清冷哼一声,转头道:“就算你去了也没某什么用,杨潇根本就不会出现!”说着就拉着季无修上楼去了。   肖水音拍拍万森的肩膀,也上楼去了,其他人纷纷散去,独留万森一人跪地不起。   他知道,慕寒清这是同意他去了,他也知道,慕寒清对他自己的感情,清清楚楚了。   没有人看见低着头,永远没有表情,从来不爱说话,一说话能吓死人的万森,在现在这个时刻,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咬着牙,任身下的地板被淋湿,却也止不住的泪水无声滴落。   谁能知道,一个看似不会带着任何感情的人,其实爱得很深。   可是爱着的这个人,永远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会为他流泪会为他伤心,会把他一直撞在心里,直到死去,都不会腐朽。   原来以为,就算他不知道,但是他可以偶而看看他,陪着他,这种生活还算不错的。可是啊,老天偏偏不让人如意,有几个人会得偿所愿呢,封淼死了,他没有,万森没有;苏亦轩死了,他自己没有,杨潇也没有。就连苏琳都没能够,不过,张文武还守着她。   千觞说,他就要重见天日了,可现在,他一点都不想要这个光了,他只想,时间能倒流。   两群人在仙人渡的客栈相遇,本来就是一群人了,可是一群人又要分开了。   季无修和慕寒清带着各自的人一起赶回冥教,而肖水音和唐鑫稍后启程,不必赶路。   十二人都骑马往回赶,慕寒清也强撑着身体不甘落后于季无修,这样奔波不能好好休息,慕寒清的身体吃完会出问题,虽然现在他的问题已经不小了。   正是炎炎夏日,天气热的不得了,一群人都汗流浃背,口渴难耐,好不容易路过一个小茶铺,所以众人才停下来休息一番。   此处出了茶铺老板,也没有其他人了,毕竟是大中午,也没有人会像他们这样在太阳底下赶路。   季无修给慕寒清倒茶,却发现慕寒清嘴唇白得厉害。其实慕寒清自己也是有感觉的,一路上头都昏昏沉沉,似乎每一刻都会有晕过去的可能,可是他不能当一个累赘,所以才强撑着,现在终于能下马歇息一会儿了,这股晕眩还来得更猛烈些了。   “阿清?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季无修担的心看着慕寒清,又伸手去探了探慕寒清的脉搏,接着还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慕寒清将季无修的手拿下来,放在自己手心里,又端了茶水,喝了一口放下了茶杯,才缓缓道:“没事,就是有些热。”   让人都听得出来,这怎么会没事,说话都有气无力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的样子。   “没事?你说话都这个样子了,还说没事?就让你回凌霄宫你非要跟我们一起走!”季无修又急又气,本来是担心的话,说出口却像是责怪。   慕寒清当然听的明白,可是杜就不想慕寒清一样纵容他了。   “你这是什么语气,宫主本来身体就虚弱,你不听劝还非要来,宫主也是为了你才这样的,你来说这种话!”杜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啪的一下,溅出来许多茶水。   周焱扯了扯杜的袖子,压着声音说:“杜,别管那么多。”   听到周焱的话,杜愤愤地扯回自己的袖子,心不甘情不愿的端着茶杯,去了另一边喝茶,眼不见为净!   季无修心里其实也挺过意不去的,但是他能怎么办呢,他必须要赶回去,但是慕寒清非要和他一起来,不答应他,自己不能走,答应了,担心的事果然出现了。   “对不起…”季无修小声说,他低了低头,手还在慕寒清的手心里,他她反握住慕寒清的手,手指在上面细细摩挲,他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但是也是一如既往的苍白。   “不用对不起,是我自己要来的,怨不得谁。”慕寒清笑了笑,刚刚被茶水湿润的嘴唇又变得干燥起来,季无修有给他倒了一杯,他准备接过喝的,可是刚刚拿到的那一刻,他的手,就垂下去了。   “阿清!”慕寒清倒在季无修的肩上,性感被他即使搂住了,不然定会摔在地上。   众人也纷纷看过来,杜和周焱还走万森他们三人也围过来。   重卿也走了过来,见了慕寒清的模样,赶紧让周围的人都散开,然后回头问那茶铺老板:“老板,你这里有没有盐?”   吗茶铺老板闻此,边说有边把盐拿过来。   重卿要了一碗清水,将罐子里的盐倒一些到碗里,然后用筷子搅动,等到溶解了些,才把水倒在另一个碗里,剩下一些盐渍在碗底。   重卿将那碗水端过来,示意季无修将它给慕寒清喂下。   季无修想都没想,自己端着碗喝了一大口,就直接将慕寒清放平了些,嘴对嘴亲了下去。   应该不能说是亲,只是给他喂水而已。   可是他们,却主动地都把脸转过去了,直到季无修喂完了,放下了碗,他们才闻声转过头来。   慕寒清还是静静的躺在季无修怀里,从嘴角溢出的水已经被季无修擦干净了,而被季无修吻过的唇,也终于有了一些血色,不再那么苍白,那么干。   “重卿,他这是中暑了?”季无修转头问重卿,而后者只是点了点头。   现在慕寒清中了暑,当然不能放着他不管,他又不想杜他们照顾慕寒清,更不想慕寒清离开自己,所以,干脆就这样好了。   “百里,杜,你们都先走吧,我带着阿清在后面。如果冥教的事情能解决就先解决,不能的,切莫执意去做,等我回来。”季无修先是看了看百里和杜,接着又低头看着慕寒清,将他抱得舒服一些。“我们,不会太久的。”   “你一个人?”百里担心道。   “对,我一个人,保护阿清,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们赶紧回去,别让自己的老巢被别人端了,我冥教还要门面的!”季无修固执地说着,其实,他完全可以让杜他们照顾慕寒清,自己回去主持大局,可是,他就是不想和慕寒清分开,他害怕,这一分别,可能就是永远的不再见了。   杜他们三人对慕寒清叫上自己去冥教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帮助他们,再加上慕寒清有季无修照顾,也大可以放心,所以他们三人也不说别的,去就去,也没什么,正好顺了某两人的心。   既然季无修都这样决定了,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但是现在又不能耽搁,便答应了他,待喝完了茶,休息了一番之后,他们又开始上路。   季无修一直在茶铺里陪着慕寒清,直到太阳落山,气温下降,周围都变得凉爽起来,他才带着慕寒清,骑上马,牵着慕寒清的马,缓缓走上路。   他得找一个地方休息,慕寒清需要修养。   高中的时候军训,他也曾中暑晕倒过,那时候他身体好,休息休息就好了。可现在慕寒清不一样,他身体本来就虚弱,又这么一折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毕竟噬魂,可不是一般的□□,他这样一次又一次发作,真的不知道到底还能坚持多久,他害怕就算是找到了血冥,也找不回慕寒清了。若是真的能起死回生那还好,但如果它是假的呢,那么,真的就完了。   他赌不起。   马走得很慢,季无修让慕寒清坐在自己身前,让他的头微微靠着自己的肩,还怕走得太快而让慕寒清感到不舒服,毕竟颠簸,慕寒清时不时就会被移动位置,每隔一段时间,季无修就会将慕寒清的位置调整一下,不至于坐着难受。   直到天黑,终于进到了一座城中。   季无修抱着慕寒清找了客栈,又拖小二去了药铺抓着祛暑补养的药回来给煎好送上来。   趁煎药的时间,季无修让人送来了热水,想给慕寒清洗个澡。   第一次给慕寒清脱衣服,要是以前,他一定会感到万分羞耻,给一个男的脱衣服,说不定还会觉得恶心,可是现在他完全都没有任何想法,将慕寒清衣服脱完,可以看到他苍白的皮肤,仿佛就是一层白纸,白得不像话。   季无修记得,上次在甘州小院看见的那次,还没有这么白。   这都是该死的噬魂的杰作,他身上的冷香也愈发浓烈了,现在随便一闻都能闻到,很好闻,可是现在季无修觉得他可怕。   慕寒清变得轻了,但是并没有瘦,身上才是有肉的,身型修长匀称,依旧很好看。   将他放入水中,季无修给他洗澡,心里只有怜惜和心疼,当然,还有恨意!   如果不是云时不是沈鸠,慕寒清现在也不至于这样,当初他都还好好的,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他们害得。   他恨的人,自然也少不了杨棣。   他们这一个个渣滓,迟早都要不得好死!就算老天一次又一次放过他们,这一次,季无修就算是死,也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当房门被敲响的那一刻,季□□好帮慕寒清洗完澡,正在帮他穿衣,听见了敲门声,便随口道:“进来吧!”   小二端着药进来,看了看季无修这边,那种怪异又有着厌恶的眼神被季无修察觉到了。   “放下快滚,不然你的眼珠子别想要了!”季无修语气冰冷,吓得小二一个哆嗦,放下了碗就勾着腰迅速出去了,还惊魂未定的轻轻关上了房门。   季无修一个白眼朝门口扔过去,心里冷哼,呵,没见过同性恋?   以前的季无修见了这样的,估计也会是这样一副表情,但是当自己成为了一个当事人之后,想法就不一样了。   他想和爱的人长生厮守,不离不弃,一起白头到老,看山看水,吃喝玩乐,每一件事都有他陪着,他看着。   又是一声叹息,季无修将慕寒清的衣带系好,走过去将药端过来,抽出了一根银针放在药里,拿出来后还是原样,季无修这才放心。   把药吹凉了些,才自己喝了一口,像白天一样,给他喂下去。   之后他自己又洗了澡,因为晚上要跟他一起睡的,不想让自己一人汗臭躺在他身边把他也给熏臭了,虽然他知道不会的。   躺在了床上,季无修侧身将慕寒清轻轻拥着,缓缓睡去。 第91章 从此在天涯安家3   慕寒清半夜醒了过来, 看见季无修轻轻搂着自己也没敢动,生怕惊醒了他, 所以也就那样躺着,只偏过头看着季无修熟睡的脸, 心底生起些许伤感。   真怕以后不能陪他一起走下去呢!   算了,不多想,走一步看一步吧!慕寒清如是想。白天昏迷了那么久, 也睡了大半夜了, 此时的慕寒清也不困,就这样看着季无修,觉得怎样都看不够,看多久就不行。   “我好看吗?”季无修还未睁眼就先来了一句, 他勾了勾嘴角, 脸上出现一丝笑容来。继而他才睁开眼,与慕寒清四目相对。   “好看,怎么样都看不够!”慕寒清轻声说着, 不光是眼中含情脉脉,就连语气里都是满溢的柔情。   “可是我觉得, 你比我好看。”季无修笑道。   “哪有说丈夫好看的道理,自然是媳妇更好看!”慕寒清说着就伸手在季无修脸上捏了捏,又说道:“无修,你瘦了,脸上的肉都快没了。”   “肉多了不帅,这样挺好。”季无修的脸慢慢朝慕寒清靠近, ,后者也不退,看着这张俊美的脸主动靠过来,他怎么可能会退开。   “还有,你刚才说谁是媳妇?嗯?”   “还能有谁,自然是那个闭月羞花但是脾气差废话多翻白眼还任性的人。”慕寒清的手干脆放在季无修脸上,感受他脸上的温度,在手心里变成火苗,钻进心里。   “是吗,我的闭月羞花怎么能敌得过你的倾国倾城,你脾气好还老跟我使气,你废话少还跟我吵架,你不翻白眼儿就是我瞎,你不任性哪能跟我好上,全世界就你最无辜!”季无修嘲讽着慕寒清,可是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期间还风情万种地翻了个白眼。   其实这个季无修才像刚开始认识的那个。   然后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也不说话,就是静静看着对方,像是看着对方眼睛里的自己,只有自己,很是幸福。   沉默了良久,慕寒清突然开口。   “无修,如果我…”   慕寒清的后半句没有说完,它们被季无修扼杀在咬着的唇里。   季无修不是第一次这样主动上去吻他了,但碰到他双唇的那一刻,他还是感觉到有些羞耻,感觉自己是有多饥渴似的。   慕寒清终于动了动身,侧着将季无修搂在怀里,让季无修原本想堵住那些话的浅尝辄止变得深入而绵长。   一旦被慕寒清占据了主导,季无修只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本想着怎么样怎么样反攻,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季无修才发现,这种事情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何况,现在慕寒清身体还没怎么好,如果现在反攻的话,好像有点趁虚而入,不行不行,季无修做不到,况且…说真的,他内心表示并不知道反攻的具体操作。   于是,就当是安慰安慰慕寒清好了反正他还病着,也搞不出什么来。   又于是,第二天早上起来觉得腰酸背痛的季无修就不高兴了,心说你都是一个病秧子了,怎么那点功夫不见有事?   早上洗漱了一番,又吃了早饭,两人才从房间里出来,但是当他们出来后,许多双眼睛就齐齐的聚在他们身上。   慕寒清不喜欢季无修被这么多人一直盯着,自己可以,季无修就是不行。   于是慕寒清冷眼一扫,那些人又齐齐的收回了目光。吃他们的饭。   “最近城里都少了好多人呢,估计都是去甘州了吧…”靠近门口的一个人压低了声音说着。跟他一桌的另外一个人又说:“武林盟说传闻中的地宫就在冥教地下呢,他们这次要移平冥教,还说要为昆仑的前掌门尹莫黎报仇!”   “听说地宫里不少的宝贝现在各地有点本事的人都去了,都想分一杯羹,不过我看他们没戏,到时候估计就是空手回来。”   “我也这样想,冥教那种地方,我想想都觉得…噫…”这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觉得毛骨悚然还抽了抽肩膀。“说不定那座山都去死人白骨堆成的呢,阴气重,不是什么好地方,这次去的人,依我看,多半是有去无回的。”   “啪!”季无修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菜都被振出来好些。他恶狠狠地看了他们一人一眼,冷冷道:“别胡说八道,嚼我冥教的舌根,再让我听到任何说名叫不好的话,小心你们的舌头!”   你们这一群人才不知道冥教有多好,是多么温暖的一个家,每天都是宁静而美好的,种菜,练武,读书,还会一大家子凑在一起吃饭,热热闹闹的,每天都能跟过年一样。   这里人被季无修的气势和眼神吓到了,连声说是不敢了之类的话,可是季无修直到,等他走了,他们这些人又会对他和冥教嗤之以鼻,言语辱骂。可季无修改变不了,也不能真的拔了他们的舌头,只能拉着慕寒清走快点。听不见了,总会好受一点。   鉴于昨日慕寒清中暑和今天季无修身体不适,所以我没敢太赶路,中午了就休息,等天气凉快些了再走。   不过今天的慕寒清看起来精神不错,脸色也好多了,这倒让季无修挺开心的。   不过,他疑惑的是,怎么感觉那个事情,能包治百病一样。   噫,有点不敢想了,万一真的有用,那他的老妖还要不要了。   又是下午,天气凉快了些,两个人又继续赶路。骑着马迅速跑着,季无修跟慕寒清本来并排这的,可是似乎是两匹马非要比个快慢出来,所以总有一个人要落后一点点。   就在慕寒清落后了一点,季无修想要控制住马的速度的时候,慕寒清猝不及防地换了他一声:“哥哥!”   像是发生了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季无修一回头,就看见慕寒清笑得灿烂,他自己一脸懵逼,搞不懂慕寒清为什么突然这么叫他。   看着季无修这傻样儿,慕寒清更乐了,“你不是想让我叫你哥哥吗,我叫了,你怎么这幅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季无修突然尬笑起来,用手蹭了蹭鼻子,“我突然没反应过来,其实我感觉我比你小的,不用这样叫我的。”这样叫会让我更加羞愧,为什么我人比你大还要被你压。   “是是是,哥哥说得对,我比你大,哥哥清楚得很的,只是我才发现这样叫你也不错,是不是,哥哥?”慕寒清狭促地笑了起来,突然夹着马肚子向前奔去了,只留季无修在后面还有点没明白。   什么叫“你清楚的很我比你大”?听着怎么不像那么一回事啊?   一道电光闪过脑海,接着,一声震破天际的咆哮在悠长的道路上响起。   “慕寒清,你个流氓,老子明明比你大!”   纵马驰骋,慕寒清洒下的笑声被季无修一一拾起,装进了心里,牢牢锁住,说不定某一天,就要靠着它还度日了。   两人足足比百里他们晚到了两天。也道听途说了不少,只是没想到冥教会真的,变成一片废墟。   此次云时他们还拉了武林盟进来,这趟水,不可谓不深。   武林盟的人拿了火.药,将冥教外面炸得稀烂。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还有烧焦的树,黑黢黢的,看起来十分惨败。   而季无修与慕寒清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从山下一直上来,都没有看到什么人,直到快到了大门才听见里面喊打喊杀的声音。   季无修听见这些声音,心中陡然一颤,差点踩进坑里,还好被慕寒清拉住,不然以他现在的状况,肯定会踩进去。   季无修没管慕寒清,自己一个踏水飞云就飞进去了。慕寒清极速跟上,却还是没有季无修快。   进去的时候,一个人正拿着刀对着一个妇人砍下去,那妇人抱着头凄惨的叫了一声,似乎是听到了死亡的声音,却又逃不过他的魔掌,只能自暴自弃,任由宰割。   慕寒清一脚把那人踢飞,接着拉起地上的妇人 ,将她带到一旁,躲在角落里。   他在人群里看到了明昌,看到了沈鸠,看到了百里重卿甚至是杜,还看到了那三大门派的掌门人,却独独没有看见季无修。   而季无修此时,正看着万森和千觞打得不可开交,他没有去帮忙,因为他知道了一直藏在凌霄宫的人是谁了。   刚刚他进来的时候,千觞就说:“你终于可以恢复你的真面目,做回你自己了,为何还要与我纠缠,现在我们不应该合力对付冥教的人吗,还有,为什么凌霄宫的那三个护法什么事都没有,你是不是没有完成任务?”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封淼已死之事,你是知道他不会背叛慕寒清所以觉得除掉一个是一个是吗?可是为什么第一个会是他?为什么!”万森的大刀一挥,凌厉的刀锋在夜里划过一丝寒光,千觞一闪,却还是被削掉了一丝头发。   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它的主人毫不在意的骗瞥了它一眼,任由他被风吹走。   “就是因为一个封淼?”千觞冷笑一声,“区区一个封淼值什么,你不要忘了,你的命究竟是谁给的,若是没有谷主,你怕是都不能认识你的封淼!”   “不,早在十五年前,杨棣把我扔出桃花谷而封淼救了我的时候,我的命就已经是他的了。现在他死了,被杨棣的儿子杀死的,我还要为你们做事吗,休想!就算是同归于尽,我也要为他报仇!”万森的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天上残月也被云妨,只有他森白的手和脸,加上他手中渴望饮血的弯刀,向千觞招招致命而去。   “而你,就是复仇的第一个!”   人有的时候不是不回头,而是回头的时候太晚,无可挽回了。   季无修突然出手,帮助万森对付千觞。千觞见季无修也赶来了,不由得一笑,意料之中地说道:“教主,你终于来了。”   “千觞,你为何要助纣为虐?你就酿酿你的酒,去天南地北走一遭不好吗,为何还要帮助杨棣他们做这些事?”季无修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人总是喜欢站在反派那一边,是在追求什么?邪恶的快感?喜欢看着别人被折磨被□□?真的想不通。   “哈哈哈,季无修,你还以为,我真的是你的千觞啊哈哈哈!”千觞仰头大笑,得意洋洋得看着季无修,“你的千觞,现在应该在等着你去找他去地下建立一个冥教呢!”   什么?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真的千觞就是已经死了,那眼前这个千觞是谁?   万森明白季无修的疑惑,就直接告诉他道:“他也是二十年前被杨棣买回去的孤儿,灵通易容术,还会缩骨功,布阵破阵,对他而言都易如反掌。”   也是?如此说来,万森也是被他买回去的孤儿之一了。   “还有明昌,沈鸠都是的。杨棣很早之前早已经在冥教和凌霄宫安插他自己的人了。”万森继续解释道。   这样的吗?杨棣果真做足了准备啊!   季无修抬头看了看天,月黑风高,可不正是杀人的好时候!   千觞,你跟荣幸,将成为我想杀的人中的第一个!季无修在千觞意料之中出手,万森也加入其中,千觞一个人打不过季无修,何况还加上一个万森。   正在季无修手中的折扇要捅进千觞心脏的时候,他听见了一声“哥哥…”   哽咽着声音叫出声的,不是慕寒清,这声音稚嫩软弱,却在这一声“哥哥”里,藏着一点点的隐忍不屈。   季无修一回头,阿念就站在邱四娘身前,鼻涕眼泪都被擦在了脸上,看起来很是滑稽。若是平时季无修定然会把阿念嘲笑得让这个小孩生气,可现在他笑不出来,阿念的头顶上是邱四娘,而她的颈边,是一把凌厉的长剑。   她身边的人是沈鸠。   “季无修,放过千觞我就放过他们母子。”沈鸠一用力,邱四娘头微微抬起来一些,血丝顺着脖子流下来了。   “教主不用管我,杀了他们,将他们都杀光,为我冥教的人报仇!我和阿念,会对教主,感激不尽。为冥教而死,毫无怨言!”邱四娘是一个江湖豪杰,当年还未嫁进冥教的时候也是一个让人闻风丧胆,谁都不敢娶的男婆子,可现在,她只是一个为人母为人妻的普通女人而已。   是一个值得留住和珍惜的人,阿念也是!   可是当他说完那些话之后,自己往剑上一抹,自尽了。   血流到了阿念的脸上,他用手抹了抹,仿佛还不知道自己的阿娘已经死了,他仰着头看上去,却只能发现背后的人缓缓倒下去。   “阿娘!”小小的身躯抱不住他的母亲,可是他还拼命地想接住她,不让她摔到地上,然而终究没有接住。   阿念幼小的身体匍匐在邱四娘的胸膛之上,短小稚嫩的手臂努力将母亲抱在自己怀里,他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阿娘,可是这个被呼唤的人,永远也不能回答他了。   阿念哭了一会儿,猛然抬起头看向沈鸠。而沈鸠却是很有性质地看着这个小孩,他的眼神,是不该出现在这个只有两岁的小孩身上的。   带着仇恨的,却又忍耐着的。仿佛能看到他眼中的火,但他自己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烧起来的,他要等到这场火足够大,足够瞬间将他所仇视的人烧得骨头都不剩的时候,才会释放出来。   比季无修更可怕,甚至比杨棣都还要可怖。   这个孩子,留不得了!   沈鸠长剑一动,季无修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这个时候,季无修突然撤手,移魂换影走到阿念身边,提起他一躲,那一剑,又刺在了邹四娘身上。   万森见季无修撤了,但是他自己不能撤,在季无修放手就阿念的那一刻,万森的刀也举起来了。   但是只是擦过了千觞的手臂。   千觞受伤了,不严重,只是流了些血而已。沈鸠见此,对千觞大喊一声“走!”两人就飞快地撤走了。万森的速度不如他们,追不上,季无修抱着阿念,不想追。   比起他们,他现在更关心的是阿念。阿念还小,比幼年在雪山丧母的周一鸣更小,他当时都承受不来失去母亲的痛苦,何况这个小阿念呢。   很多人都说,孩子小记不住事,很容易把这些都忘记,可是季无修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当一个人爱入骨髓的时候,会把这个爱记在心里,永远不会忘记,无关乎年龄。孩子越小,给他的印象和伤害就越深,也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以后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阿念如果能够好好活下去,必定会成为江湖上的又一个传奇。季无修肯定,他也会保证阿念能够活下去,而且,长命百岁!   阿念挣扎着从季无修怀里下来,季无修也依他将他放下来,阿念的小手在邱四娘的怀中摸索,季无修就看着他,而万森早已经出去了。   似乎终于找到了阿念想要的东西,他将手一打开,是一枚铜钱。   “阿娘说,当初阿爹就是用这一枚铜钱套住阿娘的。”阿念说着小肩膀还跟着他的抽泣一颤一颤的,他将这枚铜钱小心翼翼得揣进自己的衣服里,然后满脸干涸的血迹和鼻涕眼泪的脸出现在季无修的全部视线里。   “哥哥,我要报仇!” 第92章 从此在天涯安家4   季无修将邱四娘抱起来, 阿念跟在季无修身边,三人就这样走出去, 听着刀剑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而内心早已有了决定。   慕寒清终于看见了季无修, 他抱着一个女人出来,身边跟着一个小孩。   他见过的,把他错人成漂亮姐姐的阿念。   季无修将邱四娘放在大堂内, 接着又将堂内已经去世的冥教之人的尸体抱过去, 放在邱四娘身旁。直到整理完他们,季无修才走到堂前,看着这些真正的魔头,运起内力一吸, 就将脚边的剑吸了起来, 他并没有拿在手中,因为那把剑在那些所谓的武林正派的人手机握过,他不屑于再去拿它, 可他愿意让这些人死在他们自己的剑下。   他的手一挥,那把剑就一闪而过, 没有留下半点影子,终点,是正在跟百里交战的武林盟的一个人。季无修不认识,他也不需要去认识这些虚伪的人。   百里又一掌打退一个人,转身回到季无修身边。他的追魂针只适合较远距离,近处根本就用不上, 所以只能赤手空拳地与他们交战。风闻雪的长鞭在人群的空隙里钻来钻去,一鞭能打伤一个人,若是有更多的时间,可能就是一鞭绞死一个人了。   慕寒清的移魂换影步无论什么时候都好使,人再多,只要能容他通过,他就能瞬间移到他想去的地方。季无修身边突然多了一个慕寒清了。   季无修杀死那个人之后,慕寒清也就站了过来。当有人看到季无修和慕寒清的时候,就听到了那声“杀死大魔头,为武林除害!”   接着所有人热情高涨,都冲季无修喊打喊杀,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率先过来的。   季无修长袖一挥,很多人都不自觉地站不稳要倒下去,等到季无修的手放下,他们才勉强站住。   “都给本座住手!”季无修一声冷喝,武林盟那边却是无人理他,他们仍然该打打该杀杀,只有少数人停顿了下动作。而冥教这边的人听到季无修的话倒是准备住手的,可是武林盟的人不停地攻击,他们也无法停下。   既然自己不停,那我就来帮你们停下来!   季无修手掌生风,两手运功向人群一堆,瞬间就倒了一大片。倒下去的很多人都吐了血,一看这种人功夫就不怎么样,纯粹是来凑热闹想分点东西的,只有那些看起来无恙还能迅速爬起来的人,才是真的有点本事的。   “如果再不住手,你们就别想活命!”季无修面无表情道,但是他的语气却是不善得紧。   “大魔头,怎么,你是想杀光我们吗?你杀我掌门,又屠了武当,现在,终于轮到整个武林盟了吗?”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站起来朝季无修大吼道,衣衫褴褛血痕遍布,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冥教中人的。   看来这个人是昆仑派的人了。然而当初就说了尹莫黎并不是他杀的,当时其他的三大掌门都在场,不至于到现在还来说凶手是他。而且,武当被屠?这件事情他都还不知道,怎么又算在了自己头上?   不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   百里他们闻此,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他们回来肯定早就听说了。   “一群智障!武当被屠一事本座并不知情,你们的掌门也不是被我所杀,真正的凶手,就站在你们当中!”季无修的眼睛扫过人群,突然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那两撇小胡子长在那张猥琐的脸上,给他留下的印象颇深,当时从风引族那山上下来时他还问过这个人去了哪里。   失踪了?并不是,而是混进了武林盟,煽风点火,与沈鸠他们里应外合屠了武当,嫁祸冥教。   杨棣不会这样做的,毕竟这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这一切除了云时,没有人会做这些。   因为他要季无修一无所有,冥教当然不能留!   这些人听闻真正的凶手在他们中间,皆是嗤之以鼻,“大魔头,你别想挑拨离间,当初你小人得志夺得了武林盟主之位,是我武林盟莫大的耻辱,现在我们齐心协力灭你魔教,你又来说凶手另有其人,谁会信你?”   “对,你就是凶手,你们冥教都是些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大家上,杀了魔头,铲平冥教,挖出了宝藏都见者有份!”   小胡子男人张不扬在人群里不起眼,此时他吼了一声,这些人本来蠢蠢欲动现在就变成了实际行动。武当掌门张载,还有寂空方丈,汪澜星也都纷纷提起武器。场面又事一片混战。   沈鸠,千殇,明昌他们都混在人群中,就连那个张不扬武功也不弱,狠狠地打压冥教的人。   武林盟人多势众,就算冥教高手如云也禁不起这样的混战。双拳难敌四手,冥教渐渐落于下风。   慕寒清也想帮忙,可是季无修让他带着阿念和其他不会武功的人下找个地方避一下,剩下的人他来应付。慕寒清不肯,在季无修的再三恳求下才答应了下来。   阿念被抱在慕寒清的怀里,也不说话,带着仅剩的不会武功的几人下山。   慕寒清第一次觉得这条路十分的漫长,这一路下来跟他们上去一样,都没有人阻拦,一路畅通,慕寒清很多次都想让他们自己下山,可是如果慕寒清回去的话,这些人也会跟着回去,毕竟冥教才是他们的家,原来说让他们走的时候,这些人都是不愿意的,是被慕寒清逼走的。   不是只有慕寒清一个人想回去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一行人才下山,慕寒清将他们安置在一处农家里勒令他们不准跟回去当累赘并把阿念照顾好之后才转身出去。   “漂亮姐姐?”出门之前阿念叫住他。慕寒清回过身,看见阿念无悲无喜的脸,没有说话。   “你们还会回来吗?”他问。   “会的,阿念要乖,相信姐姐,一定会和哥哥他们一起回来的。”季无修看着阿念,突然笑了笑,牵强的微笑让他自己都觉得嘴疼,可是,他不希望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会失望。   他应该是充满希望的。   慕寒清终于关上门,可他看不见的是,在他重新转身走掉的那一刻,阿念哭了。   上千要比下山快得多,毕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了。   可是他恨不得一瞬间就可以到季无修身边,上山的时间都是在浪费他余生的一分一秒,   终于到了,到了…   可是,此刻却是无比宁静的,没有吵闹,没有刀剑相撞,没有其他任何声音。但偏偏,他听见了哭声。   无修!   慕寒清心中陡然一震,全身都凉了,甚至都不敢踏进门一步,他害怕他见到的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然而他终究不能不进去。   阙月终于把黑云逼走,露出微薄的月光,慕寒清抬头看了看,仿佛能看到勾月周围的一圈红色血晕。   不吉!   走着走着,慕寒清感受到鞋底被打湿,继而跨进大门,看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却没有看到一个活人。   起初他还一步一步,犹豫着跨过一具具尸体,可当他真的没有听见任何声音的时候,他才疯狂奔跑起来,他不愿去看这些倒下的人中是不是有自己想找的人,他相信他不会是这种结局的。   对,云时也不会让他死的!   整个冥教都被血洗了,他边跑边叫着他的名字,所见到的只有尸体和鲜血,没有一个活人。   他很累,本来就很累的身体现在变得更累了,在桃花镇云时放火的那个夜晚,季无修就是这样找他的,找不到的那种恐慌,不相信的那种绝望,害怕失去的无助,真的能把人的心逼到喘不过气来。   几乎快要晕厥了!可是,冥教这么大,他还没找完呢,继续找,他们定然不会有事的。   慕寒清靠着柱子的身体又重新直立起来,接着去另一边寻找。   听到了哭声,是的,在慕寒清还没有进来的时候他就隐约听到了,而现在他又听的真切了些。是这一边了没错。   慕寒清加快了脚步,穿过无数小庭院之后他终于见到了人。   季无修坐在阶梯上,双目无神,空洞的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百里和风闻雪就在季无修旁边相互依偎着。   哭的那个人是沈鸠,沈鸠怀里抱着的是重卿,在重卿不远处还有一个黑衣人,森白的皮肤,永远说不出几句话的,但是他心里却始终被某个人满满当当地占据着。   在凌霄宫,曾有好几个夜晚,他坐在屋顶上偷偷喝酒,一眼看下去,就能看到某人的窗户。有时候开着,他能看见他坐在床边读书,或者又是在研究什么东西,要去做任务了,有时候窗户紧闭着,他看不见那个人在做什么,但他知道这个人在里面。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陪着他,借着月光和酒,安慰自己。   这些都被慕寒清看在眼里,可是这个人终究也与他爱的人一样,得不到,却甘愿独守,甚至生命都可以抛之脑后。   周焱在他身边,为他整理好衣衫,将他的刀擦干净,放在他身边。   杜不在这里,千觞,明昌都不在。   只有一群总是抱着遗憾和罪孽不能安睡的人在这里,让黑暗驱走所有光明。 第93章 从此在天涯安家5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从那边来到这一个小小的庭院, 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他们现在看上去如此颓废。   慕寒清走过去,站在季无修面前, 微微俯下身,整张脸出现在季无修的眼睛里。可他的眼里仍然没有任何东西, 一片漆黑,茫然无措。   “无修?”慕寒清小心翼翼的叫了他一声,他感觉现在的季无修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弦, 之差一根稻草的重量就能压断他, 然后伤了自己。所以他才不敢急忙将他的意识给唤回来。   百里和风闻雪在一边,看着慕寒清唤季无修,似乎是很不愿意说话,但是看慕寒清这样又不得不提醒他道:“别喊他。”   好吧, 那就想让他再多想一会吧。慕寒清直起身来, 接着走到周焱身边,蹲下来看着万森,心里不免有着感叹, 如果当时他不是执意要跟来,或许也不会这样。但是这个结果对他来说也不算太坏吧, 毕竟,他可以不用记挂着封淼,不用满心仇恨地活下去,他可以在黄泉路上走快些去追上那个人。   慕寒清以前很少叹气,只从认识了季无修,叹气也似乎是黏上了他。   “谁做的?”慕寒清问周焱。   周焱咬着牙回答道:“千觞!”   那重卿怎么回事?慕寒清看了一眼抱着重卿的沈鸠, 他还能听见沈鸠的抽泣声。听说毒王沈鸠和神医捣药子不对付,但是季无修他们都说当年他们的关系都很好,那么后来又为什么不想看到对方,而现在又这样悲痛呢?   周焱顺着慕寒清的目光看过去,也是看着他们,轻轻说:“刚才在那边沈鸠要杀季无修,可是却被重卿拉来了这里,我们跟过来,才知道一些事。”   千觞是假的,真的千觞早在几年前就死了,当初百里玄祭与慕天藏决战时明昌和沈鸠趁机夺位,失败后两个人被逐出了冥教,但是沈鸠比较惨,因为他老是臭美自己那张脸,所以当初驱逐他的时候季无修还把沈鸠的脸给毁了,还因为沈鸠的垂死抵抗而一掌将他打死。在教中与沈鸠关系最好的就是重卿,当时重卿给沈鸠收了尸,百里他们还看着重卿将他下葬入土。只是那个晚上,重卿又悄悄把沈鸠挖了出来,藏起来帮他疗伤,待沈鸠好得差不多的时候,重卿才放沈鸠走。   所以从慕寒清替季无修种不知名□□的时候,重卿就知道是沈鸠了。所以当初要杀季无修的不是他那些所谓的江湖仇家,而是云时。   沈鸠要杀季无修,但是却在季无修将要杀掉沈鸠的时候重卿突然冲出来,替沈鸠挨了那一扇。季无修误杀了重卿,重卿替沈鸠而死。   最后一口气的时候,重卿只说了一句话。   这一次,放过他吧!   季无修终于收回了手,看着在自己面前倒下去的重卿,自己都不敢去碰他,他的这双手,刚刚才打过他,怎么能再去碰他呢?   他之前对沈鸠吼过一句:放过自己…   仙人渡的时候逼季无修把他遣回去,怕这个唯一肯救他的人在后来那场大火中丧生,不想他参与太多这些纠葛,不想他因为看出了桃花镇和杨棣的真面目而受到生命的威胁。   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最大的威胁,却是自己。   因为杨棣的命令,属下必须忠心,因为多年的情谊,而又不得不有私心。季无修毁了他的容颜,还毁了重卿…   可是,能怎么办呢?与其找季无修拼命,还不如想重卿说的那样,放过自己。   对的,他也要放过自己了,那就放过吧,还能早点跟上他的脚步,像以前一样一个害人一个救人,而这两个人却能成为世间最好的兄弟。   沈鸠自己翻出一粒药,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就这样抱着重卿,头枕着重卿的头,缓缓睡过去。   没有人察觉。   因为有人没了魂魄,有人视而不见,有人,关注的并不是他们两人。   外面那些人都是季无修杀的,几个掌门人,一起围攻季无修后来季无修像是发了狂,一口气将那些人全都杀了。尸山血海,全身的血都是别人的。   那时候才知道当初在醉生楼杀尹莫黎的是那个小胡子男人张不扬,尹莫黎临死之前想说的人是张载。张载才是在武林盟中煽风点火,搞惯了栽赃嫁祸的事,本来与杨棣是合作关系,可是到了后来却成了他的傀儡。   还知道,万森,其实也是杨棣的人。   十几年前,杨棣就买了许多小孩子回去抚养,把他们关在当初慕寒清与季无修掉落下去的地牢中,让他们学习各种武功,各种技术,千觞破阵的本领就是得到了杨棣本人的真传。而万森,是被杨棣打的半死扔出桃花谷的,碰到了慕寒清眼前。然而慕寒清本来不打算救他,是封淼坚持将他救回去的。   当初肖水音醒来是万森与千觞里应外合将人劫走,凌霄宫走水,也是万森从中作梗。此次来冥教,千觞本来是让万森想办法把这一群人的内力给化解了,可是听闻封淼死讯的万森却不想这么做了。因为封淼已死,他没有了任何的期盼,做什么事都变得没有了意义。   季无修跟着重卿到了这里,千觞他们跟着季无修到了这里。   或许最开始重卿只想把沈鸠拉过来说几句话,但是却不小心把所有人都引过来了。千觞替杨棣“清理门户”之后,扔下这些人不管,和明昌一起走了,杜之后也跟上去了,现在不知如何了。   慕寒清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季无修见他还是那个样子,又低下头来对周焱说:“带着万森会凌霄宫,下次去桃花谷把封淼带出来,将他们合葬了吧!”音落,他的脚已迈开向季无修走过去了。   他准备将季无修拉起来,手还没有碰到季无修,却听见了他快要破碎的声音。   “我杀了人,杀了很多很多人,我还杀了重卿…我…我是个罪人…”他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嘶哑破碎。   慕寒清轻轻抱着季无修,顺着他的头发,在他耳边安慰道:“你没有错,错的都是他们,就算整个江湖都要与你为敌,我也会跟你站在一起。无修,还有我…”   睁得酸痛干涩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季无修一下就松懈下来,倒在慕寒清肩头,像是用尽了力气,现在他已经无力再吐出一个字了。   死寂的黑夜,隐藏着丝丝死亡的气息,熟悉而又不同寻常。   “无修,走吧!”慕寒清将季无修拉起来,将他扶着,周焱也把万森抱起来,拿好万森的刀,跟着慕寒清走。风闻雪与百里爬起来,走到头挨着头的这两个人身边,准备将重卿带走的,可是沈鸠把他抱得很紧,根本扳不开。   “嘭…嘭嘭嘭嘭…”   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几人顿时脚步一顿,回头一看,身后火光四起,爆炸的地方离他们越来越近。   百里和风闻雪还在那里想把重卿带走,可是季无修却突然转了过来,对他们俩大吼道:“快走!”   可是这两个人压根就像是没有听到他说的话,重卿拉不出来,他们俩准备两这两个人一起带走算了,可是季无修突然挣脱慕寒清,跑过来将两人拎上就飞走了,还不忘回走让慕寒清他们快点跟上来。   百里挣扎,风闻雪也挣扎。   “你就这样弃重卿于不顾?你别忘了他也算你半个爹,你现在就这样把他留在这里,你对得起他吗,你对得起一直以来为你操碎了心,为冥教放弃了自由的重卿吗?”百里挣扎着冲季无修吼,完全没有一点的尊重了。“你杀了他还将他的遗体留在这里让他尸骨无存,你怎么忍心的,啊?”   季无修不说话,他也累了,他也想休息了。他也不想将重卿就在这里,被□□将身体炸得四分五裂,不得全尸,可是,他也不想再这里过多停留,或许多停留一刻他就会又失去一个人,是百里,是风闻雪,是慕寒清?他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能活一个是一个,虽然他真的对不起重卿,对不起他为自己为冥教所做的所有事情。   然而,逝者如斯,他又能怎么办?   风闻雪和百里两个人被季无修拎着飞走,还是反抗者季无修说要回去将重卿带出来,季无修听着烦了,将他两一扔,扔出了老远,转头看慕寒清他们三人也出来了,对刚刚被扔出去的两人道:“你们等着!”   说完,他又反身使着踏水飞云飞回去了。   如果说要将重卿带出来,哪也不是你们的事情,而是他季无修该做的。   慕寒清抬头一见季无修又飞回去了,心头一紧,□□已经将半个冥教都炸毁了,等季无修回去,估计都要把他们困在里面,那个庭院又小,被困在里面可是必死无疑!   慕寒清也转身回去,却在意料之外地被周焱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周焱,你是想造反吗?还不快给本宫解开!”慕寒清赤红着眼睛道,脸上的肌肉都去紧绷的。   “宫主,属下也是不得已,您身体虚弱,还是别去了,我相信教主也不想您有什么事的。”周焱将万森和慕寒清都带去了安全区域,慕寒清准备运功冲破穴道,不料周焱有给他一点,封了穴,运不了功。   “周焱,如果季无修有什么事,本宫饶不了你!”   “只要宫主没事,属下就算是死也是值得的。”   爆炸声还是不间断地响起,看来武林盟的人预先在这里买了很多□□,真的准备将冥教夷为平地。   武林盟的人都被季无修杀光了,点火的人,怕就是千殇和明昌了,杜追着他们而去,若是有个意外,那岂不是很危险!   整个冥教都被火光笼罩,季无修进去了好一会儿,刚刚他们呆过的那个小庭院早已经被□□炸了,可是季无修还是没有出来。   烈火燃起来了,映着夜空都是红色的,周围都很热,热得慕寒清的汗水一直往下流,可他流的却是冷汗,心里的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恐惧,一种比任何可怕的事可怕千倍的恐惧感。   季无修死了…   这是天底下他觉得最可怕的事。   对着那一片火光,他仿佛都能听见烈火烧灼皮肤的声音,烧的,是自己的血肉一般的感觉,比噬魂还要痛。   “季无修…”慕寒清的嘶吼快要将天都撕裂了,他吐出一口血来,洒在黑漆漆的泥土上,火光映着苍白的脸庞,周焱见势头不对,急忙解开慕寒清的穴道,继而慕寒清跌了下去,一手捶在泥土里,石头陷进肉里,他都感觉不到疼痛。   “宫主,节哀…”周焱不知道该说出什么话,他是个不会说话的人,即便到了此时此刻,到了这种感同身受的地步,他能说出的,也只是节哀,慕寒清是,自己也是。   “节什么哀节哀,本座有那么容易死吗?”正当慕寒清继续捶下一拳的时候,正当风闻雪和百里站起来向火光里跑去的时候,燃烧的废墟屋顶上出现一个身影,他的衣摆在风里跳舞,仿佛是一种炫耀,手上还拎着两个人,百里和风闻雪心突然就放了下来。   慕寒清抬起头,红色火光下还是苍白的脸映在季无修的瞳孔里,嘴角突然扬了扬,像是濒临绝望紧绷的一根弦突然放松,起伏太大而伤了自己。   他闭了眼,缓缓倒下去了。 第94章 从此在天涯安家6   冥教毁了, 最开始的那个家没了,就算季无修没有真正在这里生活过多久, 但是他也真的觉得,这里是一个家, 温馨而美好的。   现在,没了。   他可以回无修阁,可以去暮雪风雨楼, 但是没有一个地方能让他真正的觉得那会是一个家, 只有这里,才能有那一份温暖,那一种味道。   走的时候他没有回头看,留不住, 就干脆不留恋。   怎么可能呢?   他们一行人下山, 死的死伤的伤,完好无损的基本没有。慕寒清一直昏迷着,他们下了山找了好久才找到慕寒清藏着人的农户。   可惜, 还是来晚了一步,他们进去的时候, 里面的人都已经毫无声息了。   没有阿念的影子。   如果不是阿念自己逃走了,那就是被人抓走了。然而他们现在都无能为力,筋疲力尽,都懒得做一个多余的动作。   他们将谢谢无辜的人稍稍整理了一番,至少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和恐惧,安详一些, 但愿来生他们能平平安安地度过。   最后一把火烧了这里,烧得干干净净,烧尽了尘世污垢。   “哥哥…”放火之前,季无修听见了这个似有若无的呓语。最后终于在堆放的杂物中间找到了阿念。   阿念蜷缩在地上,脸上还挂着眼泪,疲惫不堪的他终究是提心吊胆地睡了过去。将他藏在这里,然后自己决心赴死。冥教的人,没有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季无修欣慰之余又觉得心痛。   “阿念?阿念?”季无修捧着阿念的脸,轻轻摇了摇他,睡得不安稳又害怕的阿念终于睁开了眼。一睁眼他就紧紧得抱住了季无修,颤抖的小肩膀在黑夜里被隐藏可季无修知道,胸前的衣襟上都是他的眼泪,他哭了,没有任何声音。   他说:“阿念,以后啊,哥哥就是你的阿爹阿娘,哥哥会保护你,会让你快快乐乐的长大。”   阿念没有说话,哭够了,就松开季无修,然后问:“哥哥,我们现在去哪里?”   季无修闻此,看了看一旁的慕寒清,深邃的眼睛里透露着一些迷茫,他道:“我们,去凌霄宫。”   连夜简陋的葬了万森和沈鸠,重卿因为要把他和沈鸠葬在一起,所以还是葬得没有那么草率,季无修和阿念给重卿磕了几个头,打算等事情过去后再来给他们找个好地方安葬,希望,还能有以后。   从此无家,天涯海角,哪里停下,那里就是家,还有爱的人在一起就够了。   转眼过去了好些天,几人回到凌霄宫也有一段时日了。还好当初重卿让暮家三姐妹退守兰新,才使得她们三人得以保全,如今他们身在凌霄宫,外面的一些消息都还得靠暮雪风雨楼传进来。   慕寒清依旧昏迷不醒,他的伤势过重,在加上噬魂的毒,重卿不在了也不知道慕寒清到底如何了,季无修只能每日帮他输送一些内力来维持,现在是束手无策,季无修要尽快找到九霄然后回到桃花谷取出血冥给慕寒清,不然,怕是过不了多久,慕寒清就会永远离开他了。   那日前去围攻冥教的人都死在了季无修手里,无一幸免。杨棣偷的锁魂丝交给了张不扬也无济于事,最后还不是死在了季无修手里。   季无修的手腕上缠绕着当时从张不扬手里夺回的锁魂丝,这是季诺原来说要给他的,可是到他们说要退隐前季诺都没有把这东西给自己,大概那个时候就已经被偷了。   现在外面的人个个都对季无修喊打喊杀,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碎尸万段,可是季无修躲进了还未重建好的凌霄宫,就算世人知道他在这里也不敢来,毕竟以一人之力灭掉整个武林盟,谁敢小看他。   他们也只敢用唾沫淹死他。   修养了好几日,季无修他们在这期间也是不停打探九霄的下落,可是这九霄就像是没有出现过在人们的视线里一样,从前都以为凌云是刀,九霄是剑,现在反过来了,过于还有好多人不相信这个说法,毕竟这是慕寒清说的,这样说传出去掩人耳目也不一定。   可是季无修他们相信慕寒清的话,肖水音也说过了凌云的确是一把剑,而九霄……下落不明。   凌云剑怎么断的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就连万森那把黑黝黝的刀究竟是个什么来历都不知道。   当年凌云三义去找五个秘术家族的下落,到最后也只是各自拿着各自的讯息,现在五个秘术族已经有四个露出了水面,那么“花月引雪梦”中的夜雪族究竟在哪?虽然说现在秘术族手中的紫檀木已经无关紧要了,但是这个家族还没有被揪出来,谁能保证他们里面没有人想真正的分一杯羹呢?   杨棣会不会早就在多年前就以经发现了并且让这个家族为他所用,会不会他自己,就是夜雪族人?   季无修按照小说的套路猜测,不管现在有没有逻辑,季无修都觉得这是有可能的事,还有可能,他们已经知道了凌云九霄的下落,只是在等一个什么时机。   夏天已然不着痕迹的隐匿,入了秋夜风凉爽之间都带了一丝丝寒意。季无修将窗户关上,继而又走到慕寒清身边,替他掖了掖被角,手指在他的脸上来回滑动,像是十分稀罕的珍宝,要时时看得到摸得到才安心。   慕寒清不能再拖了。   不管杨棣他们还要等什么,不管凌云九霄到底找到还是没找到,都先去桃花谷碰碰运气,再说了,一静也还在他们手上。   自那日杜跟随千觞和明昌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杜的消息了,暮雪风雨楼也是没有什么关于她的消息传来。冥教毁了,他还有无修阁还有暮雪风雨楼,也不算是没了家吧!   季无修偶尔这样安慰自己,想着想着就信以为真,真要快以为是真的的时候现实往往会打醒他。关了窗户,屋内烛火微微晃了晃,显然这不是自然驱使的晃动,而是有人用内力再告诉季无修,他来了。   “进来吧!”季无修没起身,看了看晃动的烛焰,冷冷淡淡道。   “吱嘎…”是门被推开的声音,然后之后没有听见脚步声,一听就知道,来的人…是千殇!   “你居然还敢来?就不怕有来无回?”季无修扯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千觞在这有些平淡的语气中感觉冰渣子都快从身上掉下来了。   “我为什么不敢来,既然敢来,那就是已经走了退路。”千觞也不客气,进来就直接坐在凳子上了,那种从容得跟自己家的模样当然有万森的一份功劳。   “你的退路是什么?杜?一静?”季无修的手指离开慕寒清的脸,抬眼看千殇。   “教主只猜对了一半,还有一半呢,就在教主手里。我这退路,若是教主决绝一点可就不是死路了么?”千觞颇有闲情地把滑落在肩头的头发潇洒地往后一甩,笑着看季无修。   “所以你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千觞闻此,屁股都还没坐热就站了起来,转眼看见旁边墙上挂的凌云剑,指了指它,道:“我来就是解决你的疑虑,五大家族出现了四个,还有一个夜雪是不是?告诉你好了,杨棣就是那个夜雪族人,而我,也是。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经拿到了夜雪族的紫檀木,刚好被他打开了,所以他找到了九霄。”   季无修没有插话,低头看着慕寒清任千觞继续说。   “知道万森手里那把刀叫什么吗,怕是他自己也是不知道的,被他用了这么多年慕寒清竟然也没有怀疑什么,还真当是万森从别人那里抢的。”   万森那把黑刀就是九霄。季无修听出来了,可是显然千觞的话也还没说完。   千觞走过去,将凌云拿在手上,端详了片刻又将它拔了出来。   “这凌云倒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断的呢,不过凌云九霄也齐了,日子也快到了,你们就准备好上路吧!”   季无修当然听得出来这个上路不是上黄泉路,而是上桃花谷的路。   按照千觞的说法,当日他们猜测杨棣还没有找到凌云九霄是错的,而肖水音说杨棣没有找到地宫入口也是错的,或许连杨潇都不知道他爹其实什么都知道,而现在,差的只是一阵东风,一个时机而已。   看来打开地宫不仅需要那么多工具,还需要一个时机。   到时候,自己,云时,杨棣这三方都要抢到血冥,如果季无修被杨棣逼着当探测仪,那季无修只希望自己运气好点能将这些人在意外中甩掉然后麻烦血冥立马就给慕寒清用了!   这是最好的结局。   如果不能,那就同归于尽,不仅和慕寒清同穴还能除掉两大祸害,挺划算的。   季无修静静听着千觞说话,虽然季无修没吭声但千觞知道季无修这是听进去了。   他将凌云插进去重新挂到墙上,心情略好的拍拍手,冲季无修笑了笑,“择日上路吧!”   音落,千觞如鬼魅一般飘了出去,没有带上门,季无修低头吻了吻慕寒清没有血色的嘴唇,只是一个瞬间就跟千觞一样消失在房中。   吱嘎…   门又关上了。 第95章 血债血偿你懂吗   以为我就没办法了吗?   千觞, 要你血债血偿!   千觞似乎是确定季无修会按照他说的去做而不敢有丝毫的违抗,毕竟这个季无修和从前那个比除了武功其他地方都是相差甚远的, 所以从凌霄宫出来后都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潜伏了这么多年, 终于要打开那神秘的地宫了,两百年都没有人成功打开的东西终于要在他的手上实现了,这是他们家族的荣耀。   夜雪族其实就是一个盗墓族, 不知道傅凌霄脑子里想的什么, 竟然将一个盗墓族拉扯进来妄想守护他老爹的坟。   没有人知道的是,夜雪族本来也不是盗墓族,只是后来越来越多人想要打开地宫,所以他们钻研了很多工具, 技术, 逐渐演变成了一个盗墓家族。   然而一百多年,却没有一个人找到了地宫并且打开他的。   杨棣做了第一个找到地宫的人,而千觞也将成为打开地宫的人。   武功不及季无修, 内力不及季无修,千觞走路没声音像鬼, 他也低估了季无修,至少季无修从他出门一直跟到现在,他都没有发现。   邺城季无修不熟,跟着千觞也是不远不近的距离,有些怕跟丢,毕竟这种事情季无修貌似还是头一回做, 没经验跟丢了也在常理之中。   千觞毫无察觉有人跟踪他,一个人直接进了一家妓馆。龙蛇混杂,纸醉金迷的地方最好藏身。季无修在房顶上正想下来跟着进去,却看见这家妓馆的后门突然开了门,两个人扛着一个麻袋鬼鬼祟祟的走了,季无修看得出麻袋里面是一个人,心中突然生起一起恐惧,丢下了千觞不管,跑去跟踪这两个人了。   这两个人明显不会武功,警觉性虽然高,但是对于季无修这样的人物他们也是防不胜防的。   他们走到一颗大树下,这里很是空阔,白天的人应该很多,夜晚没什么人,看来都是白天活动的场所。   这两个人将麻袋打开露出里面一张死气沉沉满脸伤痕的脸。   杜?   季无修不确定,在远处看着有些像,如果这真的是杜,她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两个人要半夜鬼鬼祟祟把她带来这里。   “多漂亮的人啊,说没了就没了!”一个人边抱着麻袋里的人将她拖出来边惋惜道。   另一个人扯着袋子,方便将人拖出来,“别感叹了,再漂亮也不是你的得到的。赶紧的,公子说手脚麻利点,被人看见了不好。”   “那些人真的回来给她收尸吗?”刚刚把女人拖出来的那个人将麻绳套在女人手上,看见这个人衣不蔽体但也没有那种不忍心地别开眼,然而直勾勾的盯着眼前几乎□□的身体。咽了咽口水之后,他将手缓缓伸进破烂衣衫里,满足的表情让另一个人也有些动摇了。   “怎么样?”他舔了舔嘴唇。   “身体都还有些温度,果然美人就是不一样。现在也没人,要不我们先过把瘾?”那个人提议道,猥琐又贪婪的目光锁定在女人隐隐约约露出的□□上。   “这,这不好吧…”另一个人有些为难。可还没等他为难结束,这两个人就默然倒下了。   季无修从一边走过来,摸了摸手腕上刚收回的锁魂丝,活动了下手腕。   人死了都不让安宁,还想奸尸?去你妈的!   季无修一脚狠狠地踢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觉得还不够,又踢了好几脚,感觉每一脚都要将他踢穿似的。   目光终于还是落在了地上的女人身上。   季无修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紧紧裹着她,然后无声无息,消失在这个地方。   怀里的人的确还有一些温度,可是这温度终会消失,毕竟这个人真的已经,死了。   季无修从来就没有认真地叫过一声杜或者是杜姑娘,土一堆这个称呼,从他们两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就一直跟着他。   此时她紧闭着眼睛,身体还是软软的没有任何力气,满身的伤痕隔着季无修给他裹着的外套似乎都能看到跟摸到。   这些日子,她过的很不好。   杜是被慕寒清从青楼里面救出来的,但是这个地方还是给她留下了很大的心里阴影和恐惧,如今还死在这种地方,说不定还遭受了她自己都难以接受的羞辱。   她没有错,只是栽到了错的人手里。   回到凌霄宫的时候,季无修都有些麻木了,杜不喜欢身上脏脏的,也挺喜欢自己这张漂亮的脸,不过现在毁了,季无修无力帮她恢复。   深更半夜,季无修敲响了唐鑫的门。   “谁?”虽然是在凌霄宫,唐鑫还是警惕了一番。   季无修没有多余的话,只说了一个:“是我!”   唐鑫听出了季无修的声音,毕竟慕寒清不在的这些日子,她听的最多的就是季无修的声音。   开门的时间很短,几乎是听见了季无修的回答就已经开了,看得出来唐鑫还没有睡。   “教主,找我何事?”唐鑫打开了门侧了侧身打算让季无修进来,可是季无修根本没有要进来的打算。   “你跟我来一下,有事找你帮忙。”说完,季无修不管唐鑫的一脸茫然径自走了,唐鑫只好关了门然后跟上他。   这一路季无修都没有说话,看着他沉重的脸色和全身笼罩的阴郁,唐鑫缄默不言。   唐鑫终于跟着季无修进了另一间屋子,看见床上躺着的人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他在季无修身上闻到了那种死亡的味道。   唐鑫跌到床前,双手颤抖的捧着杜的脸,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已经冷了,冷了,一点温度都没有了…   怎么会,杜怎么会死呢,就算打不过,逃跑应该也不会成问题,怎么会就这样躺在这里了呢?   没有呼吸的,没有温度的,没有生气的…   封淼死的时候她没有看到,万森死的时候她也不在,而这一次,杜苍白狼狈的身体就这样摆在自己面前,无助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这么多吗的情谊,封淼,万森,杜,三个人的情绪都在看见杜的那一刻都汇集到一个人身上。   季无修站在一旁,似乎是在冷眼旁观,可是没有谁知他的心里也是洪水泛滥,快要决堤了。   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消失不见了,到底是血冥惹的祸还是他自己?   如果当年云家没有那样对待云时,云时没有遇见扶南,扶南没有灭了云家,一静没有侥幸逃生没有到无修阁来求季无修,季无修没有杀扶南,没有将云时带回无修阁,没有…穿越重生……   那么这一切都应该随着真正的季无修死去,这些人,也不会在这个季无修面前一个一个死去。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那么周一鸣绝对会选择死亡,魂飞魄散的死亡,不会再看到这些生离死别,不会亲身经历这些悲欢离合…   可惜,如果都是不存在的。   “替她清洗一下吧,走的体面一些。”季无修清清淡淡说完,扔下了他们两人,径自回房去了,唐鑫都还没来得及问这是怎么回事。   推开门,慕寒清还是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季无修突然觉得自己没脸再面对慕寒清,自己身边的人,慕寒清身边的人,都或多或少因为这个叫做季无修的人而死去。   “阿清,土一堆…”突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季无修赶紧住了口,“杜姑娘,也不在了,我们都知道凶手是谁,可是现在我们却要按照他们设定的路线走下去。阿清,我是不是太无能了?”   季无修抓住慕寒清温热的手掌,贴在自己冰冷的脸上,秋风还不冷,冷的是心,慕寒清这一点点温度都捂不热。   “千觞应该是打算把杜的…挂在白天人最多的大树上,供别人指指点点,成为别人的饭后闲谈,他们让她失去自尊,失去人格失去生命…”季无修深吸一口气,“还有哪些无辜而枉死的人,很快,他们就会与这些人再见的。”   “千觞没想到我会跟踪他,我带回了杜,他们现在肯定也一个这个小计划失败了,他们不能将我们单独引出去逐个击破,所以在进去桃花谷之前,我们在一起就是安全的。”   “阿清,你的一切,我会尽我所能替你守护好的,若是有一天我们都回不来了,我也不会让它们都垮下去。”   季无修的脸没有被慕寒清的手捂热,反倒是把冰冷传染给到了他的手上,季无修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一个人又出门去了。   凌霄宫他也不是很熟悉,毕竟才来几日,所以找到九霄的时候天都快亮了,本可以叫周焱直接把刀交给自己的,可是他却不想也让他们知道这些事。   最后这些事,就让他自己去解决吧!   拿着凌云九霄,季无修就感觉他已经走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绝路,尽头要么是生,要么是死,万丈深渊,他回头看了看慕寒清,露出一个轻松惬意的微笑,仿佛他们走的路不是绝路,而是一起去浪荡的私奔之路。   慕寒清,我爱你,就如同你也爱我一样…   当阳光穿过窗牖,屋檐微微抬走凝视它的时候,凌霄宫里传来这样一个消息。   季无修和慕寒清失踪了… 第96章 大结局1   城外只有稀疏的几个人挑着担子背着竹篓将农家货物拿进城里去买, 一辆简介而舒适的马车在一棵大树下躲避微凉而刺眼的阳光。   “走吧!”季无修看着前方冷冷的说着,里面, 也带了一丝柔软。   千觞一笑,坐在了季无修身边, 季无修倒是不客气地把手里的东西扔给千觞,让他来驾车,自己进了马车里。   慕寒清睡在里面, 路上有颠簸季无修就把他抱在大腿上或者是抱在怀里, 闻着他身上的冷香似乎也能安心不少。   千觞他们不想季无修带人去,季无修也不想再让他们任何一个人把性命搭进去,有他自己带着慕寒清去找血冥就够了。   这次去桃花谷是走的大路,不像第一次去还得穿过一个山洞, 所以季无修就一直待在马车里陪着慕寒清, 一路上好多天都没跟千殇说过话。   既然不想百里肖水音他们跟来,桃花谷的阵法也是改过的,就算肖水音会破阵, 那也得需要一些时日。或许等他们破了阵,谷中的事情也早已经结束了。   不知怎的, 季无修从未觉得时间飞快,可是又的确是这么一回事,不觉之间,都到了中秋。进入桃花谷的这一个晚上,正是中秋。   天气已经变得有些凉,慕寒清依旧睡着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季无修也是照常给慕寒清输送内力,喂水。   千觞一言不发的把人带进了桃花谷,是有人来迎接他们的。说是迎接,还不如说是在等人来了就立刻行动。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可是这个中秋的月亮就是一轮满月,像是等不到明晚所以才把最美好最圆满的那一刻在今夜展现出来,也像是一种祈祷,一种诀别。   千觞没有把马车赶到他们原来住的地方,而是朝与它背道而驰的方向行驶而去。等到它停下来的时候,杨棣,杨潇,云时,归海齐祚他们都在,季无修挑起门帘正好看见云时看着自己,微微一笑。   季无修差点没吐出来,扫了一眼外面的人,季无修又重新放下门帘。   “走吧,时辰快到了。”门外的千千觞提醒了一句,季无修把慕寒清抱起来,不用提醒他都知道。   只是不知道原来打开地宫还要看时辰的。   走到杨棣那边,他打量了季无修几眼,接着便淡淡道:“你带上他也是无济于事,你拿不到血冥救他不说,还得拖累自己。”   季无修充耳不闻,慕寒清是不是拖累,跟他们无关。   云时倒是没说什么话,因为他一个慕寒清季无修的非带不可,若是强行把慕寒清扣下,怕是错过了时辰也没能将地宫打开。   月色皎洁,洒在湖面上熠熠生辉,夜风抚过也没能将湖面吹起半点波光,如一潭不动的死水,隐隐散发出死亡的味道。   杨棣手中提着一个半大的箱子,里面大概是装了一些工具,杨潇偶尔也看看那个箱子,像是不清楚那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他自己的爹都有很多事瞒着他。当初问他为什么没有告诉他死的人是谁,杨棣也是装作没听到,什么也没说。   杨棣看了看月亮,喃喃道:“快到了,就快到了!”   他的声音中有兴奋,甚至可以说是欣喜若狂,就像是多年的未达成的心愿就笃定快要实现的那种狂欢。   季无修心头一紧,,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样的路。   众人的呼吸都有些凝重和紧张,就连波澜不惊的云时的呼吸都有些加重,只有慕寒清,仍然保持着这些日子以来的轻缓呼吸。   凌晨,今天与明天的交界点,新与旧的替换处。   皎月在众人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匀速变暗,周遭顿时黑了许多,没有人去看其他的,他们的眼睛都看着那轮月亮慢慢黑下去,最后只剩一个像眼睛一样的白色部分。   月光落到人间,落到一个大石头上,将他圈进月亮的眼睛里。   杨棣拽着季无修飞快的走过去。慕寒清在他怀里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在不经意间皱了皱眉。   突然,寒光一现,竟是千觞把季无修背在身后的凌云拔了出来,接着一把扯过季无修的手,害得慕寒清差点从季无修身上掉下去,还好他的腿一下抵在石头上,将慕寒清接住,避免了人滚下去。   被凌云割破的手指被千觞捏着挤出几滴血来,滴在这个普普通通的大石头上的一个凹槽里,然后放开了他的手指。   季无修收回了手将慕寒清抱好,放下了腿看着这个刚刚饮了他的血的大石头。   石头发出机械启动的声音,在众人的注视下分成了两半,缓缓破开,露出下一层来。   石头下面不知连着那里,上面的一半又被一分为二破开之后,露在众人眼前的是两个有些椭圆的槽,若是不知道的人肯定觉得奇怪和茫然,但一想到自己带的东西他就明白了。   千觞刚刚才拿着凌云剑,他将凌云的剑柄插进其中一个比较小的凹槽里,接着又解开季无修背后裹着九霄的布裹,把包在刀外面布扯下,跟凌云一样把九霄倒着将刀柄插进剩下的一个槽中。   两手并用一起转动刀柄和剑柄,又是一阵咔嗒咔嗒的响声,似乎是已经启动了什么机关,突然插着凌云九霄的石头就剧烈摇晃震动起来,众人退开了一些距离,看着这石头越摇越厉害,像是发了狂走火入魔一般,它自顾自发了好一会疯,便爆体而亡了,凌云九霄也陪葬去了。   季无修不觉得可惜,一刀一剑而已,毁了就毁了,还能避免以后有人为了这两个兵器丢了性命,挺高的。   其他人压根就没想这两件兵器怎么样,也不会担心世人怎么样,他们只关心着自己心里的目的能不能达到。   随着石头的爆体而亡,它身下出现一个洞口,里面没有梯子,他们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所以也就没有带绳子,不过在场的人都是会武功的,所以也不用担心下不去。   杨潇在他父亲的眼神下,第一个跳下去,杨棣是最后一个下去的,他前面的是季无修。   季无修下去之前看了一眼,那封住洞口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很厚也非常坚硬,怕是炸.药都不一定能把它炸开。   七个人,其中包涵一个昏迷不醒的慕寒清。季无修自然是被感到了最前面,不然杨棣拿他来干嘛,光开个门就算了吗?太简单了。   季无修不是第一次走在这种黑暗又没有安全感的地方,似乎都得出一点经验来了,背后没有了凌云九霄,他干脆就把慕寒清背在身后,有点滑稽地把自己的外衫了脱了下来撕成了条将慕寒清像绑小孩子似的绑在自己身上,可是慕寒清终究不是小孩子,被这样一绑,显得很是让人忍俊不禁。   不过好在这里的人都不会在意这个,季无修弯着腰,双手还是拖着慕寒清,怕他被勒得难受。   开始一段路什么都没有,季无修也不敢放下警惕,说不定这个地宫的设计者就是为了让人放松警惕才不在外面一段路设下机关,可是在这一行人看来,一旦进入了这里面,就已经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了。   杨棣好歹还是给了季无修一根火把,走在第一个的季无修必须小心翼翼,后面的那些人他不管,他自己都是带着两条人命的。   季无修没有看地下,只用火把照着四周。周遭是石壁,还是那种整整齐齐的用了砖砌上的,看不出有什么机关。季无修想,若是他不小心一按,将墙上的某个机关启动之后,搞死后面这些人就好了,这样就没人跟他抢血冥了。   不过要真是都死了,他一个人走的危险可能更大,之前现在,他跟他们那些人一样,危急时刻,都想抓一个人来替自己死。   季无修没敢乱摸墙上拿着砖块格子,小心翼翼得往前走,这一群人安静地出奇只剩呼吸声的感觉让季无修都浑身紧绷。   季无修走在前面,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咔嗒的声音,似乎是触发了什么机关。   季无修一转头,见是杨潇。而杨潇本人也是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触动了哪里就被季无修一拉,刹那间一只黑色箭头擦过杨潇的后脑勺。   有一只必然有第二只,看见了那只没有射中人的毒箭深深得插进墙中,箭尾还快速晃动发出声音。   这个有惊无险还没有过去,接下来就已经是一触即发来了个天女散花,刚刚被季无修救了一命的杨潇立刻反应过来,手中的长剑还是很有作用的,季无修的折扇这个时候也是发挥了很大作用。一路挡箭一路向前,还好第一个机关最后总算是走过了,季无修停下来喘着粗气,背了一个大男人这么剧烈运动,还真的是有些力不从心。   “刚刚多谢你。”杨潇用极小的声音对季无修道了一声谢,也没看他,只是盯着杨棣手里的箱子,刚刚在箭林中,他分明把这只箱子看得比他自己还重,就像里面装的,是他真正的心脏一样,若是里面的东西没了或是死了,他自己也就死了。   季无修转头,顺着杨潇的目光看过去。 第97章 大结局2   季无修还喘着气, 跟杨潇站得挺近,云时和归海齐祚现在一起, 杨棣和千觞站在一起,相比起来, 千觞更像是杨棣的亲生儿子,而杨潇就跟捡来的差不多。   他们从哪个箭林的过道中过来,就到了这里一个空间还比较大的洞里, 四周都是墙壁, 除了来时那个口就没有别的通道了。   休息了一会儿后,几人都除了杨棣和云时,其他人都自发的寻找起通道来。可是周围墙壁敲了一通,就没发现哪里是空的, 几乎够得着的每块砖头都通通按了一遍, 也没有一块能拨动的。   周围没有,那就是上面或者下面了。   先前就是杨潇不小心猜到了开关而触发了机关。   杨潇的剑在他的手中,关注了内力向下一插, 走几步就这样试一遍,到还真给他试出来了。   众人围到杨潇身边, 归海齐祚帮着杨潇将地板翘起来。在这个过程中,杨棣和千觞都没有用他们所谓的盗墓族的技术来寻找前路。似乎是觉得现在还不到用他们的时候。   不过季无修也不多想,他们爱用不用,反正都是一起走的,耽搁了什么也是他们自找的。   又下了一层,就像是又离阴森森的地府近了一步。   季无修手上的火把微微晃动, 他们这一行人都是缓慢而安静的移动着的。有风,不管是自然的风还是别的东西引起的,反正这里,随时都酝酿着一场巨大的危机。   “无修,你最好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样,就算你不担心你的无修阁和那什么楼,也要想想你背上的慕寒清,只要你一有什么动作,他就必死无疑!”杨棣突然开口,季无修不以为然淡淡回道:“我能耍什么花样?就算我不要了无修阁,这里不是还有慕寒清和一静吗?”   说完,季无修扯着嘴角在背后的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诡异一笑。   慕寒清,他这样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如果慕寒清死了,那他就先杀了他们再去找血冥,说不定慕寒清还真能活过来。若是他最后同归于尽都难以做到,那就自己了断了自己,死得透透的,就算他们最后找到了血冥估计没有季无修也是拿不出来了。   这样也挺好,反正他们的目的达不到季无修都会觉得死得其所,能和慕寒清葬在祖宗的墓穴里,还是挺有面子的,再说,还能拉几个人陪葬,不亦乐乎!   而一静,等到肖水音他们终于破阵进来的时候,就会被救出去的。   他离开凌霄宫的时候,跟他们留了书信,以后该做些什么也写得清清楚楚。无修阁交给谁打理,好好做生意安安稳稳生活,不再接杀人的单子,和凌霄宫好好互相扶持,他都说了。   包括他知道他们看到书信后一定回来找他们两个他也说了,来可以,先保证自己的地盘不会被动之后再来,之后将桃花谷的夷为平地,就跟冥教一样。   找到明昌,必须杀了他,最后的一句话是――等我们回来…   不知道这到底是在给他们一丝希望还是在安慰自己,觉得一定会带慕寒清回来。   可是眼下,季无修都想不了那么远了。   听了季无修的话,杨潇看了看他的侧脸,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杨棣看见杨潇的模样,有些严厉地说:“潇儿,过来!”   杨潇不敢违抗父命,放缓了脚步等待杨棣走上来,杨潇恭恭敬敬没有丝毫的味道唤道:“父亲。”   杨棣压根就没有看杨潇一眼,直说道:“管好自己!”   杨棣不想杨潇跟季无修走得太近,万一多说了多做了什么,狗急了可是会跳墙的。   本来走的地方是一天通道,可是走着走着,通道就变得多了起来,交叉处的墙角不都是有棱角的,而是圆滑的,似乎是像方便什么东西滑过。   从遇见岔路开始,杨棣和千觞的悄悄话也就多了起来,季无修听不太真切,估计是他们家族用来盗墓的技术,所以不方便给外人听到,但是杨潇这个内人居然也是被排除在外了。   季无修怀疑,杨潇真的不是杨棣亲生的,一般这种技术都是传给自己下一代的,可是千觞为什么都知道得比杨潇都还多,要么就是千觞是杨棣的亲骨肉,要么就是杨棣破坏了规矩将这些传给了外人。   杨潇的脸色从季无修看到他开始就不太好,现在更是铁青着剑。   云时一看杨潇的脸色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开心得笑出了声,现在他不光看季无修痛苦会笑,看到别人的痛苦,他也会开心。   真是越来越变态了。   “原来你还不知道…”云时笑着对杨潇说,杨棣闻此,立刻回过头来厉声厉色对云时道:“你闭嘴!”   “闭嘴?还轮不到你这个老东西来告诉我怎么做!”云时走上前跟杨潇站在一起,“不知道啊,那我来告诉你好了。”   “闭嘴!”杨棣又是一声冷喝,颇有云时一说话就要掐死他的架势。   “呵,你当我是季无修?让我闭嘴我就闭嘴?老东西,不要以为我们合作了一段时间,你就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云时笑意盈盈,本来准备和杨潇说的,但是还是对杨棣有点顾虑,到底没有说出来。   季无修对于这种每次说话基本都只说一半的毫无兴趣,但既然云时有顾虑,那就应该可以从中猜到些什么。说了,会让现在这个从来不同心的小团体,出现一些意外状况。   他们之间的意外,季无修很是需要。   又默默走了一段路,不知道杨棣他们到底根据什么确定的方向,一下往左一下往右,但是季无修却暗暗把它记下了。对于武功,过目不忘季无修还可以,但是对于像这种记路的对于在现代都还有些路痴的周一鸣来说是做不到的,只能死记。   走着走着,又走到了一个死胡同了,火把的光照着土墙,这里并不是砖砌起来的墙,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当年修建的时候把这里给忽略掉了。   在只有平稳的呼吸声的空间里,身后本来没有门的出口轰然落下一道石门,将这个空间给封闭起来了。   同时墙上似乎有东西在活动,本来平整的土墙上慢慢出现一个个小土包,千殇那些火把靠近了些仔细看着,里面的东西感觉到有人靠近似乎更加活跃了。   小土包更加速度的变大,像一个个蚕蛹一般,里面的东西在蠕动,突然!蚕蛹上面破了一个洞,一个似蛾非蛾的东西飞了出来。千觞猛然退了一大步,那种破壳而出的声音越来越多,墙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小蚕蛹。季无修觉得他没有密集恐惧症在这个时候都要有了。   在墓地里的东西,没有什么是好的,这些丑陋的蛾子定然会将他们留在这里。   “千觞,快灭火!这些虫子因为光才活过来的!”杨棣对千觞勒令道,几乎是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千觞就把火灭了。   季无修也是灭火灭得干脆,只是灭了火四下一片漆黑,他们只能听这些虫子翅膀扇动的声音来判断有没有东西靠近。   比起其他人,季无修要更加小心,背上还有一个慕寒清,可是大意不得的。   “这个东西定然有毒的,我们得想办法先出去。”千觞边防御边说着。   “找找出口!小心些!”杨棣的声音离季无修有些远,但是离先前石门落下的地方挺近。   季无修在黑暗中一边防御被这些虫子咬到,一边慢慢向石门靠近。他记得大致方位。   “谁?”有人撞到了杨潇,随即伸手一摸,边知道了是季无修他们俩。   “你也猜到了一些事情吧?”季无修确定了是杨潇之后,在他耳边幽幽道。   杨潇不答,猜到了又如何,先从这里出去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季无修摸到了地方,对着面前那石门就来了一下。论内力,季无修可能和杨棣不相上下,可是杨棣离这个门最近,显然不想使用暴力,也不想浪费自己的体力和内力,所以季无修自觉代劳。   季无修写这一下果然起作用了,有一丝微弱的光照进来,季无修又给了石门一掌。   他是第一个走出去的人,外面虽然也黑,但是相比起刚刚那个空间外面却要亮得多。几人都出来了,往前走就是一个岔路口,季无修用了移魂换影,无声无息有十分快速地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接着随便一拐便消失在他们模糊的视线里。   接下来的路,便只有他和慕寒清了。他自己摸黑走了挺远才敢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吹亮了它才在身前燃起一小团火。光有些微弱,但是足够季无修看清脚下的路。   现在的季无修背着慕寒清这么一个大男人,只希望自己的列祖列宗保佑一回,自己人就给个外挂吧!   可能是祖宗听见了季无修内心的祈祷,背上的慕寒清突然轻轻咳了两声,被黑夜笼罩了许久的眼睛重新看到了光明。   他微微动了一下,发现自己动不了。   “阿清?你醒了?”意料之外的季无修有点激动极力地扭头想确认一下背上的人是不是真的醒了。   “无修,我怎么动不了?”慕寒清感觉自己被什么绑在了季无修身上。   “我怕你不小心摔下来,给你绑我身上了。”季无修小声说,有点委屈的声音里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尽管现在很可能是回光返照,但是季无修不去想,感觉能在死之前再听到慕寒清的声音也能死而无憾。   “放我下来吧!”   季无修解开自己绑的那些布条,将慕寒清轻松放下来。   “无修,对不…”   对不起还是没有完整的说出口,季无修一转身,便将这句话拆吃入腹了。   没有什么所谓的对不起对得起,只要你还在我身边,都是值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被自己的番外甜到了??(???????)?? 第98章 大结局3   季无修觉得真的是老祖宗们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自从慕寒清醒来,季无修和他走得安安稳稳平平静静, 什么东西都没碰见一个,一路畅通无阻。   真的是在开挂!   走到那大殿门前, 季无修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上去看那个雄伟壮观的大门,而是直接跪在那大门前,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响头, 嘴里念叨着:“谢谢祖宗保佑, 谢谢谢谢,老祖宗们应该听过一句话,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所以还没出这个地宫之前, 老祖宗们您们还是多多关照啊!”   季无修神神叨叨的, 慕寒清站在他身旁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突然季无修像是被什么上了身,猛然一睁眼, 中了邪似的一双眼睛直溜溜的定在了慕寒清身上。   慕寒清的脸色还是很不好,就这样被季无修看着只觉得莫名其妙, 到也没觉得会不好意思。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季无修不答,突然眼睛一闭一睁又恢复了正常。他拉着慕寒清跪下,紧紧握着慕寒清的手,又是认真的说:“老祖宗们,看见了吧,这是慕寒清, 一表人才,贤良淑德,忠贞不二,他是我的媳妇,嗷就是您们的孙孙孙孙 N媳妇,如果老祖宗们不愿我这一脉绝后,还请老祖宗再保佑一次。”   说完,季无修诚恳一拜,拜到一半发现慕寒清一脸懵逼无动于衷,又弯着腰用肩膀撞了撞慕寒清,道:“跟我一起,快拜!”   慕寒清终于扯着干裂的嘴唇笑了,这人啊,怎么这时候了还信这些,不过拜一拜也没什么不好。慕寒清跟季无修同时隔着门对着里面的先人一拜,季无修突然想到了什么,在他们拜下去的那一刻,没有激动万分,没有调皮嬉闹,只是认真而诚恳地说了一句。   二拜高堂…   慕寒清心中一动,偏过头看着季无修。脸上没有表情,却是能让人感觉到他内心的狂喜,不用表情,不用话语,只用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季无修想到,那句歌词――确认过眼神,我遇上对的人!   两人直起了身,相对而视,接着默契满满地转身,换了一个方向,面对面。   夫夫对拜!   没有任何声音,世界却是满含着温柔的香甜。   “好一对亡命鸳鸯!死到临头了还不忘败坏伦理!”杨棣的声音突兀的传来。季无修和慕寒清不紧不慢的起身,一转头,就发现人少了。   少了归海齐祚,少了千觞。   他们,或许都是在生死关头的替死鬼,归海齐祚甘愿,而千觞却是不愿的。   杨潇还在,在杨棣怀里,也凉在了他的怀里。或许这个时候他终于可以汲取到他这个所谓的父亲的温暖,可是他再也感受不到了。   季无修不知道他们在在这段时间里经历了什么,也没兴趣知道,只是看他们一个个筋疲力尽面色难看,也知道了这一路不好走。   云时的武功不及杨棣,他之所以没有了归海齐祚能跟着到这里,大概都是他手中那个箱子的功劳。   它原来,是在杨棣手上的。不知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杨棣把云时留到现在。   似乎是箱子有些重,云时将他放下一屁股坐在了上面,杨棣见此立刻黑了脸,“云时,你让开!”   “累了歇会儿,你让你干儿子也歇会儿吧,他被你抱着挺累的。”云时心安理得有宠辱不惊地坐在箱子上,疲惫又凌乱的外表都要改不了他那颗坚硬又狠毒的心。   “你!”杨棣气结,似乎又不敢真的动云时,不甘心地将杨潇放下来,让他靠着大门外的矮墙,嘴唇发紫,胸前还又几个血淋淋的洞。   看不出是什么兵器,只能看出来是先中了对,之后应该是被刺死的。   杨潇死了,季无修无动于衷的,甚至他还能粗浅地分析分析杨潇是为杨棣而死,而杨棣不知怎么良心发现丢下了千觞把杨潇带过来。   都走到这里了,是在没必要磨磨唧唧的,这里的反派都没有电视剧里的自觉,话一点都不多,都是些懒得废话的人。   季无修终于走到门前,认认真真打量这个大门,大门上有一些诡异而复杂的图案,看不懂,不过上面的阴阳太极倒是挺显眼,一黑一白,中间两个点是一个小洞,应该是用什么东西插进去的,洞口很细长,不太规则有些齿条,似乎这里应该是要插一把钥匙的。另外一个黑色的洞口要大一些,季无修用手指把拉着眼睛去看,又用自己的手指比了比,觉得大小差不多,看着看着就准备把自己的手指给伸进去。   “无修!”看着季无修的动作,慕寒清一把将季无修的手指给抓住了,“你做什么?”   季无修像是回过了神来,愣愣的说“不知道,只觉得这个大小和我手指差不多,还感觉里面有东西,想把他扣出来。”   听季无修说完,慕寒清二话不说将自己的食指伸进去,只觉得里面有一根针一样的东西扎了自己一下,随后拿出来只见手指尖是一个被针扎出的血点。   “痛不痛?都出血了…”季无修看着慕寒清食指尖的血点,不由分说地把手指含进口中,轻轻的吮吸,舌尖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感受一下那个小小的伤口。   慕寒清:“……”   还没等慕寒清从那种怪异的感觉里回过味来他就抱着季无修突然倒地滚下了门前的台阶。   原来庄重雄伟的大门突然出现了无数个细密的孔,里面射出来密密麻麻的长针,要不是刚刚慕寒清抱着季无修躲得及时,这个时候估计已经被扎成了人肉筛子。   云时也是速度抱着箱子滚得老远。   杨棣直接匍匐在地,把杨潇的身体做成了一个盾牌。   季无修一看,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太年轻太单纯了,果然杨棣不是真心想把杨潇带出去的。   季无修替杨潇觉得悲哀,摊上这么一个狠辣没有人情的老爹。   几人躲着,终于等到那一阵针雨停下才敢出去,季无修和慕寒清捡起地上的针仔细看了看,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极了百里的――追魂针。   渊源很很深啊!追魂针那时候就有了。   季无修刚刚滚下来的时候,被扇子咯到了,这时候他把扇子拿下来,心想凌云九霄都用了,这把扇子还没起什么作用呢,这里面会不会有打开大门的钥匙?   看着那薄薄的扇骨,季无修纳闷,这么薄,怎么藏的住钥匙。   等等,刚刚那个钥匙孔?   季无修又重新站到了门前,他将血骨扇。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凭着感觉这个扇子上到处都是机关都是玄机的想法,一根一根的检查。   扇骨上没有结果,但是他发现链接每一根扇骨套着流苏的的横骨上有一个小孔。   若是被当成一把普通的折扇,也不会这样仔细的去找上面的蛛丝马迹,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亏得季无修视力好。   地上捡的追魂针,针尖对着这个小孔刺进去。   咔…   扇骨中弹出一片薄薄的形如钥匙的东西。   就是这个了。   云时和杨棣就在一旁等着作收渔利,如果季无修不打开,那他们只会在这里耗死,再说了季无修也想得到血冥。   季无修明白了,他在慕寒清的注视和警戒下,将那个钥匙插进钥匙孔,趁慕寒清没注意将自己的手指一下就插进去了,等慕寒清将他的手指给拉出来的时候,指尖的血点已经不可抹去了。   可是不一样,慕寒清先前的血是黑色的,而季无修的是红色的。   这就是季无修的血的作用。钥匙插在那里没人动它,等到沾染了季无修的血,他竟然自动转动了。   云时和杨棣站了起来,抱起自己身边的东西就过来了。   大门轰隆隆的被打开,云时和杨棣都率先挤了进去,刚进门的那一刻,杨棣就差点死在云时的黑手下了。不过他这种老狐狸,到哪都不会真的相信某个人,对谁都保持着十分的警惕。   不过里面,并不尽如人意,无尽的深渊,遥远的地方静静地安放着一副巨大的棺椁。   云时终于收起了平日里的那个笑容,走上前几步,将手中的木箱悬空放到深渊之上。   杨棣将杨潇放下,冷眼看着云时,“你知道,如果你松手,你也将坠入深渊,到时候血冥的影子你都不可能看得到。”   “哈哈哈,血冥,血冥有什么用,起死回生?扶南的尸骨都凉了,什么活死人肉白骨,我根本就不信!”云时又向后退了几步,半只脚都悬空了。“你知道当世界崩塌的时候是怎样的吗?”   他轻轻松手,嘴里喃喃自语:“就是,这样的啊!”   “煜儿!”杨棣喊出了那个他几十年不曾叫过的名字,伸手去接,一手还不忘把云时给推下去,可是云时吧,这么奸诈的人,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他推下去。   云时一个闪身,闪到了季无修身边,顺便又推了杨棣一把,阴森森的笑容,像一个恶魔正在张开他的血盆大口,要把他仇视的人,一口吃掉。   这里,就是一切终点。   扶南,这个世界,都是我给你的陪葬品…   作者有话要说:  筋疲力尽写完一本,自我感觉得到了灵魂的升华,我要做一只快乐的蜗牛,尽管真的要等到葡萄成熟了我才能爬上树!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了,明天开始番外。 第99章 番外一:云时   “哎呀, 这什么鬼天气出,这么大太阳还下这么大雨!”   “别抱怨了, 先躲躲。”   两个下人打扮的男子抬着一个麻袋,看样子沉甸甸的, 两人抬着那东西,走到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下面躲雨。   “要不我们就把她扔这儿吧!”   “那哪行,这条路有人走的, 等雨停了再走远点就扔了吧。”   两个人靠着树休息, 他们来的那一条路上,还有一个身影在努力追赶,那是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穿着下人的粗布衣裳, 衣袖明显短了, 又被雨水淋得皱巴巴的,同样短了一截的裤脚沾满了泥泞,急急的跑着, 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泥花,嘴里一直反复唤着娘, 漂亮的脸蛋儿上写满了悲伤,雨水冲刷着他的脸,将他的热泪冲散,杂乱不堪的长发贴着脸,在阳光下那双眼睛,熠熠闪光。   他终于看见了那两个在树下休息的人, 以及地上那个麻袋,那两个男子看到男孩先是一惊,然后又是一喝:“小畜生,不在馆里端茶递水,洗衣拖地,上这来做甚,你再不回去,可不止把你卖到馆子里那么简单了,还不快滚回去!”   小男孩像是没听见一般直直的冲过去,却被那两个家丁一脚踹在地上,胳膊咔嚓一声,断了!   “让你滚回去,你不听,非要陪着贱人一起死,行,那我们就成全你!”说完,这两个家丁对男孩拳脚相向,打得他鼻青脸肿,身体不停的抽搐,只有口中那低哑的□□和叫喊,才知道他有多么的痛。   但是他只是呼唤着娘亲,用最痛最真的声音叫叫着娘亲,没有一句求饶。   雨还没有停,阳光却消失了,小男孩成了一个泥人,和着血液承受着那失去最亲的人的痛苦,以及他们加在他身上的疼痛。   “这小畜生,放他一命还自寻死路!”一个家丁还不解气的踢了他一脚,另一个家丁劝道:“别真打死他了,夫人那里也不好交代,我看那贱人就扔这儿吧,我们把这小畜生带回去。”那个家丁点头,一把拎起受弱狼狈的男孩。   “放开我!”这是他说的最大声,也是最长的一句话,可这孩童的吼叫确实吓到了那两个家丁。   “快走快走…”一个家丁催促道,小男孩挣扎着,面目狰狞,正当他要再次挣脱时,拎着他的那个人,却手一松,立刻倒下了,另一个家丁瞠目结舌,惊魂未定,也跟着倒了。   小男孩立马跑到那麻袋旁边,忍着断骨之痛解开绳子,入目的却是一张毫无血色形容枯槁的脸,有着惊世之貌却再无生气。   “娘――”小男孩放声大哭,仿佛天都塌了,是啊,娘亲就是她的天,娘亲不在了,天也就塌了?   那凄厉的哭泣没有停止,伴随着雨声的减小,慢慢变得清晰。   阳光又出现了,可世界为什么还是那么黑暗呢?   “她已经死了。”这个声音陌生的很好听,淡漠的语气却让他感觉那么温暖。   小男孩转过头,迎着阳光,看见那个人,挺拔的身姿在周围光芒的包围中,就像一个天神,白衣像雪一般毫污无垢,对着光的那张脸,好看得难以形容。   他是救世主,他的救世主。   “谢谢你!”你的恩情我会报答的,可是我现在还没有能力。小男孩在心里把下半句念完。   他抱起那轻的没有重量的尸体,对小男孩说:“跟我来。”   他跟小男孩挖了墓,简单地葬了那可怜的女人,小男孩给娘亲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呆呆的看着那无字的碑,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你愿意跟我走吗?”在他茫然无措之时,救世主问他。   小男孩呆呆的点头,他相信他不是个坏人。   男子笑了,而小男孩看呆了,他从未看到过这样的笑容,仿佛他一笑,整个世界都亮了。   小男孩又流泪了,除了娘亲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这么温柔的对他说过话了。   “别哭。”男子不管小男孩脸上的泥水,伸手替她擦了眼泪,弯着腰笑着说:“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没有人会再欺负你了。”   “嗯!”小男孩频频点头,泪却更加汹涌。   “好了,我们走吧,明年再来看你娘亲。”男子牵起小男孩的手,小男孩痛到惨叫,才想起,想到孩子的骨头断了,便直接把他抱入怀里。   他的怀抱很温暖,暖的小男孩忘了疼痛,红了脸庞。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我叫云时。”   “云时?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不错的名字,你娘亲起的?”   “嗯…”   “多大了?”   “十岁。”   云时看着他温柔的笑,头脑一热,反问:“你呢?”   “我叫扶南,十七岁。”扶南温柔一笑,“你可以叫我扶南。”   扶南啊,扶南就是云时的光啊,整个世界不灭的光呢!   “南哥哥…”云时不敢叫他的名字。   “叫我扶南!”   “扶南哥哥。”   “我说,叫我扶南!”   云时觉得他有些微怒,怕他生气,改口轻轻唤道:“扶南…”   扶南满意的笑了,云时把脸埋进扶南的怀里,你是他身上的淡香,忘记了疼痛,只觉得幸福。就这样,靠着他温暖单薄的胸膛,又沉沉的睡过去了。   云时没有想到,扶南也是一个人,他没有父母,准确的说,他的父母早已经过世了,亲戚都丢下了他,跟他不相往来了。   也只是一个夜晚的时间,一个平淡安宁的家变成了他一个孤家寡人的破屋子。   扶南把云时捡回来后,并没有分给他太多时间,他不在家的时间居多,云时一个人尽管很孤单,但他也知道满足,这样的生活比起以往被人嘲笑被人打骂,后来在阿娘病后还把他买到了妓馆里当下人好得太多了。   云时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或许是原来在云家过的日子并不好,云时到了十岁还是没怎么长个子,看起来就是七八岁的模样。苦日子过得久了,什么都学的快。   有时候扶南回家都还能吃上云时做的饭。   当时他不知道,并不是刚巧回来能吃到,而是云时一直在等他回家,菜凉了,就再热热,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菜都变了样子。   扶南还笑他说做的难看。可是扶南笑了呀,云时很满足。这个占据他全部生活和全部心思的人笑了,他便觉得一切都是可以原谅的。   本以为离开了那个云家,他就可以好好的安安静静还平安的长大,可是扶南的家里,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后来还是被一些人发现了,他们不敢直接针对扶南,只好拿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下手。   刚开始是有些孩子趁扶南出门了就来找茬,把云时打得遍体鳞伤,那段时间云时过得很不好,扶南每次都是很晚才回家,一回家倒头就睡了,根本没注意到云时的异样。   直到又一次扶南回来得早,进门发现云时不在家,打听了才知道被族长他们抓去要他的命。   云时到这时才知道扶南是什么人。   一个神秘的家族,拥有神秘的力量。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扶南的父母也是被这些所谓的族人处死的。   他们是叛徒,觊觎家族守护的东西,被发现后处死了他们,留下还不大的扶南,因为家境突变,扶南一下子就长大了,他也受过很多欺负,许多次绝境逢生,他明白了很多事,他知道他要变强。   为了云时,扶南彻底与行梦族决裂,并带着云时搬出了原来的家。   还记得刚回到扶南的家时,扶南给了他一个玉佩,他看得出来,虽然很劣质但是很漂亮,上面是些复杂图案。扶南告诉他这是他们家族里的人的信物,上面是两个字――梦、时。   很美的两个字。   当扶南彻底跟家族决裂后他自己就把自己的那个玉佩扔了,云时的那块本来也被扶南扔了,后来云时自己又把它找回来了,还偷偷藏着不敢让扶南发现。   搬出来之后扶南陪着云时的时间就多了很多,还把他们家族的秘术一点一点交给云时,云时不懂没什么要把秘术教给他,当时扶南只是说要是以后他不在了,云时也不至于被别人欺负。   秘术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葬情。它能够控制被施术者,让这个人不明所以的爱上施术者并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任何事。   云时这个半路出家的非行梦族人也只是学得一些皮毛而已,以至于后来控制季无修都经常出状况。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云时用了好几年的时间学习,这几年是他生命里最快乐的岁月,扶南会带他出去玩,会为他量身定做好看的红衣,是的,扶南很喜欢云时着一身大红色,以至于云时的衣裳基本都是红色的,他说红色艳烈,火热,年轻也惨烈,像血一样鲜艳…   时隔七年,云时又听见了云家的消息。   云家被灭门了,那一晚扶南回来时满身鲜血,等到云时开门便直接扑到了云时怀里。   扶南为云时报仇了。   云时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是他阿娘的忌日。   扶南在很多个夜晚总会抱着云时单薄的肩膀,轻轻地吻着他的额头,告诉他总有一天云家的人都会不得好死。   对了,在这之前扶南还杀了行梦族的族长一家,因为他们把罪名栽赃给了他的父母,害他没了亲人。   云时原本以为这么一个杀过很多人的人会是对自己这样温柔的,整个世界,只有我知道扶南是一个怎样温暖的人。   扶南死后的每个日子,他都会这样告诉自己,这仿佛就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扶南忘了云家还有一个从小就被送去修行的云家大小姐云静,云家惨遭灭门后云静就四处打听仇人的下落。那个时候无修阁一静成立了一年,第二年便有了选魁大赛。   云静一举夺冠,季无修替她杀了扶南。   扶南死了,云时不就又是一个人了吗?   一个人又怎样,他还得给扶南报仇呢!   世界重新归于黑暗的时候,云时也失明了,他看不见任何光明,在黑暗里连影子都不肯陪他。当一个人成了你整个世界,他不在的时候,就是毁灭的时候。   从前的云时已经随着扶南而长眠于地,现在的只是一个仇恨的行尸走肉。   他带着扶南教给他的秘术,扶南说给他的关于紫檀木的传说,走上了复仇的道路。   也是这一路,他遇见了一个肯为他赴汤蹈火的归海齐祚,然而,这个人可怜又可笑的一厢情愿,在云时眼里,一文不值,只是一条忠心的狗而已。   季无修,你的死期…   不远了! 第100章 番外二:季无修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教主与反派大战三百回合, 成功拿到血冥,救了宫主。”   “那这么说应该是宫主嫁给教主, 怎么成了教主倒插门了?”   “这你还不知道嘛,教主是下面那个啊…啊!”说话的人立刻收起了猥琐的笑容, 手摸上刚刚被打的地方,还没抬头就骂道:“哪个龟孙敢打老子!”   “你爷爷!”季无修火冒三丈的又给了百里一掌,“别在这胡说八道, 什么倒插门, 老子是被一个不要脸的垃圾拐走的!”   百里鼻子里哼出声音,愤懑道:“不要脸?你敢称第二谁敢说第一。”   “你再说!”季无修眼睛狠狠地盯着百里,感觉火都要把头发燃着了。“我看你最近很是上火啊,到处散播谣言, 不想要你的闻雪回来了是不是?”   “不不不, 哎我亲爱的修修,我这是在说你高大威猛粗.长持.久啊,我家闻雪什么时候回来呀?”谄媚的笑容在听到闻雪二字的时候已经从头顶贯穿到脚底, 浑身都散发着禁欲过久的气息。   “我成亲的时候就是他回来的时候,这个就要看你的速度了。”季无修悠悠转身, 把百里扔在了身后。   刺激闻此,跟打了鸡血一样跳起来,恨不得一步做十步跑回无修阁,急急忙忙安排季无修的婚事去了。他本来觉得季无修都要成亲了还让他和亲亲的闻雪天各一方,心里不甘把事情拖拖拉拉的安排着,时不时还出去散播真实的谣言, 这次被季无修抓个正着,为了风闻雪,乌龟也能变成兔子。   自从季无修和风闻雪从桃花谷出来后两个人就卧床休息了几个月,这几个月的时间,凌霄宫已经重建好了,无修阁也重新打理过了。冥教没有重建,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云时和杨棣都死了,当时没有跟随云时进入桃花谷的明昌也在突袭无修阁的时候被杀了,还好当初季无修带着慕寒清私奔的时候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才让百里他们紧盯明昌的动向,在无修阁还没有遭受什么大伤害之前,先取了明昌性命。   百里说教主与反派大战三百回合,说得很轻松,只有季无修和慕寒清知道,那一战,他们将就差点同死同穴了。   杨棣这么多年的老狐狸,怎么可能就那么容易死了?在他还没有掉下去之前,季无修已经先一步用锁魂丝将箱子给勾回来了。   当箱子开始下坠的那一刻,季无修看的分明,杨棣的表情都是恨不得掉下去的是自己。   季无修打开了箱子,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他怎么也没想到,里面是一个很小而且非常可爱稚嫩的――孩子!   到此,季无修也终于明白了,杨棣的亲生子杨煜在这么小的时候死了,杨棣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保住了他身体不腐。后来他买回去很多孩子,可能一开始是想找到救杨煜的办法,可是后来他发现没用,又听闻了血冥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作用,才培养那些孩子为他所用,还为了掩盖杨煜已死的事实,不仅是为了安慰自己,也是为了让别人不起疑心,选了一个与杨煜差不多大的孩子当他的儿子,这个人,就是杨潇。   杨棣不爱他的妻子,可是出于家族的观念,他非常重视自己的孩子。   后来杨棣还说了一句话,他说:“她发现了我的秘密,发现了煜儿不是原来的煜儿了,呵,所以我杀了她,亲手掐死她的。”   云时面无表情的看着杨棣,自己的结发之妻都能下得了手,真不枉他做的那些事啊!   “你后悔吗?”季无修将箱子还给杨棣,问他。   杨棣将箱子里早已死去多年的孩子抱在自己怀里,那么小,杨棣的手都有些不自在。   “什么叫后悔?我这辈子最不可能的就是会后悔!”说着,他丢下这三人沿着边缘的小路抱去,季无修知道他要做什么,没有去追。沿着这个小路,有一条凌驾于深渊之上小桥,他需要从那里过去拿到血冥给他的儿子。   这个距离,对季无修来说,就是一个轻功可以解决的事。   云时在季无修飞起来的那一刻也顺便搭载了一下。   已经冬天了,可是今天的天气却出奇的好,暖暖的阳光洒在人间各处,季无修又是摇摇晃晃晃到了他和慕寒清初遇的茶楼,进门前还看了那个门槛许久,心想或许没有这个门槛,他和慕寒清,就没有那些过程了。   快一年了呢!   感觉不是很久,也就三百多天,但是季无修却觉得这一年漫长得无边无际,不过也不是真的无边无际,成亲的那天,就要对这一年说声再见了。   是的,他们订在大年三十成亲。   这个茶铺翻新过了,比以前看起来上档次了太多,但是当初他和慕寒清坐的那一桌还保留着。   坐在那里,似乎还能听见当时他们的声音。   喝了一杯茶,季无修又摇晃到了河岸,冬天的河岸很是凋敝,树枝都是光秃秃的,地上的草也都枯了,让整个河岸变得像是没了毛的公鸡。不过这丝毫不打扰季无修的雅兴。   慕寒清现在应该在凌霄宫准备成亲的事宜,风闻雪也是被季无修强行派过去的,当初他说等自己变得强大以后让百里的日子不好过的,其实做到这个很简单,对风闻雪下手就一切OK。   季无修一个人扬起嘴角,轻轻一跃就做到了树上,这棵树他记忆颇深,当初就是在这了树上被慕寒清打下去了。如今又坐在了相同的位置,心情和境遇都是不一样了啊!   河岸青青柳,风落梢头,花冠发上一眼尽收。   当时笑他基佬紫,如今自己也变成了基佬,哈哈哈,季无修突然就傻笑了起来,似乎是太放松,重心不稳,一下子就从树上掉了下去,如今的季无修有恃无恐,武功高强,这点高度对他来说算什么,他正要自己安全落地,却被突如其来的怀抱吓住了。   那股幽幽的冷香似乎是浸透到了他的骨子里,就算没有了噬魂,他也能带着这一股芬芳,长久地陪着这个人走下去。   慕寒清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接住过他了,很多次,他都放任自己摔倒而从来不出手,每一次,他都能玻璃心一次,而现在……   遭了!   这是心动的感觉!   老夫老妻之间的怦然心动,季无修把脸埋进慕寒清怀里,觉得脸发烫,像是当初那个什么都还不懂的纯情小少年,大庭广众被亲了一下就找不着北了。   其实……   “你什么时候能让着我一次?”季无修一开口,慕寒清就听明白了。他抱着季无修稳稳落地,季无修双手还勾着慕寒清的脖子,所以慕寒清微微一低头就能亲到某人。   慕寒清微微低头,季无修以为要被亲了,于是十分害羞地闭上了双眼。   “等你会操作了那套流程就可以了。”慕寒清对着季无修的耳朵轻轻吹气,并没有亲他。   季无修发现自己想多了,还发现慕寒清就是故意耍他的,于是一言不发的挣扎着下来,背对着慕寒清等自己的脸恢复正常,可是偏偏慕寒清要将他扳过来面对着自己。   季无修不看他,看着扭头看着别处,不悦道:“不知道出嫁之前双方不能见面吗?”   “你不说这都是封建迷信吗?”慕寒清温柔的说。   “万一真的不吉利呢?”季无修继续反驳,才不管封建迷信是不是他说的。   “没有万一,无修…有你在,就没有什么是不吉利的。”慕寒清轻轻将季无修拥入怀,闻着他头发上的清香,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是的,有对方在,就没有什么是不吉利的。   地宫中的最后一刻,云时抱着季无修将他拖入深渊,慕寒清却从不曾放手,而他的身后,还有一个杨棣想要将他剖开,拿出被他咽下去的血冥。   还好啊,云时死了,杨棣也死了。   不一样的是,云时死在无尽的深渊里,而杨棣则死在万人的唾骂里。   “阿清,我还是害怕血冥会…”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你相信我。”   季无修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点了点头。可是他心里明了,如果血冥真的那么神奇,那为何两百年前,傅君临没有给尹倾墨用?   但愿一切都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慕寒清和季无修手拉手肩并肩,沿着河岸散步,突然季无修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大事。   “阿清,我们还没有拜天地吧?来来来,赶紧拜一个,把三拜给补全了。”   “我们不是还有婚礼嘛,这一拜,不拜也可以的。”   “那可不行,三十那个婚礼是西式的,这个是传统,再说天地怎能不拜,虽然他老是眼瞎,但是他们虐我千百变,我们应该要待他如初恋,要不是天意,我根本不会遇见你…”季无修拉着慕寒清跪下,“来来来,一拜天地……”   慕寒清摇摇头,和季无修一起拜下去。   这一拜,愿天地看见,让他们能够真正的白头偕老。   或许是真的被老天看到了,阳光还是懒懒的挂着,空中却飘起雪来了。   这下两人了真是要白头了。 第101章 番外三:阿念   天气越来越冷, 时不时就要飘几片雪,不过百姓倒是没怎么受到天气的影响, 反而最近的街上都越来越热闹,忙着置办年货, 为新年做准备。   这日依然飘着雪,懒货季无修自然会趁着这个天气睡会懒觉,阿念起床后没有看到他的无修哥哥就会直接去他房里叫他起床, 不起就哭, 哭到他不耐烦起来为止。   今日阿念起床都吃完早饭了都没有见着季无修,于是又背着小手挺着胸脯有模有样的学着大人一脸严肃的走上醉卧轩去。走到门口,突然觉得今日有些异常,平日里这个时候里面都是没有声音的, 今日里面怎么有人说话?   阿念把耳朵贴着门缝, 小小的个子站在门外扒拉着门偷听这季无修又在干什么坏事。   季无修的瞌睡虫还没走,慕寒清就在旁边骚扰他,捏捏这戳戳那, 这里撩拨一把那里点火一处,搞得季无修心里无比烦躁, 到底是睡觉还是把慕寒清就地正法?   没想多久,季无修果断选择了睡觉,毕竟就地正法貌似很费体力的。   慕寒清看着季无修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开自己骚扰他的手,眼睛动也不动,像是怎么都睁不开一样。慕寒清欣赏着自己留在季无修身上的杰作,贼贼的笑着。天气冷, 被窝里暖和,季无修特别喜欢往被子里钻,把自己裹成一团,但是有了慕寒清他就把抱自己改为了抱别人,像一个八爪鱼似的怎么都不放。   被骚扰了一大早的季无修都没有放开手,继续窝在慕寒清怀里。   突然…   “慕寒清你别闹,我困着呢!”季无修沙哑的嗓子不情不愿的开口,手顺着慕寒清的手落在自己的小腹下边。   先前戳这戳那好歹也没碰那里啊,这下好了,要点一下就被人拿下了。   “我不困,你睡就好了,我来!乖!”慕寒清凑近季无修,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   季无修不情不愿的睁眼微微仰头先上看了一眼慕寒清,有点带祈求的语气说:“阿清,我困,我累我疼…”   你能让我好好睡会儿么,你特么都折腾一夜了!   “无妨,我不困我不累我不让你疼…”慕寒清嘴里说着话,手也不闲着。   “你个王八蛋,流氓兔崽子我可是你哥!放尊重点!”季无修有气无力一通骂。   谁知慕寒清听了这话,直接一翻身到了季无修上方,带起了一阵风让光着膀子的季无修冷得一哆嗦,“你骂,我就喜欢你骂人,越骂我越带劲,而且,哥哥,你不是挺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阿念不太懂这些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听到后来他的无修哥哥口无遮拦破口大骂,有时候带了某一种节奏,而有时候又是杂乱无章的,阿念倒是听出了里面还有他的寒清姐姐,想到寒清姐姐以后要生弟弟,他就暂时原谅季无修这一次了,于是阿念偷听了许久之后,又悄悄下了楼,出门的时候看见雪下得更大了,似乎又有意无意的飘得离醉卧轩更远了些,像是怕把这里面的人给冻着了。   寒风似乎也温柔了很多,先前雪花还在风中乱舞打着旋儿,现在已经能让他们安静的坠落,温柔的堕落了。   阿念小跑着去了另一座楼,一上去就告诉了一静说自己要有一个弟弟了,小家伙欢天喜地的把这个好消息传的无修阁里人尽皆知,却不知这个事件的主人公还在温柔乡里来来往往,压根没考虑过不生个弟弟出来怎么对得起阿念这回事。   ――――我是分割线――――   “无修,咱们得去给爹娘们上坟了,还有那些故人们,也都该去看看了…”   起床困难户季无修闻此没有片刻的犹豫,立马爬起来穿着洗漱,随后带着东西与慕寒清出了门。   漫长的余生他们还有对方,而那些逝去的故人,只有虚无缥缈的回忆,捧着一g黄土,期盼着还能长出一朵美丽的花来。   一朵叫做幸福的花。   两个人的身影的渐行渐远,而那些不堪回首的故事,都会逐渐被尘封,最后,变得无人知晓,与他们一起,长眠于地。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