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新奇书网(   《[快穿]白月光不易做》作者:月下清泠   文案:   【凌菲穿到被虐、被打脸、被看戏的各类晋江文配角,她求生欲满满的。】   快穿新文《宠文反套路女配[快穿]》已开!   上部目录   ①逍遥派掌门(师兄:我对你真的只有兄妹之情。)   ②足与你相配(姓江的,你是天才,我也不差)   ③恋上大反派(我对盗帅没有意思……变态蝙蝠公子要娶我,天哪!)   ④来得及爱你(变态追妻第一世)   ⑤反派文正派(变态当上明教教主)   ⑥骗人的耽美(他是一条大青龙,现代的妖魔鬼怪)   ⑦天仙不易配(我是张巧嘴,但我不恶毒)   下部目录   ①总裁未婚妻(一句话,解除婚约吧)   ②红楼二木头(早日脱离荣府泥潭)   ③她脸不好打(男人给你,但是我的脸是我自己的)   ④知青返城前(穿越卑鄙猥琐男休想泡我)   ⑤情痴与种马(事非成攻转头空,没兴趣再争天下)   【部分同人、部分原创。】   【单元男主是个大Boss的三魂七魄寄主,单元男主基本无记忆。有些时空世界,单元男主戏分不多。】   【女主随着穿越多了,成长起来,性格随环境和人物逐渐变化。】   内容标签: 灵魂转换 平步青云 无限流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凌菲、萧北辰 ┃ 配角:杨云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和大佬那些年不得不说的故事   立意:自强独立女子最有魅力 第1章 楔子   京城首善之地,车水马龙,人流熙熙攘攘,盛世之景象。   夜晚,绿江大厦矗立在繁华之地,顶楼总裁办公室,有一个阳台的设计,落地玻璃门大开。   天空如流星一般划过一道金虹,进入总裁办公室,但是地上渺小的人类却懵然不知。   杨云是是绿江网络的新老板,这位“出身平凡”的老板,他的办公室很生活化,还带着卧室。   杨云是一个修仙者,如今已经有八百多岁了,是真仙阶品,但他的师父萧北辰却不知有多少岁,原是当今修仙界的第一人,道行已经是金仙。   八百年前,贫寒傲气的书生杨云遇上了行走人间悟道的师父萧北辰。当时正值饥荒,杨云母亲病重,他至孝放血喂母,令萧北辰感动,收其为徒。   萧北辰是修仙界的大Boss,悉心教导扶持杨云,竟然让他仅仅八百年道行能位升至真仙,他的每一次飞升都是提前的。   师徒俩修炼道法,修功德,顺应天道夺得气运,无所不用其极。萧北辰位升金仙已经五百年,但要再飞升至大罗金仙谈何容易?   杨云从芥子空间的聚灵阵中放出一个修长身形的男人,混身已经烧焦,目无全肤。他再不是杨云记忆中的那个绝世神o的模样,连身上的三光护身道袍都残破不堪。   萧北辰刚刚在南海道场渡劫,金仙的渡劫,他一个真仙当时可帮不上忙。萧北辰受足了九九八十一道“九天紫阳太雷”之后,杨云才把只剩一口气的师父带回来。   杨云知道以他手中的丹药是救不了萧北辰的,他有的东西,萧北辰拥有的只有比他的好一百倍一千倍。   杨云只能输一些仙力养他的体魂,他几乎耗去一半功力时,萧北辰幽幽有丝清醒,杨云叫了一声:“师父……”   萧北辰几千年逍遥修炼,都没有到如今的境地,他知道他时间不多了。   “阿云。听着,我要死了……”   “师父!”杨云心升无限的恐惧,在他眼中无所不能的师父也是渡不过大劫吗?修仙者最终的结果是魂飞魄散吗?那种不断的超越常规的升级最终只是缩短自己的寿元?   萧北辰叹道:“万物皆有一线生机,我死后也有一线机会。”   “师父,你快告诉我是什么!”   “你于开通三千小世界悟性极高,我的机会就在那时空之中。大道之中本有借人养魂之术,在主时空,只怕欠人太多因果,但是我们可借小时空中人之体。与主时空的因果相比妨碍就小得多了。”   “小时空中人皆为蝼蚁,又怎么能承受得住师父之魂?”   小时空中的人与主时空却又不同,本就是人类的智慧愿力开拓的。   当世功德之道本就寄于人间,便是大神得人间香火都利于修行,悟道之人也可借人间的愿力按书和主时空为模本开拓三千小世界,但是这对于主时空的修真者来说灵力却太过稀薄。   萧北辰苦笑:“你以为我的魂魄还能完好吗?三魂七魄必然要散了,小时空的人物勉强能受我一魂或一魄。我的一魂一魄归来时自然养出更强大的能量。”   杨云明白了,萧北辰的情况比他想的要遭得多。   他点点头,说:“好,我马上安排。”   萧北辰说:“三千多年前,我因机缘得到盘古传下上古法宝,悟得仙道。仙门大小修士联合围剿我夺宝。我身受重伤,隐去仙法,落入山野,后被一采药女相救,大恩未还。如今想来,我渡不了大劫,只怕也有干系。此次就让我们了结这段因果,又能助我重塑神魂。你须如此……”   ……   凌菲迷糊地醒过来,却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飘浮在空中,她身处一团白茫茫之中。失去意识前的泥石泥和暴雨反而更像一个梦。   这是哪里?她死了吗?   “确切地说你原来是死定了,但是你想活,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忽然听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可是她却不知道他在哪个方向。   凌菲惊奇地问道:“你是谁?”   “我是……系统。”   “你是啥?”   “穿越都没看过吗?”   凌菲确实没怎么看过和电视剧,大学毕业后她在乡村支教,有空时就画画或者读书,准备考梦想的学校的研究生。   那个自称“穿越系统”的声音开始一连串的介绍他有多牛逼,凌菲有些蒙圈。   “这么伟大的东西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已被我选中了去穿越做任务。”男人觉得自己现在扮演角色明明很走心,奈何对方不入戏。   “我为什么要去?”   “你的命掌握在我的手里!你若不去做任务,你面对的就是魂飞魄散。”   凌菲若不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体”不对劲,绝对是不会相信对方的,就算是现在也抱着人民教师对任何不合常理的现象勇于怀疑的态度。   那个自称系统的家伙又说:“这也是一个好机会,能够穿越去看看不一样的世界,比任何奢侈的旅行都要有意思,不是吗?”   凌菲心想事到如今没有选择,说:“如果我去穿越,回来你真的能帮我复活吗?”凌菲还这么年轻,无限可能在未来,她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当然,只要你做够了任务,你就可以复活。的三千世界时空与主时空不一样,你完成所有的任务时,这里不会耽误多久的。”   凌菲问道:“是什么任务?”   那个声音严肃地说:“主要让你穿越进各种中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凌菲问道:“没听明白,说详细点。”   杨云愣了一下,为防止她穿越后与角色严重脱离,得提醒一下,另外也让她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免得师父将来因她受苦。   于是,他斟酌后说:“那个……你的任务有:一、把你所穿的角色的一生过得好,要完成原主们的强烈执念的心愿……不然会有业障缠身;二、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自我价值得到最好的发挥……”   凌菲点了点头,说:“你是让我成为四有青年吗?”   “……差不多,要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你尽可能得到那方时空的功德气数。”她有功德在身,师父也就不会太委屈了。   “功德气数长什么样?”   “这……俗化表现为权力、金钱、名望、恩德、善举、影响力、信仰。”   凌菲是一个支教人民教师,原来并不如何追求权力之类的,她也不知这系统为什么为选她这样的人。   系统似有读心术,说:“你有成熟的现代人判断能力和思考能力,本就太追求名利的人在过程中反而最容易失去初心,所以我看好你。”   伪装系统的杨云不再说好话了,担心让她以为他是在求她。这对她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呢?而她能走多远,就要看她的心性和造化了。   杨云又说:“你也可以和原著强大的女主们、男主们成为朋友,这对于你来说,可以借势。”没有理由的虐来虐去,戾气太重,不利于修道。   凌菲喃喃:“我能那么人见人爱吗?成不了朋友呢……”   杨云说:“视情况和缘分吧,选择值得交的朋友,会对你有好处的。朋友间的一些小磨擦是可以忍受的。就像现代社会,你有一个强大的朋友,你做事业是不是事半功倍?你如果有强大的原主角当朋友,你积攒功德气数也事半功倍。”   凌菲这样就听懂了:“一、完成原主心愿以免身沾什么业障,堕入其中;二、成为四有青年;三、结交值得交朋友的主角们。是这个意思吗?”   “差不多吧……”   “那么,如果任务做得不理想呢?”   杨云轻笑:“你不好好完成任务,可能会影响你的复活。”   凌菲这才一滞:坑爹不是这样坑法的!   凌菲平息自己的不平之气,此时命运被对方捏着,她没有任何底牌,过多的争论无用。既然还有机会活,也就不要提前伤心了。   在一团迷茫白雾的世界,空中打开了个金色的旋涡通道,把她的灵魂吸了进去。   ★★逍遥派掌门 第2章   大宋仁宗天圣三年(公元1024年),距宋真宗与辽主签订澶渊之盟已有二十多年,时值刘太后听政,大宋江山正是昌盛时期。   西域天山,缥缈峰。   凌菲迷糊间胸中气血一涌,口中一阵腥甜,一口血吐了出来,顿时沉闷感消去,像是除去了压在胸口的一块大石头,瞬间畅快轻松起来。   但是她的头仍然觉得一阵阵刺痛,接收着一些不属于原来的凌菲的记忆。   有人替她擦了擦嘴角,只听一人说:“小师妹,可好些了?”   这个声音对于原主来说很熟悉,自她五岁时随姐姐上了缥缈峰,师兄就体贴温柔地照顾她。   因为她年纪比师兄师姐们小了好几岁,又是师父最后收入门的,许多入门功夫都是师兄师姐们指点的。   她叫李沧海,是逍遥派的小师妹,李秋水的小妹子,逍遥子最后一个徒弟。(注1)   凌菲深呼了一口气,说:“谢谢师兄。”凌菲已经基本与原主记忆融合,知道自己是因为年纪小修习门内基础吐纳功夫过急,真气走了岔道差点走火入魔,是无崖子及时发现,并行功救了她。   无崖子现在正是二十一岁,当真仙姿出尘、芝兰玉树、眉目如画、倜傥潇洒、飒踏风流。如玉如雪、武功高强、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美少年已经引得年长他三岁的大师姐巫行云和小他六岁的李秋水倾慕不已。(注2)   凌菲在穿越前后几年虽然少看电视,但中学时却是看过一些的。金庸最有名的作品她怎么会不知道?记忆中有什么逍遥派无崖子李秋水她就明白了穿到天龙世界来了。   而她穿的就是那个“无心之毒”的李沧海,虽然她什么都没有做过,但是李沧海的存在连累了那三人一辈子。无心时被一个男人痴恋一生,又牵累两个爱慕那个痴男人的痴女人,确实比普通作恶要厉害得多。   凌菲,不,应称为李沧海了,她现在才九岁的孩童,但逍遥派的弟子个个相貌绝世风流,虽只九岁,已经不凡了。   李沧海已经换芯,她想着穿越前“系统”说过的任务,一个头两个大。系统说和主角交朋友可以事半功倍。可是她得到原著主线提示,这是同人女主快穿文,她穿的身份是不太受女性欢迎的。   很多女人最不喜欢的只怕就是“无心之毒”的女子。须知连如冰心那样的爱国才女还写过讽刺林徽茵的文章《我们的太太》呢。   无崖子见小师妹发着呆,还只道是走火入魔的后遗症,温和地说:“小师妹,你年纪还小,修行内功不用急,以你的资质只要循序渐进,定然能有大成的。”   李沧海这才视线重新聚焦,穿越的李沧海第一次看清无崖子的脸,就算有记忆,这时她仍然不由得被绝世仙郎惊艳得呼吸一窒。   蓝颜祸水,难怪呀!   正在这时,一个八、九岁身材的绝美女童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奴婢。   那“女童”微微一笑,说:“师弟,小师妹无碍了吧?”   来人正是大师姐巫行云,别看她是八、九岁女童模样,其实她已经二十四岁了,但她从小修炼八荒**唯我独尊功,身材犹如女童。   按原著提及,她要在二十六岁时有机会变会成人,但是被李秋水暗害,距离现在还有两年。现在正是她们明争争暗斗之时,两年后李沧海也十一岁了,原著提及过李秋水小妹十一岁时正是她们争得最厉害的时候。   巫行云自师弟十一岁起,萝莉的外表,少女的心,她已经倾心于他不可自拔了,平日自然是关注他的行踪的。无崖子来看小师妹,发现小师妹走火入魔,他就运功为她疏导真气,她都看在眼里。   李沧海现在也不过是个九岁女孩,除了练武,什么都不懂也不关心;而年近十六岁的李秋水如九天玄女、美丽非凡,拥有少女独特的诱惑力了。   巫行云见着长身玉立的师弟去帮李沧海没有那么不舒服,但是见着他和李秋水站在一起如一对神仙眷侣,她内心就极其难受。   李沧海忙想起身行礼,巫行云安抚住她,说:“你身体不舒服,就别多礼了,也没见你对师弟这么多礼呀!”   李沧海不由得一惊,刚才她想事情是忽略无崖子了,但她可不想巫行云有什么误会。   “大师姐,我刚才谢过了师兄了,但是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功夫见识最高,你能帮师兄把一把脉吗?”   巫行云听了这句正中下怀,笑着说:“同门师弟,理应如此。”   现在无崖子还不是掌门,所以巫行云这个大师姐是最大的,她坚持帮忙看看,他也只能依她。   巫行云伸出细细白白地两根手指搭在他的脉门上,好一会儿收了手,说:“只是损了许多真气要补回去,并无大碍。”   李沧海说:“都损了许多真气了又怎么会无碍呢?都是我不好,大师姐,那最近你一定要多照看师兄。”   无崖子见她这般关心自己,心中划过一丝温暖。   巫行云微微一笑,说:“你别操这心了,你养好你自己吧。”   说着,又让贴身婢女绿漪、绿滟上来服侍她洗漱用饭,李沧海平日是不用丫鬟贴身服侍的,但是今天特殊。   ……   这边李沧海被穿了,同时间原同人女主也已经快穿过来了。这位系统快穿女主名叫安宜,系统给的任务是让她所穿的人无憾无怨。当安宜一觉醒来成为李秋水时,她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造就李秋水一生遗憾怨恨的是渣男无崖子师兄和她的小妹。安宜有了李秋水的记忆,李秋水是早几年被师父逍遥子看中带上缥缈峰学艺的,但是江南李家遭逢家变,父亲去逝,叔叔占了家主之位,母亲生前就把小妹托给她了。   小妹长得和她有九成相像,而资质也如她这般高,逍遥子就收她当关门小弟子,但是并没有怎么亲自教养。(注3)   安宜脑海中的记忆历历在目,忽想起李秋水的容貌,有些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她看了看自己如玉的肌肤,拉开衣襟也是令人砰然心动的少女曼妙,在梳妆台拿起铜镜一看,安宜触到自己的脸,有些颤抖起来。   铜镜没有玻璃镜这般清晰,却让人有一种烟霞笼罩的朦胧美,铜镜的黄色一点都没有影响她影子的肌肤的色泽之美。反而因为她的白玉雕琢一般的肤色与铜镜的黄形成突兀的对比。   安宜,不,李秋水心想:这般容貌和武功,逍遥人间何等快事,怎么就要痴恋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几十年呢?   她的记忆中闪现出那男子的风姿,穿越版的李秋水心口不由得一跳,她不得不承认,这男子致命的风流倜傥,俊美无双。她在现代看到的某些当红小鲜肉在他面前就根本不值一提。   李秋水长叹一口气:唉,算了,不爱我的男人,恋童癖的男人,再怎么样天下第一美男又如何?可不能因他误人误己了。这么个渣男,和李秋水成亲生孩子,心中却想着小姨子,在现代是恶心之极的。   李秋水的衣服都是白纱为主,穿上身仙气渺渺,让她十分喜欢。她当下依记忆梳妆,然后出了屋子,到峰顶练武,把原主记忆中的擅长招式全都练了一遍。   伫立峰崖,见烟云浩渺,天之广阔,她长长呼出一个浊气,这才施展轻功下了峰顶。   回到灵鹫宫中,到了后院时,就见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白袍男子和一个八、九岁的少女在练武。逍遥派武功的特色就是招式狠辣但优美犹如舞蹈,杀机存在于这赏心悦目的动静之间。   旁边又站着一个约九岁的青衣少女,但见她如瀑墨发梳着两根粗粗的麻花辫,辫稍上各饰着两颗东珠。   阳光拂照之下女童肌肤莹然生晕,她气质清华犹如初夏江上烟波之中的凌波仙子,一双美目黑亮幽深,光彩流转。   虽然穿越版的李秋水已接受记忆,但见到了这女童,她仍然忍不住呆了呆。直到对方转头看来,但觉她目光似喜似忧,似天真无邪,又似了然世情。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若是以庄子这几句话来形容少女,确实是极致贴合了。   天下之人,只能想象“神人”是何模样,但叫人一见忘俗,一见生痴。   一个九岁的女孩就已有这般容颜了,着实令人赞叹向往。   她一时没有去想李沧海有九成像李秋水,她自己也是这般美丽。而且她现在是花样年华,李沧海不过还是一个九岁的女童,她现在的魅力胜过她。   “姐姐!”李沧海叫了她一声,她走到李秋水身边,说:“我们一早去你那寻你不得,你去哪里了?”: 第3章   李秋水对着李沧海心情复杂,要说恨,但她毕竟什么都没有做过,若说不恨,她也是李秋水悲剧的源泉。   明明李秋水才是姐姐,可笑的是无崖子把她当李沧海的替身。   李秋水不想被人看出来是换芯了,于是说:“我去了另一座峰顶,我的凌波微步还有些生涩,需多练练。”   正在这时,却见场上比武的巫行云一招飞快朝无崖子腋下点去,无崖子已经慢了半招,两人都是高手,已经明白高下了。   李沧海拍手笑道:“大师姐好厉害!”巫行云过来解开李沧海的穴道。逍遥派的功夫太深奥,如果功力不到的人痴迷进去,不知不觉跟着练,是很危险的。李沧海这样的粗浅内力想要观看师姐师兄们的武功,只有被封住真气运行的要穴才安全。   巫行云说:“你只要勤练功,到我这年纪定不下于我。”   巫行云现在的体貌其实和李沧海差不多,但是无崖子和李秋水也习惯她有大师姐的威严。   李沧海又说:“不过,我觉得师兄应该能和大师姐不分伯仲的,都是因为我耗费了真气。大师姐你这次赢了师兄,下回你也让师兄一回,你们俩有来有往不能伤了和气。”   巫行云哈哈一笑,却听李秋水先抢道:“小妹这话奇怪,大师姐与师兄最先入门,相伴学武多年,我们都是后来的,他们的情谊向来最好了。”   巫行云本来已经对李秋水心生疙瘩,没有想到她非但没有争风吃醋,倒说出这种话来。   李沧海侧目朝李秋水看去,但见她没有原主记忆中样子:一遇上无崖子就流露娇俏活泼。现在她神情之中并无少女对心上人的痴恋。   李沧海心下有几分明了。   不痴恋无崖子的李秋水定然不是真的李秋水。   现在二女之争才刚开始,只有纠缠到两年后,无崖子迟迟没有表态,两女的嫉妒憎恨才会积压到难以相融。   李沧海原来还以为穿越女主会是孙辈的女主角王语嫣、木婉清、阿朱等人呢,没有想到就在眼前。李沧海当然不会马上去和人家相认。   ……   逍遥子已经在灵鹫宫的禁地壁洞里闭关两年,他们日常会送些换洗衣服和食物去洞门前,但是无令他们也不得进入打扰师父。   李秋水和李沧海穿来之后还没有见过师父。   穿越的李秋水大变样,性子沉稳,平日少言,不似从前爱在无崖子面前表现出青春逼人、山花烂漫。其实无崖子此时虽然疼爱李沧海,也只是偶尔会想象她长大后会是怎么样的美人,心想定然极像李秋水,唯气质完全不同。   现在他对李沧海绝对没有到痴念的地步。   所以,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当然是对现在青春美丽的李秋水有几分情意的,只是顾虑同门友爱,所以面上一直对三女一视同仁。   现在李秋水只对武功感兴趣,对他没有半分撒娇笑脸了,几次下来自视甚高的男子对李秋水也就心冷了。无崖子原本没有爱李秋水到痴,所以她既无情他也休。   这也正是李秋水要的效果。   另一方面,李秋水现在也把亲妹子李沧海推给大师姐教导,她说是自己武功上与大师姐有差距,只能麻烦她了。   李沧海也没有拒绝,并不打断李秋水的计划,乖乖从靠近李秋水的院子搬到了巫行云的院子附近。   巫行云其实是个心地极善的人,试想她被李秋水害得一生一世身材犹如女童,那是怎么样的痛苦?但她有机会报仇却只划花了李秋水的脸,而没有杀她。   天下有万千种报复情敌的手段,不是她做不到,而是她品性高洁不屑为之,比如:挑断她的手筋脚筋,废她武功,或者更毒的让最恶心的男人侮辱她。   原著中童姥救过的灵鹫宫的苦命女和收养过的孤女对她都忠心耿耿,她们可没有被生死符控制,她们是打心底敬仰她的。   比如:梅剑、兰剑、竹剑、菊剑四姐妹,她们骄傲活泼古灵精怪。如果是一个恶人哪里养得出这样的跟她毫无血源关系的活泼后辈来?   巫行云天生拥有一种让人亲近崇敬的魅力,就算是男主之一的虚竹,他虽反对她杀生,但还是要关心她的安危。   山中岁月静好,每日读书习武,除了挂念武功进益之外倒是无忧无虑。   李沧海多是受巫行云的指点,隔三差五无崖子也会过来,无崖子与巫行云“口中论剑”,倒让旁听的李沧海境界飞升。   原本的李沧海年纪太小,只学过四年武功,所以对于武学上的领悟不够。而凌菲是成人思维深广,她本是豁达之人倒也暗合逍遥二字,她的进步速度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现在有所不足,只源于她年纪太小内功根基浅,所以她还不能修习三大神功。   原本李沧海和巫行云师姐身形相当,一年后,李沧海长高一截,远远看着倒更像姐姐了。   次年五月初一,巫、无、李氏姐妹四人到了落鹰涧旁比武论道、煮茶下棋、谈诗作歌。   李秋水不勾引无崖子后巫行云倒是不会瞧她不顺眼了。   这瀑布涧水是山顶的积雪融化流入山谷中的三个水潭中,加之地热效应,冷热在此交融。所以这里四季如春,烟霞笼罩,花团锦簇,是四人闲时最爱来的地方。   巫行云弹着琴,李秋水随琴声练武,李沧海却跟着无崖子静静下棋。   凌菲从前没有学过下围棋,周围也都没有人玩这个,但到了古代喜爱此道的人就多了。   无崖子和巫行云就极擅棋,她的棋艺倒是跟着两人学的,她耳濡目染看着两大高手的对决,又想起无崖子设下几十年无人能破的珍珑棋局,好奇之心让她生了学棋的打算。   黑白双方交战着,无崖子吃了李沧海的“黑龙”,而李沧海抢了无崖子的“白阵”。一场“血洗”,战场瞬息变幻,棋盘上寸土必夺,巧妙神奇,变化万端。   李沧海自认见过师兄师姐高手对决,自己也摆弄过,摸准了许多变化。实战中却在这寸土必争的拉锯战中争得中头破血流,最终李沧海棋差一着,满盘竭输。   凌菲在穿越前智商不低又很努力,而穿越后也是标准的逍遥派弟子的天资,更令她如同重新开窍了一般。她仍没想到仍被无崖子杀得这么惨。   无崖子温和笑道:“师妹不必气馁,你能与我下半个多时辰才落败,你年纪还小,已是很了不起了。”   李沧海问道:“师兄,你是不是让我了?”   “没有……”   琴声停止,巫行云过来看,一看棋盘中的“黑龙”残尸,以及江山一片白,笑道:“师弟的棋力也直追师父了。”   无崖子淡笑道:“我哪里能和师父他老人家比?”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音空中传来:“要和为师比什么?”   “师父!!”四个徒弟都惊喜地叫起来。   只见山间小道转过一道白色身影,他们看不清他如何行走,只觉他衣袂飞扬,一晃到了他们跟前。   “徒儿拜见师父!”四人均下跪行礼。   李秋水抬头看逍遥子,只见此人面容极为俊美,双目深沉不见底,童颜白发,萧疏清举,隽秀灵逸,飘渺洒脱,似久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她极为震惊师父闭关两年,一头乌发竟然全白了。   “起来吧!”逍遥子自在寻了蒲团坐下,又询问起四个徒弟的武功进益来。   逍遥派有些外室弟子,现在住在天山的有九天九部,分权掌管派内俗务。   此外,秘密臣服依附于逍遥派的岛主、洞主和武林家族,每年得来“进贡”,所以灵鹫宫不愁吃穿。   逍遥子武功绝世,择徒自然也是挑剔之极的,自他创派想到要收徒时,定的标准就令他十年也没有收到一个入室弟子。   三个大些的徒弟修习的符合他们个性的内功,只有逍遥派的内功根基是北冥真气却是一样的。   大徒弟傲气霸气,学的是八荒**唯我独尊功;二徒弟是个风流倜傥的绝世之才,修的是北冥神功,能包罗万物化敌为己用;三徒弟性子活泼变幻无拘,修习小无相功,能运转天下武功。   至于四徒弟当时原没打算收,但是见她可怜,又与她姐姐一样,难得的良才美质,巫、无、李三位一求,他才收下。只不过这个关门弟子大部分的武功不是他亲授的,而是她的师姐和师兄教导的。   逍遥子试过几个徒弟,功夫没有落下后才令他们也在蒲团坐下。   逍遥派中人随性,师徒基本礼节做了后并不迂腐,四人都以放松之态入座。   “你们也没让为师失望。” 逍遥子微微一笑,说:“此次闭关,你们也知道,为师是要研究‘天长地久长春不老功’的最后一层。如今为师已经大功告成了。”   “恭喜师父!”   逍遥子说:“‘不老功’取三功之长,避三功之短,你们当中谁最先能炼到不老功的第一重,为师将把掌门之位传授给他。”(注1)   三个年长的徒弟不由得集体精神一震,虽惜念同门之情,但是身为逍遥派的门人没有不想当下一任掌门的。   如原著中,巫行云这么痴恋无崖子,看到虚竹手中的掌门信物也要骗他把掌门信物给她,而巫行云骗李秋水说无崖子把掌门之位传给她了后也脸色大变。   穿越版的李秋水也自然动心,她知道无崖子最后当上掌门了。无崖子要么在这场较量中胜出了,所以当上掌门,要么原著中两个女人谁也不服谁,所以传给了无崖子,堪堪能保持同门和气。   大家谁都没有想过李沧海,李沧海自己也没有。   逍遥子开讲:“不老功与三大神功亦是同源,‘八荒**唯我独尊功’锋芒太盛,逆天伤己,以至有毁人正常生长之害;北冥神功,化他人内功为己用,最难的是他人内功之杂,或阴或阳,似拙似巧,不可捉摸,内功虽强却失之一个纯字;而小无相功在于一个灵字,灵巧绵长有余,则刚猛之劲不足,用小无相功勉力施展刚猛武功就会自伤。你们要是能按我所授之法,弥补本身不足,就算是修炼第一重了……”   李秋水一听师父所言小无相功的弱点,暗合自己修炼时所悟,又想原著中鸠摩智以小无相功施展大力金钢指,结果大有危害,小无相功虽称“无相”但她以后也不能去强修刚猛佛家功夫。   巫行云和无崖子也眼神一亮,习武之人谁不想精进修为?   当下逍遥子当着众弟子的面展开他新制的不老功秘笈卷轴,上面画着裸男图,行止坐卧,裸男图上又画着行功路线、标注吐气方法。逍遥派弟子姿质绝佳,都几乎有过目不忘之才,逍遥子给他们这样一看,一天时间足以让他们背下第一重的秘笈。   逍遥子同时又讲解各图谱,包括基于他们原修习三大内功得的北冥真气微有区别,之后修炼不老功的要注意的地方也有些区别。一番叮嘱直至傍晚才说完,弟子们得了师父的令回去修习。三大弟子正处受了启发的阶段,匆匆离开闭关修习了。   只余李沧海慢悠悠朝逍遥子施了一礼,站了起来去收拾石盘上的黑白棋子,又把师姐师兄坐过的蒲团叠起来。   逍遥子奇怪看了看小徒弟,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李沧海说:“师父,我只修习过打基础的内力,我左右是不可能成为最快的那个的。”她还只学到逍遥派基础吐纳煅筋,是要拓宽经脉丹田。   逍遥子这才想起这个小徒弟入门才五年,还在练基本功:如修习基础的北冥真气,基本的武功。研读穴道、经络的知识,这些都是高明武功必须要精通的东西,但是气随四时昼夜变化,不是那么容易讲通的。   她五岁上山时字都没有认识多少,哪里就能学那三大神功了?   逍遥子见这孩子到底乖巧年幼,她当无机会接掌逍遥派,不由得抚了抚她的头,安慰道:“好好用功,小四当也能成为一代高手,我逍遥派武功冠绝天下,便是一个外门侍童也能在走行走无虞了。何况你总是为师关门弟子。”   李沧海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师父。”   逍遥子缓和了脸色,又问:“你年纪幼小,方才师父传功,可有不明之处?”   李沧海道:“似乎全都明白,又似乎全都不明白。牢记师父教诲,真正练时会更有感悟吧。”   逍遥子道:“听而不练,明白又不明白,你这孩子到是说在点上。你且去吧,练后再有不明,可来找我。”   “谢谢师父!”   ……   如此,逍遥派的三大弟子整个夏天都在闭关修炼,少有出关,便是巫行云也暂抛下对无崖子的私情。虽然师父说得通透,三大奇功和不老功大多是同源,可毕竟又有不同,中途以大智慧改为修炼不老功,其中的艰涉痛苦,也难尽述。   李沧海没有练三大奇功,但是修炼过基础功,到底有些内力了。她并不是中途改炼,而是直接修炼不老功。她每每修炼,内力散于经脉而难以捉摸,像是没有丝毫气感。她询问逍遥子原由,逍遥子说,是因为她年纪太小,只有那点基础粗浅内力的原因。   李沧海并不气馁,于是她就一再重复,每一次从运气开始,到她没有了气感结束,然后,她又从头来过。如此数天,李沧海发现她渐有进益。   每过半月便是同门切磋日须出关来,可见识三位师姐师兄进益,也能听逍遥子师父评点。   李沧海觉他们半月不见进步非常大,连逍遥子见了都欣喜万分。   而李沧海和他们相差就大了,不过是表演一套基础剑法。师父倒是说她有进步,比如:她以前跃空能挽五个剑花,如今能挽六个,姿态也优美多了。李沧海见李秋水时不时对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就知师父那是安慰之语。   李沧海心想都穿到天龙了,有机会习武还如此不济,倒是辜负人生。她长大后不惹不抢师兄,李秋水自是会明白她的为人,那时自然就与她交好了。现在辜负人生就是对不起自己,她的任务可是完成角色心愿,实现人生价值呢。   于是她起了好强之心,但想:我亦非妄想要当掌门,不过是想天天胜过昨天的自己。于是她也下定决心,闭关苦修。 第4章   凌菲本是能耐得住性子的人,生前在乡下一边支教,一边准备考研,她没有什么娱乐,没有地方逛街。周末学校只留她一个老师,她亦耐得住,常在学校宿舍看一天书也不会受不了。   这一点,李沧海倒比巫、无、李三人强一些。   李沧海又闭关了十天,这日她需要出关洗头洗澡,夏天没日没夜练功十天不洗澡绝对是极限了。她的大丫鬟绿漪带着四个小丫鬟服侍她,李沧海现在还只是一个罗莉,而且记忆中原主也是这么由丫鬟服侍的。   刚来时她不想被人认出换芯,当然没有表现出就怕生的样子而拒绝被服侍。她也打算等她长大一些,再坚持自己洗澡,免了丫鬟的服侍。   足足用了两桶热水洗了澡和头发,丫鬟们给她穿上一件宽大的袍子。   外头阳光正好,她打算去晾晾头发,到了花园之中,却见几个花匠正在修剪花圃。   李沧海很久没有享受这样什么事也不用做的时光了。   她令丫鬟们搬出贵妃榻,将之放在门口阴凉处。   她慵懒地倚在贵妃榻上,湿发垂在榻后,漫不经心地看着花匠们工作,事实上她只是在发呆。   一边看着、一边发呆,只觉眼皮越重,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迷迷糊糊,沉沉浮浮,轻轻飘飘。――恍然间,她回到了凌菲支教的学校的教师宿舍,她的宿舍门口仍然栽着一丛。她正在料理着它们,松土施肥之后,她拿出了剪刀,把那花儿的老枝修剪掉。如此,它将会抽出更多更壮新枝条,只有新枝条上才能抽出花苞儿,绽开芬芳美丽的。   李沧海猛得醒了过来,脑子有片刻的空灵,达到一种玄妙的境界。   就像任何一个杰出的发明家和科学家在自己生命中的偶然和必然的灵感一样。便如牛顿被苹果砸到了脑袋的恍然大悟;又似海蒂-拉玛从音乐家乔治-安太尔那得到的灵光一闪,从而借鉴自动钢琴的做法发明了“跳频”技术。   李沧海思考着:生命需要运动,但是运动中,人往往在运动中耗了气力。但是现实生活中,一定是勤于运动的人身体更好。是否正因为一次次耗了能量,能量循环流动起来,反而人的能量会随之越来越大。   “内功”与“能量”不相等,但是也有相联系的地方,是否也有相通的“大道”?   现在为了尽快突破“长春不老功”第一重,包括她在内的四人都在连续地闭关修炼内功,平日舍不得耗费一丝真气。可这样做,不正像舍不得修剪老枝一样吗?   她读大学时正值国学热,凌菲虽然读的是理科,大学念的是生物,但她文科也很好,语文成绩出色,从小爱好国学。她也曾读过《道德经》和《庄子》,道家的哲学倒很对她的心性脾胃。自穿越以来,她就从来没有想过武学与那些真有那么大的关系,毕竟武功心法还是实实在在地教她具体怎么运气。   可这一次她将梦境结合曾经读过的书,对“流通运动”和“阴阳消长”的事有所顿悟:   激发进步的往往是逆境,就如花被修剪高枝,它就长得越发兴旺发达。   “消”激发“长”;因为杯子空,才能装水;有“失”才能“得”;一个天平的一边要悬于空中,必要在另一边放上东西,不然就会落于地上。   道家太极图,阴阳相依,忽觉若是外功修炼为阳,内功修炼为阴,也只有阴阳消长、流通运动,一切才能活起来。阴阳消长和流通运动不正是“道”的本源吗?   李沧海没有问逍遥子她想得对不对,只是她给自己时间体验,想有真实体会并有实践数据支撑后,她再找师父问或许所得更多。   但是相对师兄师姐们,李沧海有一个优势,就是她更没有心理压力。逍遥子门下三大弟子争当掌门,她这个赠品四徒弟没有想过胜他们,只想胜过昨天的自己,所以她并不害怕“试错”,也负担得起“试错”的代价。   李沧海简单吃过饭回到练功禅房,当下取出剑来,练起了一套逍遥游剑法,这是师门基础武功。   她一直练一直重复,直到她再提不起真气,这才躺下,按着逍遥派的吐纳入睡。   翌日,睡足饭饱的李沧海再次觉得浑身有劲,这时她却又闭关修习“不老功”的内功了。   李沧海想求证一下,用动静、消长结合的方法是否更有利于她修习“不老功”。   初时,李沧海等于少了一半时间修习“不老功”,乍然一看是十分吃亏的。   但李沧海并没有放弃,因为她的进益虽然没有快起来,但好像也并没有怎么慢下来。   ……   岁月匆匆,又是一年。   三大青年高手基于原来的“北冥真气”,修炼“不老功”,前期很通畅,但是失之一个纯字,越到后面越滞涉。   “不老功”到底和她们原来的功法修炼来的内力有冲突感,这也是师父要他们克服的。   “不老功”有四重,每一重又有九个阶段,暗合四九之数,巫行云和无崖子练到了第一重的第六阶段,李秋水却只修到了第五阶段。   他们中途改为修习“不老功”,现阶段他们正值身上两种功法相抗的时候,其实反而会影响了他们原有的武功进益。   这一年的切磋聚会上,逍遥子测试弟子们的进度,最让他惊讶的还是小徒弟李沧海竟然已经到了第三阶段,这也让她的三位同门暗暗称奇。   巫、无、李三位也是有好胜之心的,发现这个小师妹都赶上来了,心下不由着急,于是之后更加努力修习。然而,等她们修炼到了第一重的第七阶段时,就几乎停滞难以前进,他们身上原有的“三大奇功”强烈反噬着“不老功”的运行,以前“不老功”还弱小时,“三大奇功”尚可包容它,但是现在它们像是感受到了威胁。   由此,他们体内的“北冥真气”也一分为二,一半运行他们原来的“三大奇功”,一半欲运行“不老功”,这折磨得三大弟子苦不堪言。   又过了大半年,他们因为身上的两种功法相冲,“天长地久长春不,老功”仍没有突破第七阶段。   在逍遥子的传功会上,令所有人都震惊的是,小师妹李沧海也已经修习到了第七阶段。   这时候,逍遥子盘膝坐在上首,鹤发童颜,风流飘逸,云淡风轻。   逍遥子淡淡问起大徒弟的巫行云,说:“你练功进益甚微,难在何处?”   巫行云说:“初练此神功时尚不觉如何,但是如今每每修习此功,只觉丹田绞痛、气血翻涌,徒儿只能坚持片刻便要调息。”   逍遥子又问无崖子和李秋水,无崖子、李秋水道:“徒儿与大师姐一样。”   逍遥子又李沧海:“沧海,你呢?是否有所停滞?”   李沧海摇了摇头,说:“‘长春不老功’博大精深,虽说徒儿资质愚顿,倒没有师姐、师兄们那种情况。”   李秋水看向李沧海,心中不禁忌惮,心想:难不成我穿越的,加上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和天赋资质,还不如她这个年纪幼小的本土女?   不会的,原著中反正是无崖子接了掌门之位,不是她的小妹。   李秋水又想原著中无崖子的功夫是“北冥神功”,也不是“长春不老功”呀,难不成最后他们都没有练成?   李秋水想着原本自己顺畅奥妙无比的“小无相功”,对着这进益停滞的所谓的“长春不老功”有些厌烦了起来。若是用这些时间来练小无相功,她一定有所大成了。而且,逍遥派的内功都有驻颜之术,未必就一定要练“不老功”。   无崖子奇道:“不知小师妹是如何修习的?情势却与我等不同呢?”   李沧海说:“我就是按照秘笈修习,阴阳消长相济,虽然到了第七阶段,运气行功很是复杂,常有逆人体中天时行气的时候,却也没有师姐、师兄们所说的丹田绞痛、气血翻涌的时刻。”   三人听了,更加骇然,不由心想,难不成自己的天姿比之小师妹相差如此之大?   李秋水最先沉不住气,求道:“师父,徒儿让您失望了。但还请师父为徒儿解惑。”   逍遥子微微一笑,却问李沧海:“你有什么想法吗?”   李沧海看了看三位同门,又对上逍遥子的目光,思忖了片刻,淡淡道:“师姐师兄们才能远胜于我,但是……”   无崖子说:“小师妹不妨直言。”   看到逍遥子也点点头,李沧海道:“世人皆有得失之心,师兄师姐们太重得失,犹而不舍,是以才有那番困扰。他们中途由‘三大奇功’改修‘不老功’,他们就身负两种神功。两种神功虽然同源而能暂时同存,可终究有别,这就好比同一片天下的‘君臣’关系,‘君’强则容‘臣’,但‘君’倘若感到‘臣’的威胁,‘君’必压‘臣’,否则‘臣’必欺‘主’。原本‘臣’弱小时,‘君’养着‘臣’,现在‘臣’渐渐座大,‘君’防着‘臣’,且‘臣’又野心不小,‘天下’必有乱。”   事实上中医之中对五脏分析、用药之法都有个“君臣”之分。而内功运行于人体,存于五脏经络的,功法运行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也就是说真气内功吐纳如何运行关系着脏腑和整个人的精气神。   是以,身上有几种功法怎么会没有个“君臣主次”?而且这时又偏偏要改变原有的“君臣关系”,哪有那么容易? 第5章   他们修习两种神功,而不是简单的吸人内力。吸人内力说白了是将人内力吸入自己体内用一种功法运行,并没有乱了“君臣”。   逍遥子不禁朗朗笑了起来,问三人:“你们明白了没有?”   三人脸色微微不好看,但见逍遥子这样的态度,三人都不由得心想:难不成小师妹还说对了?那岂不是自己不如小师妹?   李秋水心底不好受,第一次感觉失了面子。原本穿越以来,得一副绝色仙姿,又有逍遥天下的武功,何等快活,但是她怎么能输给李沧海?   巫行云虽然霸道,但是她与李沧海交好,素来疼爱她,此时她到可以放下身段问问她。   “沧海又是怎么解决这个困难的?”   李沧海摇了摇头,说:“我没有这个困难,我的体内本无‘君臣分别’,只修习‘不老功’,自然没有‘君臣相斗’。”   三人这才想起,按她当时的年纪,本就是刚刚可以修习“三大神功”的时候,却刚好遇上了师父出关,带来了“不老功”。   当时李沧海只是学会了基础吐纳和基本功,又刚好学完人体奇经八脉、穴道、人体十二时辰的气行的基础知识。   这些基础理论不打好是无法修习高深武功的。学习那些的前提又是要学会先认字,对于一个上山时才五岁的女娃来说,认字就要花很长的时间了。   李秋水想:这运气不是一般好。   无崖子又问逍遥子有何办法,逍遥子说:“要么熬过去,然后等到‘不老功’足够强大时合两功为一;要么现在就舍弃原来的功法。”   巫行云倒是勉强能接受这种说法,修行习武之路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李秋水却有些不服气了,说:“师父,这样不公平呀,小师妹都不用忍、也没有舍……”   逍遥子看着她,忽然摇头叹气,叹道:“你们先回去吧,沧海留下。”   李秋水被逍遥子这一声叹气顿觉不好,又听他独留了李沧海,心道:是不是师父要给她开小灶了?   她更心生嫉妒,暗想:当年若不是她把小妹带上缥缈峰来,小妹哪里能拜入逍遥派门下,现在又来越过她去了,果真是“无心之毒”的女人。   巫行云虽有点吃味,她才是大师姐,但是她幼时吃过大苦,如今生活与幼时天上地下之别,且她本性怜惜幼小,没有李秋水那么严重的得失之心,反多了一份大气。   无崖子心中却没有嫉妒,他到底和李秋水的心理状态稍有不同,而此时其实他潜意识中已经对李沧海心生好感了。   却说李沧海独被留下,心中忐忑,逍遥子见三大徒弟离去后忽问道:“你觉得你占了便宜吗?”   李沧海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时也、运也。我逍遥派挑选弟子,皆要看天资、相貌,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逍遥子说:“你觉得你能赢三位师姐、师兄吗?”   李沧海说:“说不准。”   逍遥子说:“但你还有点信心了。”   李沧海说:“原是没有信心,现在有点信心了。徒儿认为要练‘不老功’,和我派其它功法一样,本来开始时就要舍弃原来的内功。可是我逍遥派弟子所习功法,散功则身死,当时师兄师姐们要是散功,就活不成了。现在又不同了,他们体内已有‘不老功’的功力,舍了原来的功夫是会大伤元气却也不会死,最终都会恢复的。可是他们仍各有难处:大师姐明年就二十六岁,她那时有一次恢复身材的机会,偏是练那‘八荒**唯我独尊功’的一个圆满阶段才可修复受损手‘少阳三焦经’,她很难舍弃这个机会,也就无法舍弃原来的功夫了。师兄的‘北冥神功’实用性也未必不如‘不老功’,还更易修习,师兄九岁开始修习,如今过了十几年,已融会贯通,只待时日便可大成,怕是舍不得的。而姐姐却是得失之心最重的,只怕想走两者兼得最后合一的艰难之路,可是她性子浮躁,最终怕是难以遂愿。”   逍遥子抚着胡须点点头,满意地看看小徒弟,他倒是没有想到这小徒弟这么透彻。他其实一直在观察四个徒弟的练功进度,也发现了小徒弟的悟性很高。   其实,就算她占了体内“无君臣”的便宜,却也失之真气不足、年纪幼小的缺点,这时修习“不老功”第一重,就难说是谁更得便宜了。但她深悟“阴阳消长”的道理,不慌不忙的修习,是难得的心静稳重。   逍遥子叹道:“过不了‘得失’心魔,终难得逍遥!你且去吧。”   ……   事情正如李沧海所说,巫行云在二十六岁时,她心底明白这是自己最好的机会恢复身材,她不得不修炼“八荒**唯我独尊功”。然后,她越是花更多的时间修习“君”的功夫,“不老功”就越发被压制,难有进益。   可是“不老功”虽然弱,它的存在也干扰了她的“八荒**唯我独尊功”到达小圆满。   ――选择就在眼前了!   她作为一个怀有深情的女子,如何能舍下长大成人走近心上人的机会?   巫行云忽又幻想,如果师弟能取得掌门之位,那将来她恢复身材美貌嫁给他,又与自己当上掌门有何区别?   于是,事情的发展就是水道渠成了,她舍掉了“长春不老功”,直到她把身上的“不老功”与“八荒**唯我独尊功”真气合而为一,确切的说是前者被后者吞并。   她的“八荒**唯我独尊功”练了十几年,自然比“不老功”强大太多,所以,“八荒**唯我独尊功”的功力吞并“不老功”就不难,难的是“不老功”以小博大吞并“八荒**唯我独尊功”。   现在的李秋水并不和巫行云争无崖子,并没有与无崖子谈情说爱,所以三人反而都专心练功。其实,原本因为三个徒弟陷于争风吃醋中,逍遥子时日有限,就失望远走,静静等待大限到来了。现在因为没有争风吃醋、残害同门,逍遥子自然留下来,还给大徒弟护了法。   李秋水并没有去打扰师姐,所以巫行云顺利练功到一个圆满,全身轻松。   她不可能那么不科学的马上长大,但是她将会快速开始发育。大约需要一整年时间,她就能长到十五六岁的样子,再过一年就完全成年了。   巫行云心中欢喜,谢了为她护法的师父。   逍遥子说:“虽是喜事,你却是无缘接掌我派掌门之位了。”   巫行云说:“但凡要讲一个缘字,徒儿并不后悔。徒儿修习‘八荒**唯我独尊功’十几年,此功才与我有缘,徒儿如何也舍不下。”   逍遥子道:“你天性善良,也霸道难居人下,可是门有门归,将来你虽是大师姐,却也不可违背掌门之令,否则就不算是我派弟子。”   “是,徒儿谨尊师父教诲。”巫行云却心想,师弟当上掌门,我嫁与他,他是我夫,我自然不会违背他,会好好辅佐他。   然而,与巫行云料想的不同的是,无崖子虽然练到了第一重的第八阶段,也深受其苦。李秋水的情况却更加糟糕,她只练到了第六阶段,这时候,李沧海也练到了第八阶段了。   逍遥子对徒弟半月检查一次,这些情况大家也就心知肚明了。   李秋水见到这种情况后更加浮躁,她一次练功时太过急切,功力反噬,竟然走火入魔,幸好逍遥子及时出手救了她。   逍遥子明白地告诉她舍去一种内功,李秋水的小无相功也练了很久了,可运使天下武功,而不老功却总共有四重,每一重九个阶段,一重比一重要难,她看着无崖子和李沧海自知不可能胜出。   李秋水知道她体内的不老功要吞并小无相功还太弱,只能散去才能再练不老功。但是散去了近十年练的小无相功,她的长春不老功才到第六阶段,威力相差近十倍,她就马上会成为四个弟子中武功最弱的了。   她如何也不愿意。   她只能舍下弱许多的不老功,同样强的可吞噬弱的,合两种功力为一,那么她的总体实力还会增长。   到如今只剩无崖子和李沧海相争了,巫行云自然盼着师弟胜。李秋水虽然心底不屑于这个“渣男”,但在他和李沧海之间,仍是希望他能胜出。   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有时非常的微妙,很有一部分女人更愿意屈居于稍年长的男人之下,而不是屈居于另一个女人。   特别是比她小许多的女人。 第6章   三年忙碌的时间就像指间的细沙漏出指缝一样,每一粒很细微可是流动得却很快。   又是一年春,山中桃花已然开得灿烂。   李沧海已经十二岁,近一年她身子抽长,容颜也渐渐蜕变,少了一些儿童稚气,增一些少女的焕然青春,是一种不经意不自觉的明媚。   她长开来后,果是十分像李秋水。但她眉间有一粒细小的痣,颊边有一朵梨窝,与李秋水不同。这个特点却丝毫没有损她的美貌,反而更加灵动。而姐妹俩的气质也大不相同。   这三年来,四大弟子都在努力练功,但是巫行云、李秋水二人已然放弃修习“不老功”,现在合原来的两大功法内力为一元了,实力反是大增,之后修练也们原来的功夫也顺顺当当了。既然她们无法接任掌门,她们心情不会如之前的急躁,倒是有意与从前一样聚会。   巫行云和李秋水都更想无崖子胜出,不约而同想起去叫了李沧海出来聚会。   李沧海在自己的练功房听到送早饭的绿漪说两位师姐传来了话,不禁微微一笑。   她想像外面的春光明媚心向往之,便令人准备了洗澡的热水和衣裳,一个时辰后就焕然一新准备赴会了。   绿漪看着自家小姐,越发美丽,她一心为主,也自知小姐现在是和其师兄无崖子争夺掌门之位,更知两位师姐怕是盼着他能胜的。   绿漪心想:她们让人传话邀了小姐出去,却不知无崖子少爷那边有没有传话。   李沧海一离开院子,绿漪心思一动,往无崖子的院子里去。她是李沧海的贴身丫鬟,外头门口是没有人拦她。   到了内院,却见着了无崖子五年前下山找来的两个小徒弟苏星河与丁春秋,如今一个十二岁、一个十一岁,端是好相貌。   这三年无崖子虽然并没有怎么过问他们的课业,好在缥缈峰上自有无数藏书,也不缺读书识字的人,让人教他们读书识字,另外现在已经放弃的巫行云也可代为传授他们的基本入门功夫了。   苏星河与丁春秋去给师父请了安,这时是正要去外头练功,见着了绿漪,忙相问:“绿漪姐姐,所来何事?”   绿漪微笑道:“一早,大小姐身边的碧青来找我家小姐,说今儿一块儿聚会,不知二少爷这边得了消息没有。”   苏星河说:“师父正在闭关,怕是不会去。”   绿漪笑着说:“我家小姐原不也在闭关吗?但是大小姐相邀,她便欣然去了。都是同门,若是偏二少爷不去,会不会不好?两位小少爷不妨只通传一下二少爷,去不去且由他来决定。”   苏星河一想也是,而丁春秋心中却起了些花心思,他本就心思没有像苏星河纯正,又对绝世美貌的李秋水有了一份淫心,总是盼着机会见着她。   世上并不是所有男人都爱罗莉的,丁春秋的品味就正常许多了,李沧海虽然美貌并不输李秋水,但是哪有李秋水的成年风韵和女人之媚?   丁春秋心想,师父若是过去,他与师兄跟去侍奉茶水,便能见到李秋水了,忙接道:“师兄,绿漪姐姐说得对,去不去,还是要看师父。师父要是和师伯师叔们疏远了可不好。”   苏星河一想也对,于是,与丁春秋一起去无崖子练功房门外禀报……   ……   李沧海如今的功力与三位同门相比,自然还相差甚远,但是与三年前早已不同,她简单梳妆后,施展轻功来到了落鹰涧。   只见涧旁的几株桃花粉灿灿地闹满枝头,地上也是芳草萋美、花团锦簇。   近看瀑布倾泄而下,如一道晶莹白练,玉珠飞溅,远方山头又有白云飘飘、仙鹤飞过,好一派神仙之境。   两个身穿白纱的绝色女子正在瀑布前比武,时不时踏着轻功到了潭中,玉足轻击水面借力,手中动作招式如舞蹈般优美,却含着常人难解的机锋。她们交手几招又踏波而去,到了岸边再次借力。   巫行云和李秋水皆都色如春晓之花,神如中秋之月,姿态风流,眉目如画。但见此时二女墨发飞扬,衣袂飘飘,更像是可以倾刻羽化飞仙。   李沧海在远方看了一会儿,又施展门中轻功“凭虚御风”飞向水潭边的一块大岩石。   逍遥派的“凭虚御风”轻功,可与原著中受天山童姥欺压的不平道长的“凭虚御风”要高妙多了。名字虽然一样,也同是道家功夫,但是不是一回事。   李沧海求得是“阴阳相济”的练功之法,但修习内功同时,也是最大的练外功去消耗真气,有消才有更好的长。相对于“凌波微步”,“凭虚御风”对内力的消耗更大,更能达到她练功的目的,是以她一直苦修这一门轻身功夫。不说其它功夫,单这门轻功,李沧海练得比三人都好。   李秋水和巫行云自然都发现了她的到来,与她们穿了一身白纱衣不同的是,李沧海穿了一件淡蓝色的纱衣,腰盈盈一束,衣带随风飞扬。一头长发也刚洗过未及全干,却是在身后松松用发带系着。   “二位师姐好兴致呀!”微微一笑梨窝一现,李秋水见着这么一个长得极像她,气质又全然不同的少女,感觉十分复杂。   巫行云笑着说:“多日不见,小师妹武功又有进益?师父前日还同我说,你甚有悟性,不如使来我瞧瞧?”   巫行云达到一个小圆满已是三个月前的事了,现在正是她发育最快的时候,她已“长大”很多,外表如李沧海一般年岁,十二三岁的模样,自色是难用文字尽述的绝世容貌。从她的眉眼,可以看出将来是个五官美艳之极的女人。   李沧海微笑道:“我这点微末功夫,如何入得了大师姐的眼呢?”   李秋水也想知道李沧海的功夫深浅,毕竟她不想将来小妹会超过她的。李秋水不会爱上无崖子渣男,又与巫行云交好,但是她也不会甘心自己不如这个“毒女”。   李秋水笑道:“大师姐,不如你就指点小妹几招吧。”   巫行云看向李沧海,问道:“如何?”   李沧海说:“那有劳大师姐了。”   说着,淡蓝的身形一闪,率先向巫行云出招,这并非李沧海无礼,因为逍遥派的弟子有些骄傲,切磋指点时,武功高的定不会先对武功低的出手。   巫行云红唇一勾,也施展轻功,到了潭中与李沧海交手,但是她还是只出一半力。这种比法,李沧海倒是因为轻功比较好提高了整体的能力。并不是说她的轻功比巫行云还好,而是她其它的武功招式练得没有轻功纯熟,在潭中比武时她使出高水平的轻功就会给人一种假象――她的整体实力已经是到达她的轻功的水平了。   李沧海出掌乃是逍遥游掌法,这套基础功,她练得纯熟无比,皆可灵活运用。   师姐妹两人一再脚尖点水面纵横跃起过了有五招。巫行云当然在放水,她要击败现在的李沧海是必然的,她正是要瞧瞧李沧海的功夫,不会一招打倒她。   李秋水看着入了神,心中却不好过,没有想到小妹才十二岁已经有这样的功夫了。比原主李秋水十二岁时强了很多。   李秋水现在十八岁了,而且两功合一功力大增,与十五岁刚穿来时是两回事了。   现在李沧海的功夫在李秋水看来几乎能达到她十五岁时的样子。   巫行云和李沧海在水面纵横来回,切磋了二十几招,但是体内北冥真气仍绵延不绝,特别是巫行云,她现在去外面的江湖上绝对可以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注:三功同源却有区别,但真气都叫“北冥真气”。)   三十六招逍遥游掌法使尽,李沧海再使出刚刚练的天山折梅手。   “来得好!”巫行云也算是一个武痴,见着小师妹开始使出师门绝学武功,不由得兴奋,暗自也加了一分功力。   堪堪只过了三招,李沧海觉得气血翻涌,到第四招时,李沧海差点掉下深潭去,巫行云是何等眼力,自然立马发觉不对。   巫行云虽希望无崖子能赢得掌门之位,存有一份私心,但是她天性善良,怀着扶危救弱之心。对方是从小疼爱的小师妹,如何能见她有落入水潭的狼狈?   她现在也身在水潭之上,她脚下一下用力,鞋子湿透,借了更多的力,伸手在李沧海腰间用力一推,把她抛出水潭,然后她再一次借力,飞向崖边。   李沧海一时托大,强要施展才学了不到一半的天山折梅手,此时犹如原著中那些闯入飘渺峰禁地的江湖人贪学武功时一样,感觉心口气血不畅。   她这时虽然免于落入水潭之危,可哪里还提得力气来优雅落地?: 第7章   李沧海怕是要狼狈地摔在地上了。   正在这时,一道白色身影飘渺飞来,李沧海但觉腰间一紧,淡淡的皂角味道盈满了鼻尖。   她抬起头来,男子俊美雅致的五官落入她的眼帘。他也正垂下清亮澄澈的眸子看她。   如果说世上有一种男人的脸可以让女子停止呼吸,那么就是这个男子的脸了;倘若世上有一种男子的目光能让女子心跳停止,也就是这样风姿的眼睛才能拥有这样的目光。   涧风习习,吹拂男子的发丝,几缕撩到李沧海晶莹的面上。   “师兄?”   无崖子拥满一怀清香,但见少女如花似月的面靥,不由痴了。   他本就从小关怀这个小师妹,到近几天虽忙于练功,但在心底也对她感觉与旁人有些不同。每一次逍遥子为他们授课,四个弟子坐了一排,无崖子总有几分忍不住去瞧这个渐渐长大的小师妹。   李秋水不禁睁大了眼睛,心想:难道是奸情来了?原著中,无崖子痴恋李沧海时,李沧海才十一岁,现在她都十二岁了。所以,该来的总要来的吗?   李秋水又偷偷向巫行云看去,但见这位大师姐刚从水潭面施了绝世轻功上了岸,她双脚鞋面都已然湿了。   李秋水对巫行云的功夫也不由得佩服。这水潭可不小,她们能借着一口真气不泄而施轻功在上面比武不算非常困难的事,但是想要过去及时救人,也只湿了鞋子,这可不仅仅是轻功和内力能做到的。这更需要见事态时机之准,反应之快,但凡慢了半拍、差了一丝力道,非但救不了李沧海,她自己也至少要湿了胫骨了。   李秋水秋暗道:大师姐原本心地确实是好,从小关心同门师弟师妹,很有长姐的风范的。可惜,李沧海怕是个白眼狼,要抢你心上人了。这次你情不得所愿,可不是我李秋水的错了。   “师弟!?”巫行云惊喜地喊了一声,虽然聚会没有通知他,但是她还是盼着能见他的。   无崖子发觉失态,小心放下李沧海,淡淡上笑,说:“小师妹,练功循序渐进,万不可急躁的。以你如今的功力,可不能多使天山折梅手这样的功夫。”   李沧海也有几分尴尬,她是一直敬他为兄长,还真没有过要搞暧昧的意思,但是这时当着巫行云和穿越的李秋水被他这一抱,让她十分尴尬。   特别是她敏锐地发觉李秋水眼神有异样时。   李沧海现在功夫太弱,她没有把握李秋水知道她是穿的之后会做出什么来,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她一直不露穿越的痕迹。   然而,现在李秋水都不掺和这桩虐恋,闹得同门不和,她又岂能让自己不如她?   虽然她相信若是无崖子对她有情会是真心的,原著都写了。   世上自有比情爱更重要的事,比如,大师姐对她的情谊。   李沧海道:“谢谢师兄。”   然后,她又去向巫行云施了一礼,说:“谢谢大师姐指点和相救之恩。”   巫行云嗔笑,说:“你这丫头真有几分不知天高地厚的,就现在的真实功力,敢这么使天山折梅手,我都是在十六岁时才敢练成八招。”   李沧海说:“我在练功时一时好奇。往后,我会注意的。”   巫行云不来理会她,行到无崖子身边,现在她开始快速发育成长了,对无崖子的追求也热烈许多。   巫行云灿烂笑着,问道:“师弟,你怎么会来?”   无崖子微笑道:“你们姐妹聚着玩不叫我,但我自有法子知道。”   无崖子心中却有几分幻想,巫行云、李秋水没有派人通知道,偏是李沧海的贴身丫鬟去了他的院子,是否是李沧海指使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想见他吗?无崖子感觉心口一烫,甜蜜的滋味荡漾开。   巫行云本想解释,但又转念:小师妹在这里,若是让她知道她盼着她输,未免伤了同门之情,有些事不好明着说的。   这时才又有无崖子的两个小徒弟上前来一一见礼,苏星河君子端方,丁春秋却机灵淘气,只是李秋水隐隐觉得丁春秋一双贼眼珠子时不时偷瞟她。   李秋水说:“师兄,你怎么把他们也带来了?”   丁春秋却接过话,说:“李师叔,弟子服侍师长是天经地义的,我们跟过来端茶送水也是一份心意。”   李秋水自知丁春秋这个最终的叛徒,不屑地转开了头,丁春秋见着她这样美丽高傲,心中却越加痴迷。   还是李沧海说:“师兄,大师姐的鞋湿了,让师侄去通知师姐的丫鬟送一双来吧。”苏星河的轻功总比旁边的小丫鬟要强。   无崖子自是不会不同意,当下吩咐苏星河去办。   四人在桃花树下的桌案蒲团坐下。李沧海却见巫行云是个吃货,她案上的点心居然被她吃光了。李沧海不由得想到巫行云现在正飞速地长大,所需的能量比普通人要多得多。   李秋水瞧着丁春秋本能感觉有些讨厌,李沧海小时看过电视剧,也知丁春秋以后是个叛徒和老魔头。她多留心一分,发现他总是偷看李秋水。   前生的凌菲是个支教老师,自然是修读过基础心理学,从前就是乡下小学生都一个个会迷恋偶像。丁春秋十一岁,正是少艾慕色的年纪,他面对李秋水如此活生生的绝色美女,有这种心思也属正常。   忽听李秋水提醒无崖子:“师兄,丁师侄既然已经被你正式收入门下,你应该更注重他的功夫进益,我们四人一块儿聚会,自有丫鬟服侍,就不要让你亲传弟子动手了。你快些让他归去练功吧。”   李秋水暗想:这个丁春秋,现在我不好未卜先知说你有反骨。但到将来你残害师兄背叛师门,我虽然不要渣男,但也有师兄妹的情谊,况师门却不是你可以辱的,到时我再动手结果了你。到时你这双看着讨厌贼眼珠子我也挖了去。   李沧海不妨也卖李秋水一个好,说:“师兄,姐姐说的有道理。”   于是,在丁春秋心中不舍的情况下,无崖子让他回去了。   再由苏星河送了巫行云的鞋来,四人谈论武功、琴棋书画,好不逍遥。到得半个时辰,李秋水忽然问起李沧海修炼长春不老功的进益。   巫行云和无崖子也都关心这个,不由得竖耳。   李沧海倒没有瞒着,带着几分苦笑,说:“倒也练到第一重的第九阶段了,这时比之前的都要难上许多,一日行功到了中途便是真气不济,难进寸步了。”   长春不老功后一重的力量都会比前一重高上数倍,总得来说看着只有四重,其实是天壤之别。就如“九阳神功”也是四册,每一册都是精进,四册都修习到大圆满之后,又要看修为深浅了。就像张无忌的“九阳神功”,他修习大圆满,出了那个神秘山谷之后,也是越到后来,功力越深。   显然,“长春不老功”比“九阳神功”还要难,张无忌练“九阳神功”用了四年,而现在三年过去,她才练到第一重的第九阶段。须知,以李沧海继承了原主的习武资质,加上凌菲暗合道家性子,并且得到顿悟的机缘,世上绝难有人比她条件更好的人了。   同样是绝世资质的无崖子也仅把“不老功”练到这个阶段。   李秋水当初虽然因为走火入魔并且不愿十年功夫白费,暂时放弃了修炼“长春不老功”。但她隐隐觉得“长春不老功”的潜力是最大的,不然,师父也不会说谁能先炼成第一重,他就把掌门之位传给他。   李秋水修习了能模仿天下武功且也有驻颜之效的“小无相功”,但对李沧海一开始修习的就是“不老功”到底心有不甘。   李秋水笑道:“既然如此艰难,你不妨改学‘小无相功’,我已快修得大圆满,到时候自是毫不藏私地指点于你。”   李沧海淡笑:“多谢姐姐好意,但是如果我现在改学‘小无相功’,体内也会出现‘君臣相抗’的情况。从头练‘小无相功’,然后放弃三年苦修的‘长春不老功’,委实没有必要。我只一人,武功一道,贪多嚼不烂。我多练一招半式的‘天山折梅手’不是差点自伤了?”   李秋水也没话可说了,忽又想:整部《天龙》中,确实有这种说法。如鸠摩智、萧远山、慕容博贪心,体内包含几种相冲的功法,隐患巨大,差点要了命,最后落得散功专注修习佛法。   他们几大神功虽然同源属于北冥真气,不运功时真气不会对抗,如师父他是三大神功都学过,最后还能合三功为一,十几年前又强行开始研究“长春不老功”。师父这样的这才是牛人。   李秋水心下谋算:现在我练精了小无相功,到时可以前往大理,若我精修“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再偷学得“六脉神剑”,也未必不如身负“长春不老功”的李沧海。“六脉神剑”必定不会和道家内功不合,因为段誉练的就是“北冥神功”。况且“长春不老功”的秘笈我也不是没有,待我阅历多些,将来自也可以和师父一样。 第8章   逍遥子往年还时常下山,但是近年闭关研究“长春不老功”,又关注几个弟子的练功情况,都没有下山去过。   这一回四人相聚之后,又逢逍遥子出关来。   逍遥子正听说无崖子和李沧海贪玩出关,不由问起来,让他们以练功为重。他如此严厉,实因担心自己天限时期内无法做好安排。   无崖子闭关时行功更加艰难,两种功夫在体内一时难以相溶,如果他还要继续修炼“不老功”,必须经大毅力熬过去。本是同源的北冥真气互相磨合,等到真气合而为一,“不老功”同化了强大的“北冥神功”,他就完全改修“不老功”了。   然而,他的心却静不下来。   每当两功相抗需他全力熬过这个难关时,他在其它方面的定力就减小了,令他难堪的是每每行功最艰难的时候,反而脑海中全是李沧海的样子。   他正当青年,身体健壮,没了定力,一想意中人,血脉膨胀,让人难以自持。   这次闭关,两股真气在体内涌动,他极力想以弱胜强,让原本的功力臣服于不老功的功力,身体是要炸开。这个时候他明明不想让自己想她,却仍然忍不住心猿臆马。   身体在煎熬之下,他顿觉真气一走岔道,他陡然停止运气,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无崖子走火入魔了,身体疲惫之极,晕了过去。   在苏星河亲送晚饭时,发现了师父并不回应他,不由得在窗口偷看了一眼。苏星河见着他襟前血迹倒地不醒,不由得大惊。   逍遥子接到消息,连忙赶过来,他运功助无崖子调息疗伤,真气顺行,经脉畅通,他才幽幽转醒。   “师父……”   逍遥子叹了口气,说:“都怪为师,逼得你们太急了。”   无崖子满脸羞愧,说:“是徒儿不肖,未能达到师父的期望。”   逍遥子轻拍他的手臂,说:“这不怪你,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为师这个年纪和经历改而修习‘长春不老功’尚且十分艰难,何况是你?”   无崖子忽问:“小师妹……她如何了?”这一句,他既是在乎李沧海是否进益比他大,也是关心于她,毕竟他那番心事在这之后反而更强烈痴魔了。如今虚弱地躺在这里,他心念的只有她。原著中,他就是这样一个荒唐又最痴情的渣男。   巫行云在一旁守着,以为他在乎的是输赢,安慰道:“师弟,小师妹也还未到第一重圆满,你且安心,慢慢来无妨。”   无崖子却知,他现在走火入魔,伤了元气,只怕要休养十天半月才能养回来,这中间他功力寸步不进,而小师妹却在慢慢进步。   ……   到了次日,李沧海也听说了无崖子的事,还是李秋水送来的消息。李秋水知道无崖子现在无法练功,自然不希望李沧海一心练下去,才来约她一同去探望。   李秋水这人,本性并不坏,比之很多见不得别人好的八婆强上许多,可她到底有一份不甘心。她也想看看没有她掺合的无崖子和李沧海能否修得正果,或者说,巫行云会怎么对待李沧海这个“无心之毒”的女人。   李沧海现在没有深思李秋水这么细腻的女儿心思,听说无崖子受伤,无论如何都要去瞧瞧他的。   当她们姐妹过去的时候,巫行云也在无崖子的屋里,正亲自照料无崖子,喂他喝着参汤。   姐妹俩朝两人施了礼后,李秋水关怀问道:“师兄,今日你可好些?”   无崖子却只在意心上人,一见到李沧海欢喜又激动,因为内伤无法自控,脸有几分红,说:“好多了,多谢两位师妹,快坐吧。”   李沧海说:“从前我吐纳都会走火入魔,幸有师兄相救,师兄受伤,我却帮不上忙,实在惭愧。”   无崖子眼神温柔看着她,微笑道:“谁又能怪你了?我是师兄,哪能让师妹反过来帮我?”   李秋水瞧了,就能猜中他七八分心思。因为她并不爱无崖子,所以这并不是单纯的嫉妒,纯粹是她有几分邪恶因子想看巫行云和李沧海二女争一男的大戏,她想当吃瓜群众。   李秋水笑道:“师妹帮不得师兄,师姐便可帮了。师兄受伤,师姐亲侍汤药,与我们姐妹无用之人到底不同。”   巫行云不由得俏脸绯红,美目冲二女一瞪,说:“你们俩这没良心的,小时是谁这么侍候你们两个小祖宗了?偏我照料一下师弟,便有的你们说了。”   巫行云说完,有些羞涩地去看无崖子。   无崖子忙又朝巫行云说:“真是有劳师姐了。”   说着,他伸出手去想要接过药碗,巫行云躲了开来,说:“你都伤成这样了,逞什么强呀?你小时,我还给你喂饭。你初来时,总要我喂你吃饭才肯吃的。”   无崖子有禁尴尬,又朝李沧海瞧去,李沧海只是淡淡笑着,面上并无异样。   无崖子修得是逍遥派武功,前些年其实也存有男子纵情的心思。其实但凡男子,未动真情之前,少年时总免不了想过美人左拥右抱,这是人类的天性。   所以当年,他对着美貌非凡如花年纪的李秋水也怀有一丝情意,只不过李秋水绝了那份暧昧之心,他也自有骄傲,绝不会纠缠。   然而,这次对李沧海动的情却是不一样的了,心底里想的全是她,难以控制。   如天龙原著中,他本是要画与他成过亲、生过孩子的李秋水的画像,但是一不小心又画成了李沧海。   无崖子如此聪明之人,自也知道巫行云对他的感情,只不过他们一直都要专注练功,无暇谈情。因为这三四年来,逍遥子抓他们的武功进度极其严格,特别是逍遥子也在焦心地等待那个第一个练成第一重“长春不老功”的弟子。再加上巫行云当时未曾功行圆满,只不过女童模样,于是感情之争才压了下来。   《天龙》原著对逍遥派的前传交代并不多,但是“快穿同人”中衍生出的《天龙》原著的逻辑是:正是巫行云和李秋水已然撕破了脸相争,而无崖子又苦于暗恋李沧海,李沧海偏生年纪幼小功夫不成,所以以逍遥子最终无奈选了无崖子当掌门。   穿越版的李秋水不走原著逻辑剧情,她早早抽身出了感情泥潭,所以她最后就成功了。   现在李秋水却错过了一次机会,因为现在她心魔太盛,走火入魔,她最终选择散去了长春不老功。   李沧海的“无心之毒”其实已经影响到了李秋水的前途。无心之毒――她什么恶事都没做过,可她的存在就是让别人有心魔了。   李秋水眼见李沧海淡然坐在一旁,看着巫行云照顾无崖子,丝毫没有掺合的打算,对无崖子的目光也浑然不觉,只觉好生扫兴。   几人又一起说了一会闲话,顾忌到无崖子伤着,需要休息,这才告辞。   ……   此后五天无崖子渐渐痊愈,最终能下地。   一个月后,一日清晨,但听缥缈峰灵鹫宫中一声女子的清啸声传开来,巫行云一听大惊,如此充盈的内力贲发而出自不是小事。   那声音正是李沧海发出的,她的“长春不老功”第一重行功圆满,一时之间纯正的北冥真气盈满丹田经脉,突破阻碍后她忍不住长啸。   李秋水正在梳妆,手中玉簪大啪一声落在了地上,她了解这声清啸代表了什么,心头怅然若失,又迷惘无措。   无崖子坐在练功禅房,长长舒出一口气,叹道:“如此,也甘心了,也罢,我本也不是想和她争。”   只不过,他想着若是将来能娶她为妻,丈夫要听妻子的未免太过没面子。   逍遥子正在禅房中吐纳,这时睁开了眼睛,微微一笑,说:“终于等到了,以她的年纪,不到四年修得第一重,当真是与这功法有缘。” 第9章   翌日,逍遥子才召见四个徒弟到了禅室。他的目光朝他们一个个扫过去,最终落到了李沧海身上。   但见她如今双瞳湛然晶亮,肌肤如雪,十三岁的少女已美得不可方物。她明明长得九分像李秋水,但气质偏全然不同。   她突破了第一重后,现在倒也没有骄横自满之气,逍遥子暗觉满意。   逍遥子终于开口,说:“你们四人都是我的入室弟子,我没有偏帮你们当中任何一人。你们心性不同,但身为我逍遥派弟子,都是世上天资绝佳的人。如今,沧海率先练成了‘长春不老功’第一重,这并不代表她在天资上高过你们。但是凡是也要讲究一个缘字,你们任何一人现在的结果都是你们的缘法,也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为师当日已有言在先,谁先练成‘长春不老功’第一重,为师就会将掌门之位传于她,便不能食言。你们心中可有不服?”   李秋水是一千个不服的,却也不敢说出来。   巫行云觉得嫁给“掌门师弟”的计划落空,但是这有言在先的她也无话可说。   无崖子当先道:“师父,徒儿没有这个运道,自是愿赌服输,日后小师妹接掌我派,我自会奉掌门之令。”   巫行云见他这么说了,也道:“师父,徒儿也没有异议。小师妹日后接任掌门,但有所令,徒儿不敢违背。”   李秋水涩然地说:“沧海是我小妹,她有这个缘法,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替她高兴。”   逍遥子满意地点点头,又问李沧海,说:“你若接掌逍遥派,你认为最重要的是什么?”   李沧海想起她的任务,说:“同门团结友爱,将我逍遥派发扬光大,成为天下第一大派。”   逍遥子笑问:“天下第一大派?难不成要盖过少林派和丐帮不成?”   少林派是天下第一大派,而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   李沧海说:“少林派因武僧助唐太宗而崛起,‘七十二绝技’、‘易筋经’闻名天下,他们所习是佛家武功。但我逍遥派道家阴阳相济的武学丝毫不比它差了。我和师姐、师兄团结一心,便没有不可能的事。”   《天龙》中童姥就和虚竹说过少林派的功夫哪比得上她逍遥派的功夫,但是逍遥派太过隐秘,武林泰山北斗仍是少林派。   另三人不禁一惊,逍遥子却笑问:“你想成为第一大派,得失之心太重,倒是有违逍遥二字了。”   李沧海不禁擒着一丝不像小孩的微笑,反问:“师父,求不得而强求,那是得失之心太重。然而,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岂得逍遥?”   逍遥子不禁哈哈大笑,抚着他的白须,最终下了决心。而另外三人,见师父如此,再如何不甘和惋惜也是太迟了。   逍遥子说:“将来,掌门之位我将传于沧海。明日,沧海随为师下山去,接受掌门人应有的教导。而你们三个,可以留在缥缈峰练功,也可下山历练。”   无崖子说:“师父,小师妹还小,只她跟着你怕是照顾不周,让徒儿也跟着你一起去吧。”虽说李沧海练成了‘长春不老功’第一重,但真正的功夫和另三人还是相差很大的,他们的三大奇功也练得很有火候了。   逍遥子却摇了摇头,说:“不必了,为师什么没见过,也不需她怎么照料于我。”   ……   经过一天的准备干粮和行礼,翌日一早,李沧海就跟着逍遥子辞别了巫、无、李三位,下山去了。其中最不舍的自然是无崖子,但觉一腔心思无处发泄,竟想落下泪来。   李沧海的行礼并不多,除了水和干粮,就是一身换洗的衣服,而逍遥子也是如此。   缥缈峰灵鹫宫位天西域天山属于回鹘国内。一路向东,几日出回鹘到了后世甘肃西部一带,强盛一时的西夏此时也还没有建立。   西域此时不像关内那么繁华,除非是部落聚集地,人口稀少。这是个江湖世界,倒是遇上几个江湖人,不过三流角色,连现在的李沧海都能轻易打倒他们。   西域干旱,但比之现代的严重沙化好上许多。二人是有钱人,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也年年效敬。灵鹫宫对他们的压迫没有到天山童姥那时那么严重,但是这些绿林之人,也是得过逍遥子的警告,不可作恶一方,又臣服于逍遥派。   他们俩带着不少金叶子和银两,下山不久就到一个牧民那卖了两头骆驼,置办了些胡人衣服、肉干、羊奶等路上的所用之物。   一日到达兴庆府(银川),已名义上抵达宋境,但事实上早已被割据。   在宋真宗咸平五年(公元1002年),党项人首领李继迁攻陷西平府,切断了西域各部落向宋进贡的道路,也禁止西域向宋卖马。而汉人早在石敬塘时向辽割让了燕云十六州,失去了祖先的养马之地,造成后世整个宋朝缺少良驹,骑兵就成了短板。   虽然此时西夏未建国称帝,但兴庆府一带实际上是党项人割锯的地方,此处民风剽悍,与关内繁华大不相同。她和逍遥子路上也不想要多惹麻烦,一路东来,均扮成胡人。   李沧海看着这历史中的党项人身形高大,马匹强壮,手中带茧,精于骑射,不由叹道:“这党项人迟早是汉人的心腹之患,可怜宋人因惧怕五代征伐之祸,以文抑武过了头,这将来的苦楚却是要宋人百姓受了。”   宋太祖自是英雄豪杰,他杯酒释兵权,以文抑武,是有很深的历史背景的――五代兵祸,百姓苦不堪言。好比近现代的军阀混战,倘若和平时期要批判军阀混战时期,那么宋太祖当时的立场视角与现在的我们几无区别。   逍遥子乘在骆驼上,笑看小徒弟,说:“好徒儿还有一腔忧国忧民之心。”   李沧海说:“我也是百姓,自能体会百姓的苦。”   他们只是在兴庆府歇了一夜,置办好了补给,翌日又向东出发,走到两日到达了凉州。虽然此处有重兵守着,但两人扮作西域客商,带着些宝石、香料,给了党项人足够的贿赂,他们见反正没有大王禁止的东西流入宋境也就放他们出去。   倒不是二人会怕了这些党项人,只是目的不在此,不想与他们多做纠缠。   出了凉州才算到真正的大宋边境,李沧海感触良多,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在呐喊,但又说不清是什么。   她却忽问逍遥子:“师父,你要带我去干什么?”   逍遥子道:“下山这么久,你却从来没有问过。我还以为你不好奇。”   李沧海说:“我以为该我知道的时候,师父自会告诉我。”   逍遥子道:“那你现在如何又问?”   李沧海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心里难受,想和师父说说话。”   逍遥子不禁笑了起来,问:“可是想师姐和师兄了?”   李沧海摇头:“不是。但觉天地之大,人之渺小,活于天地之间,难寻顺遂之地,何处何时何人才得逍遥?百姓受人压迫,自是不会逍遥;为官的虽鱼肉百姓,但仕途不顺或是君王猜忌,也不得逍遥;当皇帝的,却也要担心有人造反,心中求万岁,然而七十便古来稀,又哪里是逍遥?”   逍遥子说:“你悟得‘不逍遥’了,才更明白‘逍遥’的真谛。”   李沧海想想,说:“与百姓、为官者、为帝者相比,我跟着师父,又有师姐、师兄相伴,却是逍遥许多。”   逍遥子说:“虽说如此,天命还终究是有限的。沧海,你便是修得‘长春不老功’也不可能真正的长生不死。”   李沧海说:“我从未想过要长生不死,不负这一生足矣。”   逍遥子叹道:“好,为师有你这样的徒弟,倒也不负这一生了。”   李沧海不由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正要说什么,忽见听东南方向马蹄声响,一直向西奔来,逍遥子和李沧海均是好耳力的人,听着怕是有二十来骑。   不多时,就见尘土飞扬,又夹着人的哭喊声和皮鞭声,李沧海举目望去,就几有二十几骑党项汉子骑在马背上,在周围来回游奔,驱赶着四五十个汉人打扮的人群,其中有几个孩子啼哭嘹亮。   李沧海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着如此凄惨的场景,她穿越前也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着手无缚鸡之力时被罪犯或者恐怖分子捉拿,随时被割下头颅将会是何等滋味。现在这些无辜百姓被党项人侵入家园烧杀抢掠和绑架,如畜牲一样驱赶,与现代人被恐怖分子捉走有何区别?   那是何等绝望和恐惧,她心中一软,因为同情感同身受,眼圈儿顿时有些红了。   逍遥子和李沧海本是扮作回鹘商人大咧咧骑在骆驼上,这时这么多人过来,正处开阔之地,他们就算不想现在惹麻烦也无处躲去。 第10章   虽然李沧海练了武功,可是她从来没有和外人动过手,更没有见过杀人,看着党项人拿着的弯刀威胁百姓,她不由得有些紧张。   见到这样的事,若有能力如何能不管?   她不由得看向逍遥子,说:“师父……”   逍遥子叹道:“你想救这些人,可是救那些人就要杀掉那些党项抢掠者,你真想杀人么?”   杀人对于李沧海还是很遥远的事,她在当凌菲的时候只杀过鱼虾。   在乡下支教时也见过村民杀猪,她虽然不晕血,却也觉那是极残忍的事。   李沧海忽然见一个党项人骑着马追赶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只见他拔出弯刀就要砍倒那抱孩子的妇人。   她再也忍不住,从怀中掏出一个碎银子运气于指朝那党项骑兵打去,她没有打中对方膻中穴,而是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人一受痛,哇一声吼叫出来。   李沧海到底离他远了些,没有把人打致伤残,仅堪堪救了那妇人和孩子的性命。   “谁?是谁!?”那党项人说着党项话,他可不会认为那一下巨痛是自己抽筋。   党项骑兵队成员也见着了两只白骆驼上的“胡人”,这时岂有不疑心的?   他们立马派了四骑奔过来,李沧海不禁心头一慌,抓着缰绳的手都在发抖。   逍遥子说:“沧海,你若要为师救那些人,就把这四人先杀了。”   杀人?李沧海恐惧得花容失色。   在现代文明社会那可是要被枪毙的大罪!   她唯一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人,是她爷爷去逝时,她为他哭灵。   李沧海看着那四个凶神恶煞的党项骑兵,脑子一片空白。   逍遥子看了看小徒弟,轻叹一口气,他也无可奈何才这样狠心。   一个从来没有杀过人的人是不会明白什么是江湖的。这个小徒弟心性开阔,悟性极高,是个天生的道家练武苗子,可是她因为父母皆早逝,从小就生活在灵鹫宫中,不知人间疾苦。   若不锻炼她应对残酷的江湖的心性本事,她将来如何做好逍遥派的掌门人?   一派掌门和单纯的练武驻颜强身是不一样的,要团结同门,但也必须要有杀伐果决的一面。   作为一个江湖人,更不能从来没有面对过血腥。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现在这个机会他怎么能不把握住锻炼一下徒弟的心理素质?   逍遥子道:“看看那些无辜百姓,他们本来与世无争,只想守住几亩田地,保住自己的孩子,可是被这些强盗闯入,抢掠了他们的东西还不够,还要被抓走当奴隶,最后客死异乡,扔进乱葬岗。这些强盗手上沾满了无辜百姓的血,你不杀他们,他们活着就要杀更多的汉家柔弱百姓。你想要我去救那些无辜的人,可是沧海,这个世界终将是属于你们年轻人。你将会是一派掌门,将来有什么事也不会再有为师去帮你完成,你要靠你自己。”   李沧海的心砰砰直跳,在极度的紧张中耳朵竟然暂时聋了。   她不禁有哀求:“师父,我怕……”   逍遥子道:“他们的武功决不是你的对手,况且,现在师父在这里。”   李沧海道:“师父,不一定要杀人,打成残废可以吗?”   逍遥子厉声道:“当断不乱,反受其乱!你若不想救人,为师便走了!单靠你,是不可能从二十多骑党项人手中救出那么多的百姓的。你想要谁生、想要谁死,不是心中想想就可让谁为你达成,你要学会凡事靠自己!你要长大了!”   李沧海迷惘了,说:“可是,我……我有权力决定人的生死吗?”   逍遥子道:“夷汉之别,你身为汉人,看到了夷狄杀你无辜族人,有能力而不救,你过得了这一关吗?你觉得强盗们不该死吗?”   现代人常说要民族融合,但是身在宋代却并不是融不融合的问题,而是两国之战,百姓生灵求存。如萧峰以一己之大义为两国和平努力自然令人敬佩,反过来也可以看出在他之前或者说在当时,外族入侵对百姓生命财产的威胁。   后世人轻飘飘说话,那是因为当时的外族屠刀没有架在他的脖子上。而对宋代人来说,夷汉之别,国仇家恨,是实实在在的,宋重文抑武,几不侵略外夷他国,但是总让别人分裂欺压。   便是如东邪黄药师,粪土孔孟,却也敬仰为社稷百姓而活的忠臣义士,以他的狂傲尚要郑重其事对被欧阳锋所杀的忠臣义士作揖。   “我……”逍遥子语气循循善诱,李沧海浑身发抖,她无数次想过自己成为江湖高手,就是凌菲本尊小时候也对江湖高手有过幻想。   可是对现代普通善良的女生来说,杀鸡都难,何况杀人?   逍遥子道:“你不想救人便算了,咱们骑着骆驼直接冲出去,他们也拿我们无可奈何。”   “可是这些无辜的百姓怎么办?”   “是你选择不救,为师不勉强你。”   这时,那党项骑兵的头儿派来的人已经把他们四面围住,白骆驼打着哼哼,蹄子不安地踏着地面。   一个党项汉子拔出了刀指着他们,口中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逍遥子会些党项话,但是他沉默不语只看着李沧海。   他又用传音秘术说:“我数一、二、三,然后冲出去。”   说着,李沧海耳中便传来“一、二……”   李沧海被逼到临门一脚之前,但见她一声清啸,提气飞起,使出绝佳的轻功“凭虚御风”,她的身形似一只鹞鸽飘在空中。   她飞到那个凶神恶煞的党项人面前,纤足在对方马头上一点借力,另一脚就踢飞了对方手中的弯刀。   她被逍遥子逼迫,此时脑海就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一定要杀了他。   她临空翻了一个跟斗,身体倒立在空中跃过那党项人顶,同时伸出手掌往他天灵盖上一拍,内劲便已传到他的头颅内。   她身形落下,站在了对方马背上。   现在她根本没有心思细想,就是知道要杀了这四人。   她又在马背上一借力,刚好飞向了最近的一骑,那人正搭弓上箭对准了她。   一箭疾来,她身形斜仰,手已经接住了那一箭。   她再提气跃纵朝那射箭的人攻击,胡帽掉落,露出她的扎成长辫的一头墨发。   党项人此时已经受惊了,纷纷叫喝起来,抢掠队伍的人陆续打马过来。   李沧海心中一急,害怕的心情消散了大半。   她一咬牙对朝她射箭的人就下了狠手,一掌打在他胸口,对方吐血倒下马去。   此时她又借了力,在半空躲过了另一个箭手的箭,扑了上去把手中原来那一箭直接刺进了那武士的咽喉。   此时瞬息之间,她就杀了三个抢掠杀人的武士,这手功夫吓着了在场的党项人。   顿时便有七八支箭朝她射来,李沧海只有落地施展轻功躲避。   她从怀中掏出些碎银,借着躲到马身后缓了一息,然后探出身来,运气一掷。   她因为身处险境心里发狠,一颗碎银子全朝着刚才的四武士之一袭去,另一颗碎银子打向一马当先赶来的另一个武士身上。   前后扑扑两声闷响,他们皆被李沧海打破了头颅,身子一倾,摔下马去。   逍遥子道:“孺子可教!再看为师的!”   说着,逍遥子挤出水袋中的水,掌影翻飞,运气化水为冰,然后以天山六阳掌把冰片一片片打进围攻上来的党项骑兵身上。   顿时那些抢掠武士哇哇大叫,跌落马去,在地上疯狂地打着滚。   这情形虽然惨烈,但李沧海真实见着“生死符”的威力,心中不由得一热。   以她现在的功力根本就练不了天山六阳掌,曾经看到大师姐使过天山六阳掌。   此时的巫行云毕竟武功没有大成,她也没有见过大师姐真正化水为冰对什么人施展过“生死符”。   逍遥子动作又快又优美,纯熟无比,不一时,便倒下十几个武士。   还有七八骑见这“妖人”手段如此妖邪诡异,纷纷纵马逃跑。   这时候逃跑也太迟了,逍遥子已经出手,决不可能放走活口。   他施轻功追上去,杀人不用第二招,冰片已经快到李沧海没有看清就打入他们体内。   一时之间,曾经凶神恶煞的党项抢掠武士都在地上打滚,鬼哭狼嚎。   李沧海吃惊地看着那些人,心想:自己什么时候能练出师父这样的功夫?   由于太过震惊于逍遥子举重若轻的神通,她竟然来不及因第一次杀人而害怕。   直到那些无辜百姓都跑到他们跟前下拜,口中喊着“仙人”。   李沧海扶起一个老人,说:“你们不要拜了,快起来回家吧。”   “汉人!你们是汉人!”忽然,那些百姓都欢呼起来。   李沧海见他们这样高兴,也不禁受到感染,生活在真实的宋代,现在没有活着的汉人百姓会“簟食壶浆”以迎杀人、放火、强奸的外族人来“融合”他们。   李沧海在现代是个支教人民教师,她的班级里就有一半少数民族,她对他们还更加照顾一些。有两个十分贫困的少数民族学生,她还为他们交了两个学期的午餐费,他们的家长也十分感动,与她相处融洽。   可是放在这个时代,她如果是百姓,也不愿“簟食壶浆”去迎北方狼族来“融合”她。因为代价太大了,是她的清白之身、生命及所有财产。她没有“四大皆空”去成全别人的“四大皆不空”,无法“割肉喂鹰”,觉悟还不高。   当下有几个人有些混乱起来,忽听一声叫喝:“慢!”   只见一个身形略显高大的汉子,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走了过来。   他们虽然穿着普通百姓的破烂衣服,但是那浑身的气度自是与旁人不同,像是世家气度。   李沧海目光本是放在那汉子身上,但没有想到那十岁左右的男童当先过来朝逍遥子一揖,说:“小可谢过两位大侠救命之恩!”   逍遥子看出这人有些来历,既然是这男孩上前来谢,汉子跟在后面,想必是主仆关系。   逍遥子却也没有兴趣多问,只说:“不必多礼,你们快些走吧。”   那孩子说:“此地离庆州城有五十多里,这些百姓又饿又累,怕是走不了那么远。但是不逃回城去,等党项人发现他们死了这么多人,无辜百姓还要被抓回去。” 第11章   百姓听了那孩子的话顿时慌了,不知如何是好。那些百姓都面带期翼地看向逍遥子和李沧海。李沧海心生不忍,道:“师父,反正我们也要路过庆州,就送他们一程吧。”   逍遥子叹道:“婆婆妈妈的,我不爱见外人。”   李沧海说:“那师父当作没看见就成了。”   逍遥子拂袖走远,却也没有拒绝李沧海地提议。   逍遥子本来就是要带李沧海见识外面的世界,让她学习,拥有面对生死的勇气,也要在他有生之年尽量传她实用的武功。   不然,一个对外界一窍不通的女孩,是无法统领逍遥派的,妇人之仁更震慑不住三十六洞、七十二岛。   李沧海知道逍遥子拥有侠骨仁心,但他性子冷傲,不爱与普通平民百姓多加交往,她自不多置喙。   李沧海瞧着孩子虽然脸上都是泥灰,一副小犀利哥的模样,辨不清真实容貌。只见他昂首挺胸,一双眼睛却是清亮有神,自有一股区别于寻常百姓的精气神。   凌菲是有“职业病”的,不由得伏下身,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也没有嫌他脏。   她在乡下支教,乡下的小朋友,确实收拾得不如城里孩子。她见过冬季的时候有孩子一个月不洗澡换衣服的,她对此现象会很自然温和地教育卫生问题,也注意不伤孩子的自尊心。   李沧海温和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被党项人抓来?”   那孩子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美貌的少女,不禁有几分局促,终还是世家教养,彬彬有礼朝她一揖,说:“在下折继闵,见过神仙姐姐。”   北宋时官话与现代有区别,李沧海祖籍江浙一带,会说江浙话,上了缥缈峰后跟着师兄师姐学官话,他们的口音是随遥逍子的。逍遥子两百多岁,他的官话口音十分特殊,什么都像,又什么都不像。   这个孩子一口西北口音,李沧海实在是没有弄清他介绍的名字音阶,更摸不清是哪几个字,但她也不追问了。   “神仙姐姐”几个字却容易辨听,李沧海想到《天龙》中无崖子给她雕的玉象不正是段誉的“神仙姐姐”吗?这待遇是提前几十年了。   李沧海笑道:“我可不叫‘神仙姐姐’,我姓李,不过和党项人不是同一个李,飞将军李广的李。你喊我李姐姐就好。”   那孩子又温声叫了声“李姐姐”,然后说:“李姐姐,送这些百姓去庆州城,也要好好准备。首先,我们要准备好吃的,现在那党项人身上的干粮也不多了,我们要把干粮都聚在一处,统一分配,先应付一餐。这二十几匹马我们要带回去,我们大宋需要马,不能留给党项人。死马要处置一下,马肉可以在路上充饥。还要把党项人的水袋都拿来,半途我们要补充水源。”   李沧海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遇到这种事,现在还能不慌不忙的,当前情势危急,还能把事情这么快理得清楚。   李沧海点点头,说:“你这小朋友不简单嘛,你既有主意,那么由你来组织百姓怎么做,好不好?我与师父也就同路送送你们,别的暂不想管。”   小犀利哥又一拜,说:“事不宜迟,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沧海说:“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老是‘在下在下’的装大人,我听着好不习惯。”   ……   李沧海见那孩子终于带着与他一起的大人去百姓中组织了,他们分组行动,不知为何,那些百姓还挺听他一个孩子的话。   李沧海见在一块大石头上坐着的逍遥子,他正闭目养神,却也是默认了会等百姓们准备好一切再同路相送。   毕竟这里是边境,遇上党项人抢杀的强盗的机率太大了,丢下百姓,他们不是沧为奴隶被虐死,就是死在顷刻之间。   李沧海在逍遥子旁边坐下,看着远远近近地上躺着的党项死人,有的还在挣扎,有的已经死了。这时她杀了人的后怕才袭上心头,怔怔不语,忽然脖子背脊都觉得凉,打着寒颤。   逍遥子已是手下留情了,他的生死符已经让大部分人都死了,而不是让所有人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沧海正心神大震、惶惶不安,觉得自己已然是一个杀人犯了,却忽被人转移了注意力。   只见那“小犀利哥”模样的孩子组织好了百姓,有部分百姓已动身去找回散落的马匹,有的百姓去搜党项死人的身上的东西,脱他们的皮甲衣服,搜他们身上的财物。   又见那孩子走到一个党项人跟前,那人还没有死,但是因为中了生死符,把自己抓得血肉模糊,还在地上哀嚎。   那孩子捡起党项人落在地上的弯刀,手一扬,挥起弯刀,一刀就砍下了党项人的头颅。   李沧海大吃一惊,觉得全身的毛孔都起了鸡皮疙瘩。当时她被逼着不得不杀人,可也没有这样的直接血腥。   只是一个孩子,怎么会如此凶悍?   忽听逍遥子淡淡说:“姓折,应该是鲜卑人北魏拓拔氏后裔,久归华夏汉化。内屏中国,外攘夷狄,对宋室忠心耿耿,宋室甚是倚重。”   “折?”李沧海呼出一口浊气,她刚才都忘记呼吸了,她又想起从前看过的历史杂书,“府州折家军?”   后世虽然杨家将声名远播,但是历史上大宋真正最赫赫有名的将门世家是府州折家。   折家在宋代传承十一世,为宋屏护边疆,名将世出,直至宋高宗南迁,后人到了江南风物之地,失去了祖上的悍将之风。   逍遥子倒有些意外,这个小徒弟从来没有下过山,时年才十三岁。当她认得了常用字后,就在学习些奇经八脉、四时行气、穴道的基础理论,然后就是日夜修习基础吐纳和武功招式,她居然还能知道大宋的这些世家。   逍遥子原本就是借此想告诉她一些山下的事情,逍遥派的掌门人怎么可以没有见识?   没有想到她竟然知道。   不过逍遥子也没有生疑――灵鹫宫藏书那么多,关于山下现在重要世家谱系的书也有,折家可是西北第一大世家了。   他们虽然是鲜卑人,是北魏皇族遗脉,但是当初拓拔宏时就推行汉化改革。数百年过去,经历隋、唐、五代十国到宋,他们汉化十分深,且是以宋臣自居,与汉人通婚,心中也认为自己是汉人无异。   就说民间杨家将故事里赫赫有名的佘太君佘赛花,其实也是方言的原因后人误传成“佘”,应该是折赛花,其娘家正是这个折家。   逍遥子看着那孩子小小年纪,已有悍将之风,但吩咐事情下去也是井井有条,令百姓信服,也不由叹道:“将门世家,果然名不虚传。”   西北一带的百姓自然是知道折家的威名,那孩子亮明身份,大多数百姓心理上自然产生一些信任感和依靠感,为了活着回去,大家做事也很积极。   不到一个时辰,折继闵已经安排好了。   大多数人不会骑马,但是地处西北,这里的男人多粗悍,不似南方文弱,听折少将军说马匹对于宋军来说很珍贵,都愿意或骑或牵也给他带一匹马回去。   于是他们只杀了两匹最弱的马,马肉已然一人一大块分好了,余下二十五匹均要被带回去。   折继闵亲来请示出发,充当“临时保镖”的师徒两人上了白骆驼,李沧海瞧着折继闵和他的那个随从都熟练地上了挑出来的最神骏的两匹马,腰杆直直地就粘在马背上了。   折继闵这次其实是偷跑出来的,他年纪太小,家中一直还不同意他去军营,只让他在家读书习武。   他连自己的马都没有,看着族中兄长们都已经在军中历练有了马,心中艳羡。   他一次在外喝茶,听起客商说起党项人常在边境打草谷,他们的马雄奇高骏,他就大胆偷跑出来。   折诚是他的长随,原本他是要瞒过折诚的,但是被他追到了,最后折诚被他连哄带威胁上了贼船。   两人避开折家人的“抓捕”,换了百姓衣裳,出了边城,没想到真的碰上了党项人来去如风的劫掠。   他们只有两人,对方是二十七骑骑兵,想要打败对方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折继闵曾在离家时准备了一肚子的诡计,可面对如此悬殊的实力对比,他和折诚也只能选择篷头垢面伪装,欲要到夜里在对方不防备时下手制造混乱逃走。   没有想到却是遇上了一对武功如此出神入化的师徒救了他们。   李沧海此时对自己杀人的事已经缓过来了。人的心理状态再应激反应也会有疲惫的时候,这是规律。   又见折继闵这样一个小孩,杀起人来比她狠,而且见不到他一丝害怕。他砍了人头,刀上沾着血还会记得把弯刀在人身上擦一擦血迹。   她也就去适应古代的秩序,江湖和军中,人命就是这样一回事,只要守住不滥杀无辜,行侠仗义,已然可立于天地之间了。 第12章   折继闵骑马在李沧海和逍遥子身边,总偷偷瞧着李沧海,虽然穿着一身胡人男装,但是显然是一个绝世美貌的汉家姐姐。   他大着胆子问起来,他们是哪里的高人,为什么会在边境,逍遥子不想回答,李沧海却回答说是去回鹘游玩了。   “你们是江湖上的人吗?”普通人是没有出西域的本事的。   李沧海说:“我们不是江湖人难不成还是朝廷的人?”   折继闵说:“你们的武功真好。要是我大宋将士人人都有这样好的武艺,又何愁夷狄入侵?”   李沧海呵呵,暗想:八百年前,你的祖先可也是夷狄呢,现在是一派我是华夏正统的感觉是什么画风?   但想他祖先拓拔宏汉化把姓都改成“元”了,自然是觉得那句“夷入华夏为华夏”是至理名言了。   不管宋室有多弱,周围强国林立,但是宋室占据中原,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收天下士子之心,比旁的国家更显正统。   现在“华夏文明”还是亚洲最灿烂的文明,折家读了几百年汉人的书,也不是纯正的胡人血统了,当然是以华夏人自居。   李沧海却说:“要是大宋将士随便谁都能练到我师父这样的功夫,赵氏皇帝岂不是要比秦始皇还要牛了?大宋能把大辽、党项人都揍出……”   李沧海原是想说“揍出翔来”,但是那毕竟不文雅,几年里她也算是受到最好的教育,口中却不好当众这么爆粗。   折继闵本就有少年心性,古代男孩又早熟,第一次见着李沧海这样的“神仙姐姐”救了他――虽然不单是救他,但他也如段誉一样生出一番痴性来。   他就是没话也想找话同她说,这时哪有不追问的?   “揍出什么来?”   李沧海选了个文明词汇:“揍出花来。”   折继闵乐呵着,说:“可不是?一枪一个血花。”   李沧海不由得狐疑看了这小孩一眼,心想:真不愧也是鲜卑人之后,汉化通婚后还是这么血腥。五胡乱华都过去七百年了,凶顽血性依然不改。   由于百姓太多,行程就慢了许多,只能露宿野外,到了一片榆树林中扎营。   那小孩将军折继闵就又和长随折诚去安排了。   原本以李沧海和逍遥子自己的速度,今天晚上晚一点是能到达庆州城的,可是迁就百姓的速度就没有办法了。   夜晚,折继闵下令百姓不得生火,腹中肌饿也只能生食马肉。   折继闵说,指不定会有党项人在附近,发现烟火追来,又会有一阵麻烦。   百姓处在生死边缘,又什么苦都吃过,生吃点马肉在这个时代不是什么痛苦的事。   李沧海有内力,听了他们生吃马肉,不由得暗暗感慨:原来她在逍遥派过得真是神仙日子,若要她生吃那么腥骚的马肉可真是为难她了。   还好他们带足了干粮,熟的。   在那边都交代好了之后,折继闵又借着月光摸索过来。他已经尽量打理了一遍自己,但是头上、脸上、身上仍是脏兮兮的,他没有时间找水源去洗一洗。   逍遥子已经在两棵榆树间扎了一棵绳子,和小龙女一般在绳上闭目睡着了,李沧海还坐在一个树桩上吃着干饼,想念着灵鹫宫的伙食。   “李姐姐……”   “怎么了?”   折继闵在离她一米远坐了下来,顿了顿说:“明日就能到庆州了。”   李沧海说:“这就好了,你便可以回家了。”   “姐姐,你们要去哪里?”   “不知道。我师父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姐姐可以去府州,我让我爹引荐,神仙爷爷这样高的功夫一定能做官的。”   李沧海不由得失笑,说:“我师父可不爱当官。”   折继闵又问:“姐姐,你家在哪儿呀?以后我可以来找你玩吗?”   他这时又像个正常孩子了,不是那个将门世家的小公子,一连砍下四五个党项人头不眨眼的奇葩凶兽。   李沧海不由得轻轻一笑,说:“你怕是去不了。”   “为什么?”   “我家远。”   “那有什么,现在我有自己的马了。”孩子话中有几分得意,得了二十多匹马,带回家去,总能让兄长们看出他的能耐了。虽然,他有几分捡便宜,但是有便宜也得有本事捡回去呀!   李沧海说:“小孩子在家好好读书是正经,别想着到处玩。你这次不就玩过头了,要是没有我师父,你都去党项人那当小奴隶了。”   折继闵说:“神仙爷爷和姐姐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记在心里,将来我会报达你们的。”   “我们可不要你的报达。对了,你是府州折家第几代?你爹是谁?”   “我是第六代,我爹……就是我爹。”父亲的名讳作儿子不能直呼,折继闵有些为难,回答不了她的问题。   于是,他又说:“我叫折继闵,继字辈,门里文的闵,姐姐记住我就可以了。”   “折继闵?!”李沧海这时听得清清楚楚,不禁吃了一惊。这个奇葩孩子居然是北宋名将,但想他骨子里确实有些凶性,有当将军的底子,这么小就能砍人头不眨眼。   虽然这只是《天龙》武侠世界,但背景是在北宋,除开主角,这些历史背景中该有的人物却都是有的。   ……   翌日,李沧海见到折继闵借着晨露湿了袖子擦白了脸,总算能看清小犀利哥的真面目。   他的五官轮廓还是那个轮廓,但这脸上一擦去尘土就显露出他比普通人更出色的容貌来。若不是脸上都沾着泥灰,他还真在百姓中藏不住身。   早上的时候,路上遇上了两个党项骑马牧民,李沧海没有出手,逍遥子也没有出手,但见那折少将军和折诚骑着马追赶,一边取出弓,嗖嗖连射数箭。   折继闵一箭射中一个党项悍民的背心,折诚则射中了对方的马,阻了他们逃跑的可能。又见他们拔出收缴的党项刀,策马过去,然后一刀砍了过去,人头落地,血水喷洒。   李沧海饶是昨日见多了死亡,此时也不禁心中一抽,暗想:这孩子在她面前装什么小白兔,这整一个鲜卑凶兽呀!   游牧民族没有什么兵民之别,而是全民皆兵。   被他们发现了他们这么一群汉人,还掳去了二十几匹好马,他们回去一报信,能马上组织一大批人追来,会有麻烦。   对敌人的仁慈不仅仅是对自己的残忍,很有可能己方是要付出牺牲的。李沧海忽然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善良,她看着“折小凶兽”砍人头这个坏习惯,只是觉得自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倒对党项人没有多余的同情。   “折小凶兽”为啥砍人头呢,他是要“打包”回去献给家长。古代边疆战争,多有看首级的,不然无以证明自己的悍勇和军功。   李沧海也是醉了。   显然,相对于昨日砍地上的“死狗”,今天自己杀了再砍来人头更让他有成就感,他扒了人家的衣服包着人头回来,提在手中,鲜血溢出来,腥味弥漫。   李沧海捂着鼻子,但那些百姓却是为“折小凶兽”和折诚欢呼着,他们吃够了党项人的苦头,对党项人是恨之入骨。   他们对带领他们回到宋境的折小郎君景仰得不得了,百姓们也不傻,如果只是他们自己回宋去,庆州城都不一定会为他们开门。   但是折小郎君是谁?在这西北,谁敢不给折家点面子?   整宋室一朝对武人小气巴拉的性子,对折家却素来倚重,虽是被当作“番将”,却倚为国之柱石。百姓们生活艰难,巴上折家,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到了傍晚,在庆州城外十里,他们却遇上了一队宋兵,折继闵亮明了身份,而宋军中也早有人接到消息折家小郎君失踪了有近半个月了,而且很有可能是往庆州一带来了。   折家与庆州的守将自然是有旧交情的,当下也偷偷帮忙寻找。   一行人进城到是没有什么困难,折继闵主仆被带往将军府,毕竟带回了近三十年人头和二十几匹战马,那些百姓倒是被忽略了。   折继闵被宋军吹捧着,心中也不禁有些飘飘然,心想着出来一趟总算没给家里丢脸,以后父母长辈也不能把他当孩子了。他被簇拥着许久,突然却想起李沧海来,扒出人群前后看看,却哪里还有那“神仙师徒”的人影?: 第13章   海客谈瀛州,烟波微茫信难求。   东海舟山群岛中有一座海岛,是逍遥子年轻的时候曾经住过的地方,曾经叫做“天涯海阁”。   此处也修建得亭台楼阁、雅致精巧,处处芳草萋美、明霞笼罩,可堪称海外仙境。   逍遥子后来率领一些外门弟子征服了三十六岛后再向内陆扩张,他游历西域时发现了缥缈峰的美景,流连忘返,才又召集工匠建起了灵鹫宫。   那都是六十年前的事了。   在逍遥子降伏七十二洞绿林中人后,他在江湖上居然不知道还要追求什么。静下心来后,他才想起了自己一身武学的传承大事,因而访遍天下,寻找良材美质。   逍遥子自有一股傲性,自己一身武功,非质高、美貌者不收为入室弟子,结果二三十年才找到了巫行云这个大弟子,三年后收了无崖子,再过三年在江南收了李秋水,李家没有人之后李沧海孤苦伶仃,又是良材美质,就收她为关门弟子了。   逍遥子的四大入室弟子却不知天涯海阁这处道场,逍遥子最近一回到这里来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几十年前留下的四房仆人如今连孙子都老大不小了,事实上已经繁衍出老、中、青、少、幼五世近百人了。   这些仆人也会一些逍遥派基础的武功,在这座岛上辟有田地耕种自给,每年到是会去中原三次,采办些必需品。   他们活得倒比中原普通百姓强多了,海上的强盗也基本不敢来天涯海阁撒野。   李沧海很喜欢这里,这里更像逍遥世外的桃花源。   这里的许多房屋虽然因为年久又临海被咸湿所侵而显得旧了一些,但是早被收拾得一尘不染。   李沧海休息了一天,就被逍遥子带到地下密室,这里却只有他极信任的两个现年已经80多岁的老头儿才能进来打扫。   只见一间足有一百五十平米的大房间里,四根巨石柱上雕着盘龙,屋子四周放着十八颗如石榴大的夜明珠。这些夜明珠便如现代街头的一些彩色装饰灯一样的效果,没有太亮,但也能让四周能辨识物体。   逍遥子在一根石柱上的一个机关转了一下,忽然四根石柱上的盘龙龙口都吐出火来,那雕刻突出来的龙头居然是四盏油灯。   这时屋子瞬间更加明亮,李沧看四周打量着,却听逍遥子说:“你看什么?”   李沧海说:“师父,您这个地下室通风口在哪?这在地下密室点着火,没有通风可不行。”   逍遥子忽板起了脸:“就知道操心这些闲事,还不快过来坐下。”   李沧海只好不再去研究了,顺着逍遥子的指示在石榻的另一面坐下,她屁股一沾上,俏脸不由得绿了。   寒气直从她的腚冲上百汇穴,饶是她在年轻人中内力是绝佳的了,但这种冷还是不由得让她哆嗦。   这逍遥派也有寒玉床?这可比冬季的缥缈峰还要冷呀,怕是北极圈内的冷吧。   “坐好。”   李沧海只得盘膝安坐,实在太冷,只能运功御寒,好不容易才稍稍缓解。   逍遥子看着满意了,才说:“为师收了四个徒弟,没想到最终却是要把衣钵传给你这个女娃娃。但想你有股女子中难得的刚强,天性洒脱干脆,女娃也是可造。”   李沧海说:“师父教得好。”   “少拍马屁。”逍遥子直接打断,说:“你可知我逍遥派的来历?”   李沧海摇头,暗想:逍遥派就是逍遥派,原著中根本就没有谈及来历,何况她穿的好像不是原著。   逍遥子叹道:“为师今年已经是两百二十八岁了,此寿数怕已经是极限。若是我早些年便修炼‘长春不老功’许还能多活三四十年。但是我两百岁才开始修习此功,实则脏腑五衰,修什么神功都无用了。我练成了也不过延个四五年的寿数而已,我现已活不过五年了。”   李沧海这时却完全怔住了,眼中不禁有些湿润,逍遥子哧笑道:“你少给为师流猫尿,时人七十古来稀,为师都活了两百多岁了,就算是死也是喜丧。”   李沧海说:“师姐和师兄都不知道吗?”   逍遥子说:“他们若是知道,我们岂能这么轻松出来?少不得拖拖拉拉了。”   李沧海现在明白了,为何师父这么心急,要让他几个徒弟修炼长春不老功,因为他没有更多的时间了。只有尽快挑出下一任掌门人来,他才有时间在这四五年里培养其撑起逍遥派门户。   逍遥子又说:“为师俗家时姓李,是唐时太史令李淳风的一支后裔,与你倒有些渊源。”   李沧海大吃一惊:“李淳风?和袁天纲著了《推背图》那个李淳风?”   “你竟不知自己祖上是谁吗?”李秋水、李沧海的祖上也是李淳风,只不过是另一个儿子的一支,五代十国北方混战,只江南钱穆护着一片百姓安居。李秋水和李沧海的曾祖父就迁居到南方,成为当地的一个乡绅。   李秋水和李沧海这一房因为父母没有生儿子,父母去世后,族中也要夺了她们的财产,原来的李秋水教训了那些族老,把妹妹带上了缥缈峰。   “……我当时年纪尚小,况且姓李的那么多。”李元吴也姓李,可他连汉人都不是,后来还改回党项姓氏。   逍遥子暗暗摇了摇头,几分无奈,说:“李淳风擅易理、风水、阴阳之学,弃官而为道。他亦擅长道家武学,隐世之后潜心于易理、内经、阴阳,研究长生之道。他陆续开创了三大奇功,最后在三大奇功之上另建高筑,创出了长春不老功。但那时他自己已经年老,脏腑具衰,已然不能再练成这些神功了。他生前把所有武学秘笈传给他的一个孙子,就是我的祖父。我的祖父虽也擅易理却不会丝毫武功。当时江湖上并不太平,天下又兴起追查《推背图》的风波,朝廷江湖都在查访祖师的后人。祖父不得不把祖师留下的武学典籍让我背诵下来,然后将秘笈全都毁去。但是我们一家仍然受了牵连,惨招灭门,只有我早被暗渡陈仓送到东海才幸免于难。”   李沧海问道:“那后来呢?到底是谁做下那恶事?”   李沧海心想:这武侠世界不是完全的历史,李淳风能著出《推背图》这种奇书的千年奇才能创出逍遥派的‘北冥神功’、‘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小无相功’、‘天长地久长春不老功’不奇怪。那个黄裳的名头比李淳风小多了,在武侠世界,黄裳能著《九阴真经》,李淳风这个千年牛逼的人创出逍遥派的神功也就合乎情理了。   逍遥子冷笑道:“谁也没多干净,但是当时皇室和那些掌握大权的藩镇对《推背图》很是在意,皇室脱不了干系。”   李沧海想着两百年前,惊道:“是大唐的皇室和藩镇吗?”   逍遥子白了她一眼,她不禁咂咂嘴,刚才问了一个很惊人,却又很傻的问题。两百年前不是大唐还是什么呢?   逍遥子又接着说:“我醉心于记在脑海中的祖师的武学,祖师的许多心得书卷我也看过,所以我依次都忍不住尝试过。有北冥真气的内功打底子,什么招式都易使出来。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白虹掌法等这些武学招数是我潜心武学百年后,在缥缈峰上悟出来的,揉合了我阅尽武学典籍和百年江湖经历的精华。我纵横江湖一百多年,历经唐、五代十国又至宋,也算赫赫扬扬一生,老来才发现身边没有可传祖师与我的衣钵的人。寻访二三十年才找了你们几个徒弟。‘长春不老功’终是我派最高深的内功,但当年祖师自己没有练成过,自己一人练,无人引导,其实凶险异常,所以初时我也没练。到老来却不甘心,这十几年我都花在上面,有两百年的阅历倒让我可以化解凶险。祖师自己没有练过,其实那神功实际练起来也略有误差,我做了修正后才真正练成了,如今却叫你这个小娃娃拣了便宜。”   李沧海淡笑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古来如此。祖师潜心研究,以大智慧创出奇功,但最后武功冠绝天下、纵横百年的是师父。师父亦乘了祖师的凉,现在我不过是乘师父的凉,将来又有我的徒弟乘我的凉。人生代代无穷已,均是后人占前人便宜,所以说做人不能数典忘祖。”   逍遥子不禁哈哈大笑,实是难有的畅快。   逍遥子接着教她背诵《长春不老功》第二重的心法,当时四大弟子都背过第一重心法,但是第二重心法,目前也只李沧海见到。   “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馀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而奉有馀……”   道家养生养气本也是源于《道德经》,总纲正是对“道”的正本阐述。   损不足而奉有馀,就是说遵守天道运行规律改正缺点,保证勃勃生机。   李沧海再背下去,背到“气”“精”之类的概念,人体气行十二时辰和四时时节均有不同,以吐纳运功去丰盈体内“气”“精”,再通奇经八脉,精熟蓄气之法。   其中变幻深奥,连练功的时辰都有讲究,与之第一重又是不一样。   李沧海对着逍遥子陈述了她对第二重功法的理解,逍遥子一边听着,时不时满意地点点头,又在关键处提点启发让李沧海茅塞顿开。 第14章   此后,她每日在地下密室里的寒玉床上修习四个时辰的内功,又在外练四个时辰的外功招式,余下四个时辰是吃喝拉撒睡觉,睡觉也在寒玉床上吐纳。   由秋入冬,冬尽春来,春到了夏,夏又进秋,周而复始。   由于寒玉床的促进作用和逍遥子的一对一教学,“长春不老功”第二重那样艰涩的心法,她用了一年两个月居然就突破第九阶段了。   此时,她的武功就非昔日吴下阿蒙了。   突破第二重后,逍遥子已不让她用寒玉床,又带了她到了海岛的另一边,进入另一个地下入口。   她跟随师父一直向下走,约过了百来级的台阶,她心中暗暗称奇。   在这古代的一个岛上,人是怎么在岛上开辟出这样一个地下秘室的。为什么不会漏水?   越往向走就越是热浪袭来,李沧海才收回信马由绳的思绪,心中一悚:这不会曾经是个火山吧?不然这地下怎么还有这样的地热资源?   这个地下秘室却比之前那间简陋多了,逍遥子让她练第三重“长春不老功”时就在这里修炼。李沧海一边擦着汗,一边说:“师父,这里我可能会中暑……”   “你不会运功自保吗?”   “那……好吧。”李沧海又擦了擦脖子。   逍遥子说:“在此练功,每日饮食均有讲究,日日调养着,不然会损伤你的身体。这事为师会为你安排,你只管潜心修习。有第一重打基础和第二重的养精蓄气,现在是你必须扩大经络,学会融会贯通地运使体内霸道的功力。在严热的地方,身体的经络更有张力和柔性,也有助于你吐故纳新。为师虽然可以替你打通经络,但是别人帮你的终究不如你自己练的,你明白吗?”   “徒儿明白,徒儿一定潜心修习,不教师父担心。”   逍遥子看着小徒弟,心中其实也纳闷,她小小年纪,竟然能耐得住这样的寂寞。她的生活有一半多的时间就是锁在地下秘室之中,她正是如花年纪,竟然从来没有走火入魔过。想那另三个徒弟,天资未必不及小徒弟,但这份能耐得住寂寞的心性却是不及的。   原本他还打算她练成第二重,就借自己的内力助她突破第三重,那样会快很多,但是逍遥子现在想试试让她自己练。   如此,李沧海再一次受煎熬,这里的热却是比在寒玉床上受冻更加难受,每日里仆人送来一大缸干净的水,全被她喝干。每日送来大量的食补药膳,她全吃精光,日日洗澡都觉得自己从馊泥潭中捞出来的。   第三重的运功开始霸道异常,若是在外面普通的环境中,突然运行这样霸道的功法确实易损经脉。现在逍遥子让她在这里修炼可以缓和损伤,逍遥子又用食疗消去地热环境对她身体的不利影响。   这对于李沧海来说真的是煎熬和磨难,她也每每都要支撑不住了,但是一想到放弃,就想起逍遥子的一片栽培心意。师父可没有多少日子了,她又怎么能让一心对她好的长辈失望?   况且,只有练成最好的武功,女主李秋水才有可能会崇敬她,她才能完成原主的执念――练好武功,她才能执掌逍遥派后在武林之中有所作为,当个“四有青年”。   而她穿越了一场,已经走到这一步,难道不博一把,看看练成绝世武功后的不同世界吗?   李沧海咬紧牙关坚持下来,她有两次在心理状态处于崩溃边缘仍然勉强自己练功,那时造成轻度的走火入魔,好在有老仆转流守门,他们及时告诉了逍遥子。   她用了两年一个月终于练成了第三重。第三重圆满那一天,她出了地下秘室,心想再也不用受那个罪了,面对着大海她又哭又笑、又嚎又吼,还一个人栽进了大海里去游泳。   第四重却有更多的内外功的结合,灵活的运用会让内力与自己的意志合一,内功由意而发、绵绵不绝,而有外力击伤时内力又能自动护体。   逍遥子晚上让她去睡寒玉床,白日亲自与她过招,教授她本门高深绝学。此时,李沧海已经能练那些高深的功夫已然不会气血翻涌了,她体内的北冥真气能够支撑她修习那些武功,唯一的缺点是火候未到。   流金岁月,四季轮回,又是一年。   此时李沧海已经快要十八岁了。   她为了练功,每日里无暇揽镜打扮,她已经出落得不似人间之色。   她因为数年在寒热交加的地下秘密练功,一来排出了体内很多的毒素,二来少见光,三来是北冥真气锻造的不同于常人的体质。   连逍遥子这个老妖怪见了都心中自得不已。本门传人的重要条件之一就是相貌,可见逍遥子就是个颜控。   李沧海学完本门绝学,内功更上一个层次。她的“长春不老功”第四重也算圆满,日后越练,火候越深。   如今她的武功已不下于她的大师姐,她毕竟是逍遥子精心培育的下一任掌门。   这日,李沧海又被召到秘室,她原以为师父还有什么要教她,却没有想到,他抓起她的手,一股博大绵延的内力涌进了经脉。   “师父……”她只叫了两个字就叫不出声来,磅礴的真气充盈她的奇经八脉。   大约过了半刻钟,逍遥子才收了功,李沧海大口喘着气,只觉体内两股北冥真气在较劲,一股是她自己练的,一股是逍遥子的。   逍遥子只传了约二十分之一的功力给她,现在多了她也融合不了。   李沧海再看逍遥子的脸时,觉得他已然老了一些,她明白了什么。   “师父,你何必这么做呢?”   逍遥子说:“为师将死之人,一入黄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如趁此便给了你。你已练成了‘长春不老功’当能融合我的功力。今夜你就好好化解,明日我再传你一些。”   这种北冥真气传功,要么如虚竹一样被化掉原来所有的内力一次性取而代之,若是同源的功力不用散去原来的内力,但是每一次传功不能超过她体内原来的功力,否则有“海水倒灌江河”之险。其实如段誉那样几种混杂,却没有一丝是自己的,可是险上加险,若不是后来他有机缘习得六脉神剑,刚好舒通了内力,又将内力化作剑气冲出体外,他必死无疑。   李沧海现在体内是“长春不老功”的内力,是与三大奇功同源的“北冥真气”,融合起来却容易得多了。   此后每天,逍遥子又传十分之一、六分之一,总共把约三成的功力传给了她。   又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早晨李沧海一起来,就去给逍遥子请安。师徒俩一起用了早饭后,逍遥子让她带他去个面走走。   信步到了海边,李沧海看着海风吹拂着师父的须发衣袍,他已苍老许多,有弱不胜衣之感,李沧海不敢去扶他,他是一个倔强骄傲的老头。   “沧海,你也长大了,可以嫁人了。”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李沧海吃了一惊,说:“师父,我从来没有想过。”   逍遥子哈哈一笑,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你沉静太过了,倒失了少年乐趣。”   李沧海忽问:“徒儿有没有师娘呀?”   逍遥子却是一怔,百来年了,他不曾沾惹情事,少年、青年时心动过的女人的孙子都早入黄土。   人追求长生,但有时长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总会早早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   他痴迷武学,喜欢过女人,却从来没有为女人停留过。他除了自己创立的门派,除了几个徒弟之外,他没有家,也没有家人。   逍遥子说:“嫁人虽不逍遥,但能嫁就嫁一次吧,好歹有个根,等你老了便会明白。”   李沧海点点头:“我听师父的,要是有这样的人,我就嫁。”   逍遥子说:“你可中意你师兄?你若是中意,为师离开前可以为你们主持婚礼。”   他从来没有主持过徒弟的婚礼,纵横天下一生,逝前的心态竟如普通老人家一样,这也令李沧海颇为感慨。   李沧海说:“我对师兄只有兄妹之情,我从未想过要改变。况且,师父怕是知道的,大师姐中意师兄,我身为掌门不去团结友爱师姐和师兄,却去抢师姐的意中人,未免太不成样子。”   逍遥子叹道:“倒是可惜了。”   逍遥子这种人精,哪里会不知道无崖子的心思,虽然当时李沧海还小,可是逍遥子又有什么没有见过?   李沧海说:“师父要是想我成亲,不如我们去江湖上走走,师父给我挑个好的,然后给我主持婚礼。”   逍遥子淡笑,看着海面上一个黑点,那是有船来了。   他叹道:“为师等不了那个时候了。” 第15章   在李沧海将要完成了第四重的“长春不老功”时,逍遥子已经写了亲笔信让仆人送去缥缈峰,召三大弟子来东海。   其实数年来,三大弟子并没有安心地呆在缥缈峰。   在逍遥子和李沧海离开的第二年,无崖子和李秋水已经下了山,前往中原闯荡。   无崖子是第一个走的,他带着两个徒弟离开。他突然要走让巫行云措手不及,无崖子婉拒了巫行云要跟着他的要求,在她忧怨的眼神中离开。无崖子离开不久,李秋水也走了,独留巫行云在山上“发育”。   等巫行云已经从萝莉完全成为一个御姐时,她也曾想去寻找师弟,但是她又担心自己一走,师弟和师父会回来。她只好派人下山寻访,若是有师弟的消息,她就秘密过去找他,他也就没话可说了。   等巫行云接到了师父的信后,就让灵鹫宫九天九部中的人大胆在中原公开寻找,还发出了师门紧急联络符号。如此,在江湖“潜水中”的无崖子和李秋水终于和巫行云团聚。   巫行云已经有几分明白无崖子师弟怕是对她没有那种感情,她自是难过。现在她不能恨李秋水了,因为李秋水并不是无崖子的姘头;她也并不知道无崖子爱慕着李沧海――毕竟当时的她也太小了。   ……   李沧海见到巫行云时吓了一跳,她的脑海中的大师姐还是那个漂亮的伪萝莉模样,现在巫行云却是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了。   但见她白衣墨发、肌肤如玉、身材高挑、丰乳细腰、长腿翘臂,精致的五官嵌在那张没有了婴儿肥的瓜子脸上。   “大师姐!”李沧海扑了过去,美人身上香喷喷的,她的傲人身材磕到她了。比不过呀!呃,咳!   “小师妹,你竟这般大了……”巫行云同样很惊讶,五年过去了,小师妹也长成亭亭玉立的丰姿少女了。   李沧海又亲热地拉过了李秋水,她没有做伪,情绪上来就眼圈儿一湿,叫道:“姐姐,五年没见,我好生想你。”   李秋水瞧着李沧海的模样,从前她觉得她们有九分像,现在才七分像了。整个人的精气神与李秋水截然不同。   李秋水更加成熟,这几年在江湖上行走,她又在姑苏太湖创办了“秋水山庄”,收服太湖一带的小帮派,又开始做生意,现在她的产品畅销江南,赚得满盆钵。   反观李沧海住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常常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没见过外人,现已一身胜过他们三人的功夫,她性子本有一分淡漠,总觉她身上没有烟火之气。   无崖子五年不见她,没有一日不想她的,这时她脱去青涩,出落得更美了,不禁让他看痴了去。   “小师妹,这五年你过得可好?”   听到无崖子的问候,李沧海才回过神来,说:“我挺好,就是师父督我练功辛苦。师兄呢,近年武功更有进益了吧?”   无崖子微微一笑,说:“到时切磋一番便知了。”   ……   李沧海带着他们住处,到了无崖子生活的院子里,他已经在禅房待他们了。   到了禅房外,李沧海却落下泪来,她有几分了解逍遥子,她明白带他们过来代表着什么。   几大弟子齐齐跪在门外求见,逍遥子的声音远远传来:“这时倒忒多繁文缛节了,还不快进来。”   四个弟子进去,除了李沧海之外的三人见到师父老迈成这样,不禁眼眶儿就湿了。身为逍遥派的弟子,他们明白等到面貌变成这样衰老代表着什么。   逍遥子让四人在蒲团入座,长叹一口气,说:“不必伤怀,为师已活了两百二十多年,吃过旁人没吃过的苦头,也享过旁人没有享过的福。中原锦绣河山、海外仙山、西域风光,我都领略过了,没有遗憾。原本我不放心你们几个,担心我逍遥派后继无力。”   无崖子说:“师父,徒儿不肖,都没侍奉在您老人家身边。”   逍遥子说:“不,如今你们几个还算出息,我很欣慰。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放心,你们心中有份痴性,不论痴在什么地方,但是世间总没有十全十美如意之事,往后若有个什么不要生怨自苦。”   李沧海、巫行云、无崖子、李秋水忙应道:“徒儿谨尊师父教诲。”   逍遥子又看向李沧海,说:“沧海,你过来。”   “师父!”李沧海移近身子,眼圈儿红红,鼻音深重。   逍遥子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说:“你是个好孩子,就是该活泼一些。”   “师父,我活泼着呢,就怕闹着您。”   逍遥子淡淡一笑,摘下左手食指上的掌门七宝指环,举起说:“现在我传掌门之位于四弟子李沧海,今后,李沧海就是逍遥派第二任掌门人,凡我逍遥派弟子不可违背掌门之令。”   逍遥子却把掌门指环套在李沧海的左手拇指上,她是女子,手指纤细,食指上套着太松了,堪堪能戴在拇指上。   “拜见掌门师妹!”三大弟子首次行了拜礼。   “师姐、师兄、姐姐快请起!”   “谢掌门师妹!”   逍遥子说:“今后你们三人一同辅佐沧海,将我逍遥派发扬光大,切记不可祸起萧墙。”   “徒儿谨尊师父教诲!”   然后,逍遥子说:“你们来之前,我传了三成功力给沧海,现在我会把我剩下的功力传给你们,日后不可荒废武功。我死后将我火化,骨灰撒入大海,人生一世,来也空,去也空,何必多占人间一方黄土?”   ……   逍遥子依次传功,三大弟子本来就是一人传两成功力,而他们年长,多练了几年,虽然受了两成功力而体内一时融合不了似要炸开,但是调息后还是能镇压下去,然后慢慢消化。   逍遥子传完功,整个人如一向具干尸,只有微弱的呼吸,三大弟子正忙着调息,只有李沧海跪在身前,泪如雨下。逍遥子忽睁开已经变得浑浊的眼睛,轻轻呢喃两个字:“青儿……”   然后便已气绝。   没有人知道青儿是谁,但李沧海估计,那怕是一个唐朝的人了。   三大弟子暂时镇压体内的真气后,四人一同办理逍遥子的丧事。   岛上住着的周、王、赵、张四族仆人们来参见各位新主人。李沧海对几家仆人已经很熟悉了,当下命令周姓一家布置灵堂;王姓一家负责斋饭饮食并安排三大弟子及同行下属的住宿;赵姓一家暂时负责洒扫、卫生;张姓一家负责岛上日常防卫,虽然几十年没有人敢来侵犯天涯海阁,但是不可松泄。   巫行云一行人还带来了各自的贴身丫鬟和仆人。   巫行云不但带着自己的两个丫鬟碧清、碧澄,还把李沧海留在缥缈峰上的贴身丫鬟绿漪、绿滟带来了。而无崖子带了自己的两个徒弟苏星河与丁春秋。李秋水排场大些,除了贴身丫鬟白露、白霜之外,还有四个男性属下护卫。   逍遥子曾经纵横江湖,但是他的性子并不想要死后哀荣,也没有通知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人来吊唁。   逍遥子的棺椁在天涯海阁正堂停灵三天,李沧海带着三大弟子和刚来的徒孙、丫鬟、侍卫哭灵。第四日,四大弟子一身孝服亲抬棺椁到了外面火化。   收了骨灰后,四大弟子依照逍遥子的遗嘱将骨灰洒入大海。   ……   此后三月,四人均在天涯海阁守孝,三大弟子也已经化解吸纳师父传给他们的强大内力。   虽然每人只有两成多一点儿,但是逍遥子可是近两百年的功力,只两成也是四十年功力。   三大弟子也是除了同门之外,在江湖几乎找不到敌手了。   李秋水有时会想,李沧海是得了三成,就是六十年,那更了不得,为何好事都让她给占了。还有那“长春不老功”,总有一天她要练成!   江湖上中人和中原官宦世家的规矩不同,况且为师守孝本也不用三年,三月后四大弟子除服,天涯海阁也收起了白幡。   四大弟子在大厅议事,巫、无、李三人均问起李沧海有何打算。   李沧海沉吟一会儿,说:“我欲在中原寻个地儿作总坛,西域缥缈峰和海外之岛是避世之地,但我想逍遥派在中原扎根。”这扎根便如少林千年不倒,这才是李沧海的志向,才对得起逍遥子的教导。   无崖子道:“我在湖广一带倒有个山水绝佳的好地方,可以给掌门师妹建派。”   李沧海说:“湖广地处中原腹地,又是富庶之地,虽然风光绝世,但也易消磨意志。”   巫行云不解,问道:“掌门师妹,消磨什么意志?” 第16章   李沧海沉吟片刻,道:“我们是逍遥派,但天下间的百姓连一点小小的逍遥都没有。我曾闻佛教有大乘、小乘之分,小乘渡己,大乘渡众生。我虽不才,师父传我一身武功,凭此寄情山水自是美事,但我心犹有不足。若能渡得百姓多一份逍遥,倒不负我有这一番造化。”   凌菲从小就是一个三观端正的好宝宝,虽不能说无欲无求,但她所求者都从直中取。便如因为有政策引导去支教,也是利益和个人价值的统一。逍遥子也说她难得,盖因她心正而邪魔不侵,走火入魔的机率都比逍遥子所见过的人都少。   现在她体会到做一个武功绝顶高手的滋味,便是没有“四有青年”的任务,她也觉得“能量越大,责任也越大”,或者担起东方人的家国情怀。   无崖子惊道:“掌门师妹难不成要我派中人行侠仗义,为苦难百姓出头吗?”   李沧海道:“听说姐姐在姑苏一带已经富甲一方,也是有所作为了。宋辽自真宗“澶渊之盟”,两国互通有无,想必姐姐的东西卖到辽地也是受欢迎的。我不如在宋辽边境建派,一可助姐姐一臂之力,二来北方狼族终究是个祸患。若是我逍遥派扎根在那里,也可保境安民,且让外夷知道我们宋人不是随意可欺的。”   李秋水吃惊地看着她。要说看天龙的女人,多会为乔峰的身世所伤感,恨那些怀有“宋辽不两立”的迂腐宋朝武林人士。李秋水其实也是这类人,而李沧海的观念显然是倾向于“大宋中心论”这种“落后迂腐”的偏见。   李秋水道:“宋辽现在既然已休战,掌门师妹何必淌这浑水?”   李沧海容色淡淡,右手轻轻摸着左手上的掌门七宝指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瞧向李秋水,说:“我并不在乎那些,在我有生之年愿做插在宋辽边疆的一根刺,关外不管是哪一部族要南下杀掠百姓,我也不让他们好过。若对强盗之族有所威慑,也是莫大功德。”   李秋水讽刺地说:“掌门师妹,我们是江湖人,你还欲做宋室的忠臣吗?”   李沧海看着李秋水说:“姐姐,这不是君臣问题,而是中原千千万万百姓的生存空间问题。北方狼族欺我、南方蛮族骗我、西方羌人压我,中原百姓还有生存空间吗?生存空间和尊严都没有,哪里来的逍遥?”   《三体》说过,生存是文明的第一要素,然后文明是发展的。   无崖子道:“掌门师妹一片赤诚之心,无崖子愿听掌门差遣。”   巫行云见无崖子这么说了,也说:“既然师父传位于掌门师妹,我自不会违逆掌门师妹所愿。”   李沧海笑道:“如此甚好。大师姐这几年接管灵鹫宫,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孝敬和联络都是师姐管的,今后少不得要大师姐继续当这个大管家了。”   巫行云听她仍十分信任倚重她,心下却是高兴。   李沧海又对无崖子说:“师兄不但武功高强,还学究天人,精于杂学,我想拜托师兄在恒山一带寻一处风水宝地。我想我们逍遥派在中原的总坛就设在恒山。师兄可找建筑大师去看看,能建个舒适些的屋宇。一应用度,师兄就问大师姐要。”   无崖子脸色虽然一暗,但仍然领命。巫行云听了这个,心中倒是喜悦,这样无崖子连躲都不能躲她了,她总要教他喜欢上她。   李秋水问道:“掌门师妹,师姐、师兄,你们既然决定这么做,我无话可说。掌门师妹对我可另有吩咐?”   李沧海道:“我倒在跟姐姐讨教一下发财之道,我也总觉得总靠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孝敬非长久之道,有威无恩,只怕他们会心生反意。我们自己要会生财,有钱才能办事,让江湖绿林真正信服我们逍遥派。”   ……   夜晚,李沧海在自己的院中小酌,邀来李秋水,见她时终是面色微郁。   李沧海并不知本快穿同人的单元原剧情,只知道一点儿天龙剧情,所以不知道她现在的掌门之位是李秋水的。   其实,李秋水在原剧情中被选中后,没有经历李沧海这辛苦自己练功的四年,而是有逍遥子直接为她拓宽经脉,慢慢传功给她,她也循序渐进修炼,才至圆满,这比李沧海要简单多了。   快穿原剧中的李秋水当上掌门后,后来就成为江南首富,再嫁给号称江南第一美男的一个世家公子。丈夫对她专心痴情,她生儿育女,把“炮灰”人生过得圆满,反观另外三个同门还陷于贪嗔痴之中,过了悲剧一生。   李沧海刚开始时她真的无心要当掌门的,并不会针对主角。等到她有所悟道,能力进步飞速,再敏锐地发现三人各有困难和无奈的选择,当真是: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李秋水一身白纱衣,李沧海也是穿着白纱衣。   平日李沧海很少穿全白衣服,但是师父刚去逝,她也决定多穿些时候。   姐妹两人原就长得很像,李沧海又长大了,相似的打扮之下,让人不细看还会误以为是双胞胎。   “姐姐坐吧。”   李秋水坐下来,问:“掌门师妹叫我来,可有要事?”   “没有人时,你叫我妹妹吧。”   李秋水微抿着嘴,到底是难以完全服她的。   李沧海叹道:“事到如今,我不想再瞒你,我必须和你说一件事。”   李秋水不禁奇怪,睁大眼睛,问:“你有何事瞒我?”   李沧海说:“从你不爱无崖子师兄,与他拉开距离开始,我就猜到九分了。然后,你送给我和师妹的这面小镜子……你不是原来的李秋水,你是穿越者。”   李秋水猛得站了起来,睁大美目,脸色慌乱,又变得有丝愤怒,说:“你……你也是?!”   李沧海点了点头,李秋水愤然指着她:“你鬼鬼祟祟,到底做了哪些阴谋之事?!难怪你能练成‘长春不老功’,难怪你能当上掌门!都是你害我!若不是你穿来,我何至于当初放弃了?”   李沧海淡笑道:“坐下说话吧,小声点,你想旁人都听到吗?”   李秋水惊疑不定地坐下来,眼神满含怨毒地看着李沧海,李沧海说:“我可真没有害过你一分儿。不管怎么样,这世你是我姐姐,我怎么能害你?还有你放弃你的,我练我的,两者并不相干。”   李秋水说:“当初我不放弃又如何?我当时只练到第六阶段,而你是第八阶段了。我若放弃小无相功,那我的武功会成为最弱的,既赢不了比赛还令武功倒退,我如何能选?”   其实这只是放弃之后的她给自己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她当时心境浮躁,走火入魔了,不得不弃。仅一个“武功暂时成为最弱的”还不至于让她放弃。   李沧海倒没有点破真相,只说:“那虽说是情势所逼,也均是大家的个人选择……”   李秋水拍桌道:“但不公平!凭什么你练得比我们顺畅?这就是利于你的比赛!”   李沧海长叹一口气,说:“这世间之事从来没有公平,却也没有如你想的一样不公平。”   李秋水也觉事已至此,再谈也是晚了,失落地说:“我不管那些了,都过去了,提有什么用?”   李沧海微微一笑,心道:“可不是你提了我才说一句吗?”   但她转念:自己何必在这上面与她理论,自己理论出个什么道儿来呢?自己已经赢了,还要和她理论她是如何光明正大赢她的吗?李秋水心底何常不清楚,只不过到底意难平。倒显得她李沧海心胸狭窄了。   李秋水见李沧海沉默,她内心的火也稍平,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穿来的?”   李沧海道:“我九岁那年,吐纳时出了差子,就成为现在的我了。”   李秋水一想:她九岁出差子那天不就是自己来的那一次?原来穿越大神是送她们两人来的吗?她并不是唯一的女主角?   李沧海这个人物在《天龙八部》原著里只存在于李秋水对虚竹说起往事时的话语中。李秋水的原话是“她与师姐相争时,她的小妹才十一岁,她有一颗小痣和一个梨窝。”   关于李沧海这个人,便没有其它信息了。现在这个李沧海却是活生生地在穿越的李秋水眼前,还当上了逍遥派的掌门。   李秋水胸膛起伏,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对她的刺激尤其大。她原本在江南建了庄子,感觉有些成就,但现在李沧海这个穿越女也早就穿来了,她潜伏在侧,现在夺走了掌门之位,让她如梗在喉。   李秋水冷声道:“你现在告诉我意欲何为?你当上掌门,现在武功高于我便容不下别的穿越女了,想杀我灭口吗?”   李沧海说:“你既是我亲姐姐,也是我师姐,我怎么能杀你?当初我年幼力弱,我也不知你的为人,所以我猜到了你的来历,也不敢坦陈。我明白这未免有失磊落。”   李秋水冷笑:“磊落?凭你也配称这两个字?你当初赢了我们三人便是磊落了吗?你先天就占了便宜。大师姐要恢复身材不得不放弃,师兄呢,你对他便没用过美人计?明明是穿越女,却还装着一副天真淡漠的模样,让他更为你痴迷。”   李沧海轻叹一口气,说:“穿越女又必须是一个活泼热情的小太阳吗?我天性懒散,你偏说我装淡漠。”   李秋水:“懒散?你天天练功不缀能叫懒散吗?”   李沧海竟难以回答,她这种神情是刻到骨子里的,淡漠其实是省力养精气。当初是凌菲时就是这样,不会浪费一丝多余表情给不相关的人。她只有在工作时才会认真起来,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第17章   李秋水冷笑一声,道:“你不过是扮猪吃老虎,全是套路!你以为你现在武功比我高、又当上掌门,然后告诉我真相,说不会杀我,我便要对你感激涕淋、誓死效忠了吗?你以为你是七点男主呀?李沧海,我便是讨厌你这样的套路,便不会真心服你,你又能怎么样?”   李沧海说:“那么,我们不谈个人喜恶。现在,我告诉你,我穿越来了,我一定要阻止将来金兵南下,也要尽力改变后世“崖山之恨”,你助不助我?”   李秋水惊道:“你要改变历史?”   李沧海摇头:“这武侠书中世界不算是历史吧?这等于开创书中的时空世界,试一试又如何了?”   李秋水说:“你疯了,你以为你真是七点男主吗?”   李沧海说:“我想尽快打通商路,请你组织商队去辽国,试着刺探一些情报,逐步建立一条商路情报网。”   李秋水说:“你明知道辽国将来根本不足为惧,这是何必?况且,宋辽之争,宋人就没有坏人了吗?主角萧峰是辽人,但他何等豪侠?你堕入了狭隘的偏见,亏你是后世之人。”   李沧海说:“依照你的见解,那卫青、霍去病、岳飞岂不成了开历史的倒车的罪人?秦桧还不成了融合进步的大英雄?辽人、宋人都有好人和坏人,那蒙古人都还好客呢!   但是文明的生存和发展不是用好人坏人就可以理清的。辽人的好人阻止不了要南侵的辽军,蒙古人的好客牧民也不会阻止野蛮的杀戮无辜百姓。   当世之人做当世之事,因为当年秦皇、汉武、蒙恬、霍去病基于当时的历史境况做了那些历史事件,才有现在的华夏文明。   倘若商朝雅利安人入侵时,妇好没有率军抵抗,早就没有华夏;假如卫青、霍去病没有抵抗就没有我们自称‘汉人’。   王朝终会终结、英雄也终入黄土,难道因为这样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吗?假若秦汉唐宋时那些文明英杰都不存在,那后人怎么去骄傲地称秦汉唐宋、上下五千年?”   李秋水心中一片混乱,但是一个人的三观是很固执的东西,加上李秋水本就不服她,李沧海想以坦诚、真诚拉拢她真心帮她,可一时之间又谈何容易?   李秋水说:“你简直是疯魔了,你以为现在练成了绝世神功,就自以为了不起,能开启七点种马男的开挂人生了?你才可笑之极,我不与你说。”   李秋水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李沧海喊住了她:“师姐!”   李秋水停住了脚步,却没有说话。   李沧海说:“你知道现在我若以掌门人的身份命令你,你定然不服。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如果你同意,明天来找我。”   李秋水自然没有单独来找她。   翌日,四大弟子相聚时,李秋水就提出她“秋水山庄”有要事,要先行离开。   巫、无二人虽然惊讶,但是心想她是掌门师妹的亲姐姐,姐妹俩怕也是之前说过了,他们也不好插手。   李秋水显然是不屑于日日臣服于另一个穿越女手下,她只当她是个陌生人。若是李沧海有脸以掌门人的身份命令她,也许看在师门的份上,她不得不应付一二。要她真心誓死效忠,就太搞笑了,绝不可能。   李沧海也无奈,只能苦笑。当年她武功那么弱,又不知穿越的李秋水的性情如何,可不敢就跑去与她相认。   况且,李沧海并不认为去当李秋水的乖乖的小跟班甚至奴隶就能得到女主之心,如果是那样,全天下的女人都爱上自己的奴才了。   所以,她当初才选择选隐瞒,练好武功扎牢根基。今天她有了自保的实力,才示好与她交心,不过这也是一厢情愿。   李、巫、无三人自然也要离开逍遥岛天涯海阁,离开前,李沧海偷偷找了巫行云说悄悄话。   李沧海和她说:“师姐,一入中原,咱们怕是要分开了。只是,我有点不放心师兄,你得多留意。”   巫行云知道无崖子怕是对自己无男女之情,尚还未猜出他喜欢小师妹,毕竟小师妹比他小了近十二岁。   “师弟喜独来独往,我也不能常在他身边。”巫行云语气落寞。   李沧海说:“就是他独来独往我才不放心。我觉得他收了两个徒弟,苏星河还不错,但那丁春秋眼里藏奸,机灵过头。”   巫行云好是奇怪:“哦?这我可没发觉。”   李沧海说:“前日里,他一人偷偷摸到了师父从前住的院子外,不是周伯拦住他,他就要偷溜进去了,能有什么好事?”   巫行云惊道:“有这等事?你可有和师弟说起?”   李沧海摇了摇头,说:“师兄对两个师侄都颇为宠爱,没有个切实的证据,我若提起,他若误会我耍掌门人的威风,如何是好?”   巫行云明白,虽说是师兄妹,但是当师父总有些护短,小师妹年纪这么小当上掌门,连她心底都有不服这个从小看护的师妹,师弟想必也是如此。   掌门师妹要是一提,师弟还真有可能误会,就算是丁春秋真的犯过一点错,他一执拗未必会责怪他。   巫行云握着李沧海的手说:“还是你想得周到。”   李沧海笑道:“大师姐最会调教人了,从前灵鹫宫各部就最信服大师姐,丁春秋小儿,大师姐要是看着些,师兄就不会吃他的亏。”   巫行云说:“小师妹是掌门,灵鹫宫各部现在自然是最信服掌门师妹的。”   李沧海说:“大师姐多心了,灵鹫宫各部也习惯了听大师姐调遣,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若知师父去世只怕就有异心,这时没有大师姐相助,我一时还镇不住。大师姐能镇住他们,对我们逍遥派只有好处。”   巫行云说:“不如掌门师妹先和我一起回一趟缥缈峰。灵鹫宫各部统领对掌门师妹还不熟悉,师妹刚接掌掌门之位,也该让他们拜见。”   灵鹫宫各部的人原是逍遥子的外门弟子和仆人组成,各部自有徒子徒孙。现在不是天龙原著中的几十年后,山上不会都是女子,现在山上各部男子女子都有,男子反而更多。   李沧海说:“我想去汴京,那里是中心之地,要在中原扎根除了在恒山建派之外,汴京也得站住脚。我还要先回一趟钱塘,在附近置个庄子,将来也是我派联结东海与中原的一个中转站。”   巫行云虽刚听说“中转站”这个名词,但她闻字会意,她答:“这也好,钱塘也总是你家乡。”   李沧海却是苦笑,若是李秋水同意把她的生意和谍报事业结合,她也不用自己干了。   ……   开封,汴京。   李沧海穿着一身白色男装走在繁华街头,打着一把现在还未兴起的折扇,可也不是装逼。她要为师父守孝,所以才穿一年白衣,现在正值夏天,室内室外没有风扇空调,扇子是刚需。   绿漪跟在她身边,另一个贴身丫鬟绿滟还在客店坐镇,统领仆人,看行礼。   同她一起出岛的还有周、王、张、赵四家仆人中的十二位机灵些的年轻后辈。   她认为总要把身边的人用起来,天涯海阁那边用不着那么多人守着。   他们中六人留在了钱塘,令他们建个小庄子,剩下六人跟来汴京。   北宋正是古代商业最繁荣的时候,小市民阶层兴起,“宵禁”制度也走向崩溃,而各地人口流动更加自由,不像明朝时却要官府的路引才可远行。   汴京的繁华可说是令全国的财富都流向这里。   但见汴京的码头、街头人流熙熙攘攘,铺子一家连一家,小贩在街头喧闹吆喝。   古代人多,又没有商品房,倒让李沧海一行人之前找个像样的院子都花了许久,她们在一家客栈住了十天,手下的六个仆人也派出去寻访卖地卖院子的人。   ……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大相国寺呀!”李沧海仰头瞧瞧,但见寺庙巍峨壮观,虽是夏日,但是香客往来络绎不绝。   相国寺始建于北齐天保六年(公元555年),距今已有近500年历史了,辖六十四禅院,占地达五百四十多亩。这可是和少林寺、白马寺、风穴寺齐名的四大寺院。   武侠世界,少林仍是武林的泰山北斗,身在汴京也见识不到少林寺,到相国寺看看也好。   进入大雄宝殿参观,不少香客看着两人相貌都觉是“美若天仙”,有些男子见了也比段誉好不了多少,痴痴呆呆起来。   有小沙弥来引二人上香,绿漪说:“我们就来看看,不上香。”   绿漪信道教,要拜也拜真武大帝太上老君。   李沧海本不在乎这个,听她一说,心想自己是逍遥派的掌门了,要是光明正大地拜佛了,在绿漪等属下眼中会不会是掌门人没底线、太过随便。但想如果一个基督牧师进了佛家寺庙前程烧香叩拜,底下的信众会生出什么想法来?李沧海无奈,于是也称只是来看看。   小沙弥心头怒了,直觉这两个白衣女子对相国寺不敬,便说:“你们光看看有什么用?求佛要心诚。”   李沧海道:“小师父又怎么知我们不心诚?”   绿漪也说:“对呀,你又不是我们,又怎么知我心里怎么想?”   但见香客指指点点,李沧海和绿漪不做纠缠,忙走出了大雄宝殿。 第18章   相国寺禅院众多,有许多是开放给香客的。李沧海和绿漪并非官宦女眷,她们信步前往,去的也不是已定给官宦女客的清静禅院。   信步而去,但见布局精巧,亭台楼阁,雕笼画栋,竟犹如皇宫一般,与灵鹫宫和天涯海阁很不相同。   灵鹫宫有部分院落是大唐风格、有部分是西域风情,当初组织工匠在天山修建,就有中原和西域两个团队。   而天涯海阁就是完全的精致江南风格了,讲究不破坏岛上原来的山石林木之美。   一路过来,便有不少富贵公子眼睛粘在李沧海身上像失了魂似的。   他们是来以文会友的,但见李沧海却又没有和他们同一走,折道进了另一个禅院。   院中有一个老武僧虎虎生威舞着一根长棍,李沧海看得出这是战场的武功,和江湖人的花俏招式不同,是刚猛外功,多是直截了当。相对于普通内功浅薄的江湖客,这种功夫反而胜出了许多。   那老武僧喊道:“闵儿,祖儿,你们上来试试!”   站在棍架旁边的两个锦袍少年应声道:“是。”   然后,一人举着一根长棍朝那武僧攻去,稍年长、身形拔长的俊朗少年攻右侧,稍小的攻左侧。两人配合默契,一棍比一棍急朝那武僧周身招呼。   但那武僧不是泛泛,眼明手快,一一搁挡、反压制。两个少年又分工合作,一人攻上盘,一人攻下盘,武僧必须上下分心。   但是武僧仍然不服输,棍法舞得圆熟无比,身体的反应比大脑还快,一搁一推再反攻年长的那个少年。   少年不慌不忙举棍招招与他对上,他虽素来力大,但此时也被震得虎口发疼。另一少年却突然进攻武僧的背后,战场上可不是江湖比武,没有什么君子。   武僧顾及背后,往旁边一躲,只这一分心,对上年长的少年的猛力一棍来不及硬扛,再次退后。但是连退两步,待到那少年招式使老之际,武僧再次掌握了主动权,一棍横扫,逼退两个少年。   两个少年私毫不气馁,再是猱身而上,三人斗了好一会儿,那武僧年迈,终于体力不支,硬扛那年长少年一棍,退后一步。   “师叔,你没事吧?”   “笑话,我岂能让你们两个小娃娃打倒?”   却忽见旁边多出了许多人,并不是寺内的僧人,也不是两个少年的随从,而是两个白衣胜雪的女子。   其中一个虽穿的是男装,然而衣袂飞扬、风姿绰约、容颜不染纤尘,俊眉修长,肤若冰雪,神如秋月,让人见之忘俗。   另一个穿着女装,五官精致俏丽,红唇娇艳,星眸闪亮,亦是一个罕见的美娇娘。   二女并不理会几个跟着她们一起来的书生,他们到底是读书人,虽然鬼使神差跟着来了,但并没有自信上前唐突。   李沧海是在想着那武僧和两个少年的招式,想着还没见到整套的。   李沧海是被逍遥子一对一教导的,特别是后一年多,天天拆招,逍遥子几乎每天换着天下不同种类的功夫一边给她喂招,一边讲解。是以她就算没有见过天下所有的武功秘笈,眼光却绝对不凡。   “姐姐……姐姐!”忽然,那个身材高大挺拔的少年跑了过来。   但见他五官深邃,肤色白皙,眼角上挑,剑眉飞扬,一双剔透的眼珠却比寻常汉人色浅,鼻梁高挺,薄唇朱红。   李沧海见这相国寺中还真有会武的人,既是武林中人,她难免客气几分,奇道:“你是叫我姐姐吗?”   那少年说:“李姐姐,我是折继闵呀,你不记得我了?”   李沧海这才想了起来,五年前那个边关的爱砍人头的折小凶兽她印象还深刻,但是停在脑海中的一直是那十岁左右的小孩,一身“小犀利哥”的模样。   但见这时他青丝束在玉冠上,一身月白绸衣,腰系玉带,脚踏胡靴,是个世家小郎君的模样,和那个小犀利哥对不上号。   “是你呀,你怎么在汴京?你不是府州人吗?”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忽然另一个年纪稍小的少年上前来,说:“大哥,这位就是你说的五年前救你的那位姐姐?”   ……   折继闵招待李沧海二人到了禅房喝茶,武僧法号戒嗔,正是师从少林,少时与在五台山训练武僧的杨五郎也有过交往。   折继闵去年立了一个不小的功勋,折家领兵平定边境叛乱的党项人,当时才十四岁的折继闵充作先锋,杀得党项人闻风丧胆。   折继闵五年前才九岁,边境就有传闻他小小年纪救了被掳走的大宋百姓,还杀了党项三十骑,传得神乎其神。   正当少年的仁宗赵祯听说此事,也大感兴趣,折继闵就这么进入了小皇帝的眼中。   而之后折继闵进入折家军中,也是作风勇猛,立过不少功劳,直至去年一场不小的叛乱,他的先锋军勇挫叛军锐气。   仁宗要封赏折家,两月前他跟着一个叔叔进京来,小小年纪已经是仁宗亲封的从六品振威校尉了。他的才十三岁的庶弟折继祖这五年来就是他的跟班,但也是四岁习武,现在也得封一个正九品仁武校尉。   折家兄弟尚还留在汴京,听说大相国寺中有几名武僧高手是少林寺中来的,他们就过来请教一二。   戒嗔不便与女客多待,相国寺与少林寺不同,相国寺迎天下香客,自然是不禁女客进出的,但出自少林的僧人于此还是多有避讳。   折继闵说:“那年李姐姐和神仙爷爷的救命之恩,我不敢忘。当初你们走得急,我便找不着你们了。”   李沧海淡淡一笑:“举手之劳。你后来没有没再逃出家去?”   折继祖兴奋地看着兄长口中武功绝世的“神仙姐姐”,少年心性活泼,便在一旁说:“大哥怎么不逃?便是叫着要出去找……”   折继闵横了他一眼,折继祖只好闭嘴,折继闵说:“我还想出去见见世面,但十一岁时我进了军中历练,就不得空了。”   “小孩子家家闹着离家出走,家中大人可得操心死了。”李沧海不禁想到自己支教时,就有一个原本成绩中等的四年级学生,她有一次数学忽然考了个100分,便被班上嫉妒的同学说了她作弊。她后来闹了一出离家出走,把家长老师急得上火。   折继闵道:“姐姐,我已经是官家亲封的振威校尉了,不是小孩子。”   李沧海喃喃:“振威校尉,从六品,好大的官。”换作现在公务员十五级制度,从六品的官差不多相当于地方局级和副厅级了。这小娃娃才几岁,混得比凌菲初恋渣前男友的老爹更高的官级了。   所以,李沧海这句话是真心地感慨,是褒义的赞叹。   可她并也不是那种寻找出息世家公子嫁的后宅女子,她这语气未免太过平淡,不带兴奋的情感,明明是真心夸奖,偏让旁人听来她是瞧不上这官位。   所以,折继闵的脸不禁涨得通红,手暗地里紧紧攥了攥。   还是折继祖打了圆场说:“李姐姐,我听我大哥说,还有一位老神仙,怎么不见他呢?”   李沧海轻叹:“我师父他仙逝了。”   折继祖自知说错了话,尴尬闭了嘴,折继闵说:“姐姐,请节哀。”   再享用了一餐大相国寺的素斋,李沧海二人与折家兄弟一起出了禅院,却见禅院外远远近近围着一堆的书生香客。   “来了,来了!”   “果然是美若天仙的绝代佳人!”   “天哪,玲珑坊的柳依依比她差远了!”   “原来进去这么久私会小白脸呀!”   “哪家的千金会这么出来抛头露面,还在相国寺私会小白脸?”   “不会是楼里的吧?”   “哪家楼里有这样的美人?”   原本一些偷看美女的人还怕唐突佳人,但是他们一见她们私自进屋与少年男子相处,便起了邪心,人就是这样。   李沧海俏脸微沉了下来,只是不愿与一帮龌龊之人理论,绿漪却是恼了,只等李沧海一个眼神。   倒是折继闵,忽然转身去对上那些一脸淫邪、口中吐着污言的几人,目露寒光。   “你……你要干什么?”几个轻浮公子哥不由得后退一步。   折继闵不待他们逃开,他飞速往这几人下盘一扫,那些不会武功的弱鸡哪里扛得过折小凶兽,一个个唉声栽倒,抱腿哭嚎。   绿漪见了不禁扑哧一声笑,如山花绽放。一旁的活泼小少年见了,暗道:这位姐姐虽不及神仙姐姐,但也美得很了。   折继闵回来说:“姐姐,倒是我连累你了。”   李沧海道:“跟他们这种人也计较不了那么多。”   折继闵说:“姐姐下次出门戴上帷帽便好多了。”   李沧海:“我为何要戴帷帽?”   “姐姐姿容殊美,世所罕有,旁人见了会起邪心。”   李沧海见他说的真诚,倒不会生厌恶,说:“这世上出门爱戴帷帽的未必是千金小姐,还有教坊名妓。”   折继闵:……   她说的是真话。 第19章   李沧海在汴京买了一处房产,绿滟带着仆人把新家布置一番了,新添了许多东西。   前院还让人多栽了两株桃花,后院是一个不小的练武场,工匠们新打的一套桩子已经可以使用了,各个桩子又有铁链相接,可以练习轻功。   当然,这些东西还是两个丫鬟和六个下属用得多,李沧海的武功当然早不需如此了。   这天外出回来,进了屋,绿滟已给她铺好了床,被褥全是丝绸的。现在棉布在中原还不普及,只有外国进贡的,而麻布是普通百姓穿的,也比后世的麻布粗不少。   现在的棉花是张骞出使西域后传入中原的,多是作被子填充用。可就算棉被也不普及,穷人多用麻、葛的纤维,还有采集芦花当填充,绿滟这么奢侈地给她准备蚕丝被也着实是贵族享受了。   没有外人时,李沧海是与两个丫鬟同桌一起用餐的,而另外的六个仆人另置一桌。   绿滟跟她交代说:“我请了两个厨娘、还有一对夫妻打扫院子。再从牙婆那买了两个浣衣的丫鬟。这地方却也寻不着好的,掌门先将就,待大小姐安排了人过来,便会好多了。”   李沧海说:“我哪有那么娇贵了?如此便很好了,这院子里的事,反正你说了算。”   绿滟哼了一声,道:“掌门说着好像给了我多大权力似的,您偏心带着时常带着绿漪到处跑,把我留在家里当管家婆子。”   李沧海笑道:“你惯是会管人的嘛,你爹在灵鹫宫也是个管家,家学渊源,人尽其才。”   绿滟说:“那掌门得传我落英剑法,我得空时也好练着。”   绿漪笑道:“哎哟,好大的管家娘子威风,跟掌门谈起条件来了。”   绿滟筷子就向绿漪的嘴巴捅去,绿漪忙伸手在她手腕一压,绿滟又一转手筷子去打绿漪的内关穴,绿漪手臂一弯,筷子又点她“曲池穴”。   李沧海说:“两位女侠,吃饭时间呀!”   这两个副小姐,平日就是太宠着她们了,但是她们确实帮她解决了很多事,只要在外不损她应有的威仪,她都不会苛刻。   ……   翌日,李沧海天还黑漆漆的,她尚在床上,就听周、王、赵、张家出来的仆人在后院练武练得销魂,这是比她还早。武侠世界,“天海海阁”来的人对武功也非常痴迷的,一日不练就不自在,现在更加勤学苦练。   凌晨三点半呀,他们就在嘿哈哼啊了,李沧海的耳力又强,可不就是被吵醒了。从前在逍遥子跟前苦修时,她早上才四五点起来。这伙人是不用睡的吧,早餐前要练四个小时的功,那是什么样的精神呀?   每天早上没法多睡一个小时,她也只好过去瞧瞧,指点一二,四个未来大侠和另两个未来女侠打鸡血了一般。   他们跟在她这个掌门身边,得她亲传他们一些内功和外功招式,总比从他们爷爷辈那学的武功要强,要知道他们爷爷的武功也是长辈所传,长辈又是百年前学自逍遥子,这中间隔了几代了。   总算是吃过早膳后,她趁机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找了周涛、王峰过来,吩咐他们去找找汴梁一带哪家卖煤炭的。   中国古代从很早就开始使用煤炭了,北宋时期自然使用普遍。又找了赵刚去找好手艺的瓦匠和木匠。李沧海不是非要把武侠风改为种田风,她知道李秋水发了财,她也必须赚到钱。虽说江湖人用抢会比较快,但是她是想将来借在汴京的生意网,也暗中形成一股势力。   她只好学习前辈们造一造蜂窝煤和煤炉了,弄个作坊出为起步。蜂窝煤和煤炉这种科技含量低的东西,最符合现在的技术水平。   张雷带着周涓、和小妹张雪去汴京周围找田产。这个任务比较难,因为中国古人的习惯只爱买田不爱卖田,汴梁一带的田地庄子可都是抢手货。   李沧海在书房画着煤炉的结构图,以及蜂窝煤的制作工艺,忽听外门新买的小丫鬟来报说是有客来访。   来者却是折家兄弟,二人受封官职后,平日颇受赵祯宠幸。其时正值明道元年,宋仁宗已经二十二岁了,却还没有真正亲政。北宋时期,并非一个皇帝一个年号的,宋仁宗时就有好几个年号,所以这虽然是明道元年,赵祯却登基好些年了。   折继闵变成了异数,年纪轻轻干出了那些事来,年轻的皇帝还格外关注。皇帝喜欢他的年轻,提拔他这个岁数的功臣,封为校尉,正是向刘太后和朝野表明:连十五岁的人都可以当校尉了,他都二十二岁权力还在刘太后和朝臣手中。   要说刘太后可不像戏曲“狸猫换太子”里的那样阴毒,是一个非常有政绩的女人。北宋在她垂帘听政期间到达繁盛,还涌现了范仲淹这样的一大批名臣和清官。   刘太后和武则天一样,还是个二嫁女,也可见宋早期的对妇女的限制不像南宋后那样变态。但是不管刘太后是不是有能力,一个二十二岁的成年皇帝当然不希望总不能得到属于他的权力。   如今西北番人叛乱暂平,而如今辽也没有要主动侵宋的迹象,所以特意对年轻有为(凶残任性)的世家子折继闵恩宠有加,一边又可以拉拢折家。   折家的叔叔回了府州,折家兄弟已留在京里两月,除了被宣召进宫伴驾,就是去大相国寺找戒嗔切磋习武,才又重遇李沧海。   ……   折继闵带了一车的礼品过来,也没有如对官宦人家一样早几天先上拜贴,而是直接来的。   李沧海在正厅招待了他们,绿漪沏了南方带来的新茶,珍贵的五代白瓷茶杯中,碧绿的茶叶展开一芽一叶,茶汤清亮,香气袭人。   折家兄弟是世家子弟,自是识货的,原本认为她是江湖人,属于隐士高人,但是将五代时的古董当寻常茶具的,却是有些底蕴的。   折继闵喝了一口茶,斟酌言词,才说:“当初救命之恩,我还没有好好谢谢李姐姐,今日冒昧来访,只是表达我的一点心意。”   折继祖笑着说:“李姐姐,我大哥可是挑了许久,心心念念就是你……的救命之恩呢。”   李沧海看看他们的仆人抬上来的一箱箱、一筐筐、一盒盒东西,快堆满了这间不大的客厅。   “折兄弟太客气了。我只是个江湖人,不用这么重的礼的。”   “不重,不重,官家赏给我一些东西,但我一个男人又用不了,给了李姐姐也是让这些东西有个好去处,比留在我那强。”   李沧海眉毛一跳,说:“皇帝御赐的,你怎么好随意送我?”   折继祖说:“大哥都细心看过,这些东西没有逾制的,李姐姐用无妨的。”身为庶弟跟班,他可不想让折继闵的心意传达不出去。   但是老实说,折继祖并不看好大哥,这位李姐姐生得太美,美得让人没有真实感,似乎她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   折家自是会与世家联姻,这位姑娘再美也是江湖中人,与他们这种真正的世代传承的大家族不同。   可是这些道理说一百遍也没有用,不试一试,大哥怎么也不会甘心。大哥这些年除了习武打仗,就是痴痴傻傻找她,现在找着了,他自然是开心之极。   李沧海看着那么多东西,不禁说:“皇帝对你们还挺好的。”   折继闵说:“皇恩浩荡,我粉身碎骨难报万一。”   时下虽然官场同样贪腐顷轧,但是传统士人风骨和忠义还是有的,到了南宋都还有十万精英投海殉国了。像这些将门世家,历代也不知多少子弟为国死在战场上,李沧海倒相信如有一天要用他的命才能换皇帝的命,他真能把头给割下来。封建时代的道德标准就是如此,不是后世的“人权至上”,说不清哪种精神更令人敬佩。   李沧海心想,自己要做生意,交好折继闵绝对有坏处,若真的要扎根在汴京,在朝堂上也有个家族靠山,也容易把生意做进富人圈子去。   李沧海于是微微一笑:“这位皇帝倒是位仁君,他要是看中你倒也是好事。不过,你一个边军武官怎么长时间留在汴京?”   折继闵倒是不敢把皇帝有意将他放到殿前军中去的事说出来,毕竟现在刘太后还把持着权力,朝廷的事也不能和江湖人说。   折继闵说:“官家看我年纪小,所以才多留我些时日。”   忽听外头又一阵嘈杂声响,绿漪跑进在她耳边说:“小姐,二少爷和昊天部、朱天部的师伯来了。”   这“二少爷”就是无崖子,李沧海也吃了一惊。   他现在怎么会来汴京?   不是派了无崖子去恒山找风水宝地了吗?他这么快就找到了?: 第20章   在江南时,巫行云就先飞鸽传书让昊天部和朱天部的人先带外门弟子下了缥渺峰。   这些外门弟子也不多,也不像天山童姥那时候都是女人,而是有男有女。有的是当初逍遥子收留的孤儿外门弟子,还有些是百年前建造灵鹫宫去西域的人的后裔。在灵鹫宫生活却是比寻常百姓家要好,九天九部的人也比较忠心。   朱天部和昊天部加在一起也就六十来人,他们是会时常下山采买联络的人,让他们先来助李沧海确实最合适。   李沧海忙和折继闵道:“折公子,家里突然有点事,今日公子盛情一片,我记下了,改日我再亲自登门拜访。”   这赤裸裸地下逐客令,折继闵哪里会听不出来?他们忙起身告辞,李沧海让绿漪送客。   绿漪送两世家少年出客厅,却见迎面走来一个风姿若仙、墨发如瀑的飘逸男子,他的每一帧都可入画,似步步生莲。   他只穿着素色纱衣,样式与李沧海的相像,与时下贵族平民的穿戴却很不一样。   男子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是白衣的男女,他们相貌气度均是不俗,身上的衣料稍差,但是也不像寻常下人。   他们个个佩戴着宝剑,恭谨跟在男子身后。   那如谪仙男子并没有多看折家兄弟两个生面孔,尽管他们也是世家子弟,姿容瑰丽,一派大家气度,这也丝毫吸引不了他的目光。   折继闵见到此人,总想着他与神仙姐姐更相配,自有一番自惭形晦,黯然神伤。   这时李沧海走出了厅堂,淡淡一笑,叫道:“师兄,你怎么这么快找来了?”   忽然,那男子身后的人呼啦啦半膝着地,跪倒一片:“属下参见掌门!”   李沧海忙亲自将躬身朝她行礼的无崖子扶起,说:“师兄怎么可如此多礼?折煞小妹了。”   无崖子却知:他若是不行礼,她这个新掌门接任后初见从西东来的昊天、朱天部下属们时,会掌门威信不足,毕竟她年纪是最小的。   他这个师兄入门早,这些年也管过一些事,在九天九部中曾还有些威仪,她却从未接触过俗务。他敬她,下属们自然也不敢小瞧。   无崖子触到她微凉的手,不禁心口一热,心想若得她心生一丝歉意,他便是跪下行礼又有何妨,刚才到底自恃身份。   无崖子微笑道:“师妹现在是掌门,身份有别,我行礼是应该的。”   李沧海又忙让两部属下起来,使眼色给绿滟,让她先招呼部众,又亲自带着无崖子、昊天部、朱天部的统领进了客厅。   刚才,已让几个粗使下人将折继闵送来的礼品搬到一边,客厅已然空旷了。   大家入座后,小丫鬟送上茶水来。   李沧海说:“我也刚在此安顿,要在汴京寻处好地段的大房子却是不易,不得不凑合一下,倒让师兄见笑。”   无崖子说:“不过是一处院子,又有什么难的?只怕是师妹太过善心,宁愿委屈了自己,也不勉强别人半分。”   李沧海淡笑道:“我哪有这么好?”   无崖子又说起他已经寻了好地方可以建派盖楼宇,但现在要规划好,然后要采集材料。这些事少不得又得压迫三十六洞、七十二岛收集了。   李沧海心想,现在的孝敬差不多还是以每年的银钱为主,逍遥子余威仍在。除了少部分人用了生死符起压迫限制之用,其他人却并没有中生死符。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无崖子说要留下来。   李沧海奇道:“师兄为何要留在汴京?”   无崖子说:“现在恒山只寻好了地方,待集结工匠和材料需些时日,湖广离北地太远,不如在汴京,也可相助师妹一二。”   李沧海微笑道:“多谢师兄一番美意,小妹如何能不识好歹。只不过我接着要做的事,满身铜臭,就怕害师兄沾了一身俗气。”   无崖子问道:“掌门师妹也欲效仿秋水师妹行商贾之事吗?”   李沧海点了点头,说:“行走江湖哪里少得银钱?打家劫舍不是我辈侠义之人所为。其实我细思过来,灵鹫宫年年得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孝敬,方有我们锦衣玉食,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打家劫舍?打劫别人,有威无恩,终非长久之道,他们心中积怨造反怎么办?难不成全杀了?杀了他们之后,反又没孝敬的人了。想那少林是号称武林泰山北斗,其名下良田千倾,说是方外门派,其实不过是剔了光头的财主。不然,少林和尚吃什么穿什么?所以我派要扎下根基,就得先成为财主。”   无崖子整个人感觉不好了,小师妹那出尘仙姿,神情淡漠,语气却坚定地说“我要成为财主”。   ……   无崖子留在客房歇了一晚,但是昊天、朱天部的派众却有很多只能打地铺了,这让李沧海很不好受。   李沧海只好再让他们去找院子,不求多大,让些人都能歇息。   无崖子却和她说不如在京郊卖个庄子,建一个大庄。毕竟现在的江湖人有许多是有这些家业的。   在京郊建房却是要比在恒山简单,至少交通方便,汴京也不缺工匠。   李沧海说:“京郊好地段的庄子不好买,时人除了家到中落没法子是很难卖庄子的。”   无崖子笑道:“此事便交给我吧,师妹性子单纯,所以才难找。”   李沧海急说:“师兄,你可不能威胁强迫别人卖呀。”   无崖子性子不羁,其实除了痴性之外,真是个逍遥人物。但是见李沧海为人有些刻板,自己心中也叹道:我怎么就偏偏对她这样的小妮子念念不忘呢。   无崖子说:“有足够的钱,总有人会卖的。”   “买贵了不合算的。”   “师兄有银子。”无崖子有些无奈了,原来她还小气巴拉地算着账,想以市价买入。   其实,以他的武功,“借用”银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也许,他得带着这个小师妹干干劫富济贫的事,好让她别那么迂腐心善。   ……   宋朝的工匠心灵手巧,有她画得图纸和解说要点,不过三日,木匠和泥匠合作,造出了煤炉。   她把炭火放在里面烧时,炭火能烧更长久,热量的利用更高。   不久她就在郊外买了几亩贫脊的荒地,建了个作坊,购入煤炭,用水力碾压机和模具造出了蜂窝煤。   当无崖子看着本是神仙人物一样的掌门师妹拿着煤球玩,看她去烧炉子,内心是有崩坏的感觉的,他只觉心痛万分。   在无崖子到京后的一个月,巫行云也到了汴京。   她调动的力量比无崖子还要历害。   众人拾柴火焰高,有师兄师姐配合相助,就把基础建设的事暂时托负给大师姐和无崖子。   李沧海就能抽出身来做其它的事,比如:结交宋朝官臣富贾。   不久,在汴京北郊五十里外,无崖子弄了八百亩成片土地,建了一个不小的山庄,叫做逍遥山庄。山庄附近又建了些瓦房可供往来外门弟子居住,还有依着溪水建的一些作坊,而原来在汴京城里的院子做了中转仓库。山庄总共能做五六百人。   李沧海生产出煤炉和蜂窝煤,再搞了一些营销宣传活动,汴京的百姓渐渐接受这种方便节省的烧火方式。   特别是官宦人家的,日常都要准备热水泡茶,在茶水室每天烧这样的炉子就方便多了。   第二年,她再购让庄子名下的佃户种植油菜,庄子负责收购菜油脂,她再开办了皂子作坊,这是学李秋水的。她肯定是很讨厌,李沧海抢她这门生意,但是不敢找上门来。   虽然这个时代皂子的成本比现代高出十几倍,但是在走官宦富贾的路子,还是能赚不少钱的。   宋时的经济水平较高,其实不少百姓小市民也会偶尔购买。   在她的设计下,与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以及一些臣服逍遥派的武林世家将逐渐取消单纯的孝敬进贡,他们孝敬的钱财会回馈给他们相应的货物,让他们去全国各地卖出去,赚回利润。   第一次时,那些人非常不习惯,而且即便受过培训,也无法理解一个神秘的江湖门派怎么做起商贾之事。   但是穷则变、变则通,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年年要谋取大量财务进贡,本已是不堪重负。但想逍遥山庄总会的人都能卖出货赚钱,他们又有什么不可以?   于是,他们就近寻找卖家,以他们的武力要就近找个商贾买家不是难事,商贾们开始时半推半就从了。   却是没想到还有商贾卖完东西仍然找他们的买货,那些岛主、洞主才明白这倒卖总坛的“产品”是条生财之道。若是多做这生意,他们就能填补孝敬的窟窿了。   到了第四年,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及一些武林小帮派对逍遥派的怨恨就小许多了,因为他们干这个后不但不用孝敬,还能略有盈余,他们与总坛的联系也更密切。   其间有几个得了便宜心生不敬的小帮派被巫行云派出的人杀鸡警猴,下面的乱局也就收敛住了。说实话,要是没有巫行云团结起来帮李沧海,李沧海到底是现代人,对着本来受逍遥派压迫的人只怕无法做到这样杀伐果决。   所以,李沧海更能体会到一个人要做大事时,有人才聚集起来帮助分工是多么多重,而要聚集人才,一个人的胸襟格局又是多么重要。   接连几年,李沧海这一派掌门倒是走上了除了练武就是做生意的平凡生活,而无崖子与巫行云等材料、工匠都准备好了后,赶去恒山一带忙得如火如荼做建设。 第21章   其时,距李沧海来汴京已过去四年,刘娥太后已经病逝,宋仁宗终于亲政了。   宋仁宗提拔折家兄弟在殿前当带刀护卫,几年来品级还升一级。   近些年来,他们不当值时会来逍遥山庄请教武功。   折继闵犹其了不起,天资绝佳,便是普普通通的武功到了他手上都能发挥出惊人的威力,若是师父还在世,只怕也要惜才。然而,他却又无法修习逍遥派几大奇功了,因为那都是要多年闭关才可修习的功夫。他当着官,皇帝有命时,他如何能闭关不见?   折继祖不及兄长,却也是好苗子。不过他究竟也是官场中人,都不能专心练武。   折家兄弟的武功在殿前带刀护卫中出类拔萃,身边的同僚们自然会请教。得知他们除了曾在大相同寺请教武僧之外,还得名家指点,不由艳羡。   李沧海本有广招外门弟子的想法,武侠世界,强大传承的门派可不能太清高的,与御前护卫、禁军中人有这层关系也没有坏处。就像少林寺这个方外门派,不也和官方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吗?   ……   正值阳春三月,这天折继闵、折继祖兄弟带着十几个世家子弟或御前护卫来到逍遥山庄。   李沧海半个月可以指点一次他们武功,今天正是时候。   她与人为善、和气生财,折家兄弟多带人来,她也客气招待。来的这些人多半是官宦人家,讲究人情往来,多不会空手而来,李沧海也让庄内准备着回礼。   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正在庄子后的练武场上虎虎生威舞着一套刀法,崩、劈、勾、挂、砍、抹、跺……各种招式使将出来,刚劲勇猛、矫健有力、神形兼备。   一个凉棚下,一身淡蓝色男式纱袍的李沧海正喝着一碗凉镇酸梅汤,观看着这个汉子的武功,终于他成套使完,朝众人作了一个揖。   “还请李掌门指点。”   李沧海微微一笑,说:“倒是套刚猛的刀法,一共六十四招,创这套刀法的人武功原应该和少林有很深的渊源,全套刀法有少林派棍法、金刚掌的影子。把棍法、掌法揉合创出一套完整刀法来,倒是极有天赋的人了。只不过,我见这位兄弟最后五招有些滞涉,只怕将来这五招要失传。”   秦伯川大吃一惊,又冲折家兄弟的方向瞧了一眼,不知为何李沧海总觉得这位倒不是在看折氏兄弟。   秦伯川道:“李掌门好眼力,我这套刀法叫做‘五虎断门刀’,共六十四招,由家父自创,家父曾为少林俗家弟子。白虎跳涧、一啸风生、剪扑自如、雄霸群山、伏象胜狮这五招我还练不到家。”   李沧海笑道:“原来是云州秦家寨的公子。”   秦仲川的大哥秦伯川继承了秦家寨,而他则决定以一身武功博个功名出身才来考武举。秦仲川是去年的武进士,一套博击刀法,让他在考场上技压群雄,他是江湖出身,输是输在策论和射箭上面。   秦仲川不禁吃了一惊,这个逍遥派竟然连他的底了都知道,忙抱拳道:“不敢。请问李掌门何以认为家传刀法后五招要失传?”   李沧海笑道:“刀法自是绝好的刀法,但人力有极限。这是一套刚猛的外家功夫,又达六十四招之多,其中后五招更是刚猛之极。过于刚猛而自伤,除非有高明的纯阳内家功夫,不然后五招你到三十五岁之后少使为妙,不然恐伤寿数。”   秦仲川心中骇然,他父亲四十岁创出这套刀法,但是五十一岁便去世了,去世前一年也是天人五衰之象。秦父那几年武功威震云州,原本正可以恣意江湖,奈何到四十八岁,他自己竟也使不全五虎断门刀了。   秦仲川心还有疑问,说:“我修习的少林派内功却是不妥吗?”   李沧海道:“‘天下武功出少林’也是有道理的,但是少林是佛家内功,讲究一个佛心。便说‘少林七十二绝技’,就是天下极厉害的武功了。然而正因为其杀伐之气有违佛家本意,是以每练一项绝技必修习佛法化解戾气,不然长久以往会伤己身。‘五虎断门刀’刚猛过甚,主杀伐,你们也修佛家内功心法,但是兄台多半也不修佛法,种种矛盾便难以化解了。据闻天下最精妙的一套刚猛外家功夫是丐帮的‘降龙十八掌’,也只十八招,不可多了,而其中‘亢龙有悔’精妙在于一个‘悔’字。可见无论是怎么样的外家刚猛功夫,还是不要锋芒毕露方可长久。”   忽有一个青年出列,问道:“李掌门,若是两军交战,心中有个‘悔’字岂不是送死?战场之上岂能自收锋芒?”   李沧海说:“军中武艺与江湖有所不同,自是刚猛外功为佳。然而,我听说过杨家‘三十六路梨花枪’威霸沙场,这算多的了,其中也未必都是刚猛招式,也有走灵巧路子的,组合一起也才也只三十六招;还有我听说程咬金‘天罡三十六斧’只学了三斧便称雄隋末战场。可见太过刚猛杀伐的武功不能招式太多。如‘五虎断门刀’这种江湖武功要用于战场上也只能精简才可不必收敛锋芒。”   众公子一听觉得茅塞顿开,倒不敢小瞧了这位美若天仙的少女掌门。正说着,忽听逍遥山庄门房传来消息,有大理天龙寺和少林寺的高僧来访。   李沧海不由得吃了一惊,她窝在汴京置办产业,开办作坊,做生意改变与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关系。她都没有去参与江湖之事,人家大理天龙寺和少林寺怎么现在会找来。   当下传唤现在居于山庄的朱天部、幽天部的统领一起到大堂去,又让人先好生招待。   一个俊秀清雅的青年男子走至折继闵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袍。   折继闵上前对正想下逐客令的李沧海说:“李姐姐,不如我们也过去瞧瞧如何?我们当中不少人的武功还与少林派有些渊源,而天龙寺也是大理皇家寺院,我们是大宋世家子弟,招待大理贵客,也是分属应当。”   李沧海有些怀疑,但想总不至于有什么要不利于朝廷的事,就点了点头。   李沧海领着众人前往大堂,就见一群的黄色僧衣的和尚已在右边坐下,其中四个年长的和尚坐在金丝楠木椅上,而年轻弟子们则站在他们身后。   李沧海迈进大堂,在左边主位坐下,折家兄弟、秦仲川等朝廷中人则在左侧寻了位置入座。但也只坐了几人而已,却见许多人站在刚才那个清雅男子身后。   李沧海冲着四位老和尚说:“几位大师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失礼了。”   为首一人站了起来,双手什十,道:“阿咪坨佛,贫僧等为出家人,不讲诸多俗礼,来得冒昧。”   “不知几位大师如何称呼?”   那身材枯瘦老和尚道:“贫僧少林了尘。”   “贫僧了缘。”   “无因。”   “无相。”   坐着的另几个老和尚依次见礼。   李沧海道:“几位大师有礼了。”   正在这时,一个小和尚忽然指着李沧海道:“师父,就是她,她就算穿成男装我也认得,是她打伤师父盗走‘六脉神剑’剑谱!”   李沧海吃了一惊,朝那和尚瞧去,说:“我盗了剑谱?什么时候的事?”   那小和尚面色愤然,瞪着她说:“四个月前,你偷入天龙寺盗剑谱被我师父发现,你二人交手时,你打伤师父逃走。”   李沧海说:“我最近都没出过远门……”李沧海正说着,心中一突,不会是李秋水吗?她们姐妹俩就算气质不同,现在仍长得有八分像。这小和尚总不可能站在近处看李秋水,远远一眼差不多记得形貌,这时见了她这副样子没准就激动起来。   那叫无因的和尚站了起来,说:“女施主,贫僧师兄无色身受重伤,但我大理天龙寺也自来和中原武林交好,你若是归还六脉神剑剑谱,贵我两派恩怨还能化干戈为玉帛。”   李沧海背了黑锅,但是真算起来她逍遥派却也不冤,李秋水总是派中人,冤的是她李沧海。   李沧海苦笑道:“这其中恐怕有误会,四个月前我人在汴梁,怎么可能在大理天龙寺偷剑谱?你们又是如何找来这里的?”   无因道:“偷剑谱之人说过,大理段氏的武功比之逍遥派差远了,‘六脉神剑’放在天龙寺,我等也修习不了,不如她取了去发扬光大。”   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百年前威镇武林,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江湖中人也被段氏皇族和天龙寺高手威慑,一般人也奈何不了段氏。这时对方以为在场的都是逍遥派的人,所以明人不说暗话了。   李沧海一头的黑线汗,只听无因又道:“大理神农帮据说也臣服于贵派,近来他们往大理商贾销售逍遥派总坛的货品与商家多有打交道。我等察访之下,竟是第一次听说贵派大名,倒显孤陋寡闻了。最后总算顺藤摸瓜到了这里。”   原本那些臣服于逍遥派的小帮小派既然涉有生意上的事,自然就不如隐世江湖的时候神秘了,天龙寺背后站的是大理段氏皇族,在大理境内调查如何会查不到此名号?   李沧海苦笑,说:“文以笔乱法,侠以武犯禁,行商贾之事,原是无奈,只想让诸多门人有个正经营生,少因财帛之事作恶,没想到却引来了诸位。” 第22章   了尘合什双手,说:“阿咪陀佛,善哉,善哉。女施主有这番见胸怀这见地,非大恶之人,想必取剑谱之事也是一时魔障。你若交还剑谱,贫僧愿为中人,为女施主与天龙寺说和。”   李沧海摸了摸手指的七宝掌门指环,微笑道:“多谢大师好意,但是我手上没有剑谱,我想还也还不了。”   忽然那小和尚呸了一声,说:“就是你,还敢抵赖!你这是要与我天龙寺和少林寺为敌吗?”   李沧海大袖一拂,杯盏啪的一声落地,俏脸含霜,说:“本座说没有偷就是没有偷!当我这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肆的地方吗?”   李沧海其实是牵怒,她知道这不是对方的错,而是李秋水搞事情,可是当众被一个小和尚逼得紧了,是人都有三分土性。   了尘道:“阿咪陀佛,女施主,智空小侄只是一时情急,事出有因。他亲眼所见,出家人不打逛语。”   李沧海一直是以做生意和气生财的态度对人,在门派内也是有宽和之名,反而是大师姐巫行云面恶心善会给她当坏人,也有无崖子威压门下之人。但是不代表她能任人轻视威逼,她既身为掌门人,被人威胁欺辱岂不是辱了逍遥派,那就是她的失职了。   李沧海却面带讥讽,说:“我倒是奇怪了,少林寺身处大宋境内,却去听信大理国天龙寺一个小僧人的一面之词为难大宋武林同道,这是何道理?莫非大理小国有意问鼎中原,你们少林这是想借口消灭我等大宋忠义之士?这从龙之功确实诱人之极,大理段氏没准封少林方丈一个‘大理国师’身份。”   这时一直安静的了缘拍案怒骂:“妖女欺人太甚!你偷人剑谱在先,此时还敢构陷于我少林!”   李沧海淡淡一笑,如雪莲花绽放,道:“你们不是构陷吗?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大师们如此在乎虚名外物,佛法修得不怎么样呀。”   无因站了起来,道:“现在多说无益,‘六脉神剑’剑谱乃天龙寺镇寺之宝,我等自是不能罢休,只好向施主领教你伤我师兄的高招了。”   李沧海其实知道他们也情有可原,但是这事大庭广众绝对不能认错,而她也不可能把李秋水给供出来。   要是她拿着李秋水去天龙寺“负荆请罪”,那么逍遥派的声名就扫地了。况且,她现在就算不能得到李秋水的心,也是打算长远计划让她折服,把她交出去自保,她不恨死她了?李秋水只是一时狭隘的柠檬精上脑,并非无可救药,人才难得。唐僧要用孙悟空,孙悟空也是不听话的,这需要时间。   况且,巫行云、无崖子也未必赞成,他们都是我行我素的个性,欺了别人就欺了,逍遥子只有入门四大弟子,少一个便不完整,按照他们的个性这护短也是护定的。内部如何处置,又是关起门来的事。   李沧海摸着七宝指环,说:“你们要和我动手?是一个个上,还是一起上?”   ……   后院的练武场上,昊天、幽天部的人手护卫在李沧海身后,而对方刚是四个老和尚,二十几个中年和尚,一个小和尚。   无因出来说:“总是我天龙寺之事,请少林出面,不过是想借中原泰斗的面子化解此事,既然施主执意拒绝本寺好意,我大理段式一阳指领教施主高招。”   李沧海说:“你不会‘六脉神剑’吗?”   无因道:“阿咪陀佛,说来渐愧,贫僧苦修一阳指三十年,只修得三品,又得师尊允贫僧修习六脉神剑十年,如今只会少泽剑和商阳剑。”   李沧海中肯地说:“那已经很了不起了。”   两人走到中央,一个黄衣僧袍,大袖飘飘;一个淡蓝纱衣男装少女,衣袂飞扬,容颜绝美。两人倒像是脱于凡俗之人,让人不禁心生向往。   “请!”李沧海朝无因伸了伸手。   无因打了一个佛号,当先向李沧海欺身过来,他没有马上用一阳指,而是有意试探她的深浅。   李沧海却身影化了一道看不清的虚影,无因扑了一个空,只这一交手,无因就知道不能小看这个少女。   当下,无因便果决地食指虚点而出,一指点向那虚影,一道一指阳的纯阳指力袭去,李沧海仍然使用轻功避开。   无因发现此人轻功之强,世所罕有,惊骇之下也不再守拙,当下将少泽剑和商阳剑配合使出来。但见剑气纵横,此神剑剑气之威力与一阳指指力不可同日而语。   但见这传说中的“六脉神剑”,李沧海不得提起神来,看他招式方位,小心避开他的无形剑气。只片刻间便有三道剑气划过长空,有一道剑气正打在了不远处的梅花桩上,砰一声,桩子打出一个浅浅的洞。   众人见了也不禁骇然,但想:人若是离得近了,这一下打在人身上,就是一个血窟窿了。   无因如此神功仍然没有打到李沧海半分,这让天龙寺、少林寺的人惊骇不已。   她的身法有时看不清楚,但是飘飘渺渺如仙之姿,这世上却还有把武功练得如舞蹈般美丽,如仙般灵逸的。   她如此一个脱俗天仙之姿的少女使来,挥洒自如,优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忽然,无相沉不住气了,也纵身一跃进了战局之中。但天龙寺到底也是名门正派,他并没有背后偷袭,先到了无因身边,让李沧海瞧见了,才正式进攻。   无相也会两路六脉神剑,只是比无因稍逊一筹,但是两个高手以不完整的六脉神剑的夹击,却也让李沧海不能再托大地只避不攻。   她脚下凌波微步逼近无因一支优美如玉雕般的手一招就点中了他的前胸玉堂、神藏、气户三穴。而无因看到的只是她一支形若飞蝶的手在胸前一拂,内力到处,内息顿滞不畅,他一时定在场上无法动弹。   “师兄!”无相惊叫一声,转身来救,一指少商剑击向淡蓝色的身影,李沧海一个旋转,凌波微步到了他后方,玉手伸出在他背上一拂,点了他的神堂、心俞两穴。   无因、无相两僧被点了穴后,智字辈的八僧急了,突然涌上来想要保护师父或师叔伯,李沧飞起脚来,在八僧胸膛都踢了一脚,一个个全倒在地上。   一个旋转复又站在人前,她玉手轻轻拂了拂袖子,整了整衣袖,微微一笑,说:“少林派的高僧想指教本座一二吗?”   了尘合什道:“阿咪陀佛,女施神功,贫僧与师弟不是对手。”   李沧海道:“少林七十二绝技不知大师会几样?”   了尘道:“堪堪学了点金钟罩和蛇形术,但是单是贫僧决计不是女施主的对手。”   李沧海道:“既如此,便不要打了。”   了尘道:“贫僧一人决不是女施主的对手,但是我少林十八铜人阵或可一试。”   李沧海仰天哈哈大笑,说:“本座真是佩服各位大师,本座不晓得你们是否参透尘缘因果色相,但是你们已经参透“要脸”二字,这便是胜人间无数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本座总算是知道少林派是如何无敌天下成为武林泰山北斗的了!”   了尘、了缘及另外的少林僧人脸上均不好看,而逍遥派诸人均是鄙视又义愤。   只有折氏兄弟为首的世家子弟和御前武官怀着心向往之的神情,不过他们眼中此时对天龙寺和少林也殊无好感,对于十八人战一人不屑之极。   昊天部统领余大有上前说:“尊主,他们欺人太甚,尊主何必一再相让,让我等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了缘恼道:“十八铜人阵战一人是十八人,战一百人也是十八人,有甚不要脸的?你若是不敢,尽管叫上百十上千人来便是!”   李沧海笑道:“好威风呀!我可没有万人,但是你们十八人除非都练了《易筋经》,否则我最终还是有手段制住你们,我建议你们还是不要试的好。”   了缘道:“不试又怎么能断定我们输?”   “二位大师虽与了性方丈同辈,但真不是本座的对手。”   “你以为这样,我们少林就怕了你吗?”   “佛曰: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大师却也是俗人太过执念色相了。天龙寺之事仍外人之事,少林尚且如此不依不饶,若是少林寺自己的事可是要遇人杀人,遇佛杀佛?不知了性方丈又如何说?”   了尘一怔,念道:“阿咪陀佛,善哉善哉,女施主甚通佛法,又何必做那偷盗之事呢?”   李沧海道:“我有疑问请教大师。”   了尘道:“不敢劳女施主说‘请’字。”   李沧海道:“不知大师认为无因、无相两位师父武功在大理段氏中如何?”   了尘道:“贫僧与两位结交四十年,两位当是大理段氏中少有的高手。”   “那大师看本座与两位相比又如何?”   “女施主方才出手点他们穴道只用了一招。”   “不错。他们会六脉神剑我不会,但我仍然轻易制住他们,可见六脉神剑也未必能胜过本门武功。我身为一派掌门,本派武功学无止境,已可无敌天下,又何必去贪他们不如本派武功的六脉神剑?我虽未查清原因,恐怕其中定有误会。”   其实李沧海也是睁眼说瞎话。   一方面她心中有点数,这事大约和李秋水有关,别人没有这么高的武功,又会对六脉神剑起妄念,还长得和她像。而另一个瞎话是六脉神剑远不过逍遥派武功,其实都是一流武功,只是使的人的能力有高低。如果李沧海学会了六脉神剑,使出来一定比刚才的两个和尚强。 第23章   “这……”了尘想着这个逻辑,他也李沧海所说的话的内情,却无法反驳。   了尘不禁想起这事也真是天龙寺一面之词,少林其实更多是想要化解两方争端的,这时了缘师弟当从发火非但不像出家人,而且也解决不了事情。   于是,了尘便道:“若是误会便再好不过了,大宋、大理素来和睦,武林之中也不要起了无谓争执才好。”   李沧海微微一笑,向天龙寺僧人走了过去,两位高僧被天龙寺随行的小和尚扶到一边休息,另一名僧人用一阳指也解不开二僧的穴道。   要知道一阳指的点穴手法可是一流的功夫,连内伤病症都可医治,这时居然一时解不开李沧海点的穴道,真是他们从未遇上过的事。   看到李沧海走近,一个小和尚便紧张,骂道:“妖女,你想干什么?”   李沧海站在他们身前,不禁暗自摇头,轻叹一声。忽见她袖子一卷,然后中指分别朝无因、无相连弹四下,几声闷响,但见二僧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穴道径自解开了。   这凌空弹指法点穴功夫,原著里的虚竹就会,此时李沧海久浸营于《长春不老功》,北冥真气越加纯正充盈,又是逍遥子这位两百多岁的高人花了数年亲自精心一对一教导出来的,这种功夫对她来说又怎么会难?   不过这时她也并非一味炫耀神技,两个和尚与她为难,她堂堂一派掌门又是女子之身若是蹲下身去伸手给人家推宫过血,在属下和外人面前都不太好看。   然而这一手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惊骇,凌空弹穴不仅是要内力深厚,而且这凌空内力的准头也要把握得好,这是极难之事。   了尘和尚就觉得就是他的师父圆寂前几年也没有这样的内力。   如折继闵带来的那些世家子弟或是武进士出身的人就是超乎他们想象的事了,这已经不是人了。   无因和无相站了起来,说:“多谢姑娘,但是我等为剑谱而来,姑娘说的有一定道理却也是嫌疑未清,此事天龙寺也不能这么了了。”   李沧海叹道:“我真的没有盗剑谱,若是我真的有能力盗剑谱,又何必留下活口给自找麻烦呢?”   无因道:“你要是找到真凶与剑谱一起送归天龙寺,嫌疑便清了。”   李沧海想到逍遥派的面子要维护,这对外人表现的护短也是要的,不然同门人心就散。   但是偷盗本来就不对,于是说:“大师既然如此说,我也可以查一查,这件事既然有人赖到我头上,我也不得不管。若是有消息,我传信于天龙寺,我们两派中人同上少林寺分说清楚,如何?”   少林寺总是大宋境内,又离汴京近,免得她万里迢迢还要赶去大理国。况且,在大宋境内,天龙寺的人不敢与大宋武林人士仇杀,少林寺总是出家人,名声又高,当不会为了大理天龙寺暗算于她。   无因和无相相视一看,均点了点头。   无因道:“阁下武艺绝伦,又是一派掌门,今日贫僧二人败于你手,你也未伤我们一分一毫,贫僧便相信阁下一回。大理天龙寺无意与大宋武林为敌,实因本寺剑谱被盗非同寻常,天龙寺与阁下的纠纷无关两国武林和气,阁下以为如何?”   李沧海微微一笑:“都说天龙寺乃大理国皇家寺院,果然如此。”   无因、无相等僧皆合什念道:“阿咪陀佛!”   无因道:“如果牵扯两国武林立场,生起事端,非两国百姓之福。”   李沧海道:“但是天龙寺在本座与你们谈之前对本派门人无礼,本座就不得不管了。”   ……   李沧海虽然在门人和外人面前能装一下逼,不能堕了掌门与逍遥派的脸面,但心底却把李秋水骂了个遍。   这女人去偷剑谱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被人看到那张长得与她十分像的脸?而且还留下“逍遥派”三个字。   以今天所见,以天龙寺僧人的武功,李秋水不至于这么弱。   或者天龙寺真正的高手并没有来?   了尘、了缘与少林寺方丈同辈,按真正的高手都是隐姓埋名的尿性,没准有扫地僧那类人物,她大概真不是对手。   其实今天制住无因和无相也是仗了轻功好的便利,若是有七八个这样会几路六脉神剑的人,她可就危险了。   李秋水这么一弄,事情揭开来,那么没理的一定是逍遥派,武林正道都可把逍遥派归为邪派了,这也不是她所希望的。她可是希望能正正经经做生意赚钱,不用做绿林之事,又为匡扶社稷,抵御外夷的武林第一大派。   可是不交出李秋水去,怎么抹去这事儿?只要李秋水去练了六脉神剑,她使出来就怎么都说不清了。可别指望中原武林同道帮着逍遥派说话,本来就已经眼红了,肯定落井下石的多。   李沧海忽然觉得有必要去见见这位今生的姐姐,又是任务对象。   ……   时值人间四月天,姑苏风景灵秀。太湖畔芳草萋美、垂柳绕湖。   李沧海只带着贴身婢女绿漪到了太湖岸,正待寻个稍公,想要去太湖湖心岛的秋水山庄去。   却忽听湖畔不远的树林有刀剑相交之声,二人不由提起轻功赶去。   但见十七八个汉子围着一对年轻俊美的夫妻,而他们还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绿漪一见,心中暗道:“这么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了!”   绿漪见李沧海没有出手,只得忍着,但忽见地上还躺着五六个汉子,那帮人也脸现惊惧之色。   绿漪忽然意会过来,只怕这对夫妻和一个孩子对付这些汉子还占上风。   忽见那个少妇冲那少年说:“博儿,让我瞧瞧你的金刚指。”   但见那少年又冲入敌人之中,以指法为杀招,一指戳向近处的一个汉子。   李沧海原是想先弄清楚事情,却见那汉子只在少年手底下过了一招,右心房就被金钢指戳破,顿时血如泉涌。   李沧海见小小年纪出手如此狠辣不留情,心生厌恶。   折继闵虽然少年凶残,但他的杀戮是为了守护百姓和国家,他的出发点是为国为民,是以她虽然惊骇,却不厌恶。   可这少年却是为何?   那剩下的十五个汉子见少年如此狠辣,不由都退后一步。   当先一个汉子道:“尊驾盗取我们烟雨山庄的舞柳剑法,我们只想讨个公道,要回剑谱,你们何故下此杀手?”   那少妇面容虽然极美,但是神情却充满戾气,不屑地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烟雨山庄的武功不过如此。舞柳剑法不过三流武功,我们要来何用?可你们偏偏一路缠着不放,便留不得了!”   那汉子道:“尊夫到我们烟雨山庄做客,我们庄主也盛情招待,但他一走,剑谱就失窃,敢说一切与他无关吗?我们庄主失了祖上留下的功夫,因而病倒,你们想就这么算了吗?”   那俊美公子道:“捉贼拿赃,你说我盗了舞柳剑法,既没有当众捉住我,也没找到赃物,现在喊打喊杀的,是什么道理?”   那汉子也回答不上来了,说:“既是如此,你与我回杭州向庄主解释一二也是个道理,便拒绝,也可以打伤我等,何以对我们痛下杀手?”   俊美公子道:“你们如此无礼,自己找死,还用怪我吗?只怪你们学艺不精。”   说着那俊美公子如一个大鹄一样飞掠而起,手持一把宝剑刺向那汉子。   眼见汉子不敌,就要被毙于他的剑下,但听那俊美公子剑身一声翁响,他的剑势顿消,那汉子捡回了一条命。   那俊美公子吓了一跳:“谁?!”   这里还有旁人吗?虽然离湖边近,之前并没有看到湖上有人,而若有人接近树林,他又怎么没有听到。   几张树叶落于地上,可见刚才阻止他的正是这几张树叶。   捏花飞叶,这世上真有人有这般功力?   “得饶人处且饶人,阁下如此行事未免太过霸道。”忽听一个悦耳清冷的声音响起。   诸人转过头见,但见一个淡蓝色纱衣的少女,身姿飘渺,眉目绝美。   人们不知瑶池仙女是如何美法,但见这女子,只觉仿若置身仙境。   她身后跟着一个身穿青色袍子的少女,面容姣姣,虽然气度不及,容貌也逊色于蓝衣女子,却也是少有的美貌了。   这个当然是李沧海和绿漪了。   那英俊男子和十二三岁的少年都不禁怔住了,但男子毕竟有阅历,猜出是她出手。   英俊男子道:“姑娘是何人,却要管这闲事?”   李沧海道:“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令阁下要取这么多人的性命,戾气也太重了一点。”   那少妇道:“他们冤枉我们,是他们找死,这怪不得我们。”   李沧海淡淡看向少妇,又看看少年,说:“人们冤枉你们自是不对,但造下这等杀业又太过了。”   现代犯罪还分几年徒刑呢,一争执就判人死刑,那世上人类的存活率就太低了,因为是人就会犯错。   无论谁和自己有矛盾争执就要人的命,那这个人一定是孤家寡人,没有人敢和这样的人做朋友。   这已经不是用中二可以说明的,这种人心胸狭窄,再有才也会败在自己的胸怀格局上,便如慕容复落入小人之流。   金庸世界的大英雄,哪个不是有胸怀的男子汉呢?   狂如杨过,还是坦坦荡荡揭过郭杨两家之仇;庸如张无忌,也是心怀反元匡扶天下的大义,暂抛父母之仇,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化解明教与六大派的死仇;而豪如萧锋又何尝不是?   金庸的大英雄都多有大义和私仇在心底的较量,渡过心劫,才成就英雄。   所以说,绝世英雄不是这么好当的,在胸怀一项上就是刷下世间大多数人了,若非如此,英雄也不会人人敬仰了。 第24章   那英俊男子道:“姑娘是管定这事了?定要为烟雨山庄出头?请教姑娘尊姓大名,与陈庄主是什么关系?”   李沧海淡淡道:“我不认识陈庄主,不过是不想看到这么多人枉死罢了。”   英俊男子道:“姑娘既然要管这事,在下只好讨教姑娘高招了。”   绿漪哼了一声,说:“就你也敢对尊主口出狂言!”   被一个小姑娘鄙视,英俊男子不禁暗恼,却向李沧海抱拳:“请!”   那男子持剑向李沧海进攻,自然是碰不到她一片衣角,李沧海施展凌波微步就足以让他招招落空。   两人过了十招,李沧海都还没有狠下杀招,她自诩是逍遥子的亲传弟子,逍遥派掌门,在武德上自我要求也极高,不可堕了威名,沦于下流。   但见那少妇乍然间手一扬,三颗铁莲子朝李沧海偷袭,忽听众烟雨山庄的汉子惊呼:“小心!”   李沧海大袖一挥,罡风席卷,化解铁莲子的力道,将三颗铁莲子进了卷在袖中,然后又反甩出,向英俊男子、少妇和少年击去。   英俊男子武功到底极强,而李沧海未出全力,只听叮一声响,他便挡下飞向他的铁莲子。   但是少妇和少年武功稍弱,纷纷被铁莲子击中了中府穴,身子歪倒在地。   这一手功夫,让除了绿漪之外的人无不骇然。   英俊男子此时已然生惧,提剑护在妻儿身边,说:“你想怎样?”   李沧海道:“我与你无怨无仇,并不想怎么样,只不过顺手阻止你杀人而已。”   忽然那帮汉子的头领上前道:“姑娘,把他们交给我们吧,他偷了我庄的剑谱,总得给鄙庄一个交代。”   李沧海问道:“你们说他偷了剑法,你们有证据吗?”   那大汉道:“此人去年去烟雨山庄做客,我们庄主见他年纪轻轻,武艺超群,一直盛情款待,与他谈武论道一月。但是他离开山庄时,舞柳剑法的剑谱就失窃了。不是他偷的,又是谁?”   李沧海道:“这也不足以说明是他偷的。你们妄下判断,又冒然以武力相加,是为不智,如今你们损伤这么重,倒也不算太冤。”   李沧海说这话并不是相信这英俊男子,只不过是她自己也遇上了天龙寺来向她找公道,也是直接动手。这不讲证据链的指控,让她也有点厌烦。如果天龙寺的人查清楚一些,知道她有不在场证明,或者他们自己查出可疑的地方,礼貌地请教于她。别人客气了,她也不至于太过护短,也说不得要道一道歉了。她又何至于当众打败两大天龙寺高僧,让他们失了颜面?   忽听那少妇道:“那舞柳剑法又不是什么高明功夫,我夫君功夫比你们陈庄主还高,还要偷你们什么剑谱?”   众大汉不禁恼怒,忽听那英俊男子道:“今日慕容城败于姑娘之手,佩服之至,但是要将我交于他们,姑娘不如直接杀了我。”   李沧海一听“慕容”二字,不禁一个激淋,因为在天龙世界中,这个姓太关键了。   李沧海不禁打量慕容城,但见他俊容棱角分明,肤色白皙,鼻梁高挺,实是难得的一个美男子,但想原著中慕容复是比段誉更帅的大帅哥,他的祖上慕容冲可是史上有名的美男,小字凤凰。   李沧海说:“你叫慕容城?”   慕容城此时声名却还不显,并无隐瞒的打算,道:“不错。”   李沧海道:“可是数百年前鲜卑燕国慕容氏后裔?”   慕容城面色一僵,说:“姑娘如何知道?”   古代不比现代人人读书,江湖上对于世家谱系多有不清楚的,除了皇家,只有真正的少数世家,如折家这种才清楚各世家的谱系。慕容家这一支沦落江湖几百年,又不愿为宋臣,早已不入现在的世家的眼了。   李沧海道:“《三国志-鲜卑传》中有提到慕容姓氏源于鲜卑。不过《通志》上说鲜卑源到高辛氏,虽不是汉人,也属华族轩辕黄帝子孙。是真是假,我却不知道了。”   慕容城也吃了一惊,他一心继承祖上遗命,兴复大燕,但是对于鲜卑族是谁的后裔倒是不知。东亚古代,自来有华夷之别,华就代表着文明与华贵,夷就是代表野蛮落后,就连辽、高丽也自居中华之邦。   慕容城说:“此时说这些干什么,姑娘要杀要剐,奚听尊便。”   李沧海猜他是慕容复的亲戚,不过现在慕容复都还没有出生。   慕容家虽然在天龙中是大反派,但此时让她动手当主宰人生死的法官,却不符合她现代人的三观。   李沧海道:“此事原与我无关,我不过是恰巧遇上,不愿有人枉死罢了。今日我不杀你,但教我知道你在江湖杀人越货,再落入我手,就别怪我手下不留人了。”   说着她让绿漪解开三人的穴道,让他们离开,烟雨山庄的那帮人不满,想要留下他们,李沧海淡淡道:“死得人还不够多吗?”   那大汉义正严辞地说:“可他偷了剑谱,怎么能放过他?”   一群人眼神中满是不认同,觉得她们做了什么违反侠义之道的事一样。   绿漪冷笑道:“等你们有能力讨时再找人家吧,你们又不打不过他们。救了你们还不够,难道你们还想指使我们为你们杀人伤人吗?凭你们请得起我们吗?”   那些江湖大汉不禁失语,他们确实武功太低,也无从凭仗让救命恩人帮他们杀人抓人。   李沧海也并不想与这些汉子多做纠缠,带着绿漪飘然远去。而那帮烟雨山庄的人追了几步,就已不见两人身影,更加惊骇于她们的武功。   ……   李沧海终于雇了稍公,乘了船前往湖心“秋水山庄”,李秋水虽另僻居住之地,但她的下属们把生意做得颇有名气,姑苏一带如此倒有不少人知道“秋水山庄”。   船行一天一夜,中间在附近一个小岛上停留一夜,第二天上午再次靠岸。   但见岛上娇花照水,灿若云霞,便如个神仙府境,不下于逍遥岛。李沧海不禁感叹:李秋水不愧是女主,淡出逍遥派也能建设美好家园。   只不过,在湖心岛的码头,看边上竖着巨大的石碑,上书:秋水山庄,闲人免进。   李沧海不禁笑道:“什么都好,就这名儿不好?”   绿漪奇道:“哪不好了?”   李沧海淡笑不语,心想:虽然她叫李秋水,这又是她住的地方,但是山庄这样命名,不是作践自己的闺名吗?在古代,女子闺名都是贵重的,哪里能任人乱叫?   便是在现代,中国女子的名字也不是不熟的人可以乱叫的,不熟的都叫要人“某小姐”“某姐”或者称呼“小+姓氏”。李秋水这不是自贬身份吗?   逍遥子创立门派叫“逍遥派”,但他是男子,且逍遥子仅是道号,并非真名,古人的道号、别号本有尊称和自居之意,与李秋水这女子闺名又是不同。   李沧海暗想:这位穿越女不会是不知道这种微妙吧,该说她天真好,还是她穿越时的年纪太小了,没有文化。   可惜现在两人没有交心,李秋水自然也不会告诉她前生之事了。   到了码头便有两个知客童子上前,那童子见李沧海与李秋水极像,不禁吃了一惊,绿漪向他们解释李沧海的身份。   两个知客童子听说是庄主的妹妹和逍遥派掌门,有掌门人指环为证,李沧海的脸也是最好的证据,他们不敢怠慢,迎了人进庄去。   童子丫头想要引她们去大堂奉茶,李沧海却直问李秋水的下落,童子道:“庄主在后山练功,那边是禁地,我等不能前去,需过三天庄主出关来,掌门才能见到庄主了。”   李沧海道:“我等不住,我亲自去见姐姐。”   童子们哪里拦得住她,且也有绿漪滞住他们,李沧海施展轻功,不一会儿就消失于众人视野之中。   李沧海一路向后山施展轻功越过了山下守卫。   山道初时平缓,后渐陡峭,两旁山花浪漫,花香和青草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到底是湖心岛上,后山并不高,李沧海不到半刻钟就将到山顶,她放轻了脚步,不想突然发出声响,就怕李秋水正在练功关键,反而害到她。   她爬到山顶,但见此处有一间精美的屋子,又有一座凉亭,余下还有一大块空旷的场地可练武。   但见四下无人,刚要进屋子,却忽听一块大石头后传来声响。   李沧海辨出是个男人,暗想:难道李秋水也来了什么仇家不成,偷上这禁地来?   这可不成,万一打扰她练功如何是好?   她和李秋水的恩怨和门派规矩也是关起门来的事,骂她、打她、罚她都是处罚方式。端看如何处理对管理本派有利,也对她的天下大计有利,再作决定。   但是外人若要暗算于李秋水,她既是妹妹又是掌门人,不可不管。   她想:且让我先替她收拾掉麻烦。于是,她屏息轻步,接近那块大石头。 第25章   但听一个悦耳的男人声音说:“好姐姐,我有什么不对的,让你不喜?咱们认识三年了,你还不应了我。”   又一个声音有六分像她的女人声音说:“我为什么要嫁你?我不缺钱,武功比你高。”   那男人柔声道:“我自知姐姐武艺当世无敌,也不缺钱,但我对你一片真心。”   那女子嘻嘻一笑:“真心吗?我又瞧不见。”   那男人道:“那姐姐摸摸看呀!”   那女子道:“我才不要摸呢。你想得美,你来打扰我练功,还要我摸你。”   男人哀求道:“好姐姐~~”   李沧海自然听清了那女子正是李秋水的声音,暗想:我还道她在练功呢,原来在这风流快活。男人撒起娇来也是要人命的,李沧海原本敛息,因为这男人撒娇打了个寒颤,呼吸一乱,她索性也不收敛气息了。   李秋水是何等耳力,这只隔了块大石头的距离有人的呼吸,她当然惊觉。李秋水从大石头背后跃出来,就见一个身穿淡蓝色纱袍的绝世女子。   但见那女子的面容和她有八分相像,只不过她嘴角边有个梨窝,右眉稍有颗小黑痣。   都说好痣不上脸,这俗话来看,其实李秋水应该骄傲,因为她没有这这个缺点。   这点小瑕疵并没有实际上折损李沧海的美貌,但也不会让李秋水在相貌上嫉妒李沧海了。   李秋水还是穿着白纱衣,衣袂飘飘,便似天外飞仙。   “是你?”李秋水嘴角勾起一抹笑,“你终还是来找我了。”   大石头后面忽又跑出一个锦衣华服的挺拔绝世少年男子,其眉眼轮廓还不下于师兄无崖子,只不过气质完全不同。无崖子是轻灵绝尘之美,而这少年更有世家沉淀的气度,长得龙眉凤凰,一张脸犹如刀刻,让人找不出一丝不美的地方。   那少年一见李沧海,不由吃了一惊:“这是谁?”   李秋水此时脸上不由得一红,刚才和楚轩打情骂俏,只怕都给李沧海听了去。   李秋水有些恼,说:“妹妹不请自来,倒是好礼数。”   李沧海淡笑道:“抱歉,原本我以为是有恶人摸上山来,正想替姐姐解决了,却不想打扰姐姐了。”   李秋水转头让小情人楚轩先下山,那楚轩却笑道:“原来是姐姐亲姐妹,难怪这么像。你们姐妹重逢,我就先不打扰,嗯,我让人整一桌酒席等你们。”   说着风风火火下山去了,李秋水却仍有一分尴尬,为了消除尴尬,只有转移注意力。   李秋水道:“经年未见,不知你手上功夫如何,我倒想领教掌门高招。”   李沧海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李秋水冷哼:“惺惺作态,且看招!”说着一招天山六阳掌使出。   李沧海也不落后,同以天山手阳掌相对。二人功夫系出同源,几年来也不曾落下练功,一时斗得不相上下。   但是李秋水微妙地觉得李沧海还是有所保留的,毕竟她练的是纯正的“长春不老功,且得到师父多一层的内力。   李秋水却因为她如此托大保留,心中更恼,暗想:难道我还真不如你不成!   再过三招天山折梅手,李秋水施轻功跃开,忽然右手食指点出,一道剑气直击李沧海,李沧海连忙后退三步,接着李秋水食指又是一点。   李沧海不敢大意,轻功飘忽难寻踪迹,她飞到一旁的一棵松树上,摘下松针,向李秋水连施三招捻花飞叶的暗器。   李秋水被三招打断一滞,下一招剑就施展不出了。   她到底拿到剑谱不久,即便逍遥派的人练武资质是天下罕有,她的火候也不到,不然也不会只出一路商阳剑了。六剑齐出,变幻无穷,而她本身对于逍遥派武功知之甚详,若是那样李沧海虽不至于输,只怕还真赢不了她。   因为她不懂六脉神剑,而李秋水懂逍遥派的武功招式,高手过招,知己知彼十分重要,因而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说法。   此时,李秋水欲胜却是不可能。李沧海右手一挥,一排松针打在李秋水身前的地上,此等功力手法,也让李秋水心中悚然,暗惊现在自己的功夫当真有所不如。   有所威慑,就可好好说话了,李秋水哼了一声,理了理白袍袖子,说:“掌门师妹,终还是要来向我显威风了。”   李沧海淡笑道:“知道姐姐寂寞想要见我,我便来了。”   李秋水呵呵:“掌门人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呀!”   李沧海道:“姐姐可真是会给我惹祸,逍遥派有麻烦,你会高兴吗?”   李秋水道:“你有麻烦,我只看戏,我不知高不高兴,但莫约是不会很难过。”   李沧海道:“天龙寺的人大老远找来了,你说怎么办?”   李秋水笑道:“我可是扮作你的样子取了剑谱来的。”   李沧海冷哼一声,说:“这么说你是故意的?”   她原还以为是她们姐妹太像,那小和尚认错,听李秋水这么说,却非那样。李沧海到底不是泥人。   李秋水说:“哎哟,我们的李大掌门好霸气呀!是不是要制我对掌门人不敬之罪?”   李沧海目光一寒,说:“把逍遥派的名声连累成邪派对你有何好处?毁坏逍遥派的名声,你可对得起师父?”   李秋水说:“别和我提逍遥派,现在的逍遥派是你的逍遥派,不是我的!”   李沧海说:“逍遥派不是谁的私产。”   李秋水说:“但是逍遥派的人却是听你的吩咐行事!大师姐和师兄都在帮你,我是被孤立的。”   李沧海说:“我从来没有孤立过你,我当初最需要的就是你,是你拒绝我。”   “可是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为什么要听你的?就因为你占了便宜先修成‘长春不老功’,因为师父偏心独传了三成功力给你?我们一样的来历,你没比我高贵。”   “所以你就可以故意泄露逍遥派的行迹,可以给自己的门派抹黑?我并不求你听我的,这么多年,我何曾在你面前指手画脚?若不是你惹这事引我来,也许我十年也未必会来。”   “我抹黑,那你有多光明?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能差使大师姐和师兄不就是因为师兄对你痴心一片吗?”   李沧海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就是看你不顺眼。”   李沧海说:“你牵累门派,心底对师父也生有不敬,是何道理?也许像你说的师父给我的多一点,我机缘多一点,但师父同样给了你,师父和逍遥派不欠你。”   “但你欠我!”   “我欠李秋水,不欠你,你明白。”   “我就是李秋水,而你现在是李沧海。是你夺了我的机缘,我本应该练成‘不老功’,我才是掌门!”   “练成‘长春不老功’,当上掌门,然后呢?”   “……”   “你都不知道然后,怎么成了心结?况且《长春不老功》秘笈我们四人人人都会,并未阻止你去练。”   “少废话,有本事再来尝尝我的六脉神剑。”   李沧海却不想再和她打,说:“我现在不想再和你打了。我想告诉你,本派武功未必是比六脉神剑弱了,以后你不要在武林中使用‘六脉神剑’,若惹下大祸我很难保得住你。”   李秋水讥讽道:“这么说你是要‘卖姐求安’了?那便让逍遥派上下的人看看,你这个掌门人连自己姐姐都护不住,能力低微,胆小怕事,少林寺和天龙寺一上来就认怂了,还把亲姐姐交给他们处置了。我看门下以后谁还敢真心为你效命。”   李沧海道:“这时你又觉得你是我姐姐了?对我就一句‘卖姐求安’,那你故意嫁祸亲妹妹又是什么怨妇心态?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倘若有别派高手来盗了我派的几大神功的秘笈,我们又是何滋味?”   李秋水说:“你是掌门人,说什么都对了,官字两张口。”   李沧海淡淡道:“原来我觉得你是人才,当以国士之礼待之,天龙寺僧人找上门来,我也先兵后礼,总算拖住此事。我此来便想好言相劝,请你与我去少林解释,交还剑谱。此事纷争,我身为掌门,自要为你担几分。但是如今看来是我错了,你只是一个无知无智没气度的小人,并非国士。”   “李沧海,你欺人太甚。”   “人必先自贱而后人贱之。你轻贱本派名誉,却口口声声怼我,觉得本派护你是天经地义的。像你这样的人在现代社会也有许多吧?你自己没有见过这种人吗?你在现代见到这种人时是什么心情?”   李秋水也隐隐想起现代确实有那样的人,觉得这样的人极其丑陋,可是她就是心气难平。她总觉得自己当年该练成神功、当上掌门、呼风唤雨,可是当时她练功中途却走火入魔,当时的心魔之一也是怕自己追不上李沧海。所以,她不得不放弃之后,把原因都归在李沧海身上,这总比承认自己远不如人要容易一些。   李秋水道:“就你读书多,就你懂得多?我何曾要你来护我?你尽管将我逐出逍遥派,从此我便不是逍遥派的人。”   李沧海道:“你想我一生气逐你出逍遥派,一来遂你的愿,你以后再不用听我的;二来还引来大师姐和师兄对你的同情而厌恶于我。这算盘你就打错了,难道你忘了逐出门派可是要废了你本派的武功的,本门武功散功身死。背叛师门结果其实就等于是死,到时师姐师兄再同情你,于你有何意义?你若真有这般胆子你就当丁春秋好了,你是我亲姐姐我不能杀你,自是暂时拿你没法子。”   李秋水被说中心事,俏脸含霜。难不成自己辛苦奔波盗得剑谱练成,却是不能使的?   李秋水不甘心,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能压着她,她还不明白这是古代成体系的一种秩序,根本不是个人力量可以对抗的。   李秋水冷冷说:“你若是威风摆够了,我秋水山庄却不留客了。”   李沧海冷冷道:“恐怕我是不得不留了,我给你几天时间,你若不跟我去解决了这件事,我再召集大师姐和二师兄谈议按门规处置你。你是我姐姐,我今天来找你想私下处置其实是徇私包庇,你若不领我的情,不怕逐出逍遥派散功身死就自便。”   李沧海坐在掌门的位置上,驭下自是恩威并重。   李沧海还怀着收服李秋水的心,毕竟若得女主之心,于她的任务有益。她看李秋水也并未天性恶毒之人,只不过为了从前的事生了心魔。   诸葛亮还有七擒七纵孟获,她比不得诸葛亮,总要给亲姐姐一次犯错改正的机会。   都说英雄的气量都是撑大的,才越来越多有能力的人为英雄办事。   李沧海从逍遥子手中接掌门派,不想有负他发扬和传承的期望,她的志向也不小,是真的需要用人,她一个人不能干了所有的事。李秋水武功高、会赚钱就是她最大的优点,这样的人在武林中又有几个?但是其缺点也是让人真想捏死她。: 第26章   天色将黑, 李沧海到底还在秋水山庄的客房留宿。   绿漪一见李秋水居然安排普通房间给掌门,心中也大为恼怒。   无论李沧海多么平易, 且又是李秋水的亲妹子, 但她现在到底是逍遥派的掌门人。但李沧海也暂时让她忍下了, 准备给她三天时间考虑, 若不行就再动手打服她。   李秋水那时尚还不接受她的好意,她就在门派内公布此事。李秋水的行为被定性违反门规, 对师门、先师、掌门不敬,她在道义上占住制高点。如此再对李秋水的处置也就不会失了人心了。   李秋水若是智商没有残到无可求药的地步,知道该怎么选择。她要是太傻了, 就不是人才了, 对于一个没有用的人,她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前生的凌菲作为一个支教教师, 自修过教育学和心理学,实践时也遇上过熊孩子犯事的案例。   李沧海前生在乡村支教,别以为山村孩子都是纯朴小天使,那是什么熊孩子没有, 她早练出了不错的涵养。   李秋水现在的心理也是处于犯错被揭穿后,她发现后果比想象得大,从而产生应激情绪。偏生这种时候她难免会明知是错,却否认错误, 想要挽尊死撑自己原来的立场,可是这种挽尊就像肥皂泡一样脆弱。   正因为李秋水无比明白,怎么样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她其实是想要回头的。   熊孩子犯错时是这样,李秋水也是人,不会是例外,淡定帝李沧海对此还是有信心的。   ……   丫鬟白露、白霜与秋水山庄别人不一样,她们是从缥缈峰下来的,所以她们的身份也与山庄别人不同。如果说,秋水山庄的其它下属只是逍遥派相关的外包公司的人,白露、白霜可是正经的逍遥派中人。   白露走进李秋水的练功禅房内,此处陈设雅致,且打扫得一尘不染。李秋水正盘膝在榻上打座吐纳,听人进来,才睁开眼睛。   “怎么样了?”   白露小心翼翼地看了李秋水一眼,低头说:“……掌门人……歇下了。”   李秋水问道:“没闹?”   白露摇了摇头,李秋水心底又更生些许不安。李沧海武功确实比她高,而且她能当上掌门驾驭这么多人,可见心计之深不是她可以比的。李沧海没有去过大理,她人大咧咧在汴京,一定会有不在场的证据,如果她真当众揭出露此事,她在武林中的麻烦也不小。   秋水山庄的生意虽然做得大,但是论下头的高手,一定没有逍遥派多,如果真的和李沧海完全撕破脸,对她绝对没有好处。李秋水细想,如果她不是她亲姐姐,违反门规、嫁祸掌门已是大罪,若逐出师门需要散功,散功则死。   白露道:“庄主,掌门人到底是您的亲妹妹,从前你们多亲热,这时何必如此?”   李秋水道:“就算我当她是妹妹,她也未必当我是姐姐。”   说着,她自己又觉得这话没有什么底气,李沧海除当上掌门让她气恼之外,真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李沧海的武功一定比她高,势力广,心计深沉,但是没有因为她是穿越女而将她除而后快。   白露说:“肯定是误会,掌门人若真对庄主有所误会,血缘至亲的姐妹哪有隔夜仇,解开了就好了。掌门人要是不念姐妹情份,如何……这样,她也忍下了?”   李秋水心烦意乱,说:“你先下去吧。”   “是。”   李秋水从暗阁中取出六脉神剑的剑谱,忽然失去了兴致。   要说这六脉神剑自是非常武功,但要说它比天山六阳掌生死符厉害却也未必。六脉神剑威力大,但极耗内力,比之天山六阳掌化水为冰更甚,是以内力发出无形剑气,生死符却是有形的水。   以李沧海的武功,敌人摸到五十米外都能听到,六脉神剑是远攻武功,但是就算是手枪的有效射程只有五十米,五十米外的准头就要靠运气了。   况且,便是拥有强大动能的子弹实体都要在空气中被消磨,何况“剑气”本身是“气”,受到空气的阻力就大得多。到五十米外早没有杀伤力量了。   若是到了十米内,李沧海的本门功夫就出神入化,毕竟她多得师父二十年功力,也是师父多年独自教导天下武学和武学要义出来的。   李秋水心想:我是真恨不得她死吗?李沧海死了,我心理就好受了吗?   其实李秋水只是觉得不公平,是她的出现得到了本应属于她的东西。她前生是个平凡女子,并非大奸大恶性情乖张者,便是知道李沧海也是穿越者,可毕竟现在是她的妹子,一同长大。她不服气,却从没有想要她死。   ……   翌日一早,李沧海也是自己忙自己的,在秋水山庄寻了处僻静地点练功,或者授绿漪武功。   李秋水仍然没有去找她。   第二天,李秋水才通过白露,让人给没有走人的意思的李沧海换上了最好的上房,白露解释说:“掌门人来得突然,婢子们临时来不及收拾上房出来,这普通客房却因为门下掌柜常来报账,一直都有人收拾。若有不周之处,都是婢子们的错,还请掌门人见谅。”   绿漪给白露好大一个白眼,说:“居然敢把给门下掌柜的房间让尊主住着,你们秋水山庄真是好大的脸!”古代是等级社会,也是礼教社会,掌柜是男人又是下人,而李沧海是未出嫁的女子,身份又非比寻常。   白露忙跪下求饶,李沧海才说:“起来吧。你和李秋水说,我只等她三天,一天也不会多等。我愿亲自来此请她,还等这三天,也算全了至亲同门之情了。”   ……   李秋水听了白露转述的话,也就先送走了情人楚轩。他的楚家在这个武侠世界也是江南官宦世家,金陵首富。一次姑苏的灯会两人结识。李秋水的铺子正在搞促销活动,当场赛诗词,楚轩登台比寒夺得冠军。   领奖时看到她,从此痴痴傻傻缠着,李秋水因为要借楚家展开自己的生意,接触更多。之后却是被这个痴情的有江南第一美男之称的少年有了好感,两人有了私情,只不过李秋水还没有将身子给他。   下午时,听人来报是有燕子坞慕容公子求见,李秋水收暂收起了烦恼,出厅接见。   但见来人三十岁上下,身穿月白锦袍,腰佩宝剑,英英气势,朗朗风流,实是难得的美男子。   李秋水心中一动:这人应该是慕容博的父亲了,果然他鲜卑慕容家的人有一副好相貌,可是绝代美男凤凰儿慕容冲的后人。   电视剧上都是段誉的演员长得比慕容复的演员好看,其实不然。   姑娘爱俏,段誉要是长得比慕容复好看,段誉又是出身高贵的世子,如此温柔痴迷于王语嫣,她又不是瞎的。   又比如:王语嫣、阿碧等姑娘深知慕容复武功相对顶级高手并不高明,她们也不认同鲜卑人的文化,却仍痴迷于他这么久,经过多少事都不改其心。段誉假扮成慕容复,王语嫣、阿碧和当时的阿朱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若不是有求娶西夏公主的事,王语嫣仍是要跟着他。   连包不同都说段誉不过是“脓包之美”。   少女的审美可是很直接的:颜值既是正义,这与段誉看神仙姐姐也没有什么分别。女人对男人更深层次的审美却需要阅历来养成的。   这个慕容城自然也是罕见的美男,比楚轩的江南的精致完美轻灵清贵是另一种感觉,他是一种如天地造化的英俊逼人。   慕容城说:“久闻秋水山庄庄主武功冠绝江南,是同住太湖之岸,在下早应该前来拜见……”   李秋水也谦逊一番。   李秋水看过原著,对慕容家的人没有好感,但是女人却对美男有好感,还有好奇。   李秋水说:“你复姓慕容,那么祖上可是五胡乱华时鲜卑前燕凤凰儿慕容冲之后?”   慕容城早见李秋水的面容长得像那天的女子,就知她们定然有关系,这时这个相像的女子一样道出他的来历。   慕容城也没有隐瞒,道:“正是,庄主所知果然广博。说来惭愧,在下却不及先人了。”   慕容城因为败于李沧海之手,对于秋水山庄的武功更加向往,有一种人为了目的,一边能够狠毒,一边又能隐忍。   李秋水不禁有几分得意,不过熟读天龙的她是知道慕容家偷偷收集天下武功,少不得杀人越货,最是狡诈,她心中不由得猜测他的打算。   李秋水说:“慕容公子过奖了,本座却是刚知太湖一带有一支慕容式后裔。”   慕容城说:“也是后人不肖,倒让庄主见笑。”   李秋水说:“客气话不必多说了,就不知慕容公子有何贵干?”   慕容城施了一礼,说:“久慕庄主武功,在下想拜入庄主门下。”   李秋水既得意,又好奇,面上不显,却是想试试他的武功。   到了屋后空旷之处,两人一番交手,李秋水却也见识到这人武功甚博,应变也是不弱,心下却有几分要吊着人耍的打算。   李秋水知道慕容城这类人,不达目的,后续还是会有阴谋。   “还施水阁”那么多秘笈当然不是充话费送的,武林也没有人家会将看家门事外泄,当然得来不太光明,是偷抢坑蒙来的。   李秋水忽然想到了李沧海也是穿越女,这时她正拉不下脸来跟李沧海服软,一直硬着,后果实在不是她想承受的,这个慕容城来了倒是一个契机,给了她一个主动找李沧海也不失面子的理由。   ……   李沧海听了李秋水的叙述,说:“不要理他就好了,他的武功不是你的对手。”   李秋水说:“并非一切都是以武功高低来定论的。燕子坞也在太湖一带,和这样的人做邻居,实在如芒在背。你不是有抱着古人的华夷之别和立志平天下的圣母心吗?鲜卑慕容氏是胡人吧,而且他想要祸害老百姓谋利吧?这样的人,你不想除掉吗?”   李沧海道:“那些事都还没有发生。谁有权利借着‘我知道你将来会犯罪’而判人死刑?”   李秋水暗想:这人学识能力不凡,偏生带着一分天真的道义心和圣母心。天下成王败寇,哪里来的那么多道义,哪容得下圣母?   见她虽然圣母心,却是自己要心机有心机,要能力有能力,并非靠傍男人的那种小白脑残女――全是让宠她的男人和父兄买单的,李秋水且就不用“圣母婊”来评价她了。   李秋水道:“总之,我的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况且,倘若我的武功心法外传给慕容家的人,也是逍遥派的事吧?”   李沧海沉吟片刻,说:“你想如何?”   李秋水道:“我要钓鱼执法,我需要你的配合,将慕容氏一网打尽。”   李沧海蹙眉:“你要杀人?”   李秋水说:“钓鱼执法,他们便不是清白的了。杀之又何妨?”   李沧海道:“他们盗你的心法就要死,难道你盗大理段氏的心法也要死吗?这是同样性质的事吧?”   李秋水居然被这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问题问住了。   李秋水道:“你居然把我和他们相比……”   李沧海道:“你既然能认识到慕容氏的做法是错的,那么认识到自己的行为的对错就不难了。我不想灌输你什么鸡汤大道理。便从你一个自诩文明的现代人的本心来看,生命是不是值得敬畏的?”   李秋水道:“身在这样的时代,怎么能不杀人呢?你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杀你。”   李沧海道:“保家卫国战场杀敌,背后就是父老乡亲,打击侵略者无可厚非;若是背负着什么不共戴天之仇,那也情有可原。但是寻常时候,能不杀人,还是不要杀人的好。”   李秋水说:“你真是迂腐。”   李沧海道:“这世间只有精神上的极品吊丝,才会因为突然飞潢腾达了而轻易改变自己的底线。目前没有遇上买得起我的初心和人性的人和事,所以我不会出卖自己。你若要出卖,我也出于道义,也劝你一劝。”   李沧海的语气总是这样平平淡淡,说的话更不是侮辱人的,可偏偏气死人。   李秋水深呼吸,平覆自己的心绪,没好气地说:“那我不杀人,行了吧?” 第27章   慕容城被当作贵客在秋水山庄暂住, 可与庄主交流武艺,心中激动不已。   这秋水山庄的庄主武艺绝伦, 他也早有耳闻。   他见到庄主与当时渡口的那个蓝衣姑娘那么相象, 也猜出她们大约是姐妹。   她们全是年轻女子, 武功还能练到如此高强, 倘若让他得到了她们的武功心法,他一定会比她们更强。   早听秋水山庄风光秀丽, 他在第二天就出去走走。   秋水山庄的仆人们各司其职,并没有人来限制他这贵客的行动自由。他信步在山庄花林之中,左顾右盼, 但见四周种着各种花卉, 兰花、牡丹、月季、芍药、茉莉等等,且皆是多年积累的名品。正值人间四月天, 百花齐放,花气袭人。   到了花林草木最盛之处,忽听前方有人说话,闻之正是李庄主的声音, 还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他永远不会忘记,因为那一次败得这么干脆。   只听那个女人说:“这些年,我在汴京挺好的。有机会授一授徒, 京中殿前军和御前侍卫我也认得不少。”   李秋水说:“他们若得掌门师妹指点,受益无穷。”   那女子道:“全是师父遗泽,我不敢居功。这次我来, 实在是汴京人多口杂,我不放心本派圣物放在那边。还是师姐这里好,悬居于太湖八百里之内,外不易进,内人不易出。外人也必不知道我会圣物放在你这里。”   李秋水道:“掌门师妹信得过我,我定当保存好。这‘无相神功’仍是师父百年心血,我派也是靠此功无敌于天下。师父的手稿,只此一卷,理应好好保存传承。只是我这太湖水境,湿气太重,我怕会损坏。不如放在后山密室,那边较高,湿气没有那么重,还是禁地,不得我允许,没有人敢进。”   那女子笑道:“如此便最好了。”   慕容城心头砰砰直跳,差点吐露气息,但他做惯了偷盗武功秘笈的事,偷听和踩点等经验丰富,及时屏住呼吸。直至李秋水和那女人越走越远,他才重新呼吸。   无相神功?   他是闻所未闻,但是一听就是不凡。但想李秋水和那蓝衣女子的武功,慕容城如何也压抑不住贪念。   秋水山庄的侍卫武功不错,但是相对慕容城这个高才来说,他们太普通了。   晚上,慕容城避过了在通往后山的路口的守卫,悄悄摸上山去。   到了山顶,借着月光就见那一座精美的屋子,最大间的屋子是一间练功房,房门紧闭。   如这屋门前设的小小防备机关和那把锁,对慕容城这样的深通机关和防盗警示手段的惯犯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他闯了进去,四周一片漆黑,他掏出火折子点了一根随身带的蜡烛。只见这里打扫得干干净争,四周墙上挂了一些字画,但是与武功无关,倒像是文人的风雅。   他按经验,到了那榻上去寻找机关,却没有找到,心头有些着急。   这屋子就这么大,能藏在哪里呢。   慕容城想起她们的对话,放在这里是怕沾了湿气。哪里的湿气最小?当然是离地远的地方!   慕容城抬头看看房梁,施轻功一跃……   慕容城兴奋得手中全是汗,收拾了痕迹,吹了小蜡烛,将门关好,跃过门前设的警铃陷阱。   他正要下山去,打算明天一早和李秋水告辞,那时她还没有发现,应该不会留他。等他回到燕子坞,秋水山庄也没有这么容易打倒他。加以时日,他练成神功,也就更不怕李秋水了。   想像很美好,但是下山的路口站着一个人影。   “慕容公子深夜不眠,是鄙庄招呼不周吗?”   ……   共同处置了慕容城偷盗本派武功的事,李秋水对着李沧海也没有那么尴尬了。李沧海不会轻易杀人,所以只允李秋水给慕容城种下了生死符,任由秋水山庄“收编”燕子坞。   这钓鱼执法了,慕容城也总不会冤,燕子坞受秋水山庄节制,应当做不出挑起武林纷争、危害天下百姓的事来了。而一个身中生死符的人,日子久了,哪里还有皇帝之梦呢?做梦都想解了生死符。   李秋水那时才表示愿意跟她去少林寺,向天龙寺的僧人解释道歉。   这也完全在李沧海的意料之中。   李秋水原来担心的被李沧海那种讨厌的胜利者姿态居高临下的嘲讽鞭挞,完全没有出现。   李沧海并没有再出言责备,更没有出言对她冷嘲热讽,还是一样亲和,谈话立场也完全与她一致。说起如何应对少林寺、天龙寺高僧的一会。   李秋水就算不想承认同样的穿越女比她强,也不禁对她的涵养有几分小小佩服,只是要嘴上也承认,却还需时日。   李沧海亲自修书一封致少林寺主持了性大师,请他主持化解逍遥派与天龙寺的恩怨,便由秋水山庄的下属以逍遥派的名义携书信先拜上少林。   李秋水简单交代了庄内之事,收拾了行礼,就先随李沧海进京等待,得到少林寺回覆后,再前往嵩山。   姐妹俩各带着一个贴身婢女马不停蹄返回了汴京。   一回到逍遥山庄,就听绿滟说,无崖子和巫行云刚好前日从恒山一带回到汴京。   四大高手相聚,却也没有其乐融融,各怀着心事。好在同门没有深仇大恨,有李沧海这个掌门维护团结,其余三人不会甩手不干。   李沧海设宴款待三大高手,先敬了大师姐和二师兄,称他们主持修建逍遥派驻地的大事,劳苦功高,自己当了甩手掌柜实在惭愧云云。   无崖子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其实他倒不觉得太辛苦,只是饱受相思之苦。   巫行云却又看向无崖子,发现无崖子这样看李沧海,自己追着他数年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也不由得黯然神伤。她也终于知道无崖子心底有谁了,李沧海也早就长大了。   可是现在她要生气也无从生起,李沧海是掌门人,她因私情不遂而对掌门人不敬,那是怎么也占不住理的,掌门人也并没有和无崖子有什么苟且。   李沧海发现了这份微妙,于是将话题转为她之后将要上少林,化解与大理天龙寺的纠葛的事。   无崖子这才说:“我也听门人说起过,天龙寺的僧人找上门来,掌门师妹将之打败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秋水这才说:“师兄,大师姐,其实,这是小妹一时生了玩心。久闻大理段氏,武功有独到之处,大理段氏的先辈段思平的武功就是师父也是推崇的。我便去天龙寺,将其‘六脉神剑’的剑谱盗了来。”   巫行云道:“量那大理段氏武功再高,又怎么能与本派武功相提并论?本派武功就能让你一生也学不完了。”   巫行云对本门武功最为自傲,如少林、丐帮等高手的武功,她都不放在眼里,大理段氏自然也不在她眼里。   无崖子也说:“武功是死的,人是活的,再好的武功秘笈没有遇上合适的人也是枉然。便如本门武功若让平常人来学也未必学得会。再普通的武功,如我们四人使来也是威力无穷。我们逍遥派的人行事随性而为,秋水师妹拿了别人的剑谱本也没有大不了,只不过如师姐所说,这实在没有必要。去拿了人家的剑谱又被人看到,人家找上门来,令逍遥派被天下人耻笑,这事倒是不妙。”   李沧海暗道:果然是牛叉的人,霸道的三观呀。   李沧海这时才道:“师姐,师兄,现在责备姐姐也是无用了,咱们份属同门,总要担几分责了。少寺名望这样高,我和姐姐去会一会,他们总不至于暗算我们。大理天龙寺也不想与中原武林为敌,总还有转还的余地。我们奉还剑谱,让姐姐发誓一生不得使用六脉神剑的武功,也不外传,不知大理段氏能不能接受。若不接受,我想奉上‘天山折梅手’的武功秘笈抵押给大理段氏,以此来互相牵制、互不外泄,总是公平许多吧。”   无崖子不禁扑哧一声笑,道:“我派武功没有我派强大的道家内功为基,给他们也是枉然,小师妹这一招真是高明。”   李沧海道:“天龙寺修得是佛家武功,便是苦修四十年的高僧,如今也修习不完‘六脉神剑’。他们若是贪心要修习我派的‘天山折梅手’,内功不对而徒劳无功,还耽搁了他们修习段氏本门武功的时间。咱们交出‘天山折梅手’的秘笈,可显示我派化解恩怨的诚意,在少林面前又不失武林道义。但是这其中的道道,只有我们四人尽知。”   李秋水暗道:这人表面看来是个善良好人,有时圣母心到让现代人受不了,实际上可真是腹黑。也对,要是没有点成算的人,如何能夺得逍遥派掌门之位?自己不知道会不会堕入她不动声色的算计里。   无崖子道:“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   巫行云见情势如此,且也不会危及本派,也就没有反对。   ……   李秋水来了京城,少林还没有这么快来信,李沧海也不让她闲着。就让她帮忙巡视逍遥派名下的产业,帮忙听各大掌柜报账。   这些事李秋水在秋水山庄时也做习惯了的,自然没有什么难的。   有人干活,李沧海才悠栽游栽,轻松起来,自己练练武功,去汴京城里玩玩。   有一回,李秋水忙了一整天回来,发现李沧海却倚在葡萄架下的摇椅上喝着茶,吃着瓜果,捧着一卷书看得津津有味,李秋水真想掀桌。   李沧海还叹道:“看你脸色眼神,多有幽怨,是不是想那位楚公子了?”   然后,李秋水真的掀桌了,瓜果掉了一地。   李沧海也没有发怒,只是长叹一口气,说:“是小妹安排不周,该请楚公子一起来京的,你们不用分开这么久。”   李秋水扭头就走,和这种人争什么呢?   过了半月,终于接到少林方丈来信,定于八月十五,邀请李大掌门与天龙寺僧人聚于少林,化解这一段公案。   可是这时也才六月初,距八月十五还有两个多月,想必是天龙寺山高水远,往来需费时间。   无奈,李秋水还是得住下来,李沧海还是要将很多生意上的事交给她。 第28章   这日, 李秋水忙着当“逍遥财团”的代理CEO,早早出门了, 巫行云去安排了缥缈峰来的派众事务后, 前往李沧海的院子。巫行云到了李沧海的院外, 却隐隐听到师兄的声音。   巫行云对于无崖子的一切都是很关注的, 此时李沧海也不是九岁的小女孩了,不由得放轻脚步, 屏住呼吸,走至屋外。   若是别人如此偷听,定然难以避过屋中二人耳力, 但巫行云功力非凡, 且此时他们身在山庄之中没有防备。   但听李沧海叹道:“我没有那般想过。”   无崖子道:“为什么就不能想?师兄有哪里不好吗?”   李沧海说:“我一直将师兄当作亲哥哥。”   无崖子道:“现在你已经长大了,我也不是你亲哥哥。若是师妹愿……咱们一起练功不好吗?”   李沧海说:“我们现在, 还有大师姐,也是一起练功。”   无崖子只当她还没有开窍,从小到大练功练傻了,说:“男大当婚, 女大当嫁,师妹也要为自己终身考虑。”   李沧海道:“我知道这天下的男人才智武功相貌没有一个及得上师兄。但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也不一定要占有,它存在就已经是上天的恩典。师兄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我敬师兄,却从未敢想要独占。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我是掌门,我承诺过师父, 要团结我们四人,把逍遥派发扬光大。”   “这有矛盾吗?”   “没有吗?师兄,别傻了,我没有这么超凡脱俗,我只是一个充满铜臭、会在煤堆里打滚的小丫头,担不起你的深情……”   巫行云偷听这时,再也听不下去,便悄悄离去。巫行云出了逍遥山庄,施展轻功一直奔到三十里外,终于忍不住在荒野嚎啕哭泣。   巫行云在外呆了一天,夜晚也没有回去。她哭了一夜,心中实在做不到不爱无崖子,但想无崖子喜欢小师妹,只怕是因为小师妹才是掌门,心中不禁有些怨恨。   既怨小师妹的机缘,也怨自己当年为什么要练八荒**唯我独尊功,那次为了恢复身材,她不得不放弃。不然,以她的大师姐身份和练武资质,未必就输给小师妹了。   巫行云回到逍遥山庄时,在李沧海正在练武场教授朱天、昊天部的人武功。   李沧海见到她时不由向她微笑招呼,巫行云想起这一夜心灵上的煎熬,此时却不像平时一样关爱师妹。   巫行云道:“掌门师妹,你我也许久没有痛痛快快拿出真功夫打一场了,师姐甚是手痒,掌门师妹可愿屈尊?”   李沧海笑道:“荣幸之至。”   两大高手过招,自然有些惊天动地。   两人初时还只使些初级武功,如逍遥游掌法,但是两人的资质功力使出来,威力与常人也不可同日而语。   接着两人使出了天山折梅手,每个动作都优美如舞蹈一般,浑然天成,却极为厉害能要人命。巫行云之后又使出天山六阳掌来,一连“阳春白雪”、“阳关三叠”、“阳歌钩天”使出来,李沧海也同以样招式相对。   因为都清楚对方武功路数,那么高下之分就在于个人的资质和功力,就像同样是“太祖长拳”,萧峰使出来绝对和平常武师不同。   两人一边打着一边飞上屋檐,又飞到武场之外的野地里,仍然分不出高下。李沧海也觉打得畅快,心底却并不防备巫行云会暗算。   那天山六阳掌能化水为冰片,成为生死符,但是李沧海以为两人交手只是切磋,并不会牵扯到生死符的。   但两人打到了庄外时巫行云却起了心思,拉开距离,落于一棵树上,看到树叶上的露珠,暗自取用。   再次与李沧海缠斗一起,两人右掌一碰,内劲摧出,又自分开,正在这时巫行云一连三片冰片以刁钻的角度向李沧海打去。   李沧海没有防备师姐会暗算,已失先机,堪堪避开了三片,一落地气还未换第四片已向她膻中穴袭来,她一挥飞袖将之全部扫落,接着却是第五、第六、第七片到了。   李沧海袖袍飞舞,内劲到处,打散巫行云的生死符冰片,但从未想过自己也化水为冰袭击巫行云。   她施展“凭虚御风”飘到树上,取了树叶,一片片袭向巫行云,树叶和冰片不断在空中碰撞而落。   巫行云的取水化冰到底不比李沧海取树叶容易,初时不觉如何,但是过了一会儿,就慢上一拍,但觉李沧海的树叶刮破了巫行云的袖袍。   高手之间,心中自明,两人都住了手。   李沧海微微一笑:“大师姐的生死符实是出神入化。”   巫行云语气带着一丝冷淡,说:“却也难不住掌门师妹。”   李沧海说:“此处只有少许露水却有许多树叶,若是在溪间比试,我定然要输。大师姐不过是失了地利。”   巫行云道:“说什么失了地利,难不成掌门师妹便不会生死符了么?”   李沧海正要说她的生死符之术不敌她,却听有人来了,但见一个丫鬟带了折继闵过来。   李沧海因问何事。   折继闵道:“李姐姐,官家有旨意,召你去校场面圣。今日大辽和吐蕃来了使团,带了几个高手武士,很是了得。”   李沧海不禁精神一震,看向巫行云说:“大师姐若是有空,与我一同去瞧瞧这异域高手,如何?”   李沧海和巫行云骑了马前往校场,但李沧海的心思一时之间反而不在那未知高手上,而是之前和巫行云动手。   从前同门比试,天山六阳掌不会那样用,生死符是对敌人和不听话的手下的。   李沧海暗想:难不成师姐对我也有什么不满了吗?   但见巫行云此时骑在马上,面容无常,李沧海心中稍定。   昨日与师兄说开,他需要时间消化,也许他会想开,也许他会怨上她,一切尤为未知,这段时间她不会去打扰他。此时若连巫行云都和她离心,只怕刚刚有些降住的李秋水又有离心的危机,她可不想当孤家寡人。   没有三大高手辅佐,她答应师父的光大逍遥派,还有她的人生理想也难实现,自己一人终究独木难支。   到了校场外下马,折继闵和太监带二女进去。   但见殿前禁军层层把守,校场上旌旗蔽日,文武官员列席而座,年轻的帝王穿着宋代皇帝的装束端坐高台,模样清俊,双目温和。   李沧海暗想:这人去过逍遥山庄,原来他竟是仁宗赵祯,中国历史上罕有的名副其实的称得上“仁宗”的皇帝。   大宋的文武百官和大辽、吐蕃的使者们见到李沧海、巫行云二女如此天香国色,或者用这样的形容太过俗气。是怎么样的山水灵秀人间仙境才能孕育出如此的脱俗的天仙来?   李沧海还从来没有向人跪拜过,而巫行云也是江湖风流傲性人物,原著中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叛徒们都说她连杀人都从不用第二招。   这可如何是好?   李沧海想了想,为了长远安宁还是先委屈一下,单膝跪地,以武人之礼参拜。   巫行云虽傲,此时甚至是怨李沧海的,但是她为人却也不能无视门派,掌门都跪了,她不得不跪。   况且此时她是巫行云,不是后来的天山童姥,性子阅历都是不同,没有傲气霸气到那样的地步。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但折继闵松了口气,连仁宗自己也松了口气,他见识过李沧海的厉害,也担心她江湖傲性无视朝廷之礼。   仁宗性子宽仁,通过折继闵等殿前侍卫并且他自己亲自去过逍遥山庄,他知道李沧海行商贾之事,节制那些无法无天的江湖人干那杀人越货营生,此事是于江山百姓有益的。因此,他对逍遥派没有恶感。   宋代是古代少有的甚至是仅有的鼓励商业的朝代,还开放商人的晋升之路,仁宗也没有因此而有所轻视她。况且,男人对于这样的绝世美女总有几分好感的,便是无法收入后宫(太危险),也赏心悦目。   仁宗微笑道:“李掌门快快平身吧。”   “谢皇上!”   仁宗又看向巫行云,李沧海气质淡漠,容颜清丽出尘,而巫行云也是人间没有的美艳绝色。逍遥派武功驻颜之效,况且巫行云其实二十六岁才发育,现在早已年过三十,但两人看着都是二十上下的少女,正是女子最美的时候。   “李掌门,这位姑娘是?”   李沧海道:“是在下的师姐,武功不下于我,听说有大辽吐蕃高手来此,师姐刚好在汴京,便一起来瞧瞧。”   仁宗笑道:“李掌门师姐气度果非常人可比,大宋两位绝顶高手来临,甚善!赐坐!”   忽听对面一位大辽使臣耶律光说:“大宋皇帝,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吗?这两个娇滴滴的姑娘便是你们说的绝顶高手?”   仁宗道:“李掌门她们年纪虽轻,但的确是本朝的绝世高手。”   当日亲眼所见,大内侍卫中的高手人人信服,仁宗是很有信心的。   忽然一个五六十岁的高瘦武士从后上前一步附在耶律光耳畔嘀咕了几句,耶律光脸色一变,又冲他点了点头。   那高瘦武士道:“李掌门可是那位盗了大理段氏武功秘笈的什么逍遥派掌门?” 第29章   李沧海和巫行云脸色不禁一变, 而大宋官员面色也不佳。   李沧海道:“不知阁下从哪里听到这样的流言匪语,本门武功够我学一辈子, 我何必去贪大理段氏的武功?”   那高瘦武士说:“听说是天龙寺僧人亲眼所见, 出家人不打诳语, 自然事出有因了。”   李沧海道:“本座有没有盗过秘笈且不说, 但本座不得不怀疑阁下的用心。本座与天龙寺早已见过面,当日多人败于本座之手, 本座也丝毫未伤及他们。大宋与大理自来交好,大理素慕大宋之繁盛。天龙寺此时应也不能十分确定此事,此时阁下一来便将这未定之事强按于本座头上, 想挑起大宋与大理的冲突, 尔等好渔翁得利吗?”   忽然一个吐蕃武士道:“你偷了就偷了,拿出来大家都瞧瞧吧, 我们又不是来抓你的。”   巫行云也是火爆脾气,本就憋着一口气,这时她也知逍遥派的整体利益,有人这样犯上来, 她就忍不住发火了。   但见巫行云袖子一拂,桌上的酒水已取于手中,手一挥,一片冰就飞向吐蕃武士, 那武士想避却避不开,生死符已然入体。   顿时,那吐蕃武士倒地翻滚, 痒得狠往自己身上抓挠,哀嚎声不绝。   在场中人不禁心下大骇,吐蕃其他武士都冲去扶那人。但是他们想扶也扶不起来,那人仍然在地上滚着,他只觉越来越痒。须知,那御酒之力自然比寻常水可要厉害得多。   吐蕃正使道:“你们……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李沧海当然不能当从责怪巫行云,淡淡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本座盗了《六脉神剑剑谱》,可你们见过‘六脉神剑’功夫吗?天龙寺拥有《六脉神剑剑谱》,可也没见他们有谁练成绝世功夫,能打得过本座。本座何必多此一举?”   吐蕃正使道:“那也不能动不动出手伤人。”   李沧海道:“他以口伤人,师姐以手伤人,有以异乎?”   吐蕃正使又看看仁宗,说:“皇上,此次我吐蕃是来与大宋交好的,她们在这场合一出手如此狠辣,两国岂不是要结仇?”   仁宗看向李沧海,道:“李掌门,他虽出言无礼,小惩大戒即可,不要伤了两国和气才好。”其实两国来得咄咄逼人,只怕又有索要财物之嫌,仁宗心底甚是不喜的。   此时给他们个下马威,仁宗还挺高兴,但是也没有想在这里弄出人命。   仁宗的面子李沧海还是要给的,求了求巫行云,巫行云取了止痒药,让那人张口,将药丸掷进他口中吃下,不多时就止了痒。   巫行云露了这一手,谁也不敢小视二女了。   当下校场两国高手与大宋武士比武,大宋武士连输两局,还是折继闵天生神力,资质极佳,受过李沧海指点,一连打败三个武士。   但是李沧海也看出他内力消耗极大,不可以坚持到下一场了,出声让他下来,仁宗也开了口。   接着却是“辽东五虎”出列,说要五人齐出挑战李沧海,若是他们胜了,要让他们借《六脉神剑剑谱》一看。   李沧海见这些人仍然抓住此事不放,心中也是恼怒,怎么说都解释不清,李秋水真是捅出了大篓子了。   这一系列的蝴蝶效应,也就等不到将来少林为首的中原群豪力抗外国武士了,一部《六脉神剑剑谱》,将大辽、吐蕃、西域的隐士能人都引出来。   对方言明要李沧海上台,而此时大宋武士没有人能一力战辽东五虎的人,李沧海只有上台。   辽东五虎将李沧海一介女子围攻,李沧海见他们组成一个梅花阵,攻守相成,有几分能耐。李沧海也不能在这种场合杀人,她施展轻功避过一轮攻击,瞧出一个人功力最浅,突然施一招天山六阳掌将人打倒在地,梅花阵破。   之后,所谓“辽东五虎”一个个折在她手中,天山折梅手的分筋错骨之术岂是寻常?   “五虎”倒地哀呼不止,李沧海一派淡漠模样朝仁宗揖手,正要下台来,却见六个中年藏僧又上台去,手持武器均不同。这六人太阳穴突出,显然是精修密宗内功。   李沧海又看向一个吐蕃老僧,而大辽、党项人都有不少高手窥视在侧,心想:这是要车轮战耗死我吗?   李沧海不禁凝神应对,但见那六名番僧齐齐使掌,真气摧至,罡风凛冽,若让其一人打中,寻常人定是脏腑震碎。何况是六人列阵?   李沧海也不禁恼怒,道:“无耻之徒。”   当下不再手下留情,天山折梅手使出,但听台上惨叫连连,人们看不清她如何出手,她停止的时候,六名番僧已然手脚骨断倒地。   那吐蕃使者忙向仁宗道:“大宋皇帝,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不过是两国比武,何至于下此杀手?”   李沧海脚下使凌波微步,人们只觉蓝影一闪,听得啪啪两声响,那吐蕃使臣却叫不出来,原来李沧海用了分筋错骨手,卸了他的下巴。   片刻间,李沧海已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冷冷一笑,道:“尔等安敢颠倒是非?那六人使排山掌对付我一人,我若是寻常武士,此时早就被震碎脏腑而亡了。说好是比武,不伤人命,难道只有我大宋代表要点到为止不能杀你们的人,你们就可以滥杀大宋义士吗?此时技不如人败得难看,主动挑衅反被大宋打脸,还敢威胁官家?无耻之极。”   大辽使者耶律光不禁惊骇于她的武功,但是他是和吐蕃一起来敲竹杠的,不是来争这些是非的。   耶律光道:“李姑娘此言差矣,他们以排山掌对付你,是因为知道李姑娘武艺高强,不用擅长的功夫,在姑娘手底下过不了几招。但李姑娘身为高人,又是主场,应点到为止,不伤和气才是!”   李沧海这些恼火渐消,道:“我知尔等不过是想来恐吓勒索大宋。你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现在说什么都行。不过,你们辽国自耶律隆绪死前朝政就不行,耶律宗真登位就更不行了。顺圣元妃自立摄政皇太后,逼死萧菩萨哥,还重用耶律隆绪永不录用的贪官污吏和娘家人。你们大辽现在不过是一条破船,敢到大宋皇帝面前来装什么大尾巴狼?”   大辽诸使臣不禁面色大变,耶律光也不禁心下一跳,面上却不改色,说:“原来李姑娘这么关心我大辽朝政,那么对大宋朝政更了如指掌了?”   李沧海呵呵一笑,说:“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本座要是怕你的离间计,就不会应官家之命前来了。”   仁宗又有深思,此时刘娥太后已逝,他已亲政,心中自然不愿年年交纳岁币。可是那宋辽停战的盟约好不容易达成,若是大宋一方撕毁,两国再战,不论大辽如今朝政如何,只要打仗难免又是生灵涂炭。况且大辽朝政也不是听李沧海一个江湖人说说就妄下决断的。   于是,仁宗道:“李掌门自是我大宋忠义之士,这事不可争议。大辽朝政如何,与我大宋无关,同样的,大宋的事,大辽使者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李沧海听仁宗平平淡淡说了这样一句话,却是甚有威严,暗想:到底是青史留名的皇帝。   耶律光因为被李沧海扒了大辽纸老虎的底裤,此时自然顺着台阶下了,于是也客气地说了几句好听的场面话。   李沧海回到座位,巫行云以传音密术说:“吐蕃那个老僧功力只怕不低,他还没有出过手。”   李沧海道:“但也不是师姐的对手。方才我在台上比武时若是他要偷袭我,自有师姐在一旁牵制,我很安心。”   巫行云暗想:原来她还是这般信任我、亲近我。   巫行云一时念及自己前日伤心之下对她产生的怨恨,一时又想起从小的同门情份,不禁五味陈杂。   巫行云叹了口气,说:“掌门师妹真要参和朝堂的浑水?”   李沧海道:“想要获得正经生计,少不得要和朝廷中人打交道。如果我们几人的逍遥生活是建立在底下的人为祸百姓上,我宁愿自己来承担责任。”   江湖大侠们行走江湖,差旅费怎么来的?江湖大侠不种地、不做生意,钱怎么来的?江湖大侠难道就是靠夺取别人的财物吗?而她逍遥派从前依靠底下孝敬,底下的绿林不还是要抢掠百姓?如果连自己的生计都承担不了,还谈什么为国为民?若要自己谋得好正经营生、承担生计,当然要有合法的身份,若有官府人脉关系,生意也会顺利得多,不能事事都靠拳头。   巫行云反问:“为了皇帝给的高官厚禄?”   李沧海淡笑:“师姐若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   晚上,仁宗又在宫中设宴,李沧海也在这时候见到了范仲淹,但是后世民间更有名的包青天,现在都还在安徽当知州吧。   他“权知开封府”的时候,刘娥太后都死了二十几年了,也不知他怎么审“狸猫换太子”的。这个武侠世界,倒没有把民间故事弄混进来。   李沧海当然也看到了宰相吕夷,范仲淹为人清正,素来不喜吕夷任人为亲,吕、范之争已在朝堂显现。不过他们这样的大官,李沧海一介江湖女子,他们也未必瞧得上。   宴至中途,仁宗疲惫离席,李沧海和巫行云自然也不多留,告辞出宫。   ……   此次打退了大辽、吐蕃的打衅,两国使者离开开封后,李沧海仍然费心教导派中人员习武,又暂把产业经营的事交给尚留在京的李秋水。   近几日,无崖子都闭关入定不出,巫行云十分关心他,却也不得相见。好在无崖子人留在开封,巫行云若无要事也不会离开。   如此过了五六日,到了六月十五,忽有宫中太监却来宣读圣旨,让李沧海吓了一跳。   仁宗圣旨中册封她为“义贞郡主”,并任命为御前行走,另兼新成立的“讲武堂”和“副都指挥使”。“讲武堂”受“枢密直学士”范仲淹节制,都指挥使是仁宗一个亲信。   “讲武堂”主要是有两个任务,一个是招揽江湖武艺高强的忠义之士,二是提高殿前禁军和护卫们的武功。   李沧海得封这个官,自然是仁宗有意要用她,有个“义贞郡主”的册封,她都成了大宋皇室中人了,仁宗成了她皇兄,她和逍遥派当然要维护大宋宗庙。   江湖人虽素来不把朝廷功名当回事,但是逍遥派上下得知掌门被册封为郡主,仍然是对宋室充满好感了。   巫行云和无崖子此时正在闭关,李秋水去了工厂和店铺,李沧海接旨后就骑马入京,随太监进宫谢恩。   仁宗在琼林苑接见,此时伴驾的正是范仲淹、折继闵、还有几个李沧海并不认识的官员,之前在宴中也没有见过。   太监禀报后,李沧海上前依礼拜见:“参见皇上!”   仁宗哈哈一笑,说:“朕的义贞郡主来了!快快请起!”   李沧海是想得到合法身份,但是仁宗这样礼遇却又让她有几分不适应。   “谢皇上恩典!”   接着在场的官员又向她施礼:“见过义贞郡主!”   看来,仁宗将她这位郡主当回事,那么别人也就不敢不把她当回事,李沧海揖手回礼。   李沧海又向仁宗揖道:“李某一介江湖人,承蒙官家恩典,不胜惶恐。这郡主之尊,李某怕是难以高攀。”   仁宗笑道:“朕听闻义贞严格约束门人遵从朝廷法纪,规导绿林从善,利于百姓,此乃大善!数日前义贞为大宋打退辽、吐蕃挑衅武士,又立下大功。你当得起!”   李沧海见在场人士也都喜气洋洋的样子,知道这朝廷拉人入伙是辞不得了。真辞人家也当你是假,况且真的辞了朝廷善意,对她也没有好处。   在宋朝仁宗手下当官,总比在明清时代的皇帝手下当官好了不少。现在是北宋前期,虽说程朱理学未出,对女子没有后世的严苛限制,但她有个郡主身份也能保障更多的权益。   李沧海道:“如此,臣恭敬不如从命,谢官家恩典!”   仁宗复朗朗一笑,邀了李沧海进琼林苑,又设了小宴,几位臣子作陪,宴间谈起“讲武堂”新立诸事。朝中也知李沧海身为一派掌门,不可能管理细节,挂职在“讲武堂”自然是在关键时候支持大宋的。   到是宴上范仲淹忽问:“义贞郡主对于大辽朝政如何看?”   李沧海想了想道:“二十年内,辽应无力大举南征,是以二十年内,大宋边疆之患在西北,但也要防止大辽趁人之危。党项人不臣之心已久,不但骚扰百姓,还截断大宋与西域的联系,使我大宋于西北买不到战马,以此削弱大宋骑兵战力。长此以往,大宋军队野战能力下降,只能龟缩城池,陷于被动,在整体地士气上也我军就会越来越弱。”   仁宗不禁心惊,放下杯盏,道:“义贞果然有些见地。”   范仲淹道:“郡主觉得党项人才是我大宋的心腹之患吗?”   李沧海摇了摇头,道:“大宋养士几十年,根基深厚。皇上仁君当朝,文有韩琦大人、李迪大人、范大人,武有折家、种家、杨家和狄青将军,忠臣良将尤在,党项人为边境之祸,倒称不上是心腹之患。”   仁宗听了这样的话,哈哈大笑说:“义贞这样当着人家的面夸忠臣良将,几位爱卿也是招架不住呀!”   李沧海一听,不禁看看另外几桌的大臣,他们没有穿官服,是以她也认不出来。   仁宗也就好意介绍与范仲淹同桌的是李迪,而下首一个三十来岁的文官正是未来的三朝宰相韩琦,武将在场的除了年纪最小的折继闵,还有狄青和杨文广。   杨文广是杨延昭之子,得父荫出仕,此时不过是殿前禁军小官,但是他出身名门,得范仲淹等名臣的好感。至于电视剧中的杨宗保,那是演义,史上并无此人。   这个武侠世界的朝堂,除了武林更精彩些,朝堂格局还是接近正史些的。   李沧海不禁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施礼,道:“久仰几位大人贤明,小女眼拙失礼,还望海涵。”   除了种家人,李沧海说了自己知道的人居然都在场,她可真没有拍马的意思。   “义贞郡主言重了!”几个也忙揖手回礼。   仁宗笑道:“义贞年纪轻轻,倒是哪里又听说几位爱卿的名号了?”   当然是史书上!   李沧海道:“家师生前也是武功琴棋书画医卜星相无一不精的人,生前便喜高才之士,是以对天下有才之士知之甚多,我习武之余便听家世说起过。”   仁宗叹道:“令师如此高人,朕无缘一见,甚是可惜。”   李迪问道:“敢问义贞郡主,辽、党项若不是大宋心腹之患,那么谁才是大宋的心腹之患?”   李沧海道:“社稷大事,岂是我可置喙的?各位大人之见,定远高于我。我派行走江湖不过是对江湖之事有所感悟,手中有剑而不恃强凌弱是为仁义,但是手中无剑强盗却未必和我讲仁义。君子自强不息,半点不可侥幸,忘记‘自强不息’,这才是大宋的心腹之患。”   范仲淹道:“郡主高见,江湖事,社稷事,唯有自强不息。”   席间李沧海也知道了“讲武堂”的“都指挥使”是杨文广,暗想这又是哪来的蝴蝶效应,杨文广不是要好几年后出有机会出头吗?一下子从小官变成她的实职上司了。   她却不知,因为她自己早年救过折继闵等人,近年她大方指点殿前军中的武士功夫,几日前她和巫行云都一展身手,这让仁宗重视起江湖来,就与范仲淹等人商议此事。   而杨家是大宋名门,江湖上也是有名声的,范仲淹和杨文广谈过话后,欣赏他的才能,推荐给仁宗。   宴罢,仁宗却留了李沧海在宫中,让她去拜见曹皇后。她有“义贞郡主”之名,就是仁宗“御妹”,名份已定,不会有闲言。   仁宗倒不是面对女色皆不动心,而是一个脑子正常的皇帝都明白不可能收李沧海这样的女人入后宫,除非皇帝是无往不利的穿越吊丝种马男。   不得不说北宋多出巾帼,已逝刘娥太后自然是一位才能直追武则天却比武则天更仁善的女政治家,而曹皇后在史上也是大放光彩的贤德皇后。   曹皇后熟读经史,性俭贤德,是仁宗第二位皇后,在刘娥太后死后,仁宗废了郭皇后,迎曹皇后进宫。   民间传说八仙中的“曹国舅”就是这位曹皇后的长弟。   史上,庆历八年(1048年)宫中侍卫生乱,相对于仁宗的无章法,反而是曹皇后临危不乱,安排若定。之后曹太后一直经历英宗、神宗,也曾垂帘听政。   虽然也有人称她并不贤德,反而工于心计,贪恋权位,但是身为现代女子,还是更欣赏这样的强人,而不是总偎在男人怀里的小白花。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李沧海对于这样的古代女子是真心景仰的,真要论起来,她在现代也不过是一个支教教师,与这样的女子相比很平凡。在这武侠世界穿越了,起点不一样,机遇比常人多一点加上自己的努力,才有现在的结果。   曹皇后长相不说有多美,但也眉清目秀,却是给人雍容大方之感。   曹皇后微微一笑:“快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李沧海站了起来,曹皇后一眼她的面容,也不禁被她容貌所震慑,这世间竟然有如此绝色!   曹皇后到底很快平复,微笑道:“之前就听官家提过义贞之能,竟未曾想到如此品貌。”   李沧海谦虚一下,说:“臣不过是江湖人,让皇后娘娘见笑。”   曹皇后笑道:“官家已经晋封你为‘义贞郡主’,你便唤我一声皇嫂吧,不必见外。”   李沧海觉得自己像是钻营拍马奴颜婢膝之人,一时叫不出口,忽又转念一想,我知道我不是,我又管别人怎么说?   “恭敬不如从命了,皇嫂。”   曹皇后听了笑了起来,赐了座与她话家常,问道:“义贞几岁了?”   李沧海道:“我是‘大中祥符九年’生的。”   曹皇后眼睛一亮,笑道:“可巧了,我也是这一年。”   论起年月,曹皇后为长,但曹皇后更亲近了一分。曹皇后好奇问起一些江湖门派之事,李沧海也传达了一些自己的理念,曹皇后熟读经史,对这些倒也听得懂。   借此,李沧海也进一步建立与宋室的良好关系,给门派发展创造了好的条件。: 第30章   李秋水得知李沧海居然在宋朝混到了一个郡主来当, 也不知是何滋味。一方面觉得她是钻营拍马了,一方面隐隐又觉得她不是那种人, 总之是五味陈杂。   偶尔李秋水也讥讽李沧海是官迷, 没有江湖人的傲骨, 有违逍遥, 李沧海也只付之一笑。   但是李秋水这次既然随李沧海来京了,李沧海为她担下盗剑谱的事, 她也不敢像在从前一样过分了。   况且,长时间狠命地怼一个人,像是打在棉花上, 而那个人有自保能力, 自己的事业发展越来越好,且她风度天成, 反衬托得她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般,那也没有太多意思了。   李秋水嘴上是永远不太敬服的,而李沧海面上永远客气得很。可奇怪的是,李沧海现在要她做什么事, 她嘴上骂骂咧咧几句,身体又很诚实都去做了,而且做得很漂亮。   七月份,李沧海就走马上任, 常去“讲武堂”指点大宋武官的功夫,又与范仲淹、杨文广讨论过大宋禁军操练之事。李沧海有些逆向思维、杨文广出身将门世家,而范仲淹可是文武双全的千年奇才, 倒不是说他会武功,而是知兵事。   三人倒是话到投机时相见恨晚,三方结合,倒有许多细节点子上碰出火花,将来可以考虑应用。   其时,还尚未经历“庆历新政”,但是朝政弊病也已显现,其中重要一项就是财政上的困境,范仲淹忧国忧民,现在也有追求改革之心。   此乃朝廷大事,李沧海一介江湖人自然帮不上大忙,但是她想了一想,便把现代的财会统计之法,表格记账法教授于他,还有工商业厘税整了一份比较全面的清单给了他,范仲淹果然十分喜欢。他这个职务上的上司面圣时也都说她的好话,说她是忠义之士,心向大宋。   不过,李沧海也说,朝廷大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些东西拿在手上,也不能自作聪明,轻改法度,真要应用,也得细细筹谋,循序渐进。范仲淹也深以为然,但是他也打算培养一些账房和明算人才出来。   很快到了八月上旬,八月十五就是约定上少林的日子。   李沧海和李秋水要离京前往少林。   无崖子想跟着李沧海去,如原著中到老时还不变的痴念哪有那么容易克服?爱情这事,最是奇妙,自己爱谁别说别人控制不了,连自己也是无可奈何的。   李沧海想拒绝也找不出好的理由,她可以不爱无崖子,也可以悄悄搓合一下他和巫行云,但是不能做明显了,那就太侮辱他了。   无崖子并没有义务要为了巫行云的爱情而违逆自己的心,他在这方面也有选择怎么做,要不要爱的权利。   无崖子想去,巫行云当然也要跟去了。   于是演变为四大高手带着昊天、朱天两部部众和秋水山庄赶来的二十几位武士齐上少林,加在一起有近百人,一路上浩浩荡荡。   灵鹫宫九天九部为:钧天部、昊天部、阳天部、赤天部、朱天部、成天部、幽天部、玄天部、鸾天部。   这时不是天山童老时代,所以九天九部中男女外门弟子都有。这些部众,有一部分是孤儿出身,有一部分是当年逍遥子的旧仆后裔,有一部分是当年修建灵鹫宫的建筑师和工匠后裔,有一部分是当年逍遥子纵横江湖时收拢的人的后裔。   其中只有鸾天部是全部的女子,灵鹫宫这么大,总是需要婢女或厨娘工作的,有些事男人做不了,鸾天部就是培养女子的地方,这些女子除了出自上述来历的家族的,就是灵鹫宫救下的孤苦女子。   此时,钧天部、鸾天部在灵鹫宫看着原本部,直接听令于巫行云。   阳天部目前还正在恒山新址看守,曾经主要负责建设新址,现直接隶属于无崖子。   赤天、成天、玄天部在各产业上做生意,往来三十六洞、七十二岛,隶属于“逍遥商社委员会”,三统领和副手是委员会的委员,但是四大高手拥有话语权。在重大事情上,掌门接纳诸方意见后拥最终裁决权。   幽天部则改为情报部门,散在江湖各处,也经营一点自己的营生,现也是处于共管之中,本来李沧海是想分权给李秋水的,但李秋水之前都不在。   这昊天、朱天两部就是贴身听令于掌门的汴京的部众了。   所以,这九天九部被李沧海用得像是清潮的八旗一样,包括自己在内的四大高手就是四个旗主。除了共管的三部部众,三大高手中巫行云掌两部,无崖子和李秋水各掌一部,李沧海作为掌门也独掌两部。   李秋水在汴京呆了两个月才知这其中的机制建设规划,明白自己放弃了什么样的权利才会失落,心底又对李沧海用人的胸怀有几分佩服。   另一方面,她反思:如果是她当上掌门会怎么样。是看着他们三人虐恋三角恋,自己独善其身,她当着掌门只怕也是担个虚名而已,他们也未必有空听命于她。   再退一步,就算他们全都听命于她,她掌握着权利,又想要干什么事业呢?追求金钱?她已经在做了,做得还很不错。除了打家劫舍赚钱靠的是商道,而不是武功,几大高手也不会亲自做打家劫舍的事。   李秋水忽想:是否像李沧海这样立志平天下,匡扶社稷,才是真英雄,才能齐聚师姐师兄?唉,讨厌的李沧海!   ……   队伍浩浩荡荡,不日抵达少室山,到了少林寺的山亭之外。便有曾经与李沧海有一面之前的了尘、了缘大师相候,中间一个老和尚却从未见过,但见他身披大红袈裟,一把花白胡须,应该就是少林方丈了性大师。   天龙寺的曾经见过的无因、无相两位和尚都是惧在,还有一个华服锦衣年约三十上下的俊美青年。   除了少林寺、大理国来人之外,一个衣服洗得发白的大汉带着几个下属也站在一旁。   李沧海等人下了马来,群豪见是四个集天地灵秀的俊男美女,也是吃了一惊。   今天,李沧海没有穿蓝衣了,和三大高手一样穿了白衣。三女白衣相似,只有发型、配饰不同,气质也有所不同;而无崖子是男子,当然是男式衣衫。   李沧海居前,三人尾随其后,了性先上前见礼。   “贵客远来,老纳有失远迎,阿咪陀佛!”   李沧海抬手平揖,说:“各位好,今日我们借少寺宝地解决一桩纷争,也多谢方丈高义。”   了性道:“施主有礼了。”   这时无因、无相,还有那位俊美的公子前来见礼,李沧海识得无因、无相先见过了礼。   那俊美公子上前揖手道:“大理段思廉,见过大宋义贞郡主。得见郡主风采,幸何如之。”   李沧海听他自称是“段思廉”,不禁吃了一惊。   这位可是大理太祖――也就是天龙武侠世界中的“六脉神剑”的创始人段思平的嫡系后裔,他过几年可是要被权臣高智升拥立当大理皇帝的。段延庆正是他的孙子。   段思平的玄孙前来讨还“六脉神剑”的剑谱,那也无可厚非。   李沧海也没有过谦否认郡主身份,道:“段皇爷有礼。”   段思廉听她称呼他为“段皇爷”不禁黯然,道:“郡主切莫如此称呼,我只不过是天龙寺的居士。”   原来其时大理国正值天明帝段素兴在位,此人并非段思平的嫡系后裔,仍是段思平之弟段思良的后裔。大理国开国之初,也便如北宋早期一样,弟弟一脉继了皇位,便如南宋时大位还于太祖嫡支一样,大理国皇位终要回归段思平的嫡裔手中。   但是此时段思廉不过一个闲散的段氏子弟,在这武侠世界,他的一阳指功夫修习得颇为精深,还修得一路“六脉神剑”的剑法。   方才那大汉也上来见礼,道:“丐帮马一平,见过诸位,近年江湖,贵派声望甚隆,又闻李掌门神通,马某不请自来见识见识。叨扰李掌门了,莫怪。”   马一平是现任丐帮帮主,丐帮虽是天下第一大帮,但是此时名声可没有乔峰时代那么大。   李沧海道:“要说叨扰也是叨扰少林,我等亦是客。”   李沧海又介绍巫、无、李三位给大家认识,大家一一见识。   留了昊天、朱天及秋水山庄的来客于山亭,只有李沧海、巫行云、无崖子、李秋水被迎进了门去。   此时,少林也没有说什么女客不能入内,人家是掌门,还是朝廷的郡主,来意还是解决两国武林纷争,其中还牵扯了朝廷关系。   但见千年古刹气派宏伟,沉浴在溶溶朝阳光芒中,自有一股折人的庄严之气。寺院的香火之味与草木之香萦绕鼻间,让人感到心情沉静,哪里还有江湖杀机?   李沧海忽有顿悟:少林之所以为武林泰斗,可能也不仅仅是看他们的武功高强,而是作为强者的这种平和大气和一分心怀武林安危的心。佛家讲究度人度己,而修道则是修己身,所以佛得天下之道。可惜到了宋之后,天下危时,总有道士下山,而天下安时,僧人大行其道,这一桩公案又是说不清了。   进了大雄宝殿之后的一座禅院,分宾主入座,李沧海本是主宾,又有郡主身份,坐了首座,下首坐着马一平。三大高手反而坐在马一平之下。   对面则是入座了了性、段思廉和无因、无相、了尘、了缘诸位。   了性道:“数月前,老纳收到李掌门的亲笔信,愿与大理天龙寺在本寺化解这一段纷争。此时双方到场,心平气和,老纳心下甚慰。此事为李掌门所请,不知李掌门又如何说?”   李沧海起身平揖道:“多谢大师苦心安排。”   了性念道:“阿咪陀佛。”   李沧海道:“本座在大理《六脉神剑剑谱》被盗时一直身在汴京,有诸多人证、物证在,想必大师对此也没有异议吧?”   群豪都点了点头,此事并不难查。   李沧海又道:“是以当日天龙寺两位大师打上门来,众目睽睽,口出恶言,本座只当他们是来砸场的,不禁也有几分火气。本座到底不如方丈大师四大皆空,涵养不够,见笑,见笑。”   这话一出,他们没有笑,反而无因、无相、了缘、了尘有几分难堪,因为李沧海不是出家人,而他们却是出家人,却是不查清她的不在场的事情,火气冲冲,口出恶言。   李秋水暗道:这家伙难得会发火与人纷争,却专捅人软刀子,别人找不到角度反抗,淡定腹黑帝本帝,没错了。 第31章   了性方丈道:“李掌门过谦了, 当日李掌门武功卓绝,本寺与天龙寺上门来, 李掌门未伤一人, 这涵养在当今武林也是难得了。”   李沧海见少林方丈也不以她的话为忤, 那是真有武林第一大派掌门的风度, 暗想自己是不是也要学一学。   杜月笙说:头等人,有本事, 没脾气;次等人,有本事,有脾气;末等人, 没本事, 大脾气。   看来,这了性方丈是头等人, 而她是堪堪称得上次等人中的中上水平。   李沧海环视四周,微微一笑,道:   “大师过奖了。我承蒙家师错爱,又得师兄师姐们的谦让, 舔居本派掌门之位,但事实上能力远不及几位师兄师姐。本派御下虽有诸多绿林依附,但常年远居西域和东海,甫进中原武林, 几位师兄师姐便想为本派谋划。   本派欲约束绿林,为中原武林百姓谋福,此事多赖我的大师姐镇震慑群雄, 我年轻识浅,是远有不及的。本派欲立足中原,无崖子师兄学富五车,琴棋书画、医卜星象无一不精,便为本派于恒山一带建坛,选在恒山,也有守卫边疆,保边疆百姓少受外族欺辱之苦的打算,师兄之能实在是了不起……”   一番话说的,巫行云、无崖子都不禁几分喜悦,特别是无崖子,听到心上人这样当众夸他的,他便暂时将之前她拒绝他的示爱的事忘了。   了性方丈念道:“阿咪陀佛,贵派侠骨仁心,心系大宋社稷百姓,当真是大宋之福。”   少林为中原名门正派,天龙世界少林为首的中原武林都是心向大宋的,不然也不会有玄慈方丈被骗当了带头大哥,以为是去雁门关外抗击辽国入侵的武士了。   马一平也道:“贵派所虑深远,边境的百姓确实深受外族劫掠之苦。我也听说李掌门正是为大宋打败吐蕃、大辽武林高手,扬我大宋国威,才得大宋皇帝封为郡主的。”   丐帮的消息总是比别人灵通,这才两个多月的事,他就知道了。   李沧海朝他微微一笑,说:“少林或丐帮的高手当日若在场,也轮不到我出手了。”   场面的气氛变得春风化雨一般,突然段思廉道:“那么,当日我大理天龙寺剑谱被盗,到底与李掌门有没有关系?”   李沧海顿了顿,才叹道:   “大师姐为我震慑群雄、二师兄为了立足中原,我三师姐――我的亲姐姐便为我谋算武林名望了。   家师在世时曾经提起过,大理段氏‘六脉神剑’乃当世剑法第一。想要快速竖立名望,有什么方法比得上打败‘天下第一剑法’最快最有效的呢?   姐姐到底比大师姐、二师兄年轻一些,因为她艺高人胆大,便有些冲动,想做就做,没有想过后果。以她的武功能入天龙寺取得剑谱、打败诸僧,若非故意,她又怎么会让一个小和尚看到相貌,还故意留下我的名号?   真的贪这剑谱上的武功,取到剑谱后当然不能让人知道,以便偷偷修炼别人的武功,那么她即便不易容乔装,蒙个面还是什么难事?姐姐并不贪那武功,只因本派武功独到,学无止境。   她只想为我扬名天下而已,只不过……一不小心,成了臭名扬天下了。   当日天龙寺僧人找上门来,我确实尚不知此事。现在我知前因后果,姐姐做的跟我做的也没有什么分别,在此我向大理段氏真诚道歉,并奉还剑谱。   家姐确实看过剑谱心法,‘六脉神剑’这套神功与本派内功不怎么相融。   我可以承诺,家姐决不外传‘六脉神剑’剑谱,也不会用这套功夫,况且她也没学会。   并且为表示本派诚意,我将本派神功宝典‘天山折梅手’的秘笈交由天龙寺保管,以此两派互为抵押牵制,互不外泄秘笈,贵我两派两国化干戈为玉帛。   不知,天龙寺诸位大师和大理段氏传人,以为如何?”   李沧海落落大方,朝天龙寺诸僧和段思廉一揖,段思廉连忙站起身回礼,而几位天龙寺的代表僧人也起身合手念佛。逍遥派的武功高强,李沧海现在还有“大宋御妹”的名号,大理国对大宋甚是恭顺,他们当然不想结下难解的恩怨。   李沧海这解释逻辑,好像不可信,可是也找不到错处来。逍遥派功夫之高强,远超天龙寺,盗剑谱的动机就小得多。而当日李秋水任意进出天龙寺,还给人看去了脸,又留下李沧海的名号,让人也想不出她的目的。被李沧海解释成为她打败天下第一的剑法求扬名,这总比李秋水这样的高手是个偷东西还顾意跑去给人看脸的傻逼让人信服一点。   李秋水暗道:这家伙面上装成这样,心平气和,娓娓道来,真是连我都快信了。戏精呀戏精,这人要是阴险起来,我怕真不是对手。   段思廉道:“今日我们前来少林,也不想与中原武林为敌。若能解开这个结,自是两国之福。”   段思廉看看天龙寺的几位高僧,看他们也没有别的异议,便道:“郡主亲自道歉,愿归还剑谱,我大理段氏也愿退让一步。郡主说以贵派神功秘笈交由天龙寺保管,互为牵制不外泄,可是我等对贵派这门功夫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又怎么知那确实是贵派镇派神功呢?”   李沧海向李秋水看了一眼,李秋水起身,先从包袱中取出《六脉神剑剑谱》,双手捧到李沧海面前。   段思廉看到剑谱时不禁眼睛一亮,天龙寺乃是大理国镇国之寺院,“六脉神剑”是段氏至高武学。因为这门功夫极难修习,如俗家子弟不是太过年轻,就是俗事缠身,总之是功力也不到,也无法静心修习,俗家子弟极少可能练成的。   是以刚才李沧海说李秋水虽得以一观剑谱,但是与她们门派内功不相融,她没有练成,无因、无相都没有怀疑李沧海说的是假话。   现下天龙寺内,像无因、无相这样能练成两路剑法的人也只有五个,都是避居为僧,潜心修习一阳指二十年,内功指力非凡才可练成六脉神剑。   到后来索性就藏宝经于寺中,进寺方能修习,不传俗家子弟了。段思廉是段思平玄孙,也没有机会一观宝经。   现在,宝经却在他手上,他交给了两位师叔,心底真想看一看,却又怕被大宋人笑话。   无因、无相一看剑谱没有错,互相点了点头。   李沧海这才微微一笑,说:“想交由天龙寺保管的‘天山折梅手’宝典,又称‘六路折梅手’,你们六路剑法对应本派六路折梅手,也是刚刚好,谁也不吃亏。据姐姐说,你们那六路剑法,晦涩难懂,非你们段氏子弟根本学不会,其实本派这六路折梅手,没有本派基础武功也很难学会,除非是武学奇才。至于此功的威力……当日了缘大师言明,欲请我试试少林寺十八铜人阵。此事是因姐姐而起,那我们姐妹二人,便用此功对战少林十八铜人,大理段氏可以看看本派的神功的威力,心中这股不平之气也可消了。诸位以为如何?”   巫行云忽道:“掌门师妹,我们分属同门,一荣具荣,一损具损,少林有十八铜人,那我派再加我一个,也不过分。”   无崖子也说:“掌门师妹,还是我们四人一起上吧。”   李沧海微微沉吟,道:“不知了性方丈可否成全?”   了性见天龙寺诸人和马一平等丐帮中人都大感兴趣,且这事又是本派了缘师弟当日说错了话,今日逍遥派上山来,平和的态度中也带着锋芒,少林若是不战,反而比战败还要丢脸了,少林传承也要保住。   了性道:“了缘师弟曾经有此一言,今日天龙寺诸贤要见证贵派神功安心,说明贵派与本寺十八铜人阵有缘。”   巫行云道:“我们武功甚是厉害,拳脚无眼,若是少林派不慎有人死于我手,不知方丈又如何说?”   了性道:“双方约定,点到为止,不可要人性命,李掌门觉得呢?”   李沧海道:“佛门清净之地,我也不想杀生。师姐,也请你委屈一下,不可杀人。”   巫行云呵了一声,这声呵却不是轻视李沧海的。天山童姥天性高傲,杀人不用第二招,看不上少林的“粗浅功夫”,这时也见端倪了。   事以至此,了性方丈便吩咐了缘去先去通知,然后招呼几位贵宾前往达摩院。   少林寺达摩院是少林至高武学院堂,能进达摩院的武学高僧寥寥几个。十八铜人阵也是达摩院研究出来的以佛门禅功武学为基的阵法,在武林中,素有威名。少林七十二绝技是镇寺之技,那十八铜人就是镇寺之阵法了,犹如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一样。   大家到了达摩院的练武校场时,已见有十八个精神抖擞的武僧一排站候在中间。他们不似人们想象中的身上被染料染成金色,而是一个正常的僧人。但是他们一个个太阳穴突出,显然内功不凡。   李沧海对了性方丈说:“我们也不要太多虚礼耽搁了,大师以为如何?”   ……   逍遥派四大高手上前与十八武僧揖手行礼,武僧行了佛礼。   因为点到为止,十八武僧并不使用武器,四大高手也是不需要兵器的,这时武学还比较昌盛,只有内功渐退武学末世,才剑法兴盛。   十八个武僧是沉默的,甫一进攻,便如猛虎下山,三十六条手臂和三十六条腿都在几十年中形成了默契。   李沧海、巫行云、无崖子、李秋水分战四方,说好只用天山折梅手来应对少林十八武僧的罗汉拳、金刚掌、般若掌等绝技。   对方人多,四大高手每一个人都要面对八条以上的手臂朝他们身上各个部位打来或者擒拳,四人以快制胜。   巫行云右手转了个圈,翻将过来,挥洒自如抓住一个武僧的手腕,就像飞快将之分筋错骨,让对方丧失战斗力。   可是以她的功夫,居然一时没有成功,她再要用劲,时机已过,有八条手臂打向她不同的方位,她不得不施展凌波微步逃开一局,心头着实不甘。   忽听李沧海道:“他们练了金钟罩功夫!”如此,分筋错骨手若不能瞬间得手,时机一过,对方阵法的配合攻击就到。   李沧海又以轻功配合点穴手法,她还没有出声,便听无崖子道:“他们有移穴功夫。”若是有移穴功夫,他的北冥神功也一时之间不能吸他们的内力。   李秋水也是没有得手。   一时之间,四人与十八武僧混战成一片,四人按规矩不能猛下杀手,但是四人纵横来去,十八武僧也奈何他们不得。   在场的少林、天龙两寺武学高僧看得是心旷神怡。从未见过这样像舞蹈一样优美的功夫,而那轻功身法更是精妙绝伦。   不过四人一时战之不下,他们已觉得失了逍遥派弟子的威名了。   忽听李沧海道:“金钟罩功夫贵在一口气,既然如此,只有失礼先卸下诸位大师的下巴了。”   少林有铁头功,从来没有听说过铁下巴功的,就算他们比常人难卸一点,他们用上十成功力,总能办到。对方一口真气散了,什么金钟罩和真气移穴功夫都没有用。   无崖笑道:“妙极!”   李秋水暗道:阴险!   不过,李秋水身体很诚实,就第一个尝试了。: 第32章   十八位武僧听了李沧海道破机关, 虽然身为出家人,但是也是习武之人, 怀有胜负之心, 心头哪里会不受影响?   他们向四大高手进攻越发急促, 四大高手已然承诺不受人命, 且只用“天山折梅手”拆招,这时就见四人如谪仙一样轻灵飘逸、举重若轻。   在场大理段氏的代表早就心服了, 若是他们的四个高手,便是会两路“六脉神剑”哪里扛得住十八个人如此进攻?   数条手臂和脚向李秋水左右肩膀、手臂、后背、小腿进攻,她是女子, 又是点到为止, 同样也限制了十八武僧的武功。他们许多攻击女子胸口、小腹、面门要害的武功便不好使出来,所以只有无崖子受到的进攻比三女强了一倍。   李秋水一双素手连抓, 快成了虚影,连连化解对方的这轮进攻,然后趁对方的新招都还未到达之前,快速朝一个武僧的面门抓去。余下武僧大惊全都来施救, 从而打断了他们原来的招式,不想李秋水使的是诱敌之策,她的手中途一转抓向了另一个武僧,此时他们来不及了。   李秋水一招有分筋错骨之效的折梅手抓到那武僧下巴, 使了九层功力,只听前后相差零点零一秒间的两声咔嚓声。原来李沧海竟然同时也已卸下了一名武僧的下巴。   李秋水本有与她暗中较劲的心思,明白自己先了半息动手, 可是李沧海这时同时达到战绩,这份武功确实比她强。到底是师父数年亲自教导的掌门人呀!   接着,又是咔嚓两声,无崖子和巫行云也达到了战果。   果然,下巴被卸下后,那些武僧的金钟罩功夫和移穴功夫就失效了,他们没有这两门功夫,四大高手对付起来不用第二招。   那四个武僧已被他们点了穴道。   接着,咔嚓声此起彼伏,又有数名武僧下巴中招,然后被点穴。大理段氏的一阳指点穴功夫何等精妙,却也对此功夫叹为观止。   他们所使招式多有相似,可是实践使用时千变万化,博大精深。   突然听了性方丈喊道:“住手!”   双方皆都收手退开,但见十八武僧也只有八个还没有被制住,人数越少,他们的速度也就越快,只怕顷刻间,武僧就要全军覆没了。   李沧海当先朝武僧们揖手:“承让了。”   说着,身影一晃,又冲入武僧之间,双手空指连弹,内劲到处,各大被点了穴道的武僧穴道瞬间被解开。   这样的内劲,只怕是了性大师也不能达到,而了性大师年近六十,李沧海看着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其实李沧海也早过二十岁,但是她在二十岁修成“长春不老功”,所以看起来就是一个二九少女一般。   武僧们被解开穴道后,可自己动手,也可同门相助,接好被分筋错骨的下巴。   丐帮虽来素与少林交好,也不禁叹道:“我在江湖上几十年,当真没有见过如此武功,招招精妙绝伦,可是又像跳舞一样优美!”   了性道:“阿咪陀佛,多谢李掌门手下留情。”   李沧海道:“方丈客气了,这几位大师出手磊落,也都手下留情了。不过君子之战,互相切磋,少林数百年威名,名副其实,我真心敬佩。还请方丈恕本派狂浪之罪。”   了性道:“李掌门武功远高于老纳,不必过谦。我想大理段氏诸位也都看得明白。”   段思廉道:“贵派武功确实独辟一道,贵派诚意十足,我大理段氏岂能再作纠缠?我大理段氏和贵派愿结永世之好,也愿大宋和大理两国永世和睦。”   李沧海微微一笑,令李秋水取了放在一旁的行礼,取出“天山折梅手”的秘笈卷轴,交给了段思廉。   李沧海道:“本派武功,非本派嫡传弟子甚是难炼,且易走火入魔,这一点与段氏的‘六脉神剑’一样。这可并非本座小气,倘若贵派有人可以看着秘笈自行修习‘天山折梅手’,本座便正式收他为徒也无妨。我们逍遥派也没有规定不能收大理国的人为弟子。”   段思廉道:“李掌门大家风范,我大理段氏岂能不知好歹?”   无因、无相收好两份秘笈,一场纷争总算落下帷幕。一年来,他们都提心吊胆,怕剑谱外泄动摇天龙寺的根基,从来大理国社稷不稳。   了性请客人在少林用了斋饭之后,宾主尽欢。李沧海也志向远大,知道天龙中丐帮是忠义帮派,也尽量与马一平结交。   逍遥派少林一现身,加上之前的积累,包括李沧海等人打败两国武士,李沧海受封的事。不日,逍遥派在武林中盛名远播。   由于世俗中,无论封建时代还是现代文明时代,士人百姓都心向最高权力,所以李沧海这“御妹”之名名震八方,在武林绝顶高手的身上多添一分天家尊贵之感。   ……   却说解决了李秋水盗剑谱的事后,逍遥派一众不日返回了汴京。   此时,李秋水虽然还有别扭,会怼李沧海,但是此时的怼和从前的怼是不一样的,从前她还有几分怨恨心态,现在怼就是单纯的嘴上痛快。   李秋水离开秋水山庄日久,别说对于自己的产业和老巢有挂念,她的情人都说欲来汴京找她了。李秋水这时候总有不想让李沧海看笑话的心态,现在让李沧海见到楚轩,她难免想起当日李沧海撞破他们约会的尴尬。   于是李秋水便先提告辞,并且愿意管理幽天部事务,带走了部分幽天部的骨干先回了江南。   过了九月,听说位于宋辽边境的恒山一带,逍遥派总坛建设也已经竣工。   除了逍遥派掌门一代四大高手的东西南北四殿,还有中央议事大殿,和九天九部的在总坛的院落,客居房屋都在周围零星分部。   这项延续数年的浩大工程,实是耗费了原本逍遥子几十年积累的近一半财力。   李沧海、巫行云、无崖子都想马上去总坛看看。   李沧海离开前去见了范仲淹。   李沧海是知道范仲淹将来是枢密史,将会督征西夏之事,她也信得过这位千古名臣的人品,就将逍遥派在恒山一带建总坛的事说了,其意在倘若朝廷对此有微辞,范仲淹可以从中斡旋一二。   虽然她有郡主御妹之名,但是这还是有些水分的,有这样朝中的肱股之臣为她说话,做事也方便得多。   李沧海志向不小,欲求一个“大乘逍遥”,不拘于一人一事上的得失。真正的逍遥也不是说躲着朝廷,而是能凭借本事能为治下更多的人谋得利益和方便。   见过了范仲淹之后,她与无崖子、巫行云三人收拾行装,就前赴总坛了。   此后三人暂留在总坛一带广招门徒,收留孤寡,也护佑一方百姓,垦荒生产或牧马放羊。   巫行云、无崖子除了辖管他们负责的钧天部、鸾天部和阳天部之外,还协助李沧海处理派内各种事务。大宋燕云边境,辽军入境打草谷祸害边疆百姓者的事例渐少。   逍遥派因此在中原北方武林名声更盛,除了原本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许多小帮派都依附于有“御妹”身份的逍遥派,比如秦家寨这类门派。   也有将门官宦子弟千里迢迢送子弟上山学艺的。   时光荏苒,三年又匆匆而过,此时巫行云、无崖子都已经三十多岁了。   巫行云教导弟子、处理派务、勤练武功之余,对无崖子更加紧逼不舍。   然而无崖子心心念念的仍是李沧海,执念成痴的情爱哪里会因为一两次拒绝就放弃?   他选择了等待,他想也许巫行云放弃了他,师妹总会接受他,如此同门不会反目。   可巫行云同样是痴人,并没有先放弃他,显然和他是同样心思,觉得师弟终究会放弃掌门师妹,看到她的好的。   李沧海见身边两个痴人,自己竟又成了症结。   虽知此时的无崖子算不得渣男,因为他并没有将李秋水当替身,最后沉迷于李沧海的玉像,但她也不想他将一辈子将真心错付在她身上。   她在私事上对无崖子越发冷淡,原是想促成他看开,若被伤心得到巫行云的安慰,他们终能在一起。   没有想到无崖子一边被弄得心灰意冷,一边对巫行云的进逼不胜其烦,便留书出走,前往湖广武陵隐居悟道。   待这日巫行云发现之时,他竟然已去了达一个月,她却一直误以为他在闭关而已。   李沧海正在禅房入定修炼内功,就听耳边隐隐响起巫行云的声音:“师妹!你出来!”   李沧海睁开眼睛,也以逍遥派传音之法,淡淡开口,问道:“大师姐所来何事?”   巫行云语带凄然,说:“师妹,你躲着不敢见我吗?”   李沧海无法,只好收了功,吐出一口浊气,出了禅房,运起“凭虚御风”的轻功越过浩大的殿宇,跟随巫行云飞往后山方向。   巫行云站在山间峭壁,一袭白衣,美得像是天上的仙子。她一脸哀容地望着崖下,让人觉得她一不小心就要跳下去。   李沧海担心地叫了一声:“大师姐。”   巫行云转过头来,目中几分怨恨,说:“掌门师妹可知师弟已离开了恒山。”   李沧海脸色无异,只叹了口气,巫行云怒道:“你果然知道!你把师弟还给我!”   李沧海叹道:“大师姐,人各有志,师兄要走,我又怎么强拘着他呢?”   巫行云说:“你跟我说人各有志?你利用完了师弟,所以他走了,你无所谓了?”   李沧海蹙了蹙眉,说:“师姐,逍遥派能东迁,建下现在的基业,你和师兄功不可没。你们是我最亲的人,我又怎么会无所谓?我自是希望,咱们四人开开心心的,就像小时候一样,可人生岂能尽如人意?”   巫行云绝丽容颜哀动,闭上双眼,一双晶莹的泪珠划落,她身子颤抖,说:“这么多年了,我知道师弟喜欢的是你,只是我不甘心,我相信我能挽住他的心,可他居然走了。他宁愿走,也不愿和我在一起。”   李沧海尴尬,她自认没有做过一点绿茶婊行为的事,也多让巫行云和无崖子共处,巫行云现在也不是原著中的童女身材,为何改变不了结局。   “大师姐,可能,师兄他需要自我的空间。”很多男人就是这样,粘着他的,他不会在意。分开寂寞时,会想到一直在身边的人的好,身边的人像是水和空气一样,平日不觉得如何,离开了才知那么离要。   巫行云说:“师妹,只要师弟不要离开,我认了。你与我二人娥皇女英都嫁给师弟,不分大小,师弟心底真正爱慕你,我也不和你争。我们找回师弟,他必然愿意的,这样咱们三人永远在一块儿,好不好?”   李沧海脑袋轰一声炸开,深呼一口气,说:“大师姐,我对师兄真的只有兄妹之情。”   “不,你骗我,你怎么可能不喜欢师弟?”巫行云尖声道,这时她已经失去理智。在《天龙》原著中,甚有心机的巫行云遇上了无崖子的事,明知李秋水在激她,她还要发疯。   李沧海说:“我若喜欢师兄,那我们就是两情相悦了,我若真因此嫁给他,又何必与大师姐共侍一夫?”   巫行云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一声长啸,骂道:“贱人!”这骂人的词语和原著中她骂李秋水的一样,爱情力量真的深不可测。   说着身如鬼魅扑了过来,天山折梅手也已经炉火纯青了,两人缠斗在一块儿。   巫行云虽心地善良,此时却已不受理智控制,逍遥派的武功招式使出来,完全是下狠手的,李沧海却不能对她下狠手,不禁被逼得连连后退。   李沧海只得用出八分狠劲与巫行云较量,在两个女人打得难舍难分之际,有个不起眼的青衫俊美青年已经摸到了山顶,隐在在一棵大松树之后。   绝妙的武功让他看得如痴如醉,李、巫两人越打越是激烈,看着那些高深的招式,他便神为之夺,不知不觉跟着学,突然他觉胸口隐隐发闷。他再想起师父、师伯都说过,火候未到是不能修炼逍遥派高深的武功的。他忙闭上眼睛,平定心绪。   李沧海多得了师父逍遥子二十年功力,又得他数年的一对一亲自喂招教导。天但是巫行云本身比李沧海多了十几年功力,她练武的阅历经验也比李沧海要多了十几年。   因此,她们一时难以分出高下。最后心魔缠身的巫行云想吸纳李沧海的功力,李沧海哪里敢让她得手,于是也运功吸纳她的功力。双掌交接,彼此吸引,但是功力相差不大,谁也一时吸不了谁的。   李沧海胜在功力厚重了几年,且“长春不老功”练成的北冥真气更精纯一分;而巫行云胜在发疯的劲头,战意较强,不分上下,而此时双掌紧贴着,李沧海却叫苦不迭。   若是李沧海一收势,功力就要被她吸走,此消彼长,在巫行云没有理智时恐怕在她手底下难以逃生。   两人一直掌对掌,竟然过了一个时辰,李沧海终于说:“大师姐,我们一起收手好吗?”   巫行云眼睛怨毒地看着她,此时因为情走火入魔,不是那个心地善良的巫行云。   巫行云冷声道:“李沧海,你早该死了。当初你趁人之危才夺得掌门之位,你一个小丫头凭什么?就算师弟不当掌门,也应该由我来当!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九天九部他们服的是谁?你夺了掌门之位,还要夺走师弟!你死了,掌门是我的,师弟也是我的!”   李沧海额间微湿,说:“师姐,你走火入魔了!我们一起收手,让我来帮你!”   正在这时,从一棵大松树后跳出一个青衫男子,叫道:“师伯,我来助你!”   李沧海一见那人,不是丁春秋是谁?   李沧海心里一急,一丝内力正被巫行云吸走,她忙又定住,那丁春秋目带贪婪之色,扑上来,双掌打在了李沧海背上。   但是李沧海正运着纯正的北冥真气,丁春秋双掌打上来就“叮”在了她背上一般,正触及她的足太阳膀胱经上。   逍遥派现在四大高手的北冥真气可不是像段誉只修习了手太阴肺经,当功力运转时,三十六图所涉及的吸纳法门都是畅开的。   李沧海并不修习专门吸纳别人功力的北冥神功,但她的“长春不老功”却是逍遥派最高明的内功,体内也是同源的北冥真气,北冥真气的性质就是海纳百川融合人的内力的。四大神功的区别在于修方法有此不同,就像三清三教有所不同,但都是玄门正宗一样,   所以,这时候当人发功打来时,吸纳人的功力哪有客气的?   李沧海觉得一股内力涌进,她心想:这丁春秋果然心术不正。   为防他残害无崖子,李沧海让巫行云看着他。但这斯确实有几分手段,巫行云原本对他防备甚深,而且常借故调他在身边,他就改投巫行云所好,嘴巴甜得蜜似的,办事又机灵,巫行云近几年比较倚重他。   李沧海只有多次提醒她不要相信他,但是现在还没有发生丁春秋反叛的事,她拿不出证据来。而对于巫行云来说,向来对她奉承讨好又会办事的师侄,与面上虽不说几年积怨却颇重的情敌师妹,心中天秤自然渐渐偏离。   丁春秋为人狡猾,早几年渐渐发现风向――掌门师叔觉得他心里藏奸,师父因为师叔不喜欢他也对他疏远,教导师兄苏星河许多功夫却不教他。他只有抓住巫行云这一条路,这几年都靠巫行云传他一些武功。   李沧海吸了丁春秋的功力积在丹田,直到他瘫软在地,她又引导体内丁春秋的内力全都打向巫行云,而巫行云正吸走了丁春秋的功力时有瞬间间隙,李沧海收了功。   巫行云退开几步,这时体内异类真气没化开,一阵翻涌,她倒冷静了几分。   “师妹好手段!”巫行云自然了解李沧海刚才的趁机慷他人之慨,借力打力摆脱了她,不禁叹道。   巫行云现在体内异类真气之碍,而李沧海没损失真气,现在再动手就没有优势了。   李沧海看着昏死在地上的丁春秋,他现在体内功力十去之七八了。   李沧海心中恼恨,抬手想结果了他,巫行云道:“师妹好生忘恩负义。丁师侄可算是帮你解了围。”   李沧海说:“当年我请师姐看好他,莫要让师兄着了道,师姐却是比师兄还疼爱他了。”   巫行云冷笑道:“你不喜欢的人,师弟便不喜欢了。你绝了他的路,还不许我怜惜一二吗?你不喜欢,我就偏要教他。”   李沧海叹道:“原来大师姐这些年对我怨恨这么深。”   巫行云冷冷道:“你觉得我们三人有喜欢你的理由吗?我小时候怎么对你的,你却抢走了师弟的心;师弟对你一片真心,你对他只有利用;三师妹是你亲姐姐,你后来居上。我和师弟放弃修炼长春不老功自有苦衷,但是三师妹却是不甘比小自己六岁的亲妹妹弱才走火入魔吧?没有你,我们都会好好的,师弟不会被你迷了心神,我情得所愿,三师妹当日还不会不得不放弃……”   李沧海想说,如果没有她,你也未必真好,想那原著《天龙》中,无崖子倒还和李秋水过了一段神仙眷侣的生活,可真没有喜欢过童姥。她忽又转念,这是快穿同人,这里头是不是没有她,他们是能各得其所的?   李沧海不由得苦笑,这真是什么任务呀。   她也想干出一番事业,将逍遥派发扬光大,师姐师兄们与她离心,她身边人少,已经渐服的李秋水不知能不能驾驭得住。她只剩孤家寡人,又怎么做出事业来?   李沧海说:“大师姐,那你想我如何?你说的娥皇女英,其实你自己都不信吧。”   巫行云道:“那你去嫁人,只要你嫁人了,师弟自然会死心,他才看得到我。只要你嫁给了别人,我巫行云便不反你。你迟迟不嫁人,难道不是想勾着师弟的胃口吗?”   李沧海道:“你从小看我长大,在你眼里,我就是那样的人吗?”   巫行云道:“我看着你长大,可我却从来没有看透过你。”   正说着,忽然巫行云吐出一口血来,说:“你用毒?你真要杀我?”   李沧海吓了一跳,问道:“什么毒,没有呀……我明白了,是丁春秋的掌上有毒!”   巫行云盘膝运功,北冥真气护体,但是这毒是随着丁春秋的真气进入了气海,竟在不经意时到达她的全身。亏得现在她五脏六腑中毒还不甚深,能堪堪护住。   李沧海弄醒了丁春秋,追问是什么毒。   丁春秋是见师伯和掌门师叔相争,知掌门师叔对他怀有厌恶之心,一心巴结巫行云,心想掌门师叔死了,他就出头了。   是以在用上了偷偷练的“五仙掌”,秘笈是依附于逍遥派的一个西南门派中得来的,他是总坛的人,对付依附者还不是随便怎么骗。   李沧海说:“解药。”   丁春秋趴在地上,说:“我刚练成此掌,解药还没炼制……”   李沧海一掌拍飞他,说:“你胆敢以下犯上暗算本座,此罪我自会交给师兄亲自清理门户!”说着放出信号,招了昊天部众上来,封印丁春秋周身大穴,让属下将他带走,关进犯事派众的牢中严加看管。   李沧海带了巫行云下山,运功帮她逼毒,取了派内治伤灵药服下,又让逍遥派鸾天部的医女准备药浴,李沧海运功了三天三夜,帮巫行云祛毒,巫行云总算脱离了危险。   巫行云又自行逼出余毒,好在“五仙掌”的毒对于逍遥派来说不算厉害,月余巫行云便康复了。   ……   巫行云来到“北宫”寻找李沧海,她虽然已经与她撕破了脸,可是分属同门,除非背叛师门被散功,或者彻底如原著中的丁秋春一样反叛,她们还是要凑合着过。   如果巫行云真的动手杀了李沧海,别说无崖子了,此时派内九天九部和依附于逍遥派的各种势力也不会服她了。边疆百姓当然也是站在“御妹郡主”那一边。   近年李沧海想出些生计,活人无数,又对黑道严加管理,江湖绿林黑道杀人越货的事少了一半以上。   北宫管事说李沧海已经下山去了,少则几月,多则两年不会回来,恒山各部事宜也交代了,若是巫行云另有交代,只要不违反门规,以巫行云之令行事。   李沧海给她留下了一封信。   【大师姐:   派内一应事物先交由你,你若是不愿坐镇,诸部也会按规办事,各部定期会议。思及往日种种,你、师兄、姐姐确实对我恩重如山,及至今日你们各有心结,也因我而起。无论大师姐怎么想我,望您不要牵怒逍遥派。逍遥派乃师父交到我手上,不能败于我们之手,不然我们百年之后有何颜面见师父?你希望我嫁人,也许有道理,遇上合适的,我会考虑的。我也向往爱情,不过没遇上,也不能强求。   李沧海字】   李沧海带着绿漪及两个入室小徒弟下了山,前往东京郊区的逍遥山庄。   此时汴京山庄诸事由朱天部的统领及绿滟坐镇。   几人见了自是喜不自胜,聊起别来种种,又听这两年敢来逍遥山庄惹事的江湖人已经不多了。   现在正值党项人李元昊大举兴兵叛乱,范仲淹任枢密使督战事。   李沧海听了才是一惊,人在山中坐,世上已千年。她去恒山感觉也没有待多久,为何这世界就发展得这般快了。   此时已是宝元二年了(公元1039年),自去年起,西夏李元昊称帝兵犯延州。宋室自澶渊之盟久未经大战事,边防糜废,以至于边疆百姓被西夏洗掳。   李沧海又知道此次党项叛乱,西夏立国,宋夏之战,范仲淹先后任陕西经略招讨副使,到后来挂帅延州。   当下李沧海下了决定,拟书三封,让朱天部的飞鸽传书去武陵、恒山和太湖,她下达紧急掌门令,传三人进京与她汇合。   她自登位以来从未以掌门身份强令三大高手做过什么,这是第一次发出这样最强硬的命令。如果他们不奉令,蔑视掌门,他们可是犯了被逐出逍遥派的罪。   飞鸽传书下去,巫、无、李三人心中有再多不满或忧怨,也是快马加鞭赶过来。   其中属李秋水最多吐嘈。   李秋水又想想山庄里的小女儿阿萝,这不是她和无崖子生的,而是和江南楚家的公子爷生的。两年前她还是和楚公子成亲了,一年后生下阿萝。   她结婚时并没有通知门派,天南海北地麻烦,自己的婚礼上,她也不想被别人抢了风头。   当李秋水抵达的时候,无崖子已经抵达了两天了,而巫行云也到了三天。   由于李沧海之前与巫行云因无崖子发生不愉快,李沧海也没有提前和他们见面,只是让山庄下人服侍周到。   李秋水一到,当天晚上,李沧海就请他们去书房议事。: 第33章 (单元完)   李沧海召集同门议事的主题是:助宋攻打西夏。   李秋水近来当了母亲, 母性强多了,但是仍然忍不住说:“你真的觉得, 国家大事是我们江湖人可以参与的?你觉得你助宋打西夏, 宋帝就会感激你吗?他会想, 你能打西夏, 甚至杀了李元昊,同样可以杀了他。侠以武犯忌, 你以为说着玩的吗?”   无崖子说:“秋水师妹说的没错。我真要做这种大事恐招来极大的祸患。”   李沧海说:“我们身为宋人,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但想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 素出忠义之士, 共抗北疆外敌,他们尚能自保, 我们怎么又不能了?倘若宋帝真的忌惮于我们,事了拂衣去,身藏功与名。说句难听的,倘若宋室对我们逍遥派不义, 我们往北裂土自立,又有何妨?人不负我,我不负人,人若负我, 我必负人。”   李秋水瞠目结舌,说:“难道……你想当女皇帝?”   李沧海莞尔一笑说:“我不想当女皇帝,可是我也不是那种朝廷能以‘莫须有’之名除去的人。姐姐尽可放心。”   其时正值北宋仁宗年间, 岳飞还是百年后的人,巫行云、无崖子并不懂其典故,但是‘莫须有’三个字理解起来不难。   巫行云道:“谅宋帝不傻的话就不会那么做。”   李秋水忽说:“就你一个郡主的头衔,那些俸禄够你调动这么多人吗?不还是赚钱倒贴?”   李沧海笑道:“至如你我,还在意钱吗?钱再多,便如你我,离世之时又能带走什么?钱最大的意义就是可以用来办事,只要办了一件有效用的事,便是完成了钱的使命。”   李秋水翻翻白眼,暗自摇头,穿越不是她的预料,遇上另一个穿越女也不是她的预料,而这个穿越女的画风更是出乎预料。   李秋水说:“行,你舍得钱,我干。你花了这么多钱和人,宋仁宗能加封你一个公主了吧?别人看来,你是买个公主来当一当。”   李沧海笑道:“咱们做的事,但叫他们一百个公主卖出去都做不了。师父虽已然仙逝,也不在乎虚名,但是我们若能为他挣个千古圣贤才比神仙的美名,也是我们的心意。人活一生,无所作为,那和庸人有何区别?不作为显不出我逍遥派弟子的不凡来。”   无崖子此时终于有些理解李沧海的想法,道:“掌门师妹,我既然来了,就听你吩咐。李师妹,你是掌门师妹的亲妹妹,你更应该支持她。”   巫行云虽然和李沧海有所龃龉,但是还不可能背叛门派,见无崖子服软,心中难过,却也应下。   当下,李沧海调令巫行云和无崖子节制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让其中的江湖高手赶赶延州襄助宋军;又令其中擅长炼毒制毒的帮派如神农帮、五仙帮等人将毒药都带上;再令钧天、阳天、昊天、幽天等部下取来本派的毒药、暗器等等。   李秋水负责节制调配些银粮,须知,这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这么多人前赴延州,日常生活开销总不能少。李秋水是现代人,在古代又白手起家经营商号日久,手下积累了些人,又可调动丈夫家族的力量,这力量不可或缺,她让底下的商队运输粮草,再好不过了。   李沧海当年要是心胸狭窄,这女主相助的能量和便利就享受不到了。此时虽然有外夷入侵,李沧海却不禁有几分指点江山、主宰沉浮的壮志兴飞之感。   ……   议定之后,李沧海又赶赴汴京皇宫求见仁宗。   仁宗听说数年不见的李沧海来了,想起她的武功和门派力量,马上招见。   李沧海当廷表达她欲带门派中人前往西部助宋军退敌的愿望,希望沿途关卡给予江湖义士方便。   宋代虽然已经向资本主义发展,此时与前朝不同,已经取消路引,甚至还鼓励工商业发展,征收商业税。   但是江湖人大规模出动,只怕也是要引起当地官府的注意,造成误会就不好了。   仁宗此时正关心西北战事,又素知李沧海的能耐,有自干五要去退强敌当然欢迎。   仁宋说了几句勉励“御妹”的话,令中书拟诏让边疆官员礼遇襄助大宋的义士,并给了李沧海一块能调动部分地方官员的令牌。   本来,这些年因为商号的原因,与逍遥派下面所依附的绿林人士往来更密切,李秋水的节制的幽天部也建立了基本的消息网,马上把各命令和消息下达各帮派。   李沧海带了昊天、朱天的下属先赶赴延州。   不日抵达,前往帅府见经略使范仲淹。其时,狄青、种世衡等名将亦在范仲淹帐下听调。   面对西夏的入侵,边事的糜烂,范仲淹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采取积极的防御政策。   得知李沧海前来助阵,范仲淹欣喜非常,因她到底有个郡主封号,又是江湖人而且官宦女眷,他也不避嫌带着下属亲自接见。   李沧海因此也见到了调到延州的折继闵,此时他已是正五品的游击将军了,也许历史上他不是这样,她也无法深究。   边疆并不像她想象的一样天天烽烟四起,宋军平日还是要做裁汰编制工作,还要团结军民,勤于练兵,赏罚分明。   由于她和属下武功高强,便为宋军分担了操练的任务。   逍遥派那种高来高去的功夫,普通士兵是不能练的。   她基于曾在实践中看过党项武士打架的特点,创出了三招枪法授予步兵,只让他们精练三招。   对于党项骑兵齐攻,目前只能用工事和阵法了,宋代没有像样的骑兵。   这日,却又是西夏大军压境,此时西夏将领嵬名守全率领,升起将旗。   宋兵严阵守在延州城内不出,西夏将领便在城外叫阵斗将。   斗将在演义中大量存在,到了宋代还是有许多的历史记录,就算名将岳飞也曾斗将。   斗将可以提震士气,对方若是敢战,又打赢对方,那是杀敌人的士气的。   宋阵营的一系列将领都十分气愤,想要上前一战,李沧海因为郡主身份也上了城墙,问起嵬名守全的身份。   她这个业余国学和历史爱好者对于宋史尚知道许多,但是西夏历史,那是跟小白没有什么区别。   一听他是李元昊的心腹之臣,心思不禁大动,可是嵬名守全也不是轻易出来的,她没有机会下手。   远方西夏军阵也是重重守卫,便是她也难有把握,谁知道西夏阵营中没有高手呢。   宋军派了杨文广上阵,西夏这员将领实是勇猛,杨文广还有所不及,险些丧命,策马返回。   宋军闭城不出,而西夏也一时不能下决心强攻,须知: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攻,其下攻城。   骑兵的冲击力再强,也无法将人马拿去撞城墙。攻城在地利上将自己置于不利之地,一般有点经验的将领除非是要把握大局时机,取得战略性的目的,一般都不会上来就拿自己的人马去撞墙的。多是围而不攻,等待战机,或困死对方,或围点打援。   两军只有这样耗着。   但是西夏人素来狡猾,宋军经验丰富的将领怕其有后招。   李沧海等江湖人就化装出城打探,越来越深入敌后,终于发现蛛丝马迹。   原来西夏的主力改为攻打渭州,她连忙转信给范仲淹,让其做好防备。   李沧海带着几个身手好的下属跟踪西夏大军,可惜面对数万大军,他们这么几个人身上带的东西终究有限。   西北干燥,李沧海终于定计火烧西夏大军的粮草,以缓解西夏主力大军兵压渭州的危机,为大宋争取时间。   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高手还没有从全国各地到来,只有靠自己。   李沧海和昊天、朱天部探查到夏军后勤粮草的部队,他们的粮草也不定是米面,还有牛羊等活物,此外还有许多喂草的草料,草料是极易燃烧的。   李沧海此行带了五十名好手,当下计议定,制造混乱,然后打乱对方判断力,而李沧海带着绿滟、两个徒弟和昊天部十个高手负责烧毁大部分草料。   战马喂养是比普通马更讲究的,没有了草料,人空肚子会发疯,牲口饿肚子也一样。没有了草料,夏军的骑兵战力必然受损。   李沧海、绿滟、昊天部、朱天部十几个强手,一共出动两三次,飞快掳了几十个西夏兵,换上他们的衣服潜进去,然后依计分头行动。   灵鹫宫原处于西域,部分人也会些党项话,他们都学了几句。   昊天部的高手们潜到牲口圈中将栏栅放开,点了火扔进去,还有几人带了几个爆竹点燃扔进里头。噼啪声响,牲口顿时惊了,不管不顾横冲直撞。   正在这时身穿西夏军服装的几个会几句党项话的人叫喊着:“抓刺客!宋军偷袭、宋军偷袭!”   当中一部分人依李沧海之计,装作真看到“宋军”奸细似的,一边叫嚷着,在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往两个方面“猛追宋军奸细”,实际上却是“干完就跑”。   人是有从众心理,不明白真相的西夏兵,一传十十传百,也都觉宋军奸细刺客要跑了,纷纷追去。夏军将领叫喊着,不要慌乱,要求整队,但是这时已有不少人去“追赶宋军”了。   而另一方面,营外零星有朱天部的人骚扰,整个后勤粮草部队顿时乱起来。   管后勤的西夏将军见东西两面似都有敌人,一时不知该追哪边好,但怕敌人有埋伏,见牛羊乱窜,只得先下令将牛羊先赶回去。   后勤人员的注意力都出营去找回马牛羊等牲口的琐事上,留守管理草料的人就少了,李沧海和下属们穿着夏军服装,装作来看守草料,实际上,见有落单的人就马上下手,把尸体拖进草堆里去。   等看守草料的地方没有什么外人时,李沧海一声令下,下属们马上解下羊皮袋,里头都装着烈酒或油脂,酒在草料上,点了火。   西北本就干燥,沾了一点点烈酒或油脂的草料一点就着,不时几个草料堆都能陷于熊熊大火之中,西军已发现不对,叫着“奸细!宋军奸细!”   李沧海也粗着嗓子喊道:“奸细!宋军奸细!”说着,她挥舞着夏军的弯刀朝那发现他们的真夏军士兵杀去。   不少完成的任务的属下,有样学样,见到那些喊奸细的夏军,他们喊得比他们还要入戏。   如此厮杀了一会儿,李沧海也估计这样的大火,地处西北,不能及时调到足够的水,那是草料是无力回天了。   她便下令绿滟他们先行“撤退”,而她施展绝世轻功窜进诸多真的西夏士兵中间,没有人能抓得住她,等她跑远到另一个营账,彼此消息不通,别人不能第一时间发现她。   她再次滥竽充数混在人群之中。   她混了许久,也总有西夏将军要出来管理秩序,她就拣着几个石子,在暗处偷偷给了他们脑袋一人一个石子。   西夏军也十分重视粮草,也安排了大军押运,其中也有千人精兵,李沧海杀的将校也是一员强将了。   李沧海如法炮制,她就在敌营里呆了一晚上,十几个西夏将校死在她的绝世暗器手法之中。天色将亮,她才逃之夭夭。   ……   西夏侵袭渭州的先峰部队得知后勤草料被烧,还死了那么多将校,出师不利,军心动摇。   但李元昊不愧也是有大气运之人,不是一起江湖人的一次作乱就能改了他的皇帝命的。李沧海这次行动也只是延缓了西夏的入侵。   宋军得知消息却是大喜,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后,便更加有条不紊地备战操练。   李沧海也率昊天、朱天部的属下们绕路回到延州帅府,此时范仲淹已经让种世衡等将领前往渭州襄助韩琦了,而狄青还留在延州。   宋军毕竟也不能确定,西夏下一刻要进攻什么地方。   过了一个月,无崖子、巫行云带着挑选上来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好手,李沧海计议将选出人来编出一支五百人的奇兵。   李沧海虽然没有当过兵,但是高中大学都参加过军训,她看过的军事业余书却是不少,且她现在武功高强,就结合所知现代侦察兵的知识和这批人武功高的优势,编练“大宋侦察营”。   这是一支要深入敌后,集伪装、刺杀、破坏、情报于一体的军队,潜入敌后配合前线战事。   进入侦察营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武士们除了敬畏逍遥派之外,也有机会学到更高的武功,并且得到大宋的军饷。   无崖子和巫行云见她专注于与西夏的战事,私人恩怨一时也不能提起,练兵三月,这支部队陆续派入西夏境内作乱。   几次于夏州、宥州、灵州做投毒、劫掠、制造混乱,干过一票就跑,让初建政权的西夏朝廷也头痛不已。   李沧海还带人潜入到西夏,在几个大部落中,将带着感染瘟疫的病羊混进了羊群里,造成西夏国内发生牲口大瘟疫,给贫瘠的西北国家雪上加霜。   此时国内的混乱让李元昊无法不可一世地发动历史上奠定西夏与宋、辽三国鼎立的“四大战役”,即史上的“三川口之战、好水川之战、麟府丰之战、定川寨之战”都无法顺利进行,被蝴蝶掉了。   西夏国内已有人提议向宋室求和,一开始李元昊并不同意。   如此拉锯数年,西夏终是发现大宋不像他们想的一样是软柿子,他们几次发动战争,均未在战争中取胜。   他们经济、人口上都已耗不起了,才向宋求和称臣。   其实,大宋也因为连年征战朝廷不堪重负,此时已不想再战。   两国和谈,西夏荒唐地提出“岁币”要求。和谈前由于李沧海极力向仁宗上密折没有必要,并且从经济、军事、政治格局、民间现状向仁宗分析了西夏的国力。   仁宗也不想要给朝廷一年年再增加负担,明令范仲淹拒绝这种无礼的要求。   西夏国的和谈代表不禁十分尴尬,可是显然战场上打不来的东西,在谈判桌上也不要妄想。西夏只能忍下这口气,国内先缓过来再说。   庆历三年(1044年),西夏国与辽国大战,辽兴宗御驾亲征,此时的李元昊并不如正史上那样携征宋大胜之势,不过他也急需要一场胜利。   辽兴宗十万精兵与西夏精兵于河曲大战,双方打得血肉横飞,与大宋打了多年的西夏哀兵险胜大辽。   也借此,大宋看清了大辽的外强中干,至少大宋与西夏大战数年,仁宗从未御驾亲征,但是西夏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胜过大宋。   李沧海此时向交好的范仲淹、李迪等提议,上奏仁宗,今后对大辽的岁币也可不付,让国内休养生息。   李沧海虽是义贞郡主,却不好议论朝堂,只能通过文臣实现。   三国正值大宋国力最强之时,三国之间的局部战争是避免不了的,战争与宋交不交岁币没有必然因果关系,反而交了岁币犹如资敌,加重百姓负担。   此时,大宋携西北之胜(对于北宋来说这是胜利了),朝中主战意识提升,北宋结束了几十年向辽纳岁币的历史。无数大宋的百姓因此减轻了负担,这功德总也是与李沧海有关了。   ……   结束西北战事后,逍遥派上下也得到了朝廷的封赏,逍遥子也得到了朝廷的追封。   李沧海之前让组起来的那五百侦察兵,按照自愿原则有的留在军中,有的回去当江湖人。   留下的人组成的侦察兵有两百多人,受枢密节制,倒成了殿前禁军中的一支特殊部队。   朝堂事暂时告一段落,李沧海也还是干起本行,经营好逍遥派。   李秋水在战时调配物资给自己人的事上尽心尽力,李沧海还是非常欣喜的。   有时她会生李秋水的气,但是换个角度想,自己也未必比李秋水高尚。也许没有这个任务,她也不会太忍她。她刚开始时是将之当工作的,和她支教时处理熊孩子的事一样,那是她的职责,她干了一行就要有职业道德。   再看李秋水,不管她惹过什么祸,怼过她什么话,李秋水在大是大非上,并没有掉链子的。   李秋水带着儿子、丈夫要回江南秋水山庄,无崖子、巫行云也不想留在汴京。   李秋水还是亲自来跟她告辞。   李沧海笑着和李秋水说:“你都还没有去过总坛呢,你的宫殿,你不想去看看吗?”   李秋水又怼她:“肯定比不上你的,我才不要退而求其次呢。”   李沧海道:“所以,你真的就这么回去了?”   “那还假的吗?难道我跟你一样贪恋权位?”   李秋水想到无崖子,说:“那么深情的绝世美男子,你真的要为了大师姐不考虑一下吗?你也快三十岁了吧?”   李沧海微微一笑:“那你当年为何不考虑?”   李秋水说:“不爱我的男人我要来干嘛?”   李沧海道:“你畏惧无爱的关系,而我也要考虑那样做是否值得。夺人所爱、背弃姐妹情义的爱情会得到祝福吗?我还没有准备去面对受到诅咒的感情。”   李秋水不禁怔住,忽问:“如果没有大师姐,你会接受吗?”   李沧海道:“爱情很美好,我也是女子呀。但我也幸好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爱上不该爱的人。”   李秋水说:“不是说爱情是盲目的吗?这能控制吗?”   李沧海笑道:“看到美男,心跳加速的反应我还是有的。”   如果她和无崖子在一起,必然卷进了一起亏欠巫行云一辈子的荒诞人生当中去。可能,男人还会以为她补偿巫行云是天经地义的。   老天爷,不过是找个对象而已呀,什么错都没有,白白担上道德重压。   李秋水看左右没有人,低声道:“那么……你也是御姐了,就没有……需要吗?”   这已婚有娃的女人,李沧海扑哧一声笑。   忽听有人来报,说折将军来了,李沧海让人进来。   李秋水见是一个身材挺拔的青年,他高鼻深目,轮廓分明,与无崖子是不同风格的英俊。   “李姐姐……”他叫了一声,老大不小的年纪,原本是十分威风凛凛的人,却显示出少年的羞涩的模样。   李沧海给他介绍李秋水,他忙施礼叫了声姐姐,李秋水一直在后方调动物资,也没有见过他。   李沧海笑道:“你不是说我该成亲了吗?如果议婚顺利,广孝就是我未来的夫君了。”折继闵,字广孝。   李秋水咋舌:“你要嫁给他,不会吧?”李秋水并不知道折继闵也是个历史名将,毕竟她从前是做会计的,毕业多年,对历史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李沧海说:“你别看不起他,他几次大战打得李元昊积尸蔽野呢。现在升迁至团练使兼知州,若不是西北战事告停,他也不可能出现在汴京。”   本来正史中折继闵是英年早逝的人,现在也应妻妾儿女成群了,现在他却还没有成亲。   少年人一见钟情,思慕的只有他的女神,两人曾经敌后、前方战场互相配合,对于家**政方面也有共同语言。   李沧海不说爱他入骨,但因这小子十年如一日的思慕而感动,与他在一起也很愉悦。她是凡人,又为什么要当一个无情无欲的人一辈子呢?逍遥派,怎么高兴怎么来。   折继闵在战场上什么都不怕,被“李姐姐”夸一下,脸却红了。   忽见无崖子和巫行云走过来,两人面色都十分奇怪,无崖子脸色苍白,看着折继闵充满着敌意。   巫行云看向李沧海,在她的眼里,折继闵这样显赫的世家子弟也不能和无崖子相比。   巫行云问道:“掌门师妹真要嫁给这个人?”   李沧海还没有回答,折继闵朝巫行云施了一礼,道:“见过两位大侠,承蒙李姐姐不弃……答应……下嫁。在下一定会待李姐姐好,请女侠放心。”   折家是世家,通常都是世家间联姻的,和江湖是两个体系。   若不是李沧海对他有救命之恩,还受封郡主,他们还不般配。   李沧海也不可能随意说出自己是李淳风后人这样渊远的家世谱系,毕竟终北宋一朝,还是有许多人想要寻找《推背图》,那可是不下于《九阴真经》的麻烦。   无崖子忽朝折继闵打出一掌,折继闵吓了一跳,忙向后一退。但是无崖子的掌风仍扫到他,他向后连退了七八步才站定。   无崖子见他武功和自己相差甚远,心中不禁心中酸苦:她宁愿嫁给这样的男子也要拒绝他,当真是对他没有一丝情意了。   无崖子伤心之下,转身施展轻功离去,巫行云忙追了上去。   折继闵看看李沧海,问道:“无崖子大侠好像不喜欢我。”   李沧海笑道:“他觉得你武功不好。”   折继闵道:“我已经很努力练武了。”   李秋水看他们俩的神情,也不想打扰,转身离开。   李秋水看到李沧海所作所为,一步步皆出她的意料之外,李沧海做事的逻辑也是让她有所深思。其实,她不讨厌她,虽然知道她很“腹黑阴险”。   只剩两人,李沧海道:“逍遥派总坛在恒山一带,可你家却世镇府州,你若和我成亲,可怎么办呢?”   “你放不下逍遥派的事,我……我试着去求官家给我调任。”   “你想怎么样官家也能由着你吗?”   “真不行……那我辞官。”   李沧海扑哧一声笑:“你现在说辞官,但将来又怪我了。”   “我哪里能怪你?”折继闵大了胆子,忽执起她的双手。   她没有拒绝,抬起如星眼眸,浅浅一笑。能娶“神仙姐姐”这妻,他便觉此生足矣。   …… 后记:   李沧海嫁给了折继闵后,巫行云真正相信她无意与她争无崖子,她不能理直气壮骂她是贱人而不奉掌门之令了。李沧海除了大义上的事也从未下令师姐师兄做过什么。   巫行云知道,倘若她再对掌门师妹心存芥蒂,逍遥派内外和天下人都会说她的问题了。   无崖子伤愤然伤心而出走,巫行云追他离去。终于,在李沧海婚后十年,无崖子和巫行云在一起了,巫行云得偿所愿。   之后数十年,李沧海约束门人,主持武林公义,因武功天下第一、抗敌战功、郡主身份被尊为“武林盟主”。   李秋水在江南也过着富足拉风的生活,身边有不输无崖子的“原创男主”的真心爱慕。可是她心中始终没有放下李沧海,总想知道她的消息。   两百多年的生命,成倍的阅历让李秋水看开很多事。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活这么久,相对漫长的生命里,她看着亲人朋友一个个离去,她虽然驻颜有术,可底子和心到底是老了。   那时候除了家族传承之外,至高的武功已然不重要,她已经体会过,死亡对于李秋水来说甚至是一种恩赐。   这个时候,年轻时的不甘和妒恨也渐渐淡去,只余她忘不了李沧海,可惜两人没有来得及好好当姐妹。   ……   话说天下大局。   西夏对宋战事的不利,以及辽对西夏战事失利,让大宋真正站起来了。   虽然无法改变文人治国、重文轻武的格局,但是在李沧海有限的人生当中,还是改变了很多事情。   比如位居北疆对女真一族的限制,在几十年后的变法中,她以宋室大长公主(仁宗之后的新帝加封)和武林盟主的身份阻止贸然全面变法,而是引入了“试验特区”的手法,抓住“数字细化财政”、细化制度的建设、人才培养准备几点循序渐进。   因而此次变法相对的要比史上变法要成功得多。   趁大辽的没落,逍遥派助宋军一举收回了燕云十六州,延续了两百年宋室辉煌,在蒙古兴起时,宋室已有一战之力,还有大量的火器运用。   本来正史中,蒙古铁骑虽横扫欧洲时,反观宋室在那样腐朽的王朝下,四川的农民还让蒙古最后一个皇帝蒙哥战死。   之后令蒙古帝国分裂成多个汗国,而占领中原东亚的之后就是大元王朝了。   因为中原王朝在李沧海两百多年奋斗积极影响下更加兴盛,制度更先进,大宋有江湖世家的底子在,抵御住了大元的南侵。   然而,宋室人民内部的矛盾才是致命的,李沧海死了一百多年后,北方的大元帝国当然崩溃了,宋室江山之下也是义军峰起。   逍遥派在李沧海逝世后也逐渐分为很多派系,虽都尊李沧海为正宗传承,但是后人也各自为政,最终没有一个强有力的英雄来统领武林。   宋室对于这些江湖势力也采取分化的态度,文人集团对武林的态度也逐渐改变了。   文人当中的狭隘和反动阴暗面坐大,儒学走向刻板迂腐和压迫女性,极少没有当年以范仲淹为代表的名相能把控朝堂,聚集天下贤士了。   李沧海的时代终是一个后人仰慕的时代,后世武林也无人可以超越李沧海,纵观千年也没有一个“公主”可以超越李沧海。   逍遥派的分裂和离心也是宋室的自毁长城,而之后明教兴起,分裂的逍遥派更不能抵抗明教。内战之下,宋室被权臣篡位建立大楚,明教义军打出为宋室皇帝复仇的旗号,打入京城,短暂的大楚王朝灭亡。   明教义军得了江山,建立大明,后来大明开疆拓土至北漠。   明朝虽然兴于摩尼教,倒是对道家教派也十分尊崇,反而追封三百多年前的武林传奇、忠君爱国的李沧海,为她立“义贞公主庙”。   明室教化百姓学习她的忠君爱国、贞烈不渝和春秋大义。   甚至大明大多数皇帝都是“义贞公主”的粉丝,当然,其中很大部分的原因是她的长寿。   她是朝廷唯一有确切官方正史记载不少事的年近三百岁才逝世的高人。   这造成了终明朝三百年,许多自称是李沧海传承的武士、道士、名士,得到明朝皇帝的宠信,他们想要讨得长生之法。   而公主庙在民间香火鼎盛,除了普通百姓的信仰之外,后世武林中人尊其为“武圣”,她成为像三国时代的风云人物在华夏民族意识中生存一样,成了后世炎黄血脉的一个文化基因。:   ★★足与你相配 第34章 天才和笨蛋?   杨云看看“采药女”这风云一生, 沉默许久。   她的灵魂暂归虚空,如大梦归来。   “系统”终于说话了, 实际上是杨云。   杨云道:【我很意外, 你会选择这样过一生。】   凌菲道:【性格、任务决定选择。】   杨云道:【你武功天下第一时, 就没有想过建立高于世俗政权的力量吗?】   凌菲道:【每一种力量都需要‘即得利益体’去维护, 而每一个新的‘即得利益体’都将‘超越常规地获取生存资源’。这其中必然存在剥削,而最终还是要转移到下层的老百姓身上。】   杨云莞尔笑道:【难道你不觉得你这种思想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吗?】   凌菲道:【原来三十六洞、七十二岛对逍遥派的孝敬, 何尝不是你所说的那种模式?逍遥派就是超级力量的剥削,我正要改善这一点,才做那么多事。   所以, 我又怎么会去建立一个比原来更严重的‘超级力量阶层’呢?如果有这样的‘超级力量阶层’横在原统治阶层头上, 百姓只会多受一层剥削。   想要改变改善社会,只能打好基础、循序渐进, 不可太自作聪明。便如王莽改制,反而成为天下苍生之大害。超越世俗政权的“超统治阶级”绝非进步的东西。   儒家虽然不完美,但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仁者爱人,施行仁政, 民贵君轻’等等还是最贴近下层百姓的。   如果建立一个以武功高低来决定利益分配新模式对下层社会有很大的破坏性,那么你所说的‘获得功德’的任务,又怎么实现?   如果宋室不可救药,我有许多理想要实现只能造反建立新朝代, 倘若我当上女皇,也不会允许有超于世俗政权的‘超级力量阶层’存在。】   杨云不禁笑道:【你这样想,不会觉得违背逍遥之道?你明明可以更自由自在。】   凌菲道:【李秋水追求的正是在江湖上逍遥自在, 看她就好了。我不是说她不好,但是我自信地说一句,她又怎么比得上我?我能看到她所看到的东西,而她不能领略我能领略的东西。与民共享逍遥比之独善其身,并不会逊色。】   杨云道:【但我看你也有不快乐的时候,我以为你会后悔的。】   凌菲叹了口气,道:【前期故人在时意气风发,我不会不快乐;而活太长,人人敬畏天下第一、武林盟主、长生不老,我才感觉高处不胜寒。不快乐并非我的‘大乘逍遥道’的过错,而是寂寞。】   杨云叹了一口气,道:【古来英雄皆寂寞。都过去了,忘掉那一切,现在你重新开始了。你有颗赤子之心最是珍贵,一切在变、一切可变,只盼你这份心不会变。去吧,李秋水还是想见你的。】   凌菲道:【我再穿,还要遇上她?】   杨云笑道:【你穿了快穿世界,总要再呆一个时空。】   杨云送凌菲走后,也不禁在想,自己怕师父受苦就随口说的任务,结果让她不知拐到什么终点去了。   其实,她那李沧海的角色只学一点武功就可以了,如果被此快穿文原著女主李秋水排挤,她只要遇上师父魂魄寄主,自有缘分。   师父总会给她好的姻缘,虽然不能长生,但也是了结从前的红尘恩情因果呀。   现在这一弄,好像师父欠她更多了,不过看在师父还借了她浩大的功德气数,魂魄修复得顺利,杨云也就不去和“采药女”讲清楚真相。怕她太邪了,干出什么来把师父灵魂寄主虐得死去活来。   杨云暗道:师父,这样下去,你若回来,如果要“卖身”给她,也不怪我,你能回来就是万幸了。果然是当年能救你的“采药女”转世,穿越的姿式很不一般。   ……   她只觉昏昏沉沉的,脑海中浮光掠影般快速出现很多东西,最多的就是一张唯美漫画一样的少年脸。   到快穿文新世界,从两三百岁的老妖怪变成花季少女,灵魂尚很疲惫。她也不想去反抗这股疲惫,直接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有人叫唤一个让她感到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她才悠悠醒来。   印入眼帘的是是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他十分担忧地看着她。   “妹妹,你没事吧?如果病了,爸爸送你去医院哦!”男人操一个浓重的台湾腔。   “什么?”凌菲坐了起来,前生的李沧海就像做了一场大梦,如今再到现代,似大梦归来一般。   她在足够的睡眠中灵魂与这个身份充分融合,也知道了自己的新身份,袁湘琴。   对面的正是她相依为命的爸爸阿才。   阿才说:“妹妹,你今天没去上学吗?我接到了你班主任的电话,但是我打你电话都没有人接。”   湘琴看看闹钟,已经是两点多钟了,窗外仍是白天,显然就是下午两点,而非凌晨。   “爸爸,我睡过头了……”   阿才对于女儿并不优秀这个事实的接受能力还是挺大的,妻子去世后,他就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她身上,凡事并不强求她。   “妹妹,你是不是学习太累了?”   湘琴的情况也不好解释,袁爸爸反给她找理由,她也就顺水推舟。   于是她点了点头,说:“高三功课有点重,昨夜睡不着,今天早上就没醒来。”   阿才说:“爸爸一大早就去店里了,原来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的。其实是爸爸因为工作忽略你的身体了……饿了吧,爸爸做好吃的给你。”   凌菲从前觉得台湾腔太嗲了,不好听,但是听到阿才满满的关怀,她睡过头没有去上学也舍不得责备,心中不由得既感动又惭愧。   惭愧的是她再不是原主了,她一定要让爸爸过得幸福,这是她欠原主的。   阿才爸爸是一个厨师,湘琴吃着爸爸做的饭时,感觉实在太幸福了。看他做完饭还要赶去店里,湘琴说今天反正错过上学了,要去店里帮忙。   阿才却说:“你身体不好,就休息吧,养好精神,明天可不能旷课哦。”   湘琴微微不好意思:“爸爸,对不起,以后我会好好学习的。”   ……   在阿才走后,湘琴也拿出功课来看,因为还有李沧海时的记忆,“系统”并没有限制她的智商,况且智商除了“硬件”之外,还要看“软件”。   硬件就是脑子原就长得好,是生理上的;“软件”是她现在还持有的记忆、知识结构、理性思维结构、格局等等。   湘琴只是一个平凡人,不是真白痴,至少原剧中她只在高三时补了课后就能考进百名内,这足以说明。她不聪明的问题还是她的单纯的思维方式和原知识结构,且她专注于江直树,没有精力去思考别的东西。   带着两百多年记忆的凌菲来了,虽然湘琴的硬件远不如李沧海年轻时候,可是现在年轻的身体还是更舒服一点的,她并不嫌弃。   现在的湘琴没有李沧海的过目不忘,但是看个三四遍,也能记下大部分东西,比原主是强多了。   台湾是繁体字,原来的凌菲作为大陆人看得懂,但不习惯书写。亏得李沧海当了两百多年的古人,现在和她比写繁体字书法,世上没有几个人是对手。   凌菲穿越前是一个努力进取的女子,去支教的原因除了和前男友分手以外,一方面想在年轻时想做有意义的事;另一方面是毕业时有政策引导,有支教经历的人有会利的,是不错的发展起点;最后一点是她想在纯朴的地方自己也摆脱浮躁读书考研。但是没有想到去了乡下,一呆两三年,那里的孩子实在缺少连续性的老师。   穿越来了现代,有出人投地、扬名立万获取功德气数的任务在身,刚好与她本尊在大学时的梦想重合,也可以继续她的现代正轨人生了。   无所谓好坏,然而定不能像原主一样,她第一步就是考个好学校。   她想到原主最后好像是当护士来着,那她决定当医生好了。   湘琴也必须认识到这个新角色是个平凡的“硬件”条件和现在天下太平的状况,她不可能像李沧海那样成为一代传奇。   要说李沧海过了两百岁后,除了传弟子武功,在逍遥派总坛阅尽师父百年收集的医术典籍和孤本,中医方面也只有无崖子可以和她媲敌。   在现代社会,没有什么内力,但是中医上除了武侠世界特有的东西却还是有大半相通的。真原著中无崖子一个徒孙薛慕华就堪称神医,她两百多岁后也起码有薛慕华那样的水平。   如此理清思路,再将台湾高中生的今年的课程粗粗翻阅一遍,心中有个数了。   晚上,洗漱时,在卫生间看到镜中今生的样子,竟然有几分凌菲的影子,也有几分她当过最久的李沧海的影子,其实长得相当漂亮。只不过,身材倒是符合原剧,A杯呀。   ……   翌日,湘琴依照记忆乘坐公交车去上斗南中学,斗南中学是斗南大学的附属中学,在这个世界也是台湾最好的中学之一。   至于原剧中,为什么天才和笨蛋、富人和穷人会上同一家高中,这大约是偶像剧忽略现实世界逻辑的一面。   偶像剧完全不讲穷人和富人大多不是同一学区,天才和笨蛋也有重点和普高之分,贵族和平民还有公立和私立之别。   再具体化分析一下原剧中一再强调的男主智商问题。一个智商200的18岁少年,不去上“少年班”吗?不提前读完博士出来吗?   爱茵斯坦的智商才140几呢,智商200的人早横扫世界各大比赛,然后早收到各世界名校,不管是常春藤还是剑桥牛津的全额奖学金Offer了。   全世界这样的牛人至少双手双脚是数不过来的。   凌菲自己上了国内的重点大学,她在大学里努力了也相对平凡,但是校友中牛逼的人就多了。她班里就有升世界排名前十名校深造的牛人,她也是被那种牛人打击过的。   那种人的家庭条件极好,从小被父母规划完美简历,这些都不是出身普通的凌菲靠自己努力可以在大学毕业前追上去的,凌菲只有艳羡和敬佩,然后默默在自己的轨道上前行。她人生会有两个结果供选:一、没有那么成功,或者当普遍的不成功的人;二、倘若成功,也要更多努力的代价,并且一定是迟到的成功。   一个家里相当有钱的人,从小又是智商200天才,没有道理父母这么放任着他。   便是不想“拔苗助长”,那么十八岁也差不多可以接受名校的Offer去留学了,到二十几岁不是创业当盖次或小扎,就是在华尔街,又或者世界最有名的研究所里。   江直树的情况虽然不正常,好在剧情之外的世界却是仿当年的主时空世界。   刚进入斗南中学大门时,湘琴还沉浸在偶像剧逻辑问题里,直到忽然一个高个子男生从树后冲到她面前,一张颇为英气的脸凑近。   “卧靠~~”湘琴后退一步,认出了他,“阿金,你干什么呀?”   这男学生正是阿金,然后紧随的好友纯美和留农也来了。   “湘琴,你昨天没有来上学唉,没有事吧?”纯美问道。   “湘琴,你是不是还在想江直树呀?”留农跟着说。   “不是……”湘琴当然想要否定,但是真相比误会更难解释,真相是她穿来了,大约是和新身体结合需要时间,也有副作用,才睡过头了。   阿金一听“江直树”就炸了,他本就是冲动的人。   阿金说:“湘琴,你不要再想那个冷血动物了,他和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   “湘琴!”阿金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深深看着她,带着憨气和坚定,说:“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比江直树好一千倍一万倍!”   纯美和留农不禁翻翻白眼,湘琴是瞧出他的单纯,也不知该说什么,或者说怎么说才能和他说得清楚。   正在这时一个修长的身子经过他们身边,纯美和留农都微微张着嘴巴仰望,湘琴觉得不对劲,也转头看了一眼。   是一个身材高达一米八八的高个儿少年,在台湾绝对不容易找到这样身材的男人,何况他长着一张非常帅气的脸,脸部线条流畅得犹如艺术一般。人们说的电影脸都很少找到这样的,还有一种属于聪明人的气质,与普通高中生有些格格不入。   阿金冲到江直树面前拦住他的去路,湘琴不禁一个头两个大,现在不觉得阿金这憨直是个优点了。   “江直树,我要跟你宣战!湘琴是我的!你休想抢走她!”   湘琴完全是接受无能,一多汗,纯美上去说:“阿金,你不要乱说话,很丢脸唉!”   湘琴觉得这个闺蜜还可以,总算说了句人话。   江直树淡漠地瞟了阿金一眼,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留农忽然走到他跟前说:“江直树,你怎么这么无情呀,湘琴因为你病了唉,昨天都没有来上学。”   湘琴内牛: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江直树终于转头瞟了她一眼,说:“跟我没有关系,让路。”   少年气势拿了出来,几个猪队友也拦不住他,然后,他留给了他们高拔的背影。   湘琴上前,觉得还是要说明一下。   “我知道你们是好心,我也很谢谢你们,但是这件事先不要管了,好不好?而且,我昨天真的不是因为这位江先生没有来上学。我只是高三学习压力大,身体真不好,才睡过头了。你们明白吗?”   三人觉得她为学习而有压力,导致身体不好,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这时候就要上课了,也不能再细讲了。 第35章 收留   斗南高中的老师的水平大约也是按A到F班递减的, 虽然没有太离谱,但因为F班实在是没有多少人乐意学习, 老师上课的热情也不高。   师生互动也常闹笑话, 这种上课效率, 湘琴还是决定自学好了, 一整天自己看书,她只要不吵闹也没有老师会管她。   放学时, 她及时摆脱阿金的热情纠缠回家去,路上忽然感觉大地震动,她吓了一跳, 想起台湾处在地震带上, 是地震多发地区。   湘琴赶回阿才爸爸自己盖的房子门前,房子还没有完全塌掉, 但湘琴担心有余震,常识令她不会轻易进去,她尊重原主的真情,但是不想为了那些收藏而冒这种险。   阿才爸爸也赶回来了, 他才趁地震停了要赶进屋里去抢救一些东西出来。湘琴阻止不了他,又十分担心他有个万一。她虽不太记得剧情,但想自己是原剧主角――先忽略掉这大约不是原剧的事实,她也不至于现在就要炮灰了。   拼了!   于是, 她也赶进屋子,去找一些有点价值的东西出来。   父女两人进屋后发生余震,惊险万分逃出来, 父女刚跑出房子,房子就全塌了。   这时候记者、警察都在附近,样刺激的事,被记者拍到,很快就上了新闻。他们是地震受损失最严重的一家人,被记者拍了个彻底。   父女俩什么都没有了,爸爸看着房子哭泣,湘琴也有些茫然,记者们镜头对着他们,他们也没有什么感觉。   晚上只好在店里挤着凑合着,阿才爸爸还极力安慰湘琴,这让湘琴有些感动。阿才也是个心大之人,发生这样的事也没有让负能量占据他的灵魂,磨难中还最在乎女儿的感觉。   第二天,阿才爸爸还坚持让她如往常一样去上学,因为上了新闻,校友们大多知道她的家在地震中塌了,抱以同情之心。   第三天湘琴再去上学,惊见阿金那憨货、纯美、留农,还有两个小跟班在学校里为她募捐。   她满脸错愕,她成了被慈善者吗?   她根本没有要阿金这样帮她,再穷也不至于这样变相乞讨。   湘琴上前让他们把募捐摊子给撤了。这时阿金眼尖,正好逮住了江直树。   “江直树,你没有心吗?湘琴之所以这么惨都是因为你,你还当作没看到!”   湘琴再忍不住了,过去拉住阿金,说:“你胡说什么?地震跟他有什么关系?”   阿金说:“湘琴,你不要执迷不误了!”   “执迷不误的是你!”湘琴握住了拳头,说:“我明白你是好意,但你有没有想过别人需不需要。你是要告诉全校的人我有多惨吗?还是你要不断地提醒我,我很惨?”   “但你是很惨呀!认识了江直树,你才这么惨。他现在还这么冷血,一点爱心都没有,当作没有看到。”阿金气愤地说。   “……”什么叫对牛弹琴,这是直观说明。   江直树忽掏出钱来,准备捐钱,湘琴阻止了:“江先生,你别听阿金的。”   江直树施舍一样的表情,说:“拿着吧,这点钱,我还不放在心上。”   湘琴说:“我也不放在心上,请你拿回去。”   江直树面上带着丝不屑:“随便你。”   阿金就要冲过来揍人了,湘琴忙拉住他:“阿金,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不要想一出是一出好吗?”   湘琴极力督促他们将摊子收掉,将那些画的广告牌也收起来。但是看着这群并不聪明的人的热心,湘琴在无奈中又有两分感动。   这世上是不是反而是不怎么聪明的人更容易拥有一颗真心?聪明的人太理智,交朋友太会计算。   念及此,湘琴也不能对他们黑脸,只再三提醒,再摆摊帮她乞讨就不是朋友。   放学后,湘琴回到店里,遇上了阿利夫妇,正是看到新闻来邀请他们去借住他们家的。可就算凌菲的记忆还能在百年间保持着,在主时空时这也是早十几年的电视剧,她也没有看完,除了男女主角的名字和共住一屋檐的事之外,她也记不得具体的东西了。   阿利嫂虽然不算是年轻人了,但是十分漂亮,看得出来江直树是挑着她模样还往好里长的。   湘琴经阿才介绍后,打着招呼:“伯父伯母好!   阿利嫂看到湘琴就热情地拉着她的手,说:“妹妹都这么大了,阿才,我们真的有十几年没见了。这回要不是看到新闻,我都还不知道你就在台北呢。”   阿才说:“嫂子,见到你们都好,我也很高兴。但是去住你们家也太打扰了。”   阿利嫂笑道:“你说什么话呢,你跟我们还客气什么?”   阿利叔也说:“阿才,你也知道老婆是什么脾气,你就别客气了,你们父女俩挤在这小店里也不是办法。妹妹都上高三了,在店里住得不好,影响考大学的。”   阿利嫂笑着说:“我还知道妹妹跟我们哥哥是同一所高中哦!你说巧不巧?我昨天还问哥哥,哥哥也知道妹妹哦!”   阿利嫂的笑如少女一般,十分有感染力。   在他们的盛情之下,阿才不想因为住不好耽误湘琴上学就同意了。阿利嫂却在车上还拉着湘琴的手夸着她漂亮,湘琴确实长了一张偶像的脸,现在气质之出众,少有人及。   阿利嫂这样的长辈,没有女生抗拒得了,湘琴也真心喜欢她,感觉她既像妈妈又像姐姐。   到了江家别墅前,然后下车,阿利嫂也不让湘琴搬东西,牵着她要进去,屋门口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正是江直树和江裕树。   江家的基本教养很好,他们都站在门口迎客。   阿利嫂拉着湘琴到两兄弟面前,说:“这是湘琴哦,以后和我们也是一家人了!”   “这是哥哥直树,这弟弟裕树。”   江直树和江裕树淡淡朝她招呼。   “你们好,今后请多关照。”湘琴也回礼。   阿利嫂搭着湘琴的肩膀,笑着说:“不用这么见外的。”   大家簇拥着袁氏父女进了家门,江家小别墅挺豪华的,阿利嫂等不及似的拉着湘琴去看她的房间。   一打开屋子,湘琴被入目的粉红色震撼了。   粉红的窗帘、粉红的床单、粉红的拖鞋、粉红的娃娃,不论是凌菲还是前世李沧海,她都没有中意过粉红。   湘琴瞠目结舌,阿利嫂亲热地抱住她,问道:“妹妹,喜欢吗?这是你的公主屋呐!”   她怕自己会不礼貌,强撑着笑脸,然后看到直树和裕树站在门口不远处,神情奇怪。   阿利嫂又热情地让兄弟俩带她玩,说:“湘琴以后就是我们家的公主,你们要保护她,让她开心。妈妈先去做饭了哦!”   湘琴忙着:“伯母,我去帮你吧。”   “不用了,今天是妹妹第一天住进来,什么都不用做,都交给妈妈。”   阿利嫂下了楼后,留兄弟俩和湘琴大眼对小眼,裕树显然没有这么开心,扭头就走,湘琴也没有法子说明什么。   江直树凉凉地说:“因为你要住进来,裕树失去了他的房间。”   湘琴深吸一口气,说:“我很感谢伯父伯母对我们家的帮助,给你们造成不便,我很抱歉。”   江直树说:“不便已经造成,并且还将继续,你的抱歉有什么意义?”   湘琴淡淡一笑,说:“但我现在不能离开,伯母是真心诚意的。”   江直树说:“妈妈真心诚意希望的事,你就要做吗?还是正中你的下怀,你就顺水推舟?”   “什么意思?”湘琴反应过来,虽然带着点尴尬,她心底是佩服原主的执着热情的。所以她不太适合现在对着江直树否定从前她的行为,以显示现在的自己的不一样的出众和高傲。   她只得耐着性子说:“江先生,我希望你不要有误会,我住进这里和我曾经追求你是两回事。”   “是吗?”   湘琴说:“我想你有分析的能力,明白这件意外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你不用害怕我吧,你不接受我,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对吧?”   江直树脸微微有丝红,湘琴先下了楼,去客厅,阿才和阿利正在聊天,阿利说起早年自己创业的事。   阿才也看到江直树、江裕树兄弟,夸了他们,特别是江直树的盛世美颜。   “长得像他妈妈啦,像我就糟了。”   阿才说:“我们家妹妹也像她妈妈,可怜她妈妈去得早,很多东西我都给不了她。”   湘琴笑着挽着阿才说:“不是呀,爸爸是超人,会做饭,会盖房子,还会好多好多事呢。我觉得我很幸福。”   阿利笑了笑,说:“妹妹也在斗南中学上高三,和哥哥同班吗?”   “呃……”湘琴还没有回答,裕树笑着拿了国文功课来,正是问一个成语“黔驴技穷”。   湘琴一见读了一遍,并且解释:“出自唐柳宗元《黔之驴》的故事,就是比喻有限的一点本领都用完了,近义词是束手无策、无技可施,反义词神通广大、多才多艺之类的。黔是指贵州一带,是简称。”   “汗牛充栋呀,也是柳宗元的典故,其所作《文通先生陆给事表》中有言‘其为书,处则充栋宇,出则汗牛马’,就是形容藏书很多。”   裕树表情奇怪地看着她,而阿利跟着笑:“妹妹知道的很多呀。”   湘琴笑道:“我成绩很马虎,伯父你别笑话我了。”   裕树又问:“什么是‘给事’?”   “这是中国古代的官名,秦朝时开始设置,相当于皇帝的‘高级顾问’。在古代没有定员,有时是加官,古代三公九卿会加这样封号,有些时候又属于正官。”   裕树见一点都没有难住她,也就告一段落,很快开始吃饭了。: 第36章 御姐和中二   在饭桌上, 阿利嫂还起哄,要搓合她和江直树。   阿利嫂拉着湘琴的手臂, 说:“你们同学校哦, 真的太有缘分了!湘琴, 可不可以喜欢我们哥哥呀, 我们哥哥也有很多优点哦。”   “……伯母,您不担心青少年早恋的问题吗?”   阿利嫂说:“为什么要担心呢?我希望有人爱我们家哥哥呀, 而且我跟爸爸也从小就认识了。年轻时的恋爱是很美好的感觉,我当然希望哥哥不要错过。”   好开明呀!   江直树想插话打断,但他要脸面, 只得忍了。湘琴从他的微表情看出来了, 还觉得挺有意思的。湘琴笑着说:“伯母,我当然很想帮你啦, 但是我现在成年了,我对男生的品味和中二时不一样了。”   阿利嫂奇道:“你不喜欢我们哥哥这样的男生吗?可是有好多女生喜欢的呀!”   湘琴点头:“除了青春的美好心动之外,我也要试着去追逐我真正迷恋却还无法靠近的人生。拥有很多超脱现实的想象,即便肉体像霍金一样陷于轮椅, 也不能阻止灵魂飞向浩瀚宇宙。我是F班的,我还是想试试成为更好的人,没准,哥哥将来也会喜欢更好的我。”   反正这是李秋水当主角的同人, 她就是一个看不上“别人的男人”的性子,绝对对江直树不感兴趣。作为官配的伪女主和伪男主,她继承性地承认原主造成的事实反而更坦荡, 别弄得像是矫情人一样。   况且,江直树选择爱袁湘琴,可见他不像社会上势利、好色并存的油腻男人一样。   男人不是富可敌国、邪魅狂霸的最难得,而是拥有这种天性品格的男人才是稀世的。作为一个少女,说自己喜欢这样的男生,内里成年人思维的凌菲觉得这并不算自辱自贬;湘琴的勇敢去爱正是最大的优点,她来了又何必全盘否认原主的优点?   阿利嫂不禁惊讶,叹道:“天呐,湘琴,你现在会有这样有趣的想法了吗?呃,等等,你说……你的意思是你喜欢哥哥?”   湘琴脸适时微微泛红,点了点头:“对呀,哥哥在学校很有名,很多女生喜欢的。”   江直树的脸忽然透出点红,心中却更生莫名的不爽,这个女生的脸皮实在太厚了。   阿利嫂忙道:“你喜欢哥哥就好,湘琴,可以当我儿媳妇啦!湘琴这么可爱,哥哥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妈!”江直树说,“我才不喜欢她呢,一个F班的笨蛋而已。”   阿利嫂说:“F班?刚好呀,你学习好,给妹妹补习。”   “绝对没有可能。”   湘琴笑道:“伯母,我现在开窍了,学习还可以,不用打扰哥哥。”   “说什么打扰,我就认定你当儿媳妇了。我可以将你当女儿了,我好想有一个女儿的。”阿利嫂热情地抱着她。   身为李沧海时,因为是长春不老的老妖怪了,爱人亲人一个个离去,心如止水。前世,折继闵七十几岁后就再不见容颜如昔的她,到他九十岁高龄去世前也只愿隔着帘和她说话,他去世前问她有没有后悔嫁给他那样的人。   她说她不后悔,他叹着气,应该也在流泪,跟她说:“对不起,没有跟上你的脚步,无法陪你到最后。可是能遇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原谅我的自私,为了自己的幸福,却把不幸带给了你……”   她并没有生育,没有亲生的儿女,往后她是近两百年的孤独,她曾孙辈都头发花白,她还没有死。她品尝过极致的高处不胜寒和那种百年孤独,才会觉得青春真诚热情和这样的平凡温暖家庭很幸福,也是是对前生的一种补偿。   她很喜欢阿利嫂。   湘琴就在这里生活下来,每日里阿利嫂要安排她和江直树一起出门,又鼓励她追求江直树。每次阿利嫂提起时,她都带着温和的笑容,但实际行动上却不会和原主一样,她毕竟不如原主将全部热忱放在一个男生身上。   为了适应高三课程体系和期中考试,她花了很多时间。湘琴是一个爱睡体质,因为凌菲的学习“功率”太高,这个体质硬件一时之间适应不了,她常和周公做斗争。   这时她走在路上都不禁打着哈欠。   忽觉脚下一软,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地上有一大坨狗屎,她的小皮鞋正踩在上头。   “哎呀妈!”湘琴瞌睡虫去了大半,欲哭无泪。   走到路一边,忍着恶心将鞋底下的狗屎擦土上。   “你在这里干嘛?”   哈?湘琴脚下擦着,看到眼前的高个儿美少年,不禁有些尴尬。   江直树看看马路上那坨狗屎,了然了,不禁俊眉动了动,说:“你慢慢弄吧,不打扰你。”   湘琴不禁也有点恼了,冲他背影喊:“江直树你什么意思?都是你在前面乱带路,看到狗屎也不提醒一下。”   江直树说:“你自己眼睛是摆设吗?谁让你跟着我走了?”   “是我非得跟你走吗?上学就这条路。”   江直树还是酷酷地往前走,湘琴追了上去,带来一阵味道,江直树皱眉,加快脚步。   终于不是两百多岁的大宗师和老妖怪了,现在正是享受青春的时候。见他中二的样子,她就耍耍他。   “江先生,你对我这么差,我会报复你的。”   “你能怎么报复。”   “打搅你的生活,甚至让伯母做主将你许配给我,那你就是我的人了,然后我就虐待你。”   “脑子有问题。”   湘琴呵呵,但没有跟他争,发现附近有条水沟,她径自去清理。江直树的性子当然没有等她。   晚上做功课时,正因为生理体质太低配,还没有完成学习计划,她就打起哈欠。   阿利嫂突然端了点心进来。   想想在古代的百年,她嫁进折家后却和婆母比较疏离,以她的身份不必亲自侍奉婆母。折家上下的人不是敬她就是怕她,或者也有爱慕她的容貌的,就是没有这样亲切的。   “谢谢伯母。”湘琴咬了一口三明治,喝着牛奶。   “谢什么,你可是我的湘琴呢。”阿利嫂手搭在她肩头,看看她桌上的功课,有些惊讶,“原来你们有这么多功课的吗?”   湘琴说:“明年就要高考了,以前没有好好读书,我要把高一高二的功课都复习一遍,我想下个学期就完全跟上。”凌菲当年经过的高考可比台湾的竞争激烈多了,虽经两百多年子,但她不会退化本尊穿越前的记忆。本尊穿越前也高中毕业多年,会有生疏遗忘,她现在不得不好好复习。   阿利嫂道:“哇,湘琴,你好努力呀,你想考什么大学?”   湘琴说:“清华大学。”凌菲当年身为江南人,在激烈的竞争中考不上清华,现在可以趁机上一上台湾清华呀,一笔写不出两个清华嘛。   阿利嫂充满梦幻,说:“湘琴,你好棒哦!你这么努力,老天爷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湘琴也有些不好意思,若是原主,那是一定考不上的,就算现在努力快一个月,那也不可能拼得过那些基础好的。她当然是靠凌菲的基础,李沧海的人生积累。   湘琴说:“我就想试试,不然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阿利嫂说:“刚好,让哥哥也上清华,你们就可以一起上大学了。”至少在台湾,清华也是第一梯队的大学。   湘琴笑着说:“哥哥肯定考得上呀,伯母放心吧。”   阿利嫂看看她,说:“湘琴,你最近都瘦了,太辛苦了。让哥哥来给你辅导吧。”   “不用,直树也有自己的事。”她只要不睡着,通常不需要人的辅导。   “他没事。”阿利嫂兴冲冲地出了房间。   湘琴无奈,江直树正在玩游戏,就被母亲拉着要去帮湘琴辅导,他哪里愿意。但是他不答应,母亲又一时没完没了,保证只此一次,他才不甘不愿过去。   她还复习着三角函数,有许多公式她都有些忘了,正用练习,一个个加深印象。   湘琴看着他大眼瞪小眼,看得出他满心的不情怨,她虽然换了年轻的身体,情绪和激素让她也年轻起来,她享受现在的平凡温暖幸福之家。但是百来年的经历,义贞大长公主(后来晋封)、逍遥派掌门、武林盟主和传说中的天下第一高手,这些经历让她骨子还有御姐思维的。   湘琴微微一笑说:“你随便拿本书看好了,伯母一片好意,你坐个半小时再回去,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江直树冷冷瞟她:“你已经打扰我了,你现在假惺惺的,不觉得讨厌吗?”   湘琴眯了眯眼睛,说:“江先生,我知道伯母是为了我,但现在这是最简单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不是吗?不然你怎么坐在这里?”   江直树不甘心,冷冷说:“也不知妈是怎么想的。”   湘琴说:“伯母肯定是爱你的呀,她觉得这是对你好。如果你觉得你不要这种方式的爱,那你可以坦诚和伯母沟通一下你要的是什么。”   江直树是一个高智商但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少年,可能少年处于迷茫期。   湘琴说:“比如:你现在最讨厌的我,你不喜欢我这一类型的女生,你得告诉伯母为什么,还有她的搓合让你很痛苦。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做什么、不做什么……这些都是基本的。如果你自己都没有主见,作为父母,因为他们怕你什么都没有,当然就帮你选择他们认为好的东西。”   江直树不禁深思,忽说:“说了有用吗?”   “你没说怎么知道没有用?”   “可是我喜欢什么想做什么……”   湘琴笑道:“你还可以赚很多钱,美国有个17岁少年精通金融知识和分析,他炒股几个月赚了4000万美刀,如果你能赚这么多钱,就可以帮爸爸分担家计,你可以帮助更多的人。甚至将来你有能力把裕树送进伊顿公学这类学校接受真正最顶尖的教育,让江家成为台湾第一名门。你不应该帮裕树来和我计较这个房间,因为你有能力给他全世界。人类至今还被癌症、爱兹、心脏病等等疾病困扰,你能治吗?你不要膨胀,也许你自觉是没有,但确实有呀。你看到我们F班的人,不会有‘一群愚蠢的人类’这种感觉吗?如果你没有真正使用过智商去完成有意义的事,那么智商比钱更空洞,我反而觉得欲望并不可耻。”   江直树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他在学习上无可挑剔,但还处在青春期迷茫时。这时听她这么一说,他才发现原来世上有那么多东西不是自己唾手可得的,并没有那么容易,仅仅是在他跟前的圈子里自己太过出众。   “你的**是什么?”   “考上清华。”   “呵呵。”   “嫁个高富帅。”   他翻白眼。   “拿诺贝尔奖。”   江直树睨着她,虽然不屑,却也没有那么讨厌。   她看看时间,又不和他多聊了,投入自己的三角函数习题中,有时公式又模糊,她才再查一查。解了几道各个知识点的难习题,她又有些困。   江直树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她推了推他,他睡眼朦胧,她说:“你回房去睡吧。”: 第37章 “约会”巧遇   大约是两人之间有过沟通, 江直树适应了她的入侵和生活的小改变,重新进入了恒温层, 湘琴也过上了相对于平和的日子。   江直树被阿利嫂拉着来给她补习, 偶有一些难题, 她倒真能和他讨论。   甚至她故意讨论国学和古典哲学打压制他这种冷漠的傲慢, 开始时他对那些会生疏一点,但是一两天后再谈, 便能说出不少见解了。   这时候她才能感受到他真实的智商,不知道200是不是夸张,但确实超越常人。   很快迎来了月考, 时间太短, 对于台湾的高三教材她还不是很熟悉,她在物理和二战后的历史方面还不能做到极致。凌菲本尊读的虽然是理科, 但她的生物、化学比较好,物理相对薄弱,多年以后面对高中物理,久未接触更已经忘记许多东西了。至于历史, 是因为地域差别,角度不同,要想在主观题应试上,就得跳出大陆人的思维。但是她又实在不愿按照本地思维的标准答案来应试, 只得调整心态就是论事用第三方角度看,并在语言上下功夫,写出原创答案。   月考过后三天, 在课间时间学校就放榜了。她和纯美、留农过去看榜,刚到榜单公布栏前,就见阿金跳出来,十分兴奋地说:“湘琴,我的女神!你太厉害了!”   湘琴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她一把抓着往前跑,挤进人群去。   “让让,让让!”高大的阿金小心护着她到了前头。   阿金指着榜单一处,眼睛放着光:“湘琴,你看!你考了第十一名哦!你真为我们F班争光!”   湘琴看着榜单上的成绩,国文、生物、地理满分,数学99、英语98分、历史90分,物理92分,化学98分。   也是原主的基础实在太差,在学习上没有继承到可以提高她的水平的知识。凌菲就在那两百多年不会退化本尊记忆,她高中毕业也有六七年了,现在能考出这个成绩已经很惊人了。   “哇,湘琴,你好厉害!”纯美挽着她的手臂说。   忽见几个A班的人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有人说:“也不知道是怎么考出来的。”   阿金听了就怒了,看着想要上前去干架。这个神经如草履虫一样单纯的男孩让湘琴觉得有些无奈。   “阿金!别闹了!”湘琴拉住了他。   阿金此时倒也听话,没有冲动,只是冲A班那些人炫耀,说:“湘琴是我们F班的!我们F班的人不会比你们差,你们少瞧不起人!”   湘琴:……   校友们议论纷纷,忽见江直树过来了,但江直树只远远地看了看湘琴,这倒引起在场的校友们的侧目。   袁湘琴喜欢江直树的事学校少有人不知道的。但是这事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因为喜欢江直树的女生很多,之所以袁湘琴比较有名还是她是F班的,还闹出过笑话。   江直树最终还是没有过来,转身离开了。   湘琴和同学们也回教室,但湘琴又被班主任喊去,这才发现办公室里别的班的老师也在,年段长老师也在。   班主任委婉地问她学习的事,最终湘琴也听出来了,就是她进步得太快了,老师们对此怀疑。如果说按原剧的考一百名,那样的可能性会高很多,但是现在考了第十一名。越前面的名次竞争越激烈,到了一定的程度要再提高是极难的事。   第十一名,都足以考台湾前列的那几所好大学了。   湘琴当作没有听明白老师的暗示,说:“我会更加努力的,争取下一次考出更好的成绩。”   B班的班主任说:“袁同学,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成绩能提升到这样的程度的?难道你不觉得超越常规吗?”   湘琴仍然平和地说:“打通任督二脉吧,病了一场突然觉得记忆力提高很多,也觉得学习很重要,所以就拼命地学习。”   A―E班的老师们都不相信,F班的老师感到尴尬,湘琴依稀记得她和江直树住在一起的事在原剧中的事是瞒不住的。   她坦坦荡荡也没有什么好瞒的,于是她“诚实”地说:“是A班的江直树同学帮我补过课。江同学的父母和我爸爸是好友。”   江直树被喊到办公室,办公室外头还有些同学探头探脑,但是老师关上了门。江直树听了老师的求证,不禁蹙了蹙俊眉,看向湘琴的表情有些阴沉。   但他也没有否认:“我确实……辅导过她。”   江直树也不知道,是对湘琴这段时间努力的同情还是别的,他本能就担起了这口锅。   其实她真正要问他的功课很少,但显然这些老师不想轻松放过对湘琴的怀疑,他承认就是最简单的解决方式。   各位老师都感到惊叹,心中却想有这样的天才,要老师何用呀!一个F班的女学生,通过他的辅导可以考出第十一名。   也许是江直树的猜题本领呢,然后湘琴现在确实努力了,运气好才考出来的。   但是国文老师却觉得像湘琴的作文,放在A班也是顶尖的,其用词的简练精准和架构的清晰连老师都写不出来。这作文难道也是猜中了题,事先写过?   ……   学校教学楼天台上。   江直树冷淡地看着她,说:“我说了,让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你好像并没有放在心上。”   湘琴说:“我没有放在心上,才能真正做到不打扰你。难道你想我时时记得你的话,在意着你的感觉,遵从着你的意愿?那样的‘不打扰你’不更是一种悖论吗?”   江直树说:“你还学会巧言令色了?”   湘琴轻笑一声,说:“利用了你,我很抱歉,但我没有比这更简单的方法。而你承认了,是你帮了我。如果有机会,我会回报你的。当然,我知道你不愿意,我绝对不会为此以身相许。”   江直树微微尴尬,沉默了一会儿,说:“老师们一定不会为我们保密,有的麻烦了。”   湘琴轻笑道:“我们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即便会引起大家的好奇,也只是暂时的。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不会把自己的精力过多放在我们的身上。不要有这么中二想法,我们对别人来说没有这么重要。”   江直树微恼:“我才没有这种想法。”   湘琴说:“没有吗?我是天才,所有人都关注我,他们的生活都围绕着我,真的很烦人,所以冷漠吧,冷漠他们就不会来烦我了,从此就清静了――你不会有这种想法吗?”   江直树气得上前一步,瞪着她,说:“最会来烦我的,好像是你。你不来烦我,我就清静了。”   湘琴道:“你叫我不烦你,我就不烦你,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如果敢乱说其它的事,你就死定了!”   “我们有其它的事吗?”   “……”   湘琴说:“你是我欣赏的男人,也是我世交家的哥哥,大家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当看不到也是一种不礼貌,所以我看你一眼或者偶尔接近你,无关其它,你不必太在意。”   “谁能确定你会不会不怀好意。”   看他冷淡傲娇的样子,湘琴感觉好笑,忽然伸出手像是要摸他的脸,他吓得后退一步。   “你想干什么?”   湘琴邪邪地笑:“你叫呀,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   “……你神经病!”   湘琴收了手,收起笑,说:“所以呀,就算是这么的不怀好意,你拼死反抗就好了。你可以威胁我,‘你再过来,我就咬舌自尽!’我怎么样也不敢闹出人命的,况且多对不起阿姨呀!”   江直树眼角抽了抽,湘琴口中“切”了一声,就冲他摆了摆手,径直转身离开了。   ……   阿金等几个朋友对湘琴近来一切反常产生了怀疑,跟踪湘琴回家,但是路上被湘琴察觉。   为了不让他们又干出什么奇葩事来,她也承认了住在江家,这让阿金深受打击。   湘琴见阿金大惊小怪,也是无语,她想也要和他深谈一次。   于是,这个星期五,她就没有及时回家,反而约了阿金在外头吃饭。阿金还误以为自己有希望了。   湘琴不能知道详细的原剧情,但也知阿金为人虽然单纯热情,真心想为她做很多事,他确实和那种得不到就报复的男人不一样。但是她的人生计划中,阿金肯定不能陪她走下去,她将来会离开台湾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而阿金会拥有自己稳定的生活。   正点了菜,阿金拿出电影票来,湘琴话到口边,还是先忍住了,心想等吃完饭再说那些吧。她只好说:“我们只是朋友,你想看电影,我陪你看一次,但我没有其它意思。”   今天江直树却刚好和皓谦学长一起到这家小餐厅来吃饭,江直树也是鬼使神差的应下皓谦学长的邀请。   这个外人眼中的天才和冷漠的男生,其实也是正常的男生,也会好奇男女之事,皓谦学长还带他一起看毛片,这也是他不为人所知的一个秘密。   江直树看到袁湘琴没有回家,反而单独和阿金在一起,不禁蹙了蹙眉。   “直树,坐这边。”皓谦学长拉了他在湘琴、阿金旁边的空桌坐下来,点了菜后,皓谦压低声音说:“直树,我跟你说,这一次我弄到的片子真是超厉害的……”   江直树却看向袁湘琴和阿金,皓谦学长也转过头,他并不认识湘琴。   “哇,好可爱的女生,也是斗南的,我以前没注意过呀。”湘琴和阿金现在还穿着校服。   这家餐厅本就在斗南附近,来这里的大学部学生很多。   湘琴和阿金也发现了旁边一桌的客人,阿金看到江直树就起了反应,他直觉江直树的出现会破坏他和湘琴的约会。   阿金变的很不安,说:“湘琴,我们换一个地方吧。”   “菜已经点了。”   “我们问一下能不能取消。”   湘琴说:“吃顿饭而已,不用这么麻烦的。”   阿金心底不爽,江直树在这里,湘琴难以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但想他们现在住一起,只怕是常常一起吃饭,可是醋意大发。阿金从自己的座位起来,坐到了湘琴身边,却刚好能挡住江直树的视线。   “湘琴,你能约我吃饭,我真的好高兴。你看菜点的够不够,你还喜欢吃什么?”   湘琴说:“朋友之间,请吃顿饭也是应该的。认识这么久,一直到高三,我们几个关系一直很好,你也每次真心实意想帮我。”   阿金笑了起来,说:“我的梦想就是照顾你,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湘琴,你放心吧,我以后会做得更好!”   湘琴抚额:“……”   还是等吃完饭,找没有人的地方和他说吧。: 第38章 别扭的男人   江直树突然走近来, 在旁边坐了下来,让湘琴和阿金都吃了一惊。   阿金道:“江直树, 你干嘛?”   江直树表情冷漠, 说:“你们……袁湘琴, 只考过一次第十一名, 你就觉得得意了?所以可以放纵地生活了。”   湘琴心平气和解释:“直树,我今天有事, 我打电话告诉过伯母的。”   阿金语气不善地说:“江直树,你这样打扰我们约会,你不觉得很不礼貌吗?”   江直树却只看向湘琴, 湘琴却无奈地沉默, 她要和阿金把残酷的人生规划不同的现实说明白,但是那些话是无法当着别人的面和阿金说的。   这时服务员上了菜, 湘琴便想转便现在的尴尬,提议先吃饭。   阿金下了逐客令,江直树觉得刚才根本就是没有过脑的冲动行为,只是他竟也是控制不住, 整个心都在躁动,管不住脚。   江直树回到自己的桌子还被阿金防备地看了一眼。   皓谦学长笑着和江直树说:“你们真的认识呀,我也过去打个招呼吧。”   “不用了。”   两桌相临,气氛怪异, 终于湘琴和阿金先吃完饭,步出餐厅。   江直树和皓谦学长也随后跟出来,皓谦学长好奇热情地过来打招呼了。   皓谦学长说:“学弟学妹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玩呀?”   江直树这才想起皓谦学长是给他看那种东西的, 这怎么能让湘琴他们知道?   平日讨厌和别人有身体接触的江直树拉了拉他,说:“我们走吧。”   皓谦还以为这个全校有名的天才是迫不及待想看新片了,嘻嘻笑了一声,利索地挥别两人。   ……   湘琴陪阿金看完一部电影,两人相识这么久,他又是一个善良的人,以此为明明白白的结束,对彼此也是一个回忆。   即便中途湘琴已经铺垫又暗示多次,以便她明明白白说清楚时,阿金也有个心理准备,可是就是有人听不懂或者自动屏蔽的。   眼看电影看完了,时间也不早了,阿金还是活在自己的想象之中,湘琴决定上主菜。   湘琴找了一家比较清静的奶茶店休息,点了饮料。   湘琴这时候说:“阿金,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干什么?”   阿金第一时间有些迷茫,又振奋精神,说:“我会努力赚钱,一定会对你好。”   湘琴说:“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我想干什么?”   阿金心底有一丝害怕,勉强一笑,又说:“你和江直树不可能的……”   湘琴摇了摇头,说:“我今天和你说的事和他无关。阿金,我很感谢你的真心,但是你应该用心思去做你自己的事了。”   “可是让你幸福就是我最想做的事。”   “但是让我做我想做的事才是我的幸福,不是吗?”   阿金说:“我不会阻止你做想做的事。”   湘琴说:“阿金,我准备考大学,并且毕业后可能会离开台湾工作,不管是去大陆还是去国外,我的脚步不会这么简单地就停下来。”   “为什么?台湾不好吗?考大学,我们可以吗……”他想起湘琴的成绩,以前也许考不好,但现在却可以考非常好的大学。   “我……你就一定要找学习好的吗?”   “未来还很远,但如果遇上一个喜欢的合适的成绩又好,我没有理由拒绝。”   “就是江直树那样的?”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但不会是我。”   “对。我不能骗你,不能耽误你,你这份心意我记住了。但你应该去追求自己的未来。”   “湘琴,为什么就不能让我来照顾你呢?我会保护你的。”   湘琴说:“你一定能遇上比我更适合你的女子。”   “没有了!我只喜欢你。”   “不要傻了。我就和你这么清楚明白地说一次,你不要对我抱有任何幻想。不管我喜不喜欢江直树,你也不是我的备胎,你就是你,你有自己的人生。”   阿金还不至于听不懂这样的话,何况湘琴一直不喜欢他,他是知道的。从前他以为只要在一旁守护,因为冷漠无情的江直树不会喜欢她的,她最终就会选择跟他在一起。   但是她说,也许不是江直树,也不会是他,因为没有江直树,她会飞去外面的世界,而他估计无法跟着她一起飞去外面的世界,她的未来身边总不会是他。   一切都结束了,这么多年的喜欢终于有了个结果,他宁愿不要这么快出现最终答案。   ……   江直树并没有跟着皓谦学长走,早早回家,见湘琴还未归,一直在楼上坐立不安。   终于从二楼阳台看见她回来了,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心中又莫名不爽。可是他也无法诉说,因为他自己都不清楚,又怎么说?   “湘琴,我正想打电话给你,让哥哥去接你呢。”阿利嫂拉着湘琴的胳膊说。   湘琴笑道:“伯母,谢谢你。不过,我只是和同学吃顿饭、看了场电影,不会玩太晚。”   阿利嫂笑道:“看电影?下次让哥哥带你去看啦!”   江直树从楼上下来,俊容冷冷淡淡,说:“她有男朋友带去看,我才不要跟她看电影这么无聊。”   阿利嫂吃了一惊:“湘琴,你谈恋爱了?真的吗?那我们家哥哥怎么办?”   “妈!她谈她的恋爱,跟我有什么关系?”江直树蹙起了眉头。   阿利嫂却拉着湘琴,说:“湘琴,你男朋友也是同学吗?人怎么样呀?比我们哥哥帅吗?”   湘琴深呼吸了一口气,说:“不是男朋友,就是一个男性朋友。都在毕业之年了,他不应该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我就是跟他说清楚。”   “不喜欢,所以说清楚。湘琴,你这样做是对的,你真是很好的女生呀。”   湘琴说:“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他确实最应该想一想自己要走的路。”   阿利嫂不禁想到江直树,他一直这么冷淡,从小到大他觉得一切对他拓手可得,所以没有了**。他不像湘琴能明确找到自己努力的目标。   ……   翌日周六,上午阿利嫂带着湘琴去逛街,和她说起江直树的问题,个性冷淡,因为从小太聪明了,反而成了问题。他的青春比别人还要迷茫。   凌菲原来是一名人民教师,其实很看不过去一个本可有大好前途的孩子因为不懂事而自毁前途。   有人说名利都是虚的,那只是拥有名利的人这么说,没有名利的人会知道这个世道有多么艰难。凌菲在乡下支教时,看到那些困难家庭出身的孩子,他们当中如果不出现毅志力的奇迹,他们甚至已经被限定了人生道路。   世上有太多平凡的人,都没有资格去想“名利”这个概念,因为他们要面临的是生存的挑战。   “伯母,不如让我和哥哥谈一谈吧。”   阿利嫂眼前一亮:“你想帮哥哥吗?”   湘琴笑着说:“我只有尽力而为。我和哥哥是同龄人嘛,我也曾经迷茫,但是这世上绝对不会没有值得追求的东西的。”   ……   星期天时,阿利嫂要求江直树陪湘琴出去玩,他的态度是不情不愿的,觉得又是这个女生开始施展阴谋。   两人乘座公交车,还没有到游乐场,他就下了车,脚步极快,完全还没有会照顾他人的自觉性。   “江直树!”   湘琴并不想有负伯母的期望,咬着牙追了上去,拦到了他面前。   江直树凉凉看着她,说:“我警告过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你今天好像又忘记了?”   他心中生出全然陌生的滋味,他害怕地想要防守,却又不知“敌人”在何方,只有这样表达自己的情绪。   湘琴说:“我能怎么一回事?就是和你在外面玩一天。”   “无聊。”   湘琴想了想说:“……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我会离开台北。你真希望我不要打扰你的生活,那除了这几个月,往后一生一世,我都不会打扰你。你今天就当,反正很无聊,也不用计较更无聊,跟我在游乐场玩,有什么关系?”   她要离开台北,就是想去清华?   江直树看着她清澈美丽的眼睛,心头有些闷闷的。   湘琴带着他坐了旋转的木马,他全程冷漠无聊的样子却也没有激烈反抗,乖乖坐上了木马,一见湘琴冲他笑,他就扭开头不理她。   两人又坐上摩天轮,感觉渐渐离开地面升高,直到高空可俯瞰着整个城市,湘琴摆弄着DV拍摄这壮观的景色。   “人要是会飞就好了。”她怀念轻功了,但是成为袁湘琴后,她也用心吐纳,这具身体却只能给出一丝丝的反应。她知道这要是放在古代,在武学上说是比平庸更平庸的资质经脉,她最多只能练成能养生的很普通的气功。   江直树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湘琴笑着说:“直树,你这么聪明,但你跟我一样不会飞。”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白痴。”   湘琴却指着地表,说:“直树,你看,我们在天上,他们在地上,他们的世界是二维的,而我们跳出了二维,飞到高处,所以看到的世界是三维的。”   江直树:“那又怎么样,坐上摩天轮,就一样看到了。”   湘琴说:“但是他们没有坐上来呀,没有上来,永远看不到三维世界的真实。几十年后化为尘土,一辈子看不到。”   江直树说:“他们可能并不觉得三维的世界会比二维的世界更美。”   湘琴反问:“那么你呢?”   “也就这样。”   “但是你能坐在这里。直树是一个非常幸运的人,你有这么好的脑子,就有可能造出摩天轮飞上天空,去看三维的世界。成为一个人人景仰的人或者成为一个有钱人,这件事本身也许并不很吸引你。但是去看看不一样的世界,求证一下是‘真的很美’,还是‘不过如此’,这件事本身并不会这么无聊。”   江直树转开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湘琴哧一声笑:“江直树,你去看看吧。”   “因为你要去?”   “对呀。我不想在三维的世界看二维世界的你,这会令我很难过。”   “你难过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第39章 毕业   湘琴淡笑不语,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玩了一天回到家, 却发现家里没有人。阿利嫂带着裕树回了乡下, 声称她母亲身体不适, 而阿才和阿利去参加同学会了。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显然阿利嫂这种搓合太过明显, 湘琴对此无可无不可,十分从容。   江直树就心情复杂, 生气时却夹杂着一抹高兴,但是这又令他羞愤。   两人只好自己做晚饭。   湘琴从冰箱中取了菜,简单做了三菜一汤端上桌去。   “我的手艺肯定没有爸爸和伯母好, 先凑合着吃吧。”   江直树垂下眼帘, 并不抗拒这顿饭,动手盛饭。   湘琴不知他到底今天明白了她的意思没有, 就像她整治熊孩子后也要注意反馈一样,她得留心一下江直树的反馈。   “哪个……”   “有什么话就直说。”   湘琴笑着说:“你有没有读过王安石的《伤仲永》?”   江直树微恼:“你的意思我是方仲永?”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但是方仲永被他的父亲误了,你不要被自己误了。像在古代的社会就这么现实,方仲永当不了才子, 只有回去当农民。在古代文人圈子里勾心斗角,虚伪卑鄙者也不少,但是乡间农民,你以为真有田园生活吗?现代的社会也是一样。我觉得凭空想象世界有多无聊的你非常奇怪, 无聊还是有趣,你得先得到才有资格评价。许多人觉得你有多成功多了不起,但我真的不觉得。”   江直树放下碗筷, 深吸了口气,说:“你哪来的自信这么教训我?”   湘琴一怔,说:“我不是……怕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江直树说:“你说我不成功,那在你眼里什么是成功?你想我像你一样定下目标升学,最好你要考清华,我也得考清华,这就是你眼中的成功了,是吗?”   “那……清华不错呀。”台湾清华也是好学校。   江直树斜睨着她,似乎看透了她,湘琴想要解释,忽又转念,也许台湾中二少年都是这样子。真解释自己并没有纠缠不放之心,他们以为是巧辩,真的证明了,又怎么样?她记不得原剧详细剧情,也知道男主虽然表现冷漠,但他事实上为女主做了很多事。   一个男子需要有多深的爱才会不介意她会拖他的后腿,这个世道多的是为了前途抛弃条件不好的女子去当凤凰男的男人。   所以他的少年迷茫和外表冷漠并不能掩盖他的优点。   她都已经是袁湘琴了,分辨她到底喜不喜欢江直树,没有太大的意义。   喜欢他,不会在眼光上受侮辱;不喜欢他,他也不是会为这个而报复她;至于名声,早就被那多人认准了。   于是,湘琴道:“我也没有非要你考清华。但是我想和你一起‘坐摩天轮’,你不陪我,我只有一个人坐,或者不知道将来跟谁坐。”   江直树说:“你想的美。”这句话听着却多了几分少年之气。   湘琴托着腮,笑道:“你也觉得美?”   “我才不会理你这样的笨蛋。”江植树转开头,脸上露出一丝淡红。   ……   很快进入寒假,湘琴更加用功了,不但要写寒假作业,还买许多模拟考试的卷子做。   留农和纯美打电话过来约湘琴出去相见,却发现她们寒假作业都很多完成不了。   F班的许多同学其实也是如此,不但如此,能不能过毕业考也决定着他们能否顺利毕业。   湘琴记得原主的脑子不好,所以她理解这些不被上帝眷顾的人的心情。   “这么无聊的事,我没有兴趣。”江直树直接拒绝了湘琴的提议,走向了阳台。   湘琴跑过去,说:“怎么会无聊呢?你不觉得很有挑战吗?你要是帮助他们顺利毕业,你就是佛主普渡众生。”   “我说了我没有兴趣。”   湘琴逼到他面前,说:“你做不做?”   “不做,你想怎样?”   湘琴明白这人最不喜欢被教训,不喜欢空洞大道理,跟他摆事实讲道理是没有什么作用的,只有非常规的事才能改变他。   湘琴借环境而为,一脚跨上栏杆,说:“你不做,我就死给你看!”   “……”江直树不禁讶然,摸了摸鼻子,转过身去,“请便。”   “……”湘琴觉得一定是原主的行为模式影响,想她当了两百年的掌门,那时多么高冷,一进了年轻的身体,情绪完全不一样。   好傻呀……   她看看让她丢脸的背影,说:“靠山山倒,靠人人会跑,我自己一个人干!再求你我就是猪!我期末考已经是第九名了,我国文就比你好多了,生物也不会比你差,少瞧不起人。我只是一个人干着太累才请你,我不是自己不行。”   这个身体的精力是大大不如李沧海的,学习八小时就十分疲惫了,如果额外教那么多学生,她在体力上是有点吃不消。但是江直树就不一样,他的精神体力比她强多了。   江直树转过身来,忽然笑了:“好啊,你干就是,关我什么事?”   突然房门被推开,裕树走了进来,湘琴被吓了一跳,手上一松,差点往后仰去,江直树离她不远,本能反应,迅速上前两步,一把拉住她。   这原来是偶像剧,所以在现实中机率极低的事却总会发生,湘琴受力扑进了他怀里。幸好两人身高相差太大,没有出现那种不合逻辑的误吻。   湘琴眼睛刚好在他肩头的高度,看到裕树瞪大了眼睛,阿利嫂突然走了进来,也被惊呆了,然后露出极高兴极高兴的笑容。   阿利嫂捂住了嘴,拳头一握:“加油!”   湘琴叫道:“伯母……”   阿利嫂拉走了裕树,说:“你们继续,我们不打扰!”   江直树往后看了一眼,然后同样震惊地看向她,再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她跨坐在栏杆上,而他则拥抱住她的身子。   是他抱着她,是他的手!   ……   “伯母,事情就是这样。”   阿利嫂眨了眨眼睛,说:“我明白了。”   湘琴松了一口气,说:“你们明白就好。”   阿利嫂却看向江直树,说:“哥哥是英雄救美!因为怕湘琴出事,一把将她护在了怀里……喔,好浪漫!!”   湘琴:……   江直树:……   阿利嫂总会按自己最好的理解去看这件事,过多的解释也没有用。   湘琴决定自己自己一个人干了,地点选在了阿才的小餐馆,同学们多少是要出一点晚餐费和点心费。   湘琴免费补习已经很够意思了,不能让他们倒贴。   刚开始只有那几个关系好的,过了两天是几乎在半个班聚集在此,F班寒假补习班让湘琴感觉回到凌菲的支教日子。   江直树原来是不想帮忙的,但是被阿利嫂要求帮忙,阿利嫂看着儿子“半推半就”心中更觉希望在眼前。   之后两人,她教国文、生物、地理、化学,而他包揽外语、物理、数学和历史。湘琴知道他是天才,这设定总不会全是水分,她也每每将自己的教案和讲解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湘琴的做的东西都是应试用的,将能应付毕业考的内容逻辑性的理清楚,这种架构记忆树的方法也让江直树认识到这个“笨蛋”真的一点都不笨。   一个寒假,每天就这么忙碌而充实。湘琴还是易睡体质,每每到晚上熬不住就要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   江直树晚上在她房里备课,总是要受到阿利嫂的目光,也看到她的“笨蛋”样子。   别人的事,这么挂心,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岁月静好,但是太过匆匆,寒假过了,又到开学。   在毕业前,F班的学生都仍然常常参加补课,在两人的帮助下,他们大多数人都顺利高中毕业。   这个位面台湾和大陆不一样,先毕业再进行大学甄试。   毕业当天,斗南高中热火朝天,两家人都到了学校,看孩子的毕业。   江直树又代表毕业生发言,这时候湘琴感觉自己真的是袁湘琴,原主刚上高中时一见钟情的事历历在目。这个角色和李沧海不一样,她穿李沧海时她太小了,像是一张白纸任何她画写天马行空的蓝图,而袁湘琴这张“画”已经画了一半,想要接着画下去,做事方法自然不一样。   毕业生们热情地拍着毕业照,因为时光荏苒,错过了今天也再回不到今天,一定要留住这段时光的记忆。   F班的同学也争相和湘琴合照,因为她和江直树帮助了他们。如果不是她,江直树也未必会帮助他们。   阿金还是很舍不得湘琴,虽然湘琴和他说得很清楚了。湘琴跟他合照了好几张,他还不想离开,突然就激动地哭了起来。   阿金一把拥住湘琴大哭,纯美、留农都觉得无语。   “湘琴,我的女神!你……如果你还没有嫁人,一定要想起我……呜……你要报考哪所大学,也要告诉我,我会去看你的。”   阿利、阿利嫂和阿才三个面面相觑,阿利嫂见到有人接近湘琴就想要江直树来“守住阵地”,看到江直树在不远处,也被女生围着,忙跑过去将人拉过来。   “你看,湘琴被人家抱着不放了,你还站着干嘛?”   江直树看着阿金紧紧抱着湘琴哭得可怜,湘琴也没有推开他,不禁扭开了头。   “无聊,关我什么事……”   阿利嫂握着拳头:“我真是被你气死!”   她只好自己上了,江直树欲言又止。   阿利嫂拉开了阿金,笑着说:“好了,好了,将来还能见面的,不要抱了。”   阿金想说什么,被阿利嫂隔开,拉着湘琴的手,说:“湘琴,你还没有和哥哥拍照呢!”   湘琴和江直树被簇拥着拍照,两人一起合照时都比较正经,但是她和F班的朋友就玩得比较开了。   阿利看着湘琴和同学们玩得开,都忍不住和阿才说:“湘琴性格真的很开朗呀!”   阿才点点头:“她从前虽然笨笨的,不过也没有让我太操心。现在更好,成绩越来越好,可以像直树一样上大学了。”   阿利嫂说:“阿才呀,现在他们高中毕业了,将来真去清华上大学离开台北,我们也不放心,不如,让他们结婚吧,在大学也可以互相照顾。”   阿才讶然:“那怎么行呢?”   “你不喜欢我们家直树吗?”   “直树很好,但我们有些高攀。”   阿利说:“我们之间,阿才你说这话就不对了。”: 第40章 这样也可以吻?   学生们一起度过花样年华的三年, 毕业时都要举办散伙宴。好巧不巧A班和F班把散伙宴选在同一家餐馆。   大家吃着菜、喝着酒,说着过去三年种种往事, 回忆潮涌, 有些同学喝多了酒便便情绪激动, 甚至嚎陶大哭。   ――比如湘琴身边这位。   阿金已经一连喝了四瓶了, 挤开了她身边的纯美,对着她嚎啕大哭。   “湘琴, 我们毕业了,怎么办呀!”   纯美被她挤开,翻着白眼, 说:“金元沣, 是你不知道怎么办,湘琴参加大学甄选考试, 她会去上大学。你是毕业等于失业好吧?”   阿金握住湘琴的手,说:“湘琴,你要考哪所大学,我也要去。”   在场听到的人都不禁笑出声来。   留农道:“金元沣, 你怎么去呀?你能考上大学吗?”   阿金说:“我可以去大学当厨师。”   湘琴:……   阿金又如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看着她:“湘琴,好不好嘛?”   湘琴说:“阿金,你不要不清醒了啦!”   阿金哭着说:“我只要想到以后都不能每天看到你,我的心就像碎成一块一块了。”   大家看阿金因为毕业要不能再接近自己喜欢的人而哭, F班的其他同学也受到感染,也不禁一个个诉说离别衷肠。   旁边A班的人看到了,不禁嘲笑。   “看, F班那群笨蛋在干嘛?”   “哈哈,他们好搞笑,一群傻瓜猴子。”   江直树看看那边,也是随便一眼就看到她了。金元沣那个笨蛋在她旁边哭得像个小媳妇一样。   因为A班的同学嘲笑控制不住自己行为的F班的人是笨蛋,F班的人也生气了,争辩起来。   “谁说我们F班的人不行呀?会读书了不起呀?”   “我们F班袁湘琴,毕业考成绩可是全校第三名哦,是第三名!你是A班的,你是第几名?”   A班的人说:“你们F班也就是一个袁湘琴,那还不是借了我们A班江直树的光。”   F班的人很感激湘琴和江直树为他们补课,也不服气。   “有本事你也借呀?怎么没有见你借到?”   留农拉了湘琴到了那边,同学们围着她,说:“我们湘琴和江直树住一起哦,你们就算一个班,感情也比不上的。”   A班的一个女生说:“全校都知道F班的袁湘琴不自量力暗恋江直树呀!她就是借父母的关系才可以让江直树帮忙补课。”   阿金就要冲过去,湘琴一把拉住他,喝道:“没你的事,你给我坐回去!”   “湘琴,他们太过分了!”   湘琴走到A班笑话的人面前,说:“这位同学,我必须纠正你。我不是暗恋江直树。”   大笑不禁都笑了起来,没有人会当真的。江直树也看着这边,心底乱成一团。   湘琴说:“自从你们知道这件事,我是明着单恋。我不明白,你们嘲笑什么呢?”   “可是江直树都不理你呀!”   “你又不是江直树,你管他理不理我。”   “……”   湘琴看江直树还不过来说两句,也没有为她解围的意思。他从来没有承诺过,当然也没有这个义务。   湘琴觉得自己上大学后,将来房子也新盖好了,和他更不会有太多交集。她承担了原主的一切因果,可是感情上的事却是难说的。   也许江直树就是喜欢原主那样笨笨的女生,与现在的她没有缘分。   她不能忘记自己的任务,还要好好努力,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有空就去找那个她现在都还没有遇上的穿越者李秋水。   湘琴拿了酒杯过去A班那边,到了江直树身边,这引起两班的同学的注目。   “直树,跟我喝一杯吧。”   江直树没有站起来,因为他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犹豫了一会儿才拿起杯子,淡漠地说:“你少喝点。不然妈又要怪我。”   “谢谢你。我有话跟你说……”   满场响起一阵抽气声,大家耳语,是不是袁湘琴又要表白了,或有等着看下文。   江直树尴尬:“回家再说。”   湘琴拿杯与他桌上的杯子碰了一下,喝光了酒,提了胆色。   “直树,谢谢你让我高中的生活增添了有趣的光彩。没有你,我也许像个无知的孩童,又或者成为读书学习的机器。因为有你,我觉得高中的生活是彩色的。”   有人欢呼,有人鼓掌,有人议论,有人等着看好戏。一双双兴奋的眼睛离不开他们。   江直树说:“你到底在干嘛?”   湘琴微微一笑,轻叹:“三年了,足够了。毕业考那么多门功课我都考过了。你也是我的一门功课,今天也是毕业考。我将来不会再纠缠你了,我们会当好朋友的,对吗?”   江直树惊讶地抬头看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袁湘琴,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不经我同意打扰我的生活,你不经我同意将我当一门功课。现在说你毕业了,我就得当你的好朋友。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是不是?”   湘琴虽然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但是知道他不高兴。   “直树,今天我们毕业呀,不要发脾气……”   江直树说:“对,毕业了,我终于可以摆脱你了!不用被你影响要做一些蠢事。”   “……”湘琴抿了抿嘴唇,叹道:“我以为我们……你没有这么讨厌我。那……抱歉。”   湘琴刚想要离开,忽然他拉了她就走。   一直到了一个寂静的小巷子,湘琴也只微微反抗。   “江先生,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你放手……”   江直树却仍然不听,湘琴不想这样没完没了地走下去,另一只手飞快伸出拿住他的手腕,她借了一个巧劲,将江直树的手擒拿反转,他手掌就松开了。   湘琴也松手,看他恼怒又震惊地盯着她,湘琴说:“我说了,让你松手,你不松手,我只好自己动手。”   “袁湘琴!”他像一只暴怒的小狮子,好像想要扑来咬下她一块肉。   “江直树,你到底有什么不满的?一直以来让大家嘲笑的是我呀,你不喜欢我又没有关系。那你跟我说一句‘谢谢你的心意,但我不能接受,你以后一定能找到更好的人’,这也是你应该有的教养呀!”   江直树逼近她,怒道:“你跟我谈教养,当你打扰我的生活,让我做那些蠢事的时候,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湘琴心虚:“我当你是朋友,也是想帮你……补习那个事是好事呀,那么多人感激你,那么多人能顺利毕业,这都是功德……”   江直树说:“你处心积虑想要一直缠着我,连我上大学你都提前做了准备,你说你要放手,你想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欲擒故纵?”湘琴摊开了双手,她深呼吸一口气,说:“我虽然现在住在你家,但是等我家房子盖好了,就不会住你们家。你也说了那些把戏你早已洞悉,我以后怎么施展阴谋呀?”   “……”江直树心头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袁湘琴,你永远这么自以为是,你这种女人有多远滚多远。”   湘琴眉头一蹙,她尊重原主的真心,觉得那不应该被穿越女贬低;也相信江直树的人品。这些综合原因加一起作用对他的好感,她也想过普通人的幸福生活,不想要高处不胜寒的寂寞,所以才和和气气,珍惜身边的人。   但是她也曾久居上位,不是没有底限的,没有底限的上位者,岂不天下大乱?   “江直树,你不要对我使用这么高高在上的语气。上大学后我会遇上更好的,我不会滚,但我会远离你,你不用担心!只要我想,会有很多男人供我挑,不用忍受你对我的人参公鸡。”   江直树怒道:“你挑呀?挑什么男人,有本事将更好的带来给我看呀!”   湘琴道:“我干嘛要特意给你看?等我结婚的时候,会请你的,你就能看到了。”   江直树瞪着她,忽然手一把撑住墙壁,俯身吻住她。   湘琴愣了一下,感觉少年温软的嘴唇重重磨着她,带着一点酒味和少年的冲动。她一把推开他,他自己也呆住了,看着眼前这张娇俏少女面庞,俊目飘忽不定,嘴唇微动,却没有说话。   湘琴说:“不是……你……”   湘琴还没有说完话,江直树冲她做了一个鬼脸,扭头就走。   “喂!你什么意思呀?”湘琴得不到回应,又看看天空,凌菲的记忆退化不严重,但是在她穿越前也没有看完过原剧,且也时隔太久。   湘琴虽然觉得江直树真的没有太了不起的,但是她并不讨厌他,也有想过在事业上拼博时,疲惫时转过身就拥有这样的平凡温馨热闹的家庭。但是她见江直树还是挺冷漠的,对她并没有什么承诺回应,高中毕业,她是打算启航新征程,不会为了他停下脚步的,将来除非是都遇不上合适的,否则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   突然一个吻,倒又不知道会通向何方了。 第41章 半推半就的少年   谢师宴之后, 她高中生活真正结束了。大学甄试要还要过些日子,湘琴也要积极准备。一大早, 她仍然靠着几个闹钟被叫醒, 因为她是一个爱睡体质, 并且生物钟的控制很差。硬件如此, 湘琴也很无奈。   阿利嫂仍然如往常一样一早就做好了早餐,江直树、江裕树已经坐在了桌上, 她来时江直树连眼皮都没有抬。   “湘琴,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会多睡一会儿呢。”阿利嫂端着早餐过来。   每天习惯了阿利嫂的照料,自己将这一切当作天经地义很不应该, 现在不用赶时间上学, 她应该自己动手。   湘琴道了谢,阿利嫂也坐下来, 江爸爸阿利已经早一步带着早餐去上班了。   “我吃完了,我先上学去了。”裕树赶时间,匆匆离开,他们不是毕业生, 所以还没有放假。   阿利嫂忽问:“你们昨天回来都很晚呀,玩得开心吗?”   江直树一脸淡漠的表情,不想回答的样子,湘琴只好回答:“还好吧。同学们有点激动。”   阿利嫂说:“再过十来天, 你们就要参加大学入学甄试了,湘琴还是要辛苦这么久。反正都一样,一起学习吧。”   江直树微微怔了一下, 不禁想起昨天那个吻,心底生出自己陌生的紧张,就像昨天吻了她后的尴尬一样陌生。   湘琴其实也不知如何处理,是该像原主一样勇往直前,得到一个人品好相貌好家庭关系好的另一半,拥有幸福平凡的家庭,还是拂逆他们的好心,抛弃一切孤身一人去追求这世间的名和利,完成她的人生修行和任务。   可是,就算她不介意接受一个纯情聪明健康的美少年陪伴一起走,江直树自己不愿意或者有别的想法,她也没有意思。她毕竟没有原主的忍受能力和热情。   湘琴说:“直树应该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要太打扰他,我自己应该也没有大问题的。”   毕业考过了一个多月,她的适应能力更强了,如果现在去毕业考,能考得更好。毕竟她凌菲穿到这里才几个月,应试上是有地域之别的,而学识和应试能力也是两个有区别的维度。   阿利嫂搭住湘琴的肩,说:“湘琴,你真好棒呀!以后可以和我们哥哥一起上大学了!太好了!”   湘琴笑着说:“直树会不会考台大比较好?毕竟台大是全台湾最好的大学。”   阿利嫂想了想,说:“湘琴也可以考台大,伯母相信湘琴也能做到。”   湘琴心想,这就是台湾人的幸福,人少竞争小。像现实时空的凌菲从小成绩也是优异,但是大陆人太多了,身处江南省份,分数更是高得能吓死人。她的成绩在她的省份就不能上清华,阶级和地域就是压在她身上的高山,普通出身的人很难有机会跨越出去。那几所名校现在很大部分都是自主招生的,高考分获得寻取的人数越少,竞争就更可怕,特别是江南地区。   湘琴眼波流转,微微一笑,娇俏青春的面庞撩动年轻人的心湖,江直树看了她一眼忙移开眼睛。   湘琴说:“虽然台大很好,但是清大一直是我的梦想。”   “为什么呢?”   湘琴微微噘着嘴回想着曾经的情怀,淡淡笑道:“我很喜欢那种底蕴,我喜欢校歌……”   阿利嫂说:“你还研究人家校歌呀?”   湘琴笑道:“也不算研究,随便看看。”   江直树淡淡说:“也要通过甄试才行……”   湘琴说:“少瞧不起人了,我不管是笔试还是面试,我都有信心。”   ……   今天是星期天阿利夫妻都在家里,因为很快要进行大学甄试,阿才的饭馆也没有开张。三个大人就在客厅谈起了孩子们的学业,阿利嫂就热心的建议两人一起考清大。   湘琴在一旁听了,再看江直树那种被人强迫的表情,她不禁心想:自己怎么就像是强了喜儿的黄世仁呢?   阿利嫂说:“到时可以结了婚一起上大学,他们也能互相照顾了。新竹虽然不远,但也不能天天回家了。两人在那边找个房子,可以过幸福的日子……”   湘琴口中的水差点喷出来,忙擦了擦,说:“伯母,你说谁要,结婚?”   阿利嫂笑着说:“就是你和我们哥哥呀!湘琴不是说喜欢我们哥哥的吗?”   湘琴抚了抚额头,哭笑不得:“伯母,结婚是大事呀,还有这种操作的吗?直树有他自己的人生,强扭的瓜不甜的。”   阿利嫂说:“你们的人生就是在一起的,你们简直是天生一对!我们哥哥……”   江直树说:“妈,不要太过分。”说着站起身来,离开了客厅。   阿才也不禁面上尴尬,阿利嫂还想鼓励湘琴,湘琴却道:“伯母,我们都还小,不管直树上哪一所学校,都不适合现在就结婚的。我以前是喜欢过直树,但那只是少年时纯纯的初恋,我想不但直树不喜欢我,而我也不够成熟,不足以踏入婚姻生活。”   阿利嫂说:“哎哟,你别傻,结婚需要怎么成熟?你们成年了呀!像我们家的条件,不能说是全台湾的一流有钱人,但是生活还是无忧的,你放心吧。”   湘琴笑道:“伯母,我和直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谈恋爱……”   “他都抱你了,我知道的啦!像在乡下,父母那一辈结婚前也没有像现在的年轻人一样,都是要家人推一把。像我们直树这种性格,就是这样呀,但是我敢保证,你们结婚后呢,直树一定会是一心一意的好丈夫的。他有多喜欢你,别人不知道,我这个当妈妈的怎么会不知道……”   瓦特!   湘琴说:“我……我去看看直树。”   没有道理让她一个人面对这样复杂的情况呀!   湘琴溜回楼上去了,在三个大人眼里这是一个好征兆。   江直树正在二楼的玩具室里打着足球台玩具,少年模样十分淡漠清冷,他的动作手速却很利落,不一会儿,台上的足球就进了门。   湘琴走到他面前,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也太不负责任了一点吧,留我一个人面对那些事。”   江直树仍径自继续下一个球,半晌他才淡淡说了一句:“你想怎么样?”   “你该和伯母他们说清楚。”   “我没说吗?”   “他们本就有误会,你那样一句有什么用呀?你该强烈抗议,摆事实、讲道理,说服他们。”   江直树淡淡勾了勾嘴角,说:“你那么能耐,你怎么不做?”   “我做了呀,但是我的说服力不够。”   江直树说:“我才不会上你的当,让我去激烈的反对,我成为伤长辈心的不懂事儿女,我成为让人责怪的那一个,然后还要看着你以受害者的身份得到所有人的理解和同情。”   湘琴要反对也不能行为太过激烈,那会打破她珍惜的亲情。就算她不和江直树“组团合伙学习生活”,阿利夫妻也是她很珍视的家人。所以,她是希望江直树男人一点,去为婚姻自由冲烽陷阵,自己等待结果就好了。   湘琴的心思被揭开,心虚地说:“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江直树忽抬起头,眼中带着一抹讥讽:“那你自我感觉良好地以为自己是哪种人?是一个负责任、敢承担的人?你觉得我不是,那么你是吗?”   湘琴摊开双手:“我就是!我怎么不是了?”   江直树不屑地翻翻白眼,湘琴愠道:“臭小子,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我尊重你,但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江直树说:“你有底线吗?我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湘琴怒道:“你不管,我也不管了!到时你当了我的童养夫,你别哭!”   见她离去,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湘琴转过身来,眼前一暗,唇上一阵温软。他捧住她的脸,这个吻却不像他的人冷漠到骨子里,带着少年才有的热情。   阿利嫂正到了门口,看到了哥哥霸气的那一手,不禁满是少女心捧着脸,眼中冒着心心,又躲了起来。   她握着拳头,心道:果然,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哎呀,太幸福了,哥哥和湘琴要结婚了。湘琴还骗她说没有恋爱,她就知道他们恋爱了。   阿利嫂兴冲冲的下楼去,不打扰他们了,并且要防止别人现在上楼来。   江直树松开她的唇,湘琴还有点档机。   江直树:“童养夫?”   湘琴学AB瞪眼:“你吻了我。”   “看到你很陶醉的样子。”   “不是……你又吻了我!你为什么要吻我?”   “你很喜欢的样子。”   “我哪里喜欢了?你不要搞笑,不能这么玩的!”   江直树羞恼,又堵住她的唇,这一回他抱住了她,湘琴因为他的亲吻,少年人荷尔蒙作祟,满脸通红。   她推开了他,震惊地看着他,在这种场合,他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不管是承认还是推诿。   但他松开了抱她的手,悠然转身,离开了玩具室。   这就完了?   他们的大学甄试进行的很顺利,湘琴虽然不知道原剧剧情,但是她穿来之后更会生活,她身体要比原主要好许多,并且对于养生饮食是有些心得的,这时没有突发急症。   两天的考试很顺利,江直树也是成竹在胸,轻松上阵,轻松出考场。   考完试后,过了十几天,成绩就出来了。   江直树终于无愧于天才称号,这下该是闻名全台湾了,以满分这样的逆天成绩荣登全台第一。而不得不说这一世江直树的先天条件太有优势了,湘琴有本尊凌菲和前生李沧海的积累,数学还是减了两分。她是偏农医方向的考试,江直树也选了这个方向。: 第42章 闷骚和明骚齐上   湘琴考了全台第三名, 震惊了许多人,湘琴自己也算满意, 因为就算是凌菲当年高考也是没有在全省考出这样的名次的。   家中三个大人得知成绩简直喜出望外。   面试上江直树是没有问题, 但是湘琴高三前的校内成绩不好, 未免是一个变数。   于是, 她还是需要好好写一写读书计划和人生规划,这样方便校面试官对她留下好印象。台湾大学面试是需要这些东西作参考的。   考试之后, 湘琴去乡下呆了几天,又任性地自己网上报名两岸交流会,去大陆玩了十天, 此事也跌了袁、江两家人的下巴。   阿利嫂非常惋惜江直树不能一起去, 但是他们知道时报名已经截止了。这种交流会,并不用出多少钱, 但是会有主办方的甄选,大陆那边都有热情招待的,湘琴因此交到了不少两岸的朋友,觉得太值得了, 拍了很多照片回来。   也因此,将大学学习规划书的事情耽搁了。   她写了一个上午,反复修改精简,还要准备英文版, 听说可能会有英文面试。   中午的时候阿利嫂喊她吃饭,她摸了摸肚子,也实在是饿了, 匆匆跑下楼去。洗了手,就不客气地上桌了。   阿利嫂已经摆好了饭菜,忽看看湘琴,说:“湘琴,你戴眼镜了?”   湘琴一愣,忙摘下眼镜,说:“我忘了摘了,我有一点点近镜。还有这个眼镜有点防辐射的,我长时间对着电脑嘛。”   阿利嫂说:“哎呀,你不要这么紧张,你那么棒,一定会被录取的!”   湘琴轻轻一笑:“借你吉言了。”   阿利嫂握着手,满脸少女一样的笑,说:“我真的是太期待了!”   湘琴还不以为意笑了笑,江直树却目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   湘琴的面试的时候才觉得很庆幸,因为所准备的东西,差不多都用上了。包括学习规划和人生计划、对台湾清华的种种了解和准备,这些差不多都有用。有限面试时间里她谈了自己所了解的清华校友榜样成就,还有对其校风校训信口引用和理解。   她英语口语还是有点中国口音,不是完全的英音美音,但是除非是国外长大的,普通出身的国人英语能这么流利已经是优秀的了,她也赢得了名列前矛的分数。   结束面试后,出了面试大楼外,发现江直树已经早一步结束面试了,正站在一棵树下望着校园风景发呆。   这里是新竹,他们是坐捷运来这里面试,两人都是台北来的,又住在一起,当然是一起来并且一起回家去。   “你顺利吗?”   “你说呢?”   湘琴想想他的开挂智商,又不禁吐嘈:“你有那样的成绩,只要不作死,就不会有问题吧。”   “走吧。”   他当先走去,湘琴还是有些扭捏。原主是不太聪明,但是她不会这样头脑简单。   江直树是默认被命运之神操纵的状态了吧,默认两人的关系。   连来新竹,两人都被订了一间房。   因为离学校近的宾馆昨天并不好订,这房是阿利嫂提前帮忙订的,她爱脑补神助攻,当然是只给订了一间。虽然订的标间里有两张床,但到底是男女有别。   出了校园,他们上了一辆公交车,离宾馆有三站,此时也是人多的时候,两人站在人群里,湘琴发现他虽然沉默不语,站的位置方向很巧妙,刚好将她和人群隔开。   闷骚的少年,还有这样细腻的心思,湘琴也暗暗好笑。   到站时,他还是护了她下车。   回到宾馆收拾行礼,湘琴的手机却响了起来,阿利嫂打来的,说是让他们在新竹玩一天再回去,声称家里没有人,都回乡下去了。   “那裕树呢?他不是要上学的吗?”   “我让他去同学家借住一天。总之,玩得开心一点,先熟悉环境吧。”   阿利嫂满意地挂了电话,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他们要上大学,湘琴怀孕了怎么办?   这事儿和女孩子说多不好意思,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江直树,也不多说其它,只说“玩的开心,当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不忙怀孕”就挂了。   湘琴看到江直树显然俊脸一僵,暗想:伯母不知又和他说了什么。   “他们居然让裕树去同学家借住,裕树肯定不高兴。”   “唔。”   “要不……我们回去?”   “要是回去,他们会不会准备别的安排?”   “……”   湘琴顿了顿,说:“那么我就去玩了,你要去吗?”   江直树没有回答,到底还是跟着她出去了。两人来到热闹的城隍庙附近,现在已是傍晚,各个小铺子开了张,湘琴不禁乐不思蜀。   这里有各色的改良客家菜,还有台湾的各种小吃。湘琴各色点了一些,又拿出数码小相机拍了好些。――因为2005年的手机照相功能还不强大。   江直树淡淡道:“你不要表现的像外国人一样。”   她不是外国人,但也算是外地人,原主本来也没有来过新竹,她的芯子可是凌菲呢。   湘琴笑着给他拍了几张,又请了小吃店的老板娘给他们拍合照,江直树这时却没有拒绝,手还搭上了她的肩膀。   湘琴翻看着拍到的照片,江直树看了一眼,说:“妈会满意了。”   湘琴眼波流转,忽微笑道:“你是那种为了伯母满意,可以做任何事的人吗?”   江直树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你觉得呢?”   湘琴道:“真是看透你了。”   “你看透什么?笨蛋……”虽然这样说,他的脸到底还是泛出可疑的红,只有转开了头。   湘琴不说话,把注意力放在美食上,江直树也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两人吃完东西,她给家人买了点小礼品,提着东西回宾馆,路上却下起了雨,害得两人回到宾馆已是一身狼狈。   昨晚换下的衣服还没有洗,现在这身又湿透了。   他们本没有打算在新竹多滞留,只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洗完澡后,就不得不穿着宾馆的浴衣,让湘琴十分尴尬。   她洗了衣服,正拿着电吹风吹着内衣,忽然浴室门打开,江直树洗好澡走出来,她尴尬忙将内衣往床上藏。   江直树转开头,说:“你那种儿童内衣,有什么好藏的?”   瓦特?   虽然她长得不像林依晨,但是身材是比较袖珍。   “变态!”   江直树转过头看她,眯了眯眼睛,说:“你在江家住了这么久……自从你来了江家,晾衣服的地方就多了儿童女性内衣,总不会是我妈的。”   湘琴不禁败下阵来,转过身继续用电吹风吹内衣,不然明天早上不会干,她就没有内衣穿了。   做完这些事,她也就上了床去,打开电视,可是台湾就几家电视台,那些没有什么内涵的综艺她也看着打瞌睡,台湾裹脚布电视剧更是无聊。   于是她将遥控扔给了江直树,江直树直接将电视关了,房间不禁陷入沉静。不像昨天,她还操心着面试的事,还会复习一些收集的资料,这时候两人不禁尴尬。   “还是看电视吧。”她建议。   江直树转头看她,忽然露出有点邪气的笑,将遥控器又扔回来,不想正打中她的头。如果是李沧海的硬件条件,她哪里会中这样的“暗器”?   “浑蛋!”她捂着头大骂。   “你笨蛋。”   “是你的错,你还人参公鸡?”湘琴霍然而起,走到他面前,插着腰随时有要跟他干架的气势。   江直树手垫着后脑勺,却问:“你要不要看电视?”   “你先道歉。”   “别那么幼稚了。”   “嘿,我很怀疑你有没有正确的三观,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的精神都没有?”   江直树反问:“我做什么了?”   “我的头被你砸痛了。”   江直树微微一笑,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头,忽伸手触了触,问:“真那么疼?”   “我砸你试试?”   江直树忽触及她的脸,俯下头来,湘琴吓了一跳:“你干嘛?”   “你处心积虑赖上我,现在你想怎样?”   “我哪有呀?”   “你赖我的事还少吗?考清华,还有妈计划的婚事,你不知道?”   湘琴不禁愠怒:“这叫我赖你?你不满意,你可以反抗呀!你要激烈地、猛烈地、壮烈地反抗呀!江直树同志!你可以拿出自己的人生方案去否定伯母给你定的人生方案!”   “你承认了,那就好……”   “这怎么叫我承认?”   “难道不是吗?也罢,被你赖久了,习惯了。”   湘琴怒道:“好!你……我不赖你!我再不理你!咱们一刀两断!”   江直树蹙了蹙秀窄的长眉,总带着三分淡漠的狭长凤眼闪过一道凌厉。   “是你开始的,那结束的权利没有道理还在你的手中。”   “江直树,我可不是吓大的。”   “笨蛋……”   “我说不理你就不理……”   他忽拥住她,少年的身体竟然传出超越她想象的热度,湘琴依在他怀里,有时身体比嘴巴更有话语权。有时世俗幸福温情的人生比拥有深度哲学的人生更让人留恋。   “已经赖了这么久了,就继续吧。我……我好像不能习惯没有你的生活了,我……我喜欢你。”: 第43章 再见故人   他抚着她的脑袋, 抱紧了一些,湘琴没有推开他。   湘琴其实也猜到他对她是有意思的, 但见伯母近来对他们的事越来越热情, 他都没有反感, 最多是面上看着淡漠。   她从某些方面来说是欣赏他, 甚至喜欢他的,喜欢他的单纯和智商, 她没有霸道总裁的性质,不会喜欢笨笨的小男生,她需要的人是可以陪伴和沟通的。   湘琴说:“那……你不能骗我, 主要是你若是骗我, 咱们家的交情,将来多尴尬呀……”   他微微松开手, 看着她的眼睛,说:“骗你这样的笨蛋,我没有什么成就感。”   “我谈不上笨蛋吧?”   他俯头来亲,轻轻一触又再吻上, 他越来越热情,像个充满好奇的孩子探寻着她的唇,再吻到她的脖子,气息重了起来。   湘琴这才推开他的胸膛:“你……你想干嘛?”   少年初尝这样的滋味, 并不想盖被聊天,但是看她一脸质疑的神情,他也拉不下脸来。   “……我不干别的。”   湘琴仰躺着说:“你不回去睡吗?”   “睡不着。”   “转了一天, 不累呀?”   他又凑近来,手搭在她的腰上,头埋到她颈间,湘琴身上也燥了起来,转移话题:“你说,回家后,怎么办呢?”   “她比我们有想法。”   “伯母是很热情。”   “因为她早看穿了你。”   “真不是,我原来想我的真命天子应该会在大学里……毕竟你不像是会谈恋爱的人,也不像是个浪漫的人,我原来死心了。”   江直树目光阴翳地看着她,说:“真的吗?”   湘琴嗯了一声,说:“但你也有优点,家里有伯父伯母,还有裕树,只要一回家,就很放松热闹。我要是选别人,去他家一定要有个适应的过程,对着他们家的人还要假惺惺的,生活得不自在。”   江直树转过身,说:“你不喜欢我,你找别人去好了。”   湘琴看着他这个样子,暗自好笑,说:“那些不是你的优势吗?”   “我家是我家,我是我。你要是为了我家而跟我好,我也不稀罕。”   湘琴喔了一声,说:“你要真要拒绝我,我不反对,我跟伯母说清楚,我等裕树长大,让裕树娶我,伯母还是能当我婆婆。我也只大裕树六七岁,不算多,伯母只是喜欢我当她儿媳,至于哪个儿子娶我,没有那么重要。”   江直树霍然坐起身,目光如冰盯着她,沉默不语许久,忽然猛扑上来,本以为会将她扑倒,没有想到她像条鱼一样躲开了。   江直树再抬头时,就见她站在床沿,抱着胸在那里笑,好像是看到了一只调皮的二哈一样的愉悦表情。   江直树终于明白了什么,脸不禁泛红,然后起身走到阳台去了,一时不进屋来。   ……   翌日,两人收拾了行礼,这才去捷运站,乘车回了台北。   阿利夫妻、阿才和裕树都在家里,已经偷偷在楼上观测,发现两人手牵着手回来,都高兴得不得了。   阿才原来还不相信他们在谈恋爱,这时才知道嫂子说的是真的。   原来敲门还没有人开,湘琴以为是他们是去了乡下未回来,直树用钥匙开门进去,却见听砰砰两声,礼花绽放,迎来满脸喜悦的三大一小。   “直树、湘琴,你们将来要上大学了哦!你们好棒哦!”阿利嫂笑嘻嘻说,但直树发现她的目光可不止话中的内容。   湘琴不好意思,说:“伯母,结果还没有出来呢!”   “你成绩好,面试也是精心准备了的,一定会被录取的。”   阿才也说:“我就忍不住想起湘琴妈妈,她要是看到今天多好。”   阿利嫂说:“对哦,这又要上大学又要结婚,都不是小事,应该去祭拜湘琴妈妈。”   湘琴:“结……结婚?”   “你们已经满十八岁了,谈恋爱又住一起,当然结婚了,我把计划都写好了,你们要不要看看?”   “结婚的事不忙说,要不要先进来,然后,可以吃饭了。”   家中准备了丰盛的晚餐,餐厅上也问起他们对清华的印象,湘琴当然说满意,说起来能滔滔不绝,而直树没有什么很特别的想法。当初如果他有心,以他从前的学业成绩和能力,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被国外的世界一流名校直接录取。   只怕那对他来说,当时也不是什么可挑战的事,他对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兴趣,这也是他和那些非常成功的天才最大的区别。   吃过了晚饭,湘琴坚持要帮忙洗碗,阿利嫂也就没有拒绝了,刚好说一说女性私房话。湘琴洗碗时,阿利嫂总是看着笑。   “我们哥哥一定是个负责任的男人。”   “唔。”   “要不,你睡哥哥房里,你的房间给裕树?”   裕树刚好进来倒水,听了后睁大眼睛看她,阿利嫂看他一眼,他连忙跑出去。   湘琴忙道:“伯母,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用害羞,我们都理解,反正就快结婚了。”   “伯母,我们是清白的。”   “啊?”阿利嫂讶然,想了想,又看了看她,说:“虽然你胸部不大,但是还是很漂亮很可爱的呀……”   湘琴忙将碗放好,然后遁走,而裕树过来,问道:“你是要搬吗,我不要你的粉红色被单。”   湘琴眉头一跳,然后直接转向上了楼。   ……   其实,就台湾来说,台大名气肯定是稍胜过清大的,若是别人,凭他们的成绩都会选台大。台大的招生部对江直树的天才之名也是有所耳,知道他去了清大,他们也是大跌眼镜。   祭过袁妈妈,也回过乡下探亲,江家就将他们的婚事提上议程。   两人没有否认关系,而江直树也放任家中安排,也就一步步进行下去。但是湘琴还是提议简办,结婚只要自家人开心就好。   在大学开学前,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两人还是去江家的公司帮忙,这引来不少的震动,员工们为老板的儿子的盛世美颜倾倒。   湘琴也很快的进入状态,不管是文秘工作,还是影印等杂事,或者接待有欲想的合作代表访客,草拟合同、负责一些小客户的接待,她都做得都十分出色,这都让阿才都刮目相看。   这天,她和江直树要去试礼服请了半天假,却在大厦一楼遇上一个黑西装男子。   他彬彬有礼,递了一张名片给湘琴:“我们小姐想请袁小姐去那边坐一坐。”   袁湘琴看看精致的名片上“白惠兰”三个字,凌菲是没有仔细看过原剧的人,所以不记得这个人。   “我不认识你们小姐。”   那男子道:“我们小姐很喜欢《宋史》,听说袁小姐也是宋史爱好者,便想会一会。”   “《宋史》?”袁湘琴沉吟片刻,忽然灵光一闪,她穿来快一年了,都有些忘记她好像不是来“原著”。   除了李秋水,谁会没有由来找她谈《宋史》?谁知道她喜欢《宋史》?   袁湘琴点了点头,和江直树说:“你先在那边坐坐吧,我去看看。”   江直树说:“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白小姐只找我,第一次见面,你若一起,有几分唐突。”   江直树不禁有些怀疑,两人是这个关系,按说别人这样找上来,他们刚好在一起,所以一起去见见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理解的。   袁湘琴跟着黑西装男子到了一楼的一间临时休息间,见到了一个长发的绝色美人。湘琴觉得她比自己要美,至少千金小姐的气质胜过自己,而且看得出她身材高挑娇好。   袁湘琴看到她似曾相识的眉眼,她和李秋水有四五分像,自己虽然也有六七分像李沧海,但是她们是像在不同的地方。这个女子像在身材脸形鼻子嘴巴,而她的眼睛虽然不像却也是极美的。袁湘琴像在眉眼,但是部分不做对比就不会感觉那样像。   确认过眼神,两人已经交流过很多东西了。   李秋水笑道:“没有想到,真的是你,为什么哪都有你?”   湘琴微笑道:“是不是给你压力了?”   她切了一声,说:“凭你?”   湘琴耸耸肩。   前李秋水,现在的白惠兰呵呵一声笑,又道:“你和江直树在一起了?”   湘琴轻轻点了点头,白惠兰哧一声笑,眼中带着玩味,说:“不得不说,你不管在什么时候,选男人的眼光都不如我。”   李秋水的丈夫可谓是有名的痴情郎,天性聪颖,后来还和她一起修炼《长春不老功》,他能陪她两百年。而李沧海嫁给了折继闵,虽然当初他比她年少,而且也是一代名将,但是他年过七十以上就显得很苍老。   没有高深的驻颜内功,之后别人看他们夫妻就像祖孙一样,到了七十五岁,折继闵甚至不愿见她。他是一位将军,也是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他没有那样超然,有空专心修炼《不老功》。   折继闵九十二岁去逝,之后一百八十年时光,她都孤身一人。   李秋水对李沧海有一种不想承认的景仰和嫉妒,同时又有一种优越感的同情,不同的性格造成不同的选择,不同的选择造成不同的结果。李秋水也不知自己是敬她多一点、妒她多一点,还是同情她多一点,总之是挂念上她了。: 第44章 绝不锦衣夜行   湘琴淡笑道:“直树没有这么差吧?”   白惠兰哧笑一声, 说:“我的男友是台湾首富的继承人,已经在哈佛大学本科毕业。”   湘琴讶然:“什么?你要嫁给郭台铭的儿子?郭台铭有几个儿子?”   白惠兰:“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什么时候来的?”   穿越, 她是认真的。有像对方一样状况外的吗?这里是平行异时空呀!   原来的湘琴对这些知道的不多, 而湘琴穿来后为了将成绩提升或者是帮F班的人补课, 对于财经商界上的消息并没有精力关注。   湘琴嘿嘿一笑, 说:“那……恭喜你呀。”   原本这个白惠兰走的路是在美国读完大学后回来,刚遇上江家的公司有危机, 然后白氏就吞并了江家的公司。   她是要为原主争口气的,江直树算什么,只是一个羽翼未丰的学生而已, 事情上真正的顶尖精英阶层, 根本不是那样一回事。   在李秋水看来,江家和江直树的力量太小了。   他们有资助顶级大学的科学研究所吗?   他们认识亚洲顶级的富豪家族吗?   他们有罗斯柴尔德家或者洛克菲勒家族的校友乃至同学吗?   这些, 她白惠兰却能做到。   白惠兰原也想要傲视炮灰了原主白惠兰的一对恋人,然后玩弄一下他们。   但是这次回台湾一查,袁湘琴都当学霸了,她又看到照片, 就想到了李沧海。   白惠兰得出这个结论五味陈杂。是李沧海,她反而一点都不想来玩弄别人了,她觉得她就算真的玩弄成功了,李沧海还是要看不起她。   她万分不想让她看不起的, 穿越前的安宜也是要强的人。   白惠兰看着湘琴一身职业的装扮,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袁湘琴一生追寻的终点还不及她白惠兰的起点,这是她们的父母决定的, 很难靠自己改变。   李秋水道:“如果你想要我介绍一个学历比江直树高的富豪继承人,我也可以考虑,我还有点不习惯你变成这样。”   袁湘琴知道她是有那种傲视天下的中二想法,但是她并不是天生的恶人,不然不会真的辅佐她那么多年。李秋水是一个会承别人的情,不说出来,但心底明白的人。   湘琴道:“不用了,我……我要结婚了。”   白惠兰很不习惯她归于平凡。那个江湖传说两百年的天下第一高手,大名鼎鼎的大宋长公主,数代大宋皇帝少时都在逍遥派练武得她这个姑奶奶(或更高辈份)亲自教导。逍遥派是成了武林第一名门大派,而李沧海更是神仙一样的人物。   “原来你活了这么久,其实并没有什么长进,反而在退步,可笑当年那些人将你神化。”   “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人总是怀恋旧日的荣光,会失去现在和未来。”   白惠兰并不认同,说:“你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了。”   袁湘琴还是想和她当好朋友的,除了得到“女主之心”有好处之外,一个两百多年的故人和姐姐,不管有没有不合的时候,总是不同的。   “我希望你能当我的伴娘。”   “……”白惠兰别开头,“你找别人更好吧,我看你的身材,也就162A吧,你确定要请我当伴娘?”   湘琴看她站了起来,妈呀,她有170打上吧,胸大约有D,水蛇腰。   “你身材这么好呀!我……可以将伴娘礼服订丑一点。”   “我有说我答应你吗?你不要搞笑了,我很忙的。还因为自己身材差,想要丑化我,你就做白日梦吧。”   湘琴不禁想起原主李沧海的记忆,拉住她的手,说:“你来嘛,最多我给你订深V的礼服尽显你勾死男人不偿命的深沟,让你出尽风头。”   白惠兰道:“你就不怕江直树被我截胡?”   湘琴笑道:“你是那种不爱男主角的人,就像你也不爱无崖子一样。”   安宜(白惠兰)得的是“女配逆袭系统”,她所谓的逆袭并不是抢男人,而是过女配更精彩的无悔人生。   白惠兰说:“我不会来的!”   “姐姐……”   “我不会来的!”   ……   湘琴和江直树乘了公交去婚纱店,他就发现她老是出神,终于忍不住问她:“那个人是谁呀?”   “朋友。”   “你还有那样的朋友?”她的朋友都是纯美、留农、阿金这样的草根,而那位不管是气质、美貌还是排场都不是这个阶层的。甚至不是江家这样的中产阶级。   “我为何不能有呀?”   江直树觉得她有很多事自己不知道,淡淡问道:“你还喜欢《宋史》?”   “对呀。宋朝是中国最后一个古典主义的王朝,是中国古代的巅峰,古代华夏的断代把历史拉向另一个方向。让世界的中心从东方开始向西方转移。   历史很有意思的,从唯物学上看它是必然的,可是它又是太多的偶然造成的。所以,留给后人很多想象的空间。”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读历史?”   “历史塑造人的灵魂,但是人的肉体才是一切的基础,当然学医放第一位。”   江直树又问道:“那个女人找你干什么?”   湘琴笑道:“她问我有没有男朋友,说是可以给我介绍英俊的哈佛毕业的财阀二代或三代。”   江直树不禁将白惠兰列为危险人物,半晌沉默不语。   湘琴道:“当然,我没兴趣,我告诉她我有你了嘛。”   ……   纯美、留农、阿金等F班的同学也是知道他们要结婚了,感激湘琴免费补课的因果,还给她办了一个单身派对。反而是A班的同学没有想过给江直树办单身派对,倒是皓谦学长找他吃饭,还送“很厉害”的光碟片子给他。   江直树哪里会要,就一再推辞,皓谦学长只当他脸皮薄,塞进他的包里,说:“都是男人,我懂的。你需要的,不要让新娘子失望。”   江直树:“……”   两人的婚礼居然提前数年举行,也应了许多优秀的人都“英年早婚”这一规律。   白惠兰还是来参加婚礼了,身高上的优势和千金大小姐的气质让她气场十足,湘琴靠高跟革根本弥补不了差距,也只能无奈。   自己约来的,当新娘被抢了风头也是无奈了。   ……   三天后,湘琴和直树已经回门,阿才盖了新的房子,只不过他一个人住显得冷清了些。他们去店里帮忙,才知道阿金去了阿才的店里当学徒。   阿金一看到湘琴仍然是眼睛发亮,殷勤得很,这让直树有些小小吃味,突然也明白阿金其实对湘琴也是一片真心。   他虽然是个笨蛋,但是喜欢湘琴的心情不会比他少,想通后又不禁同情。因为他无法想象没有湘琴的日子。   这天周末,湘琴在院子里浇花,裕树却来叫她去接电话,裕树目光奇怪说:“那个金光闪闪的大美人姐姐找你。你怎么就和大美人姐姐是好朋友了呢?”   大美人姐姐?湘琴认识的人当中是这个人设的只有白惠兰。   “去你家玩?”湘琴拿着电话,一脸地吃惊。   白惠兰说:“过几天,我要去美国读书了,大约要圣诞节才能回来,会一直很忙。”   湘琴才道:“我都忘记问你了,你在哪所大学呀?”   白惠兰还一派矜持:“你来了再说吧,唉,叫上你老公,我那位今天难得陪我。江裕树也挺有意思的,一起来吧。我派车去接你们。”   “土豪呀!”   “谁土豪了?你们全家才是土豪!”   “口误,口误,是大富豪,贵族!”   “挂了。”傲娇口吻。   湘琴挂了电话,不禁嘿嘿两声奸笑。   今生继续努力,李秋水一定会觉得没有她的世界都要成为黑白色了。爬到高处的人是无比的寂寞,白惠兰一定觉得自己无论多成功,没有她袁湘琴看着,那就像是男人英雄高光时刻没有美人见证一样的无聊。   湘琴和家里交代了一下,三人换上了好衣服,并且打包好乡下带来的特产当伴手礼。   直树对于应酬本没有太大兴趣,但是白惠兰当初可是给他们当过伴娘的,来头又大,还曾说过要给湘琴介绍有钱富少。   司机派来了一辆劳斯来斯,江家不穷,也不禁有些讶异,裕树虽然觉得湘琴其实长得很漂亮,但仍然觉得她和白惠兰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江家那是别墅,但是和这传说中的阳明山的神秘家族和豪宅相比,倒显得很生活化了。   车进入白家大门时还经绕过花坛,这才到了一座大宅子前,已有身穿仆人服色的人在那迎宾。   等他们下车后,就见白惠兰和一个长得很妖孽的高大年轻男人来了门口。那男人浑身大家风度,满满的精英气质,很符合台言男主的经典描述(略)。   江直树和他相比确实有许多不成熟。又有两男一女出来,都是年轻人,其中一个男人是个白人,长得还颇像莱昂纳多,另一个却是个单眼皮的帅哥,那女子也是气质穿着不俗。   袁湘琴、江家兄弟三人和这些人相遇,就好像是种田文对上了夸张的早期台言文。   这时人家是请“刘姥姥”去“游览大观园”了,湘琴就是接了个“刘姥姥”的剧本。 第45章 白家做客   “湘琴, 你可来啦!”与单独面对她时的怼人不同,这时的白惠兰却是社交名媛, 绝不会失去教养。她还亲热的拉着湘琴的手, 给她一个拥抱。   湘琴露出惊讶的表情, 说:“惠兰, 你家还有这么多客人呀?”   白惠兰忙拉着她介绍:“启文,这是我的好朋友湘琴, 这是她的丈夫江直树。”   程启文和江直树握了握手,说:“早听惠兰提起过你们,一直无缘得见。”   江直树性子冷漠, 但是不是没有教养, 微笑道:“我太太有白小姐这样的朋友,也很荣幸。”   白惠兰再介绍另外两男一女, 白人叫乔森,单眼皮男子叫福山治也,女子叫刘雅芳。   福山治也曾是白惠兰的校友和追求者,乔森是程启文的朋友, 而刘雅芳是白惠兰的华裔同学。   一一寒暄后,袁湘琴也送上伴手礼,然后一起进了客厅。这也让裕树大开眼界,什么才是真正的富豪呀, 那欧氏装修像是电视上的白金汉宫一样。   在进口真皮豪华沙发落座,就有仆人问服们喝什么。   白惠兰说:“给湘琴上碧螺春吧,她爱喝这个。”在宋代时, 上流社流行的是点茶法,但是李沧海却不太喜欢那样的饮法。   其实白惠兰穿越来这个世界也不到三年,她第一年时接受白惠兰的一切并且适应了现代千日生活日常,她在第二年时收获新的爱情。   程启文爱她爱到着魔,追了白惠兰一年之久,白惠兰才答应他交往。   她作为快穿逆袭女配总是得到万中无一的好男人痴情男喜欢她的,不用去被男女主炮灰,因为女配本来就这样优秀,不用成为别人世界的配角。   同人原文中的袁湘琴各种作,而少了女配的推动,江直树也无法发现自己的感情,他们没有结婚。男女主一直作下去,袁湘琴是笨蛋,而江直一个缺乏好奇心的高智商的人就是最大的缺陷,又没有上好的大学,逐渐泯然于众人矣,便如方仲永。   他们生活越发不如意时,而女配白惠兰在本来就是显赫的家世基础上走向更高的巅峰。   程启文说:“惠兰,你都未必清楚我喜欢喝什么。”   “你喜欢喝咖啡呀。”   “那我喜欢喝什么咖啡,几分糖?”   福山治也忽用日语说:“现在还有客人呢,程,你要干什么?”   程启文用英文说:“我和我女朋友说话,有什么问题吗?”   曾经的情敌在尘埃落定后还是要在女友身边找存在感,程启文这个醋王是有点意见的。   湘琴似乎发现了什么,笑着和白惠兰说:“惠兰,程先生不是在吃我的醋吧?”   程启文却接道:“湘琴,我承认我吃醋。你们结婚那天,我本来提议让她陪我去英国参加我同学的婚礼。但是她和我说,她要参加你的婚礼。”   湘琴说:“这是显而易见的选择呀。因为如果是我,我也选择参加惠兰的婚礼。”   刘雅芳忽道:“真奇怪,惠兰长期在国外,你们怎么会是好朋友?”   白惠兰说:“网友。”   湘琴点头:“对,网友,我们都喜欢历史,还有许多话题。”   程启文奇怪地说:“惠兰喜欢历史吗?不是琴棋书画诗酒茶吗?”   白惠兰说:“湘琴也喜欢。”   裕树怪异地看着她:“嫂子,你会吗?”   湘琴:……   白惠兰说:“她当然会了。”   湘琴圆道:“看过一些这方面的资料,就是一些理论而已。”   刘雅芳忽问:“江先生和江太太看着还很年轻呀,这么早就结婚了?念完书了?”   湘琴说:“我们高中刚毕业,过段日子要上大学了。”   “高中毕业就结婚,家里也能同意?”   白惠兰说:“他们就是按家里的意见才这么早结婚呀,两家是世交。”   程启文说:“这样的情况在这个年代还真的很少呀,惠兰都没有答应我的求婚。”   湘琴笑道:“你也想结婚?”   “当然。其实我们两家也都满意,但惠兰想读完书。”   白惠兰正要去斯坦福读商科二年级,去年申请考进去的,在申请大学时程启文还是做了指点的,白惠兰才发现他对自己的成全和体贴用心,并不是那种吊儿郎当玩玩的,渐渐放下心防。   程启文说:“惠兰的事业心太重了,这是我喜欢的地方,也是我很想投诉的地方。”   湘琴说:“谈恋爱不一定要放弃自己的追求。”   白惠兰笑道:“好了,不说这个了,我这个当事人都在呀。”   佣人来说,饭菜准备好了,大家才起身去吃饭。倒也没有做西餐,而是中餐的名菜,最典型的就是福建的佛跳墙了,李秋水当初就很喜欢这道养生又好吃的菜。   大家聊起美食,湘琴不禁说起自己去大陆交流的经验,说:“我在武汉站,那边的朋友带我去吃麻辣小龙虾,那也是很正点的。惠兰,下回你放假,咱们去大陆玩。”   白惠兰眉头一跳:“我才不去呢!”   湘琴说:“去吃阳澄湖大闸蟹呀,你不去?”   白惠兰说:“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   她是在请他们来参与一个有身份的人的私人小聚会,虽然不是大型酒会,但是也不要表现得那样接地气,会丢人的。   湘琴笑道:“我能有什么身份,小老百姓一个。”   白惠兰不禁一怔,她发现有些追不上她思想的变化。她堂堂一个宗师大掌门、武林盟主、大宋公主,对于从前的名利竟是一丝也不萦怀了。她当初执掌武林,威震天下,她那些坚持和驭人的宗师气度和手段都忘了吗?她的穿越人生又是为了什么?她看到现在的她们之间的差距,没有一分落差惆怅吗?   白惠兰说:“你有江直树陪你去,我才不要当炮灰呢。”   湘琴道:“不是炮灰,是灯泡,你把你男人也带上就好了。”   程启文说:“其实我也经常要去大陆的,一半生意在那边。”   两人就是异地恋了,湘琴想想,地位高了,有些事也未必自由。   直树不擅长和不熟的人多说,只有问到他时他才会说几句,当白惠兰说起他是全科天才,全台高考第一时,还是让在场人震惊的。   吃过饭后,白惠兰和湘琴独自在后花园走走,白惠兰见湘琴都没有露出她她猜测的被富贵迷眼或者敏感地维护尊严的情况,她原来的一分“炫富”心也就散了。   其实,她只是想要胜她一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总觉得被她羡慕她才是真的很优秀很成功。   对上一个如此佛系的“李沧海”,她不禁叹了好几口气,才问:“你为什么也学医呢?”   “学医不好吗?医生也赚钱呀。”   “为了江直树,值得吗?这不像你。为什么我觉得你得付出更多,你喜欢他多过他喜欢你。”   湘琴笑了,说:“那是你的错觉。比如说,福山吧,如果你不是现在的美貌、家世和才学,他还这样迷恋你吗?”   白惠兰不禁沉默,她是一个站在顶端的绝好条件的女子,想多拉风就多拉风,她知道福山有多喜欢她,可她没有自信如果她不是现在的她,福山会不会念念不忘。   湘琴说:“江直树会,他会喜欢一个智商能力很普通的女人。他会因为喜欢,忽略掉利益,能通过美色的种种考验。这世上有多少男人做得到呢?像你认识的阶层的男人,如果我想勾引,未必不成,但是就算被我勾引得再迷恋我,也没有江直树待我的这颗真心。”   白惠兰喃喃:“所以,我低看了他吗?”   湘琴微微一笑,说:“我很高兴,那两百多年,你毕竟还是将我当姐妹的。但想当初武功再神奇,一换个世界,法则不同,我们也不能飞来飞去,掌门也好,公主也好,什么都留不下。现在只有你留下,证明前世的我存在过。对于你来说,想必也一样。”   白惠兰也幽幽叹了口气。人的灵魂是会寂寞的,她并没有一个可以让她完全安心的女性朋友,但是两百多年的经历让她至少相信湘琴的人品。   “我可是有好好练功夫的,至少是这个时空规则下的高手。难道,你把什么都扔了?你可是两百多年的武功天下第一呀!”   “我体质没有这么好,所以身手还勉强吧,一般人是动不了我。”   白惠兰蠢蠢欲动,她在这个世界,她体会到无敌的寂寞呀,就蠢蠢欲动想拉了她去剑道场,想要比划。   还是湘琴拒绝了她,说:“姐姐,你考虑一下我的安危好不好?我可以是一个隐藏的学霸,但是突然成为一个武术高手,你也要让别人能够接受。”现在白家客人不少,大家都会看到的。   白惠兰蹙眉,说:“怎么那么麻烦……我说,你就不能平时做出练武的样子来吗?”   湘琴说:“大姐,我穿来是什么时候?这个身份是什么基础?在这个基础上改变学渣人生,考上好的大学,已经是很破格了。我不是你,你这个身份本来就很优秀,你学过这些东西,自我提高,都可以有逻辑的。我没有这个条件。”   白惠兰也不想湘琴有麻烦,勾着她的肩膀又去私下商议将她“培养”成“武林高手”的事。   “你想当我‘师父’?姐姐,你凭什么占我辈份的便宜?”湘琴拒绝。   白惠兰见从前的天下第一、武林传奇这个拒绝的“傲骄姿势”,心中越发觉得自己的主意好。   白惠兰想:前生你占尽好处了,当上逍遥派掌门和大长公主,江湖朝堂人人景仰,我只是一个庄主和江南首富。但今生我可得把“失去的”全拿回来,我偏要当你的“师父”,哪怕是不正式的,只是挂个名,我也爽了。   白惠兰觉得这个主意实在不错,她露出绝美的笑容,嗓音都温柔了起来:“湘琴呀,我也是关心你呀,是为了你好。你想呀,练了两百多年的武,就算现代没有那样的内力,说扔就扔多可惜。你往后的日子里也少了一样乐趣。这一切,我都可以帮助你……”   湘琴推开她的靠近的身子,说:“不要……”: 第46章 白师傅   晚饭后, 送走了湘琴三人和另外的三个客人,白惠兰却坐在院子里发呆, 程启文走到她背后,俯身拥住她,问道:“还在想湘琴呀?”   “谁想她了?”   程启文笑道:“我发现你对她和对别人都不一样。对她时, 才是你的真性情吧, 便是对我,你也没有这样。”   白惠兰并不想他太过起疑, 说:“从网友相识的嘛,网友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程启文满是爱意地看着她, 说:“我希望你也这么对我。”   白惠兰说:“其实我……我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   白惠兰没有回答, 却忽道:“启文,如果我不是现在的我,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平常人家的女儿, 你还会喜欢我吗?”   程启文想了想,说:“那就会添很多现实的困难,但我想我还是会喜欢你, 因为你是一个能触到我灵魂的女人。”   白惠兰喃喃:“可是不会有那样的如果去验证。如果可以, 我也不会去选择, 我明白,当一个普通人, 有更多的痛和无奈。”   在穿越前,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在前世, 她面对李沧海有一种未出口的自卑。她明白,至少在穿越前,李沧海的学识能力一定不算低。她懂许多《宋史》,当时对宋室朝堂的大臣没有见过也知之甚多,还知道当时的西夏、辽国部分历史。她心怀着改造社会、有所作为的理想,手段也不少,因此李沧海成为一个影响时空北宋历史的人。   这一生,却是给了穿越者安宜无比的好起点,白惠兰是名门闺秀,她的记忆中是读过许多书的,但是尽管如此,安宜自己仍然知道要继续努力,拓宽自己的视野,让自己的生活更加的丰富。   李沧海是一个传奇,但是她李秋水也不差。同样是穿越女,她不会落后于人,只愿与她匹敌,是平等的知己和对手。   她一直不太明白,自己为何这样挂念一个她认为自己不会喜欢的人,可是这一生重见,这一生湘琴也从容洗去一身铅华,接受自己平凡的起点,便是见到她现在的富贵也可以坦然一笑。   白惠兰才明白了自己的内心,人生如朝露,富贵如烟云,不如天涯一知己。她需要一个她看得上的知己,这个人居然是她。   程启文说:“不要想这些了,我想今天你也很累了,早点休息吧。”   ……   这一天,白家大别墅的剑道馆中,佣人离得远远的,白家大小姐不许人去打扰。   今天没有别人来,程启文忙于公事,没有别人在,就可以作天作地了。   白惠兰和湘琴换好了衣服。   白惠兰白衫白裤的道服,而湘琴是白衫红裤,并且剪短了裤脚,谁让白惠兰比她高了近十公分――这是白惠兰的道服。   湘琴和白惠兰互相施礼后,做好起式,却暂时都未动手。   突然,两个女子心照不宣深吸口气,她们敏锐地发现了对手将要出手,全神贯注。   她们破空娇叱一声,杀气腾腾。   竹剑或如雨点般攻向对方,又或敏捷地搁挡避过对方的凌利招式。   击、劈、封、戳,双方或前进、或后退,或力量地互相碰撞、或理智地避其锋芒再反守为攻。   她们旗鼓相当,身体柔韧之极。   本来剑道是一种日本发展起来的运动,但是她们使来却有多种变化,时常犹如舞蹈一般优美,却有隐含杀招。   不知过了多久,无法计算时间……未分胜负的双方灵捷地各退开一步,仍双手紧握着竹剑防着对方,轻轻移动脚步,气息却重了很多。   湘琴暗想:李秋水不愧是李秋水,虽然前世李秋水的功夫略逊于李沧海,但是今生的体质要比她好,而且她显然经常练武。   白惠兰当然能感受到湘琴体质的差距,这却没有让她觉得爽。当年她夺得掌门一直是她不服气的地方,两百年压于她头上,而她最想要的是公平的赢她。因为湘琴未尽全力,她就算赢了也并不满足。   “怎么,你不行了?体质差,就不会苦练了嘛?难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吗?你这样,让我瞧不起你!”   白惠兰竹剑指着她,声音清冷。   湘琴站直了身体,一边摘下头盔扔到地上,但见她满头是汗,俏颊通红,粗喘着气。   湘琴抹了一把汗,说:“你搞笑了,我练的是中国功夫,你让我用这些玩意儿,我能扛这么久,你还想怎么样?”   白惠兰冷笑:“你以为我怕你呀,中国功夫?我是怕伤着你。”说着也把护甲都脱了扔了。   湘琴也调整好呼吸,来了一个起式,她是没有功力练古代的那种功夫,但是她对武功的领悟是难有人可及的,在自己现下的条件下使出最厉害的杀招。   两人徒手拳掌、腿脚两相交手,白惠兰娇叱此起彼伏,越来越急,而体质差些的湘琴却闷着这口气,怕泄气就要输。   白惠兰一个飞身三连踢,湘琴动作不慢一个滚倒却踢向她腰眼,白惠兰更快在她踢来时用手在她腿上一搭借力跳远,这招好险。   湘琴得半招优势,挑眉笑道:“我打赢了你,你就乖乖地当小妹,别想占我便宜当上师父。”   “没大没小的东西!我就要当你师父!”   说着,她再猱身而上,一招比一招急,虽然不算是古代逍遥派武功,仍然好看到让人拍案叫绝,而且很实用。   湘琴也不差,见招拆招,或以攻为守。但她体力不及,一下子倒地,白惠兰可不会和这个平生唯一的对手假客气,直接对地上的人下手。看着是凶险,但白惠兰知道以两人的功夫,她便是输也是输一招半招,不会真的就死在她的招式下。反而她不尽全力就要输。   湘琴满地打滚,似反抗不得。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白惠兰以为她还要继续这样打滚躲避,她却在令人难以想到的时刻陡然快速一个横扫千军。   正扫到她的腿,她没有顾及,不禁栽倒。   白惠兰暗道:狡猾的家伙!给老娘装纯!   但是湘琴这时也没有力气追击了,她体力已达极限。   两人都明白彼此的短板。   白惠兰不慎在招式上输了半招,而湘琴因为体力如此,也没有可能打倒她。   “不打啦!”湘琴直接躺在地上,四脚八叉的仰躺,胸膛起伏不停,“喂,快给我炖补药,我吃了再回家。”   白惠兰功亏一篑,也躺在地上喘气,她还有点郁闷,说:“我又不是你老公!我干嘛听你的?”   “你不照顾好我,下回你找谁跟你打?”   白惠兰郁闷,扑了上去坐在她身上,拍打她,骂道:“你这个无赖,我讨厌死你啦!”   “不能拍胸!”   “你又没有胸!”   “你敢诽谤!双龙出海!”湘琴得承认,她两世都比她胸大。   所以,现在她双手就按在白惠兰的胸前,两人不禁大眼瞪小眼,白惠兰啊一声叫:“流氓!”   她直接掐住她的脖子,湘琴忙自救。   白惠兰说:“你这个装模作样的流氓,你有本事给我再装呀!”   湘琴摊了摊手:“我以为你能避开的……”   “你是故意的!”   湘琴无奈:“要不给你摸回去……”   “你又没有胸!我摸得到吗?”   湘琴心灵被捅刀,又无奈,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白惠兰手上放轻,说:“乖,叫师父。”   湘琴说:“你这是仗着家世和先天条件欺负人。”   白惠兰反驳道:“当年是谁说一切都是缘的?谁理直气壮先练成了第一重不老功当上掌门,觉得是公平竞争?你又不说自己捡便宜了?”   湘琴叹道:“好吧,我投降……”没有白惠兰当“师父”,她是不能好好玩的。   ……   两人痛快打了一架,湘琴投降后,两人开开心心吃了饭,湘琴体质不好,打架后仍然身体又累又痛,就叫白惠兰给她按摩。   她舒服地趴在大沙发上嗯嗯呵呵,又赞道:“白师傅,你的点穴功夫真的不同凡响呀!”   “废话……等等,你叫的是哪个‘FU’字?”   “师傅的‘傅’。”按摩师傅,中文,真好。   白惠兰拧了她的腰,说:“你敢心中不诚,我虐死你!”   湘琴笑道:“诚,诚,无比真诚!师傅最好啦!”   白惠兰又叹道:“后天,我就要去美国了,真的太忙了。”她在美国虽然也有朋友,到底不是她这个两百多年交情的妹妹。   湘琴喃喃:“话说,我以前只去过韩国呢,你可是把世界各地游遍了,真爽。”   白惠兰果然得意一些了,又说:“好好努力,我要高兴了,有赚钱的项目,带你玩玩。”   湘琴暗想:这货在古代、现代都极喜欢敛财呀。   湘琴道:“你这么喜欢赚钱,用来干什么?”   白惠兰说:“谁不喜欢钱呢?没有有钱过的人别说自己不爱钱。你从前不也行商赚钱吗?”   白惠兰心想:在穿越前,还不是自己家世不够,钱也不够,苦恋的男神才会选别人,只有自己有钱了,做什么事都能从从容容。   湘琴说:“我今生打定主意学医了,不能跟着你叱咤商场了。那你就好好赚钱,你要是建个医院,我来你医院挂牌呀!”   白惠兰突然来了精神:“你说真的吗?” 第47章 共同成长   进入台湾清华大学读书, 完全改变了原来的剧情走向,原剧中的那些事离他们很远了。   但是江直树是那种走到哪都能拉起一阵旋风的男生, 他以全台第一、智商200的名号进入清大,很快成为校园男神。   也不知是湘琴的人设问题,还是剧情惯性, 她明明长得很漂亮, 但是她就没有江直树那种什么都不做就成为男神的能力。   湘琴不是女神,她就是她。   他们虽然都是读医的, 但被分到不同的班,学校也没有夫妻宿舍, 夫妻两人只能分开住, 这让江直树心情有些郁闷,但他没有说出来。   湘琴和江直树每次都是一起去图书馆。从前江直树从来不去图书馆这样的地方, 也从来不复习功课, 所以即便有200的智商,次次考满分,他也没有震惊世界的成就。   其实课上的知识他也理解了, 再稍稍看看就好, 但是他有湘琴后也有了奋斗的目标, 知道进取。因为他知道湘琴是一个进取心和好奇心很重的人,如果他不能跟上她的脚步, 她便不会那样崇拜他,他少了一种男人的满足感。   所以,他还打算在学医时再修个学位。   因为她曾经说过男人要承担责任, 他就打算修个商科学位出来,他就是抱了一本原文的《会计管理》啃。他看完一本书不需要多久,专注一本书上,也只需要一天,这样能避免内容干扰。   湘琴没有这么好的身体硬件,现在抱着《基础化学》、《细胞生物学》两门重点课程啃书,这两门课在她上大学时也念过,但是她在大陆念的生物,现在在台湾读医,教材有所区别。   偶尔她也想起一点拓展的思维,会轻声问一下身边的清冷男神江直树,设立一个两人都有兴趣的边沿知识拓展,之后再调查。   两个人一起研究一个课题时就会比较有趣,他们会写个计划:查阅资料、咨询教授、实验观察,然后写一写学生论文练手。   如此合作,彼此陪伴需要,觉得充实又幸福。   这天,他们又是一起去的图书馆,江直树的偶像男神光环还是金光闪闪,让女生们夸张尖叫的都有。湘琴对此画风也见怪不怪,还能听到有人议论纷纷。   女生甲:“看,是1班的江直树和3班的袁湘琴。”   女生乙:“他们真的是情侣呀。”   女生乙:“原来江直树也会这么温柔的,好帅哦!”   女生丙:“我觉得袁湘琴与他不太般配呀,江直树怎么会看上她。”   几人轻声讨论了一下,但还是怕太影响图书馆中的校友,那就太丢脸了。于是,他们只好去了座位上温书。   到十点钟,湘琴就觉得困了,她眼睛一直耷拉下来,脑门都差点磕到桌上。   江直树拉住她,轻声说:“要不回去休息吧。”   湘琴也委屈:“说好了要奋斗到12点的,为什么硬盘不支持?”   江直树不禁轻轻一笑,忽想了想,说:“下回我把我的书做好笔记重点带来给你,这样效率高一点。”   湘琴叹了口气,说:“不行,你要念两个学位呢,比我还要困。我要靠我自己。”   她起身去了一下洗手间,正洗着脸,再回去抗战了一个小时,然后不知不觉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江直树无奈,将她的书本和笔都收好,轻摇她还一时没有清醒过来。   “湘琴,回去了……”   她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现在的脑力消耗强度让这具身体超荷,江直树只有将人背了起来,然后将包放在手弯上,放轻脚步出了这间室。   但是也不少人看到了,暗暗称奇。   江直树送她回宿舍,他的脸让管理员大姐通融他十分钟,还亲自陪同他们回去。宿舍的其她三个女生还没有睡,见有男人过来,穿得单薄的人连忙披了衣服。   湘琴睡在下铺,他将人放在床上,说:“你不要洗洗再睡?”   “我先睡会儿……”   江直树给她脱了鞋,盖上薄被,说:“那我走了。”   “……”   江直树虽然对这样夫妻分居不爽,但也没有办法,拿出自己的书,离开了宿舍。舍友们都不禁瞠目结舌,原想八卦,但是到了湘琴床前,发现她睡得跟头猪也没有区别了。大家叫了几声,也是不应的。   湘琴勉强早有养成了生物钟,六点半醒来,正洗漱好,就听阳台上同宿舍的陈青和她说:“湘琴,你看,一班的江直树是不是在那等你呀。”   他站在这个位置是为了方便湘琴看到他。   其她几个女生听了,不禁涌上来看,李子雯说:“湘琴,你真是太幸福了,你是怎么收住天才的心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这开学也两个月了,他们是“情侣”的事,附近女生宿舍都知道。   因为江直树现在学会了“等老婆”、“接老婆”、“送老婆”这样无聊的事,加上江家人和阿才都来过学校探望他们,宣传了他们已经结婚的事情。以江直树的偶像男神的光环和热度,校友们要不知道湘琴拥有“江直树的老婆”的身份都难。   湘琴说:“哎呀,你们别说了啦,我得下去了。”   “湘琴还是舍不得了。”陈青笑道。   徐珊珊说:“如果是我,我也舍不得。江直树这么帅,还是个天才。”   ……   湘琴下楼去了,却见一个模样清纯漂亮的女生正和江直树在说话,她送出一个小礼盒,湘琴见了,就远远站在一边等。   江直树淡淡说:“谢谢你,但是我不喜欢你,我有老婆了。”   这样的事不是第一回,也不是最后一回,他现在是比较有教养,如果不会耽搁事,听女生讲完两句话还是可以的。   江直树走过来,两人相携去吃饭,却见那个女生跑了上来拦住了他们,看着湘琴,说:“你是袁湘琴,我要向你挑战!”   湘琴吃了一惊:“为什么?挑战什么?”   “我有什么不如你的,为什么江直树喜欢你?我是陈氏企业的继承人,我拿过芭蕾舞国际大奖,我会五种乐器,你敢和我比吗?”   那女生一口浓重的台湾腔,听着像是撒娇一样。   湘琴觉得自己已经有足够的教养了,刚才丝毫没有打扰她表白的意思,她有原主记忆,也理解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却不代表要接受任何女生无理的挑衅。   湘琴说的是一口正字圆腔的标准普通话,这一点连天才江直树也比不了。   “这位小姐,我不认识你,而且你也说了直树喜欢我了,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挑战?你主动要挑战我,可见这个挑战对你有利益。你要我接受你的挑战,你要给我足以让我心动的利益。”   陈晶晶提起勇气,说:“你要什么?”   湘琴笑道:“你是陈氏的继承人,那也好办,你让陈氏企业的所有者起草好企业所有人的转让书,一旦你的挑战失败,陈氏企业就是我的,你会一无所有。然后,请你组织起这场挑战赛,保证会有足够身份的见证人在场公证。你父亲也必须要出席,我赢了你,他当场在转让书上签字。”   陈晶晶气愤地说:“原来你是一个贪财之人。”   湘琴笑道:“我条件开出来了,你有本事,你就准备,你不敢就少瞎BB。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如果你的爱情连陈氏企业都比不上,你就不要再找直树了,OK?”   “……”陈晶晶眼泪流了出来,“袁湘琴,你太过分了……”她掩面而走。   湘琴无奈摇了摇头,江直树却冒着冷气,说:“袁湘琴,我警告你,你要是做过分的事,我不会原谅你的。”   湘琴说:“我没做什么呀。”   江直树道:“是不是有人愿意用企业来赌,你就要赌了?”   湘琴笑道:“没有人会这么做的啦!我跟你说,会想这么做的女人自己本身都没有这个财力,而有这个财力的女人都不会这么做。”   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位真正的女富豪爱美男不爱江山要赌上身家,还只得一张情场战争的“入场券”的。   江直树心中不爽,直接往前走去,湘琴跟上去好生安抚。   ……   这个周末,湘琴和直树回台北了,江家人和阿才都聚在了一起吃饭。   “大学宿舍很不方便呀,你们不是每天要分开?”阿利嫂遗憾地说。   “其实大家都是这样的。但我们自习、吃饭都能在一起。”   “能不能在外面租房呀?”   “有是有,但也不方便,而且还贵。”   “贵一点没有什么呀,家里不差这点钱。”   “不用了,妈,其实国外很多人在我们这个年纪都独立了,我们结婚了还没有独立,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阿才听了,不禁说:“湘琴,你说什么傻话呢,赚钱的事现在有爸爸呢,你们只要读好书。”阿才原本是有些让直树继承家业的,但是他和湘琴更感兴趣的专业是医学,这也没有办法,只好指望裕树了。   湘琴微微一笑,和直树说:“你以后也要成为爸爸一样的爸爸哦。”   江直树不禁俊脸红了起来,阿利嫂却精神一震:“湘琴,你怀孕了?”   湘琴忙道:“没有,我才进大学,怎么也得大学毕业再生吧。”: 第48章 单元完   这个周末, 湘琴和江直树回了台北。   翌日,湘琴难得睡了懒觉, 江直树倒是八点钟起来了,神清气爽。   他早上就辅导裕树功课,到十一点钟湘琴起来时, 裕树都做完功课了。   裕树看到她, 忍不住说:“猪。”   客厅中没有别人,阿利嫂还在厨房忙着, 湘琴撸着袖子说:“你这是欠修理!”   “暴力女!”裕树跑开,她正要追, 还是江直树拿了杯热牛奶过来。   江直树说:“早饭都没有吃, 小心胃不好。”   她戳了戳他胸膛,接了牛奶, 暗想:昨天他不是忙到两点多钟吗。   欲求不满真的不分天才和傻瓜, 人类普遍性的生理现象。   新婚燕尔时,与爱人分房在生理心理上真的很折磨少年,他得到满足, 今天脸色都不一样了。   下午, 两人又去饭馆看湘琴爸爸, 再见到阿金。   阿金端上自己做的新菜来讨好湘琴让江直树不太高兴,但是湘琴却觉得他在认真的学手艺, 而且天分很不错。   阿金也决定要进斗南大学去打工,而另一边在幸福小馆兼职当学徒,湘琴听了他的计划, 笑道:“阿金,你也很上进呢!”   “上进?”他一愣,又傻傻一笑:“听着很不错的样子。”   “当然不错了!努力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的,我觉得你会有幸福来敲门的一天的。”   “我的幸福就是你……”   江直树眯了眯眼睛:“金元丰,你的幸福和湘琴有什么关系,湘琴已经和我结婚了。”   阿金又耷拉下神情,湘琴还是鼓励他好好学习厨艺,有客人来了,阿金又去热招待。   江直树见不得她这个样子,说:“有什么好看的。”   湘琴说:“你不觉得他很坚强吗?”   “能挺过失恋?”他离冷漠人设越来越远了。   湘琴叹道:“他是一个很踏实的男生。”   “你觉得可惜吗?”   “不是,我已经跟你结婚了,我怎么可能再和他有什么。”   他看着她笑,两人凑近亲了一口。   江直树提醒她:“你说过的话,都要负责到底。你要是看上别的富豪家的公子,你就死定了。”   湘琴不禁扑哧一笑,说:“你在想什么呢!”   江直树眯了眯眼神:“真当我不知道?那个白小姐一心想把你拐美国去,又想介绍国外精英给你。真不明白,她来拆人婚姻是什么意思。”   湘琴托着腮看着爸爸在忙着给客人做菜,阿金也努力工作,而她可以与身边的人肩并着肩同走一条人生路。   她今生还有远方惦念她的知己,她真的想念“白师傅”那无与伦比的按摩功夫。   湘琴正想念着白惠兰,又有客人来了,叫着:“老板,点菜!”   “来了!”湘琴见爸爸和阿才都忙,起身去帮忙。   她愿享这一场人间烟火,也不想去被别人供着了孤独两百年了。   江植树看到有别的客人进来,也只好起身去帮忙,很有当人家女婿的觉悟。   世上最浪漫的事,和美好的人相伴成长奋斗,最后一起慢慢变老。   ……   十四年后,二零一九年,台北慈爱医院。   手术室外候着一群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程家作为在世界都排得上号的名流富贾,在台湾本地的影响力更加非凡。   程家也是一个大家族,除了程老爷子本人之外,他还有两个弟弟和两个姐妹,另外,他一生共娶过四任妻子,生了十个儿女。   程启文只是其中之一,但是目前,他是最受程老爷子倚重的一个儿子,因为他是最优秀的儿子。同时,也因为程启文还娶了一个家世显赫、美貌优秀的妻子――白氏集团下一代的第一继承人白惠兰。   饶是如此,倘若这一回程老爷子的心脏移植手术有个意外,涉及财产分配问题,程家的六兄弟和四个外嫁女也得仔细着自己的权益。另外旁支亲戚没有法律上的保障,总也想分到点东西。   这可是500亿美元的资产呀,没有人会不爱钱的。   程家的这些人有多少是真的关心程老爷子的死活的?   白惠兰坐在椅子上,抱胸看着程家这些亲戚等着心焦的样子,他们想过手术两种情况结果出来的不同应对方案了吧?   程启文也等的心慌,白惠兰知道他没有那么超脱,但这时是真的担心老爷子。如果老爷子手术出个差错,程氏集团的各家公司股票必定大跌,而且程家股权分散,人心不知能不能合一,他就算是程老爷子指定的继承人,家族里的人也不会真的对他心服口服。   白惠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袁湘琴是岛内心肺外科第一刀,她说这个手术有八成把握,就差不多是十足把握了。因为她那个人素来深藏不露,总会让人有新发现,她是不会轻易把自己的全部本事展现出来的,她说八成,就是肯定比八成要多。”   程太太走了过来,说:“惠兰,你真的对袁医师有这么大的信心吗?”   这个程太太并不是程启文的母亲,她的亲生儿子才八岁,显然如今是没有能力继承家业的,她还真担心现在老爷子出事,不能保障她和她亲子的最大权益。   平日程启文和白惠兰的儿子与程太太的儿子虽隔辈份,但年岁相仿,感情还不错。程启文也采取拉拢的态度,程太太自己儿子太小,现在上不了位,支持程启文也是一条路子。   白惠兰道:“夫人宽点心。湘琴跟我说过,公公是因为冠状动脉硬化引起的心肌坏死,心脏移植是目前最合适的治疗方案。这次的器官捐赠者各方面的条件都与公公符合,湘琴做过不下几十次这种手术了,她的失败率极低。”   只不过是移植了之后数年要好好保养,存活率逐年递减,但是现在能保住性命,就是希望。   ……   手术室中,程老爷子处在麻醉状态,手术主刀、副刀和各医疗人员各司其职。   一身手术服武装的湘琴全神灌注地观察指点自己的徒弟副刀给程老爷子开了胸腔,然后才上前接手。   “病人生命指数如何?”   “血压13770,脉博59,血含氧量95。”   “注意病人的血含氧量。开启体外循环,现在准备摘除病人心脏。”   所有相关人员都听令行事,湘琴看一切准备好了,伸出手去:“血管钳。”   助手将血管钳交到湘琴手中,她小心精准地先钳住病人连接心脏的各主要血管,然后摘除病人心肌坏死的心脏……   这个手术一般需要五六个小时,但是湘琴可以在四小时多一点的时间里完成,这也大大增加了手术的成功率。   手术指示灯在进行了四小时十一分钟时灭了,程家人在外面不禁都慌了,站起了身等待。   不多时,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就见主刀袁湘琴和几位医师走了出来,程太太第一个焦急地赶了过去询问程老爷子的病情。   湘琴微微一笑:“手术进行得很顺利。目前病人各生命指数正常,但是还要留心术后的一应排异反应和有可能引起的并发症,需要进一步观察。”   “谢谢!谢谢!”   程家的几房儿女、儿媳、女婿还有旁支的人都上前道谢,这时候不表现自己真心关心老爷子,只怕会影响将来的权益。   白惠兰看看程家的人的表现和袁湘琴现在的风度,竟然又生出否定自己今生的丰功伟绩的感觉。   这十几年来,白惠兰一直觉得自己比袁湘琴成功。她从台湾第一名媛,变成了台湾女首富,然后嫁给了台湾首富的继承人。她的丈夫是英俊多金、深情专一的贵公子、名流,在整个亚洲都非常有名。   大中华区人人都说她是人生赢家,赢在起跑线,又跑向了更加成功的终点。   刚开始时,袁湘琴仅仅是按部就班学医,她和江直树从台湾清华本科毕业,升到了北京清华医学院实践并读硕,然后去了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读博士并在约翰霍普金斯医院工作三年,再回到台湾。在医学界,有他们的履历的人也是凤毛麟角的,在台湾这个小地方就更珍贵了,台湾到他们那个级别的人才去了美国的人一般都会入籍,不会回来。   袁湘琴以手快、手准闻名于医学界,她做手术的时间比别人短,也比别人要稳,她还懂中医,全是别人难有的优势。袁湘琴回台湾一年就有台湾心肺外科第一刀之称。   而江直树是病理学博士,研究分子病理学,这是医学最前沿的方向。   白惠兰听袁湘琴说过,江直树他读那个专业的乐趣之一是他总是比袁湘琴先知道一些前沿的基础研究实验过程和结果数据,袁湘琴总是要问他,江直树喜欢被袁湘琴需要。   现在白惠兰看看自己家的这些亲人最在乎的是自己的财产权益和在长辈面前做戏,自己也陷在一切都这样赤裸又虚伪的环境里。   袁湘琴却又开拓了一条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   她想今生正大光明地胜过袁湘琴,也许她又胜不了她了。在与自己不同的领域维度中,袁湘琴也是顶级的,或者湘琴又胜了。她是“台湾女首富”,但是袁湘琴并不是“台湾女第一刀”,而是“台湾第一刀”。她这个“台湾女首富”是接手了大半白家的产业为基础的,但是袁湘琴的“台湾第一刀”没有从她当厨师的父亲手中接手任何资源。   唉,真是可怕的对手呀!   白惠兰上前粉拳轻击袁湘琴的肩头,说:“累了吧,你要休息,改日再请你吃饭。”   湘琴微微一笑,说:“好呀,不过你可要早一点。”   白惠兰道:“为什么?”   湘琴笑道:“因为我和直树都接到了清华大学的邀请,打算去那边带学生、做研究。”   白惠兰道:“新竹也很近呀,我可以来找你。”   “是北京清华大学医学院。”湘琴笑得一脸灿烂得意。   白惠兰:“……”   “北京欢迎你……”湘琴唱了一句,笑道:“那边的待遇和天花板我们实在拒绝不了,还有裕树也在那边读博,公公把业务都拓展到大陆了,我爸要在那边开餐馆。我们一家子都过去也都有伴的,你有空来北京看我呀。”   白惠兰说:“很好,很好,你就飞吧。”   湘琴说:“呀,我老公来接我下班了,不跟你聊了。”   白惠兰转过头,看到一个俊美儒雅的高大男人走过来,看到湘琴就露出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就算是年过三十,他的气质仍然干净得如少年一样。   都三十多岁的人了,那两人以为还在演偶像剧呢?白惠兰看着那一对人仍然含情脉脉的样子,心中吐嘈着。   她少年时还说要开办一家医院请袁湘琴和江直树来工作的,现在这个目标还没有完成,可是现在她大约是请不起袁湘琴了。她真创办出来,又怎么跟他们现在要去的单位抢人呢?   ★★恋上大反派 第49章 强制唤醒?   一辈子忙碌奋斗, 有亲人、爱人、友人,凌菲过了热闹温馨的一生。寿终正寝后, 凌菲的迷迷糊糊回到虚空世界。   经过两个世界的穿梭,她体会人生的短暂和漫长,生死轮回、缘起缘灭她都已能够接受。   凡人人生的结束, 有时不仅仅是残忍的悲剧, 也是上天给凡人带着悲痛的恩赐。   忽听见曾经引导她穿梭的那个声音传来,这个“系统”的音质极特别, 就像天国中人对凡人垂怜,极其空灵, 带着包容和怜悯。   “你做得很好, 你是一个负责任的人。你不但完成角色的心愿,也得到了莫大的功德, 你还得到了那个快穿女主角真正的友谊。”   凌菲想起安宜, 不禁有些内疚,说:“我也曾经想,安宜对我是不带目的的友谊, 而我终究是知道跟她好是有好处的。所以我是卑鄙的。”   “系统”道:“这世间友谊究竟是何物?不带目的就是带目的, 带目的就是不带目的, 你又如何能完全得知她的感觉呢?你执意于此,岂非‘着相’了?”   “着相”是佛家术语, 就是指执着于外相、虚相。“相”可分为有形的和无形的,可见的和不可见的。   凌菲做袁湘琴时没有太多时间研究佛法禅机,倒是初穿李沧海时, 经历那种“长春不老”的孤独,她读过很多佛经。   凌菲微微一笑,道:“多谢指点。”   她终于释然:像安宜这个综穿女主角,她也会继续她的步伐,以后她会遇上新的精彩,会一直寻找到幸福吧。而她所经历的亲人、爱人,身为书中世界的角色,如果他们存在也会有新的开始,如果不存在,欣赏过、幸福过就好。   系统道:“你本有悟性,不必谢我。好了,放开一切,你将拥有新的历练。”   凌菲吃惊:“这么快?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你调整一下你自己的心态,有时候孤独正是你的心造成的,不是吗?你当了掌门、公主,你因为身份太过理智,才会与人疏离,你过分在意自己的寿数与别人不同,所以就孤独。我想你是有意识的,不然不会在当袁湘琴时,选择了另一种活法。你曾老去,但是结束了,就是新生。还是要时刻保持少女心。”   ……   “袖姐!袖姐!”   凌菲头痛欲裂,她只想沉睡,可是身上几个大穴都处巨痛当中,又有一股浑厚内力冲进她的督脉。   她猛得睁开眼睛,只觉眼前有几个模糊人影,她觉得头痛,不禁捂着脑袋啊一声叫。   “红袖,你怎么样?”   凌菲现在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她是被他们用高超的内力和医道针灸术给强制催醒的。   这太残忍了!凌菲只觉泪流满面。   他们知不知道,她穿来时需要第一时间让她的灵魂借着这个角色的身体沉睡,灵魂与原主的身体完全融合,她才能接受她的记忆和情感。   所以,现在她被强制唤醒,她几乎什么记忆都没有收到,因为在她来时,也是原主的灵魂离开时,错过了那个时候,她就不能接触到“她”了。甚至,她连基本的原著几十个字的简介都没有收到,她心头也不禁空落落的。她一时都摸不准穿到了一本什么样世界,武侠?言情?历史?   “红袖,你哪里不舒服?”男子素来怜香惜玉,何况是他看着长大的三大红颜知己之一李红袖。   凌菲寻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绝世风采的年轻男子,就古代来说,只有无崖子可以和他媲美。   他双眉浓而长,充满粗犷的男性魅力,一双清澈的眼睛,那样的秀逸,这样的美丽明亮简直能照进每一个少女的心菲。他的鼻子挺直,象征着坚强、决断的铁石心肠,他那薄薄的、嘴角上翘的嘴,看来也有些冷酷,但只要他一笑起来,坚强就变作温柔,冷酷也变作同情,就像是温暖的春风,吹过了大地。   凌菲怔怔望着他,一方面是想等等看,原主能否遗留点记忆给她,她好认出他是谁;另一方面,万一记不得,想什么托辞好。   忽听一个少女道:“袖姐,你干嘛这么瞧他?你还瞧不够吗?”   凌菲一见那少女,她漆黑的头发梳了两根长长的辫子,淡褐色的瓜子脸,配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显得又妩媚,又俏皮。   她看着她,神态一半关心一半娇嗔。   凌菲努力想着,依稀有几分没有逻辑的残影碎片。   “你是……甜儿姑娘?”   “不是我还能是谁?”   这姑娘正是宋甜儿,她平日爱讲广东话,知道李红袖听不懂,这时说着官话。   凌菲又看向那个美男子,说:“你是……楚……楚……”   宋甜儿说:“楚留香!袖姐,你到底怎么了?”   “楚留香……”凌菲暗想,这名字是挺熟的,好像是古龙的主角。   可是由于TVB九十年代之后就没有怎么拍过古龙作品,她几乎不看节奏太慢的内地武侠剧。加上她读高中时坐在后面的男生那里只有金庸全集,没有古龙全集,她几乎不知道剧情。   现在原主的记忆几乎没有给她,她只知道楚留香是个风流情侠,很多女人都喜欢他,他是正派主角。她听人评论过,古龙的男主角都是不怎么管得住裤腰带的,古龙书中的女人动不动就脱衣服。   苏蓉蓉收好了针后走了回来,看着李红袖的眼光充满着打量。   凌菲刚好也看到了她,不禁暗叹一声:好一个天上仙子!   这少女已然美得似久不食人间烟火,松松的发髻,清澈的眼波,便如星星在闪烁。   凌菲寻着点残影记忆,说:“你是……蓉姐?”   苏蓉蓉这才温柔一笑,说:“我观你脉像虽然微有乱象,但是也没有大碍才是。好好的,怎么就昏迷不醒?”   凌菲暗道:我睡我的,你们来强制唤醒是什么意思?   凌菲说:“其实……我只是有些累,便想长长地睡个三天三夜,没有别的。”   她现在是李红袖了,红袖添香,李红袖,楚留香,难道这是原著CP?   不过,她现在也不知道李红袖最大的愿望是不是和楚留香在一起,所谓不知者不罪,还是算了吧。   况且,但凡所穿人物的愿望是一个男人的,凌菲估计她也不会真心想要一个占了她身份的女人去嫖自己的心上人。这类愿望是可以忽略的,如她前世和江直树在一起,真的不是为了原主,绝不立这样的Fg,是她自己选择过温暖平凡的家庭生活。   苏蓉蓉给她掩了掩被子,温柔地说:“昨夜也没有听你提过。今早还是甜儿一直喊你吃饭,你在屋里都没有反应,她不放心才进来,结果她怎么也叫不醒你。”   红袖发现这是一艘大船的舱室房间,这条船是他们的大本营。楚留香名下田产不少,又浪迹江湖行盗,钱财绝对不少,但是他平日不会住在陆上的大屋子里,反而这里是他的一个港湾。   红袖抹了一把脸,说:“我没事儿。你也说我没有病了,不要担心了。”   楚留香虽然对李红袖的异常觉得有点奇怪,但看到苏蓉蓉温柔的微笑也稍放下心来。   ……   船停在港湾里,红袖在这船上住了两天。原来的红袖喜欢和大伙儿聊天,她博闻强记,总是把一切所知的江湖事说给有点慵懒的楚留香听,强让他记在心里,以免在江湖上吃亏。   但是这两天她多沉默着,因为她根本就不熟悉这个江湖世界。   这天楚留香和宋甜儿乘着小船去捕鱼了,宋甜儿的厨艺出神入化,楚留香又像大海中自由自在的鱼,水性之强,就像他的轻功一样。他也经常潜水探索神秘的海洋,他对世界上的一切充满着好奇,这也是他的人生这么多姿多彩的重要原因。   苏蓉蓉刚得了伤风,近日不会在{板上吹风,特别是楚留香不在的时候。但是这时,苏蓉蓉却出了舱,红袖正站在船头发呆,想着自己这一回穿得不顺利,这没有原主记忆,在熟人身边总会出大问题。   “蓉姐。你怎么出来了?小心风大。”   苏蓉蓉打量着她,忽说:“你是谁?”   红袖道:“我是红袖呀,蓉姐,你怎么了?”   苏蓉蓉道:“你不是。你的眼神和她不一样,你的态度和她不一样,特别是对楚留香的态度。”   红袖蹙了蹙眉,她可以易容,可以在陌生人面前伪装,唯难做到在没有记忆时对着最熟悉原主的亲人做完美伪装,这样的事,任何人都办不到。   苏蓉蓉道:“楚大哥是最聪明的人,他之所以没有说什么是因为他没有那方面的思维,也相信李红袖不可能伤害身边的人。但是不代表他不起疑。”   红袖暗想:这个身体的内功太差,苏蓉蓉武功也没有高到如楚留香一样,她应当也杀不了自己,况且假如她杀了自己,又怎么瞒过楚留香那样的聪明人呢?   分析出自己不会有生命危险,她从因为没有得到原主记忆的茫然中镇定,直面她。   “你想怎么样?”   苏蓉蓉笑了,说:“你承认了?你是……穿越的?”   红袖双眼一瞪,她不禁想到从前安宜也是这样,所以她穿的也不是什么原著,这位就是主角吗?   “你肯定也是,不然你怎么知道?”   苏蓉蓉道:“你是没有调整过来吗?你为什么会穿越?”   苏蓉蓉敛目,收起眼底的锋芒,她是带着攻略任务,而且攻略对像不容易――是楚留香。   谁都知道他的情人不会比段正淳少,幸好他帅得没有话说,人又再温柔善良不过了,不然苏蓉蓉可不乐意了。   红袖对人也没有那么小白,只交代一半,说:“我就是睡一觉就睡到这里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呢?”   “我是……生病。”她只有完成攻略任务,得到目标男人的心,将来她才能回去,并得到一颗健康的心脏。   红袖也不多问她的**,只道:“既然我们都是穿越来的,那就互相帮助吧。”   苏蓉蓉忽说:“你想得到楚留香吗?”   红袖道:“我不喜欢展开一段很难解开的感情。我是现代人,我倒不是保守,但我可以做个假设,假设我跟他一夜情,那么以后会不会很尴尬?然后顶着‘妹妹’的身份延续着交情,这么复杂的关系,我处理不了的。说一句现在成年人最坦率的话,我还没有为了解决性需求而到了要和别的女人争睡自己的‘哥哥’的地步。”   作为一个拥有三百多年阅历的女人,还是中医水平和外科水平顶尖的医生,这种话并非说不出口。   苏蓉蓉微微一笑,说:“你是够坦白的了。但是,你是不是说,我如果要追楚留香,就是用‘妹妹’的身份去睡自己的‘哥哥’?”   红袖忙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们要是真爱,就祝福你们。”   苏蓉蓉穿来有一段时间了,她拥有原主的记忆。面对着楚留香这样的男神――从前没有健康的自己想都不能想的对象,她也不知道自己对他究竟是为了攻略任务,还是真心爱他。   苏蓉蓉穿越之前常年受心脏病折磨,花光家里的积蓄,父亲弃她们母女而去。母亲只剩下她了,她一定要回去,照顾母亲过好余生,母亲为她付出得太多了。   苏蓉蓉其实也并不太清楚剧情发展,穿越之前因为有心脏病,母亲也不可能让她多花精力看武侠。况且苏蓉蓉读中学的时候,女生间流行那种校园轻和晋江言情,早不流行古龙了。   所以她就算在同学朋友中间也是几乎没有听他们谈论这部,她能知道这是本,还是因为听过《花太香》。   苏蓉蓉接受原主记忆,知道楚留香是一个风一样的男子,他对世界充满好奇心,而且女人都喜欢他。她的心有些酸酸的,只能安慰自己,要是深情专一的男子,就不会要她来攻略了。   还好,这个最会吃醋的“妹妹”李红袖已经退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会和另外的穿越者承认自己是穿的,我想要表明她的自信和胸怀坦荡的一面,只要不遇上本单元男主这样级别的人,女主都对付得了。   另:   本文为原著同人,不是任何电视剧、电影的同人,因为作者只看完过原著。涉及原著剧情都简略带过。   本篇主题是爱情和江湖,没有朝堂了,因为古大师的作品都不会攀上具体的朝代历史,我会尽量贴合原著背景的设定。   男主是反派,到最后也没有洗白的真反派!按照原著设定,杀人、阴谋、敛财、骗女人全是他干的,他是不服命运的野心家,他视人命如草芥,他是伪君子,他是心理变态的魔鬼,他之前也不是什么纯情男人,反正能突破的道德标准全都打破了。   本单元没有违反原著设定的正邪,没有美化洗白男主干过的事。如果不接受这一点的读者,可以绕过。   但是他也是真的倾心爱恋女主。: 第50章 状况外   苏蓉蓉和李红袖达成了默契, 互相不揭穿对方。李红袖觉得苏蓉蓉这个人性情挺单纯的,这种单纯不是智商低, 而是她会先试着用善意去揣摩别人。当年她穿成了李沧海时,在自己不会害人的时候,不会放弃怀有防人之心, 不会第一时间让李秋水知道她也是穿的。   所以红袖挺喜欢她的。苏蓉蓉前世久病成医, 今生继承了原主的记忆。现在的红袖在中医和外科两方面都是神医水平,红袖当袁湘琴那一世正是心肺外科专家, 苏蓉蓉前世是心脏病,但是等不到捐献者, 也没有足够的钱医治。她就与苏蓉蓉聊了一天, 十分投机。   当然现在的外科条件太差了,也没有西药, 只能用中医。   苏蓉蓉为她在宋甜儿面前掩盖破绽, 至于最为敏锐和充满好奇心的楚留香,谢天谢地,他去京城“出差”了十天左右。   这十天来, 红袖通过苏蓉蓉知道了一些他们这个特别的大家庭的各个成员的事。比如她这个人物, 顾名思义, 是为楚留香红袖添香的,她博闻强记, 并整理好说给他听,让他记住要点。平日还为他销货,处理资产账务和做慈善侠义的布施。   红袖知道这些后, 觉得她还是早日离楚留香远一点的好,因为没有原主记忆,这些事一时半会儿她都上不了手。要是被他发现这样的大秘密,他总会同情自己真正的红颜知己离他而去了的,她留在这个奇怪的家庭中也是尴尬的存在。她不喜欢在事业上围着楚留香这样的男人打转。   于是,在楚留香从京城回来,带回了白玉美人时,她就没有帮他卖了,她也没有理好田庄的账,她装伤风感冒了没有精力处理。   楚留香当然不会勉强自己的红颜知己劳动,让她好好养着。   红袖今天就没有去找真伤风的苏蓉蓉聊医学话题了,留在舱室内准备练功。   可怜的红袖,因为没有原主的记忆,自己练的什么功夫都不会了。不过身在武侠世界,她还是习惯逍遥派的武功,她有不下于逍遥子的领悟。   但是现在没有人助她修炼长春不老功,并且修炼长春不老功活到近三百岁也太可怕了,后期实在太过痛苦,红袖不太想练。   红袖又不想要修习北冥神功,吸人内力得之不正,极易被认作邪魔歪道,于是她准备修炼小无相功。   其实小无相功的威力不小,但因为名字总会让人感觉远不及八荒**唯我独尊功和北冥神功。但是事实上,天龙原著中身怀小无相功的李秋水与天山童老是同等级的高手。不然童姥就不会只忌惮李秋水一个仇家了。童姥也跟虚竹说起,小无相功极是玄奥,说起时还颇为嫉妒,说师父没有把这门功夫传给她,只传了那李秋水那贱人。   不过她曾经作为逍遥派的掌门,逍遥派的各大奇功秘笈她都知道。   修炼小无相功也没有长春不老功那么麻烦,红袖便如此决定了。   想要修习纯正的逍遥派武功,第一步就是不能有其它门派的内功。   红袖心想,自己就算暂时内力薄弱,有一把剑不遇上高手当能基本自保。于是她就废去了自己原来的内力,丹田和脉络空空,等待浩大的内力去填充。   假如红袖知道今后会发危险之事,她绝对不会那么心急,至少先找到一个绝对隐蔽的地方后再废去自己的内力。她不能运转自如原主的内力,也好过面对那么多死人时,自己一点内力都没有,她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现在李红袖站在{板上,看着海上飘来的尸体,心情不怎么美好。   ……   楚留香将尸身弄上了{板,刚开始的凌菲一定害怕死人,但是经历过李沧海那样的武林盟主人生和袁湘琴的外科大夫人生后,现在的红袖没有道理怕尸体。   她怕的是正在查看尸体的男主角,忽见伤风的苏蓉蓉出来了,红袖不禁冲她眨眼。   苏蓉蓉在穿越前是比较怕死人的,但是现在身为一个江湖侠女,见识多了,也便不怎么害怕,哪怕这尸体黝黑的脸已被海水泡得浮肿。   楚留香转头看向红袖,就见她依偎着蓉蓉咳着,对尸体一分查看的兴趣都没有。   楚留香叹道:“没救了。”   红袖终于可以表答一下自己的看法了,说:“人死后两三个时辰,皮肤变黑,死后三到五天尸体开始浮肿。他是又黑又浮肿,但他是泡在水里的,所以他是被泡肿的,应该死了有两三个时辰了。”   楚留香看着一本正经的李红袖,总觉得她观察的方向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毛病来。   楚留香道:“你看他的左手,中指和无名指上,套着三个奇特的精钢乌金戒指。”   楚留香又看向红袖,红袖脑子一片空白,抿了抿嘴,楚留香以为她会说出这个人的身份。   没成想,红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是好东西,很值钱。”   红袖虽然活过两世,对古董特别是宋代的东西很有些研究,但是古龙里的朝代通常不在正常历史中,这一点她已听苏蓉蓉说过。所以这个的戒指,她还真的不确定价值。   苏蓉蓉也跟她说过楚留香在江湖上的事迹和习性,她想他一生爱盗宝,此时特意提戒指,这应该值钱。她应一句,不要让他看出她眼光那么差才好。   楚留香道:“红袖,你的伤风比蓉蓉还严重吗?你们怎么不好好吃药休息,别在{板上吹风了。”   红袖点点头,正要答话,却听苏蓉蓉问道:“楚大哥,你看出什么了吗?”   楚留香看着尸体手指上的戒指,说:“这是七星飞环。”   苏蓉蓉也是博学多才、博闻广识之人,穿越版的继承了记忆也是一样。   “这人是‘天星帮’的门下?”   楚留香道:“不但是‘天星帮’的门下,这人正是‘天星帮’的总瓢把子‘七星夺魂’左又铮……”   红袖听楚留香和苏蓉蓉讨论起这人的身份,她才恍然大悟,刚才说那戒指“值钱”是多么抓不住楚留香说话的重点。原来他是从那上面瞧出死者的身份了,他觉得李红袖也能一眼瞧出来。   这时红袖真的不想说话了,然后托辞伤风疲惫回舱休息去了。   还是宋甜儿喊大家去吃饭时,她才去餐厅舱室。却见餐厅没有人,只有一桌子让她馋虫都爬上来的菜。   特别是盘上的黄黄的乳鸽,她正要伸出手去,却听到声音,楚留香、苏蓉蓉、宋甜儿都来吃饭了。   ……   大家在桌旁围坐,拿着柠檬汁挤在乳鸽上吃。红袖胃口很好,须知,她现在是自废武功重新练的人了,当然要大补一下。   苏蓉蓉却小口小口吃得甚雅,倒不是说当过李沧海的她就不知道在古代怎么文雅了。但是吃饭是很本能的事,现在练武的年轻的身体很饿,宋甜儿的厨艺又实在太好。   楚留香看看苏蓉蓉,又看看红袖,说:“红袖,你伤风不用忌口吗?”   红袖正拿着烤乳鸽的一条腿咬,深通医理的她不禁一愣。   “我吃了蓉姐开给我的药,出了一阵虚汗,好多了。”   楚留香道:“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刚刚好一点,应该忌口的。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也没有什么……对了,那个海上飘来的死人,你查出什么了?”红袖不禁转移话题。   这果然吸引走了楚留香的心神,介绍起来:“左又铮死于朱砂掌,朱砂掌一门能致‘七星夺魂’于死地的人不超过三个……”   红袖差点开口本能问“哪三个”,幸好话到喉间控制住了,但是楚留香却期待地看着她。   楚留香见她不说话,问道:“红袖,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没有。”   “‘天星帮’和‘朱砂掌’两门有何关系?”楚留香是习惯问她,李红袖对江湖上的事知道的几乎事无具细。江湖上的历史,她知道的绝对比楚留香要多,所以楚留香每每会询问她这些事。   红袖深吸一口气,看向苏蓉蓉,可是苏蓉蓉最擅长的也不是这方面,她擅长的是医毒之术和易容术。   苏蓉蓉打圆场,笑道:“楚大哥终于把你给问倒了!我还以为你对江湖上的事无所不知呢!”   楚留香是一个很有风度的男人,他绝对不会为难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如果有女人感到尴尬,他绝对会为其承担下来,何况这时他只要闭嘴就好。   楚留香虽然不问了,可心底仍然觉得很奇怪,近来红袖是不是有心事?想到这,他又不禁想着这丫头对他的心思,楚留香不禁心生一抹温柔。   他很侠义,但是也很风流,一般不会拒绝女人,没有守好自己的腰带的觉悟。一个对他有情的漂亮女人,他绝对不是不解风情之人,随时能脱下裤子。   红袖也十六岁了。   楚留香不问了,吃完鸽子,海上又飘来了一具尸体……   ……   海上连续飘来尸体,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之辈。   除了七星帮的“七星夺命”左又铮之外,还有朱砂掌的“杀手书生”西门千,海南剑派的“灵鹫子”,漠北的“无影神刀沙漠之王”札木合……   李红袖都避开了去,只有楚留香自己去查验,苏蓉蓉撑着伤风陪着他,两人寻找些线索与探究这些人的死亡逻辑。   其实红袖也无法专心练功,心头到底好奇,又出舱去看看。: 第51章 逻辑问题   这时正听苏蓉蓉说:“好厉害的毒!我竟也是不识。”   要知道楚留香武功极强, 轻功他若称天下第二,没有人敢称天下第一。但是若论博闻强记, 他不及李红袖;若论暗器功夫,他未必及得上宋甜儿;若论下毒和易容的本事,他更比不上苏蓉蓉。楚留香就是有一种本事, 他的机智和心性往往可以战胜在技术上比他强的对手。   楚留香笑道:“这不完全是毒, 怪不得你认不出。”   苏蓉蓉道:“不是毒又是何物?”   楚留香道:“这可以说是糖水。”   苏蓉蓉终于想起自己有一个亲戚在神水宫,她没有见过“天一神水”, 可是她听说过。   “这是……‘天一神水’?”   楚留香道:“不错,这就是‘神水宫’自水中提炼出的精英, 江湖都称之为‘天一神水’, 而‘神水宫’的门人称之为重水。”   苏蓉蓉叹道:“这可真是比天下任何毒药都毒了。”   楚留香道:“据说这‘天一神水’一滴的分量已比三桶水都重,常人只服下一滴, 立刻全身爆裂而死。”   楚留香叹了口气, 又道:“而且这‘天一神水’无色无臭,试也试不出异状,所以, 连这‘沙漠之王’也难免中了暗算。”(注1)   李红袖越听越是奇怪, 按说她在武侠世界呆过, 见多识广,是有不少东西是现代时空中没有的, 但是她绝对没有遇上过这样奇怪的东西。要知道,一个淡定却努力的人,本就对新奇的世界保持着探索之心, 凌菲就是这样一个人。   此时,她顾不得其它,心中的话不问出来不痛快。   她走出了船舱,道:“楚大哥,蓉姐,你们说的这个‘天一神水’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楚留香和苏蓉蓉都武艺高强,特别是楚留香,内功深厚,李红袖在附近,他也知道知道。   楚留香道:“红袖你看,这具尸体全身浮肿,甚至开始腐烂,是老是少都看不出了。”   红袖一看,岂止是是老是少瞧不出来,那是眼珠已胀得爆裂突出,全身皮肤变成了一种令人恶心的暗赤色。她觉得这比电影中的极严重腐烂的丧尸还要可怖。   红袖也吃了一惊,问道:“这就是被‘天一神水’毒死的?”   楚留香道:“不错。”   红袖道:“但我有一事不明,楚大哥能给我解惑吗?”   楚留香也是对世界充满好奇的人,见红袖这样博闻广记的人,居然还有事需要问他,也不禁心痒痒。   “你说说看。”   红袖道:“我方才听你和蓉姐说,这‘天一神水’一滴的分量已比三桶水都重,是也不是?”   楚留香道:“不错。”   红袖道:“你说这‘天一神水’无色无臭,试也试不出异状,所以,连这‘沙漠之王’都难免中了暗算。对不对?”   楚留香点头道:“对。”   红袖大摇其头,说:“非也,非也!”   楚留香在他的世界中,遇上的女人不是见到就脱衣服的,就是先刁蛮,然后被他的人道主义光辉所折服的,万没有对他说“非也、非也”的。   楚留香道:“哪里不对?”   红袖道:“你的话前后不通。既然是一滴的分量已比三桶水都重,这就是最大的异状,怎么会是‘试也试不同异状’?”   楚留香一怔,聪明的他居然还不明白,因为这是原著设定。   红袖道:“一滴的分量比三桶水的都重,常人服下一滴,立刻全身爆裂而死。那么,下在人的茶水中,那人饮茶水时,那杯茶水岂不是有三桶水的分量重?别说人将三桶水重的一杯茶水拿在手中会感觉出异状,就是半桶水,也足够叫人知道这有问题了。江湖上哪个正常的人会举起‘三桶水重的’的一杯水非要往自己喉里灌的?”   楚留香逻辑已死,喃喃:“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会这么做。”   苏蓉蓉也是一个根本没有看过原著的人,唯一的优势是她知道原主的记忆,所以她是听说过“天一神水”的,知道“神水宫”绝对有这种东西。   楚留香道:“会不会是灌进去……”   红袖不禁微笑道:“嗯,这个倒是可以。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话说有一个老和尚卖蟑螂药,说:‘药到虫除,谁用谁知道。’结果有个顾客买了蟑螂药,过了两天打上门去,说:‘你个秃驴是个大骗子。’和尚说:‘老衲怎么是骗子啦?’顾客说:‘那药我撒在屋里了,一点效果都没有啊,一个蟑螂都没有死,反而兴旺发达得很。’老和尚说:‘我的药再好不过了,你用了没效果,一定是用法不对。’顾客说:‘蟑螂药不就是撒在地上的吗?怎么不对了?’老和尚说:‘此言差矣,我这个神药的用法,是抓到蟑螂,把它的嘴巴掰开,然后用勺子给它喂上一勺,一勺不能多,一勺不能少,如此方能制它于死地。’顾客说:‘我若能抓着它,我就捏死它了。’老和尚说:‘谁说不许捏了?’”   楚留香和苏蓉蓉一听,都不禁哈哈大笑,便是这{板上躺着几具可怖的尸体也让他们忍不住。   他们终于止了笑,楚留香也不禁深思,喃喃:“这故事虽然浅显,但是说的也没有错。下毒之妙在于无异状,让对方防不胜防,倘若能把人抓住,何须灌‘天一神水’?”   红袖点头,说:“而且还不好灌,你想一想,我就算将你点住了穴道,我还是要捧着一个三桶水重的杯子,到了你面前,该是不太舒服的事。如果我还要伸手来掰开你的嘴,那我只剩一只手怕是不太方便举着三桶水重的杯子将毒水倒进你的口中的。那种用法岂不是跟那老和尚卖的蟑螂药一般了?而且,任何药,不管是救命良药还是害命毒药,都需要炼制,这就需要钱。我倘若要杀一个人,能用兵器杀死,何必多此一举买最稀有最昂贵的毒药呢?便是宫廷鸩毒也是为了给有身份的人留个全尸保有尊严,所以才不用砍头之法。”   楚留香喃喃:“有道理。这是‘神水宫’的机秘,真相如何,我们也不得而知了。”   苏蓉蓉不禁深深瞧了红袖一眼,暗想:这个同是现代来的人思维倒是转得快,我在现代也见识过一些东西,又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和技术,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原本苏蓉蓉就是三个红颜知己中最聪明但是最不开心的人,穿越前患有心脏疾病的苏莹在现代时也难开心。这时更忍不住患得患失起来。   红袖虽然说了不会争楚留香,但是楚留香天性风流,好奇心又重,红袖这样神秘有趣的灵魂,他只怕也要被吸引的。   红袖穿来后,最爱和苏蓉蓉聊天,两人聊过现代医学、中医和古典知识,苏容容也不禁敬佩红袖的落落大方和博学。   ――苏容容是最明白她的出色的人。   如果说很多电视剧中男人都喜欢傻白甜的女子,但是苏蓉蓉明白楚留香喜欢优秀聪明的女子。他之后的人生也确实映证着苏蓉蓉的想法,无论是华真真还是张洁洁,都是出色不下于优秀男子的女子。   苏蓉蓉又问起楚留香如何识别这具已经看不出容貌的尸体是“沙漠之王、无影神刀”札木合,楚留香说是从装扮和他身上挂的银牌上认出来的。   楚留香又道:“这‘神水宫’如何会和札木合沾上仇怨?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这海上死了这么多成名高手?”   楚留香正想着,忽听红袖指着前方,道:“又有新尸体了。”   楚、苏二人又探讨了新尸体带来的信息,说那女子是“神水宫”的门下。一共五具尸体,楚留香推论出凶手要制造他们互相杀了对方的假象。红袖虽然不认识这些江湖人,但是对这个推论倒是没有异议。   楚留香想查出真相,不惜大海捞针,居然一跃跳下了海去。   红袖站在船舷不禁蹙起秀眉,苏蓉蓉见了她的神情,问道:“你可是担心他了?”   红袖点点头,苏蓉蓉长叹一口气,说:“只怕是很难有女子会不喜欢他吧?他有一种让人活过来的生机,不是吗?”   红袖道:“我本来就是活的,楚留香不管轮回,主宰不了死活。所以你说的不确切,但是我确实不讨厌他。”   苏蓉蓉有几分寥落,说:“我从前病着,没有亲密的朋友,到了这里居然能遇上你,真想和你当好朋友……”   红袖终于反应过来,说:“蓉姐,你误会了。我对楚留香不是那种喜欢,我说担心他是因为我在想,他为何不划一艘小船下海?如果有一条小船,他能划得远一些。”   苏蓉蓉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放心吧,他的水性很好。”   红袖看她表情,暗想:我还是早些离开得好,以免楚留香怀疑追究,也免得这个有几分忧郁多心的穿越女主角心里忌惮她。――红袖认为她是女主角,因为她就算没有看过古大师的原著,也明白原著中绝对不可能有穿越女,有穿越女的当然是女主同人言情世界。   有些朋友不必天天粘在一起,至少等苏蓉蓉和楚留香在一起后,她再出现会更好。   她也需要些自己的时间去修炼小无相功,招式可以信手捏来,那才不枉再临武侠世界。 第52章 临别提醒   楚留香从海里探索回来了, 现在没有尸体让大家讨论,所以红袖也没有避开。   听楚留香说起“妙僧无花”, 言词之中多有溢美之词。说起他和“妙僧无花”的三次相见,更是奇上加奇。   第一次,和他喝了三天三夜的酒;第二次, 和他下了五天五夜的棋;第三次, 和他说了七天七夜的佛。   红袖听得也暗暗称奇,她总觉得“无花”这个名字很熟悉。思索着在现代时可能看过关于他的信息, 忽然模模糊糊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看的一部DVD电影,她虽然看得睡着了, 但依稀记得这么一个人物。   少林派的高徒“无花”是邱淑珍演的, 一直女扮男僧,后来为了救楚留香而脱去白色僧袍的画面是极令人印象深刻的。   红袖暗想不好, 苏蓉蓉对楚留香用情至深, 楚留香还跟无花在一起,那她又要伤心了。   ……   他们回了精巧而华丽的船舱,又遇上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女人。   楚留香能见到的女人, 总不会丑到哪里去。   很美丽的女人!   她是“神水宫”的人, 她是来质问楚留香的, 因为“天一神水”失窃了。   楚留香说:“不知你们的‘天一神水’被人偷了多少?”   那女子冷冷道:“不多,才不过几滴, 但却已足够使三十几个武林一流高手不明不白的一命呜呼,假如用法正确的话,三十七个。”   红袖这时遇上正主, 再也忍不住了,问道:“你们那‘天一神水’一滴的分量已比三桶水都重,是也不是?”   那美女道:“不错。”   红袖道:“‘盗帅’楚留香作案时,可有同伴?”   楚留香不禁莞尔,没有回答,倒是宋甜儿笑道:“袖姐,楚大哥要是有同伴,是去帮忙的还是拖后腿的?这世上,谁有他的轻功?”   红袖又看向女子,问道:“你同意吗?”   那女子点点头,说:“也只有‘盗帅’楚留香,来无影,去无踪,不然谁还能偷走‘神水宫’的一草一木?”   红袖道:“所以,盗‘天一神水’的绝非楚大哥。”   那女子道:“所以?”   红袖道:“对,所以。楚大哥作案时……”   楚留香忽然插口道:“小红袖,你能不能换一个词?不要用‘作案’。”   红袖点了点头,说:“楚大哥‘行动’时是一个人,别人没有这样的轻功任意进出‘神水宫’。可是你们丢失了‘几滴’的‘天一神水’,这个‘几滴’,总有四五滴吧?一滴比三桶水还要重,四五滴该有……十二桶水或十五桶水这么重。楚大功轻功再好,一个人如何能从戒备深严的‘神水宫’带着十二到十五桶水重的东西潇洒如风的出来呢?十五桶水压在他身上,他的行动肯定一点也不帅了,除非你们‘神水宫’全是猪,不然楚大哥一个人绝无可能盗走‘几滴’‘天一神水’。”   女子逻辑已死,忽说:“可能……他有同伙……”   红袖道:“都说了别人是没有这么高的轻功的,除非你们‘神水宫’有他的内应。”   “不错,有可能是内应。”   “但是楚大哥是‘香帅’,流氓中的佳公子!我不否认他有可能会勾引你们宫中的年轻美貌的女子,但是我敢以性命担保他绝对不会利用你们宫中的女子来偷盗!因为要靠骗女人帮忙来完成一场……行动是不自信和无能卑鄙的表现。楚大哥太自信、太高傲了,绝对不会做那种事。如果他是那种贱格的男人,也不会有这么多女人喜欢他了。你说,对吗?”   那女子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是没有事实为基础的推断,不足以令我相信。”   红袖道:“难道你来找楚大哥,就有实实在在的证据了吗?还不是他的名声响?”   那女子被红袖接连的“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逻辑之怼弄到有些恼羞成怒,道:“现在楚留香就是摆脱不了嫌疑,我就要他给一个交代!”   红袖呵呵,无奈,退后一步,冲楚留香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楚留香才上场,他觉得小红袖虽然近日奇怪一些,可是她变得十分有趣。   他还是要爱护她的,上前挡在红袖面前,说:“也许有一样东西,你会有兴趣,我保证非常有趣。”   那个冷漠高傲,刚才差点被红袖的逻辑考问到发疯的女子不知怎么的,就被楚留香给拉了出去。   苏容容看着他拉着那美丽女子的手,不禁眼神一变,忧郁不已。   “他要拉一个女孩子的手,多半没有人会拒绝的。”   宋甜儿也叹道:“神水宫门下要是全都是男人就好了。”   红袖觉得这男人也太不像话了一些,她跟了上去,拉开了楚留香和那漂亮女人的手。   “楚大哥,请人出去就请人出去,为什么要动手动脚?还有这位小姐,一个陌生男人拉你的手,你装也得装一下的。”   那女人满脸通红,楚留香一愣,摸了摸他挺直的鼻梁。   宋甜儿见了,不禁笑道:“人家是‘神水宫’来的,我们这儿有个‘神醋宫’的人呢!”   楚留香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笑起来是极好看的,比阿汤哥好看多了。   红袖这时已经决定要离开了,她这个身份本来就是一切围着楚留香转的红颜知己身份,担个名头也无所谓,甚至对于这个身份来说并不冤枉。   她总不能说是为了苏蓉蓉才这么做的吧?   那美丽高傲的女子冷笑一声,扭头率先走出了船舱。   ……   那姑娘说那个穿着神水宫门下弟子服饰的女尸并非神水宫弟子。由此可见,是有人故意将她打扮成这个样子杀害,使人做出错觉――被“天一神水”毒死的札木合是神水宫弟子毒死的。由此,这个案子就此了结。   而他们又从这个冷漠高傲的神水宫弟子口中探得神水宫门下有女子自杀,一个有身孕的美丽女子。   一切充满着迷团,楚留香又是一个不会放弃追寻真相的人。   那个叫南宫燕的女子离开后,他就要行动起来了。他让苏蓉蓉给他易容成张啸林,前往济南寻找线索。“天星帮”正位于济南,“天星帮”的总瓢把子左又铮是他们遇上的第一个死者。   楚留香离开了,船上只剩下三女。   ……   红袖也是一个有好奇心的人,但是目前对她来说修习小无相功是第一步要做的事,然后是在这个时空成为“四有青年”。   所以红袖准备把小无相功练到一定程度从而有了自保能力,就一边浪迹江湖游玩,一边行医救人修功德。这个朝代是大一统的时代,且不属于任何正史朝代,江湖力量尤其重,倒没有那么需要她参与保家卫国了。   苏蓉蓉看着她,说:“你真要走?”   红袖点点头,苏蓉蓉道:“为什么呢?楚大哥现在去寻找真相了,或者……我可以和你多说一些事。其实楚留香知道了又能如何,他从来不杀人的,何况你现在就是红袖。”   红袖道:“来了一场,我有我的人生。”   楚留香虽然是主角,但是像她这样的女子,是不可能围绕着一个情人多如狗的汤姆苏转的,哪怕他再善良再温柔。   苏蓉蓉叹道:“也罢。”她也正准备先去神水宫找她那位亲戚打听消息,后脚再跟去济南,她总不能离攻略对象太远。   苏蓉蓉送给红袖一张易容面具,帮着她装扮。红袖并不太喜欢“女扮男装”,要掩饰女子身段太累了,所以她虽然穿了男装,却没有掩饰自己的女子身份。甚至她不喜欢戴面具,因为闷在脸上很不舒服,但她现在废了内力,凭她原来的长相赶路可能会遇上麻烦。   红袖离开前,宋甜儿还是舍不得她的,做了一桌的好菜,红袖得以饱食一顿。   她带了足够的银票和自己的剑离开这艘大船,离开前,她忽然想起一事,悄悄和苏蓉蓉说:“我记得,我还是很多年前看过一部电影,楚留香好像和无花在一起了。”   苏蓉蓉差一点崩溃,说:“他和‘妙僧无花’?不会吧?楚留香喜欢女人,他不是弯的!”   红袖说:“对呀,无花就是女人,不过这是一个秘密,没有人知道。我依稀记得,楚留香好像是中了什么‘不啪会死’的毒药,那时候需要女人,但是当时他身边没有别的女人。无花才脱下了雪白的僧袍,然后……你懂的。”   苏蓉蓉不禁极为关心,说:“无花居然是女子,怎么可能呢?”   红袖也对爱上楚留香那样的男人的女子深表同情,叹道:“连女驸马都有,女僧人有什么奇怪的?我们也真可怜,我没有看过这个电视剧和,怎么你也没有看过?”   苏蓉蓉道:“我以前在上学,因为身体虚弱,读完书就很累了,我妈也不让我看电视,后来就进医院,命在旦夕,还有什么心情看电视、看呢?”   红袖长叹一声,道:“我还是要说一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保重,如果……不开心,等过几年,我再来陪你吧。那时我应该也淡出楚留香的生活了,他当不会疑我。”   红袖其实担心的是没有任何女人抓得住楚留香,他的爱情和身心就不可能只属于一个女人,苏蓉蓉要走一条艰难但最后悲剧的路。那时她还是回来陪她走出失恋的痛苦吧,也许可以带医毒双绝的苏蓉蓉一起医行天下,那她就真的事半功倍了。   红袖并不知道,苏蓉蓉除了她真的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情感而喜欢他之外,还有攻略任务在。   红袖觉得自己尽了朋友之义了,觉得自己向穿越女道破天机,帮她预防“情敌”,她会感激她的。: 第53章 人间变态   楚留香自有他的精彩纷呈、跌宕起伏的传奇故事, 红袖离开之后一直没能参与到他的人生故事之中,她有她自己的故事。   红袖一直觉得自己要老老实实修炼“小无相功”, 这可是逍遥派正宗玄功,天龙原著中童姥都和虚竹说这门功夫十分厉害,逍遥子偏传给了李秋水, 没有传给她。   可是她完全高估了古龙武侠世界人的道德水平, 古龙中的常是用浪漫诡异的笔触叙写人性的故事。   比如爱上自己的石观音和骄傲之极的女同性恋者水母阴姬,她们都是不正常的人, 拥有不正常的资质和能力。与其说楚留香打败了她们,不如说她们被自己的病给打败了。   古龙说过:人在江湖, 身不由己。   红袖进入这个江湖, 所遇的正是这样的人和事。她一心修习“小无相功”,但是遇上贼人强大, 武功又未大成, 危机之中想起“北冥神功”的运转之法吸了敌人的内力以自保,就这样羞羞答答、滞滞涩涩的练成了“北冥神功”。   身入江湖,岁水如逝者, 又是一年春, 距红袖离开楚留香的那艘大船过去已经四年了。楚留香本就成名多年, 近些年他计破妙僧无花的阴谋、战石观音、战水母阴姬,名气更是如日中天。(注1)   倒是红袖带着徒弟碧云行走江湖时, 听说楚留香揭破妙僧无花的阴谋时还是吃了一惊:难道无花是男的吗?   因为倘若无花是女的话,楚留香一般会把她睡了,而不是与她为敌。但是事情既然已经过去, 红袖又有自己的路要走,也便没有回去找楚留香问个清楚。   在楚留香力战水母阴姬后的第二年,红袖沿长江游历。她本欲前往穿北宋的那一世时无崖子设的武陵分坛的地址,结果遇上了“神龙帮”和“凤尾帮”的长江水道争霸。(注2)   两个帮派下有上万的互相仇视,时不时发生争斗仇杀,波及沿岸无辜百姓,人人谈之色变。百姓自是苦不堪言,两帮之内的弟子也死了何止上千人,红袖遇上此事,便也插手管上一管。红袖潜入两帮的总坛,就给“神龙帮”帮主云从龙和“凤尾帮”帮主武维扬种了生死符,勒命两帮言和,严格管教门人,不得为祸沿江百姓,以更合理的方式划分地盘。原则就是“能力优先,兼顾公平”和“品德考核”。   也是这一年,她北上京城,路过临城时,遇上了一个穷凶极恶的匪徒“遍地洒金钱”钱老三,擒了他交给了六扇门,认识了九城名捕“白衣神耳”英万里。(注3)   ……   烟花三月,太原附近的官道上草木也泛着绿色春光。   丁枫骑在马上,他的马自然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良驹,可是他良驹也不能跑得飞快。   前方四个紧身黑衣人抬着一顶披着青色的绸幔的小轿,这四个黑衣人施展了轻身功夫,他们走得如马驹一样快,但是比马平稳得多。   那覆盖小轿的青色绸幔显得十分艳俗,但是质地却十分柔软舒服。   不错,对于一个瞎子来说,颜色并不重要,再雅致的色调搭配,他也无法欣赏,就像再美的美人他也无法看到一分。既然无法看清,便就无所谓为色所迷。   无边黑暗中的世界就能把人逼疯,或者把人最原始的野性和戾气逼出来。倘若这个人聪明绝顶、才高八斗、文武双全,这个人就更加的可怕。   原随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少年男子。   他能做出什么事呢?   比如:他刚刚在太原的一个幽秘的庄子里见了华山派的枯梅大师,一个五六十岁武功奇高、相貌奇丑的老尼姑。从她那里得到了华山派至高心法“清风十三式”。   一个德高望众的武林名宿,可她也是一个女人,一个身世经历坎坷的女人,她一生当中也会寂寞,也有感情的需要。   世上绝没有正常的男人会不介意枯梅大师的相貌和年纪,但是枯梅大师相信这俊秀无双、雅致非凡、才高八斗、家世显赫的少年绝对不会介意,因为他是个瞎子。(注4)   原随云得到了“清风十三式”的心法,事情上也收了华山派为己用,因为枯梅大师对本派不可外传的心法监守自盗,这是违反子门规的,她也就是将把柄交给了原随云。   一个经历坎坷的女人,活到五六十岁被一个如此出色的少年男子所诱惑,她也无法用理智来决定行为了,门规的条框有时并不能圈住人的心,人的感情。   是人就逃不脱人性,都有七情六欲,武则天那样出色的女子登基后也会养张氏兄弟。   只要把握人性,何愁拥有无上的财富和权力?   原随云回到了无争山庄,他父亲早已不管世事,自他掌握山庄的一切时,他的习惯也让无争山庄带来了许多改变。   他不喜欢光明,所以时常把重大事件放在晚上进行,不许点灯。但是在无争山庄还是不能实现“绝对的黑暗”,所以他耗废他的才智、调动人力物力在东南海上创建了“蝙蝠岛”。他的名言是“我要绝对的黑暗”,所以“蝙蝠岛”窟中就是绝对的黑暗地狱。   无争山庄的大殿上,原随云坐在正中的一把虎皮交椅上,丁枫带着两群黑衣人随侍在侧。   外头有人禀报,丁枫示意下,几个黑衣人押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虬髯大汉进来。   大殿上一片漆黑,唯一片从门口透进来的月光能让正常人看到人影重重。   那被押进来的虬髯大汉知道前面坐着的是谁,那一片月光能映照居中少年身上的锦衣。   虬髯大汉忍不住浑身一颤,说:“少庄主,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原随云道:“东不平,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那叫东不平的大汉说:“我要见老庄主,我为老庄主效力三十年,你不能这么对我。”   原随云忍不住笑了,说:“效力?吃里爬外吗?你派你的弟子贾乔逃跑,是想去找谁?”   东不平道:“属下不知道少庄主在说什么,我要见老庄主!”   原随云幽幽道:“我知道你想见他,也知道你想跟他说什么。幼时我也听爹提起过,四十年前,门下弟子与原西城勾结叛乱,他受了重伤,命在顷刻,是你舍身相救。倘若爹那时不敌原西城,无争山庄的庄主之位也不一定是爹的。”   东不平道:“少庄主既然知道这些旧事,今日如何能这样对我!”   原随云轻轻笑起来,说:“爹就是太心软了,所以纵得你们越发不像话。平日我可容你一二,但你万不该吃里扒外!那我便容你不得。”   东不平道:“我吃里扒外?少庄主,无争山庄三百年威名,可是你现在到底要做些什么?”   原随云冷笑一声,说:“你以为让贾乔去给楚留香传信就能阻止我吗?你见不到楚留香,你甚至连你的妻女都救不了。”   东不平大惊:“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原随云淡淡道:“便是请他们去海上的销金窟玩玩。”   东不平尖道:“魔鬼!你这个魔鬼!你这个死瞎……”   他口中的“瞎”字刚刚出口,来不及说接下来的字,他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当黑衣人拖了他去处理时,除了身上的致命伤之外,他的一双眼睛已被剜去……   ……   丁枫得到江湖谍报,前往青谷园。   青谷园还是三百年前原青谷初建无争山庄时所建,幽静雅致,接连着后方的校场,也是地下室的入口处。   园中飘扬着清韵的琴声,空灵悦耳,这世上难有人能弹出如此悦耳的琴声,也许只有当年“琴、画、诗、菜”四绝的“妙僧”无花可与之相匹。   琴声骤然停下,原随云道:“何事?”   丁枫道:“‘紫鲸帮’的海阔天已然投效,但是长江水道上的‘神龙帮’和‘凤尾帮’不易控制。”   原随云沉默不语,静待下文。   丁枫道:“属下已令人查知,‘神龙帮’与‘凤尾帮’这两年已经和解,而且他们共同听令于一个女子。”   “女子?难不成江湖上再出现一个石观音或者水母阴姬?”   丁枫道:“这女子……确实和楚留香有些关系。”   原随云喃喃:“又是楚香帅……楚留香难不成也有意争雄天下?”   丁枫道:“这名女子是当年‘蓝衫剑客’李蓝衫的妹妹李红袖,十岁开始就跟着楚留香。前几年独自闯荡江湖,她一手促成‘神龙帮’和‘凤尾帮’和解,两帮上下的重要骨干也知道她的存在,会听命于她。没有她的首肯,我们的人就算能假冒其中的要人,也无法控制‘神龙帮’和‘凤尾帮’。而且这女子好管闲事,已有几个成名高手败于她手上了,‘白衣神耳’英万里与她的交情也是不凡。”   且不说名震天下的楚留香会带来不小的麻烦,让原随云有几分忌惮,那名捕“白衣神耳”英万里也挺麻烦的。   原随云伸手在琴弦上一拨,一串叮叮冬冬声响,他的手掌又按住琴弦,轻笑:“楚留香的女人,可以先会会。”   ……   武昌城外,乡间竹林,曲径通幽,凉风习习。   时有乡民相扶从幽曲小道出来,脸上带着些欣慰之色。   “阿狗,你要好好听话,给李神医种好地。”   “娘,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干活。”   这一对母子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又有一对乡民和他们说起这位李神医的事。   “还是老张家的小红命真好,被李神医相中,能给她当个药女。如果能得李神医一二分本事,那可出人投地了。”   “可不是吗?如果能让她收为弟子,就更不得了了。”   “要当李神医的弟子,可也得识字的,普通老百姓哪有这个命呀!”   原随云和丁枫正易了容,本是想会一会神龙、凤尾两帮真正能做主的人李红袖。   原随云原来以为像她这样的女子该是有些骄矜的自命清高,比如什么“谈笑有鸿胪,往来无白丁”,原随云以为像她这样的女子应该会自恃美貌身份只接待名士,让王孙公子千金追逐。原随云一点都不怀疑,她一定是个美貌非凡的女子。   可是,他没有想到她居住的地方乡间农人百姓具可往来。   前方隐隐错错建了几座竹屋竹楼,院中还植有一些基础的药材。   作者有话要说:  注1:时间考据,《大沙漠》中胡初登场章节提到过,说是“十八年,快十九年前他和楚比喝酒,那时他才八九岁。”,所以红袖在《血海飘香》开头离开,胡应该是二十六七岁。但是在《蝙蝠传奇》中提到胡三十三岁了,所以两个故事相隔六七年。这里设为原著主线还没有开始时。   注2:神龙帮云某和凤尾帮武某书中两个受害者,大变态要控制长江水道。   注3:钱某和英某也是原著中的人物。   注4:老尼姑和原的关系也是原著中说的,不过她到底是他的母亲还是他的情人,原著没有交代,但是原著更偏向是他的情人。因为枯梅二十年前已经成名,逻辑上没有时间生孩子。原东园好歹是无争山庄的庄主,不缺地位、钱和女人,没有必要和一个相貌丑陋的残废尼姑生孩子。: 第54章 你的眼睛可治   今天是义诊之日, 附近乡间民众都慕名而来。   红袖给人看病并不是无尝的,每一件东西如果无尝就会让人轻视,也会遇上无赖。她给贫苦百姓看病后, 会根据病情, 让其病好或者让其亲人为她劳动, 种粮食或者种药材。   贫苦百姓没有钱, 但是可以出卖劳力。这样的情况下, 没病的无赖就会少来了,她虽然不怕无赖, 但是他们找上门来也会浪费时间。   红袖坐堂, 又一个二三十岁的青年看病, 这一位倒不是贫苦百姓, 而是江湖人士名叫王伯刚。   下肢股骨骨折五年,当年被接好骨治好后,一直麻木疼痛。   “我这风湿痛实在严重, 这几年来用了多少除湿散寒的药也不管用。闻李神医这的药有奇效,还请给我开几帖, 若是有效,我必当重谢。”   那女子淡淡道:“你张开嘴给我瞧瞧。”   丁枫和原随云候在外面, 这时太阳西沉,她给人断症开方纯熟, 速度较寻常大夫快出一倍有余,今天预约的五十名病人只剩下里面的王伯刚了。   那个女子语气极淡,但声音极为悦耳, 她这样淡的语气让人感觉到极致的雅致,反而比那种一味娇媚软语的女子更有魅力,像是一种极致无情的风流。   丁枫从来没有听到过一个年轻女子有这样的声调,明明说的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白话。   红袖见病人舌质淡红稍暗,苔白根部微腻,又问道:“你暴力骨折后是不是还得过风寒?”   “神医如何知道?”   红袖淡淡道:“你这症状虽属‘风寒湿痹’,但是骨折后又受风寒,侵入下肢筋骨,病属厥阴骨痹。”   “什么?”   红袖道:“是比较严重和特别的风湿,我现在开‘当归四逆汤并五通散’为一方,以‘酒醴’行药势,再以自制‘不二丹’配服。你先用上两月,试试其效。”   那病人欣然道:“好,好。”   红袖轻轻叹道:“江湖凶险,此足为训,莫要与人作无谓意气之争。”   “是,神医说得是。”   红袖提笔,笔走游龙,开好了内服外敷的药方,交给医女取药,那病人被弟弟扶着出去了。   红袖看完预约的病人后起身来,侍书为她收拾笔墨和看诊工具,见仍有两个青年进门来。   侍书道:“今天的预约看完了,你们若不是急诊下回预约了再来吧。”   红袖一见两个青年,其中一名气息显然是武林中人,并且内力应该还不弱,另一个人却看不出深浅。   那看不出功力深浅的人彬彬有礼作揖,道:“在下久慕李姑娘武林威名,路过宝地,来得冒昧,还望恕罪。”   原随云在外人面前能装得谦和有礼,只觉是俊雅不凡的少年,外人绝难想像他是那恶魔心性的蝙蝠公子。此时他虽然易了容,但是这谦逊有礼的姿态仍能装得出来。   红袖暗道:果然是武林中人。   红袖淡淡道:“我哪有什么威名?阁下不必如此恭维。”   丁枫道:“李姑娘化解‘神龙帮’与‘凤尾帮’的几十年仇怨,生擒江湖上几个为非作歹的恶徒,过不多久也必名传天下。姑娘果然不愧是楚香帅的红颜知己。”   红袖暗想:我做我的四有青年,跟楚留香有什么关系?   但是这话不好说出口,红袖心想既然是武林中人,眼见那随从都身手不低,而她这些事传得并没有那么广,他还有渠道得知,想来必是个人物了。   武林之中身手和身份成正比,消息灵通程度大约也和身份成正比,她只得招待一下,免的得罪人。   于是红袖道:“寒舍简陋,二位若是不弃,便留下喝杯茶吧。”   红袖走出诊室,邀了二人到了另一间竹屋奉药,这间竹屋四面开着大窗,窗户大开,竹林风习习吹进屋中。   红袖轻轻脱下帷帽,她戴这东西倒不是因为自恃容貌,只给喜欢的男人看之类的,仅是因为她在给人看病时,每每会被病人盯着看,她总会不舒服。   丁枫一见她的容貌不禁吃了一惊。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   她一双澄澈如秋水、明亮如朗星的眼睛朝他们看来,她目光似喜似忧,似纯净无邪,又似了然世情,还有一种浑然一体的清雅。   有人说女子娇羞妩媚目光最动人,有人说女子温柔似水的眼波最美丽,也有人说女子英气勃勃的目光别有风味。   丁枫觉得都不对,而是只有眼前这样的女子,她这样的目光,清丽动人却不可亵玩,真的可以让男人献上他的一切。   她只荆钗布裙便有此风姿,倘若稍加打扮又不知是怎么样的姿容。   楚香帅,果然是好有艳福。   侍女给主人客人都奉了茶,红袖微笑道:“我这里没有什么好茶,这是附近乡民送我的新茶,我觉得挺香的,二位不要嫌弃。”   原随云微微一笑,说:“能得姑娘招待已是天幸,如何敢嫌弃?”   说着,他饮了一口清茶,那茶虽不如龙井、碧螺春之类的名茶,但也别有清香回甘滋味。   红袖道:“还未请教二位如何称呼。”   原随云道:“敝姓原,草字随云。原来如此的原。”   红袖喃喃:“这个姓倒是不多,却不知仙乡何处?”   原随云道:“关中人。”   红袖这四年来也打听过一些武林秩事,一方面是初入江湖时吃过亏,二是用以弥补自己没有接受原主记忆的缺陷。现在如果她再与楚留香相遇,只要不深入聊天,她能不露破绽。   红袖目光一闪,说:“关中原氏,声望本隆,‘无外山庄’三百年来的武林第一世家的威名,在下也是如雷贯耳,却不知原老庄主和阁下如何称呼?”   原随云道:“正是家父。”   红袖也不禁一怔,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大人物,忽又仔细朝他面上一看,这才发现他是易容的。苏蓉蓉是易容高手,红袖在李沧海那一世也见识过许多易容手法,本是有眼光的,但她除非看病,少细看别人的脸,这才没有第一时间瞧出来。   也是这时仔细一看,她才发现他的一双眼睛里,带着种说不出的空虚、寂寞、萧索之意。   红袖微微一惊,说:“你瞧不见吗?我竟是没有注意。”   原随云在他那些属下面前自然是忌惮别人说“瞎、看不见”之类的,但是对外人没有露出可怕的真面目时,却是温和坦荡的。   原随云道:“在下确实看不见。”   红袖不禁靠近,打量他的眼睛好半晌,说:“原公子介不介意在下为你诊一诊脉?”   原随云道:“我这眼睛是治不好的。”   红袖道:“能不能治好,看过才知道。别人治不好的,不代表我治不好。”   原随云和丁枫都不禁讶然,自原随云三岁“得病”,当年请了多少神医,都是无可医治之法。事实上,在原东园年过四十时还无子,旁支野心子弟早就觊觎下一任庄主之位,但偏偏原东园年过五十却生出一个神童出来。他们便设计暗害毒瞎三岁的原随云。   “请原公子伸手。”   原随云本想是先会会这女子,试过深浅后想设个毒计将之擒住,这才能进一步谋划长江水道的利益地盘,又可以拿住一个制约楚留香的人质或者擒了一个值钱的女人带去蝙蝠岛换取二十万两银子。楚留香的红颜知己和原长江水道的真正话事人绝对值这个价,特别是她一定长得很美。   这时,原随云却只能伸出手去,但觉几根略带凉意的手指轻搭在他手腕上,然后往他的脉门按下。过了片刻,她又凑近几分欲检查他的眼睛。   “原公子,我要观察你眼睛周围的肌肉、血行、经络,你可以将易容除去吗?”   原随云不禁一怔,才温和笑道:“李姑娘恕罪,我也并非故意不以真面目示人。”   “区区小事,不足挂耳。”   原随云除去了易容,露出一张俊秀非凡的少年面庞,这真的是一张绝无仅有的雅致的少年面庞,倘若换作任何一个少女,只怕也要对着这样的一张男子的面一见倾心。   但是红袖见过了行走的荷尔蒙楚留香,还有绝世姿容的无崖子,欣赏归欣赏,还不至于那样花痴。   红袖见他眼皮和眼窝四周无异常人,便有了点信心――倘若他的眼皮、眼窝四周有异,也就不能保持这样的绝世美男子之姿了。   红袖轻轻呼出一口气,说:“你这眼疾,单纯用药是治不好的。当年该是眼睛沾上了毒药,药坏了眼球外面的眼膜。虽然后来解了毒,可是损坏的眼睛却回不去了。”   原随云桌下的手紧紧攥成拳。   她又道:“好在,你们无争山庄家学渊源,及时解毒,眼皮和四周肌肉都没有损坏,应该能治。”   原随云道:“江湖上多少名医都说不可治,姑娘莫不是开玩笑吗?”   “我从不开病人的玩笑。你内功深不可测,体内残毒早就不剩一分了,所以,你眼部的血行、肌肉、经络完全正常,倘若能换一双眼睛,也许是看得见的。但是,我没有做这换眼手术,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况且,要找一双合适的眼睛换给你也不是容易的事。”   她在前生时虽然是外科医生,却是心肺外科的专家。但是李沧海那世在缥缈峰的藏书中也有换眼之法。她在那世呆了两百多年,门下不少学医的弟子,也不是没有试过。(注:在现代外科换义眼是外观好看,但是看不见的,武侠世界不同,天龙中虚竹换了游坦之的眼睛给阿紫。)   原随云心下暗惊,说:“换一双眼睛?”   红袖点头,说:“对呀……不过……”   “不过什么?”   红袖道:“不过我可能需要打造成套手术工具,还要一间清洁的手术室,两名以上的名医助手,还要准备所需药品。最好,我还得抓几只猴子试一试手,毕竟……”   毕竟这一世都没有做过这种手术。   原随云道:“这有何难。”   红袖道:“怎么不难了?如果要做这一些,我要准备一年,别的事便不用干了。”   丁枫道:“姑娘有何要事?”   红袖道:“我今年原想前往苗疆一趟,那边医、毒、蛊别具一格,我正想去游学。”   原随云不知她说的是真还是假,但是对于一个人生当中拥有最大的遗憾的人来说不会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倘若这个女子只是普通女子,原随云不会抱一分希望,但她是楚留香的红颜知己,定然不凡。他也感觉她武功深不可测,她并没有刻意掩盖吐纳,况且若没有那本事,如何能控制得了“神龙帮”和“凤尾帮”?   但是原随云这样的人如何能开口求人?   丁枫道:“姑娘要去苗疆,明年也可以去……”   话到这里,丁枫又不敢再说下去了,有些话身为他的心腹和弟子,也是不敢触及的。   红袖斟酌着利弊:化解江湖纷争、行医救人都是修功德,“系统”也说过权力、名誉、财富、地位也是气运。这位是三百年来第一武林世家‘无争山庄’出来的,这气运也不小。   现在江湖上提起我的人都免不了言及楚留香的,真是男权主义又汤姆苏。倘若我能治好无争山庄的少庄主的眼疾总能积累更多的名气了,量变引起质变,将来总能摆脱“楚留香的XXX”这样的标签。况且,这么一个好病案,她也想试试手段。   可是,这巴巴送上去,那是不值钱的。   红袖道:“就算不去苗疆,我平时也很忙的,我得练功、义诊、授徒……”   原随云心头有气,道:“在下眼疾二十年也不能治,并不求姑娘为在下治眼,姑娘不要逍遣在下。”   红袖轻叹:“你这人怎么这般多心?逍遣你值多少钱?也罢,你如果觉得自己有钱,能负担得起医药费用,并且事先跟我签个手术协议,万一出个意外,我没有治好你,你不会医闹,那我便试试。我就去京城找英大侠为你寻个死囚来,将他的眼睛换给你,快一点的话,半年可以给你换上,一年后应该能看见。”   红袖说得天经地义,在现代时,枪决现场还会被需要相关训练的人员观看,红袖并不会觉得不够尊重死囚,英万里抓的死囚一般都是穷凶极恶的。   现代时,也有签订捐献器官的人。   如果已是必死之人,不如救一个活人赎罪或者积功德。   但是听者有意,原随云心头隐怒,就算能够换眼,他怎么能用英万里手中死囚的眼睛?   “倘若真能换眼,眼睛在下会自己找。”   红袖道:“你找的不行的。”: 第55章 狠毒的男人   红袖现在有能力调动人力物力, 但是她从不轻易调动;红袖只要愿意,她可以如楚留香一样劫富济贫,但她也不轻易出手。有人又有钱就是能办大事的人了, 但她个人没有大事要办, 就愿当个逍遥大夫。   但是红袖没有想到原随云可以这么快, 她来不及前往京城找英万里讨要一个死囚来捐献眼睛, 丁枫就找到了一名俊秀的少年哭着求着要给原随云捐眼睛了。   红袖见了, 总觉不妥,那少年的眼睛如此漂亮, 如何能生生剜去呢?   可是那少年拿出匕首, 以死相逼, 如果她不帮忙把他的眼睛给原随云, 他就要自杀。   这时候,红袖未见着原随云,不然真的要问一问他, 他就算有“阿紫”的魅力,现在求着换眼给他的也该是一个女人才行。   她要的几个型号的手术刀丁枫也请了江湖上最灵巧的匠人打造好了, 这才过了两个月。   但是时值七月,她说天气太热, 不利于手术。   丁枫邀请了她前往太原之西的无争山庄,山庄里有地下冰窖, 把成堆的冰块围在“手术室”旁,总不会影响手术了。   她被人赶鸭子上架一样,但是她仍然要求在手术之前见一见原随云, 否则拒绝动手。   原随云的好徒弟丁枫无奈,过了一天,终于带了她去青谷园。   红袖进了这幽静古老的园子,像是置身在宋朝时一样。三百年来无争山庄经过不下十次的大规模修葺,但是最能保持原貌的是青谷园。   琴韵悠悠,就见一绝色风雅男子正在亭中抚琴。他衣着华贵却不过火,只是当荆钗布裙打扮的红袖走近,他的打扮就十分华贵了。   他眼中的空虚、萧索并无损他的风采,只让人更加遗憾。   琴声骤停,他起身朝红袖长长一揖,说:“姑娘远来敝庄为在下诊治,在下招忽不周,恕罪恕罪。”   红袖负手打量着这个男子,红袖是有阅历的人,这目光就多了许多探究。   红袖轻叹道:“原公子,你是病人,我是大夫,萍水相逢,有些事我不该说。但是现在给你换眼,我是做不到的。”   原随云面色不改,说:“在下已瞎了将近二十年,本不抱希望,不能治便不能治吧。李姑娘来了一场总是贵客,且在太原游玩几日,在下也尽一尽地主之谊。”   红袖这时又有几分看不懂他了,道:“你不知丁枫找了一个人换眼给你?”   原随云奇道:“不是姑娘为在下找来的吗?”   红袖叹道:“我哪有这么快?是丁枫找了一个王姓少年,不过十八岁年纪,以自杀相逼要将眼睛换给你。原公子,江湖上的人情世故,我不爱沾,但并非不通。你无争山庄威名,无人不敬,但是为了救你要害一个无辜少年瞎了眼睛,未免太过霸道。什么以自杀相逼、报恩之类的,我通通不信。倘若你们拿了他家人相挟,谁能不就范?我倘若帮你做了这个手术,不是成了帮凶了吗?”   原随云咬牙道:“竟有此事?”   忽见原随云抬起手来,红袖以为他要向她攻击,却见他抬手朝自己一双瞎眼剜去,说时迟那时快,红袖忙将自己的手珠扯下几颗朝他弹去。   那几颗珠子带着强大的内力正打在他的穴道上面,只见原随云的手指距他的眼睛已不到半厘米了,只要她慢上一丝丝,她就算找到人换眼,换上去也没有用了。   她能给新伤口的人换眼,但是过了那个时间,只有神仙才能换了。   红袖道:“原公子,你这是干什么?”   原随云道:“姑娘说起此事,我虽不尽知,但想我的门人为了我,也未必做不出来。在下不过残躯,为我一人,竟然连累无辜,又损我无争山庄清誉,在下只能以此谢罪。”   红袖长叹一口气,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又何必自残呢?还有什么残躯不残躯的,我也不爱听,无论在何种情境,生命都是最贵重的。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司马迁遭受宫刑创‘史家绝唱无韵离骚’。先贤们要是一遇点事就这样,这中原数千年会少了多少英雄故事?”   原随云道:“在下不过是剜去无用之目,都是为了这双眼睛,才会有这么多事。”   红袖道:“哪里无用了?我想它原来定然是最好看的眼睛了,现在它也保护着你,倘若没有它,我们找着了最好的替代之眼,我也做不到给你换上了。”   “在下惭愧……”原随云其实心头恨得要死,只不过现在不能得罪了她。   红袖道:“我给你解开穴道,你不要自残了,好吗?”   红袖走近给他解穴,原随云闻着一股少女清香,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药香,瞎子的鼻子比常人灵敏几倍。   只觉那清香的味道萦绕在身前久久不散,他本就不是真的像表面上装出来的翩翩君子,不禁浑身燥热,欲念大动。是人就免除不了人性,活在无边黑暗中,日日被绝望压迫的人,少不了寻求片刻的欢乐,何况他是古龙书中的人物,人性与兽性就更加的突显。   他越才高八斗,就更恨命运,更不服命运。   原随云在眼睛没有治好之前,也不可能动红袖,不论是怎么动。   不过他对她更心生好奇,问道:“我曾闻楚香帅有三位红颜知己,都住在他的船上,为何李姑娘隐居于武昌?”   红袖又听到“楚留香的红颜知己”这样的标签,心头微郁,她不是讨厌楚留香,只是不喜欢被这样定位。   红袖道:“原公子,我虽与楚大哥交情不浅,我自十岁起多受他照料,但是他姓楚,我姓李。麻烦你们不要动不动就提‘楚香帅的红颜知己’几个字,我听你门下人数次提起,我忍了很久了。”   原随云笑道:“难不成李姑娘与香帅有些龃龉吗?若是如此,实在遗憾,在下久仰香帅大名,原还想请李姑娘引荐呢。”   红袖说:“我跟他没有龃龉,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为什么非要冠上男人的名号?如果你觉得我的能力不配拥有名号,我宁愿默默无闻。你仰慕楚大哥,你可以提他如何了不得,提他大仁大义帮助过我,我也不会否认;但是你如果要谈我的话,不需要用男人的名号来定义我、概括我,你可以问我,楚留香是否是我的朋友。我就是我人生的主角,而不是谁的附属品,明白吗?”   原随云笑道:“你真是一个特别的姑娘,我想江湖上没有多少人会理解你的想法的。”   红袖说:“我没有强求你理解,你照做就是。”   她清雅的声线那样斩钉截铁,就像他下令属下办事一样威仪。   红袖道:“我治好你了,你就可以不照做了,我听不见就管不着。但是我现在听得见、看得见,心情不好,影响医术。还有一件事,我不收你诊金,那个王姓少年送我当诊金吧,我正缺一房下人使唤,我让他的家人给我看田庄。你不会拒绝吧?”   原随云暗道:心思好缜密的女人,这是担心我之后向他们下手了。刚才那一出戏,她虽然出手救他了,但也不会尽信他。   原随云道:“我去问一问丁枫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少年。如是无争山庄的人,让他们随了你去,也是他们的福气;倘若不是,我又岂能做主?”   ……   因为红袖拒绝用普通人的眼睛,手术耽搁了下来,红袖本要准备起程前往京城寻眼睛。但是当蝙蝠公子嫌弃死囚的眼睛而不用时,除了威胁少年人来“自愿捐眼”之外,还有无数的法子。   黄河帮和彭家寨的人在太原械斗,殃及无辜,原随云的下属“得到消息”前去解决纷争时,带回三个年轻的重伤员,也只吊着一口气,红袖无论如何尽力施救也是来不及同时救三个人了。   于是就这样得到一个刚要死的人,有了“义眼”,马上进行手术。   红袖实在是想不到,古龙世界的恶人可不像欧阳锋,虽是反派,还会秉持大宗师的风范的,原随云是创造人间地狱的恶魔,心狠手辣起来,哪里是能轻易就范的?   红袖心思缜密保下起初王姓少年一家,但是他可以另外谋算,人命在他眼里早无足轻重了。本来那王姓少年只需献出一双眼睛,因为她的仁慈,蝙蝠公子多要了十几条人命。   ……   重阳时节,天气转凉。   原随云的药庐门窗紧闭,光线只透过纱窗透些进来。时隔上次清洗换药已经过去三天了,距离手术已过去了一个月。   原随云今天换的药不一样的,他还被允许睁开眼睛。这一个他忍住了巨大的痛苦,那种眼睛犹如针扎,犹如虫咬的滋味,之后还奇痒无比,他都不能碰触,连睡觉都要被她点了穴道,以防梦中去碰伤口。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个月一样,把命交给别人,也维有为了复明眼睛,他才愿做这种事。也只有了解了这是一个十分善良的女人,他才敢这么做。   红袖拆下他的纱布,细看他眼眶还有一眼药迹和分泌物的干痕,拿了蒸馏水用消毒过的棉棒轻轻给他擦试眼眶。   红袖还是有些信心的,因为如果手术失败了,他的眼眶中的眼睛也烂起来了。   “放松,试着慢慢睁开眼睛……”   原随云心口也一阵狂跳,眼皮动了动,只觉眼缝还有些东西沾着一样,他也不着急,好一会儿才睁开。   “怎么样?”   原随云呼吸微重,二十年来,他头一回感觉得到“光”,虽然眼前仍然看不清东西,但是那不是黑暗,是光。   他控制不住眼睛的酸涩,流下泪来。   红袖给他擦去眼泪,说:“现在流眼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你不用强忍着不流泪。适当流泪可以加速你眼睛的代谢,排除眼睛的杂质、毒素。”   原随云隔了半晌,才说:“看不清……”   红袖道:“你的视觉神经系统十几年没用,当然退化了……”   “但我能感觉到光。”   “嗯,有光感就说明能恢复……我现在再给你行针。”   医女端上工具,她取来七寸长的金针,在他头部和经脉上施着繁复的针法。   此后调养就简单一些了,原随云近二十年来,从来没有这样的心情,就算是蝙蝠岛的事也暂时抛开。   他的眼睛后一天比一天看得清晰,五天后已经看到了她的影子,第九天依稀看得出她脸上五官的位置。   一个月后,他完全能够看到这个绚丽多彩的世界,无争山庄的色彩,只有幼年的记忆影子和他在黑暗中判定方位的估算空间。   他也看清了她。: 第56章 比武较量   原随云能看见了, 像是看不够这个世界。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武功,他也听说过四年前殒落的石观音,她创了一门功夫叫做“男人见不得”。   那种功夫的招式看起来像是一个绝代的舞姬在翩翩起舞, 无论是谁, 特别是男人, 一看那功夫, 纵使不意乱情迷, 心情也随之愉悦起来。可是当你愉悦的时候,石观音会骤然取你性命。   石观音能创出那门功夫, 那是因为对天下各门各派武功多有涉猎, 她对男人的阅历也非常人可及, 对男人的弱点最为了解, 所以才能创出那功夫。   原随云当时尚初创蝙蝠岛,没有赶上时候,但他听到江湖传闻时也不禁想石观音那门功夫纵使能对付天下男人, 却对付不了他,因为他是个瞎子。   她的武功也如舞蹈般优美, 轻灵飘逸,闲雅隽秀, 可招招凶险,变化万端, 举重若轻,潇洒如意。   美而不可亵玩,与石观音那样的武功的精髓是不一样的。   他看了一会儿, 微微觉得晕眩。   红袖也只练了前十二招,便停手了。   因为“天山六阳掌”已是逍遥派极高深的功夫,她现在的功力虽强,也只能练到十七招。尚不能练完三十六招。当为李沧海那一世,身怀“不老功”,也得要四十岁以后才能练到三十六招。   这不像“天山折梅手”只有三路掌法,三路擒拿,但是包罗万象,含盖了剑、刀、鞭、枪、抓、斧等的应敌时的繁复变化。无论对方使出什么妙招,都能衍化相应变化招式。   但天山六阳掌包含易理,也是生死符的手法,自然比天山折梅手更加深奥,足够一生研习了。   “原公子,偷看别人练武,也是很危险的。便是我的徒弟,也不敢偷看。”   原随云见她仍然荆钗布裙的打扮,他幼年时见过穿着华丽的女人,现在复明了,山庄内的丫鬟的穿戴也是见过的。她身上的衣裳绝对不会比无争山庄的丫鬟更加昂贵,可是穿在她身上仍然那样风华绝代。   娇媚是五官身材不错的女子皆可拥有的,但仙气并不是所有漂亮的女人所拥有的。   原随云笑道:“在下现在能看了,任何新奇美妙的事物都想多看一分,旁的便没有多想。李姑娘这门功夫也不是偷看能学到的。”   李红袖点了点头,忽说:“你们无争山庄三百年威名,有什么绝技,不如使来让我见识一下。”   原随云微微一笑,揖手道:“有幸能领教李姑娘的高招,荣幸之极。”   原随云以为李红袖有这么高的功夫,与楚留香有关,他也很好奇名满天下的楚留香的功夫深浅。而他从小天赋异秉,身怀三十三种武功,每一样都练到极致,暂时并不担心自己功夫外泄,如果对上楚留香会因为功夫外泄而失了优势。   红袖揖手回礼,道:“你年纪大我几岁,无争山庄名号又大,我就不客气了。”   逍遥派的弟子互相切磋时,年长的一般不会先出手。   红袖给他治眼睛这么久,深知他的功力非凡,不但是自己的天赋原因,应当也有长辈传过功力。   原随云全神灌注,但见红袖一双手掌忽然化作一片掌影朝他攻来,他根本无法辨别哪一道掌影是实,哪一道影是虚。   原随云不能硬接,但他轻功非凡,不下于楚留香,似能御风飞行,向后飞遁。红袖一招打虚,但是与人切磋时也没有说要硬碰硬的,红袖无奈追了上去。   原随云忽以甲贺忍术遁开,忍术两字听来玄妙,但也如无花说所,其实质是轻功、迷药、暗器及易容术的混合。   原随云使的是东瀛轻功,这种甲贺轻功功法与大拍手结合实在强大。凌菲还是李沧海时见识过当时中原各家武功,现在的江湖世界,中原武功美学和原理也有相通之处,但是东瀛武功经过矫饰衍生,看起来有很大不同。   红袖心下吃惊,又朝他接连使出“阳关三叠”、“安禅制毒龙”几招,她已用上了六成功力,仍没有与他交上手。   红袖道:“原公子,你一味躲避,怎么切磋?”   原随云微笑道:“在下不能敌姑娘妙招,倘若不躲,便要输了。”   红袖道:“那我不跟你比了。我总追着你打,你跟耍猴似的。”   原随云微微一笑,说:“明明是你将我打得狼狈,无还手之力才要躲。”   “是吗?”红袖没有遇上过绝顶高手的生死较量,所以并没有把握这个世界的武林宗师的水平。   “我如何会骗你。”   红袖不禁喃喃:“也不知楚大哥能与我过几招。”   原随云目光不禁一闪,道:“楚香帅的高招,在下自然是远不如的。”   红袖道:“你也不要妄自匪薄,你能练成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也不一定非要和别人比。”   原随云暗道:你这就是认为我不如楚留香了。好一个楚留香,我便不信这天下英雄的锋芒都被你夺走了。   原随云面上仍然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迷人微笑,说:“有李姑娘这样安慰我,我便觉那些虚名都不重要了。”   红袖整了整衣袖,说:“我也没有说什么。”   原随云道:“李姑娘再造之恩,在下铭记在心。”   红袖摆了摆手,说:“千万别,我不求你报恩……我说了王姓少年一家让我带走,我不收你诊金和手术费。”   原随云负在手后的手紧握,却仍是温柔地看着她,叹道:“在下门人性子急躁,才想到去找他,无争山庄从前虽对他有些恩情,实不该如此,在下惭愧之极。姑娘大恩,如何能不报呢?”   红袖想了想,说:“你真要报恩?”   “非报不可。”   红袖说:“那就给一万两银子吧,银票,我好带走。”   原随云道:“李姑娘身怀绝技,还会缺钱花吗?便不说姑娘在长江上的话语权,便是楚香帅……”   红袖说:“我哪有什么话语权?我只不过让云从龙和武维扬不要再互相厮杀了。能用沟通谈判解决,为何要打打杀杀?”   原随云道:“江湖上的事,素来如此,你让他们不要厮杀,他们也未必心服口服。”   红袖道:“我要他们心服口服干什么?又不能当饭吃,只要照做就好了。”   原随云不禁莞尔,说:“姑娘也曾对在下如此说。”   红袖笑道:“那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我走后,我让你照做的事,你就可以不照做了;但是神龙帮和凤尾帮在我有生之年都得照做。”   “那么,你百年之后呢?”   “若能和平几十年,下一代生长在没有两帮敌对环境下,他们接班了,那时他们还打什么呢?”   原随云道:“姑娘太过天真的,这天下只有‘争不完的功名利禄’。”   红袖道:“那么到时难道就没有别人来做这些事了?我还是相信这世上有‘舍不掉的情深似海’。”   原随云略作沉思,道:“在下有点明白了。李姑娘若真缺一万两银子,在下岂敢不奉上?”   红袖微笑道:“如此甚好。我明日便走了,正想跟你告辞。”   “这般急?”   “我在这里住了快半年了。你再好好休养一两个月,与常人无异,大夫能做的事都做了。”   ……   翌日一早,红袖带着随身医女弟子和王姓少年一家离开无争山庄,无争山庄提供了两辆马车。红袖和医女弟子有自己的马,马车是给王家人用的,另有一辆载着原随云送给她的东西,有些名贵的药材、绫罗珠宝之类,推辞不了。   红袖行走江湖,极少有“劫富济己”的行为,也不凭白收下面人的孝敬,钱财多是行医所得,并不是人人有无争山庄的财力的,所以她难得这样阔错。能从‘蝙蝠公子’手上‘劫财’的也只有她李红袖了。   于是带着王家一房五口佣人和一个弟子潇潇洒洒上路。   原随云亲送到山脚,见人马远去,仍伫立亭间远望。   丁枫走近几步,道:“公子放心,黄河帮和彭家寨的事都解决干净了。”   原随云道:“庄内的人呢?”   谋算那些事,总要用人的,丁枫道:“已送去岛上,无公子之命,不得返回中原。”   原随云叹道:“可惜了,如此佳人,若与我联手,何愁不能称雄天下。”   丁枫道:“公子,那楚香帅虽然厉害,但是属下心想,楚香帅从前未必能敌公子,现下更不能敌,包括……女人。”   原随云想了想,今年为了治眼睛,耽搁了些时间精力,能邀请的“销金买主”和收集到的别处买不到的东西也有限了。他便将今年的蝙蝠岛销金大事交给丁枫,自己便一边修习华山派的‘清风十三式’剑法和调养眼睛。   有色彩和光明的世界太让人沉迷了,能用眼睛看见漂亮的女人也是一种让人痴迷的滋味。   但是到了夜深人静时,原随云才明白,有时能够看见也会带来无法言喻的痛苦,他尝到了思念一个女人的滋味。他见过女人的样子,脑海中自然能浮现她的影子,最后却只剩下虚幻不得的痛苦。这种痛苦又与别的痛苦不一样,苦中有丝甜,理智想抛下这些东西,身心又不由己。   便是他从“无争山庄”搬到“金坛千柳庄”以“蝙蝠公子”的身份生活,那相思也如附骨之疽一样。: 第57章 久别重逢   红袖在苏州有一个小庄子, 苏州又属长江水道之道,也算是她的力量能到达之处。   苏州城外,她也有一个小庄子, 五间瓦房和一个院子, 她将王家人安排在庄里。   本想把徒弟碧云也安排在那里的, 但她就想粘在她身边, 听说她要“回家”, 想是能见到大名鼎鼎的香帅了,更加好奇。   红袖其实也不知道这五年来, 苏蓉蓉和楚留香的感情到什么阶段了, 但是想想楚留香在江湖上的名声, 她又没有什么把握。   看着才十六岁的女徒弟, 一脸向往的模样,她又长得秀色可餐,红袖压力山大。她这样的女人永远无法理解古龙世界的女子一遇主角就脱衣献身的性子的。   “碧云, 那个‘家’没有我‘家人’的允许,你就算是我的弟子, 我也不能带你去的。”   少女碧云看着红袖严肃的表情,粉红泡泡破灭了十之七八, 只好点头,说:“师父, 我只是想近身照顾你。”   “我能照顾自己。”红袖淡淡道。   碧云心想:为何这世上出色的男人她都够不着,原公子从前是瞎子,复明后显然只看得到师父, 楚香帅那样传奇人物她也见不着,世上就没有属于她的回忆吗?   她这样的少女,怀有如此想法的,在这个世界不知有多少。似乎楚留香片刻的风流就是她们人生最高光的时刻。红袖实在无法理解,可是这些年在江湖上听过太多了。近日因为她要“回家”,碧云知道她是会见到楚留香,便见她似有少女怀春之态。她可不敢冒这个险,将之扼杀在摇篮之中。   红袖不阻止任何少女去凭自己的本事和热情去嫖楚留香,但是她有权拒绝任何少女借她之机去嫖楚留香,她觉得那样自己被动成了拉皮条的,会让自己很不爽。   ……   红袖回到他们的那条豪华的大船,由快网张三为楚留香打造的船。在外浪迹五年的游子终于回到她最初到来时的地方,恍如隔世。   本已入冬,但是海上的风还是潮湿且温暖的,让她的心也暖洋洋起来。   天高海阔,阳光明媚,白云悠悠,浪花朵朵。   她站在{板上纵情高呼:“楚大哥!蓉姐!甜儿!我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才听得叮呤冬隆的声响,一个少女跑出了船舱,浅蜜色的皮肤,灵动的大眼睛,两条长辫,不是宋甜儿是谁?   从船舱又走出一个身穿雪白纱裙的女子,墨发如瀑,身段风流,两靥生愁,眼波似沾着雾气,秀眉微蹙。   当真是稀世的美貌女子,那浑身的相思愁态风流,便如最美的古诗一般。   三女多年后再相逢自是心中感慨万千。   宋甜儿看着她,大眼睛中闪着波光。   “当年你就那样一个人走了,楚大哥每年都还会回家,你一走就是五年,你居然记得回来?”   红袖过去抱着她说:“我想念甜儿烧的菜了,当然要回来!甜儿,有什么好吃好喝的?我馋虫都快爬出肚子了!”   宋甜儿捶着她的肩膀,说:“不给你吃!喂狗也不给你!”   “那……你帮我当小狗呗。”   苏蓉蓉美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说:“你终于回来了,我当真……真的想你了。”   红袖松开宋甜儿,也给了苏蓉蓉一个拥抱,忽说:“我在江湖上也听过楚大哥近些年的丰功伟绩,但是江湖传言常不是真相。所以我很好奇,无花是男是女?是不是少林南宗为了维护少林名誉,隐瞒了真相?”   宋甜儿瞪大眼睛,说:“袖姐,你在说什么?无花怎么会是女的?”   苏蓉蓉听她一提起此事就有气,一拳打在她肩头,说:“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误导他人的消息?”   原来,当年苏蓉蓉先去神水宫找她表姑打听消息,之后赶去济南,也是想看着楚留香,不让他和无花来一段……倘若他真的会有那种情况,她说不得也只得守好他。   事情发展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可无论怎么样,无花总不会是爱上楚留香的女人,而是杀害那些无辜的真凶。   当年的苏蓉蓉还没有这么多愁善感,当时她是真的想找着红袖,好好拉出小板凳来算算账的。可是当年红袖还不出名,她也不知道去哪找她。   等到红袖也有一点自己的名号时,苏蓉蓉无暇顾及红袖了。因为她虽然在楚留香大战水母阴姬之后把自己完全交给了他,虽然要了她,可是好景不长。   楚留香的情人数量一定不会比007少,每到一地,必要来一段露水姻缘。不算在大沙漠上认识的琵琶公主,还有苏州的盼盼,杭州的阿娇,大同的金娘,洛阳的楚青,秦淮河的小玉,莫愁湖的大乔。(注1)   总有无数的漂亮女人希望和香帅来一场邂逅,一场生命中的狂欢,似乎不遇香帅怜惜,她们都白活了一样。将来还会有不少女人接踵而至。   苏蓉蓉觉得自己没有权利这样评价别人,因为她也是其中一员。也许她稍稍幸运一点,她住进了香帅的家。这同样也是她的不幸,其她女人与楚留香生命开花狂欢一场留有回忆后,也许会开始新的人生,而她只是让自己不开心的等待。   吃饭的时候,红袖很想问苏蓉蓉和楚留香怎么样了,宋甜儿在场也就不方便了。   红袖在船上住了七八天后,也就知道得七七八八了。   有一回,苏蓉蓉感叹:“持续一辈子的爱情本来就不多,我该明白的。”   红袖跟她说:“我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女人要理解男人的爱情的短暂,而许多女人却是一辈子忠贞,哪怕是唱着独角戏的等待。当时快乐只是为了不负时光,但是倘若一辈子的时光要为当时的短暂时光让路又太过火了,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珍贵的,理应拥有自己的精彩。”   苏蓉蓉道:“红袖,你不懂。”她接受了原主的情感和记忆,一开始又有那样的攻略任务,当和他拥有极致的浪漫之后,她是真的陷进去了,根本是情不由自主了。   红袖也明白感情的事说大道理没有用,只好不相劝了。   深冬时节,楚留香回船上来了,楚留香不喜寒冷,而位于东南沿海的船上冬日也很温和,楚留香可以在{板上懒洋洋地晒太阳。   楚留香踩上温暖的{板,就放声叫起来:“蓉蓉、甜儿,快把好酒好菜端出来!我饿得能吃下一条鲸鱼了!”   他已经习惯回到船时,叫两个姑娘的名字了,没有想到当宋甜儿的出舱时,身后跟着一个白衣女郎,她只穿一身素色麻布衣衫,纤腰一束,身姿挺秀。她黑发松松在头上挽了一个髻,发上只插了一支荆钗和两条青色的发带,一半长发披在身后,脸上未施脂粉,但是她的皮肤比她身上的乳白色的麻布衣衫还要莹亮。   楚留香见过石观音的绝世美貌,虽然她是一个变态,她狠毒,她也不再年轻了,但是不可否认,石观音的美貌极少有男子可以抵挡。   这女郎也有那般美貌,而且她一双秋水一样的眼睛没有石观音的阴狠和冷酷,而且她还这样年轻,不染纤尘,绝无石观音那样被无数男子的情欲沾染过了的女人身上的味道。   她的五官、身材都分开来看并不觉得她是他所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可是合在她一人身上,是那样和谐,浑身像是散发着仙气。   可是这个女人,他应该是熟悉的。   “楚大哥,多年不见,你好吗?”   楚留香惊道:“红袖,真的是你?”   ……   有宋甜儿的巧手,自有珍馐满桌。   楚留香一边吃着烤鱼,一边自斟自饮,三女相陪。   楚留香道:“甜儿烤的鱼,也快要赶上快网张三了,还是回家舒服。”   宋甜儿道:“嘴上说回家舒服,可是就有两个人都不回家的,有一个在外过了五年!”   红袖把盏,未饮浅笑,说:“你说了我大半个月了,这两天才停消一些,怎么楚大哥一回来,你又要把我重新鞭笞一遍?一罪尚不二罚,没有像你这样的。”   宋甜儿道:“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能帮他挡一挡,还不乐意吗?”   红袖笑道:“我能给楚大哥挡别的事,但是女人的事可挡不了。”   宋甜儿道:“若是男人,你便挡吗?”   红袖道:“不挡。”   “你就是没义气。”   红袖道:“女人找他的叫风流事,男人找他的是麻烦事。女人找他,我去挡了会躺枪;男人找他,我去挡对方也不当我是一回事。”   “躺枪?”   “躺着也中枪,岂不太冤?”古代的枪和现代的枪不是指同一种东西,不过都是武器。   宋甜儿哈哈大笑,楚留香发现五年不见,红袖神态气质和性格都完全不同了,但他认为是人的阅历的关系。   楚留香微微一笑,说:“江湖谁能不把你当回事?神龙帮和凤尾帮两大帮派受你节制,谁敢对你无礼?”   红袖微笑道:“江湖传言,不可尽信。帮派内部之事,我也管不着。”   苏蓉蓉与李红袖、宋甜儿两人微有不同,三女从小跟着楚留香,但是只有苏蓉蓉算是楚留香真正的情人。这时,苏蓉蓉才觉得尴尬,特别是楚留香当着她们的面时,对她们一视同仁的时候。楚留香需要苏蓉蓉,但他情人众多,他对情人最大的热情肯定不是给苏蓉蓉的。楚留香也并不会在李、宋二女面前强烈的表现出对苏蓉蓉格外的不同来。   特别是当有新的人和事引起他的好奇的时候,当遇上一个身上有无数秘密的绝色美人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很难集中在苏蓉蓉身上。   ……   已是凌晨,满天星光灿烂,港湾上风平浪静,沿海远方依稀有几点星火,那是早起的渔民家。   红袖在舱室将浑厚的北冥神功行走周身,完成九九八十一个循环,吐出一口浊气。她的北冥真气越来越精纯了,她修炼的虽然已不是“长春不老功”,但是到了现在终于也找回一些当年的感觉了。   红袖悄声步出船舱,到了{板上,船舷旁竟然伫立着一个人影,以她的眼力,瞧出正是苏蓉蓉。   红袖轻叹一声,温和了声线:“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第58章 风流殇   苏蓉蓉转过头来, 忙擦了擦眼泪。   苏蓉蓉问道:“红袖,三更半夜你不睡觉吗?”   红袖温言道:“我算是已经睡了一个轮回了,反而是你, 站在这里很久了?”   苏蓉蓉咬着唇, 说:“你不用管我, 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很可笑……”   红袖略作沉吟, 微笑道:“蓉姐, 我知道有个地方非常有趣,你能陪我去吗?”   苏蓉蓉奇道:“现在?”   “对, 现在。现在不去, 我们便见不到了。”   ……   月色朦胧, 星光灿烂, 靠近海岸的荒郊野外。   红袖牵着苏蓉蓉的手,二女施展轻功狂奔。   红袖将内力传给苏蓉蓉,她不禁讶异:红袖怎么拥有媲美楚留香的功力?   拥有红袖的内力辅助, 她能跑得更加轻盈,一重重树影朝她飞来, 又往后飞走。这样的狂奔,让她的血液都活动起来, 心情也随之轻松起来。   到了一处小山谷,红袖收回了传给她的内力, 脚下也慢下来了。   “到了。”   苏蓉蓉也停下脚步,她看看这个山谷,树影重重, 并没有很特别,但是鼻尖闻到了一丝素净的芬芳。   苏蓉蓉也精于医道,说:“好像是昙花。”   昙花具有药用价值:植株可软便去毒,清热疗喘,主治大肠热症、便秘便血、肿疮、肺炎、痰中有血丝、哮喘等症。其花也有强健的功效,兼治高血压及血脂肪过高等。   红袖道:“蓉姐这鼻子可真灵,楚大哥的鼻子跟你比起来,那就是摆设。”   苏蓉蓉这时心情好些,听她提起楚留香也没有牵动哀思,微笑道:“他鼻子不好,但是上天也从别的地方补偿他了。”   红袖叹道:“何止是补偿?上天对他太好了。”   红袖牵着苏蓉蓉上前走了几步,就见地上有一小片的昙花绽放着她绝世的美丽,在美丽的月色下静静地吐露素雅的芬芳。   苏蓉蓉不禁看得痴了,说:“不愧是‘月下美人’。可惜‘昙花一现’,太过短暂了。”   红袖道:“‘昙花一现,只为韦陀’。‘昙花花神’为了‘韦陀’那样痴情,不知道有没有后悔。”   苏蓉蓉叹道:“当爱情来时,是无暇后悔的。当你后悔时,你也不再是你了。”   红袖叹道:“我游历天下,见过许多事,也终于明白,倘若脱俗是不可长久的。”   苏蓉蓉奇道:“什么是脱俗不可长久?”   红袖道:“当你想要一个男人完全属于你,你也完全属于他――这是世俗的愿望。需要世俗规则限制才能保障的爱情已不是原来纯粹的爱情。楚大哥就是脱于这世俗的,许多人奉为理所应当的规则,恰恰会限制他的自由,那么这些条框在他看来都没有任何意义。”   苏蓉蓉道:“为什么会这样?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生死契阔,与子成说。爱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吗?”   红袖道:“可是世界是多样的。世间有‘月下美人’的昙花,可也有‘花开富贵’的牡丹,还有‘花中君子’的青莲,都是不同形式的美。也许楚大哥的爱情刚好不是‘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他就是风一样的男子。我并非想要插手你的私事,但是你不快乐,我希望你快乐。‘昙花花神’如此痴情,可是‘韦陀’就算忘了一切,千万年也没有别的情人。蓉姐何不挥慧剑,斩情丝,去拥有更精彩的余生呢?”   苏蓉蓉忽然伏在红袖的肩头哭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得不到楚留香的全心全意的爱,心被伤得太深,还是因为完全不了攻略任务。可是她有攻略任务这种事也不便向他人透露的。   红袖居然把一切残忍的撕开了。   苏蓉蓉想着现实生活中的苏莹,从小被心脏病困扰,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她不能像别的女孩一样玩,不能谈恋爱,还要连累母亲最后落得无依无靠。   苏蓉蓉道:“我觉得我是个罪人,也是个无能的女人。我注定既没有保护我爱的亲人,也得不到圆满的爱情。”   红袖道:“你已经得到过爱情了,就像昙花开过了一样。可是世事盛衰无常,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这本是天道。便是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也会有一个要先走,终是分离。楚大哥曾经愿意为你付出生命,他又怎么会没有爱过你?你又何须妄自匪薄呢?”   苏蓉蓉抬起头,说:“这是‘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吗?”   红袖微笑道:“天长地久,呵呵,可谁能活上亿年呢?都说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人可真是最傻的生灵。”   苏蓉蓉沉静下来,说:“我不正是这样的傻女人吗?”   苏蓉蓉发现天色已渐亮,昙花正绽放着它们最后的极致芬芳美丽。太阳一升,它们就要凋零了。   红袖见苏蓉蓉痴痴地看着花,不禁温柔地看着她。她也没有想到会遇上这样单纯的穿越者,她身上没有丝毫的都市职场熟女的世俗计算的精明,她也绝非是那种将自己的蠢笨的代价转移到他人身上的那种傻白甜,她只是默默的坚守,也默默地伤心。凌菲在穿越前是个支教老师,她都没有像苏蓉蓉这样一根筋。   楚留香呀楚留香,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果说‘善者见其善,淫者见其淫’,那凭我现在看到你的那一面,我自己岂不是淫者?   你将会失去了多好的一个女孩,大约对于你这样的男人来说,好女孩太多了,所以并不需要为一人留守。   但见月色溶溶,红袖感慨万千,忽取出腰间的竹笛,吹起了一曲《但愿人长久》。   苏蓉蓉听着这熟悉的现代曲调,见月光正美,不禁随之吟唱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   红袖站起身来,更方便运气吹笛,明月已沉至西山间,东方天欲白,清风吹拂着女郎们的发丝,白露沾满女郎们的衣衫。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苏蓉蓉拥有极美的嗓音,温柔清丽,让人的心情也柔软美好起来。   红袖不禁想起前前世少年时,与巫行云、李秋水少年时一起弹琴跳舞,饮酒唱歌。   她不禁将天山折梅手的一些招式变化缓慢下来舞动,对着苏蓉蓉演武,也是舞蹈。   苏蓉蓉一边唱,一边看,她武功也不弱,这样简化缓慢下来的招式,她还不会看得真气出岔子。苏蓉蓉不禁惊讶这舞与武的结合,这样优美轻灵。   ……   红袖和苏蓉苏相携慢悠悠回船去,苏蓉蓉的心情也开朗起来。她的心事一直压在心中,她的身份和骄傲也让她根本无人可以完全倾诉。红袖出走五年,也明确不会对楚留香有什么意图,同样是现代来的,她才得到一方治愈。   吃早饭时,宋甜儿不满地看着她们。   “大早上的不见人,你们一个个想干什么?不会全都要走吧?如果是那样,你们全都不要吃我做的饭了!”原来宋甜儿一早起来,发现三人都不在船上,心头急得想要哭出来。   红袖道:“那会出现人间惨剧的!你不给我们吃饭,难道给我们收尸?”   宋甜儿道:“收什么尸?”   红袖不及回答,楚留香微笑道:“我们三个全饿死了,只剩你一个人收尸。”   宋甜儿叫道:“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们?”   苏蓉蓉微笑道:“好甜儿,我又怎么能离开你呢?”   红袖笑道:“等甜儿嫁人了,总要离开你的。”   宋甜儿托着腮说:“我才不要嫁人呢。”   四人吃着早饭,楚留香仍然忍不住暗自观察苏、李二女,他心头也怀有说不上来的滋味。   这些年他也经历了很多,他知道苏蓉蓉对他的深情,可是他精彩的生活中为她动情,也为别的女孩子动情。   苏蓉蓉不仅仅是他的情人,也是亲人,可是要他与她成亲,从此只属于彼此,他从来都是逃避的。   三年前他长年离开这里,也是发现苏蓉蓉怀有这样的期盼。纵使他心底骂了自己一百遍的浑蛋,他还是走了。   他可以为苏蓉蓉拼命,可是唯不能给那样的承诺,过她期望的生活。   这一点,他和胡铁花还真像。   高亚男对胡铁花痴心一片,追着跑了三年,他会躲在一个边关贫穷小镇一呆就是四年。   胡铁花心里有没有高亚男呢?有,一定有,还不一般,他也会为高亚男连命都不要。   但是胡铁花也会喜欢上别的美女,就像在大沙漠那一回,也会欣然去娶公主。虽然那是被骗婚的,石观音假扮的公主,胡铁花也跟她一夜风流。   遇上美人,他们一对损友会为了先得到美女的青睐,暗中较劲,绝不会因为有苏蓉蓉、高亚男两个旧情人存在而不风流。   ……   第二天上午,苏蓉蓉在制药,宋甜儿在研究新菜,红袖则在打座修炼北冥神功。   红袖带苏蓉蓉去看过昙花之后,苏蓉蓉并没有对楚留香有让他害怕和逃避的期待眼神,反而让知道一切的楚留香更加不自在。   楚留香坐在船舷,迎着海风居然烦恼起来。   她们前天夜间昨天凌晨下船去,又怎么能瞒过楚留香呢?便是苏蓉蓉夜间睡不着觉在船舷伫立,其实楚留香都在暗中看着。如果是别的美人,他一定不会辜负良辰,但是面对着旧情人和亲人苏蓉蓉,他又多一分害怕。   他知道自己完成不了她的愿望,只能保护她不要出事。之后红袖才出来安慰蓉蓉。   红袖带着蓉蓉下船,他也凭借绝世的轻功悄然尾随。如果楚留香要秘密跟踪一个人,那是完全没有难度的。   所以,楚留香才明白蓉蓉因他这么痛苦,也粉碎了红袖还如十几岁时一样爱着他的想法。   因为苏蓉蓉的事还忍不住了打了自己几个耳刮子,可是一时之间又忍不住想起红袖。   胡铁花当年因为马连河畔的一个贫穷小镇上的一个平凡小妇人对他爱理不理跟她耗上四年,只把她当成世上最美的女人一样。但留住胡铁花的正是那个小妇人不理他,一理他就跑得比兔子还快,没在他心里留下一丝感情。   当初楚留香还和他说:女人就像影子一样,你追着她跑,她永远躲着你,你转身就走,她就跟着你跑。   楚留香也遇上一个对他没有半分爱慕的女人了,一个决不会粘上他的身体或者对着他脱光衣服的女子。一个有仙气的绝代女子,有石观音的姿容却年轻雅致清灵的姑娘。   倘若她要当自己的情人,他也无法拒绝吧?   她那种绝非装出来的对他没有半分爱慕的神态,无情的绝艳,偏偏最让人抛不开,男人骨子里就是贱。   楚留香正又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忽见海面上出现一个点,越来越靠近,便能看清那是一艘船,很大的船。: 第59章 正派遇反派   船不但大, 制造精巧,至少外观上不下于快网张三为楚留香造的船。   船头一个青衫少年喊道:“前方船上可是楚香帅?”   楚留香很快就不把心思放在感情烦恼上了,他显然很好奇这船上的来客。   楚留香道:“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那青衫少年道:“小可姓丁, 我家公子是李姑娘的朋友, 不知道李姑娘在不在船上?”   ……   船靠近来, 楚留香见那船上十几个人斯斯文文、规规矩矩、井井有条站在{板上。除了刚才招呼的青衫少年之外, 又有一个锦袍少年出了舱来。   楚留香很少见到海船上的人是这样的姿态, 船上的水手是粗鲁肮脏的,因为船上的淡水很珍贵, 无法勤洗澡。   便是楚留香自己, 一回船上就懒洋洋的, 会脱了鞋和衣服, 躺着美美地晒一个日光浴;如果船不泊在港湾时,他也不能常洗澡,可他又常常潜水, 也就随意穿戴或者光着膀子了。   那少年面容极其俊秀,身姿雅正, 气质温润如玉,如此风姿少年, 他也几乎没有见过。便是当年的无花、南宫灵,在他们的真面目未露之时, 都不见得能与之相提并论。   少年在船首朝他长长一揖,微笑道:“冒昧前来,打扰君子, 恕罪恕罪!”   楚留香的江湖朋友不少,但是从来没有这样有礼,倒不像是江湖中人,更像一个朝廷清贵世家中的读书人。   楚留香也回以一个长揖,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在下一介江湖浪子,当不得君子称呼。”   少年又是一揖道:“雁蝶双飞翼,花香满人间。楚香帅义薄云天,名满天下,若不是君子,谁还是君子?”   忽听一个声音道:“你们都是君子,互相‘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吧!”   那声音明明清雅之极,却带了一丝揶揄。就见几个姑娘出了船舱,正是苏蓉蓉、李红袖和宋甜儿。   刚刚揶揄的正是李红袖,实因为她见二人都在作长揖,江湖中除了下属对上司,及少有人这样郑重的。   来者正是原随云。今年的销金大会,但本是打算让丁枫负责,之后不知何故,他又赶赴蝙蝠岛。今年的东西并没有太多,他匆匆结束,送走了那些已被他抓住把柄的销金买主,这又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回来了。   他也红袖也只有一个多月未见。   原随云的船还没有停靠,与楚留香的船相距六七丈,但见他长袖一卷,如流云飞卷。狂风一起,他整个人居然凭借狂风如一只飞鸟滑翔过来。   脚尖落在{板上几无声音,楚留香大惊。他是轻功行家,知道这轻功的厉害。无花再强大,真正交手还败于楚留香手下,这个人,楚留香没有把握。   还好,他应该是来交朋友的,而不是当他的敌人的。   原随云看着红袖,微笑道:“李姑娘,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红袖微笑道:“也没多久呀,我挺好的。你怎么会在这儿?”   原随云道:“在下门人货船遇上了海盗,只得出面。行至香帅门口,岂能失礼不来拜见一下?”   楚留香忽道:“是哪一伙海盗?”   原随云道:“倭寇,与史天王等流寇应当有些关系。”   红袖明白这是武侠世界,朝代也不是史上的明朝,但是这也是16世纪了,沿海倭寇流寇越见猖狂。   红袖问道:“可有人伤亡?”   原随云似有一点不好意思,说:“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红袖道:“你也受伤了?你武功这么好,什么高手能伤你?”   原随云道:“说来忏愧,在下也是头回遇上那样的海盗,并非单打独斗。他们有许多船只包围我们,又以乱箭围攻,在下防备不及,以至门下有些损失,自己也受了一箭。”   宋甜儿忽道:“你受了伤,还能使那样的轻功?”   楚留香见他一上船,眼里只有李红袖,方才如此多礼,竟然一时之间忘了介绍自己了。   于是楚留香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原随云道:“敝姓原,草字随云,原来如此的原。”   红袖介绍道:“他出自关中原氏,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   楚留香也不禁吃了一惊,无争山庄三百年前的武林泰斗威名,他哪能不知?无争二字,意为无与之争。   不过江湖上对这位少庄主也有些传闻,二十年前就有“神童”之名,长大后文武双全、才高八斗,而且温文尔雅、品性敦厚。   武林前辈们一提起他无不赞不绝口,并且感到惋惜、痛心――   因为他三岁时“大病一场”,之后就双目失目,成了个瞎子。   可是――   楚留香看原随云清澈含情的眼睛,他又怎么会是瞎子呢?难道传了十几年的武林消息还是假的吗?   红袖又介绍了苏蓉蓉和宋甜儿,原随云也彬彬有礼一揖,口中称赞。   楚留香又热情招待原随云去上层舱内入座,让宋甜儿去端些好酒上来,准备一些好菜。   红袖道:“原公子受了伤,不能喝酒,不如喝茶吧。”   这时丁枫捧了礼物上船来,进了舱朝大家施了一礼,又说:“海上匆匆处理伤口,恐有不妥之处。李姑娘医术神通,在下恳请姑娘为公子瞧瞧,若能开些药,就最好了。”   原随云道:“只是小伤,偏你还瞎操心。”   楚留香道:“蓉蓉的医术更好吧,让蓉蓉为原公子瞧瞧。”   苏蓉蓉自然不会拒绝楚留香的要求,但是丁枫却说:“公子的眼疾,二十年来‘北王南张’和医道世家蓝氏都治不好,只有李姑娘治好了。世上还有谁的医术及得上李姑娘?”   红袖并不太喜欢和人比,因为听着很拉仇恨。   红袖淡笑道:“丁公子,我瞧你嘴巴也累了,不如喝杯清茶吧。这医道与文武之道一样,各派各有特色、各得其道。不在同一个标准体系下的排名都是耍流氓,我可不敢称‘医术天下第一’,你不要太恭维我。”   丁枫笑道:“李姑娘太过谦虚了。”   楚留香奇道:“红袖这些年还钻研了医术吗?”   红袖微笑道:“兴趣,多少学过一点。”   丁枫这时送上礼物给楚留香和李红袖,打了开来,给楚留香的是南洋来的象牙雕塑,象牙自然是珍贵非凡的。   给李红袖的是南洋大珍珠,颗颗如指头大小,均匀圆润。这不是养殖珍珠,要凑这样一串珠子,不知要穷几多人力物力。   楚留香当然是识宝之人,也不禁讶然。   楚留香笑道:“原公子盛情,在下心领,但这太贵重了,无功不受禄。”   原随云道:“香帅如何会无功了?香帅与李姑娘情同手足,李姑娘多受香帅照料,而李姑娘于在下有大恩。饮水思源,在下是受了香帅的恩德了。”   红袖道:“原公子,我收过诊金了,不用这么客气的。”   原随云道:“在下便是身家百万,若无李姑娘,又如何能重见光明?李姑娘是故意收了那点诊金,不过是安人之心,此时再提它,在下也置身无地了。”   红袖摸了摸额头,也不知怎么说才好,倒是苏蓉蓉奇道:“红袖怎么治好原公子的眼睛的?”   红袖道:“此事不要提了,喝茶吧。”   这是病人**,原随云可以自己提,她是不愿和人提起的。   红袖亲自给大家煮茶,一一奉上,但见她的行云流水一样的动作,实在赏心悦目。   奉茶之后,红袖才说:“原公子既然如此盛情,礼物我们收了。原公子身上有伤,待会儿我给你瞧瞧吧。”   原随云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楚留香总能遇上漂亮的裸身的或者非要和他一夜情的姑娘,本身也很能撩,所以倒是看穿原随云的一些心思。   楚留香暗道:备了这么重的礼,就是要红袖欠下人情,会一再给他看伤吧,这样总能见面,他长得这般俊秀,武功又这么高,家世更是没得说了。一个年轻姑娘哪里能经得起这样的男子的引诱?   楚留香觉得莫名的不舒服,蓉蓉、红袖、甜儿自小跟着他,她们是他的家人,蓉蓉也是他的情人,他从来没有想过当有一个男子出现会带走她们时,他会如何。   她们全走散了,这条船还是他的家和港湾吗?   一会儿宋甜儿也烧了不少菜了,红袖和苏蓉蓉去舱里帮忙端菜。苏蓉蓉才轻声问红袖:“你在外头流浪,也给人看病吗?”   红袖点点头,说:“这是我的本行之一,现代很多老百姓都看不起病,别说古代了。一方面提升自己的阅历,一方面医者仁心,当是修功德吧。”   苏蓉蓉不禁心头一酸,竟生出一种羞愧之感。   她在穿越之前,最能体会“看不起病”“看不上病”的感觉,甚至像她这种心脏病患者也等不到器官捐献者。这些总是求大于供的事物,她之前还排着无数的人。这些还是不考虑手术费和疗养费的情况下的。   她穿越来之后,拥有一身医毒之术,穿越七年来,却只把一切的本事全都用在服务一个男人上面。   平时就在这船上痴痴等待,又或者被他伤到了心而自怜。   可是,前世没有体会自己“看不起病”“看不上病”的红袖却能行医天下,急病人之难。   苏蓉蓉忽然觉得自己为楚留香精心准备着那间易容的房间,那些排着号码的易容身份,不管是马百万还是张啸林,还有那些郁金香的香料,全都没有什么意义。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不一定要这样装逼。   倘若自己一生过完,就是为了一个不知爱不爱她,拥有无数情人的男人装逼,太过可笑了。   报恩,也不一定需要这样报的。   进厨房之前,苏蓉蓉拉住红袖,轻声说:“下一回,你要走,把我也带走吧。”: 第60章 撩妹公子   红袖带着医药箱, 跟着原随云去了他的大船上,两船停泊相隔六丈,原随云自然一招流云飞袖, 如一只大蝙蝠一样飞过去了。红袖不甘落后, 也纵身跃出, 一招逍遥派的“凭虚御风”, 足尖轻落{板, 听不见声响。   楚留香、苏蓉蓉、宋甜儿等人见了红袖的轻功,也不禁骇然。   这样飞跃式的轻功最考验内功了, 完全做不了假。楚留香的身体构造有其蹊跷之处, 因为他鼻子长得与旁人不同, 有时不能呼吸, 所以他全身的皮肤毛孔都能呼吸,他施展武功时,气息自然比别人长, 坚持得比别人久,轻功自是绝世了。(注1)   但是别人在年轻时要有这样的轻功就很难了。   宋甜儿道:“袖姐从哪里学得这样高的轻功?楚大哥, 是你教她的吗?”   楚留香苦笑:“这五年,我何曾见过她, 如何教她?”   ……   船舱内,红袖放下医药箱, 正准备着酒精、棉絮、绷带、膏药、针、剪刀等等用品,还要进行事先消毒。   因为没有医女在身边,这些事她只能自己做了。   她忽觉得有点不对劲, 转过头去,忽见原随云赤裸着上半身站在她身后,他身上还绑着绷带。   “李姑娘,刚才运功过度,伤口有点裂开了,要麻烦你了。”   红袖此时只当他是配合的病人,没有发现他脱衣服的速度像是美女见着楚留香似的。   红袖淡淡道:“有伤本来应该注意一些,何需逞强呢?”   原随云看着她,微笑道:“我想快一点,伤也不致命。”   红袖说:“你先坐下吧,我帮你拆开绷带。”   原随云点了点头。   红袖轻轻将绷带拆下来,就见他肩下的伤口结了痂,但是果然又裂开了。   红袖道:“你知不知道有时候这些流寇、军队的箭比江湖人的兵器更可怕。两军交战,为了更有效的杀伤敌人,会以兵器淋上‘金汁’,一般的金创药都是都救不了这种伤口感染的。”   原随云看着她问:“李姑娘能救吧?”   “也不一定。况且,我又不是军医。”现在可没有破伤风的预防针。   原随云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你知道,受伤后我在想什么吗?”   红袖说:“痛呀。”   “不是……我是说别的。”   “报仇?”   原随云摸了摸额头,深吸一口气,说:“也不是。我在想,要是李姑娘在,就好了。”   红袖道:“原公子,你好歹毒的心思。”   原随云吃了一惊,说:“我……我如何歹毒了?”   红袖说:“你受伤的时候,肯定四周都是敌人,我在的话,岂不是我也有麻烦?你希望我陷入强敌林立,万箭对着我的境地吗?”   “……”连枯梅大师都能骗能撩的变态居然也无话可说。   红袖说:“开玩笑的。”   “李姑娘居然也爱开玩笑……哧……”   红袖正给他用烈酒消毒,在他不留意时,裂开的伤口猛然受到刺激。   红袖又一步步给他上药,再用绷带包好,再给他做了灸疗,这才用清水净手。   原随云发现色诱和扮可怜都没有什么用,如果是别的女孩,他直接拉她的手,她也能害羞几分,他可以进一步了,但是他偏不敢碰她。   原随云忽道:“楚香帅确实是绝世风采的人物,今日能见到他,真是三生有幸。”   红袖说:“楚大哥是挺了不起的,他与几个好友就敢入大漠了,如果是我不一定敢去。”   原随云道:“李姑娘一定很仰慕楚香帅吧?”   红袖转过头,笑道:“好像是原公子更仰慕他吧?你见他一面就三生有幸了,我认识他这么多年,就觉今生有幸,远不如你。”   原随云一怔,又笑道:“其实……我那是客套话,我只是很高兴而已。但我能见到李姑娘,才是三生有幸,一点都不是客套。”   红袖略作沉吟,道:“三生……有多长呢?”   原随云笑道:“若能认识姑娘,三生也短得很。”   红袖一愣,才“哦”了一声,转开话题:“蓉姐那有许多药材,我抓几帖药给你,下午你派人去取吧。”   红袖收拾好药箱,提在肩上正要走,原随云忽道:“我有几个属下,也有点伤,你能帮忙看看吗?”   “好吧。”   ……   苏蓉蓉帮着红袖抓药,还在揶揄她,说:“我觉得原公子喜欢你。”   红袖道:“要不要什么事都带着这样的有色眼镜看?我经历的病人多了,是有许多病人喜欢我,毕竟我是女的。”   苏蓉蓉道:“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原公子温润如玉,长得又这么帅,是好对象。你也快要二十二岁了,这个时代已经是剩女了,如果能早点结婚,有个幸福的小家庭,多好。”   红袖看着苏蓉蓉今天话多了,也活泼许多,想来她的心结放下不少,也为她开心。   现代的小女生,谁都想拥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庭。凌菲也是俗人,前生就是“英年早婚”,但她也真的幸福了一辈子,泡在幸福温暖的爱情和亲情中奋斗和孤零零一人的感觉是有区别的。   “缘分的事说不准的,我没有想那么多。”   苏蓉蓉更靠近她,说:“真的没有想吗?如果有一份珍贵的爱情放在你面前,你是就这么放过,还是去把握?”   红袖微笑道:“蓉姐原来还是爱情导师吗?”   苏蓉蓉嘟嘟嘴,她也只会在红袖面前展露现代人的本我之姿,而在其他人面前,她会做好苏蓉蓉。   苏蓉蓉道:“难道只准你指导我?”   红袖挑挑眉,道:“我没有指导过你,像你这样聪明的女孩子,其实都是自己的体会。如果我真有什么作用的话,仅是一味催化剂。”   苏蓉蓉深吸一口气,说:“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会喜欢你。”   红袖耸耸肩:“啊,那确实……我长得还可以。”   苏蓉蓉说:“跟你在一起,我可以放下不开心的事,会发现我还有很多新的东西想要尝试。”   红袖笑道:“你这是典型的看到美女的正常反应。”   苏蓉蓉不禁咯咯笑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我发现原公子一见你,就是痴汉的表情。”   “你见过所谓的痴汉?”   红袖这是现代闺蜜的本能反问,苏蓉蓉却不由得想起楚留香――她前世今生唯一一次恋爱。苏蓉蓉轻叹道:“我没有福气,从没有见过什么痴汉……遇不上。”   红袖拍了拍她的手臂,说:“你值得最好的幸福。”   苏蓉蓉浅浅一笑,说:“我明白的,你不要担心。抓药吧,专业一点,李大夫。”   “好的,苏大夫。”   ……   原随云的船停在楚留香的船附近,五天还没有走。   有时会带着些美酒佳肴上来,说是送给楚留香,其实送给谁,大家都明白。   有两天又说伤口痛,要红袖帮忙看看。   这天上午,楚留香正惬意地晒着日光浴,一边钓着鱼,原随云又来了。   他终于说,他们下午要离开了,不然在年关时赶不回太原。   楚留香、红袖等人也设宴为他饯行。   酒过三巡,原随云才问红袖:“你便留在这里,不去武昌了吗?”   红袖道:“我现在正给自己放探亲假。”   原随云说:“对了,你不是说要去苗疆吗?我耽误了你,我陪你去吧。”   红袖已经决定带着苏蓉蓉和宋甜儿过了年之后出发了,三个女孩儿的游历更自在吧。   红袖说:“大夫给病人治疗是正事,我不给你看病也是要给别人看病,所以谈不上耽误。其实,我只是找一个可有可无的由头,到处玩玩而已。你那么多兄弟指望着你开饭的,才不要耽搁了。”   原随云眉稍微抖动一下,他筹谋的那些大事,确实让他不能离开中原太久。   原随云才微笑道:“那好吧。”   宴罢,红袖送原随云下船,她以大夫的立场,不让他施展流云飞袖,以免撕裂伤口。   两人正在码头崖边,海风吹拂着他们的长发,丝丝随风飞舞。   原随云说:“李姑娘为何总喜欢素衣荆钗?我看苏姑娘和宋姑娘都会好好打扮自己。”   红袖微笑道:“她们好看,也没有不让你看。”   原随云道:“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但凡女子都在意自己的容颜,会花许多时间在上面。”   红袖笑道:“你认识很多女人吗?比楚大哥还多?”   原随云笑道:“香帅之风流倜傥,在下如何及得上万一。”   红袖叹道:“大夫本该穿素衣,便宜、舒服、方便、清洁。寻常布料的衣服若沾上洗不掉的污秽,扔了也不心疼。头上戴的发簪若是太贵重美丽,我也会太过在意自己的簪子发型,分心在没有必要的事上面。不管是练武还是行医,贵在专心,才能做到最好。”   原随云也不禁赞同地点点头,却又道:“但你真是个特别的姑娘。”   红袖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他,说:“这里有三颗‘九转熊蛇丸’,是疗伤续命之药,我花了三年时间也才炼了十几颗。给楚大哥、蓉姐和甜儿各三颗,多出三颗,给你吧。”   原随云怔怔瞧着她,忽然握住她那只手,热切地说:“红袖……”   “就三颗药,你也不用这样。”   原随云道:“红袖,我不能骗你了。其实我的下属被流寇袭击的地方离这儿也不近,我又花了许久的时间才找到这里,便是想再见到你。”   红袖道:“那你见到了,也遂了愿了。”   原随云说:“我愿你也会想着我,你能不能遂了我的愿?”   红袖道:“人就是这样,一个愿望达成后便有新的愿望,我又不是阿拉丁。”   原随云也没有追问“阿拉丁”是谁,又道:“我真的喜欢你,希望你能嫁给我。”   红袖想了想,说:“表白和成亲相差好远吧?”   “……我担心,现在不告诉你,你会爱上别人。”   红袖对他也心生好感,大约女人都有一种怜惜“弱美男”的母性,紫衫龙王不爱文武双全、迷倒万千少女的范遥,却爱上败于她手、身受重伤的明教仇敌韩千叶。   红袖不爱强大的行走荷尔蒙香帅,却是看到原随云这样完美的男子身上拥有让她惋惜的缺憾而牵动情绪。为了给他治眼睛,点点滴滴都得挂心,与他相处几个月,这种牵念成了习惯,他又实在是一个有魅力的男子,她是个妙龄女子,难免日久生情。   红袖当时虽然也多留心眼防着无争山庄的人会为了救主仗势欺人,到现在她也以为自己多想了。当初离开时并不觉得如何,再见他时,红袖才觉心中欢喜。他赖在这里不走,她也不觉得讨厌,这时离别,她一冲动把“九转熊蛇丸”都拿出来了。   红袖道:“你走后,要许久不能相见,你会喜欢上别人吗?”   原随云摇头,说:“我倘若待你的心有一分假,便让我生生世世当个瞎子!”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原著描述的楚的身体异于常人的秘密。 第61章 花花公子   红袖笑道:“你要骗我, 我自然没有什么好处,可你瞎了,我仍然没有什么好处。”   原随云倒也明白这个清雅的女子却又有三分古灵精怪, 不禁笑道:“你要什么好处?”   红袖想了想, 说:“若是那样, 就让你以后喜欢的女子都背着你另外找相好, 我在一旁看笑话……还带着蓉姐、甜儿嗑着瓜子、吃着西瓜一起看你笑话。若传遍江湖, 更是妙哉!”   原随云笑道:“好狠心的姑娘!为了不那么惨,我自然不会, 可你也不许不理我。”   红袖说:“你还不上船吗?你的门人等着你开锚呢。”   原随云牵着她的手, 说:“你能不能再送我一样东西?”   “什么?”   “把你的木簪送给我。”   “我雕了许久的。”   原随云取出一支碧玉簪, 说:“我与你换, 我也雕了许久的。”   红袖才摘下自己的黄花梨雕的簪子,她戴了两年了,已然十分光滑。   原随云将碧玉簪插在她发间, 欣然地笑起来,收了她的木簪在怀里, 说:“李女侠一诺千金,便不能反悔了。”   “我承诺什么了?”   “待你从苗疆游历回来, 我便来提亲。”   红袖暗道:像楚留香是怎么都不愿意成亲,他再喜欢他的一个情人, 也不愿成亲。   为何这个男人又这么想成亲。――她才同意和他交往,他便想到提亲了。   她想,大约他从前是瞎子, 所以比较纯情吧。   原随云忽然伸手揽住了她,她僵了僵最终还是枕在他肩头。   原随云俊秀非凡的面容扬溢着灿烂得意的笑容,双手拥住她的素雅清香的身子。   “我很快做完事,你也快些从苗疆回来。”   “……”   大猪蹄子一时忘形,就要朝她的唇吻去,还好红袖推开了他。他也不恼,哈哈大笑,说了不运功以防撕裂伤口,他却又陡然如一只大蝙蝠一样飞起。他平平稳稳朝后反着飞远,他飞到海岸崖边一株腊梅树上,折了两枝腊梅枝回来。   红袖接了腊梅枝,见他又大袖飘飘绕着她在空中飞舞,像个孩子一样玩耍,又像是中二少年对着同校喜欢的女孩子装逼。   红袖微笑道:“你这轻功真是有趣,这样大袖的衣裳我是有许久没有穿过了,你穿着使出这功夫像只大蝙蝠。”   原随云这才稳稳落地,背着她,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说:“不像鸟吗?为何像蝙蝠?”   红袖说:“蝙蝠不是代表‘变福’吗?蝙蝠从天而降就是‘进福’的寓意。我希望我们幸福,别人也能幸福。”   原随云微微一笑,握着她的手,说:“我自然会让你做最幸福的女子。”   ……   “我看见了!”宋甜儿的大眼睛冲她眨了眨。   红袖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说:“总有我笑话你的一天。”   宋甜儿不禁长叹一口气,说:“倘若你将来跟原公子走了,更不会回来了吧?十年?二十年?”   红袖说:“我又没有走,我就算走了,也会回来看楚大哥的。”   宋甜儿道:“我记得你是个醋缸,原来你不喜欢楚大哥吗?”   红袖道:“楚大哥将我当妹子,我自然当他是亲大哥。他对我的恩情,我自然不会忘,若能报恩,决不推辞。但是我也不能把小时候对偶像的崇拜当爱情。况且,把崇拜当爱情去打扰楚大哥,会给他增加负担的。我还是过我平凡的生活就好了。”   宋甜儿道:“袖姐,你哪里平凡了?你从小过目不忘,博闻强记,现在武功又这么高,长得又这样美。你若平凡,别人都是丑八怪了。”   红袖说:“哪有你说得那么厉害。”   她只不过是不爱罢了。世上九成的女人崇拜仰慕楚留香,她也是那一成中的人,见识上的外挂让她不会那么迷恋楚留香。一个武功不下于楚留香,曾做出比他更传奇的事的女人没有必要痴迷他。   宋甜儿道:“总之,你还是会跟原公子走的。”   ……   苏蓉蓉出了船舱时,发现船舷旁放着一张榻,楚留香正懒洋洋躺在上面喝着酒。   苏蓉蓉忍不住想上前,可是想着当年他的逃避和婉拒,如今上前像是纠缠于他,或者再送上门。她感觉自己好低贱,于是又掉头回舱,想去找红袖。   却见红袖也正出来,红袖眼神鼓励她再试一次,给她自己一个交代。   苏蓉蓉迟疑着不想上前,红袖拍了拍她的肩膀。   红袖觉得这如果在现代,这就是苏蓉蓉和她的男朋友交往后,男朋友劈腿、嫖娼了无数次,她还无愿无悔在家等他多年。   用世俗来看,这是社会奇葩了。   但凡女人总有世俗的贪嗔痴和世俗所求,就算不要求男子赚钱养家、分担照顾小孩,至少他要在家,他的心在她身上,只求一夜缠绵温存的女人并没有那么多,若有不求别的东西的女人也是因为太过清楚她们求不到别的。   苏蓉蓉走到楚留香身边,柔声道:“你今天喝酒的样子,倒像胡大哥一样。”   楚留香道:“我的酒量可比不得他。也不知他现在又窝在哪个酒馆里,否则叫他陪我喝,他定然高兴。”   苏蓉蓉在他身旁坐下,身后的手上也拎着一瓶酒,笑道:“胡大哥今天不能陪你喝,我陪你喝吧。”   苏蓉蓉打开了盖子,也直接拿着瓶子喝了一大口,俏脸不禁染红了。   她本就是稀世美貌的女孩子,这样脸红着,让楚留香看呆了去。   他又寂寞了,当离开他那些情人时会寂寞,当年逃避着苏蓉蓉离开后也是寂寞的,他的寂寞都是自找的。   当看着红袖喜欢上别的男人时,他也寂寞。就像当年在大沙漠他误以为琵琶公主选了胡铁花当驸马一样,这一回的寂寞和失落或许更加强烈。   大沙漠那一回却是幸运的,琵琶公主只是女人心思故意让他着急,欲嫁胡铁花的是她的姐姐。当胡铁花洞房花烛遇上石观音时,那美丽的公主用被子裹着没有穿衣的身子来找他,两人席地一夜风流。   他总是被女人眷顾的男子。   这一回,那冰雪般的女子没有用看情人的眼神或者挑逗的眼神看他一眼。如果她愿看他一眼,他也愿意施展轻功绕着她飞。   ――他已经数不轻多少次抱着女孩子施展轻功了。   眼前的女孩子是拥有这个福利最多的一个,苏蓉蓉除了是他的情人,也是他的亲人。   苏蓉蓉道:“楚大哥,你又爱上了哪家的姑娘?你若想走,便走吧。”   楚留香苦笑,说:“我走了,也有不会想我的姑娘。”   苏蓉蓉淡淡笑了,说:“楚大哥,我知道三年前你就在躲我,其实我现在仍然没有放下你,你毕竟不是那么容易忘的男人。对你来说拥有片刻的回忆就好了,然后去拥抱更多的将会成为回忆的人和事。我知道我世俗了,我明白你,可我做不到脱俗。现在你也三十一岁了,你有没有可能跟我成亲?――我知道你视这些形式如粪土,我是想说你会不会余生让我陪着你。你会不会这一生不再跟别的姑娘花下风流?”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说:“女人总是爱吃醋的。”   苏蓉蓉道:“楚大哥不也吃醋吗,把酒当醋喝,所以男人女人没有太大的分别。我知道你曾经那样热烈地喜欢过我,你现在……大约也是这样喜欢她,可是这一回她是真的不知道,知道了也未必回应你的爱。”   苏蓉蓉果然是最了解楚留香的女人。   楚留香深深看着她,说:“你一直是最温柔、最善良、最美好的女孩子,但是今天说的话……”   苏蓉蓉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但是有那么多最,你也不会停留,甚至拒绝让我跟你去流浪。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你没有钱,我可以赚,我养你;我不在乎江湖上你有多少情人,如果我陪着你会见到她们,只要你不再旧情复燃与她们风流,我也当她们是朋友;我不在乎你会为朋友两肋插刀而顾不上我,你的两肋不够,我的两肋帮着插刀;我可以帮你易容、帮你制药、帮你制香、帮你制衣,你只要心里有我,让我陪着你,再没有别的女人就好了。我知道世上任何事都有时限,人生也苦短,我不求你对我的心意真的地久天长。我只想问,脱于世俗的你,这一生你愿不愿为只为我做这一件世俗的事?――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楚留香不禁哈哈大笑,看着苏蓉蓉的眼神中并非无情,他长长叹一口气,说:“我楚留香何德何能呀!竟能得到你这样的红颜知己,我也喜欢你,你爱我重我之心比谁都真。可是情之一字,并非世俗道理可以理清的。别说不能由别人控制,便是自己也是控制不了的。倘若在三年前时,你跟我说这一番话,我也许就答应了,楚留香一诺千金……”   苏蓉蓉道:“不,情之一字,一诺也是无用,正因为你明白你的爱情与一诺千金的原则的矛盾,你才要走。并不是当年我没有说,你才要走。因果不可颠倒。”   楚留香居然无话可说。   苏蓉蓉道:“你至少没有用‘永远’二字骗过我。”   “蓉蓉,对不起。”   苏蓉蓉觉得要给自己几分信心,因为如果连这几分信心都没有,她的人生就毫无希望了。   苏蓉蓉道:“你不用说对不起,损失的是你。我只是想在你像今天这样寂寞的时候陪陪你,让你幸福快乐,你拒绝这样世俗的幸福,我也只能尊重你。今后,你便仅仅是我的大哥了。”   “蓉蓉……”   苏蓉蓉举起酒瓶,道:“大哥,干了这瓶断情酒吧,情断义不断!”   楚留香不禁怔怔看着她,俊目中有一丝波光,他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怅然若失,可是实在没有决心去抓住,他以为她这个港湾永远会在的,可是最终也将失去。   没有付出整颗心就不配拥有别人的全部,他楚留香又怎么配拥有苏蓉蓉呢?可是他还想拥有谁,又是否能付出全部真心?   楚留香只有举起了手中的酒,与苏蓉蓉一碰,两人各自干了。   苏蓉蓉站起身,对着无垠的大海纵情地大笑,海风吹指着她柔软的发丝和如仙女一样的白纱裙,便似乘风归去。唯有她美丽的面庞上两行情泪。   楚留香知道今后她会变得快乐起来,该说的都说了,他也只能坐在榻上,垂着头苦笑。   一切都会好起来,只有他,将会更加孤独寂寞。   可他谁也不能怪,是他自己的选择。: 第62章 华山掌门   金坛千柳庄中的下人都谨慎小心地做着手中的活。便是一个“蝙蝠”引着一个穿着宽大的黑袍蒙着面纱的人进来, 下人们也不敢多看一眼。(注1)   金坛千柳庄十分神秘,庄里招待过的外客从不对外吐露内中详情,门人和下人更加不敢, 蝙蝠公子御下极严。   但是江湖上的人却也知道金坛千柳庄不好惹, 只因有些江胡上不信邪的宵小想要硬闯一探究竟, 全都一去无回, 没有好下场。   一间屋子窗门紧闭, 便是白天,屋中仍是幽暗。   听了黑袍人说的话, 原随云道:“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呀。”   那黑袍人道:“那华真真是华琼凤的侄孙女, 得她的传承后, 武功比我还高, 看着柔柔弱弱事实上极其聪明,我实在拿她没有办法。”   华琼凤是上上一代的华山掌门,武学宗师, 华山派镇派绝学“清风十三式”和“摘心手”都是她所创。   原随云道:“你总是她师父,没有根据的事, 她如何敢冒犯你。”华真真新上华山,名义上是她的弟子。   那黑袍人道:“但是她一定会追查‘清风十三式’剑决心法外泄的事, 到时……”   原随云想了想,道:“她要追查, 不如你来追查。将她引到蝙蝠岛可绝了后患,便再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你的名声也保住了。你华山派仍在武林屹立不倒。”   那黑袍人沉默了一会儿, 终于点了点头,她本就是对自己狠的人,那么对别人也没有什么可以心软的。   除了他。   “你最近好不好?”   原随云道:“我自然好,只是偶尔寂寞,若能和你品茗论武听琴,当能解我心中的愁怨。”   黑袍人望着他绝世的风采,实是赏心悦目,也能解她这一辈子坎坷下压抑的寂寞,寂寞到让人疯狂。   黑袍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武林七大门派中华山派的掌门人枯梅大师。   当年饮雨大师门下“华山七剑”威震天下,但是和黄山派的较量中折损不少。黄山派的幸存者李琦就是石观音,多少男子拜倒在石观音的裙下成了“活死人”一样,但是“华山七剑”中的皇甫高却没有拜倒。   因为他拒绝了石观音,还被放在赤热的沙漠上暴晒,一双眼睛就是生生晒瞎了,也因为皇甫高没有臣服,所以石观音反而没有兴趣杀他。   由此可见,当年饮雨大师门下七剑皆是人杰,枯梅大师还能承饮雨大师的衣钵当上华山派的掌门,足以证明她的武功修为的高深和心性之坚韧。   可是世上对别人怀着如圣人般崇高期待的人,往往总会被现实打个措手不及。人们觉得最不可能的事,却偏偏会发生;换一个角度看,当人们觉得的一件事不可能发生,又何尝不是偏见?   难道只有长得年轻漂亮的男女才能恋爱吗?难道只有无数的油腻的大叔、有钱的爷爷会喜欢十八岁的少女吗?   年轻时为了事业而放弃一切或者无暇顾及一切的老男人成功后都会想要一个年轻的如花少女陪在自己身边。   ――为什么女子就不会呢?   女子也是人,是人就有感情的需要。   命运坎坷的枯梅大师正是这样一个女子,一个年近六十也像历史上无数明君却在晚年昏溃一样。   没有男人会高兴接近一个年近六十的残疾的严肃的丑尼姑,但是枯梅大师相信原随云不会介意她的相貌年纪的。因为原随云无论多么风华绝代、文武双全、惊才绝艳,他却是个瞎子。   枯梅大师靠近一分,原随云却本能转头看她,枯梅大师正看到他原来空虚、萧索的眼睛湛然生光。   “你……你的眼睛……”   一个黑袍人飞快从屋中出来,黑影一闪,快得不可思议,让人的视觉来不及捕捉清楚。   但是就算再奇怪的事情发生着,在院中扫落叶的下人也好,送东西的下人也好,像是都没有看见一样。   原随云伫立窗前,享受着光明,只有光明才能欣赏小桥流水,莲叶田田,杨柳依依。   华真真监视着枯梅大师,这些麻烦的人到今年秋天全都解决掉吧。她们全都死在蝙蝠岛上,就永远没有人知道。   可惜了,本来枯梅大师是多好的棋子。   他从怀中掏出一支木簪,眼里流过一抹温柔,喃喃:“真是狠心的女人,这么久了,也没有给我传一封信来。”   可是也只有现在她不会跟着他时,他才能做那些事。   丁枫回来了,带来了各分舵打探的消息。   淮西的“九现云龙”王天寿想买唐门的几瓶毒药去加害当今天下第一英雄“铁血大旗门”的铁中棠,嫁祸给唐大先生。也实在是王天寿干了一些人社共愤的事,今年过后铁中棠会去找他,他是躲不过去了。   在关外拥有两个大马场的“紫面煞神”魏行龙想买巴山顾道人的“七七四十九路回风舞柳剑”的剑决心法,想要找顾道人的弟子柳吟松报仇。   还有钱不赚、钱不要兄弟、杨标、单鹗等人都各有所求。这些个人刚好都互相不认识,但是间接有些关系,倘若有个万一,这些人互相牵制杀伐,他们也不能一条心来对付他。   这样真的最好了。   ……   却说当日苏蓉蓉给了自己和楚留香最后一次机会,楚留香也不敢答应她,苏蓉蓉与他喝了断情酒,今后对他只有对兄长的义,再不谈情。   苏蓉蓉就算心中没有那么快调整过来,她当真做得很好,再不会温柔含情地看着他,也不会因为想着他整日带着哀愁,或者做一切都是为了他。   她会脱下她美丽的淑女纱裙,也会像红袖一样不再精心打扮,穿一身麻布衣衫。她和红袖一起去采昙花等药材,一起乘小艇出去钓鱼。   她会像男孩子一样放声大笑,她沾上了人间烟火,却也活得更加恣意快乐。   也许像胡铁花一样,不理他看不上他的女人才最珍贵,楚留香对自己的心思这样分析。   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红袖,可是她这样的风姿绝代,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女孩。当年的被石观音嫉妒美貌的秋灵素也不会比她更加轻灵绝尘吧?   这样漂亮的女人却对他不屑一顾,或者说不能说是不屑一顾,而是被发了“大哥卡”,一种劣根性的东西在男人心中滋长。   越得不到的越想挑战,楚留香从来是喜欢挑战的男人,无论是江湖事,还是他征服一个个美女。   然而,他想要吸引红袖时,先从武功开始,嘴上功夫,他和她谈了两天两夜的剑、刀、枪、暗器,乃至内功,红袖所学之博实在震惊了他。她与他论武时并不盛气凌人,总是如春风化雨一样陈述自己的武学知识见解,他有不同意见,她也不急不徐听一听,然后又能点到关键处。   接着,他与她论禅了三天三夜,她仍然只求不败,他确实也胜不了她。   倒是她从方外的佛法,引向世俗世界的规则,衍生到历史哲学政治,仍至人类社会发展,楚留香再聪明,也有许多不明白的。   她倒有一件事要十分虚心地请教他,就是“天一神水”的秘密。   楚留香才告诉她:“‘天一神水’一滴比三桶水重,也是神水宫门人误传,江湖又再误传,如此刚好震慑江湖群雄。可惜江湖上多少英雄,也没有去探究这自相矛盾的传言。”   红袖终于解开了疑惑,微微一笑,说:“原来如此。可见谣言不可尽信。江湖世界有再神奇的东西,也不能自己圆不过道理来。”   楚留香的智慧和武功让他在这个江湖世界放浪形骇,而她的博学与武功却造就了一种从容的自律,这令她极致的雅致高洁,这造就了绝艳无双的风流。   楚留香和红袖拥有最大公约数,可又有最大的区别。他们全都认识到人性是不完美的、一切都有时限,他们的精神都认识到世俗和真理的冲突,但是一个选择当浪子,一个选择自律。她的自律不是为了符合卫道士、伪君子的标准,而是她也享受这样的自律,越自律越从容。   楚留香也真正明白了,他遇上了一个女人,精神上可以到达与他同一个高度,可是就算他愿背上世俗的枷锁,自律的她也有更合适的选择。   过年时,一家人在船上大宴,喝酒赋诗,弹琴抚笛,大醉三天。三女醉醒之后,便得到楚留香的留书,他又走了,走向他一个人的江湖。   过了两天,三女也离开了船,开始她们的旅行。到红袖在苏浙一带的庄子,红袖带了王清河、王清江兄弟和徒弟碧云,驾着两辆马车,也多带了两匹马前往云南。   几人一路偶然行侠仗义,又收集新的新的草药,宋甜儿就收集新的美食材料。这三个姑娘的组合在江湖上难有敌手,遇上三伙江洋大盗,结果江洋大盗被抢了。   到了云南之后逗留了四个月,七月入蜀,又借蜀道进了陕西长安府。   在客店投宿时,苏蓉蓉和红袖说:“我虽然……我也听说过西岳华山的险峻,也听说过华山论剑的传奇,来了古都长安一场,不去华山就太可惜了。”   宋甜儿从客店的厨房出来,这小妮子对伙食太挑剔,自己去指点了一番。   她正听到苏蓉蓉这么说,道:“华山论剑?是什么意思?论剑……论剑,华山派的剑法确实厉害。胡大哥的‘好朋友’高亚男号称‘清风女剑客’,可见剑法了得。你想见高女侠吗?”   作者有话要说:  注1:“金坛千柳庄的蝙蝠公子”曾出现在的“天下第一剑客”薛的口中,可他除了蝙蝠岛之外在中原也有总坛据点,而“无争山庄的少庄主”是他明面上的身份。没有别人把原和蝙蝠公子认定为同一个人。: 第63章 华山斗高手   华山事实上已经不是一座山, 现代去过华山旅行的人都知道要乘索道上山都要近半小时。   他们将马车行礼寄放在农家,吩咐王氏兄弟留守,三女一徒就进山了。   她们从北峰上山, 但见此山四面悬绝, 上冠景云, 下通地脉, 巍然独秀。   苏蓉蓉不禁感慨:“大自然真的太伟大了, 那桂林那样的山水相依的隽美,还有华山的险峻。这山有一种俯瞰大地, 凌人之势, 让人心不禁折服。”   宋甜儿道:“桂林的鱼极好。我看华山再好, 也没有鱼。”   旁边的人不禁莞尔, 却忽见天上有大雁飞过,宋甜儿心中一动,手中暗器发出, 正中一只雁儿。   那雁哀鸣一声,落了下来, 可是华山险峻,竟然掉到悬崖上去了, 正挂在一株岩壁的松树上。   宋甜儿不禁遗憾,那群大雁已经飞过去了, 她也不能再行此技。   苏蓉蓉道:“好好的雁子,你打下了它,多可怜。”   宋甜儿道:“你们是‘君子远庖厨, 所以恶人都是我来做。”   红袖微笑道:“左右它已经被打下来了,便吃它吧,若不吃它,咱们岂不是还要伤一个生灵?”   宋甜儿说:“袖姐,雁子都掉到悬崖去了,还吃得到吗?”   红袖笑道:“这有何难?”   说着,她几下飞纵,到了那雁子落下山崖的方位,她提气轻纵,使出“凭虚御风”的轻功来,轻轻在一块突石借力又纵向一片悬崖上的小灌木,如此纵跃了四五回,就到了悬崖上的一株松树根部。   苏蓉蓉、宋甜儿、碧云三女看着她在这样的悬崖上还能如履平地,这轻功造诣也是让人叹为观止。   这和武当派的“壁虎游墙功”不同,她在这悬崖施展轻松时仍然身潇洒优美,让人心旷神怡。   红袖取了那只大雁又白衣飘飘飞回来,落脚在宋甜而跟前,笑道:“还是活的。”   宋甜儿笑道:“我们上山,然后找有水的地方烤了,配着我们带的饼,也是一绝了。”   红袖笑道:“做雁肉夹馍吗?”   几人哈哈大笑,又往山上行去。   上了北峰又折而往西峰去。西峰为一块完整巨石,浑然天成。西北绝崖千丈,似刀削锯截,陡峭巍峨、阳刚挺拔。西峰峰巅形似莲花,所以又称莲花峰。   她们游至西峰也南峰相连的地方,忽见一个紫衣少女在舞剑。华山山巅多是巨岩,并没有作物,便是猎物也不多,所以附近的农民并不喜欢花这么大的力量爬上山来。   莲花峰上极少人烟,紫衣少女发现了她们走近,已收了剑,看了她们一眼,似有些拘谨羞怯。   苏蓉蓉、宋甜儿、碧云见那少女也吃了一惊,她们大半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了,但是无论南北,像这样美貌的少女当真稀罕。   她身形婀娜,腰极细,看得出她有一双完美的**,那纯洁的眼波绝对可以让天下少男疯狂。   正在这时,南峰走来一个蓝衣女剑客,容貌极美,神态有几分冷艳。   那女剑客一见她们,不禁大奇:“你们怎么来了?楚留香来了吗?那么,他,他……”   说到一个“他”字,那蓝衣女子竟是说不下去了。见了又怎么样,他总是不愿意娶自己的,而现在她也三十岁了,快要老了。   苏蓉蓉、宋甜儿自然能认出她来,虽然她们还是十一二岁时见过她,但她容颜并没有多大变化。红袖听苏蓉蓉说起过,也猜到她是谁。   ……   故人相逢,大家就寻了一处涧水旁坐坐。   那个身材极好的美貌少女叫华真真,是高亚男的师妹,她性子温文,坐在一旁,也不打扰她们叙旧。   高亚男道:“我上一回见你们,你们才十一二岁,现在都过去十几年了。楚留香这些年来干了一些了不得的大事,揭破无花的阴谋、力战石观音、决战水母阴姬,确实能耐。”   宋甜儿笑道:“胡大哥也有份呀!”   高亚男听到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眉宇染上忧愁,过了一会儿,高亚男才说:“楚留香也到了附近吗?”   红袖摇摇头,说:“我们是从蜀中来的,并未和楚大哥一道。自今年年初与楚大哥分别,我们都没有见过他了。”   楚留香没有来,那么胡铁花应该也没有来,高亚男不禁失望。   苏蓉蓉道:“来了一趟华山,我们也应当去拜见枯梅大师……”   高亚男道:“师父她老人家这几天正在闭关。”   苏蓉蓉叹道:“那也真是不巧了,我们竟然无缘见她老人家金面。”   红袖却好奇地看着华真真,微笑道:“刚才我远远瞧见华姑娘使的剑法,确实精妙,那就是华山派的‘清风十三式’吗?”   华真真微微红了脸,点了点头,说:“李姑娘过奖了。”   高亚男此时还不知真相,不禁道:“要是楚留香在就好了,他应当能追查出心法外泄的真相。”   红袖奇道:“心法外泄?”   高亚男道:“正是。听说江湖上有非我派弟子会使本派绝学,但是这心法素来由掌门人保存,原华山派,也只师父、华师妹和我学过‘清风十三式’,江湖上的‘清风十三式’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学去的。”   苏蓉蓉道:“会不会是贵派祖师另有遗落在外的弟子?”   华真真道:“姑奶奶的功夫只传给了我,绝计没有别的传人了。”   高亚男叹道:“也只有楚留香的本事,若要拿走华山派的东西,才能让人浑然不觉。可是……楚留香就算拿到心法,当不会胡乱传给他人,况且,他也应该是敬重师父的,没有道理来闯华山派的山门。”   宋甜儿道:“楚大哥反正最喜欢查案了,等我们见着他,便和他说说,看他能不能查清楚。”   高亚男微微一笑,也没有拒绝。   ……   四个女孩子下山时已经很晚了,这上山下山走了上百里山路,女孩子们也很疲惫,也只内功深不可测的红袖还有力气,可是她也会想吃饭和睡觉,脚也会酸。   到快到山脚时,天已全然黑下来了,只有夏虫在鸣叫,夜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   宋甜儿叫道:“再休息一会儿吧,我的脚都要起泡了!”   红袖见大家都受不了了,同意在路旁休息一会儿。   大家正喝着水,忽然红袖听到一丝异样声音,她忙站了起来,挡在诸女面前。   红袖凝神戒备,道:“阁下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   苏蓉蓉、宋甜儿、碧云都吃了一惊,宋甜儿想要说什么,还是苏蓉蓉抓住她的手,轻声道:“别分了红袖的心。”   她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一点细微的风声,月色下闪着丝丝寒光,像是有千百道乌丝朝她们笼罩。   红袖之前敛气防备,以她的功夫已到返璞归真,常人看不出她真实功夫的深浅,只当她的水平就和苏蓉蓉差不多。   这时北冥真气运转,她衣袖挥舞,把那些可怕的乌丝暗器都卷在袖中,然后用劲气反挥出去。只听呲呲声响,那些乌丝打在树木上或者飞远,那人借着树木避过红袖的反击,此时也知使用暗器的时机已过,便闪身往山下逃去。   那人身法如鬼魅,如苏、宋、碧三女见了都不禁骇然,红袖也忙运起“凌波微步”追了上去。   眼见她就要追到了,那个黑衣人猛然转身,就要打红袖一个措手不及,又是千百乌丝一样的暗器打出来。   这样的“回马枪”,红袖也早就防着,就见她双袖一挥,一把带着劲气的树叶把那些阴毒的乌丝针全都打下。   黑衣人没有想到红袖的功夫到了如此臻化之境,这一手“回马枪”的暗器,她用了十成功力,对方施展这样的轻功追上来时还有余力以这么快的手法打下两丈之内的暗器。   黑衣人转身暗算已然失了逃遁的机会,她也是杀伐决断,毫不犹豫地一剑朝红袖刺来。红袖忙施展“凌波微步”躲避。   黑衣人剑光似有似无,似快似慢,招式奇幻,虚实丝毫不可捉摸。   红袖从没有见过这种剑法,这并非源于易理的功夫,而是自得其道。红袖忽然灵光一闪,见那像在华山莲花峰上见那紫衣美貌少女华真真使的那路剑法,正是那种似有似无、不可捉摸的感觉。   高亚男说过那是华山派的“清风十三式”,正是那路绝学被盗了。   红袖一边先使凌波微步躲避,一边道:“好呀,原来你就是那偷了华山派‘清风十三式’的恶贼,待我擒了你交给枯梅大师处置!”   对方攻得更急,红袖倒想用“生死符”解决,可是现在她身上没有水,要她吐出口水使那手法,未免不雅,非生死关头,她实在不愿意。   倒是今年去云贵游历,路上有感,就修习了“六脉神剑”,李秋水当年盗取了剑谱,她也给她担了下来,不过她也没有让李秋水把剑谱给她。到是袁湘琴那一世,和白惠兰在一起研究武学时,她传过剑谱给她。但是在现代社会,实是武学末世之后的后世了,天道法则限制,内功气功之弱根本就无法练习那些奇妙的功夫。   红袖也想生擒对方,只想打伤她,见对方又一招“清风十三式”的精妙招式攻来,红袖一边施展轻功躲来,一边捏起剑诀,右手食指一点,一招轻灵的商阳剑朝那黑衣人打去。   红袖也不管她剑法的虚实不可捉摸了,她打的是对方的手臂,她这是远攻,对方的剑招虚实都伤不了她。   如果黑袍人手臂前舞出来的剑影只是虚招,她若不躲开剑气,她必要被伤着;如果黑袍人那些剑影是实招,商阳剑气也要打在她的剑上。   黑袍人终是一代宗师,虽然惊骇红袖这样魔鬼一样的武功,但还是中途变招,以剑挡下了红袖的无形剑气。 第64章 男人心理   红袖没有用全力, 一道无形剑气击在黑袍人的剑上,只听锃一声响,黑袍人也是武学宗师, 自能分辨打在她的剑上的是暗器之力还是无形剑气之力。   这世间竟然这等神通的功夫。   便是天下第一大英雄“铁血大旗门”的铁中棠的绝学“霸绝人间”的掌力和当年“神水宫”宫主水母阴姬的“澎湃如潮”掌法, 也没有这样诡异。   “澎湃如潮”的掌法力量虽强, 但是掌力应该是钝的, 而这女子使出的是无形剑气, 是力量集中于一点,犹如锋利宝剑或刺或扫, 沾之则有出血的伤口, 不死也重伤。   黑袍人再次以攻为守, 使出“清风十三式”的剑法来, 红袖手中无兵,不与之硬碰硬,她飞远, 右手中指朝前一点,正是一招气势雄迈的中冲剑。   这叫以攻为守。反正红袖确实无法摸清对方的“清风十三式”的破绽在哪里, 使出六脉神剑,对方为了自保剑法招式会被逼着中断。   果然那黑袍人又回剑一挡, 再次锃一声响。   红袖笑道:“我要是使得快一点,或者连续使出, 你可挡得住?”   黑袍人不说话,但是已然不使再次进攻。她见红袖没有赶尽杀绝之态,忽然扔出一颗烟雾弹, 人影一闪就不见了。   红袖不禁蹙眉,这种遁术怎么像是东瀛忍术?难道偷“清风十三式”心法的人是东瀛人?   现在的红袖也早听说了,那妙僧无花就是东瀛武士天枫十四郎和石观音的儿子,精于忍术。   这是江湖世界,虽不是史上的明朝,但也有东瀛。她在想现代时,日本人就会偷学中土的一些秘方,就如当时制作中成药小柴胡汤在全世界卖,日本人就曾大赚一笔。   “袖姐!”宋甜儿等人都跟了过来。   苏蓉蓉道:“红袖,你没事吧?”   红袖摇了摇头,说:“方才那人武功着实厉害,倘若是一年前,我一时半会儿还打不赢她。我本想擒住她交给枯梅大师,但没有想到对方突然使出东瀛忍术,我一时不防,让她逃之夭夭了。”   一年前,她没有修习“六脉神剑”,身上也没有带水不便使“生死符”,要破对方的“清风十三式”就难了。天山折梅手是近身功夫,都不一定能赢她手中有剑。   果然是不能小看天下英雄。   ……   长安府是汉唐故都,但是在本朝就没有那么繁华了。   红袖等人从渭南县回到东长安,找了家酒楼打尖,伙计上前来十分热情的招呼。   一个伙计朝红袖一揖,说:“敢问贵客,可是李女侠?”   红袖奇怪,说:“你是……”   “小的就是这里的伙计,李女侠和各位女侠的饭菜都准备好了,请跟小人上楼来。”   苏蓉蓉笑道:“不会是遇上你从前的朋友了吧?”   红袖道:“之前五年,我没有来过西北,应当没有朋友在这边才对。”   宋甜儿笑道:“有的吃,先吃了再说,去看看他们的菜做得怎么样。”   有两大医毒高手在,宋甜儿一点都不怕有人图谋不轨下毒,这世上已无“天一神水”。   红袖发现菜色还多是她喜欢吃的家常菜,比如黄河鲤鱼、笋干老鸭汤、清炒菜芯等等。   宋甜儿笑道:“家常菜才考验厨艺呢,我来尝尝。”   说着夹了一块鱼肉尝了,不禁点点头:“鲜嫩爽口,肉没有被烧柴,火候掌握得不错。”   苏蓉蓉道:“红袖,都是你的喜欢吃的呀,真不是你朋友吗?”   红袖想到一个人,可是又怕自己猜错到时就出个大洋相了,于是摇了摇头:“我真不知道。”   ……   夜晚正沐浴完披上衣服,红袖忽发现自己窗外有人影,像是要窥视。她打开了窗,发现一个黑衣人飞快一闪,飞上了对面的屋顶。   红袖也一跃而出,追了上去,对方脚尖在屋顶轻点,每每一跃就能到五六丈之远,轻功实在了得,但是红袖北冥真气鼓荡,脚下也丝毫不慢。   两人一追一赶竟到了长安城墙脚下,对方也一跃而上,中途只在墙体上一踩就再借了力。红袖也提气追了上去,原以为他会逃走,没有想到却停下脚步,背着她站在城墙上。   红袖一开始还以为是前日在华山脚下想要杀她们的那个黑袍人,但是方才追到半途已经猜出对方是谁了。   本来不想追他了,但是又有心看看他的轻功好到什么程度。   红袖抱胸笑道:“跑不动了?想不到温文多礼的原公子学会了楚大哥的毛病。”   原随云转过身来,笑道:“难道只有楚留香喜欢窃玉偷香吗?”   红袖说:“别人也要有他那个本事!我曾亲手抓过两个采花贼和三个劫财劫色的恶贼,我不介意多抓一个,多领一笔赏金。”   原随云笑道:“你抓了我去公门可就没丈夫了。”   红袖说:“没丈夫再娶一个,天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   原随云道:“好没心肝的女人!我得了病,你还不过来给我瞧瞧。”   红袖奇道:“什么病?该不是又伤着了吧?”   原随云道:“相思病,正是你这狠心的女人伤了我。”   红袖脸上也燥得慌,想要走过去,可又想他走过来,一时伫立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像折继闵,更不像江直树,她也不再是当年的李沧海和袁湘琴,情境不同,心态亦是不同。   原随云走到她三步之远,红袖才说:“我也想过,你肩上的伤好了没有,你还会不会出海遇上海寇。”   原随云说:“但你也没有早一些回来。”   红袖说:“你也没有来找我呀,谁也别说谁了。”   原随云当真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女人,她的思维从不被男人牵着走。若是一般的女孩子,听到恋人这么说该是有愧疚感的,因为她们常常想把自己的终生托负给恋人,是以男子为中心的。但是她不一样,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思维从不跟从男人。   他之前确实有许多事走不开,并没有去找她。也许他心中想着,她总会回来的,他去找她的话,找到的时间也许她也该回到他身边了。江湖强大的势力也是他多年所求,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红袖耸耸肩,说:“我们过得都不错,这就很好了,别的何必计算那么多?”   原随云冲过去,一把拥住她,说:“我就是要计算这么多,我思念你有几分,你也要给我几分。”   红袖依偎在他胸膛,道:“男人总把两分说成十分,而女人常会把十分说成两分,如果要计算交换,男人一定占便宜。我才不要跟你‘平等’,那种‘平等’是最大的不平等呢!”   原随云忽然低头亲吻她的唇,红袖一怔,却接受了他这个吻。   他拥着她辗转深入,又吮又咬又撩,半晌他才松开她的唇,再紧紧抱着她,叹道:“只要你嫁给我,你要怎么样的平等都好。”   红袖倚在他肩头,浅浅一笑,说:“其实,我也想你。我想有一点点想就行了,可是还是比较想。人做什么事,不管成败,还是可以自己决定做与不做的,可情真是奇怪,都不经自己决定的。”   原随云这时才真心笑出来,说:“你回来了,就跟我回‘无争山庄’准备成亲吧,能赶在九月成亲。”   红袖道:“最近江湖不太平,我还想找楚大哥想想办法,他最擅长做这些事。”   “什么事?”   “听说华山派的‘清风十三式’被盗了,我前日晚上还在华山脚下遇上贼人,与她打了一架,那人武功着实厉害,还会扶桑忍术。要是有像无花一样的扶桑人设计什么阴谋,可是不太妙。”   原随云道:“你们交手?你看清来人了吗?”   “没有,但是对方会使‘清风十三式’,功力不凡。我就是想活捉她交给枯梅大师,结果让她跑了。”   原随云目光闪烁,说:“对方什么路数,你都不知道,也许还有同伙呢,你武功再高,寡不敌众。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总教我提心吊胆的。”   “所以,我才想带蓉姐、甜儿她们回去,她们武功不太高,我不放心。这事还是找楚大哥来处理更合适。”   原随云眯了眯眼睛,说:“看来,你还是很认可楚留香的能力。”   “江湖上人人都认可,也不是我认可,他总是主角嘛。”   “主角?”   “就像唱戏中的花旦和小生,江湖若是一台戏,他就是小生呀。”   “是吗?”   有一种男人喜欢自己最爱的女人眼里只有他,把她的崇拜、热爱、认可、迷恋都投在他们身上。   原随云虽知红袖和风流的楚留香之间清清白白,但他也知她到底是江湖中传闻中住在楚留香船上的固定的红颜知己,她从小就跟着他。   这种事实又激出他胸中的一团无名邪火,倒不是针对红袖,而是针对楚留香。   他更渴望江湖的权力和财富,想要操控江湖,要比楚留香强大的多,让红袖对他的崇拜和认可也像对楚留香这样觉得天经地义。   红袖道:“我们不管楚大哥的世界有多精彩,当自己的主角就好了。”   “我们?”原随云终于捕捉到一丝愉快的信息。   红袖点点头:“我们。”: 第65章 同下江南   原随云紧紧抱着她, 她也去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怀里,心中莫名的欢喜。   与恋人在一起时的愉悦是与别的欢乐都不相同的,她看过再壮丽的山河景色,拥有着人生知己,也没有少年时期与恋人在一起的美妙心情。   原随云实在不是柳下惠,他也践踏社会礼教规则, 可是这时再情动如潮,双手也只敢抱她, 丝毫不敢放荡形骇。在她面前,他就控制不住生出患得患失之感, 还有一种自卑和自负交加的感觉, 更想与楚留香争雄雌,哪里还有面对金灵芝、枯梅等人的绝世风流之感?   过了良久, 两人才放开, 便在倚着古城墙上坐下, 原随去揽着她的肩, 她靠在他怀里。   天上半轮明月, 星光灿烂, 两人互道别来情景。原随云自然是把“蝙蝠公子”做的事都隐去了,说些无争山庄的琐事, 以及自己修习武功的事。   而红袖就把自己的旅行小队绕了半壁江山的趣事说来。   比如在江西南方遇上盗匪为祸百姓,她们几个女人装作被抢上山,使了美人计引得土匪窝子内讧, 就拿下了寨子。   “原来当地的州府官员和土匪也有勾结的,当时我也真不知怎么样才好。这世间为何这么多恶人呢?”   原随云沉默了一会儿,说:“江湖险恶,大多数人就是这样的,这是人性。”   红袖叹道:“人的灵魂又怎么会是那样的?如果是人,总有个人性的落脚点。我不相信恶人就代表着人性,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像蓉蓉、楚大哥、胡大哥、英前辈都有缺点,但也是好人。”   原随云道:“他们是好人,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人呢?”   红袖道:“你也是好人,江湖前辈也对你评价很高呀。”   原随云双瞳深幽,喃喃:“他们的评价又有什么用?”   红袖抬头瞧了瞧他,道:“没用就没用,有用又如何?”   原随云不禁一愣,说:“正因为没有用,别人对我的评价再好,也不能助我逆转自己的命运。”   就如他从三岁开始就当了瞎子,无穷无尽的黑暗真的会让人疯狂,他不会臣服于命运的残酷,所以行事更加狠毒。可自从看见这个世界后,他的心也软了不少,没有那样喜欢往“蝙蝠岛”送人了,也没有那么喜欢剜人的眼睛。   这种改变与野心无关,他的野心仍然没有变,但心情和习性的转变不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   红袖握住他的手,微笑道:“原大哥,即便你小时候受过再多的苦,也都过去了。余生都会幸福的,我陪着你,你也陪着我。这样的命运也不算太差,又何必去逆转?”   原随云微微一笑,说:“你一生都会陪着我,李女侠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击掌为誓。”   两人月下击了三掌,不禁心中更加欢畅。深夜没有休息,也没有吐纳练功,长夜漫漫,凉风习习,红袖也有些疲倦,倚在原随云肩头睡着了。   原随云揽着她的身子,又怕惊醒了她,也倚着古城墙睡着了。   睡梦中不知时辰,但是红袖和原随云这样的习武之人有很强的生物钟,到了朝阳初升,鸡鸣报晓,燕雀声啼时便醒来,两人醒来的时间也差不多。   年轻男女微微尴尬,坐正了姿势。原随云动了动有些发麻的手臂,红袖拢了拢自己一头秀发。   这时晨曦挥散,光明普照大地,也映在她的颊上,但见她生得冰肌玉骨,鼻梁挺直,双眼又清又亮,气质高华,犹似从冰雪中走来。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   这朝曦的光明之下,他瞧得这样分明,光明带给他的五色业障竟是比常人还严重一分。他看得神驰飞荡,犹似着魔了一般,目光移不开她的身影。   他正痴痴地瞧着她,忽听到城墙下有了声响,想必是长安城守备士卒例行巡视。   红袖忙拉了他的手逃跑,两人施展轻功一下纵跃便飞到了一株古树上,再从古树跳下了地。   早晨时候,街头的小商小贩都陆续开业,街头也有人卖包子、大饼、糖炒栗子、糕点、瓜子、果干,一派烟火人间的景象。   两人相携走过街头,红袖想要买些东西,才发现自己昨夜更沐浴更衣了,身上没有带荷包,便让原随云付钱。   最后他还得手捧着一堆的零食跟在她身边,红袖这时才享受着恋爱最大的乐趣。   ……   客栈食肆的雅间里,李、苏、宋三女加上原随云坐了一桌,而碧云和跟随的仆人则在外间。   “所以,你跟原公子在外过了一夜?”苏蓉蓉看着红袖的目光带着一抹意味深长。   原随云自顾饮茶,红袖却是一滞,说:“你不要这样看我,我们没什么。”   宋甜儿道:“蓉姐也没有说有什么。袖姐,你为什么非要解释?”   红袖无奈,说:“你们……就是欺负我老实。”   苏蓉蓉说:“你老实吗?江洋大盗都被你骗得团团转。”   红袖道:“是你唱主角的,我就是辅攻。”   宋甜儿道:“主意都是你出的。”   红袖看看她们,又看看原随云,说:“抖黑料什么的,最没有义气了。等你们交到男朋友,你们掂量着,我掌握了你们多少黑料。”   苏蓉蓉道:“原公子这样风光霁月的人,你便是私下里有些顽皮,会干点捉弄人的事,想必他也是不介意的。他了解你真实的一面,才是长久之道嘛。”   红袖拿了肉包子往她嘴上塞,说:“这么大的包子,还塞不住你们的嘴?”   ……   原随云计划着接了红袖去“无争山庄”成亲,但是红袖却想去找楚留香报信,疑有扶桑武士渗透武林,阴谋夺取武林秘笈心法。   另一方面,苏蓉蓉一心为了红袖的幸福,觉得便是成亲,也该去南方提亲,楚留香作为兄长代表家长,要征得他的同意祝福,最好是从船上发嫁或者找个最体面的地方发嫁。   苏蓉蓉自己曾经不把封建礼法看在眼里,虽然和楚留香拥有美好的回忆,但也拥有一种被随意对待的失落感。   有时礼法不仅仅是限制人的自由,没有一丝礼法,她跟了楚留香,最后在感情上被弃之不顾,她有一种自己低贱倒贴人家还不要了的屈辱感。   苏蓉蓉本就是极善良的人,又真心把红袖当最重要的亲人,她宁愿红袖出嫁得麻烦一些,也不愿红袖在感情上遭受她当时的痛苦。   原随云和楚留香是不一样的,但是原随云也是男人,总得以防万一。   原随云一方面因为痴恋自然要迁就几分,另一方面见既然不能马上成亲,他心中不由盘算着:那些事他还没有处理干净,倘若放出消息,他和李红袖在无争山庄成亲,麻烦可能会找上身来。而他成亲后也就没有那么自由去做蝙蝠公子的事了。何不先完成一个阶段,把麻烦处置干净,控制更多的人、赚更多的钱后再成亲。那时他不但得偿所愿拥有了她,只怕还能借着她的力量,渗透进长江水道的势力当中。总之,那又会是另一番新气象了。   于是,原随云也表示同意了。   ……   有原随云相陪,以三女为主的小队仍然一路游山玩水,慢慢悠悠历经数省南下。原随云时常要去处理“无争山庄”的事,红袖也并不多管。   她素来觉得再亲密的两个人,也需要自己的空间,无论是事业上的,还是生活上的。   就像李沧海拥有江湖世界,而当年折继闵也有他的家族和朝廷关系,各自有能力处理自己的公事和私事。   就算是袁湘琴和江直树的关系也是这样,江直树修了医科方面的好几个交叉专业,主修病理学,处在前沿研究实验室,而她一直当着外科医生后来有“中国第一刀”的美誉。两人在各自领域都十分忙碌,并不能代替对方学习专业知识、处理对方的工作和处理交际圈子的事。   红袖并不太认同“夫人文化”,就是仗着自己是谁的夫人,就可以代替谁发号施令,得意洋洋。所以,她绝对不会乱插手原随云的工作。   原随云本就是深谙人心,文武全才,最要命的是他的演技还骗过了江湖上世故老练的各大名宿,本来红袖是最容易发现他的真面目的人。可就因为她引以为自豪的独立品质,她就当了一个心眼上的瞎子,并不了解原随云的另一面,直至最后一刻,她仍然难以相信他是那样的地狱恶魔。   ……   有原随云一起南下,她们的消息也更加灵通,到苏浙一带时,就知道楚留香正在这一带。   每年冬天,楚留香游历天下返回大船时必经过淞江府,这时他必留宿在掷杯山庄,一留几天。   掷杯山庄的庄主左轻侯是楚留香的至交好友,而左轻侯也得意自己有楚留香这样的朋友,就像他同样得意自己拥有“天下第一剑”的“血衣人”薛衣人为敌人一样。   一个人拥有什么样的身份和地位,就是看他结交的是什么朋友,拥有什么样的敌人。左轻侯能当楚香帅的朋友,又能让薛衣人引为敌人,自然就不是普通人了。   每年秋风一起,楚留香和季鹰先生张翰一样,就有莼鲈之思。天下唯有淞江秀野桥下所产的鲈才是四鳃的,江湖中人谁都知道,掷杯山庄的主人左二爷除了掌法冠绝江南外,亲手烹调的鲈鱼脍更是妙绝天下。   普天之外,唯有两个人可以让左轻侯亲自下厨,楚留香正是一个。   很可惜,红袖不是那个人,苏蓉蓉、宋甜儿也不是。堂堂“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原随运也不是。尽管原随云武功绝顶,并不下于香帅,但是原随云这个身份极少在江湖上露面,也没有干出香帅曾经的丰功伟绩,与左轻侯也没有这个交情。   红袖等一帮人见着了楚留香时,他正要前往淞江府的掷杯山庄。宋甜儿知道楚留香的这个习惯,她最好美食,也想学左轻侯烹调鲈鱼之法,便提出想跟着去见识一下。   楚留香却是为难,像左轻侯这样有身份的人,自然有些孤高,楚留香作为他的朋友,决不会让他为难,做出让人觉得轻践于他、真把他当了厨子的事来。   苏蓉蓉最善解人意,便和宋甜儿说了此事,红袖当然不会非要去掷杯山庄吃鲈鱼的地步。   三女便留在客栈。   当三女和楚留香叙旧时,原随云并不在场,但他处理完事情回来时,听红袖说起宋甜儿的失望。宋甜儿对美食的研究热情极高,自然遗憾。   原随云道:“倘若我要左轻侯烹饪鲈鱼给你吃,也并非办不到。他这习惯未免把天下英雄看轻了些。”   红袖道:“只是个人喜好,怎么又和看轻天下英雄相关了?”   原随云双手搂着她的腰,道:“他做给楚留香吃,不做给你吃,我就不高兴。”   大猪蹄子也只是喜欢抱抱,没有别的无礼猪哥猥琐举动,红袖也由着他。: 第66章 哄女高手   红袖道:“这又是何道理?”   原随云道:“你比楚留香好一千倍一万倍, 我如何能让人轻贱于你?”   红袖轻笑道:“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左庄主眼里楚大哥与他拥有许多共同的回忆,他又景仰楚大哥的所作所为,楚大哥比我贵重一千倍、一万倍。真名士,自风流,我并不会妄自匪薄,又何须要别人来给我定位?若真介意此事,我就去研究出比左轻侯更高的厨艺, 就请江湖上比楚大哥更了不得的人当客人,那才是打他的脸解气的正确姿势。”   原随云本来一方面是想达成她的心愿, 一方面自己也有些介意楚留香又越过他去,听了红袖的话, 才有些豁然开朗。   原随云抚了抚红袖的脸, 笑道:“还有一种方法打左轻侯的脸?”   红袖奇道:“什么方法?”   原随云道:“就是请一个比左轻侯更有身份的人为你下厨烹制鲈鱼。”   红袖笑道:“有这样的人吗?”   原随云道:“有。”   红袖道:“谁呀?”   原随云道:“我。”   原随云说要给她做莼羹、鲈脍自然不会骗她,但是这人高傲不下于左轻侯, 也有些哄女孩子的手段。他跟她说:左轻侯只为两人下厨, 他只为她一人。   红袖扔下姐妹去尝美食了, 这虽然有些没有义气, 但是谁让他是自己男朋友呢?楚留香不会逼自己的朋友为自己的妹妹们下厨, 她也同样不能逼自己男朋友给自己的姐妹下厨。   原随云包下了客栈的厨房, 属下很快送来了新鲜的莼菜和鲈鱼,原随云穿着一身窄袖紧身的白衣开始料理。   一个人若是文武双全, 说明动手和动脑的能力都是奇高。一个年轻的瞎子若是能把三十三种顶级的武功都练到江湖巅峰状态,那么说明这个人的动手能力是登峰造极了。   鱼脍就是古代的鱼生。   原随云出手极快,从一个大盆中精准的抓出一鱼鲈鱼, 然后放进一盆盛着清水的盆子里。   那尾鱼还是鲜活的游来游去,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死亡将要降临。   原随云取了小刀,旁人也难以看清他如何出手,甚至连水声都没有击起。那清水盆子里的鲈鱼鱼尾两面已经被割开两道口子。   那盆中的鱼吃痛,越是游动,尾巴处的伤口的血就流得越快。   只听水声哗拉,又见原随云洗净莼菜、鸡胸肉,准备好火腿、淀粉、蛋清等辅料,先做起了莼菜羹。   等莼菜羹的主料都下了锅时,那尾鲈鱼的血也流得差不多了。   原随云捞起鲈鱼,用小刀利落的片好了鱼肉,再放上拌上蒜片、姜丝、葱丝、洋葱丝、椒丝、酱油、麻油、柠檬汁。   等他做好了鲈鱼脍,莼菜羹也起锅了。   红袖托着腮,只觉他样样出色,全身完美。世上只有她一人能让原随云下厨,比左轻侯为楚留香下厨还要难得,好中二呀!   红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面颊,原随云盛了莼菜羹给她,说:“你尝尝。”   红袖喝了一口,只觉清香满口,一切都掌握得刚刚好。再夹了一片鱼脍,那刀工是随着鲈鱼肌片成,入口鲜美滑嫩,调料也掌握得刚刚好。   红袖喝了两小碗的莼菜羹,吃了半碟的鲈鱼脍,十分畅快。   “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你真厉害。”   原随云支着下巴,笑道:“你要是喜欢,我还是可以给你做。如果你能送我一样东西,我会做得更开心。”   红袖奇道:“什么东西?”   原随云微微一笑,道:“你要是想吃我做的菜,便给我亲个够,你要吃什么菜都行。”   红袖也不禁满脸通红,一拳要打过去,原随云抓着她的拳头,放在自己嘴边,正要说话。   只听有人咳嗽一声,就见有人站在厨房门口,领头一人长身玉立、风流倜傥,身后跟着两个美貌女郎。   那俊美的男子不是风流香帅又是谁?跟在他身后的自然是苏蓉蓉和宋甜儿了。   调戏媳妇被中途打扰并不是让男人开心舒爽的事,原随云就不太爽。   原随云轻轻举杯朝楚留香示意,说:“香帅不好好地在掷杯山庄吃你的莼羹鲈脍,怎好打扰我做给红袖吃?香帅如此风流人物,怎么能做这样煞风景之事?”   楚留香道:“原公子见谅,实在是救人如救火。蓉蓉和红袖医术高超,我想请她们给一位命在旦夕的病人看病。”   原随云道:“男人还是女人?”   楚留香顿了顿,说:“是一个女孩子,正是掷杯山庄的大小姐。”   红袖还以为楚留香又有风流之事,不禁朝苏蓉蓉看去,事实上苏蓉蓉还是未能完全忘情楚留香的。穿越者苏莹完全继承了苏蓉蓉执念的情感和记忆,对于苏莹来说楚留香也是她两辈子的初恋情人。   而这世上也再难找出一个比楚留香更汤姆苏有魅力的年轻男人了,既便有,也是像原随云一样的变态反派,而且苏蓉蓉还遇不上这样的反派。   因为见苏蓉蓉眼神一暗,红袖一时没有开口。   原随云笑道:“我们红袖不配吃左庄主的莼鲈,怕是也不配给左大小姐看病的。我就不一样了,红袖既可以吃我做的菜,也会给我治病。”   楚留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话,爱给谁下厨,本就是个人选择,他不能指责至交好友的不是;可是这个武侠世界,神医爱给谁治病,能说不是个人选择吗?   去和原随云理论这个道理就是傻瓜,而楚留香不是傻瓜。   楚留香道:“红袖,你能去看看左姑娘的病吗?”   红袖想了想,道:“本来,我和原大哥约好玩一天的,但是我想蓉姐医者仁心,一定想去看看。我跟蓉姐总是一起的,所以……”   苏蓉蓉不禁对红袖很是感激,红袖是顾念她的,才这么说。若是红袖明言拒绝此事,打着为她出头的样子,那也把她苏蓉蓉看得太低了。   苏蓉蓉可以去给楚留香的新欢看病,但是也有为难之处:要她独自欢欢喜喜过去,固然是在她心口插刀;倘若对方病得极重极怪,她没有治好,别人是否还要以为她嫉妒情敌而不尽心?   最好的方式当然是红袖陪她一起去,而且她明白红袖的医术比她高明。   ……   其实红袖和苏蓉蓉这回还真冤枉了楚留香,左明珠还真不是他的新欢情人。   这一个月来,为左明珠诊治的是“北王南张”中的的江南名医张简斋。他也没有想到有他“一指断生死”的张简斋给左明珠治病,楚香帅还能去“另请高明”,这是对名医的不信任,是得罪人的。楚留香为了救人,也是顾不得了,他只说了一件事:李红袖治好了无争山庄少庄主的眼睛。   张简斋也怀着十分的好奇心,见到了两个美若天仙的年轻姑娘。   左轻侯泪眼盈眶,朝着她们施了礼,其中一人道:“病人要紧,不必虚礼,带我们去看看。”   ……   红袖和苏蓉蓉都是女子,自然除了诊脉之外还可以检查别的东西。包括左轻侯在内的男子们自然避出了屋外。   苏蓉蓉道:“红袖,她既没有中毒,也没有中蛊。看她气色、肌肤,应当也不会有五脏病变,怎么可能病入膏肓呢?”   红袖诊了脉后,说:“真如左庄主所说,一个月里滴水未进,滴米未沾,早就死了,也留不到现在。”   苏蓉蓉道:“那么到底是什么病呢?”   红袖察觉病人呼吸有变,睫毛微动,计上心来,说:“我看这莫不是沾了秽气,不是病的原因。”   苏蓉蓉道:“什么?!秽气?那怎么治?我是不会治。”   红袖笑道:“你不会,我会呀!”   “你会?”   红袖道:“对付秽气,最好的方法就是冲喜!只要今晚就拜堂成亲,给她招一个大吉大利的夫婿,应当能‘药到病除’!”   苏蓉蓉三观差点没有保住:“冲喜招婿?!”   红袖一本正经地说:“对!我看楚大哥就是最大吉大利的男人了,他和左庄主又是过命的交情,兄弟变翁婿虽然在辈分上吃亏。但是我想,楚大哥若能得到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当妻子,他定然是不介意在辈份上吃点亏的。想我治好了无争山庄少庄主的眼睛,左庄主对我的医术是极信任的,他一定会采纳我的意见。左大小姐今晚就高高兴兴当楚留香的新娘子……”   忽听一个声音道:“不行,不行,我不能嫁给楚留香……”   苏蓉蓉吃了一惊,看向了床上“昏迷”的“病人”,只见她睁开眼睛,满脸的焦急。   红袖其实也有点吃惊,她虽然猜到她是装病,但是没有猜到她不愿意嫁给楚留香。原本她这么说是想引起楚留香的“新欢”心中狂喜,人在狂喜状态下的应激反应,心跳和呼吸的变化是很难受理智控制的。那么她势必露出更大的破绽。   现在她果然露出破绽,可惜红袖猜错了真相。   苏蓉蓉道:“你……没病……”   左明珠眼眶都湿了,说:“不是,我……我有病……”: 第67章 共赴薛家庄   红袖以为漂亮的年轻妹子都喜欢楚留香, 左明珠也是漂亮妹子,还总有机会见到楚留香,所以她也会喜欢楚留香。也是红袖瞎猫碰到死耗子,想要试左明珠的应激反应,没有想到左明珠这一“病”正是为了婚事。   两个百年世仇家族的男女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不相爱的却偏偏有婚约,那是多么无奈的事。   漂亮小妹妹抓住她们的手哀求, 叫着“姐姐”,不管是红袖还是苏蓉蓉, 怎么也拒绝不了。   苏蓉蓉叹道:“你喜欢的人,他也喜欢你?他想要娶你?”   左明珠哀愁之中又露出三分羞娇和幸福的神色, 点了点头, 说:“我们已经约定好了。他决计不会娶别人的。左家和薛家仇恨上百年,家族子弟死在对方家族的人手中的不知有多少, 可一直这样下去, 对两个家族又有什么好处呢?我左家不是奸恶之家, 薛家伯伯还是‘天下第一剑’自然不是奸邪, 我装作施茵‘借尸还魂’嫁给了薛斌, 两家化干戈为玉帛对两家都好。”   苏蓉蓉叹道:“你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你是很难得的, 而最难得的是你的情人非你不可。欺骗长辈固然不对,但是冤家宜解不宜结, 仇恨上百年,各有所失,再延续下去, 确实没有好处。”   左明珠喜道:“姐姐愿帮我吗?”   苏蓉蓉看向红袖,左明珠也用哀求的目光看红袖,红袖叹道:“罢了,罢了,这么多名医、下人都来成全你们,没有道理我来当反派的。我就砸一回自己的招牌吧,你们按原因计划进行就是。你的‘病’,我治不了。”   “谢谢姐姐!”   ……   楚留香也很遗憾,他给了左轻侯希望,最终还是失望。   左明珠的计划仍然顺利进行,她在名医张简斋的掩护下成功“死了”,然后玩了一出“借尸还魂”。   楚留香既查“借尸还魂”的案子,又要查江南出现的杀手组织的事,所以红袖就算告诉他疑有东瀛忍者渗透进中原,窃取中原绝技,他暂时也管不了。   苏蓉蓉还是对楚留香很有信心,她想了想,说:“左姑娘的西洋镜早晚被楚大哥拆穿,不如告诉他,他那样本事的人可能有办法成全左姑娘。他少查一个案子,就能早一点去查疑似东瀛忍者盗取华山派‘清风十三式’的案子了。”   红袖道:“可是我们如果出卖了左姑娘,万一楚大哥不成全呢?”   苏蓉蓉道:“我了解他这个人,他虽然风流不羁,女人若想对他托付终生,他绝对不靠谱。但是他对别人的不得已和苦楚最是仁慈,也最喜欢看别人有情人终成眷属。张大夫和我们尚都能成全左姑娘和她的情人,他那样的人还不会成全吗?”   红袖想了想,说:“那你去和他说吧。”   ……   “华山派的心法外泄跟你有什么关系?跟楚留香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非要插手这件事?”原随云得知红袖仍然要让楚留香来管那事,还是忌惮的。楚留香赢了一次又一次,盛名之下,当非虚士。   今年的“蝙蝠岛”销金一定要顺利进行,楚留香盯上华山派,枯梅引华真真去“蝙蝠岛”岂能不让楚留香好奇的。   他虽然讨厌楚留香,但是为了红袖也不想杀他,若是杀了楚留香,红袖一定没完没了地追查此事,她查出真相,安楚留香在天之灵。   红袖道:“东瀛人若是在我邦捣乱,岂能不管?便如那无花,听说他是想控制少林和丐帮,进而控制武林更大的力量,也许还欲问鼎中原,称王称帝。我朝万民被外族统治,岂不是要沦为亡国奴?像无花那样虚伪和心狠手辣的人要是当了皇帝,会对我朝百姓好吗?”   原随云呼吸微滞,目光复杂,说:“难为红袖……虽是女儿身……却心怀家国天下……”   红袖说:“我能做的也有限,但是这件事我们已经遇上了,还有楚大哥这样最擅长追寻真相的人,怎么能不管呢?”   原随云思索了一会儿,握着她的手,说:“你既然如此决定,我也只好陪着你。”   原随云暗想:既然她怀疑是东瀛人干的,看来也可以放一个烟雾弹。   红袖欣然一笑,依进他怀里,叹道:“我知道你也很忙,你如果有事要做,你也不用都花时间陪我的。我不是那种男人陪的时间太少就会怨上的女人。”   原随云暗道:这也正好,有必要去处理事情时,省得解释了。红袖在这方面还真省心,她自己有事业,就不会一天到晚无聊,她不会因为他陪得时间少就没法过下去。   因为左明珠“借尸还魂”的身份是施家庄的小姐施茵,楚留香前往施家庄查案。   楚留香要查的另一起案件就是最近几年出现的杀手组织。楚留香和杀手组织的头领交过手,那头领的剑法比当年的中原一点红和帅一帆的剑法都要快。   因为那样的“快剑”,“天下第一剑”薛衣人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了。   但是薛衣人为人冷僻,轻易见不着他的。施家庄的少奶奶正是薛衣人的女儿,无论这个女儿有多丑、多凶悍,当父亲的总会会见女儿的。   施家太太花金弓和施少奶奶薛氏都是母老虎,与楚留香交手讨不得好,薛氏被楚留香一激,果然要找父亲薛衣人帮忙。   在楚留香跟着花金弓和施少奶奶薛氏前往薛家庄路上,原随云和红袖中途劫住了人。   原本红袖并不想跟着楚留香的,而是要和苏蓉蓉前往掷杯山庄探望装“借尸还魂”的左明珠,想要偷偷问一些事情。――也是她们后来想起一个漏洞,左明珠就算真的能装施茵,施茵又不是真的死了,那么哪里来的尸体?倘若他们为了自己情得所愿,而要找个替身什么的伤她人性命,她们绝对要当一当多管闲事的人了。   原随云消失了一天后再找到了红袖,提议去“相助”楚留香。事情上,原随云正要借机靠近楚留香,只有更了解他,他才好安排接下来的事。   他和楚留香的交情太浅,还不适合跟着他,但红袖是他的“妹妹”,武功又高,说要跟去帮他,楚留香就不会怀疑。   楚留香见红袖和原随云俨然一对神仙眷侣模样,心中不是滋味,可是偏生又是他自己不选择过这样的日子的,人就是这样的矛盾。   楚留香道:“你们愿帮忙也好,想必原公子出面,薛大侠如何也要见一面。”   原本路上老老实实地施少奶奶,说:“他们是谁?你怕我爹爹,所以就多邀帮手吗?”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笑道:“你怕我带着帮手吗?”   施少奶奶冷笑道:“你找再多帮手也没用,我爹可是‘天下第一剑’!”   施少奶奶知道自己不是楚留香的对手,现在他又多了两个帮手,她绝对没有办法对付,所以还是回薛家庄要紧。她只有恨恨瞪了楚留香一眼,看着红袖和原随云的觉得十分刺眼。因为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原随云的俊秀不凡,施少奶奶想想自己嫁了那样一个窝囊男人,不由得嫉妒。   施太太花金弓却也早就背着丈夫找了不少相好的,这时又见一个俊朗不凡的少年人,差点口水都流出来。   红袖发现了花金弓的目光,这种目光就像是现代社会中油腻的老男人看到鲜嫩的十八岁少女一样赤裸裸。   红袖挡在了原随云面前,对上花金弓的目光,说:“这位夫人,你不要这样看着他,好不好?”   花金弓说:“你这小荡妇,我看了他关你什么事儿?”   忽然,听到啪啪两声中心响,花金弓的双颊顿时肿了起来,下巴脱臼,呜呜吃痛。原随云整了整衣袖,又用一块洁白的手绢擦了擦手,一句话也没有说,只牵着红袖走到楚留香前头去了。   薛家庄风格古雅,各处陈设虽不华美,但是纤尘不染,院子游廊绝无一片落叶。   红袖道:“每一个百年庄子都有它独特的气质,便如你的无争山庄,让人一走进去,就感觉有故事,这薛家庄也一样。便是不见华贵,也没有人敢轻慢。”   原随云微笑道:“我倒真想见识一下‘天下第一剑’的绝学。”   红袖道:“也不知道是‘天下第一剑’的剑法好,还是华山派的‘清风十三式’强。”   楚留香忽然道:“强的是人。最好的剑决也只有最强的剑客使出来才是最惊艳绝世的剑法。”   他们在庭院中说着话,施少奶奶已经冲去屋去了,没过多久,里头就传出说话声,显是教训施少奶奶的。   施少奶奶就带着哭腔告黑状,但是那人仍然不尽信施少奶奶的话,严厉喝斥。已经被善心的楚留香接好下巴的花金弓也趁机向亲家公告状。   正在理论之时,那名满天下的剑客已然出来,站在三人面前。   施少奶奶指着楚留香说:“他叫叶盛兰,茵大妹子就是他害死的。他居然还有脸到薛家庄来,显然不把爹放在眼里。”   花金弓道:“这人是京里的一个浪荡子,什么都不会,就会在女人身上下功夫……”   红袖摇头道:“非也!非也!”   花金弓被人打断了话,不禁怒道:“你这个小荡……”那个“妇”字又生生咽了回去,她偎惧地看了原随云一眼。   红袖笑道:“施太太,会在女人身上下功夫已是一项了不得的本事了,怎么能叫‘什么都不会’?你随便在大街上找个男人试试,是不是有那么多女人理他?”   楚留香知道自己被红袖揶揄,也不禁莞尔,摸了摸鼻子。: 第68章 挑战名剑   施少奶奶道:“爹, 你还说我不知礼呢,你看这个女人,打断婆婆的话,更是嚣张。敢对婆婆无礼,还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快出手教训她!”   红袖一怔,忽然道:“我们就是过来见识一下‘天下第一剑’的, 带头人是我兄长,薛大侠要教训, 也先教训我兄长吧。”   说着,她笑着退后一步, 还轻轻推了一下楚留香, 楚留香也不禁无奈。   薛衣人看看楚留香,又看看原随云、红袖, 忽朝他们抱了抱拳, 道:“小女无知, 请诸位不要见怪。”   楚留香才揖手道:“薛大侠言重了。”   薛衣人又将三人请进堂去用茶, 施少奶奶和花金弓都目瞪口呆。   施少奶奶还想纠缠, 想看自己的爹出手教训“欺负”她的人, 花金弓在一旁帮腔。   薛衣人也板下脸来,说:“老夫的眼不瞎, 他们真要为难你们,你们焉有命来寻我?”   薛衣人又转而朝楚、原二人微微一笑,道:“老夫久不问江湖之事, 现在的江湖人才辈出,更胜从前。二位风采绝世,神气内敛,普天之下居然还能找出二位这样的人才来。”   楚留香道:“前辈过奖了。”   薛衣人目光闪动,道:“据闻‘金坛千柳庄’的‘蝙蝠公子’无论武功人望,俱已隐然有领袖中原武林之势,难道二位之中……”   原随云目光微动,拱手道:“在下关中原氏,草字随云。”   薛衣人大吃一惊,别说从前他最锋芒毕露时也未敢到“无争山庄”去一撄其锋,何况现在?这时三百年来的第一武林世家的原氏子弟到了他面前。   薛衣人道:“‘无争山庄’威名,如雷贯耳,不知阁下和原东园老庄主如何称呼?”   原随云道:“正是家父。”   薛衣人敬重之下又有些不解,因为他也听说过原少庄主身上的遗憾,可眼前之人并非瞎子。但是他也不好细问客人这个问题。   薛衣人又看向楚留香,楚留香道:“在下自然也不是‘蝙蝠公子’。”   薛衣人笑道:“阁下的武功人望,只怕还在‘蝙蝠公子’之上,若是老朽猜得不错,阁下想必就是……楚香帅!”   原随云垂下眼帘,目中精芒一闪而过,只片刻又是温润如玉之状。   楚留香道:“前辈神目如电,晚辈好生钦佩!”   花金弓和施少奶奶这时的目光都变了,她们好歹都是武林中人,“无争山庄”和楚留香的威名哪里没有听说过。只不过这中间又有一分微妙,楚留香出名是因为他的丰功伟绩,而原随云出名更多的是他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   花金弓和薛氏还在那追问楚留香,因为原随云曾一出手就卸了花金弓的下巴,她们对他就不那么热切了。   薛衣人问出了楚留香和原随云,问起红袖时也只听说她是楚留香的义妹,便也不多问了。这自然是男女有别,不好多问,同时也是对女子的忽视。红袖近两三年有长江水道的话语权,也只有像原随云这种别有用心的人才会去查。平日,红袖又不会插手长江上帮派的事,是以薛衣人不知。   最重要的一点是,凌菲作为李沧海曾活了近三百年,运气已入臻化境,她能把自己装成个普通人一样,是为返璞归真。单从内功来说,这已是比神气内敛更高的一个段位了。   花金弓和施少奶奶一知楚留香的真实身份都变得热情无比,施少奶奶更是自称会调制鲈鱼,要为楚留香下厨。   薛衣人邀请楚留香和原随云去品他收藏的宝剑,却让施少奶奶好好招待红袖。女客由女主人招待,这也不算错,而薛衣人的收藏宝剑的地方也不是人人可以去的。   原随云本来心头就有不满了,因为人人都看重楚留香,这时薛衣人还轻看红袖,便想说什么。   “原大哥,你跟楚大哥去看看吧,我欣赏一下薛家庄的园子也是极好的。”   原随云道:“我也不去了,便陪你吧。”   红袖道:“薛庄主盛情,机会难得,你去吧。”   楚留香不禁尴尬,他所遇上的女人,除非是对手,从来没有让他这样尴尬的。   因为他所遇的女人都要他去怜惜保护的,她们或温柔解语或刁蛮任性,但是在强大男人的交际场合上,她们不会参与,便是会参与也只是辅助作用。她们是楚留香展现英雄气概的点缀,她们也是楚留香的人生快乐事的源泉之一。   楚留香尊重她们,对她们也很有礼貌,但是她们绝对不是可以和他比肩的人,甚至唱主角的人物。如果是唱主角的女人,一定是像石观音或者水母阴姬一样的反派。   他却有一分了解,红袖不是像他的那些情人一样的女孩。   楚留香道:“薛大侠,其实我这位义妹也是一流高手。”   薛衣人道:“藏剑室从不招待女子。”   红袖本来也就做罢了,忽道:“薛大侠这几口宝剑,定然是心爱之物了。”   薛衣人道:“这几十年来藏了几口,天下名剑一经香帅品题,便立刻身价百倍,这才想请香帅法眼一评。”   红袖道:“君子有成人之美,在下也并非干涉他人自由之辈。但是我这人有个脾气,倘若谁单要以女子为由而拒绝我,那我便要挑战一下。”   薛衣人道:“挑战什么?”   红袖道:“前辈是天下第一剑,当然比剑。倘若你赢,自可取我首级,倘若你输了,便把前辈的几口宝剑都给我吧。我是女子,不能进前辈的藏剑室,但是我可以打包带走,爱怎么欣赏便怎么欣赏。”   楚、原二人都不禁大吃一惊,薛衣人道:“你与小女年纪相仿,年少无知,老朽念你是香帅义妹,不与你计较。”   红袖突然凝聚内力,旁人只觉她气息突然大变,磅礴内力像是从她周身贲发出实质的罡气,罡气吹得所有人的衣袍哗啦作响。   楚、薛二人吃了一惊,甚至连原随云也十分震惊。   红袖道:“薛大侠,你真的不比吗?你几十年不败的寂寞只有我能了解,也许这是你唯一一次会败的机会。”   红袖忽然从廊道旁所植的菊花上撂下几瓣菊花花瓣,运气于指,骤然朝了院中的假山一挥。   忽然听哧哧声响,众人定盯一看,那几瓣花瓣居然打进了假山岩石之中。   薛衣人没有目光闪动,道:“你的剑呢?”   红袖道:“我就是剑,无剑就是有剑。”   薛衣人道:“好,当年楚香帅力战水母阴姬,可见女子武功并不下于男子。老朽寻觅一生,只求一个对手,是男是女又有何分别?明日巳时初,老朽愿和姑娘在这后山山峰一战,老朽不会因为你是女子而手下留情,但是今日你还可以后悔。”   红袖道:“有什么可以后悔的,人本来就是要死的,‘决战而死’未必不如‘老死病榻’。况且,我还是挺有信心的。阁下才是需要好好休息,我与你较量是占你便宜,你年纪比我大,筋骨到底不同。”   薛衣人不禁沉思,想到她的内力已经到了可以伪装成普通人的气息,道:“好,老朽定然好好养精畜锐。”   红袖道:“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薛衣人道:“可是你若赢了,要那几口宝剑?”   红袖道:“非也。那是彩头,不是条件。我的条件是,一、倘若我胜了你,你受了伤,可以让我给你治好,你不许自尽,因为世上本来就难找到胜过我的人,你不必羞愧。二、薛家与左家的世仇,请前辈考虑接受楚香帅的调停,以楚大哥的人品,薛前辈应该相信,他就算是左庄主的朋友,真要调停,也会公允。”   薛衣人寒了脸,说:“第二件事恕薛某办不到……你也未必胜得了薛某。”   红袖微笑道:“我有信心胜你。薛大侠,倘若我赢了你,薛家庄对上掷杯山庄便失了一半优势了。薛家庄屹立武林是因为有你这个‘天下第一剑’的威慑。你若败于我手薛氏族人何去何从?你们两家的往昔是非对错已然分不清了,但是往者已矣,来者可追,有什么比为族人子孙计长远更重要的呢?”   薛衣人沉默不语许久,又说:“我薛家的私仇不劳阁下挂怀。”   红袖微微一笑,道:“你们薛家、左家仇杀,你敢扪心自问,百年来从未殃及无辜之人的性命吗?你们有什么资格让无辜之人付出生命代价呢?你们伤了人命,我难免要挂怀了。我是习武之人,止戈是我的使命。”   薛衣人忽然哈哈一笑,说:“你胜了再说大话吧。”   红袖淡淡一笑,说:“价格不谈清楚,我就‘发货’,肯定要亏本。”   薛衣人道:“薛某已被阁下上门来挑战,岂能不战?薛某就不谈条件了,因为败在薛某剑下的只有一种人。”   ――死人。死人是给不了别的条件的。   他这就是答应了。   薛衣人又朝楚、原二人道:“楚香帅、原少庄主,既然薛某明日将与李姑娘一战,今日就不便招待二位品剑了。”   两人也微微躬身,说:“薛大侠客气了。”   原随云和楚留香心中也不得不对这一点既好奇、又担心。薛衣人要养精蓄锐,他们也不做打扰,先行告辞。   这时,施少奶奶薛氏还从厨房端出“她亲手做的”鲈鱼脍来,热情地想招待楚留香,楚留香也笑言婉拒了。: 第69章 决战天下第一剑   三人没有留宿在薛家庄, 只有去找附近的客店投宿,掷杯山庄离这里还有几十里路。   明日红袖要决战,决战地点在薛家庄后面的青山山顶,若是离得远了,会因为赶路吃大亏。客店并不大,但尚有江南水乡的雅致,他们出手阔绰, 自也能让他们打扫整理得纤尘不杂,换上新的被褥。   因为客店要完成这些事需要时间, 所以他们先坐在客店雅间吃饭。   楚留香通过客店的窗口看向街头,叹道:“我竟还没有来得及和薛大侠谈杀手的事。”   红袖给他倒了一杯茶, 说:“你明日一见, 不就可以确定是不是他了?”   原随云见她给楚留香先倒茶,又冲他微笑, 目光一寒, 又很快掩饰过去。   原随云忽握住她的手, 道:“红袖, 那是薛衣人,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   红袖叹道:“当时蛮劲发作, 就出言挑战了,没有考虑太多。但是说出来之后, 我觉得那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原随云道:“蛮劲?李红袖,你就丝毫不会为我控制你的蛮劲吗?”   红袖微道:“他看不起女人,我就叫他败在女人手里。我很不明白, 为何这世上的男人,狗熊看不起女人也就罢了,为何英雄也看不起女人。女子男子都是人,是人就不该仅以性别论高低,而是看一个人的能力、作为、品性、格局。还有男人的许多观念都是糟粕,什么‘美貌和忠贞通常不会出现在一个女人身上’、‘马比女人对男人更忠心’,那么我请问二位男人,‘英俊和忠诚是否通常会出现在一个男人身上’、‘狗是不是比男人对女人更忠心’?为什么女人就非要对男人忠心,而男人就不需要呢?薛衣人仅因我是女人看不起我,那我堂堂正正将我的做人尊严拿来就是,决不摇尾乞怜,也决不阿谀谄媚。美貌的女人天下多的是,忠贞亦非难事,仅是这天下大多数的男人配不上罢了。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男人如果自己太烂遇上的当然只能是那样的女人。不然凭什么呢?”   原随云也还就罢了,楚留香却觉得许多毛病自己全都有。   楚留香现在也绝对明白红袖绝非普通女子。若不是苏蓉蓉已然告诉他左明珠的借尸还魂是假装的,他都要怀疑红袖也是借尸还魂了。她再不是当年那个博闻强记,却把所有关注和爱慕都放在他身上的女孩子了。   哎,他为何又想起此事!但是楚留香又看到原随云还握着她的手,他心中又像每一次所看上的美人装作没有看上自己时的失落一样,或者这种失落更加强烈。毕竟,红袖不是别人,红袖也比别的美人更加美丽。   原随云叹道:“看来,我也要娶一个母老虎呢。”   红袖道:“我是楚香帅的义妹,你应该放心一些,我不会故意杀人的。而且,温柔我也会呀。”   原随云笑道:“我自然知道你会温柔。”原随云在治疗期间,与她接触半年,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她温柔的一面。   红袖笑道:“你看上比我更温柔的,需要更温柔的女人填补精神残废的男人的特殊心理需要的,请及时跟我坦白,我会祝福你们的。刚好,我可另外找一个正常的男人。”   原随云道:“你确定能找到更好的男人吗?”   红袖道:“哪有人像你这么自负的?”   原随云道:“没有一点自信,哪敢娶李红袖?”   楚留香咳了一声,说:“你们好像当在下不存在。”   红袖这才抽回自己的手,说:“还是说正事吧。明日大战,你正可以见识一下薛衣人的剑法,可解你疑惑。我赢了他,你先试着为两家调停,那样左大小姐和薛公子也不用这么可怜了。”   楚留香叹道:“我更担心你。”   红袖道:“我便是真的不敌,凭我的轻功也能保得性命。”   原随云心想:有我在场,真到那个时刻,我们两人联手,定能无碍。其实只我一个人的武功也未必就不敌薛衣人了。他是‘天下第一剑’,但是除了剑之外的其他武功,他定不敌我。   楚留香也想到了,不禁叹道:“只不过那毕竟不太光彩。”   红袖道:“对我有点信心吧。”   ……   红袖休息得很好,甚至她难得的老老实实躺着睡着,依照她所知的最高明的吐纳之法,反而没有打座行气。打座虽然好,但也不能完全代替睡眠,所以她通常时半夜打座,半夜睡眠的。   天微微亮,红袖就起来了,她没有梳女子繁复的发髻,只在头顶梳了一个男式发髻,用一条乳白色的发带系住,还穿上了所带的换洗的新衣。   红袖日常穿麻衣,但是自和原随云自重逢后多更金贵起来,原随云会送她锦罗绸缎的衣衫,她也不会拒绝。   三人吃过早饭出发,街上的行人还不多,偶尔有几个买饼和买馄饨的小商贩开业了,街道两旁的商铺却没有开门。   薛家庄依山而建,他们围过薛家庄爬上后山。   山顶朝阳光芒万丈,明霞千里,让人心旷神怡。没有人比原随云更爱这种光芒,也没有人比原随云更恨这种光芒,他的经历和他的性格,注定他是个矛盾的人。   薛衣人已经早一步到了,正坐在一棵树下闭目养神。   红袖并不知道她蝴蝶掉什么剧情,当时她觉得有必要一战,且就一战。   红袖名声当然没有楚留香大,甚至比不上原随云,但是昨日所露的内功,让薛衣人不敢轻视她。   在他们走到薛衣人面前时,他才睁开眼睛,说:“你们来了。”   红袖道:“来了。”   薛衣人这时候并不会浪费精力在别人身上了,哪怕那两个人是原随云和楚留香。   薛衣人道:“你真的没有带剑。”   红袖道:“我的剑法不需要金属宝剑。”   薛衣人道:“我并不会因为你是女子而手下留情。”   红袖道:“刚好,我也不会放过任何打败你的机会。”   薛衣人不再说一句话,就站起身来,挥了挥手,就有弟子捧来他的一柄剑。   剑很长,比江湖通用的似乎要长三四寸。一寸长,一寸强,这样的剑是杀人的好剑,只要你能驾驭得了它。   剑已出鞘,并没有剑穗。   老者白衣如雪,少女身穿一身通身乳白色的江湖侠女装扮,这种裙与大家闺秀的不同,只到膝盖,但是还穿了裤子,不会妨碍她的行动。   少女全神贯注,却先退开三步,薛衣人道:“你怕了。”   少女道:“天下第一剑,当然不能轻忽。”   薛衣人纵声长笑,道:“很好。”   原随云、楚留香都紧张了起来,想过上百种方法将生死刹那时的红袖救出来,同时他们也要防备随薛衣人上山来的黑衣弟子。   场中的老者和少女的决斗是几乎不可能借用不公平的规则可以左右的,就是实力的较量。   老者自然是不用别的阴谋,少女也想见识这个世界的绝世剑法。   就在一落叶随风飘来时,薛衣人的剑已动起来,快到让人看不清,犹如雷轰电击。   一瞬间,便已向红袖周身要害刺了六剑。   他的招式不像逍遥派武功,会那样好看,全是直截了当,快到不可思议。这剑法就像是修仙界的一柄能化出无数剑一样。只因为他实在太快,让人的视觉捕捉到下一道剑招时,前一个剑招的影子还没有从自己的视觉系统中消失。   视觉有时不靠谱,那只有凭经验判断、依靠躲避和进攻了。   这时,红袖只能先躲避。   她的身法也奇快,脚下凌波微步,少女潇洒又曼妙的身影也像薛衣人的剑一样,化为一群无法捉摸虚实的人影。   薛衣人也同样难以抓住她的破绽,但是薛衣人临敌经验何等丰富,他明白少女的那些身影之所以存在,都是因为她确实到过那些方位。只要他够快,他就能刺到,如果她比他快,他便刺不到。   只见他的剑势如大江大河,滔滔不绝。六招刺过,又是六招,竟是不想给人一口缓息的机会。   江湖上许多人使剑时剑光如虹却是为了好看,但是薛衣人的剑法形成的光幕却全是实实在在的杀招组成。   这犹如阳光和水,无孔不入。   凌波微步自然是让人捉摸不透,以红袖的强大的北冥真气加上她强大纯熟的运使真气的能力,才能走得这么快。   饶是如此,她只躲不接,也有几次是在他刺的分毫之间避过。   红袖才知这“天下第一剑”果然名不虚传。红袖现在的内功虽然强过薛衣人,但是使剑是内功和外功完美的结合,是几十年专注剑道的结果,不是靠内功强就能胜的。便如段誉内功这么强,可是不懂武功技法,也没有勤于修炼,若是六脉神剑失灵,他就连二流高手都打不过。   红袖身影慢了半拍,楚留香和原随云的直觉是要不好。他们正为薛衣人的剑法和红袖的奇妙轻功目眩神迷,发现时就是来不及了。   也没有看清红袖使了什么招,但觉红袖片刻之间变得冷然,犹如宝剑出鞘了。   只听锃一声金属震动的响声,薛衣人身影一滞,也不得不慢半拍,这时红袖一边往后飞远,一边只见她右手食指往前一点。   薛衣人本来正持剑杀来,却在电火石光之间将剑招一横,又是锃一声震响。   薛衣人震惊地看着少女,这时她再没有像平日那样的和蔼可亲,而是犹如封尘在雪山上的神女破开了冰雪,初临人间。   她目光冰冷,没有分毫情感。她的容颜本就风华绝代,当她抛下凡俗时的冰冷让她的风采更胜一筹。   越是冰冷越是美丽,越是无情越是绝艳。   石观音尚能让男人疯狂,何况是不知不觉回归为李沧海的红袖?   幸好薛衣人不年轻了,而且他喜欢的是剑,而不是女人。   薛衣人不会放弃,他的剑是杀人的剑,还没有杀到人,如何能停止?   而且,那无形剑气太让他疯狂了,他想到看更多,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去看。   薛衣人又追出三招,只听锃锃两声响,他的第四招已然不能使出。因为绝世剑客运剑时的一股战气已散――当时他不得不歪了剑招挡下那无形剑气,战气已断。   这已是非常了不起了,如果他是一般的剑客,连挡的机会都找不到。   红袖又飞远了两丈,道:“这只是商阳剑,我用了四成功力。如果我用少商剑和中冲剑,使出八成功力以上,你是难挡的。”   她的声音清冷雅致,一种刻骨的自信,却又绝非像楚留香这样的得意洋洋――若换一副颜就是油腻了。她越是清冷雅致的自信,越是让人痴迷。   薛衣人不禁骇然,但是更多的是兴奋,眼中露出疯狂的神色,道:“能见到阁下的绝世剑法,此生无憾,你有什么妙招都使出来吧。”   红袖也不再多话,身法舞动,右手中指点出,一招中冲剑朝薛衣人击去。   薛衣人又是横剑一挡,这时他退后了一步,但是紧接着,少商剑、少泽剑、关冲剑接边使出,只见剑气在山顶纵横,如山岳威慑。   薛衣人要么用最省力简捷的方法避过,不能避时就用剑挡。   在薛衣人挡这些快如闪电的剑气时,红袖已然换气身姿如舞蹈般优美,她竟然近身而上。   红袖靠着取得先机,才敢靠近,天山六阳掌法中的一招“阳钧天歌”使出,这一招在怒气盈胸时可以发挥最大威力。红袖并不生气,也并不想杀对方,仅是因为这一招“一力降十会”,使得痛快。   她已经一掌打在了薛衣人右肩,他的右臂暂时不能使剑了。   他退后七八步,撑不住了,半膝跪地。   他将剑换到左手,剑尖支撑在地面上。   薛衣人沉声道:“我败了。”   简简单单三个字,当他拿着剑时,就不喜欢文绉绉的废话。: 第70章 他的忧心   红袖负手长舒一口气, 山风吹拂着她的衣襟裙摆和几缕不安分的发丝。   红袖抛下那种冰冷之感,淡淡道:“你没有败。”   薛衣人撑着站起身,说:“败就是败。”   红袖浅浅一笑,说:“我向你挑战什么?”   薛衣人道:“剑法。”   红袖道:“我最后一招不是剑法,是掌法。以掌法打伤你,又怎么能说决斗比剑胜了你?”   薛衣人也不禁觉得有趣,而她在他眼里早已不是他从前有偏见的女人, 而是当世他最重要的对手。   薛衣人道:“但是阁下那惊世剑法我破解不了。”   红袖微笑道:“我自己也破解不了。”   “什么?”   “倘若我的对手是跟我一样的功力和对武学的了悟,他使出这套剑法时, 我也只能和他同归于尽。我也破解不了。”   红袖说的是像她一样的人使这六脉神剑,她自己也破解不了, 但是如果是李沧海那世的遇的大理段氏的人使出来, 红袖却很有自信。剑法是好剑法,使的人不一样罢了, 便像乔峰那样的高手, 他就算使出一招最普通的太祖长拳, 也能战胜一流高手。   薛衣人道:“这是什么剑法?”   红袖道:“六脉神剑。”   “六脉……少商、商阳、中冲、关冲、少冲、少泽……果然是好剑法!姑娘内功绝世, 学究天人, 薛某甘拜下风。”   薛衣人败了, 败在一个并没有使计的人手上,非但没有一分想要自尽, 他的心情竟然无比的平和。古来英雄皆寂寞,而他终于不再寂寞。   红袖道:“我既然没有胜你,彩头和条件就此作罢。你的伤找张简斋先生也能治好。”她的条件之一就是他若败了不许自尽, 让她给他治伤。   薛衣人此时生出一种羞愧感,道:“薛某有眼不识泰山,失了礼数,姑娘见谅。那几口剑,薛某自当奉上。”   红袖微笑道:“今天见到了你的剑法,盛名无虚,对于有真本事的人,我总是比寻常要宽心几分的,只要你不再轻视女人就好。至于你的名剑,给我也没有用,我不用剑,不如你自己好好收着吧。”   说着,红袖朝薛衣人揖了揖手。   薛衣人忽道:“阁下既然看不上薛某的那几口剑,薛某也给不了阁下什么了。倘若阁下真想楚香帅调停薛、左两家的关系,薛某可以考虑。”   红袖颔了颔首,道:“薛大侠若愿作此让步,我想这不但是薛、左两家后人之福,也是武林之福。”   楚留香走了过来,这时他深刻的明白了,薛衣人的剑法高过他,而红袖的武功应该还高过水母阴姬。他对两人只能赞叹钦佩。   楚留香道:“其实在下找到薛前辈是有两件事。”   薛衣人道:“哪两件事?”   楚留香道:“近几年来,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杀手组织,只要给钱,不管是武林黑白两道还是普通人,他们都杀。在下与其首领交过手,其剑法高过了中原一点红和帅一凡。”   薛衣人心中奇怪,问道:“所以,你怀疑是我。”   楚留香道:“现在在下可以肯定不是前辈了。倘若是前辈,当时在下当无生还的可能。但是在下有幸能观摩此战,薛前辈的剑法和那人剑法颇为相似。”   红袖道:“和薛大侠剑法相似的人不多,又修炼到一流高手水平的人就更少了,这个人并不难找。”   薛衣人道:“犬子的剑法在楚香帅手底下绝对讨不到便宜,旁人便更没有可能了。”   楚留香道:“这个杀手组织极其血腥可怕,一日不查清楚,武林和民间都难有一日安宁。薛前辈能否让在下再进薛家庄?”   薛衣人道:“阁下还是认为那个杀手与老朽有关?”   楚留香道:“薛前辈的剑决心法是否决无外泄的可能呢?”   薛衣人沉默不语,还是红袖道:“楚大哥,你送薛大侠回薛家庄,我和原大哥去请张简斋先生给薛大侠治伤。”   楚留香看了红袖一眼,见她目光意味深长,他本是极聪明的人,意会到红袖的意思。   现在既然确定杀手的出处与薛衣人有关,那人躲在暗处,许也知道了红袖和薛衣人这一战。而红袖和原随云陪着楚留香,那人一定不会出现。   但是楚留香落了单,对方可能出来灭口。因为只有楚留香与他交过手,也只有楚留香最擅长寻找真相,杀了楚留香,就没有人能确定他的身份,他自然就安全了。   他很难放弃这个机会。   ……   红袖和原随云骑着马去掷杯山庄与苏蓉蓉等人汇合,原随云一路上都没有多说话,只是不时地偷瞧红袖。   他知道她的武功极高,但是没有想到这么高。他会三十三种绝顶功夫,可是他也没有一种功夫可以战胜她。   这是让原随云十分不安的现实,因为如果有个万一,比如她知道了哪怕他背后所做的十分之一的事,她也会离开他或者反目,他的武功无法留住她。   原随云想了许久,暂时无解,只能先抛下这个问题。   原随云看着红袖,问道:“你真不留下来帮楚香帅吗?”   红袖道:“我想他差不多已经有最大胆的猜测了。我们留下来,事情就拖得越长。而且,现在我并不担心楚大哥的安全了。”   原随云道:“你对楚留香的武功这么有信心。”   红袖道:“这是一个方面。杀手的剑法如果和薛衣人有关,今日我与薛衣人大战,楚大哥也足够了解这种剑法的巅峰状态了,这就是最大程度地帮了他了。”   原随云笑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见识过了同一路剑法的巅峰,那么同路剑法的次一等状态,楚留香又怎么会没有必胜的应对之法呢?”   红袖笑道:“所以,如果楚大哥还解决不了剩下的事,只有一种情况:楚香帅不过浪得虚名。”   原随云问道:“薛衣人难道就不可能是装的吗?杀手头目就是薛衣人。”   红袖叹道:“薛衣人是装的,反而不可能冒然对楚大哥下手了。他的思维应该继续掩饰,制造他不是杀手的假象。因为他就算能杀了楚大哥,还有你我,他怕也是对付不了的。薛家族中这么多人都依傍着他那棵大树,他能不忌惮我们吗?”   原随云微微一笑,道:“红袖倒也很能揣摩人心。我以为像你这样好心的人,是不知人心之险的。”   红袖看着他眼波温柔三分,说:“就因为知道,所以才选择。当一个好人会快乐一点。”   原随云见到她的眼波,不由得心中一荡,他如一只蝙蝠飞起,轻柔平稳地落在红袖的马上,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原随云说:“抱着你,我会快乐一点。”   红袖道:“你要把快乐建立在马的痛苦之上?”   原随云说:“你一人骑它,它就快乐吗?它真正的快乐应该是在野外,没有人骑它。难道你要放了它吗?”   红袖居然无言以对。   原随云道:“可见这世上的对错标准都是不一样的,马的标准、你的标准、我的标准。你不能借马的名义却用你的标准来讨伐我,对马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红袖长叹一声,说:“你这是要和我讨论最简单也最复杂的哲学问题呀。”   原随云道:“我想问你,如果我也不如你的标准里的完美,你还爱不爱我?”   红袖扑哧一声笑,说:“难道你一直认为自己是完美的吗?没有想到,除了楚大哥之外,又出现一个自恋狂。你以前都很谦逊有礼的,不像楚大哥,总是有一种得意洋洋的样子。”   也不仅仅是原随云自己暗中会和楚留香较劲,红袖不经意间也会这样参照。   红袖想起许多前尘,道:“不完美才好,太过完美就会孤独。”   原随云点头赞同:“曲高而和寡自然孤独。但是曲高者未必需要很多人相和,伯牙有子期足矣。我有你就好了。”   苏蓉蓉前往掷杯山庄,私下问左明珠,想知道他们的整个计划。   左明珠自然不会轻易告诉她,因为苏蓉蓉已经知道她是装的,所以她怀疑苏蓉蓉要知道整个计划的运机。   苏蓉蓉这才说起这个计划中的关键一点:施茵没有死的话,哪来的尸体?   苏蓉蓉也绝对不会允许他们为了自己情得所愿而伤害一个无辜少女的性命,从而借用她的尸体当替身。   左明珠便装无辜不知。   左明珠聪慧之极,她装借尸还魂是装,这装作自己不知道全部计划也不会很难。苏蓉蓉都没有把握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苏蓉蓉见到红袖赶回来,连忙追问施家庄和薛家庄的事。   红袖道:“我问过楚大哥,那确实是一具尸体。”   红袖也希望施菌服下了假死药什么的,可是如果是这样也难以瞒过楚留香的眼睛。楚留香说是尸体,那就是真的死人了。   苏蓉蓉道:“如果左明珠为了自己的爱情而杀害无辜,此事便不能不管了。”   原随云本来没有要插手掷杯山庄的事的意向,但是见她们这样有正义感,总有背脊发凉之感。他这人极为自信,倒不是怕自己斗不过楚留香,而是他绝对不想失去红袖。   杀个人对于他来说是很平常的事,他更擅长的是让人生不如死。   当人的立场和爱情相冲突的时候,最易造成人格分裂。像他这样本就是在伪装温润如玉的君子的无争山庄少庄主,只不过是把面具带得更深入一些,可是现实存在是抹不掉的。   原随云道:“红袖,楚香帅与左庄主交情非凡,此事他不会不管,你和苏姑娘就不要多管了。倘若他们会在计划中杀人,那么楚香帅已经见到尸体了,你们这时已经救不了人了,何不安心等楚香帅的消息?”   二女也知他说得在理,现在想着救人的问题也太迟了。   红袖点点头,道:“也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第71章 恶魔与天使   淞江府外的一个小庄子里, 四周一片漆黑,但是进出庄子的人也早习惯这种黑暗了。   原随云更是习惯,他对这种黑暗又爱又恨,他曾经要别人也生活在绝对的黑暗中,可是自己竟然向往光明了。   丁枫也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向原随云禀报了蝙蝠岛销金的事。   “已把销金帖子都发出去了。枯梅大师那里也都安排好了,她正要带着高亚男和那个华真真一起下山。”   原随云冷冷道:“枯梅那里绝对不能出差错。”   丁枫忽道:“公子, 何不设计让枯梅和那个华真真同归于尽?”   原随云道:“华山派的掌门和掌门弟子自相残杀,这么大的案子, 哪能没有蛛丝马迹?我要的是绝对的秘密。那楚留香就像苍蝇一样讨厌,闻到点血腥就赶也赶不走。”   原随云甚至想, 要是那个杀手首领能把楚留香杀掉就好了, 那么他的计划会安全许多。原随云就算再自大,也知要杀楚留香不容易, 要避开红袖的眼睛杀楚留香更不容易。   他如果和楚留香光明正大的较量, 红袖帮谁还不知道呢。   楚留香最好不要管, 倘若要管, 只有把他引到蝙蝠岛一起干掉, 红袖绝对不能知道真相。   ……   原随云离开了两天, 这两天红袖不是练功就是和几个姑娘在淞江府四处走走。   这天早晨,她正起来梳妆, 才听到窗外敲了三下,原随云又来找她出去。   这是一个美妙的早晨。   初冬的太阳懒洋洋的,它给了适如其分的光明和热量, 人也全身都放松起来。   红袖这时便和原随云倚着一株约有桶口粗的柳树坐着。   原随云道:“你不问我这两天去干什么了吗?”   红袖道:“男人赚钱的点点滴滴就是流水账,问那么清楚干什么呢?”   原随云笑道:“那我可以问你,你是怎么练成那样高的武功和医术的吗?你从小跟着楚香帅,但是你们武功路数不一样。”   红袖笑道:“借尸还魂呀。因为我是一个武功很高的鬼。”   原随云想起左明珠装的“借尸还魂”,不由得失笑。   红袖暗道:人真是奇怪,当她说真话时,偏偏没有人会相信。   红袖说:“你怕鬼吗?”   原随云道:“如果女鬼都像你这样,我是巴不得遇上。”   红袖道:“你也跟楚大哥一样吗?”   原随云道:“你吃醋?”   红袖道:“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吃醋。说起吃醋的事,我很奇怪,为什么那么多女子会为了他的一点点片刻怜惜而犯傻,楚大哥既然是大侠,她们不当他的情人也能得到帮助。”   原随云微微一笑,道:“也许她们不想白白得到帮助,想要报达呢?然后以身相许――要知道并不是所有女人都像红袖一样的,她们除了身体之外,还能给楚留香什么呢?或者楚香帅毕竟也是美男子……”   红袖呵呵:“说真的,那些女孩子是不是瞎呀?楚大哥虽然是大侠,但是真的很油腻,我觉得他的爱情一点都不美,她们为什么要等待他的怜惜?还有蓉姐给他制香、给他易容,在江湖上弄出行踪不定的样子来,这有点吊丝心理了。我就绝对不会喜欢这种男人,男人的帅和魅力应该是骨子里的涵养、知识、能力,吊丝装逼来骗小姑娘的,太low了。”   原随云是极喜欢红袖有这种吐嘈的,心头不禁狂喜。   “太楼是什么楼?”   红袖从吐嘈中醒来,怔了怔,说:“是西方一个国家的用语,low就是低级、粗鄙之类的意思。”   要知道楚留香是浪子笔下的人物,是男人们的精神寄托和想象,当然是与凌菲这种淡漠沉静努力坚韧的女子的审美是冲突的。   凌菲并非圣女,也从不会要求男子就得是处男,但是像凌菲这样的人还是不喜欢男人装逼骗得女人争先恐后献身的。像凌菲这样的女人,看到“女人们争先恐后向装逼男人献身,装逼男来者不拒”是本能非常抵触的。   她现在和楚留香是亲人朋友不假,但是亲人朋友也不一定完全认可他的某些行为。   红袖不能和苏蓉蓉和宋甜儿吐嘈楚留香,因为宋甜儿一定帮楚留香,而苏蓉蓉一定会受伤害;红袖和别人的交情又不到,她不可能和别人说,这时居然和原随云吐嘈起来,把他当树洞。   原随云道:“你这么不喜欢楚香帅风流的毛病?”   红袖想了想,说:“世俗和传统不一定是对的,但是像楚大哥这样的又太过了。”   原随云说:“那你为何不劝劝他?”   红袖道:“楚大哥是不会听人劝的。男人都想当楚留香,当流氓中的贵公子,但是大多数只是想当流氓还被赞美,自以为是贵公子罢了。说来说去男人就是想拥有无数的钱和不用负责养的新奇不同类型的女人被他们白嫖而已。这不是拉低了整个审美情操吗?我也不是说像卫道士一样道貌岸然好,但是真的好讨厌这种审美。”   原随云还是头一回听她像一个小女孩一样背后议论别人,又试探道:“倘若有一个人与楚留香为敌,那个人不像楚留香一样装逼、风流,他情有所钟,你是帮楚留香还是帮他?”   红袖转过头去,说:“这没有可比性。”   “你会帮那个人吗?”   红袖摇了摇头:“这是道德与法律的探讨,不能抛开法律,只谈道德;也不能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楚大哥装逼也好、白嫖也好,都只是道德问题。但是楚大哥的敌人应该是突破法律底线的问题了。法律是文明社会的最后一道屏障,就道德而言,人人都不是圣人,可以原谅,但是突破法律的事是灾难性的。突破法律大多数就是严重地失德。”   原随云目光幽深,说:“倘若那个人也会做好事呢?”   红袖道:“没有绝对的坏人,但是犯了法的当然要负责。”   原随云道:“你觉得法律就一定公平公正吗?”   红袖摇头,说:“封建社会的律法一定不公平、也不公正。但是也找不到可以替代的更公平公正的标准,除非改朝换代,重订律法。但是法律秩序是上屋建筑,还是要看经济基础,这又涉及生产关系和生产力的问题了,不是说想重订律法就能实现的。真能重订,又如何执行,执行之中的犯法又如何约束?这是比江湖复杂得多的非常精密的问题……”   原随云奇怪的看着她,说:“我不太明白。”   红袖道:“律法是一定会代表特定的阶级的利益的,比如每朝每代的律法,造反肯定是不赦大罪吧?律法就代表着皇室的利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一点是不是对呢?天地自然早在王室,甚至人类出现时就已经存在,是天地包容了一切的人类,王也是人,又怎么能倒过来说土地是王的呢?王和礼法的存在是因为人类社会要脱离于动物群落。动物的秩序是很直接的,一个动物群落中最强壮的雄性凭借暴力占领地盘和雌性,垄断生育权,在动物中的任何被同类淘汰的事都是合理的。人不一样,人要有法律的秩序,但是人也是生灵,必然有生灵的特性,成王败寇这一点和动物一样。人与动物的区别是人会使用工具、人靠劳动创造生存资源,这也造成了并不一定是最能打、最强壮的人会当上王,所以人王要保障地位,就需要人心。律法这时的意义就是王和臣民都能接受的秩序。比如刘邦入关中,约法三章,坚决执行,收尽人心,从而问鼎天下,就是这种道理。”   原随云文武双全,当然知道这个典故,道:“杀人者死,伤人者刑,及盗抵罪。”   红袖点头道:“说起这个来,‘及盗抵罪’,楚大哥就要获罪了。楚大哥从不杀人,他觉得他没有权利杀人,他难道觉得自己就有权力偷盗呢?很多盗贼都喊‘劫富济贫’,那么真的做到了从不谋私吗?是否所有富者就该被他‘劫’呢?我知道楚大哥的偷盗是不谋私的,但这也不过是慷他人之慨,仍然是破坏规则的强盗逻辑。他纵横天下,偏偏易容、留香把偷盗之事宣扬,就有一种榜样作用。如果天下人人都想靠偷盗成名,一定是最差的社会。一方面偷盗并不能让社会财富总量增加,所以偷盗对人类社会是没有贡献的;另一方面是否每一个人面对财富时都能大公无私?只怕多是沽名钓誉、欺软怕硬。可是百姓就要被这些‘劫富济贫’的‘大侠’们害苦了。真要‘劫富济贫’,偷偷劫不义之人的不义之财用作济贫,不宣扬给本就浮躁的江湖立这种榜样,会不会好得多?”   原随云心头也暗惊,他干的事何止偷盗呀。   原随云眼波流转,说:“你从来就没有学过楚留香的‘盗帅夜留香’吗?”   红袖斩钉截铁地说:“没有,我多是靠行医赚钱。”   原随云也难免深受震动,这个江湖之中,哪一个武艺绝伦的人有底气说这样的话。像她这样可以说是武功天下第一的人,还是楚留香的义妹,居然是靠医道吃饭的。   红袖挽着他的胳膊,温柔地倚在他肩头,说:“以后我们一起努力扶危救难、伸张正义,我们可以做得比楚大哥更好。做到楚大哥的好的那方面,真要劫富济贫也只劫不义之财,救急不救穷,舍弃楚大哥的‘装逼油腻’和‘没完没了的泡妞’。”   原随云伸手搂住她的肩,这时候他脑子一片空白。如果一个人间恶魔爱上了一个白衣天使会怎么样?他应该何去何从?   原随云终于缓和了自己的心情,决心绝对不能让她知道那些事。   原随云牵起她的手,说:“带你去瞧瞧你在淞江府的家。”   “我的家?”她一双清目讶然地看着他,像盛着星光。   原随云微笑道:“你喜欢这儿的莼羹鲈脍,我便为你在这里制个别院,每年入秋,都可以来这儿过些时日。”   女人不会不喜欢男人带给她的这样的惊喜。 第72章 热恋男女   这一片竹林未必像武昌郊外那一片, 但是新铺的石子路却极像。竹林中依稀传来鸟鸣之声,让人觉得静谧幽远。   红袖和原随云手牵着手踏着石子路到了一片新建的竹制房屋前,这里格局居然和武昌那边的屋子一模一样。   他们在淞江府停留也就半个月,他居然就让人建了这样一处所在,所花费的心思不可计量。   推门进去,也见到生活起居的屋子和诊室、药房都分开的,另外还有徒弟、仆人所居的屋子。   原随云拉着她去厨房做饭, 一应材料自然是备好了。   每一个女孩子看到自己文武双全帅帅的男朋友愿意给她下厨,那么她要是不会感到幸福, 只怕是铁石心肠。   红袖就不是铁石心扬,所以她现在说不出的快乐。她挽起袖子, 也要帮忙, 看着他把下厨当作练武一样专注利落,更觉他没有一处不好的。   两人快乐的一起做饭、用餐、把酒、饮茶, 说起武功时, 原随云对她的剑法也很好奇。   女人在这个时候是没有理智的, 况且就像黄蓉会希望郭靖学到至高武学一样, 红袖对原随云当然也不藏私。郭靖请了黄蓉吃饭, 原随云不但请她吃饭, 还送她心仪的房子……   原随云当真是武学奇才,他会三十三种一流武功, 并且每一种都练得比其出处本派高手还要强。这时红袖传他“六脉神剑”,他聪颖天姿也不下于段誉,段誉在鸠摩智打上天龙寺时临背下剑谱, 而原随云用半日也足可背下剑谱了。   他又在红袖的指点下运起真气将无形剑气打出来,也就下午半天和晚上几个时辰,居然就把真气运转晦涩的“六脉神剑”都学会了,唯差的是火候。   原随云欣喜异常,在江湖上武功就是最大的财富。原随云都试过一遍后,走到红袖身前,握住她的手,说:“你把这样的绝学传给我,不打紧吗?我也传我无争山庄的武功和我所会的武功给你吧。”   红袖伸手擦了擦他额间的汗,淡笑道:“我自己的武功足够我练一辈子了,学你的武功干什么?”   原随云夺别人的武功心法时或者骗枯梅时都不会有歉疚感,这时却对她十分歉疚。   原随云道:“可是我却好奇你的武功。”   红袖笑道:“世间有你这样的武痴,我虽然好武,却不是武痴。况且……”   原随云道:“况且什么?”   红袖闭着嘴一时不答,原随云心头一荡,便去挠她的腰肢,说:“你有什么秘密不告诉我?我可要罚你。”   红袖咯咯一笑,抓住他作乱的手,他又反握住她的,痴痴地瞧着她。   红袖面对热恋的意中人这样的眼神,也是俏脸微红,显女儿之态,灯下看起来更令人砰然心动。   她说:“天底下最大的受女人欢迎的男人是楚大哥,他是属于天下所有漂亮的女孩子的。但在我心里你是个很好的人,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那我比天下所有漂亮的女孩子还要开心。你喜欢武功也不是坏事,你的武功要是比楚大哥强许多,那也不错呀。”   原随云简直想要又蹦又跳,她心里已经将他看得比楚留香重要了,这比得到几百万两银子还要开心。   原随云紧紧抱住她,说:“我原随云,此生定不负你。不,一生太短了,我要三生三世,我要生生世世!”   红袖枕在他怀中,微笑道:“傻瓜,人能把握的只有现在。能把握今生,就很幸福了。”   原随云道:“可是对我来说不够,因为我是这样爱你。当还只听到你的声音时,你就带走了我的心。”   红袖埋首于他胸前,轻笑道:“你真会甜言蜜语,可有多少姑娘要被你骗了。”   原随云道:“我可没有楚香帅的那种本事,可楚香帅却也没有我的本事。”   红袖奇道:“他没你什么本事?”   原随云轻抚着她的发,温柔笑道:“我得到了你的爱,他得不到,你爱的是我,而不是他。仅凭这一点,我便比他强一百倍。”   红袖笑道:“这有什么?我不喜欢他,还有一百个一千个美女喜欢他呀。我要是真喜欢他,他还没空应付我呢。”   原随云笃定地说:“才不是如此,我猜楚香帅心中一定嫉妒死了我。一百个一千个美女哪里及得上你一分?”   红袖摇着头:“不行了,不行了,**汤喝得够多了,再喝就要傻了!我回房休息了。”   说着她挣出他的怀抱,转身跑向了自己的房间。   他追到她房门前,但还是没有推门闯进去,做男人都想对意中人做的孟浪。   原随云和她在一起时也不敢做太没羞没臊的事,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反而多谈起武功,红袖自也知无不言。   红袖和他在这座竹屋逗留了三天,原本只传了他“六脉神剑”,不曾想原随云说起她和薛衣人决战时使的掌法,她竟然把“天山六阳掌”和“北冥神功”的秘密也说了出来。   只不过要练这逍遥派的内功必须先废去原来的内功,原随云本身怀有无争山庄传下来的内功,也是长辈离世前传给他的。   这内功不下于楚留香、水母阴姬,否则他也不会是原著中一介少年瞎子武功就那样高。――楚留香要与他决战前胡铁花想来试探他的武功,他会那样自信。最后他也就要赢了,若不是他的情人金灵芝爱上了胡铁花所以背叛他、冷不防暗算了他,楚留香等人就要全死在蝙蝠岛上了。   所以,原随云一时之间又怎么能舍得废去自己强大的内功?   这奇妙的功夫,让原随云心痒难耐,凭他的内功可使“六脉神剑”,但是使“天山六阳掌”就极为困难。   红袖劝道:“你功夫这么好,在武道上也自得其道,不必非要练我逍遥派的功夫。还有这‘北冥神功’不练也罢,其实这门内功化解别人的内力为己用,普通人极易走火入魔。若是贪心不足的人至使内力反噬,犹如‘大海之水倒灌江河’,危害无穷。我本是修习本门另一门功夫,奈何江湖险恶,当时有恶人围攻我,我唯一的生机就是设计运用此功化他们的内力。结果一练了这门功夫,只能练下去了,我派门人散功则身亡。”   原随云暗道:这个门派的内功修习起来得先废去原来的内功也就罢了,还会散功则身亡,好生霸道。   原随云又问道:“你这是什么门派的功夫?”   红袖道:“我这个门派叫做‘逍遥派’,其祖师可以追溯至唐时的李淳风,真正开派发扬光大的大宗师叫做‘逍遥子’,我……偶然得之传承。”   无争山庄是武林第一世家,也才传承三百年,这个门派居然是近千年之前创立的,不得不让他惊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到了第四天,才有原随云的属下找来,说是楚香帅已经查清杀手组织的事,已回到掷杯山庄。   红袖笑道:“楚大哥果然是能自己办到的。幸亏咱们聪明,偷得浮生几日闲,没有去当他的配角。”   那个下属看了看红袖,道:“但是苏姑娘好像不开心。”   红袖奇道:“她怎么了?”   那名下属说:“她忍不住去找了楚留香,又早一步回来,回来后就闷闷不乐了。”   红袖惊道:“难道……不行,我得去找她……”   红袖看向原随云,原随云早在下属提起苏蓉蓉时,就明白这是需要支开她了,微微一笑,道:“我也有一点儿事要处理,你是要心急,不必等我。我处理好了,马上来找你。”   红袖朝他微微一笑,原随云见到她的笑,真想没有那些红尘俗事。有时他警醒自己不可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多年筹谋,只为称雄江湖,进一步争霸天下,到达权利巅峰。   这如何教他半途而废?   念及红袖的侠义仁慈之心,与他所作所为总是相冲的。他便想在蝙蝠岛的事都瞒着她,待他有资格问鼎天下,便让她当皇后,她总不能不应他的。   他安慰自己:她说她是‘逍遥派’的,‘北冥神功’其名就是源于《庄子》,《庄子》中还有一言:“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只要她当上皇后,自可施仁义于天下,她又怎么会怪他呢?   待红袖急匆匆离开绿竹院后,那属下才凛报:“华山派的高亚男似乎知道了一些事,胡铁花在半途见着了她,高亚男待他太过反常,胡铁花怕是有了怀疑会去找楚留香。”   “雁蝶双飞翼,花香满人间”,谁又不知道胡铁花是楚留香的好搭档呢?连胡铁花自己都说楚留香是他的“老相好”,别人都称楚留香为“楚香帅”,只有胡铁花叫他“老臭虫”,还有一个姬冰雁被胡铁花叫“死公鸡”。三人从小相识,都是好到可以为对方死的人。   原随云深吸了一口气,道:“丁枫不能出面接头,让胡杨出面。”   因为红袖认得丁枫,却不认得胡杨。万一红袖见着了丁枫,那么他的一切谋算只怕都要中途断阻了。   那属下又说:“还有一事……”   “说。”   那属下道:“万福万寿园的金姑娘追到江南来了,公子怕是会遇上她。”   原随云愣了好一会儿,万福万寿园势力庞大,武林朝堂都有涉及。   万福万寿园的金太夫人有十分儿子,九个女儿,八个女婿,三十九个孙儿孙女,再加上二十八个外孙。   这些儿子、女婿有的是总镖头,有的是总捕头,有的是帮主,有的是掌门人,可说没有一个不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其中还有一个弃武修文的,已是金马玉堂,位居极品;还有一个出身军伍,正是当朝军功最盛的威武将军。   其中一人女儿没有嫁人,削发为尼,投入峨眉门下,承继了峨眉苦恩大师的衣体。   万福万寿园的孙辈也大多成名立万,金灵芝是其中最小的一位。   作为屹立三百年的第一武林世家无争山庄和万福万寿园当然有所往来。原随云野心勃勃,万福万寿园当然是最有利用价值的武林世家了。   金灵芝自从十二岁第一次见他,就疯狂地迷恋他,如今过去了六七个年头了。   他并没有拒绝她的靠近,甚至在她年满十六岁时,她把自己完全地交给了他。(注1)   瞎子辨不清美丑,但是瞎子也是男人,当时他也有打算与万福万寿园联姻。只不过大反派大变态又勾引了枯梅大师,“清风十三式”刚刚到手,当时议亲也不是好时机。   他实在没有预料到两个月后,他遇上了红袖,最后眼睛都治好了,他又疯狂地爱上了李红袖。   他也知道李红袖的身份也好、侠义慈悲之心也好、坚毅的正义感也好,爱上她对他现在做的事非常不利,可是爱情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如果爱情是由理智来决定的就根本没有爱的感觉,如果理智可以决定自己爱上谁,世上就再没有那么多苦恋和暗恋了。红袖自是因为偏爱而心盲眼盲,但是惊才绝艳的恶魔原随云偏要和最不该爱的红袖在一起又有多少明智呢?   当初原随云任红袖去游历,除了他要布局蝙蝠岛的事之外,也要甩开金灵芝。   幸而金灵芝还不知道他是蝙蝠公子。除了男人风流之外,尚还没有把柄在她手上,可那种事,女孩子又怎么会到处宣扬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原著中原的话:“因为她爱的是我而不是你,她早就把自己交给了我”云云。金是唯一去过蝙蝠岛两次的人,去过一次的人便再不想去或者死了,只有他的情人才会第二次去找他。   考据推理:金要知道他的真面目,他能带她去蝙蝠岛,那一定是发生关系之后,而且需要一定的缓冲期,而金去了两次,所以至少在故事发生前一年的“销金大会”她已经和原有关系比较久了。所以设定在认识红袖之前的两个月,也就是金第一次去蝙蝠岛的那一年的春天,因为认识了红袖,金还没有来得及知道他就是蝙蝠公子。   “销金大会”则在冬天:考据原著中“借尸还魂”部分开始时就是九月二十八日立冬,结束时胡就来找楚开始“蝙蝠”的故事了。   不把大反派大变态做的事都抹去,把他写成“圣男”就全崩了。 第73章 思维差异   苏蓉蓉确实很不开心, 一年前她决定放下了,她和红袖、甜儿游历天下,虽然还会想起楚留香,但是她的心不会那么难受了。   可是她万分没有想到再遇上楚留香,才发现一切感觉都还在,她已经在所有人面前压抑自己了,也想避开楚留香。   可是当红袖不在她身边陪她, 她还是很想很想楚留香,想知道他好不好。她想自己作为楚留香的妹妹, 也能关心他,红袖不在, 当不会瞧不起她, 宋甜儿也很想知道楚大哥查得怎么样了。   于是,她们决定去找他, 路上还遇上了胡铁花, 寻到施家庄去, 从小秃子和小麻子口中打听到楚留香的所在下落。那天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对于楚留香是这样, 胡铁花还想绊住她, 却被她施展红袖传她的凌波微步逃脱了。到了那一间屋外,她做了一件让人不齿的事――偷窥, 带着一种伤心至极的自暴自弃,或者让伤心来得再狠一点,她就不会再想楚留香。   于是, 她瞧见了楚留香和一个相貌身材皮肤极美的少女行鱼水之欢,楚留香情场老练,放浪行骸。   她看过一眼就走了,躲在远处独立中宵。第二天清晨,她看见那少女走了,没有纠缠他负责,她干干脆脆只要他一夜。这样的,才是楚留香最喜欢的女人类型,苏蓉蓉后来听说那个姑娘叫石绣云,是一个村姑,施茵借用的尸体正是她姐姐的。   红袖也回来了,苏蓉蓉伏在她肩头流了好一会儿的眼泪。   红袖说:“你是放纵自己爱楚大哥好受一些,还是断了那种关系快乐一些?”   苏蓉蓉道:“我知道他是渣男,我这样很贱,可我不知为何就是忘不了他。”   红袖沉默了一会儿,说:“世人想要爱情也在道德的条条框框中进行,但是道德并不是先天就存在的,只不过是大多数普通人的期望。可是真爱往往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所以在现代‘真爱’两个字,有一半的情况下被世人视为贬义词。”   苏蓉蓉穿越前的苏莹虽然被心脏病缠身,但是对现代社会上的一些现象也有所了解。   苏蓉蓉喃喃:“你是不是觉得我烂泥扶不上墙?”   红袖道:“楚留香是你的真爱,只不过他没有真爱这样概念。你败给了自己的爱情,不丢人;你没有睡别人的老公、花别人的钱、睡别人的床,更不丢人。说句心里话,你别生气,如果男女颠倒来看,你是男人,他是女人,楚大哥就是青楼名妓,各大恩客都睡得,你凭什么睡不得?如果你想当一个温柔体贴的贤惠良母行不通,又实在舍不得他,那倒过来也行,他什么女人都能上,你去玩玩有什么了不得的?”   苏蓉蓉道:“这……这……也行?”   红袖道:“有什么不行的?你凭本事生活,想上他就上他,多大的事儿?万一你一辈子看不上别的男人,那错过多少好时光了?如果你终于看上了别人,把风流的毛病改了就好。其实在你看上第二个男人之前,你和楚留香的关系的时间并不重要。”   苏蓉蓉道:“我……我不想,你说什么上……太难听了……”   红袖呵呵一笑,其实她是故意说得粗鄙,这样让氛围轻松一点,或者转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只顾得上柔肠百结。   红袖觉得要让她的心理平衡一些,忽压低声音说:“你不想?那……我和原大哥一块儿时,我差点想把他扑倒,但是又觉得自己不能当古龙女人,总爱在男人面前光身子。”   穿越前的凌菲没有看过古龙,但也听曾经的高中那爱看金庸不爱古龙的同学说:古龙书中爱在男主角面前脱衣服的女人特别多,看得多了就觉得没有意思。虽然古龙写出很多现实人性,但是也有许多让人不喜欢的地方,人的口味各异。   苏蓉蓉终于扑哧一声笑出来,自然也不计较她之前说得粗鄙,说:“你要扑原公子,他一定巴不得。”   红袖贱贱地说:“我知道,所以我吊一吊他。”   苏蓉蓉又落寞地说:“是呀,太容易得到,男人是不懂得珍惜的。”   红袖说:“我可不是这样,我是想多享受一些纯纯热恋的青春时光。‘太容易得到,男人就不懂珍惜’――为什么要把自己放在这样的位置上?男人是否也要看你珍不珍惜他?你是强者,就不要总套着弱者的被动思维。楚留香不珍惜你,你也可以对他的定位降级呀。若不能终成眷属,反正不能再伤心了又还忘不掉,何不与他及时行乐?这个时代的一个村姑都能看开的事,你偏在自己头上套上封建枷锁。你又能确定你将来终于喜欢上了别人,那个男人刚好是纯情的处男?”   苏蓉蓉说:“我怕是这辈子也做不到。”毕竟她无法勉强自己的感情,而且攻略的对象也是他。   红袖叹道:“感情的事终是要靠你自己,生活方式也是自己选。现在觉得伤心,你以为和一个人相守久一些,老时生离死别就不伤心吗?”   苏蓉蓉听到“生离死别”时才又想起穿越前自己面临死亡威胁时的痛苦,想要照顾苦命的母亲却做不到的遗憾,自己的这段感情又不算什么了。毕竟楚留香曾抛下多少女人了?   苏蓉蓉抹去泪,懊恼地揉了揉头,说:“我……会熬过去的。我现在是强者,不能再抱着弱者思维不放。”   红袖又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太不接地气了,怕对她居高临下让她心里更不舒服,于是描补一下:“其实我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像楚留香这类男人完全不在我的审美之内,我不可能爱上他那样的男人。”   苏蓉蓉说叹道:“我真羡慕你,其实我也不知是原来的苏蓉蓉那样爱他,还是后来的苏蓉蓉那样爱。总是初恋,刻苦铭心,现在想忘又忘不掉。”   红袖喜欢苏蓉蓉的其它优点,老实说她对楚留香的这种不干脆的感情她还真不喜欢,这一点连当年的安宜都比她更强。可是作为朋友,总得包容对方的缺点,这是楚留香都明白的道理。   红袖道:“要不干脆一点,我去把他打晕,让人洗干净,送你房里来?明天你记得付他过夜费就是,这个钱,我不给你付。”   苏蓉蓉惊道:“什么?”   红袖道:“随便你风流也好,打他一顿也好,毒废他也好,不都是进一步的解决问题步骤吗?唯有一个人自苦,这不是在解决问题。”   苏蓉蓉道:“我又怎么是那种女人了……”   红袖道:“你以为你现在这样比你口中的‘那种女人’就高贵了?在我看来,我绝对更欣赏那种豪侠,敢爱敢恨,真的非爱不可,偏要勉强一次,看他接什么招。你会武功会医毒,思维就是娇娇弱弱等男人宠而不得的小妇人,这样不行的。如果是有老婆又君子的男人,这自然太失道义,但是楚留香而已,不用强就会在美色面前躺下从了你。你无法求得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只求活个痛快,又能如何?他最终会走,和你从来没有干过是两回事。”   苏蓉蓉平日见红袖为人淡漠,气质清冷,竟是从来没有想过她骨子里这么霸道彪悍。   苏蓉蓉道:“难道你敢?”   红袖说:“我只是还享受纯洁恋爱时的感觉,而且对着原大哥不需要那样。”   苏蓉蓉说:“我不是说原公子,是楚留香,你敢吗?”   “我又不喜欢他,我干嘛……”   “你敢调戏他吗?”   “我看不上他,调戏他我又得不到快乐。”   ……   客店的雅间,楚留香和胡铁花正在喝酒。楚留香原是可以去住掷杯山庄的,但是为了陪胡铁花,所以也住在这家店里。   楚留香说了薛衣人的弟弟薛笑人是杀手组织头领的事,薛笑人已经自杀了;也说过李红袖大战薛衣人的事,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是李红袖也是不下于水母阴姬的高手了。   胡铁花抱着酒坛,显然难以相信,说:“就红袖那个女娃娃?老臭虫,你莫不是与我开玩笑吧?”   忽听雅间门吱呀打开,一个白衣女子提着酒壶进来,但见她容颜绝世,质若冰雪,气宇高华,脸上带着一抹浅笑。   胡铁花都觉自己从没有见过这样美的女人,便是当年与他有一夜风流的石观音,也让人感觉起来及不上她。   这女子正是红袖。而红袖身后又跟着宋甜儿和苏蓉蓉。   男人喝酒叙旧是不喜欢女人在场的,今天红袖偏要煞煞风景了。   红袖打量了一下胡铁花,虽然他气质落拓,皮肤黑黝黝的,但是他浓眉大眼,五官分明,本是个很英俊的男人,只不过性子太怪太懒,又不像楚留香一样爱装逼。他的一双眼睛格外吸引人,就像两颗大星星一样。   红袖笑道:“什么事这么好笑,说来我听听?”   说着,她率先大咧咧地往他们桌上一坐,双从怀中掏出两锭银子抛给了他们,道:“二位陪本姑娘喝杯酒,赏你们了。”   楚留香看着那银子还没出声,胡铁花眼睛一瞪,说:“你是……把我们当什么了?”   苏、宋二人好奇地看着他们,红袖左手中指轻轻抚了抚自己的眉毛,说:“呼啦啦地嚷什么嚷,本姑娘能瞧上你们,是你们的荣幸!”   胡铁花道:“把我们当青楼小倌不成……” 第74章 玩大了   楚留香却笑道:“能得李女侠青睐, 在下自然荣幸之至。”   “我才不干这种丢人的事!”胡铁花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酒水往空中飞溅,红袖左手飞速一兜,已将那飞溅的酒水接入掌中,一运气化为冰片。   红袖右手又朝胡铁花佯攻,使了半招“云霞出薛帷”,这招太过精妙胡铁花全神拆招, 而楚留香以为红袖不会伤害胡铁花,也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意思。   所以, 红袖使了半招之后,左手一挥, 快到让人看不清, 那冰片已经打入了胡铁花的体内。   胡铁花只觉打了个冷颤,见她没有再进攻, 说:“你干什么?你……啊, 好痒……”   “好痒……好痒……我的妈呀……老臭虫, 她居然对我使毒……”   看着胡铁花就在身上挠起来, 楚留香才惊道:“红袖, 不要开玩笑了, 快给他解了毒吧。”   红袖道:“如果我威胁你,让你做什么事, 你大约还要摆一摆士可杀,不可辱的姿态的。但是胡铁花是你的老相好,若是为了胡铁花, 你是死也愿意的。”   楚留香又以询问的眼神看向苏蓉蓉,苏蓉蓉扭开了头,说:“风流教主花蝴蝶受点教训,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说:“红袖想要我做什么?”   红袖道:“就是平日你去青楼,那些歌妓怎么服侍你喝酒玩乐,你就怎么服侍我,银子我有。过夜就算了,‘青楼’的床我睡不惯。”   说着,她又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啪一声放在了楚留香面前。   楚留香:“……”   胡铁花叫道:“哎呀,痒死我了!老臭虫,快帮我一把!这简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忽然,胡铁花居然在地上打着滚,让楚留香也吃了一惊。他知道胡铁花的忍受能力的,这究竟是什么毒,竟能让他如此?   楚留香道:“你先给老胡解毒吧。”   红袖取出一颗药,道:“张口。”   胡铁花这时哪里能不依从?   红袖将一颗解药打进他的口中后,他终于缓解下来了,尚躺在地上缓解气息。   红袖懒洋洋道:“要是还活着,也上桌来侍候。”   胡铁花一个打挺起身来,一双大眼瞪她:“你……你就是小红袖!你长大了,一点都不可爱了!”   红袖道:“那颗解药只能缓解你一年,第二年发作起来就更强烈了。”   胡铁花心有余悸,一时说不出话了。   楚留香道:“红袖,你为何如此?”   红袖叹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嘛,我就想要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楚香帅和花蝴蝶侍候我。”   胡铁花道:“你还是个女孩子吗?”   红袖道:“女孩子该怎么样,为什么要男人来决定?女孩子都得求着盼着你们光临‘宠幸’呀,求不得就成怨妇。像我这样,只要会自己赚钱,有武功傍身,直截了当达成目的,楚香帅和花蝴蝶也得侍候着,多有效率呀?”   宋甜儿也瞪大眼睛,深吸一口气,三观太崩了。而苏蓉蓉也真的大开眼界了,这世上居然真的。   楚留香忽说:“可是勉强别人也得不到别人的真心……”   红袖哈哈大笑,好像是听到了世纪大笑话,许久才收住,说:“我要你们的真心干什么?值多少钱?况且,这种东西,你们有吗?我不过是看你们尚有几分姿色,让你们陪我玩玩,你们年老色衰,我看着都闹心,就像楚大哥看到难看的老太婆一定不会解下自己的裤腰带一个道理。”   楚留香:……   胡铁花因为中了生死符,那感觉太可怕,一时骂不出口,忽然举起酒坛,猛往自己口中灌。   宋甜儿终于说:“袖姐,你不是说来找楚大哥一起玩玩的吗?你要干嘛。”   “我不正在玩吗?”说着红袖又和楚留香说:“阿香,给本姑娘斟酒。”   “……”   “胡铁花的解药……”   楚留香能屈能伸,对方又是红袖,她无论干什么,他是不相信她会变坏的,她真要变坏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所以,他倒是好奇她到底要干什么。   楚留香真的给她斟了一杯酒,红袖举杯一饮而尽,又笑了起来,又让楚留香和胡铁花坐自己近一点。   她手揽着两人的肩膀,笑道:“‘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今日吾与二位美人共饮,当真快哉如曹孟德呀!”   胡铁花绝对不是柳下惠,这样的美人,如果是平日里倒贴他,他一定乐意,但是此时他却挣开了她的手,径自喝酒。   楚留香倒没有挣开,举杯送到红袖唇前,红袖笑道:“美人之请,如何能却?”   说着,就着他的杯子喝了,然后她在楚留香的俊脸上摸了一把,说:“美人儿的脸好滑呀!”   楚留香俊目闪闪,说:“红袖,你再这样,我可不保证会干什么了。”   楚留香从来不是柳下惠,何况是他心仪已久的女子。   红袖捏了捏他的下巴,说:“看这小傲骄的样子,要自称奴家,明白吗?”   楚留香这时本就挤在她的长椅上,忽然抱住了她,笑道:“你若让我亲一口,让我自称什么都行。”   他伸过头来,像是就要吻上来,红袖却僵了身体,眼角瞟向苏蓉蓉,苏蓉蓉竟然傻了一样。   按说看到自己喜欢的男人被别的女人调戏,或者自己喜欢的男人调戏自己的闺蜜,正常女人都不会好受。但是苏蓉蓉看到红袖调戏楚留香,她一点感觉都没有,楚留香说要亲红袖,她居然也不是想吃楚留香的醋,而是觉得红袖要被玷污了似的,厌恶着楚留香。对着别的女人,苏蓉蓉又是会吃楚留香的醋的。   楚留香本来也有逼她现形的意思,他再放浪也不能在人前这么干,所以他的动作很慢。   在红袖还在捏紧拳头要给这个渣男一拳前,忽听一声怒喝:“楚留香!!”   只见窗口飞进一道青白相间的人影,一掌就楚留香拍去,正是一招黄教密宗的大手印,楚留香也是见机快,擒拿手使出,与来人飞快拆了一招。   红袖早在听到那声音时就暗叫不好,这时见两人就在包间飞快拆了三招,楚留香飞了出去,那人也追上去了。   红袖:……   胡铁花道:“那个是谁,武功真强,又如此年轻。”   宋甜儿道:“袖姐的未婚夫。”   胡铁花奇道:“她这样的女人还有男人敢要吗?”   苏蓉蓉道:“你的解药是不想要了吧?”   ……   原随云和楚留香都施展绝世轻功到了城外,不由分说拆上了三四十招也难分高下。   楚留香自是没有杀意,原随云也是忌惮,有些绝学不想用上,又只盼这时若能打得他重伤,让他无法插手今年的蝙蝠岛销金也好。红袖真要怪他一怪,他也只好忍下了。   这时红袖、胡铁花、苏蓉蓉、宋甜儿终于找来了,见二人还身法越来越快,也是叹为观止。   胡铁花打架是从小打到大的,也不禁叹道:“这才过了几年,江湖上竟然又多些高手冒出来了。红袖小姑娘,你既然有这样的未婚夫,又何必来为难我和老臭虫。”   红袖当然不会当众出卖苏蓉蓉,说:“我高兴,不行吗?”   胡铁花说:“你给我下毒也是凭自己高兴。”   红袖见他双眼还是这么明亮,眼中却没有丝毫怨毒,暗道:这虽然是个花蝴蝶,好酒如命又不修边幅,但是他的魅力却不下于任何一个绝世美男子。她刚刚给他施了“生死符”,还说把他当青楼小倌,现在他与她说话,他的眼神还这么正,语气也平平稳稳,足见心胸开阔,性格豪爽。   她也听苏蓉蓉说起过这位的一些事迹。但觉这样的男人,虽有这些缺点,也难怪华山派的“清风女剑客”高亚男当年追着他三年,只想嫁给他。   红袖微笑道:“胡大哥,跟你开个玩笑,你莫恼,左右他们不听我们的,还要打一会儿,我给你解毒吧。”   胡铁花道:“你不担心他们吗?”   “楚大哥从不杀人,原大哥也不敢当着我的面杀楚大哥,两人都残废了,这里还有两个最好的大夫呢。”   胡铁花说:“蓉蓉是一个大夫,还有一个大夫呢?”   红袖道:“我也是一个大夫。”   胡铁花于是欣然让红袖给她解毒,落落大方,没有一丝怀疑。   红袖指点他盘坐好,便用天山六阳掌的掌力消去在他身上中的“生死符”。   胡铁花只觉那掌力涌进他的经络,暖洋洋的,好生舒服,又有几股热气在全身聚起一股寒气集中于肺。他觉得胸膛内有异物,猛一阵咳嗽,吐出两片小小的薄冰片,落在地上冒着白雾寒气。   胡铁花见了不禁大奇:“这是什么?”   “你就是中了这寒毒。”红袖道。   胡铁花还要细问时,红袖却又施展轻功离开了。因为原随云和楚留香跑远了,两人相斗,她岂能不担心的,这是急着追上去阻止。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75章 变态的心思   却说原随云接连使出“大手印”、“朱砂掌”、“鸳鸯腿”、“鹰爪功”来, 饶是他把这些功夫练到当世巅峰状态,居然也没有打败楚留香。   如果他使出更精妙的功夫,比如华山派的“清风十三式”也许可以占一分便宜,或者使出扶桑甲贺忍术也能以奇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还有江湖上更高的功夫也比这些功夫强一点。可是使出那些功夫,有可能泄露些机密,他现在根本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亲手杀了楚留香。   他就想打伤楚留香, 让他少管闲事,只要楚留香受比较重的伤, 今年他就不能出海,今天的销金大会上, 他把一切都完成了, 自然可以安安心心跟红袖成亲了。   但见原随云食指一点,一道无形剑气冲出手指, 正是一招“商阳剑”。   倘若楚留香从来没有见过红袖使这门功夫, 他这时必然中招。他在危机之时, 施展绝世轻功跃开。原随云刚刚学会六脉神剑, 倘若换着来, 会慢上一拍, 失了时机,于是他又是一招灵巧的“商阳剑”使出来。   面对这样的功夫, 楚留香也只有躲避的份,原随云当下不会手下留情,又连续发招, 只见剑气纵横,林子中的树木被剑气刺到、扫到的,纷纷爆开一个洞或者树枝落地。   楚留香也不愧是香帅,身影快到根本无法看清,就像鬼魅一样,在树木中时隐时出。   “原随云!别打了!”   原随云终于停下手来,他知道打伤楚留香的时机已过,刚才那段时间不能打残楚留香,现在当着红袖的面,也没有机会了。   原随云道:“他居然敢抱你,还要轻薄于你……”   楚留香的身影从树上轻轻落地,无声无息,他摸了摸鼻子,微微一笑,也没有辩解其实是红袖要轻薄玩闹他。   楚留香渣是渣得姿势奇特,唯有当着女孩子不会失了男人风度。就像原著中,他会给一位漂亮的当众放屁的女孩子艾青背黑锅一样,这时他也不会当着原随云的面说是红袖怎么样他。   没有想到,红袖倒是事无不可对人言,说:“其实是我轻薄他……”   “什么?”原随云觉得“轻薄”二字实在和他心目中的女神不搭。   素来淡漠雅正的红袖,这时也顾不得崩人设了,走过去拉着他的手,说:“那……我就想知道逛青楼是什么滋味。”   原随云忙摸了摸她的额头,说:“红袖,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红袖说:“好奇。楚大哥他们都喜欢寻开心,我为什么不能寻开心?我也有钱,我也会武功呀!”   原随云叹了口气,冲楚留香又彬彬有礼一揖,说:“楚香帅,得罪了。在下实在是……气过头了。”   楚留香压下心头的失落感,说:“你确实是会有些烦恼了。”   有这样不省心的情人,真是又甜蜜又烦恼。   原随云道:“改日再向香帅赔罪,在下先失陪了。”   ……   两人到了一条小溪边坐着。   “红袖,你想轻薄男人,我给你轻薄,你想怎么样都行。但是,你不要那样对楚香帅。”原随云郑重地和他说。   红袖说:“可是我不喜欢楚大哥,我喜欢你呀。”   原随云逻辑已抛,说:“你不喜欢楚香帅轻薄他干什么,你喜欢我不是应该轻薄我的吗?”   红袖也起了恋人间的玩闹之心,装成真诚的样子,说:“我喜欢你就要尊重你、珍惜你,怎么可以轻浮呢?楚留香这种外面的野花,可以随便待之。”   原随云:“……”   红袖看他的表情,扑哧一声笑出来:“我骗你的。”   原随云道:“骗我?”   红袖说:“我故意装作把他当作青楼小倌似的,便是看不过去他的行为,耍一耍他。”   原随云奇道:“他的什么行为?”   红袖说:“听说他又嫖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哎。”   原随云回味过来,说:“苏姑娘不开心,也是因为这个?”   红袖绝对不会和别的男人把闺蜜难以向别人说的女儿心事外传,那会轻贱了闺蜜。   于是她说:“蓉姐才不要为这种人不开心,是我看不顺眼,开个玩笑。”   原随云道:“你这玩笑未免开得太大了一点,你自己吃了亏。”   原随云不禁想起自己的前科,但想金灵芝就在淞江府了,遇上了总是会缠上他,万一被她瞧见了,那可如何是好。   原随云握住她的双手,道:“红袖,我得和你坦白一件事。”   红袖看他的神情,玩味笑道:“你去喝花酒了?”   原随云顿了顿说:“不是喝花酒,在你之前,我……我有个情人。”   红袖道:“生病去世了?”   原随云摇了摇头,说:“没有。”   红袖道:“那为何分开了?是已经分开了吧?”   原随云点头:“分开了。我觉得……我不太喜欢她,我又是个瞎子,我就和她讲清楚了。”   红袖道:“你们在一起前,你也是个瞎子,她若是在意这个,便不会和你在一起了。你又何必多想,伤别人的心呢?她一定是个好姑娘吧,哎。”   原随云脑子又混乱了片刻,总觉得她关注点都不对。   原随云道:“你不生气?”   红袖道:“该生气的不是我吧?”   “什么?”原随云摸不着头绪。   红袖道:“你瞎的时候是她陪着你,你复明了却跟我在一起,怎么都是她吃亏些。”   原随云竟然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自诩深通人心人性,实在是想不到世上有一个女子的思维居然是这样的。亏得他一路上都患得患失,就怕一个醋坛子打翻了,他怎么赔罪苦求都没有用。   但是原随云转念一想,也是摸清这红袖的处世逻辑了。这是一个孤傲到极致的人,反而给人一种“平和”的错觉。她是绝不会为此去和情敌撕扯的,这是她要求男人自己把过去处理好才会和男人在一起,如果是真闹到她面前,那就是不必说了。   既然是过去,在还没有和她在一起时发生的事,她就不是当事人,而是作为局外人来评判是非,或者谈不上评判,毕竟她没有资格当“上帝的审判者”,只是看一看热闹。他从前错的,和她在一起后,她只在乎他跟从前相比有没有长进――这是关系到她的利益的,其他方面对于她来说,她完全不是“关系人”。   原随云想通此事,长舒一口气,说:“你不生气,我就放心了。”   红袖温言道:“若有机会,好好跟她道歉,还个人情给这位姑娘。你不太喜欢她,却又和她恋爱,最后又自以为是为她好分手,实则是始乱终弃……”   原随云道:“红袖,我以后再不敢了,我一定对你好。”   红袖道:“谈个恋爱也正常,我还以为你喝花酒或者从前有通房呢。”谈恋爱又分手在现代人眼里正常,就算在这个江湖世界也正常,眼看着楚留香能有这么多一夜情,也知道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卫道士规矩。   原随云:“……”   红袖托着腮,看着他,笑道:“要喝花酒或者收个丫鬟都可以,我百无禁忌的。喝花酒带上我;收个丫鬟的话,也送我个小侍。全都你出钱,我喜欢会厨艺和琴棋书话的。”   他一把将人拉进怀里,说:“咱们家穷,我们喝不起花酒,也养不起姬妾和小侍。”   红袖枕在他怀里,原随云忽说:“红袖,咱们只怕要明年春才能成亲了。我有要事,必须离开中原好些日子。”   红袖道:“你要去哪?我陪你去吧。”   原随云道:“长时间住在海上太辛苦了,我也舍不得。你在中原安心等着我来娶你,我要去会会海上流寇。”   红袖道:“那我跟着楚大哥查华山派的事吧。”   原随云道:“自己的婚事不是更重要吗?便是不为婚事,若是得空就行医救人,做属于自己的事业正是你喜欢的,我也放心些。依楚香帅的能耐足够帮助华山派吧。”   红袖道:“你的事会不会很麻烦?”   原随云说:“我准备了足够的东西,一年前还会忌惮些,现下不怕他了。女孩子在海上风吹日晒会黑的,还不能经常洗澡。你跟着我去,我就没有心思干别的了。”   现在在海上飘泊确实是个苦差事,红袖确实没有非常想去,特别男人都这么“嫌”她了。   红袖仰头笑道:“那你有心思干什么?”   原随云笑道:“就想马上洞房……”   红袖双手夹住他的俊脸揉了揉,说:“真是个坏东西……”   现在叫着他“坏东西”带着三分宠溺,可是最后她发现他真的坏到了惨绝人寰时,她那时再这么叫时,已经饱含着绝望。   原随云握着她的手,俯身在她耳边说:“你想轻薄我吗?”   红袖说:“我是正人君子……”   原随云说:“那我轻薄你可好?”   红袖说:“我是良家女孩。”   原随云道:“那我去喝花酒了。”   “带我一起去!”红袖抚掌笑道。   “喝花酒的女孩子也叫良家女孩子吗?可见我轻薄一下也无妨。”   说着,原随云俯过头去,在她唇上轻轻落吻,红袖面颊羞红,捶了他胸膛一下,说:“你才是风流浪子!”   原随云笑道:“我若是浪子,等你嫁给了我,好好枕边教夫也不迟。”   红袖嗔道:“你想得太美了!我才不要改造种马呢!”   原随云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是很快也意会到其中的意思,不禁哈哈大笑。   ……   红袖不追问原随云从前的情人问题,原随云也极力防备着金灵芝找上李红袖。他见过金灵芝一面,和她再次谈了一次,并且道了歉,面上的事,他还是做到位了的。   本来这种事,岂是道歉可以了结的?但是金灵芝再想要去找李红袖时被快网张三偷了头上的一颗大珍珠,追了过去遇上了胡铁花,两人起了纷争。   金灵芝现在还不知道原随云的身份,也没有学“清风十三式”,可是她本就是火爆脾气,总是瞧胡铁花不顺眼,之后也仍然阴差阳错出海去了。她也就一直没有见着心心念念的情敌李红袖,后来她却一心想要嫁给胡铁花了。 第76章 大婚大丧(三合一单元完)   红袖果然没有跟着原随云出海去找流寇复仇了, 他留了两个下属帮她准备嫁妆。   红袖想了想, 一生只嫁一次, 大约嫁妆准备得足一点总比嫁妆单薄好。   她也没有个长辈, 原随云跟楚留香、苏蓉蓉提过亲也就是了。   胡铁花找楚留香也是为了华山派的事, 楚留香自然要管着。   红袖却前往苏州去备嫁了, 她在苏州有自己的庄子, 徒弟碧云和从太原带回的王家人都在那里,那庄子原也住着一户仆人。在人手上不会捉襟见肘,比在楚留香的船上出嫁更合适。   苏蓉蓉和宋甜儿也跟她在一起, 两个女孩子帮忙准备许多出嫁所需的东西。   却说苏蓉蓉虽然挂心楚留香, 还是选择跟红袖一起, 陪她度过最后的单身岁月。宋甜儿大约是随大流了,况且楚留香这时候也不太喜欢她跟在身边。   原随云已经在苏州订好了许多红色的绫罗绸缎了,此外还有“珍宝斋”的最好的首饰。除了婚礼上要用的东西之外, 还有添作她的嫁妆的许多珍宝,这显然是要给她风光一些。她虽不太在意自己有多少嫁妆, 但是他做这些却是他的心意。   苏蓉蓉也不禁道:“这是男方花钱订下你的嫁妆,他可真是对你有心了。”   这个江湖世界,婚礼尚红, 所以绫罗绸缎有许多是红色的。   红袖道:“反正有这么多布, 还有别的颜色的, 你们也自制一身伴娘服,怎么样?”   宋甜儿道:“让我做菜可以,让我绣花我可真不擅长。”   红袖道:“你暗器功夫很好, 为何拿不了绣花针?”   宋甜儿道:“暗器功夫好就要会绣花吗?”   苏蓉蓉道:“可以找绣娘帮忙。”   一方面原随云派的人会给她在苏州各种铺子定了很多东西,她们常要去验货。   另一方面红袖自己也不算是差钱的女人,这个时间不花,还要等什么时候?   女人看到各种新奇漂亮的东西,心情总是不知不觉美好起来。   女孩子们在购物验货的事上就花了七天时间,然后设计嫁衣款式又花了三天才定稿。   忙忙碌碌便到了年关,她的嫁衣也做好了。   红袖想着为了今生婚姻美满,就准备了年关三天帮助乡民义诊赠药。   贫寒乡民的病,大多是伤寒、风湿、热毒引起的病,一个小柴胡汤的药方根据病症不同微调便能治大部分的人了,这药材也便宜。这比江湖上的用毒可简单多了,但是成就感不下于解了江湖的剧毒。   苏蓉蓉也帮忙开堂坐诊,她也在大家指望她治病时体会当强者和做自己的事业的乐趣。   三个女孩子平安喜乐,如在天堂,却不知道她们所准备的婚礼的男主角制造了怎么样的人间地狱。   ……   海外蝙蝠岛。   原随云站在海浪中一块突出的礁石上,风姿绝世,潇洒风流,俊朗不似凡人。   他一双眼睛闪烁着野心和胜利者的得意光芒。   胡铁花想起蝙蝠岛这个人间地狱,洞里被制造出来那么多无辜的“蝙蝠”,那么多江湖人来了蝙蝠岛都死在这里,他就想扑上去把他痛打一顿。   “蝙蝠”即被剜去了眼睛永远关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东三娘就是其中之一,她本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女子,可是她的人生陷于绝对的黑暗,还要受尽身心的欺辱。   便是禽兽恶魔也无法形容原随云的所作所为。   楚留香拉住了胡铁花。   楚留香再好的脾气,这时对着原随云这样的恶魔也差点要破功。   “原随云。”楚留香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静。   他无论在何时,哪怕命在顷刻,都要保持冷静。这是楚留香无数次战胜比自己更强大的对手的法宝,或者那些时候他都是胜利者,他才是最强大的。   原随云叹道:“楚香帅,若是你不要这样自作聪明、多管闲事,当初有人引你去东瀛,你便去了,那么你还能回中原,我会敬你为大舅子。可惜了,现在,我不得不要你的命。”   楚留香道:“让几个海上倭寇故作玄虚,你未必把别人看得太低了。”   原随云道:“也是当日枯梅跟红袖交过手,红袖武功实在太高,枯梅出奇不意使了忍术才逃走。红袖一心以为是倭人要来盗取中原武功秘笈,她这般提醒你,我这才顺水推舟给圆上了。”   楚留香道:“假的就是假的,如何圆得上?那倭寇的船几日里明显是引着我们往东瀛走,我们便反其道而行之。”   原随云说:“便是到了这里,只要你没有发现我就是蝙蝠公子,我仍不想杀你。可惜是你自己一路寻死,便怪不得我了。”   胡铁花道:“你这个臭贼,枉我为你说过这么多好话,当你是好朋友,你做出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来,便不怕报应吗?”   原随云淡淡道:“自古成王败寇,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   楚留香道:“你和无花也是一类货色。称霸武林,问鼎中原,做得好大一个梦。”   原随云笑了起来,说:“无花只是一个失败者,如何跟我比?往后,我和红袖会祭拜你们的,待我问鼎天下,红袖自然是我的皇后,楚香帅作为兄长,我也不会吝啬给你个追封。”   楚留香道:“红袖岂能嫁你这样一个禽兽恶魔?”   原随云道:“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今日过后,蝙蝠岛也不再存在。在她心里,我比你好百倍千倍,我知道你心里嫉妒我。能让楚香帅死,又能让楚香帅嫉妒,世间能有几人?”   胡铁花骂道:“放屁!小红袖被你那伪君子的模样骗得了一时,哪里能骗得了一世?”   原随云这时却很自信,说:“你太想当然了,骗她一世真的不难,就像你们到蝙蝠岛之前,我骗楚香帅和花蝴蝶这样的聪明人也不难一样。好了,我要回去成亲了,而你们已全都要死了。”   原随云怀着对未来的憧憬,笑得十分愉悦,挥了挥手。他身后三丈外一块大礁石后,立刻有条小船摇了出来。   这时候,金灵芝晕迷在地,两人情早已不在,没有人可以暗算他。   原随云乘船离开,没有和幸存的楚留香、胡铁花、华真真、高亚男动手。   因为原随云早已经领教过楚留香的功夫。真动起手来,要赢他一个已经很难了,何况是四五个高手在旁帮他?   他只要自己乘舟离开,那座只有石头的岛切断补给,上头是无法活人的。   不亲自动手杀楚留香也好,总算对他家的红袖有多年养育之恩。这样一想,他像自己真成了有情有义的人了。   ……   红袖在苏州过年,无论原随云还是楚留香均未回来。一直过了正月初五,原随云才匆匆赶到苏州与她相聚,二人自是喜不自禁。   两人话了别意,原随云就说定在正月十八出嫁,他这就接了她去无争山庄,在他父亲面前拜堂。本来原东园老庄主近些年几乎不出面是他因为陈年内伤不能动真气,年过七十的他都避居休养,但是他成亲当天,他当会在的。   红袖却说:“楚大哥都还没有消息,总要等等他吧。”   原随云道:“你的新郎是我又不是他,也不一定都要等他,我可是等不及要成亲了。”   红袖嗔着白了他一眼,说:“还是等一等吧。”   原随云暗道:楚留香内功在强,在什么都没有的蝙蝠岛上,也活不过半个月,这时应该已经死了。你又如何等得到他回来?   过了三天原随云又磨着红袖,提议在苏州留下接应的人,迎亲队伍走得慢,楚香帅的脚程快,如果他回中原,他还能赶到太原无争山庄喝喜酒。   因为按传统习俗,到了四月便不太适合成亲,之后五、六、七、八也都是不太适合婚嫁的月份。总要在三月十五赶到无争山庄拜堂。   红袖想着楚留香总是主角,有主角光环,没有道理会出事,于是点头同意了。   这边出门子就定在二月十五,由苏蓉蓉、宋甜儿当女方家人,而现没有遭到“蝙蝠公子”迫害的神龙帮和凤尾帮派出了女方抬嫁妆的队伍,而没有用无争山庄的人抬嫁妆。   云从龙、武维扬运气真好,能保住性命,也是备上了厚重的贺礼;曾与红袖决战的薛衣人虽然失去弟弟悲伤,也不适合出面,但还是托人向他认可的比他高明的对手送上礼品。   这时江南也已经在流传,红袖打败了传奇的“天下第一剑”薛衣人的武林佳话。盛名之下,她要嫁给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原随云正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   送嫁队伍浩浩荡荡往北赶路,三月初九终于赶到了“无争山庄”,红袖暂时被安置在雅致的客院。   三月十五拜堂吉日,红袖穿上自己亲自做的嫁衣,苏蓉蓉和宋甜儿也穿上了新制的“伴娘服”。   虽然没有等到楚留香赶回来,但到这里就无法拖延了,只能拜堂成亲。   无争山庄张等结彩,花团锦簇,个个仆人都穿上了新衣,又有关系亲近的宾贵在场。   大家一边好奇这个治好原随云的眼睛还打败天下第一剑的新娘,一边也好奇楚香帅会不会来,不禁议论纷纷。   申时一刻,吉时已到,将要拜堂。多年没有露面的原东园老庄主出现了,他进入大厅朝大家拱手,然后入座。   在鞭炮齐鸣声和宾客的期待中,一身华贵的红色喜袍,身戴金冠的原随云进入大厅来了。然后是身穿华美的大红嫁衣盖着盖头的新娘就被苏蓉蓉和宋甜儿扶着进门。   原东园看着一双新人,老怀大慰,抚着胡须微笑。   赞礼宾高声道:“一拜天地!”   原随云和红袖正要拜倒,苏蓉蓉也感动又羡慕这平凡的幸福,宋甜儿被这气氛弄得有些想找个人嫁了。   忽听一个声音朗朗道:“拜不得!”   众人一惊,往门口看去,就见一个扮作送亲的“神龙帮”弟子的大汉跃了进来,他几下除去自己脸上的易容。   宋甜儿第一个大惊:“胡大哥?!”   早在原随云听到这声音时就大吃一惊,但他涵养功夫好,知道对方这时当众出列,必有所依仗,冒然强出头争吵是对他最为不利的。   他只站在红袖身边,似要扶她一样,看向胡铁花,说:“你来了。”   胡铁花道:“我日夜挂念着你,怎么能不来?”   原随云道:“来了,就喝杯喜酒。”   胡铁花笑得奇怪,道:“人人都知道我嗜酒如命,可是今天这喜酒我就不敢喝,我怕喝了之后就变成死蝙蝠了。”   原随云道:“看来阁下定是要寻在下的晦气了。”   胡铁花道:“我可得真佩服你,到了现在还能这样气定神闲,做了那样禽兽恶魔的事,还能心安理得,应对从容。”   原随云淡笑道:“你们要是不来,我会更从容。”   红袖准备在少数的几个日子里遵从一下世俗规矩,今天当一个基本符合世俗的新娘子。这时再忍不住了,掀开了盖头,说:“你们到底在打着什么暗语?胡大哥,楚大哥也来了吗?”   原随云握着她的手说:“没事。”   胡铁花说:“老臭虫当然也要来,还要带金捕头过来,可惜了白衣神耳英前辈,否则他来更合适。”   红袖和英万里也有些交情,她在这个世界初出江湖时,当过赏金猎人,自然与名捕打过交道。   红袖道:“英前辈怎么了?”   胡铁花道:“这就要问问你身边的禽兽恶魔了。”   原东园身体再不好也要过问了,说:“胡大侠,今日小儿大喜,你这样是不把我无争山庄放在眼里吗?”   胡铁花道:“你就是原老庄主?”   原东园道:“老朽便是原东园。”   胡铁花道:“那么原随云做下的那些恶事,你知是不知?”   原东园道:“犬子能做什么恶事?今天大好的日子,你来我无争山庄破坏婚礼还血口喷人,真当我无争山庄无人了吗?”   胡铁花道:“原随云做的恶事简直是禽兽不如,令人发指!近些年来,江湖上应该也有不少人听说过海外销金窟的事吧,原随云就是背后的销金卖主!”   红袖也是瞠目结舌,又转头看向原随云,原随云安慰着她:“胡大侠怕是铁了心地要寻我晦气了。大喜的日子,委屈你了。”   胡铁花朗声道:“红袖妹子,天底下什么男人都嫁得,但是这个禽兽恶鬼嫁不得,我怕你晚上睡不着觉。你还是速速退开,我们找原随云的麻烦,你一直蒙在鼓里,与你无关。”   红袖也听说过“海外销金窟”的一点皮毛,道:“胡大哥,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随云就算真的做了些不太光明的买卖,以后我劝他洗手不干了,你看可好?”   胡铁花道:“你可知道他害死了多少人,制造了怎么样的人间地狱?他自己原是瞎子,便将许多无辜之人都剜去双眼,困在无边的地狱之中。将良家的女子也被剜去了双眼,关在地洞里,当作供销金买主们逍遣的玩物。还有华山派的‘清风十三式’失窃,是他哄得枯梅大师监守自盗给了他。他应该也骗了你的武功心法。这样的恶鬼,你还要嫁吗?”   红袖心中骇然,她知道胡铁花是楚留香从小一起长大的最好的朋友,楚留香又是主角,他是正义的,仁慈的,宽容的,楚留香从不杀人。   红袖从前的思路不会去想,但是这时她不禁想起一些对得上的破绽:当初他复明不久,她就与他交过手,他确实会东瀛忍术;如今想起在华山山脚遇上的刺客能使极精湛的“清风十三式”,应该就是枯梅本人,她和他勾结,那么她从他这里也学会一些忍术并说得通了。   他原本是个瞎子,当初他的属下安排手术这么快,并且还找了一个“哭喊着要捐眼睛”的人,她当时也怀疑被人下套,可是他那副模样又要自毁双目――若是她不阻止,他真的就剜掉自己的眼了。他自剜双目的动作是真是假,以她的武功当然分得清,所以她又消除了怀疑。如今想来,倘若他打赌她会阻止他并且以她的武功阻止得了他自剜双目,那么这个人就太可怕了,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够狠。   后来的那王家一家人也都坚称无争山庄对他们家有大恩,事情过了,她也没必要再追查。最可疑的是他去年极力支开她,也不让她跟着楚留香去追查秘笈失窃的事。   红袖抬眼静静地看着原随云,他还是这样绝世秀致风流。   红袖道:“你有没有做过?”   原随云淡淡道:“胡铁花在明,楚留香在暗,必有许多后招,他们应当潜伏过些时日,选在今天就图一个众目睽睽,如此,我在江湖上也难翻身了。楚留香从不杀人,可是手段比杀人还狠。”   他在这时候仍然不失风度,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就是要有风度。而且,他这样的人,无论多么恶毒卑鄙,丧尽天良,他也和普通贼人不一样。   红袖心头一酸,说:“就是做过了。为什么?”   如果是别人,原随云必然不屑回答这个问题,但是红袖问了,他淡淡一笑,说:“天生我材必有用,我的人生怎么能平凡?老天又怎么能玩弄我?”   命运给了他残酷,他不会像那些可怜虫一样被人同情,当着被施舍的角色。黑暗限制他的天地,他偏要主宰大地沉浮,他决不屈服。   红袖不禁泪流满面,别人不能理解他的抗争,是她治好他的眼睛,她当时就震惊于一个瞎子居然如此博学多才,武功还这样高,凭借耳力,平日生活却还能那样风雅。她最明白这个蜕变需要经历怎么样的努力和坚韧。   红袖道:“可是……罪不及无辜。”   原随云道:“我想不了那么多。”   忽然从大门口飞进两个男子,那一个一出现就似能让天地都失了颜色的男子自然就是香帅了,另一个男子却是万福万寿园的金太夫人的一个当总捕头的儿子。   原随云道:“楚香帅,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   楚留香笑道:“你的毒计自然是极好的,将我们困死在那石头岛上饿死渴死,还有两条船在旁巡查,近期却不让别的船靠近。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原随云终还是好奇,道:“难道你们还能在岛上找到一块舢板不成?”   楚留香摇头说:“找不到舢板,是老天都不助你。你走后不久,海上刮起大风暴,我们在岛上便有水喝了,而且我们可以躲在洞里避风。可是你留下禁止别的船靠近蝙蝠岛的船都被风暴扫进了海底。风暴停后第三天,我们又遇上了一支因为风暴失航的西洋船队靠近,我们得救了。我们给他们导航也借着他们的船回到了中原。”   原随云微微苦笑,说:“楚香帅总是有不错的运气。”   楚留香道:“在下的运气确实都不错。我们回到中原后,必须要找一个最好的时机揭穿你的真面目,你也必须为你所犯罪行接受法律的制裁。”   原随云道:“我的婚礼是最好的机会,于是你去找到金总捕头来拿我,以楚香帅的名头就够劳动他了,何况还有本就在追查海上销金事件的英万里的消息。”   金总捕头这时插口道:“原公子,你既然都明白,便束手就擒吧。你无争山庄虽然是武林泰斗,可是我三哥奏请朝廷后,已然带兵层层包围无争山庄。但我们也不想多有伤亡。”   金总捕头的三哥就是金家那入了行伍,朝中军功最盛的威武大将军。   原随云犯下这些恶事,最终目标是夺取天下,皇帝如何能放任?金将军提议出兵,皇帝自然巴之不得。   原随云想了好一会儿,说:“楚留香,我并没有输给你,老天要我输,在天气上捉弄我,我未必心服。”   楚留香道:“你确实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对手。”   原随云道:“你该明白,我做的一切和红袖无关,你可不要让江湖上的一些假仁假义之辈欺辱她。”   楚留香道:“红袖便如我的亲妹子一样……”   这人对别人没有什么心肝,对红袖倒是动了真情的,可惜了,本是多么惊才绝艳的人。   红袖忽道:“楚大哥能及时赶到参加小妹的婚礼,小妹很高兴。”   众人忽然奇怪地看着她,她道:“宾客到齐了,就拜堂吧。”   苏蓉蓉道:“红袖!你不要傻了,他既然做下了那些事,此时……”   红袖道:“我答应过他跟他成亲的,不能不算话。一千个一万个道理也难买我乐意。楚大哥和胡大哥要借小妹的婚礼做你们的事,可是在我的主场让你们当主角,我未免太失面子。你们也不差这点时间了,便在一旁观礼吧。”   “红袖……”   原随云道:“红袖,你要考虑清楚。”   红袖手一挥,结结实实打了他一个巴掌,能一招之内打他耳光的人只有她,倒不是她武功太高,而是他没有躲。   红袖道:“你这双眼睛下,是不是也有不少尸骨?”   原随云这时没有必要说谎,说:“是。”   红袖道:“你可真是个坏东西,早知道就让你瞎着好了。大奸似忠,古人诚不我欺!”   在场宾客大多不理解他们之间这种态度到底还拜不拜堂,关系复杂的新娘子到底站哪一边。   红袖又长长叹了口气,怆然道:“拜堂吧。”   只见新娘子又盖上了自己的盖头,新郎也整了自己的衣冠,开始拜堂。高堂坐着原东园,这位久不问世事的老人此时更加体现了四个字“风烛残年”。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这时当然没有“送入洞房”了,原随云掀开新娘的盖头,就定定瞧着她。当楚留香和胡铁花等人质问他时,他从容以对,此时却是一双泪落了下来。   新娘忽然摘下自己头上的凤冠让他拿着,又冲苏蓉蓉道:“蓉姐,我的戒指呢?”   原来她们在苏州时让首饰铺子打造了一对戒指,正放在苏蓉蓉那,本是在洞房时给对方戴上的。   苏蓉蓉泪眼汪汪地走了过去,将戒指递了出去,可是她手腕忽然被她抓住,苏蓉蓉只觉得自己脉门一热,但一股内力自手臂上升,迅速无比的冲向她的心口,她本能使出原来的内力和她相抗。   但是苏蓉蓉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便是从小练功也只有不到二十年的内力。红袖当年在江湖上不得不修习北冥神功,吸收过二十来个二流高手的内力,自己又修习那么多年。苏蓉蓉的内力哪里及得上她?   忽听一个人惊道:“新娘子拿着这位姑娘的脉门要干什么?不会是要挟她为质吧?”   苏蓉蓉绝不相信红袖会伤害她,她也知道原随云该死,可是她心底还真盼着红袖如果真的爱他如此,便逃出去,从此隐姓埋名生活。因为红袖是她两世以来最好的朋友,对她来说,除了前世的母亲之外,红袖就是她最重要的人了。   于是苏蓉蓉给红袖使了个眼色,表示挟持她的话,她可以配合。   红袖微微一笑,说:“却是哪里跑出来的你这样好心的姑娘,往后可别吃亏得好。”   “红袖……”   红袖笑道:“你的楚大哥是花心大萝卜,我丈夫是恶贯满盈的魔鬼,你说咱俩谁不幸一点?”   苏蓉蓉黯然,说:“红袖,我陪你重新开始。”   红袖说:“不用了。如果你的恋人太花心,你就将他关起来,再不听话,拿鞭子抽他,再不听话,拿锤子锤他。最后他大约会得‘斯德哥尔摩斯’综合症便不忍心离开你了,或者你终是会不喜欢了。你总给了自己一个交代,别人怎么说,去他妈的!”   这句话说得霸气,简直要震碎在场人的三观。   她一边说着话,苏蓉蓉就听着,她的脉门始终在她手中。苏蓉蓉只觉全身暖洋洋的,便如暖在一大缸的温水之中。周身毛孔又舒开,似有热水冒出,全身上下十分舒服。   好一会儿,红袖才松开她的脉门,忽然她在她肩上一按,失去全身内力的苏蓉蓉就被按倒在地。   宾客大吃一惊,金捕头问楚留香道:“她们要干什么?”   楚留香摇头:“我也不知道。”   苏蓉蓉这才发现自己的内力全无,她惊道:“红袖,你要干什么?”   但见红影一闪,一身嫁衣的新娘子拔地而起,身子倒立空中,以她的头对上苏蓉蓉的头,头顶百汇穴对着百汇穴。   苏蓉蓉想要说话,可是头顶一股内力涌进来,她已张不开口了。   此时宾客中的高手,比如楚留香和胡铁花明白了,这是在传功,江湖上传内力的事也不是没有。   可是红袖一身武功岂不是要废了?   传功危险,绝不能被人打扰,但是现场有楚留香和胡铁花在,绝不会让人打扰到她们。   两人头顶分于分开,但是苏蓉蓉已经全身湿透,她昏昏沉沉,许久才渐渐清醒过来。   在场的宾客也惊讶地看着原本一头乌发的新娘,这时已经满头白发。   也亏得她原就只有二十四岁,并不是老者,不会脸上布满皱纹。但是她也像是老了二十岁,皮肤不再像之前那样犹如冰雪,更没有之前的神如秋月了。   在场宾客从不知道江湖上哪门哪派传功后对自己的影响这般大的。   原随云抱着她,终于流下泪来,说:“红袖,红袖……对不起……”   红袖却叫清醒过来的苏蓉蓉过来,耳语几句,楚留香的船上,她的药房角落里,藏着本派武功秘笈。   苏蓉蓉摇着头,哭道:“我不要,我把内力还给你……”   红袖道:“我这样的人,大约要回去了。”   苏蓉蓉抹着泪,终还有一丝希望。   原随云理着她的雪白鬓发,说:“为什么?”   红袖微微一笑,道:“你对我有情不负,我也不负你。你这样的坏东西,一个人上路太寂寞,我怕你因此心生怨恨,下辈子变得更坏。别人不能度你,楚留香也不能,我且试试罢了,别太放心上。”   情义两难,她也间接因他害死那么多无辜,这时知他该千死万死,可是见他将被江湖所有人所戮时,那种绝望的平静,她又生不忍。情是最偏心的,可是她也不能阻止正义。此时她方知萧峰忠义难两全之下的困境。   也罢,一生爱就爱了,干干净净。   红袖和苏蓉蓉说完,头就一歪,气息已绝。   ……   虚空世界。   凌菲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醒来,也不见“系统”发出声响,她此时也没有心情,还沉浸在上一辈子的悲伤之中。   终于传来“系统”的声音,它有点虚弱,说:“你是要搞事情呀。”   凌菲道:“我,我也不知道。”   “系统”说:“想要改变他,可以救走慢慢点化,何必这样?”   杨云也是没有办法,师父的魂魄也不是小时空中寻常角色可以受得住的,自然是挑着天姿灵秀的人,何况那是一缕承载着师父的心魔的魂。   原随云虽然是反派,但是如果“采药女”能和他联手,也能纵横江湖,无人可敌。可是“采药女”的三观太过坚定,她一死,原随云面对天下群雄也没有了战意。   凌菲道:“你也没有仔细说过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况且,枭雄有枭雄的死法和活法,何必狗尾续貂?”   “系统”道:“也罢,做都做了。你且不要以为在任务世界中命就可轻忽,你要是自杀,我很可能带不回你的。这一回我捞回你的三魂七魄费了好大的劲,你又过了这么久才恢复,不是每次都那么幸运的。”   凌菲:“……其实,我也没有把握可以回来,因为我的任务完成得不好。我行善积功德,可是也因为给他治眼睛,间接造成那么多无辜惨死。”   “系统”道:“那你还敢轻易自杀?”   凌菲苦笑:“当时……已惘然。”   “系统”道:“以后呢?”   凌菲叹道:“谁能预料?”   “系统”长叹一声,又道:“你把功力和武功给了苏蓉蓉,此后她武功称霸天下两百年,还给楚留香送了终。当时垂垂老矣的楚留香心中最重要的女人只有容颜如惜的苏蓉蓉了。苏蓉蓉惦念了你一辈子,你得到的气运也不小。也许这也是一种让人意想不到的了不起的结局吧。”   凌菲听到那个为情所苦又善良的女子有这样的结局,也是欣慰。   “系统”又道:“好了。去下一个世界吧。”   “等一下,我有一点要求。”   “什么要求?”   “我……我知道我穿的是时空,可是我以前看的也不多。我这回因为穿去被强制催醒,没有接到角色记忆,闹过多少乌龙?你能不能把内容告诉我,免得我万一又弄出乌龙。你不是说要赚功德吗?一个有原随云绝世反派,我和楚留香一样,都不可能一开始就辨出来。我若不小心就助纣为虐了,这不是损功德吗?还有我的角色设定,你不告诉我,我如果出意外没有顺利接到所有感情记忆,我又怎么知道她的最大心愿是什么?我对此不作理会,又是一段业障。”   “假系统”杨云暗道:我只是随便说说,你怎么就当真呢?   不过杨云心想:她若是一直这样独立上进,最后与师父灵魂寄主结缘,师父魂魄也可受她的功德所养,他可早日归来。而历练对她来说何尝不是好事?这样的历练学到的本事可是普通人可遇不可求的,也许将来还有更大的发展可能。   将原著剧情和角定设定走向告诉她,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杨云终于又将她送走,暗道:再不送她去,被他送去‘蝙蝠公子’要是忍不了了,那万一又做出什么狠毒的事来,可是要不好的。这些角色灵魂最终也是师父的回归后的灵魂的剪影片段。   ★★来得及爱你 第77章 虐恋文?   凌菲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穿的这个角色的名字, 因为曾经有一段时间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某电视剧傻白甜女主角的名字。   她叫紫绫, 赵紫绫, 幸好没有叫汪紫菱。   她现在的身份是女主角的好朋友, 女主角叫做王海潮。   海潮的爷爷当过兵, 早年还托关系在从前的老连长家里为海潮的爸爸讨了一份工作。海潮已逝的爷爷是炊事兵, 所以她的爸爸也是厨师, 在爷爷当年的老连长家里当厨师。   爷爷的老连长肖伟本是出身显赫出身,长子早年下海发了财,长孙肖明诚是少年英才。   海潮的母亲在海潮八岁的时候去世了, 此后她就只剩下爸爸一个亲人。   王父作为豪门家里的厨师, 除非假期, 是住在主人家的佣人房的,特别是肖伟年纪大了,老伴也不在了, 平日吃饭就比较小心,需要特别的照料。   肖伟念王父也是“故人之子”, 又在肖家多年,就让他带了女儿去肖家住,当然是和他住佣人套间, 但是肖家的佣人套间, 条件还比一般人家好。   海潮因为“没有母亲, 又寄人篱下”,少年时就很有些思想深度了。她一直希望自己的父亲可以争气一点,在外头哪怕摆个小吃摊, 也是做自己的生意。可是王父就是安安乐乐地在肖家当厨子,对肖老爷子忠心耿耿,绝对没有“中年聊发少年狂”创业开小店的意思。   海潮因为偶然和肖家的长孙肖明诚有几次接触,可能是在她狼狈的时候的几次君子的作风,他自律的风格和他优美抒情的钢琴声让她产生了特别的情素。可是两人相差实在太大了,理智的知道不可能、也不屑于攀附豪门的海潮就把感情都压下去了。   肖明诚的自律让他的一切按部就班,后来迎娶了门当户对的陆氏集团的大小姐陆玉龄,和她有了六年的婚姻生活。   而海潮大学毕业,在自己的路上奋战,终于也成为一个白骨精,可是总是找不到再让她再心动的人。   只道当时是寻常,而今,沉思往事立残阳。   肖明诚和妻子陆玉龄后来和平离婚:门当户对虽然幸福率比较高,但是也存在一切的等价交换明码算计,丝毫没有激情。   所以肖太太陆玉龄出轨了一个年轻小鲜肉演员寻找刺激,没有爱的基础又遇上这种事,肖明诚再绅士也不能接受,两人才离婚。   海潮周末回肖家探望父亲,晚上又听到肖明诚的钢琴声,她知道他悲剧收场的婚姻,也不禁有几分母性,或者她这么多年来,终于可以走近一步看一看那个已经不是已婚男人的人。   她给他煮了一碗面,忽然忍不住问他一句:“是不是已经忘记了用嘴巴去表达自己的心,所以那么爱弹琴。”   肖明诚说:“你懂什么?”   她说:“骚气、躁动、别扭……你的琴声全是这样,但是全关在自己的躯壳里。”   她其实说的也是自己,他的琴在表达这些,也把她心中的这些因素勾出来。   两个人再看到对方也不算太晚,有些人相似却又不同,注定会为彼此心动。接触越多,成年的男女,两个压抑的人天雷勾动地火,进入了不可抑制的热恋。   那晚,一夜风流后,他却出国去了,海潮以为她放纵了自己,而他也是做了一件男人都会做的事。可是当肖明诚从国外回来,准备向她求婚时,他的前妻陆玉龄回来了,她悔不当初求复合,海潮看到陆玉龄吻了他,误会他们复合了便开车离开,开车时心不在焉就发生车祸死了。   海潮最好的朋友――同样命运悲苦的赵紫绫,她是唯一知道她这一段深刻又压抑的爱恋的人。赵紫绫把王海潮的遗物交给了肖明诚。肖明诚伤心欲绝,他失去了生命中最美丽的意外,不在条条框框下的不需要理由的爱情。   赵紫绫的角色也只是体现王海潮的原生阶层生活的现实的一个缩影。   其实赵紫绫前期也是一个漂亮又上进的女孩,可是大学时遇上最大的不幸而被阻了上升的路。   因为赵紫绫出身贫寒,可偏偏长得很漂亮,她大一时出去兼职当家教时被男主人强奸,她不敢告诉别人,因为男主人也说了,她赵家根本就奈何不了他。而这种事上告后,女子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赵紫绫一个无助的少女知道自己的家世金钱人脉无法讨回公道,父母只是一个卖包子的小商贩,每日早出晚归已经这么辛苦了,如果让他们知道真相徒添痛苦,却什么都改变不了。于是少女在风雨中自己承受一切,但是没有经验又害怕的她却忘了做一件事,结果两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倒是并没有和脑残圣母一样认为什么孩子是无辜的,她想要做人流,但是她很害怕,又不想父母失望,终于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好朋友王海潮。   王海潮十分愤怒,可是当时过去太久了,一切证据已经毁去了。在法庭上空口无凭,而且会被反咬一口。而且被强奸报警,打赢官司后的女子的前途变得更加艰苦的例子很多,社会的恶都会向这些无辜的女子倾斜,便是真有同情她的,其实也没有什么帮助。   早慧的王海潮也并不觉得生下一个被强奸产生的孩子对大家会是好事,支持紫绫的决定,并凑出自己的零花钱资助她陪她偷偷做了人流。   可是她因此大出血体虚要住院,这事终于瞒不住家里了,赵家掀起狂风暴雨自是不提。   还有一个性格猥琐的高中男校友和一直嫉妒赵紫绫美貌好学的高中女同学是一对情侣,他们也是来妇检的,刚好遇上了赵紫绫。他们知道了赵紫绫堕胎的事,就把此事宣扬了出去。   这消息传到了赵紫绫的学校院系里,学校虽然没有规定女学生不能人流,没有把她开除,可是因为这件事,她也在同学跟前抬不起头来。其实和他们解释自己如何被那恶徒强奸,一方面别人未必信,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再给自己伤口洒盐?   赵紫绫在同学、亲戚的看不起和极侮辱下流的议论诽谤中狼狈混到毕业,因为有这样的经历,她比从前更自卑。   王海潮虽然敏感多情,但是她的脊梁骨倒是没有像赵紫绫一样被人打断,她通过不断的努力,在大学毕业后,事业终于小有所成,后来还介绍了身边更好的工作给赵紫绫,在工作和生活中常常照顾赵紫绫。   赵紫绫在公司里也是她坚定的伙伴和支持者,同样是她最信任的人,别人都不知道她那段虐恋,只有赵紫绫知道。   王海潮出车祸英年早逝,赵紫绫含泪将海潮无奈的深情告诉了肖明诚,年轻美好的生命犹如花火而逝,在一个同样苦命的女人口中说来,更觉悲情。   王海潮来不及被所爱的人好好爱,赵紫绫在最美好的时光里被剥夺了爱的能力。   ……   凌菲像是通过“系统”的“幻境”看到自己角色的人生之路的,同样以赵紫绫的视角知道了这个虐恋的情节走向。这部的发展处处充满着无奈和现实的悲情。   凌菲在“幻境”中看到角色的人生之路后,暗道侥幸。自己活一生,可不想再碰到那些恶心的事了。   只有在自己没有能力之时,避开那些槽点,才能让自己变强大。   现在她知道了女主的虐恋结果,也许可以帮助改一改结局,因为肖明诚也是深爱海潮的。   为什么要他离婚了再爱呢?不可以早一点拥有幸福吗?   可是大少爷和佣人之女,这种现实差距太大了,若不是经历过门当户对却失败的婚姻,哪有那么容易可以在一起?   ……   赵紫绫家境贫寒,但是王海潮是羡慕赵紫绫的。因为她父母双全,夫妻俩开了一个小小的包子铺,实现了海潮想让父亲做的“创业”。   高考过后的暑假,赵紫绫就在这个小包子铺里当了好些天的“包子西施”,现在成绩快要出来了。   穿越的紫绫继承了原主这个家传技法,她左手托着包子,右手飞快的掐着褶子,做好一个就放在蒸屉上。   她很快做好了一屉,她妈妈将之放上了灶上,这时铺子门口传来一个女生的叫唤:“紫绫!”   紫绫从里面探出半身,冲她微微一笑。   紫绫净了手,她母亲就赶她和海潮去玩了,并带上了两个包子。   紫绫大口大口咬着肉包子,海潮也自在放松地咬着包子,两人有点神同步的满足。   海潮道:“你做的包子真好吃。”   紫绫说:“我四岁时就捏面团玩,这是熏陶出来的。”   海潮眉间总有几分忧郁,大约她想的事很多。   海潮忽说:“你志愿填报哪里?”   紫绫不是原主,她上过大学,也从幻境中知道一些重点大学的录取分数,所以从内散发出更自信的风采。   她还开起了玩笑:“我也挺矛盾的,如果要‘继承皇位’,最好是报蓝翔,精进自己的面点手艺。如果按自己的意愿报海大中文系,但是中文系历年的分数比较高,还是报历史系,稳一点。”   她是高考后这个时间点穿来,已经不能赢在前头了。原主读的是文科,为了就业方便,还是中文最好,但是她知道那个分文较高。她要凭原主的高考成绩尽量进好一点的学校,也避开原主本来轨道的学校。   海潮成绩比紫绫要稍好一些,但是够不着京城的最高学府。   海潮也玩笑道:“有皇位怎么能不继承?还是去蓝翔吧。”   紫绫说:“你去洗剪吹,我去学面点。”   海潮带着紫绫去了她家,不是肖家,她读高中后就比较少去肖家住了。但是她平日只一个人,未免寂寞,紫绫常来陪她。   海潮家自然不富裕,但是有这样两居室的老房子还是本地人,相对外地打工者已经算是“生在罗马”了。 第78章 遇上极品男   这一回紫绫没有另外报东华大学的贸易经济, 而是和海潮一样报了海大, 只不过海潮是中文系, 她如愿进了分数线低一点的历史系。   凌菲本来就对历史颇有些业余研究, 既然总是要穿越, 系统地读一读历史, 往后还都用得上, 就算到了未来,都还有一句“历史总是相似的”,在处事上还可借鉴。   海大在八月中旬就开学了, 开学后整整两个星期的军训, 把两个白皙漂亮的姑娘都晒出了蜂蜜色的皮肤。   她们倒没有太过怨恨这种军训, 海潮性子中有股刚强;紫绫也自不必说了,她另外还有些情怀在。   九月开始正常上课,她们拥有良好的学习习惯, 行程表是排得满满的,除了晚上去图书馆相会, 不同系的两个人也不能凑一起。   海潮本也是一个相貌极美的女孩,她和紫绫在中学时一直是校花,两朵寒门校花。她们常常被人追逐, 又常常被人看不起作贱。曾经有个中学校友的母亲因为儿子喜欢紫绫不好好读书, 还跑到赵家的包子铺打砸过。   所以美貌有时是幸运, 有时又是不幸。   却说,军训晒黑了也压不住海潮的惊人美貌,她一上大学自然有男生追求, 这和高中时一样,海潮对此神烦。   聪明早慧的海潮私下和紫绫吐嘈:“大学一开学就想着谈恋爱,这种男人有什么出息?被拒绝两次还听不懂人话,这是有听读障碍。”   紫绫觉得海潮可是痴情专情的女人,情之所钟便是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总之,海潮就不可能看上别的男人。   紫绫开她玩笑:“可能不是他有听读障碍,是你表达不清楚。”   “我表达不清楚,难道你表达得清楚?有些男生是无法沟通的!”   紫绫觉得:什么是闺蜜?闺蜜不是挖墙角,不是背后搞对方的男朋友,不是嫉妒背叛陷害,而是关键时候为闺蜜两肋插刀,不是插闺蜜两刀。   于是她说:“行,我帮你说一次,但是你得对我发誓,你绝对不后悔,对男方绝无意思!”   海潮只差双手双脚全举起来指天发誓。   于是就在那男生发信息给海潮约她吃时,紫绫代为出面去当发言人。   追求海潮的那个男生还带了一个兄弟,约海潮在食堂见面,要请她吃饭。   紫绫拉开了椅子,大咧咧地在他们对面坐下,两个男人讶然地看着一个漂亮妹子主动在他们同桌入座。没有男人这个时候会把人赶走的。   紫绫说:“我是王海潮的发言人,你就是王子轩吧?”   王子轩正是追求海潮的男生。他天天私信海潮骚扰,海潮不理他,他就在班群里示爱。   王子轩看着还人模狗样的,眉清目秀,就算军训过后还没有白回来,一件白衬衫穿在他身上感觉还很清新。   “我是王子轩,海潮呢,我请她吃饭,她不来吗?”   紫绫正要说话,王子轩旁的一个穿着蓝色T-shirt衫的男生伸出手来想要和紫绫握手,紫绫没有理他,他笑着自说自话。   “我是张彬,弓长张,彬彬有礼的彬。美女,你怎么称呼?”   “……”   “多有缘分,交个朋友。子轩和我是兄弟,你又和王海潮是好友,以后可以一起玩呀!”   “……”   “我还没有女朋友,你还没有男朋友吧?”   “……”   “加个微信……”   紫绫深吸一口气,终于打断他:“别吵,好吗?”   紫绫这一句话有几分火气,张彬听了一愣,然后又自我陶醉地笑起来,眼睛闪闪发亮看着她笑。紫绫只觉一头的汗。   正事要紧,紫绫看向王子轩,说:“王先生,今天我是代表海潮来的。她已经拒绝过你了,但是你还是一再打扰她。请你以后做自己的事吧,不要再打扰她了,她不会答应你的,你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王子轩顿了顿,说:“她不喜欢我哪里?我可以为了她努力的,我相信我付出足够的诚意,她会看到我的真心。”   紫绫道:“她若喜欢,才叫真心;她不喜欢,那叫骚扰。”   王子轩完全不认同,说:“不追她,她怎么会被打动,怎么会喜欢上我?我可以经受时间的考验!这才刚开始上课不到两星期,就算两个月、两年,我也可以等。王子轩爱王海潮,不追到她,我算是白活了。”   紫绫听了头脑涨开,忍不住怼道:“你是怎么考到海大的?白活?那我告诉你,你追不到的,但你怎么活、怎么死都跟海潮无关。本来大家是校友同学,没有你这样的。”   王子轩忽然站起身来,紫绫以为他恼羞成怒要打人了,也站起身,正抬起手做出“咏春”的架式。   张彬在一旁看着紫绫,自我陶醉着,觉得她什么样的表情都迷人。   王子轩忽然朝紫绫一个九十度鞠躬,语气真诚又委屈,说:“我是真心喜欢海潮的,你不要阻止我追求真爱。我怎么活怎么死,反正就是王海潮了,她叫我活我就活,她叫我死,我可以去跳河……”   紫绫内心是崩溃的,她想说:不要鞠躬好不好,直接打架好不好?我就可以正当防卫了。   紫绫承受这种憋感,说:“你跟海潮没有任何关系,她不会喜欢你的,你听清楚了吗?”   王子轩又鞠了一躬,说:“我拜托你了,我给你鞠躬。不管你说什么,我不会放弃的。”   紫绫完全高估了自己的表达能力,看着王子轩傻了眼,王子轩发现她看着他发呆,更加表现出真诚的样子来……   ……   王海潮的寝室。   紫绫一口接一口地吃着蛋糕,要把苦涩憋屈给吞下去,海潮拍了拍她的背,说:“慢点咽,没有人跟你抢。”   紫绫忽然哇一声嚎,额头贴着海潮的肩膀,说:“这都是什么奇葩!”   海潮道:“被骚扰的是我,又不是你。”   紫绫说:“我真的把原则性的东西都跟他说了,但是他就是自说自话,还说要为你活为你死,他死他的,关你什么事呀?”   “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还跟我鞠躬,鞠躬再鞠躬,我要疯啦!我像是一个棒打鸳鸯的恶丈母娘,欺少年穷的势利眼,我就是个大反派……”   “我明白,麻烦你了。”   “他们怎么考上大学的?”   “分数不代表一切。许多天才尚且是变态杀人狂,这个……”   紫绫吃完海潮的蛋糕,抹了抹嘴巴,说:“潮潮,我真的尽力了,你别怪我,以后这事儿,你自己加油。我精神上支持你。”   工作报酬已经吃下肚去,工作成绩为零。   ……   紫绫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海潮一时摆脱不了王子轩,她也多了一个自说自话的张彬。他和王子轩一样,拥有迷之自信,并认为自己是为了真爱而坚忍不拔。   她去图书馆做功课,他找来图书馆,她在宿舍自习,他就在楼下弹吉他。她一个星期就活在了修罗场。   连她同宿舍的同学都酸酸地说:“人家这么有诚意,长得也挺帅的,还多才多艺,听说他家也挺有钱的,你要不答应他算了。他会把你宠成公主。”   张彬就在她宿舍楼下举过牌子,上书:赵紫绫,请让我爱你,我会把你宠成公主。   这弄得全宿舍楼的人都知道了,并且还在蔓延。   紫绫见了他就躲,有些不知内情的外人,就觉得她吊着人,对人家没有意思就要早些说清楚。   好不容易混到了星期五,下午上完公共课后,紫绫连宿舍都不回,直接出了校门,就怕晚一点会遇上从中文系赶来“商量周末约会”的张彬。   海潮运气没有这么好,她和那俩奇葩是同系或同班的,紫绫也没有义气暂时抛下她不顾了。   ……   翌日上午,她去海潮家时,难得见到了王父,他一见她也笑盈盈地打招呼。   “紫绫来了,中午留在家吃饭,我多买点菜。”   紫绫也没有客气,笑着应承:“好呀,苏伯伯做的菜最好吃了。”   王父说:“海潮去天台晾衣服了,你等等她吧。”   “不用,我去找她。”   海潮再看到她时,一双眼睛里充满着“嫉妒”。因为紫绫尚且还可以跑得飞快,而她与极品是同班或同系的,逃也逃不掉,被纠缠了好一会儿。   中午时,王父做了四菜一汤,色香味具全。   王父还给她开了一罐啤酒,她们上大学了,被允许喝啤酒。   “你们两个,连大学都上同一所,可是难得的缘分呀。”   紫绫呵呵,王父又说:“我们三个走一个。”   紫绫举起杯子,说:“该我敬伯伯才是。”   王父笑道:“紫绫真又开朗又大方,不像我们家海潮。”   “伯伯过奖了,潮潮也很优秀,她高考还考得比我好呢。”   王父这才有点满足,又说:“这女大十八变,紫绫是越来越漂亮了。”   紫绫说:“比不上海潮。”   王父说:“好,都是好闺女。这海潮上了大学,我也放心一些了。”   紫绫应和:“伯伯放心,你后福大着呢。”   吃吃喝喝时,王父问起紫绫明天有没有事,紫绫摇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王父说:“明天是二少爷二十五岁生日,他刚从国外读完博士回来,家里要开个派对,餐饮是由我负责的。我在外面请了一个西餐厨师和一个西点师,还差两个服务员,外头的人一时之间我也不太放心,万一出个什么岔子,就太对不住肖老了。我看紫绫和海潮就很合适,肖家大方,外头请的家宴大厨一天会给几千块,服务员也有六百块,肥水不流外人田。”   原来王父今天休假也是带着任务的,就是找家宴的大厨和服务员。平常时候的宴会都会放在酒店里,这种家宴派对他张罗得不多。   王父说起肖家的事来,总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紫绫并不觉得如何,海潮就在翻白眼了。   王父也知道紫绫从小在自家的包子铺帮忙,做事很利索,待客的态度也是从小练出来的,临时充当一下服务员绝对没有问题。   紫绫笑道:“有钱赚没有道理不干的,我还要买新电脑呢,家里的老爷机我受够了。”: 第79章 豪门气派   市区豪华的公寓中。   肖明诚在房门前敲了三下, 房门没有锁, 他推门进去, 就见一个男子正在雕刻着一尊大理石雕。   肖明诚叹道:“你又在做这些东西, 今天好歹是你同意了开派对的。”   俊朗雅致的男子放下刀, 又轻轻擦了擦只差裙摆就能完成的人像作品的脸, 说:“大哥, 你知道的,我创作时不喜欢被打扰。”   也只有肖明诚,肖明朗才可以忍让几分, 他也是讲情分的, 也是欣赏肖明诚的。他将世上的绝大多数同龄人看得太低, 但是肖明诚能让他看得上。两人是兄弟,他刚来这个世界时原身才五岁,原身留给他的东西很有限, 所以他对这个“未来世界”也无所适从。   因为父母很忙,是肖明诚牵着他看清这个新的世界, 当时肖明诚也不过是个小萝卜头。当时肖明朗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好跟着他凑合。   他从未想过能和一个同龄男人(大两岁多)这么亲近,可是他也习惯肖明诚探知他的部分精神世界, 因为无法隐藏全部。   肖明诚走近来, 细细看着那一尊大理石雕像, 是一个“古代仕女雕像”,又是那个样子。   “明朗,你在国外六年, 也改变不了审美。”   在肖明诚眼里,肖明朗从小就不安分,七岁时就曾离家出走,这个毛病一直延续到他出国读书,让家里操碎了心。但他从小就是个神童,学什么东西都比别人快,这个“别人”可不仅仅是指他这个兄长,而是就算是电视上的“最强大脑”,也没有他快。   肖明朗十几岁就拿着小时候积累红包、零花、教育金在爷爷的支持下去尝试投资(投机),赚到的钱当时快吓死他。   肖明朗还在十九岁就在国内最高学府读完了本科,又去国外读法学硕士、工作、攻读心理学博士学位。   肖明朗起身淡淡看他一眼,说:“审美既然是好的,为什么要改?”   肖明诚笑道:“古希腊的‘皮格马利翁’雕刻了一座象牙少女像‘拉泰亚’,把所有的热情和爱恋都赋予了雕像。爱神‘阿芙洛狄忒’被打动,赋予了‘拉泰亚’生命,‘皮格马丽翁’和‘拉泰亚’结为了夫妻。你觉得会有‘阿芙洛狄忒’成全你吗?”   肖明朗道:“你怎么知道没有?我可不像你。”   肖明诚说:“我怎么了?”   肖明朗道:“你没有‘拉泰亚’。”   肖明诚道:“是呀,但我不需要,在这方面正常,我应该更喜欢真人。”   肖明诚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谦谦君子,他只做合理的事,人品也高过大多数人,可是这样的人却不顺着自己的心活。   肖明朗活了两辈子,最明白一件事,世界上只有凡人,没有超人,他去读过心理学,就更明白这一点。   如肖明诚这样的人,自律过了头,一切都压抑在心里,最后崩溃也是很可怕的,如果处理不好还能走向另一个极端。   便如他所知的枯梅大师,她原就人人敬仰,她也确实从小经历无数苦难、做出了不起的“超越常人”的事,她配得上她的江湖名望。   可是正是这种人,她也渴望柔软的感情,渴望拥有爱情,所以他能够以瞎子之姿诱惑她,令之为他所用。   江湖上的大多数人都相信她是圣人高人,或者认定她一个长得丑的老尼姑总不会谈情说爱,似乎爱情是年轻俊男美女的专利。而他认定她也是凡人,是人都有七情六欲,面对苦难都会有感觉,最终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他是原随云,他是蝙蝠公子,他对人性的认识是对的。   前生他深谙人心,又会算计,将这本事服务于自己的野心,凭什么是错的?   纵观历史玩这个游戏的枭雄还少吗?   他认为只是成王败寇,他算到了一切,却不能精准的把握天气,天数不在他身上罢了。   综上,然并卵:红袖说他错,是个坏东西,他只好让一让她,不作无谓之争了。   枯梅是凡人,蝙蝠公子也是凡人。是非成败转头空,但是情不同。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之所至,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肖明朗温柔地为大理石雕覆上洁白的丝绸,以防灰尘污了少女雕像的脸。   肖明诚见了,长叹一口气,暗想:如许多故事里的高人都有一些怪癖,大约弟弟也是这样。   肖明诚的司机正在楼下候着,但是肖明朗却把他带去了楼顶的停机坪。肖明朗的助手已经申请了直升机私飞。   “我不喜欢把太多时间浪费在路上。”   肖明诚如果涵养差一点,真想说:“不装逼会死呀!”   但是身体很诚实,跟着肖明朗去了楼顶的停机坪,上面停着一架他刚买的私人直升机。   ……   肖家本来就有六个女佣,加上王海潮和赵紫绫就有八个人做事了。其中两个资源女佣当帮厨,余下几个年轻一些的人又各自负责端上中菜和西点的任务,而苏、赵两个临时工负责摆放饮品、水果,并在宴会上端茶递水。   在佣人房换上了服务员套裙,紫绫整了整衣襟,系上胸前的方巾,理着鬓发,喃喃:“还别说,王叔工作的这个肖家,真的挺装逼的。我觉得像是电影里似的,就算是有钱人,也很少这样的。”   佣人女儿的身份让海潮高兴不起来,特别是他爸爸以在肖家当厨子为荣,并且从来不思进取。海潮觉得就算他自己不开饭馆,去酒店当大厨也不错。   海潮在肖家看到的东西是超出普通人的眼界的,她的聪慧学识也不差那些有钱人家里出来的小姐,可偏偏出身限制着一切,这就让她的生活上形成巨大的落差。她并不想为了不属于自己的浮华迷失本心,心理上又排斥肖家能给她的虚荣和施舍:毕竟不是人人都能进出生活在这样的大房子里的。   海潮道:“因为肖家老爷子还在世,就住在家里。肖总和夫人平日应酬又很忙,肖家两个儿子读书的读书,工作的工作,也难得在家。肖家地方这么大,就多请些人,让这个家别看着冷清,老爷子住得开心些。”   紫绫道:“原来是这样。”   忽然海潮的手机响起来,一看是陌生号码,接起来结果是王子轩,想要周末约她见面,又问她在哪里。   海潮不等他讲第二句话,直接挂断,结果对方不死心,又打过来,海潮将之拉进了黑名单。   紫绫叹道:“你这可怎么办呢?”   海潮道:“你说怎么办?”   紫绫道:“像这种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偏执男生很可怕的。跟这种男生不开始已经这么麻烦,如果开始,以后沟通上也有很大的障碍,不准和男性太过接近,疑神疑鬼。有可能会有暴力倾向,出问题了很有可能不准分手,分手后还泼硫酸……”   海潮也不禁细思极恐。   紫绫觉得原主和海潮所遇的男人就没有几个是好人,如果是真爱,不是死缠烂打,而是成全、支持、希望她好才对。这些男人说白了就是见色起意,完全就是想要免费得到年轻漂亮女人的身体一逞兽欲罢了。如果女人不喜欢又凭什么要成全他们单方面的兽欲呢?   基于凌菲上大学时的感情经历,加上看过“幻境”后知道原主那悲苦人生,紫绫对这类追得热烈但是并没有能力承担生活的重担、也不能在学业事业上成全、帮助、支持女人的男人并不感冒。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样换一个角度极像拜金女,唯一和拜金女不同的是,她在现阶段也不会为了钱出卖自己的青春,她只是不会与妨碍自己前程的男人轻易恋爱而已。   ……   海潮和紫绫负责端着一盘盘的水果和四点去摆上了花园草坪的自助餐桌上摆放整齐。整个派对现场由鲜花、气球点缀,还请了乐队。   但是现在才早上十点,宾客也还没有到,派对是11点半开始,会玩一个下午。   紫绫在客厅见远远看到了肖俊驰和肖夫人,海潮说:“全国有名的富豪本豪和阔太本太,感觉怎么样?”   紫绫轻声笑道:“又不会成为我的公婆,我能有什么感觉?我比他们年轻,比他们美,仅此而已。”   海潮也不禁莞尔,忽听天空中有声响,只见远处飞来一架直升飞机,随着飞近,声音越来越大。   那蹭亮的机身沐浴在朝阳的光芒中,气流在地面越刮越强,终于它流畅地在一片空旷的草坪上降落了。   紫绫咋舌:原来肖家的花园几乎没有什么艺术气息,空旷一片,不是他们没有品味,而是要这么用的。可是这大别墅的楼顶不是已经停着一架直升机了吗?   ――有钱人,直升机买两架,开一架,存一架留着过时?   佣人们都站好迎接,一个个脸上扬起美好的笑容望着那架直升机。   紫绫歪了歪头,轻声跟海潮说:“太夸张了吧?”   海潮暗道:所以她才不喜欢父亲呆在这里,说难听一点,真是比狗还忠心。   海潮淡淡道:“素来如此。”   紫绫对海潮抱以深深地同情,紫绫相信海潮后来爱上肖明诚一定不是因为他有钱,像海潮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当了白骨精后,并不缺有钱男人追逐。如果只要有钱就可以,她就不需要爱得这么辛苦了。   可是现实就是现实,王子不会娶灰姑娘,或者说灰姑娘的故事真正意义很多人都没有看懂。   紫绫和海潮一样,不喜欢灰姑娘和丑小鸭的童话。   ――因为灰姑娘从来就是一个贵族小姐,灰姑娘的父母都是贵族;就像丑小鸭不是变成白天鹅,而是丑小鸭的父母就是白天鹅。   小时候她们智商不够,以为这种童话好梦幻,长大后却对其逻辑细思极恐。   因为这种童话实际上要告诉大家:   灰姑娘的姐姐――也许血统不够贵族,她们再怎么努力或者用尽心计,她们都不可能嫁给王子。小鸭子小时候再天真可爱、长得漂亮,但是它们的父母就是鸭子,它们长大后就要面对残酷的现实,就是仍然当一只泯然于众的鸭子。反观丑小鸭,小时候丑也好,不能合群也好,失败无助沮丧也好,都没有关系,不用为之浪费太多情绪,其实它睡一觉就躺赢了。――长大了就躺着也成功了,变美变高贵,谁让它的父母是白天鹅。   灰姑娘的故事被大众意愿错解后,大众错以为:“王子”会喜欢贫穷的、可怜的、混身脏兮兮的平民女,女孩可以指望着仅靠婚姻去飞跃阶级。   ――事实上是很难的,因为“王子”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高收入女明星为富豪生了几个孩子也嫁不进豪门,而且还有多少年轻漂亮的女人等着给豪门男子生孩子――包括中年油腻大叔。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娶一个不能给他们利益的平民穷女孩? 第80章 当众奚落   长空万里, 天空零星飘着几丝雪白的云朵, 阳光挥洒大地。   舱门打开, 首先步出一个身穿雪白衬衣, 身材颀长的男子, 他还带着一副太阳眼镜, 那下巴的线条让人想起了初中小女生在被窝里用手电筒打着看的小言中的描述性词语。   然后, 又走出一个头戴飞行员帽和墨镜的年轻男子,他脱下头盔,递给上前迎接的管家。   两人一起走向别墅, 并没有多看一眼旁边伫立的佣人。   肖太太听说儿子回家来了, 满脸堆笑地在家门口迎接, 寒暄拥抱。   两个儿子长大了,独立后平日不在家住,特别是小儿子, 从小性子古怪,不太爱与人亲近。但是肖明朗在礼节上却让人挑不出错来, 与父母寒暄后,看到祖父过来,连忙上前搀扶并问安。   ……   “其实, 肖家开这种派对, 也是给肖家的两个公子‘选妃’。”同样当着服务人员的年轻女佣孟洁偷偷跟两个临时工嘀咕。   紫绫眉角一抽, 海潮翻翻白眼。   孟洁叹道:“大少爷和二少爷太帅了,还有这么有钱,不知道哪个女人拯救了银河系……”   海潮打断她说:“没有女人拯救银河系, 所以不要做梦了。”   紫绫道:“那也不一定呀,没准他们也会喜欢我呢?”   海潮一双妙目看看她,微笑道:“喜欢你,这还有可能,因为我是男人,我也会喜欢你。”   孟洁后退一步,指海潮道:“原来,你搞这个的?”   海潮道:“紫绫比男人靠谱多了。”   紫绫抱胸道:“我是标准的直女,谢谢。”   两人玩笑着,又忙着手中的活,海潮小时候毕竟就跟着父亲进厨厅帮忙,而紫绫从小在店里干活,两人都把事做得利索。   等她们都摆好的食物和饮料,客人也陆续到来,一个个未富即贵人家的富豪阔太或者年轻未婚男女。毕竟肖家二少要进入成年人交际圈子的。   肖家人也出来招待应酬来的客人,一个英国管家和几个年长些的佣人跟在他们身后,随时接过主人手里的伴手礼。   肖家院子一时之间人声顶沸起来,但是宴会派对还没有开始,作为临时工服务人员现在正是空闲时候。   两人在屋角休息,紫绫不禁和海潮说:“我觉得肖家大少挺帅的,你从小就在这里,应该就见过他的,就没有想过近水楼台先得月?   海潮道:“得什么月,镜花水月?”   紫绫想着“幻镜”中看到的东西,肖明诚因为海潮的死伤心欲绝,之后终身未娶,五十岁时就早生华发。因为原主是海潮的故人,在她后来的岁月里,肖明诚也对她照顾良多。   原主本来对肖明诚很牵怒,因为他累死自己最好的朋友,但是她看他那个样子,恐要情深不寿,世上真的再难找到他那样的男人,海潮也没有爱错人。她也就对肖明诚这个人颇有好感,无关风月。   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只是世俗拖延了他们的相爱,阴错阳差才化为了遗憾。   “那也不一定,你功课好,长得又这么漂亮,万一肖大少就爱上你了呢?”   忽听到声响,走来一个盛装打扮,画着精致妆容的美人,斜眼看了她们一眼,说:“天哪,还有做这样的梦的女佣。”   许诗蕾也是第一次来肖家,正在到处逛逛,看看她有可能嫁入的人家是怎么样的,没有想到有两个女佣在这里做着春秋白日梦,脑残偶像剧看多了吧。   紫绫和海潮面面相觑,但是被人家这么吐嘈,她们好像也没有什么强有力的反驳之词。   海潮叹道:“干活吧。”   海潮去上洗手间了,紫绫站在一棵大银杏树下,踢着树干,她也实在想要帮到这对虐恋的有情人。为何要等到肖明诚离婚再爱呢?   可是世俗的条件有时就像是一座山一样,人跑断两条腿也难跑出这阴影。   心头焦躁,紫绫伸手抓了一把树叶,可是怎么也做不到当年的拈花飞叶为暗器,现在的身体毫无内功,就算是外功也差得很。   她心情微郁,就自己比划了几个姿势放松一下,正“金鸡独立”像个傻帽时,看到不远处有个挺拔的男人一脸奇怪地看着她。   “肖明诚……”紫绫认出了此人。   肖明诚讶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姑娘,喃喃:“……拉泰亚……”   眼前的女子有七八分像肖明朗的画和雕像,要知道在人海茫茫中,有七八分像已经是很稀罕了。   紫绫暗想:他干嘛这么看她?他这样的男人,应该不会像张彬那奇葩这样吧?   紫绫笑道:“你好,天气不错呀!”   肖明诚笑着点了点头,他走了过去,还在上下打量她。   “你好……你刚才在干什么。”   紫绫微微一笑:“天气好,锻炼一下身体。”   “哦。你是……在这里……工作的?”   紫绫说:“临时工,赚点零花钱……我最好的朋友的爸爸是这里的老员工。记住,我最好的朋友的爸爸,他做菜很好吃的。”   “是王叔?”   “对!他女儿,我的闺蜜很漂亮的,天然美女。”   “是吗?”   “对了,肖先生,有没有女朋友?”   “这是……很私人的话题吧?”   “哦,抱歉,是我唐突佳人了。”   肖佳人:“……”   紫绫见肖明诚居然会主动走近她聊天,也想把握机会令他加深印象,若能交个朋友,将来是否能偷偷帮到海潮增加机会接触到肖明诚。有接触才有机会来电,早一点发现彼此是真爱,就不会拖到八年后了。   “那个……听说你是商业精英,那按照你的阅历,你觉得像我们这样的草根有没有可能白手起家,变得像你这么有钱?是在没有有钱男人带着嫁妆入赘的情况下,靠努力达到像你这么有钱?”   肖明诚不禁笑道:“如果是有钱男人,与其等他入赘,还不如直接嫁了。”   紫绫道:“招赘后,我的话语权比较大。”   肖明诚笑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你觉得呢?”   紫绫作势失望地长叹一口气,肖明诚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紫绫,赵钱孙李的赵,紫气东来的紫,绫罗绸缎的绫,不是菱角的‘菱’……”紫绫看到海潮一副看到ET的表情,正缓步走来,紫绫忙指着她道:“那就是我朋友,王海潮,海誓山盟的海,潮起潮落的潮,是不是靓瞎你的眼?”   肖明诚抬起头,前方有个穿着服务人员制服的窈窕少女,细腻的肌肤,五官俏丽,眉清目秀。她身上拥有古典美人的气质,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带着一抹忧郁,一双眼睛里像有无数的故事。――才过军训两个星期,这时并不是她最美的时候。   紫绫一把拉过傻眼的王海潮,像是朋友一样介绍肖明诚:“海潮,这是肖先生,人挺好的,没有什么架子。”   海潮还是忍不住红了脸,实在想不通紫绫是怎么这么快和这位认识了。   “肖先生,您好。”   肖明诚微微一笑,说:“你好,王小姐,嗯……你小时候在这里住过吧,我应该见过你。”   紫绫拍手笑道:“是吗?真是太有缘分了!”   海潮道:“这跟缘分有什么关系?”   紫绫说:“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怎么没有缘?”   肖明诚还是对“拉泰亚”十分好奇,所以没有马上离开。   正在这时,有一个朋友过来了,肖明诚只好彬彬有礼失陪,而她们也要去工作了。   紫绫拉着海潮一派轻松地说:“这个男人不错!追一追,不管结果怎么样都不亏。”   海潮道:“那你追吧。”   紫绫道:“我……你别误会,我对肖明诚没有企图,我绝对不可能……”   海潮也没有在意她的未尽之语,毕竟天下想要嫁给肖明诚这黄金单身汉的女人很多,大大方方说这种话的人也有不少。   ……   肖明诚一直有朋友在身边,而肖明朗在另一处,身边也围着几个人正在说话。肖明诚看了看肖明朗,一时没有得到机会上去跟他说一说,他有什么惊天大发现。   肖明诚应酬了几个朋友,刚一得空,看看肖明朗身边也有人,忽见远处“拉泰亚”正托着酒水。   肖明诚走了过去,在托盘中取了一杯鸡尾酒,笑道:“赵小姐,要不去坐坐?”   “我和海潮在工作。”   肖明诚前后看看,微笑道:“也不是很忙,叫王小姐一起去吧。”   紫绫眼睛一亮,说:“你说真的?不扣工资?”   “当然。”肖明诚很期待肖明朗看到“拉泰亚”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这事真的会相当有趣。   紫绫忙放下托盘,跑去拉了海潮过来,海潮挣扎着说:“你别闹了。”   “肖先生请我们去坐坐。”   “有什么好坐的?”   “没有关系,别这么拘谨。”   海潮已经被她拉到了肖明诚面前,她有些话就不便说了。但是海潮一双带着雾笼秋水的漂亮眼睛里带着两分尴尬,可是正常少女的心又难免有一分好奇和期待。   肖明诚果然也礼貌地向海潮邀请,海潮心头一阵混乱,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喜欢紫绫?   肖明诚带着紫绫和海潮想要找肖明朗,可是到了原来那个角落,人又不见了,他只有礼貌地招待她们在一张桌子旁先坐下。   “你们稍坐,我很快过来。”   许诗蕾见到那两个漂亮的女佣跟着肖明诚过来,还在一旁大咧咧坐下,不禁傻眼。   好在肖明诚也没有多理会她们,只怕是因为她们长得漂亮,就跟很多男人交往的网红一样,如果受宠一点,也会带到交际场合去。   看肖明诚走远,许诗蕾跟身边的男男女女也不禁好奇。这时宴会已经开始好一会儿,已过了在宴会上的寒暄礼貌的阶段,大家难免会找新奇有趣的事情。   陆家的大小姐陆玉龄说:“看,那边有两个美女呀,要不要去认识一下。”   男人们一看,果然眼前一亮。   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女孩们还很年轻,身上没有钱味,没有网红那种故做清纯。   可是这两个女孩完全不是没有那种感觉,她们身上没有钱味,没有搔首弄姿已然那样出众,美在了骨,美在气质。   紫绫和海潮就看到四五个人走过来,许诗蕾打了头阵,肖明诚是她看中的丈夫人选,连佣人都不自量力,让她很不舒服。   陆玉龄的心机要深沉一点,况且,她也并不觉得许诗蕾争得过她,现在表面上和她关系还不错,也是好奇跟着她去看看戏。   许诗蕾笑着招呼:“嗨,两位小姐,不喝一杯吗?你们不用人服务吧。”   这是暗指她们是这里的服务员。   王家二少王哲睿在海潮身边先坐了下来,说:“小姐,怎么称呼?”   海潮淡淡颔首,说:“你好。”   许诗蕾笑道:“王少问你叫什么呢,不会听不懂吧?”   紫绫道:“这位小姐,听得懂就一定要回答吗?我想这位王少应该是绅士,一个女孩子面对陌生男人,不肯将姓名相告,不是什么罪过吧?”   王哲睿道:“当然了,对待美女,我都很绅士。”   海潮看看紫绫,说:“我们走吧。”   紫绫也觉得肖明诚叫她们过来坐,自己又走开,太不够意思,于是点了点头。   两人起身离开,许诗蕾刚好站在前面,笑着说:“好不容易来多认识些人,干嘛这么快就走?”   海潮道:“我们要去工作了。”   许诗蕾笑道:“靠那种工作就能嫁给肖大少爷吗?”   在场的客人听到全都一面的讶异,转过头来,然后像是看到极有趣的玩物。   许诗蕾呷了一小口杯中的酒,眼角带着一抹快意讽刺的笑。她素来就看不上那些傍着有钱大少进入社交圈的下层出身的女人,她们以为年轻漂亮就真的能在这个圈子里混得好了。   周家的大小姐周楠问道:“诗蕾,怎么回事呀?”   许诗蕾端出矜持内敛的样子,可是说的话又出卖了她。   许诗蕾说:“我只是好心给点建议,毕竟我听说她们伟大的梦想就是嫁给肖大少。虽然我很佩服她们的勇气,但是有些异想天开。”   陆玉龄只端庄微笑着,心中暗道“蠢货”。   海潮从小品尝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面对着主人家都是低人一等的,所以当有人说起攀龙附凤的话题是实实在在让她有难堪之感的。   紫绫双手抱胸,说:“这位小姐,你是柠檬精本精吗?”   “你说什么?”   “有听解障碍吗?”   许诗蕾怒道:“是你说要嫁给肖大少的!”   紫绫说:“就算我说过,关你什么事?又没让你备嫁妆!我还说我要嫁给世界首富呢,犯法吗?” 第81章 重逢   海潮也不禁讶然, 紫绫这胆子也太大了, 就算这些人有些过分, 但是事实上她们这样的家世如果不想惹麻烦, 最好还是沉默。因为跟许诗蕾这样的人结仇的损失和代价一定比被她奚落几句的损失和代价要更大。   许诗蕾翻翻白眼, 跟旁边的人说:“看看她的教养!肖家怎么会留这样的佣人。”   忽见肖俊驰和几个中年商友过来了, 肖俊驰问道:“什么事?我刚才听到肖家怎么样……”   许诗蕾说:“肖伯伯, 肖家当然很好,只是这两个女佣素质稍稍……”   大家都奇怪地盯着她们,紫绫刚想爆发一回, 但是看着肖俊驰及他身边的一个个名流富贾, 还有旁边的这些好奇像是看个玩意一样表情的人, 理智才回拢几分。   她现在一没有学历、二没钱、三没有自保家世,在这里耍脾气,现实分分钟教她做人。   这是现代, 武功除了体育竞技场上,没有那么有用, 况且还没有高深内力。如果仇人找人谋杀枪击呢?   凌菲穿越前是个支教师,所以平日会关注教师的新闻,就听说湖南有几个正义的教师被谋杀, 其中就有枪击的, 她就觉得社会水太深了。   正在这时, 忽然肖明诚走了过来,拍了拍赵紫绫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 这让紫绫也有些意外。   但听肖明诚说:“赵小姐和王小姐是我的朋友,并不是我家的女佣。再说,也没有规定我肖家不能请我的朋友在我的宴会上帮忙。许小姐,我相信我的朋友,不要什么都上升到……素质两个字。有什么误会解开就好,你说呢?”   在场人没有想到肖明诚的立场是维护两个服务员,许家虽然不能和肖家相提并论,但是这也太打许大小姐的脸了吧?   这时陆玉龄出来打圆场,拉着许诗蕾的胳膊,微笑道:“诗蕾,既然是肖大少的朋友就是一场误会。你也不用和小姑娘见识,来,我们去喝酒。”   许诗蕾自然借驴下坡,先跟着陆玉龄走,陆玉龄走之前微笑地看了肖明诚一眼,肖明诚也回以微笑。   经过这样的小插曲,宾客们都想着:肖大少爷还真受欢迎呀!   却说肖明朗走近来,怔怔地看着那个女孩,好似红尘万丈皆都化作了虚无,只有她一抹色彩,他心中夹杂着酸涩、害怕、回忆、热情、**,种种滋滋纷至踏来。   那个送他迎向新生的“神”真的没有骗他,他会在二十五岁和她相遇。   可是此时,早已物是人非。她也不知还记不记得他,若是记得他,不知心里还有没有他。   肖俊驰也不想再让这么多人看笑话了,对肖家、对两位姑娘、对许诗蕾都不好,便道:“好了,多大的事呀!你们既然在这工作,就先去忙吧。”   紫绫和海潮也片刻都不想呆在这里了,两人走出人群。   肖明诚看向了终于出现的肖明朗,却发现他早已痴了……   ……   收了派对上的一些空杯子返回厨房清洗,紫绫不禁说:“真是什么阶层都有柠檬精呀。”   海潮将杯子空盘都放到洗碗机里去,一边说:“你还说呢,我是该佩服你的勇敢吗?你觉得你在维护尊严吗?”   紫绫也没有反驳海潮的话。凌菲本尊就早早经历过许多挫折,在爱情上的挫折也遇上过,十分狼狈。   凌菲大学毕业那年,遇上当时男友的妈的第一回“劝”,她马上就和他分手了。及时止损,承受了委屈,但是至少那个可怕的有权力的偏执霸道狠辣的女人不会再迫害她,或者对她的家人下手。其实细想一样,不嫁那种男人才是最大的幸运。   紫绫长叹一口气,说:“海潮,对不起,当时我……大约有点飘,没有认清现实。”   海潮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紫绫叹道:“你是担心我。”   海潮说:“希望没事吧。但是我告诉你,紫绫,那个圈子的人并不是人人都是什么高学历高素质胸怀宽广的人,也是凡夫俗子,而且人家有钱有权无聊得慌,若要找你当乐子玩,多麻烦?他们可比王子轩和张彬要复杂多了。”   至少他们还没有那么有钱有势,也不是本地人,所以力量有限。   海潮平日虽会和紫绫开玩笑,但是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一直很成熟。   紫绫说:“你别担心这么多了,真有事儿,我也不会连累你。”   海潮说:“你又不抓重点,我是怕你连累吗?”   紫绫说:“好了,现在不要自己吓自己。那个什么小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这么件小事,也许她也过了就忘。”   “最好如此。”   两人出门时差点撞上一个人,幸好两人反应敏捷,退开了。   只见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站在她们面前,这时他没有戴墨镜,所以能把他的脸看得分明。   紫绫不禁惊呆了。   虽然那双天狼星一样闪亮的眼睛不像记忆中的样子――因为记忆中的不是他原来的眼睛,这身打扮也会让人一时走眼,气质也变得更现代洋气了,还有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之感。   但是那张俊美的脸的线条还是那个模样,他的风采总是让女人迷恋,无论女人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魔鬼,却也难以忘记他。   他天狼星似的眼睛水汽氤氲,看着她,忽说:“我……我叫肖明朗……你……你叫什么?”   前生他是一个瞎子,还是一个心理阴暗的魔鬼,黑暗伴随着他的身体和灵魂,可今生他却叫“明朗”。这好像上天就是要让他重新做人,抛弃黑暗的过去和黑暗的自己,走向光明和开朗。   穿越重生让她看透缘起缘灭缘终尽,不可强求,可是曾经的丈夫又这样出现在她面前,她的心就像被人抓住,一时之间呼吸都不畅了。   “赵紫绫。不可能……不可能的……”   肖明朗上前,一把拉过她的手,说:“跟我来。”   紫绫就这样被他一把拉走了,海潮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也来不及说话,紫绫就被那个她统共都没有风过几次的肖二少带走了。   ……   肖家大别墅天台。   肖明朗深深凝望着她,紫绫转过身去,长长呼出一个气。   肖明朗道:“前生你走后,我也放弃了。其实当楚留香他们找上门来时,我想过与他一战,我有信心胜过他。”   紫绫终于道:“你胜不了他,我相信正义的力量。”   肖明朗一双俊目划过一丝黯然,前生就是如此,正邪不两立。   肖明朗道:“所以我死了,你走了,我也再无战意。”   紫绫抹了抹泪,说:“现在好了,有机会重新开始,也看看这广阔的天地,好好做人吧。”   肖明朗走近一步,说:“我答应你,违反法律的事我再也不做了,我今生是干干净净的。再不会让你情义两难。”   紫绫转开身,说:“今生是今生,过去的事,你何必放在心上?”   肖明朗目光不禁划过一丝阴冷,说:“你有别的中意的男子了?”   紫绫瞪了他一眼,说:“难道我喜欢单身过几年不行吗?你这么问什么意思?你凭什么管我?”   肖明朗被她一瞪,心里反而开心起来,道:“红袖,不,紫绫,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对你的爱可以穿透生死,我一直在等你,等了二十年了。神告诉我,我在二十五岁时才可以重新遇上你,我今天就满二十五岁,真的教我见着你了。”   紫绫也猜测:有这样的能力的人,只怕是“系统”。但是“系统”也说过,不可以将她穿越的细节说给别人听,会造成时空紊乱。   紫绫说:“像你这样的人,爱情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吗?不会敬畏生命,并不热爱生活,缺少同情心,这样的人连自己都不爱,真的会那么爱别人吗?”   肖明朗道:“不,我爱!因为爱生活,才会在不利的条件下不愿屈就,才会反抗;因为爱自己,才会去成为万人之上。我凭什么要困于黑暗?”   这种心情,这种他最忌讳的话,他居然说了出来。   紫绫讶然地看着他,他又道:“我也不想接受我们的结局。正邪不两立,但我现在已经换了皮骨,我今生再没有杀过人,你再不用为难。我只想好好照顾你。”   紫绫心头五味陈杂,见到他时,她觉得他不是好人从而有所防备,可是也摆脱不了一种由衷的欢喜。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虽然他是魔鬼。   可笑当时她还陪伴开导苏蓉蓉,她非要喜欢花心男人,而她喜欢的男人居然是魔鬼。   紫绫道:“我好好的,不需要人照顾。”   肖明朗道:“那你照顾我。”   紫绫道:“凭什么?”   肖明朗道:“凭我是你丈夫,我们拜过堂的。”   紫绫不禁一拳打在他胸口,他也没有躲,紫绫骂道:“凭什么?你骗了我,害了我一辈子还不够,你还想要害我!”   肖明朗抓住她的手,道:“我骗了你,害了你,所以你更要报仇,你骗我骗个够,来祸害我一辈子。”   “放开你的猪蹄子!”   肖明朗却轻轻抬起手触她的脸,说:“你黑了。”   紫绫低下头,抚了抚脸,说:“军训时给晒的。不对……我本来不是从前了,怎么可以相比较?”   肖明朗见她的态度神情有所转变,微微一笑,说:“女为悦己者容,我还以为你当是不会为此在意的。”   紫绫道:“你少自作多情了。哪个女孩子不在意自己晒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肖明朗道:“原来你明白,你的‘悦己者’是我呀?”   紫绫不禁又往他身上打了三拳,这三拳可是不轻,肖明朗身体结实健康,也不禁退开了两步,忽然捂着胸膛蹲下了身,哧哧抽气。   紫绫这才想起自己打人时的力道,忙上前问道:“你……你怎么样?”   “你……你说呢?我的打败天下第一剑的天下第一高手,你不知你的武力值吗?”   紫绫嚅嚅说:“你……不能怪我,堂堂蝙蝠公子还躲不开我这几拳吗?”   肖明朗抬起头,说:“你要打我,我怎么能躲?”   紫绫不禁有一分心痒痒的感觉,然后这样的痒就会让人喜悦到全身,眼角眉梢都有不同的神采。这是喜欢的人才能给恋人的影响,不受理智控制。   紫绫一双眼睛睨着他,又觉他神采照人,因为是他自己的眼睛,竟是比前生她治好他的眼睛后还要俊美了一分。她实在是一个颜控,脸颊微微一红。   紫绫说:“你……你真的不再犯法了?”   肖明朗道:“我今生又不瞎,而且现代社会疯狂敛财的路子多得是,全都合法,为何要犯法?在现代社会和江湖世界不一样,犯法的本质就是没有能力在现有的规则下成功,所以需要‘破格获取’。”   紫绫道:“你也知道你是‘破格获取’?”   肖明朗说:“因为你说法律层面和道德层面的事,今生我读法律的。还有,江湖世界我那不算破格获取,江湖本来就是以武功定高低,我的武功可以证明我不是没能力……”   “狡辩!”   “我若是‘破格获取’,楚留香和胡铁花不也是吗?他们都是盗贼,我还是做买卖的。”   “可是你那买卖是让别人付出代价!”紫绫美目一瞪,说:“你再觉得自己都对,我就打死你,我再不要自尽,你这人是无可救药!”   肖明朗忙道:“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前生没有能力,才求‘破格获取’,我是强盗,我是大坏蛋。我现在不是了,我以后也不会是,我有足够的能力在规则之下胜出,绝不做犯法的事。”   紫绫噘了噘嘴,肖明朗猪蹄子再伸出去,握住她的手,紫绫这时没有挣开他了,他呵呵呵笑起来。   “傻笑什么?起来了。”紫绫扶他站了起来。   肖明朗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说:“再也没有情与义再来逼你。你不要再离开我了,红袖,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紫绫挣了挣,但是他胸膛透出的暖意太让人留恋,她终于轻轻倚在他怀里,一时有感,难免泪流满面。   紫绫眼泪都擦在他的衣襟上,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有时喜欢一个人跟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没有关系。   肖明朗俯下头,深深地亲吻她,表达着他的思念。   ……   “我还要工作,看,海潮打来了。”紫绫掏出手机给他一看。   肖明朗道:“我让别人去做。”   紫绫道:“不用了,王伯找我来帮忙,我要收钱的。”   肖明朗说:“你不用做那些……”   紫绫道:“不做这些做哪些?别傻了,回头再见吧。”   肖明朗拉住她的手:“红袖……”   紫绫转过头,想了想说:“我……你叫我紫绫吧。”   ……   海潮一个人在厨房忙着,紫绫走了进去,说:“对不起,我刚才有点事。”   海潮转回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不用道歉。但是在肖家,一切还是小心点。”   紫绫深呼出一口气,说:“我明白,没事。我很好,我现在真的很好。”   海潮瞄了瞄她,就觉她的精气神由内散发出来,整个人更加光彩照人。   海潮奇道:“你和肖二少爷,怎么了?”   紫绫耸耸肩,说:“我挺开心的,这事比较复杂。”   “你们认识?”   紫绫眼波流转,说:“那个……如果我和他交往,是不是也挺好的?他是肖明朗,肖明诚的弟弟。”   海潮道:“你是说真的?”   紫绫点了点头,说:“他喜欢我,我好像……也挺开心的。”   海潮担心道:“我对二少爷一无所知,我来肖家时,他应该是十五岁,已经去京城上大学了,后来他极少回家。但是他在美国呆了六七年呀,美国那种地方呆过这么久的,你确定他不是……玩玩?”   紫绫道:“他要是玩玩,也好,我玩玩他,将来再找个男人。――假如我不喜欢出家,就是这个结果。”   海潮一怔,又说:“你这样,不会影响学业前程吗?”   紫绫说:“不会。你们不是说他是什么名校的硕士博士吗?跟他一起可以学到很多,也有更多机会吧。跟这种男人交往,就算分手了,自己都能学到得到不少东西,对前途有利的。遇上了,就干脆一点爱,是不是这样?”   海潮若有所思,紫绫观察她的表情,心道:我给你做个示范,你要是能早一步勇敢地去爱肖明诚,不会耽误了自己。就算有波折又怎么样?真爱无坦途。一个在爱人死后终身未再娶早生华发的男人,在现代都要绝种了。何况肖明诚那么帅,能力又强,傻瓜才要错过呢。   海潮说:“我又没有谈过恋爱,我怎么知道?但是……”   紫绫道:“家庭有差距。一开始时,他的家人怎么看,我真的不在意,我只在意爱我的和我爱的人的态度和安危。况且,他是成年人,谈恋爱又不是结婚,家人不会管的。”   海潮反问:“难道你谈恋爱不考虑结婚吗?”   紫绫暗道:我们早拜过堂了。   “考虑,不过,总不是现在吧?”   海潮也觉自己想得太远,又不禁说:“我还是想不明白,你跟二少爷……”   “他一见钟情……之前见过一两面,但我不认识他。”   海潮瞠目结舌的看着她,紫绫忽拍了拍她的肩,说:“所以,世上还是有奇迹的。不是……有个演员就是这样吗?对妻子一见钟情,见第二面时就结婚,之后恩爱一辈子,这才是真爱呀。我们这个跟人家比,差远了。” 第82章 女朋友   今天是肖明朗的生日, 之前他已经切过蛋糕了。他任是让西点师临时做了一个小的生日蛋糕, 在宴会将要结束时, 来找紫绫。   紫绫说:“你不要打扰我工作, 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肖明朗说:“今天是我满二十五岁的生日, 也是重逢的日子, 你不给我庆祝一下吗?”   紫绫说:“你一个古人……”   肖明朗叹道:“其实我在现代见到的事比古代多, 在前生能‘看见’的时间只有小时候和遇见你后的那一年。”   肖明朗一把拉住她的手,拖她过去,海潮远远看到他们嘀咕本也好奇, 现在见二少爷居然拖走了紫绫, 也不知他是要干什么。   许诗蕾的目标本来是肖家大少, 但是看到肖家二少拉着之前怼她的那个女佣的手,心头不禁恼火,又接到几个男女异样的目光, 她总觉得被打脸了。   到一张桌子前,西点师正送了新做的小蛋糕过来, 一些宾客也走了过来,毕竟今天他这个肖家二少才是主角。   肖明诚也讶然于弟弟的速度,这居然都牵上手了。就算是和“拉泰亚”长得太像, 这也太急太快了吧?   王家少爷王哲睿探挖地看了看他们, 笑道:“二少, 你过生日要切两个蛋糕吗?”   肖明朗道:“之前是和诸位朋友庆祝,现在是和女朋友庆祝。”   肖明朗搭在她肩膀上,紫绫拍开了他的手, 肖明朗也不以为意温柔地看她一眼,笑了笑。   忽然江家少爷江程说:“这是二少的女朋友?我们刚才都走眼了。”   肖明朗道:“我女朋友赵紫绫,她将是我的夫人,和江少、王少你们交往的那些美女可不一样。所以请诸位多多关照了。”   几个“少”不禁讶然,却哪里会当面驳了肖明朗的面子。肖明朗低调,可是他们也知道他不简单。他四年前从耶鲁毕业,两年间就在美国完成四个收购案,低价买进,整合一番,抬高价卖出。四个案子,三个大赚,一个听说亏了六百万美元。可是做生意都有风险,他这种能力也是难得的了。   他十一二岁时就借他祖父的名义在炒股发了大财。那个年代的商机和国内财富的膨胀是让人至今念念不忘的,现在大部分富豪财富增长最快的都是那几年。不要说富豪了,就算民间用两三千块本钱炒股,一两年内赚到十几二十万的人都不少。   只是没有想到肖明朗那样小的年纪,居然也能敏锐的把握时机出手。   他十五岁也是借着肖佬的名义投资房地产项目,当时的年代正是地产膨勃发展时期,他前期积累了资金就拿了几块地囤着。五年后地价也涨了十倍不止,然后和绿江集团合作开发,他只出地却在股东里拿了大头,开发之后利润是投资额的五六倍。后来他去了美国读书,在国内就消停了些年,只是占着几家公司股东的身份。   肖明朗做的事和肖家的明华集团没有直接关系,而是另起炉灶的。   肖氏的明华集团开始时是做商场,后来在西方各大超市进入中国市场后,他们才转向大型商业广场地产项目开发和运营以及酒店行业,近年还转向文化产业,肖太太名下有一家珠宝公司。肖家这些业务和肖明朗做的事都没有直接关系。   外界对此不知,江程、王哲睿这样出身的人却是有所耳闻的。   江程、王哲睿等人听他这样说,对赵紫绫问候时也就没有之前被许诗蕾挑起时那样轻浮了。   肖明朗也和紫绫介绍:“这是江氏集团的副总裁江总,这是利众集团的董事王总,这是泰和集团的汪少,这是绿江集团的李少,这是新川集团的张总……”   肖明朗一一介绍了他所知的有些身份的人,紫绫也就落落大方和大家寒暄,众人见也也暗暗称奇,这样一个女佣居然镇得住这样的场面。   而肖明朗只介绍了两位女性,美奇集团的邝总和和兰馨化妆品公司的少董岳小姐。这是肖明朗认为值得交往的,令人尊重的女性。   至于许诗蕾、陆玉龄等小姐,他就没有特意介绍了,他也确实与她们几乎不认识。   许诗蕾就看不过去了,见到肖太太站在不远处,走了过去,说:“肖太太,二少爷交了女朋友,您知不知道?”   肖太太当然不知道,看看肖明朗正在那边拉着一个“女佣”一起吃蛋糕,心头有些奇怪和不悦,但是这也不是追究的场合。   肖太太微笑道:“年轻人嘛,我可管不了那么多,随他吧。许小姐也是年轻人,过去一起玩吧,不必拘束。”   许诗蕾本来是想当个搅屎棍,不想让之前怼得她面上不好看的贱人得意了去,没有想到被肖太太打了一个太极。许诗蕾心头更是忿恨不平,她的思维便不去想当时她是主动要去侮辱别人,那才会被人怼,她习惯了欺辱平民百姓出身的女子,那些女子对她只能唯唯懦懦的。从来没有像赵紫绫一样反击得她当众丢那么大的脸的。   这时陆玉龄走过来了,就亲切的和肖太太说话,肖太太对陆玉龄就热情和蔼多了,陆玉龄是她年轻时的好姐妹的女儿。   陆玉龄和肖太太说了些话之后,就显示自己的贤惠和处世风度圆滑,将许诗蕾宽慰几句带走了,肖太太见了,也对这位好姐妹的女儿更生好感。   ……   派对到三点来钟也基本结束,宾客们陆续离开了。   紫绫也从那些交际应酬中脱身出来,海潮也难免问起。   紫绫道:“之前你不还担心怕那些有钱人不好惹吗?你就当我是仗一仗肖明朗的势,让他们知道我们也是有靠山的,不要事后找我们麻烦。”   原来肖明朗打听清楚了之前的风波,跟她说许家的大小姐风评不好。她和王海潮得罪了她,她们现在没有点保障,只怕会横生枝节。她才过去配合做戏秀恩爱,并且认识一些人。   海潮道:“你和二少爷一见钟情,眼我有什么关系?”   紫绫挑了挑眉,道:“潮潮,我们一道来的,可是荣辱一体的,你这话可让我伤心了。”   海潮翻翻白眼,没有再做纠结,可是心底也是对她和肖明朗的事觉得奇葩。   而离开的宾客心底也是这么想的。   ……   紫绫和海潮收拾着剩余食物和餐具,餐饮体系的人在王叔的指示下,一一清洗整理好。   佣人们可以打包一些食物水果带走,这些食物水果也并不脏,王父偏心自己的女儿和女儿的好友,给她们装了几大袋。   这时候她们换了衣服就要回学校去了,今天是星期天。   海潮蹙眉,说:“我不要。”   王父说:“海潮,干净的,没事儿!带回学校去吃。”   海潮劝道:“大学里有食堂的。”   王父将另两大袋的东西递给紫绫,说:“紫绫乖,带回学校吃。伯伯看你都瘦了。”   王父之前一头栽进了大厨房里,并不知前头的事,也没有人告诉他,他在做菜时不喜欢听人是非。   紫绫想说:我一个晚上也吃不下这么多的东西。   正在这时听到佣人喊了一声“二少爷”,就见那个连佣人都很少接触的年轻男人进来了。   紫绫看到他就不禁脸红,肖明朗打量了王叔一眼,说:“也不用带这些了,毕竟放久了。”   王父见他到底是主人家,那些食物虽然是宴会上剩下的,但是作为主人还是有话语权,当着主人的面做也不太好看,王父也就没有再坚持了。   肖明朗看着紫绫,说:“你要去哪,我送你。”   紫绫说:“我回学校,明天要上课。”   肖明朗走过去牵住她的手,他不是楚留香,但是他要牵一个女孩子的手,也没有人会拒绝他。   王父和厨房的佣人目瞪口呆,年轻的女佣人孟洁就问王叔:“王叔,这个赵紫绫和二少爷什么关系?他们手牵手呢!天呐,她拯救了银河系吗?”   王叔看向一样吃惊的王潮海,她摇头:“我也不知道,别问我。”   ……   肖俊驰和肖太太在还在客厅,看到儿子和那个女孩在一起从后厨出来,也是瞠目结舌。   肖太太走了过来,说:“明朗,你到底在干什么?”   肖明朗这才介绍:“我是我母亲,人是严厉了一些,但那是对下属。你不用在意。”   肖太太感觉自己像是被出卖了,之前也在人前把面子都做得完美,这时才忍不住细细打量那女孩,她总觉得有点眼熟,但是一时也想不起来。   小儿子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接近女孩子,牵着女孩子的手,他不是最讨厌和人有身体接触的吗?到五六岁时连父母抱他亲他,他都是抗拒的。   紫绫道:“肖太太,您好。”   肖太太打量着她,这女孩的美貌确实罕见,但是突然和小儿子一起,她在心理上接受起来不是很容易。   肖明朗说:“妈,紫绫跟你打招呼呢。”   肖太太才反应过来,但是那句“你好”却难说出口。   肖明朗也不在意,淡淡道:“我先去送送紫绫,别的回来再说。”   ……   海潮坐在车后座,看着坐在前面的两个人,她好像认识了一个假的赵紫绫。高中时的她就是一个普通少女,上大学以来她做事更干脆自信,但是现在的赵紫绫和从前的都不一样。   她像是陷入热恋的少女,呃,或者要去掉那个“像“字。   她容光焕发、粉面含春,有时男人说一句平常的话,她也笑意盈盈的。   这一见钟情也太快了吧?   肖明朗和紫绫也知道车后坐着王海潮,他们不聊前世的事,只是说自己现在的事。   肖明朗会说自己读书的经历,他还说自己合法赚了很多钱,对紫绫强调:“我合法获取,非破格获取,总之也养得起你。”   紫绫却笑着说:“谁指望你养了,等我毕业了,我也能自力更生。”   肖明朗说:“这个时代,我也没有什么别的野心可以实现了,只有赚钱养家,你不指望我,我也没有动力了。”   紫绫道:“你跟我装吧,反正你骗我是很容易的。”蝙蝠公子多大的野心?他曾经干了那么多坏事,是想千秋万代、一统江湖,然后就是造反取而代之了,一统江山。   肖明朗叹了口气,说:“我再不敢骗你了。”   两人说说笑笑,谈起紫绫现在的学业,肖明朗讶然:“你历史已经很好了。”   紫绫说:“我现在是文科生,不能读数理化专业。回头一想,历史研究超越时间空间,非常有趣。纵观世界的历史研究者,有很多学说流派,目前我也只是业余看看,并没有系统地归纳调研过,野路子总是被人看不起的。”   她就算有那三百年,但是看的究竟是中国宋代以前历史,十分局限的。系统读一读历史,将来穿到什么朝代,都可从从容容。   肖明朗道:“文科生也可以读商科管理方面的专业。”   紫绫笑道:“我说肖二少爷,你这种家世读商科当然是个好选择。而我们这种底层出身的人,最可笑鸡肋的专业就是工商管理。自己生活都没有着落,有份差事被别人管就很好了,还想管理谁呢?再说,草根创业者,哪个是读工商管理出身的?”   其实管理驾驭下属,她还真不用去学理论,因为她实践了两百多年,成功的、失误的经验都有,绝对没有一个人有她的这种经验。她只是没有系统学过管理学的理论和概念,但是理论概念也是人造的,看到成功的例子做一做事后诸葛亮式的总结。   肖明朗听了不禁好笑:“你倒变得牙尖嘴利。”   “我素来如此,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身在高位时和身在底层时的人的心理状态是不一样的。   每一个人心里都住着柠檬精,只不过有些无伤大雅,有些就是害人害己超越法律界限了。   肖明朗笑道:“我总会知道的。”   肖明朗自然而然地去拉她的手,他在她手上吻了一下,含情脉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继续开车。   被撒狗粮的海潮:……   他们是快把她忘记了吧?   一到大学,海潮自然是不愿再当灯泡了,赶紧离开,心头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肖明朗和紫绫还没有分开,而是找了附近的餐馆吃晚饭,然后还去别的地方话起别离相思。   ……   翌日一早,肖家餐厅。   “你要结婚?”肖太太惊道。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容光焕发的肖明朗,昨天过后,他整个人都不同了。   肖明诚预想过许多结果,包括肖明朗会和“拉泰亚”结婚,但是没有想过有这么快的节奏。   肖俊驰说:“你就算和哪个女孩子交往,我也不反对,但是结婚总要慎重一点。”   肖明朗说:“我很慎重,我想成亲,我不想浪费时间。问题永远解决不完,结婚后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再一个个解决。”   肖太太说:“怎么可以这样呢?结婚是结两姓之好,我们连对方是哪家的女儿,人品、教养、学历、能力都不知道,怎么可以直接就说结婚呢?”   肖明朗说:“妈,我是成年人。所以,我是通知你们,并不是让你们投票表决我的人生该怎么走。”   肖俊驰道:“明朗,你自小就主意多,又是我行我素,我们也没有说什么。但是我们作为你的父母,你要结婚这么大的事,我们还不能表达一下意见吗?”   肖明朗说:“我在结婚前,就发表声明,放弃属于你和妈的财产的所有继承权。所以,我结婚并不影响肖氏的财产问题,我自己的老婆孩子,我自己会养。”   肖太太怒道:“你何不声明和我们断绝关系呢?”   肖明朗道:“赡养父母的义务,我会履行的。我是你们生的,也是你们养大的。”   肖俊驰想了一想,说:“你这是让我们没有立场阻止你娶那个女孩。”   “对,结婚的事,你们只在意财产利益,但是我不是。”   肖太太也是聪明人,说:“你会这么说,看来那女孩的家庭是有很大的问题的。”   肖明朗昨天确实问过赵紫绫,今天还想让助理周川找个私家侦探系统的去调查一遍,紫绫是没有时间把她所有的亲戚资料都整理出来的。   紫绫并没有说要和他结婚,但是他就不想再浪费人生时光。紫绫目前是解决不了家世的差距的,她也不会求着进肖家大门,他不表态清楚明白,只怕他一辈子也娶不到她。 第83章 海潮被打   秋老虎已经退了, 阳光变得温馨恬静, 蓝天白云飘逸轻爽, 和煦的秋风时时吹起, 校园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已经得到了最早的信号, 黄叶已经零星落下。   星期二上午, 紫绫上过中国古代史和大学英语课, 紫绫和同班同学一起信步在梧桐树下,前往食堂。   忽见前方路口一个男生骑着单车冲了过来,旁边的女生冲紫绫暧昧一笑, 道:“张彬来找你了。”   紫绫吓了一大跳, 逃避已经太迟了, 男生打扮得清清爽爽,冲她笑得十分阳光。   如果紫绫没有经历过他和王子轩的“听不懂人话”的死缠烂打,也许也像别的女孩一样, 对他的印象会不错。   张彬在几个女生旁边慢悠悠的骑着车,冲大家打了招呼, 才深情款款地看着紫绫,说:“赵紫绫,你都不理人的吗?”   紫绫道:“难道海大每一个人见到张同学, 都要第一时间向你问好吗?那也未必太过霸道了。”   张彬说:“好, 是我说错话了, 为了向你道歉,我请你吃饭,好吗?”   紫绫道:“不好, 我自己有饭卡。还有,我有男朋友了。”   可是她说真话时,常常没有人相信,张彬不相信,在场的同学们也不相信,因为他们都没有看到过。只当这是女孩子在有人追求时矜持才说的话,因为她总是那样平平淡淡,少有歇斯底里的。   张彬笑了笑,不放在心上,又道:“来吧,我载你,很快的。”   旁边的许多同学不禁起哄。   “紫绫,去吧,人家都约你很多次了。”   “别不好意了。”   “我们就不当灯泡了。”   前前后后一起走的同学,都散了开去,张彬笑着向大家挥着手,展现了阳光大男孩的气质。   紫绫瞠目结舌:什么叫赶鸭子上架呀,有问过她的真实想法吗?或者她数次表达自己对张彬没有意思,都当她是放屁呀?   张彬就在她身旁慢慢骑着单骑,撩她说话。   紫绫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是跑不过他,11路VS自骑车,没有古代内力支撑轻功,必输无疑,她只有暂时放弃。   张彬又问她国庆有什么安排,紫绫不说话他就自说自话。   “你是本地人,我是京城来的,要不你带我去玩玩,你一定知道哪里好玩。”   紫绫深吸一口气,还是忍住不要和他怼。这种死缠烂打的男人,越跟他说话他越起劲,只要她都不说话,他被冷怕了,他可能太过没趣,还会知难而退。   两人就这样在奇怪的氛围中到了食堂,紫绫自然不想让他请吃饭。   张彬又说:“我在小炒店都点了菜了,现在我们不吃就浪费了。”现在网上通讯预先点菜,不要太方便了。   他订的时候也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她为什么要为他可能造成的损失买单,如果她这样就会妥协,下次他还会用这招。   紫绫终于淡淡开口:“我早拒绝了,你订你的,关我什么事?”   张彬说:“做人不能这样吧?”   紫绫道:“如果你想当三观导师,抱歉,我没有兴趣到你这里免费进修三观课程。”   ……   时间很快,两个星期悄然而逝。   自从紫绫和肖明朗相遇,本来学习就很忙的她就更没有时间陪海潮了。   紫绫认为自己的任务就是历练积累功德气数,和女主交朋友当然重要,但也不会是主题,当然不会围着她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   海潮也只想做好自己的事,可是偏偏有不如意的时候。   星期五下午放学了,她混在学生群中,却忽听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停住脚步,见是一个打扮颇为豪富之气的中年妇女,手上挽着一个爱马仕包包。   “你好,女士,你认识我吗?”   那个女人突然抬起手,在海潮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海潮又痛又吃惊,捂着火辣辣的颊,怒道:“你是谁?你光天化日打人……”   那中年妇女骂道:“我打的就是你这样不要脸的贱婊!说是来上大学的,装着柔柔弱弱、妖妖娆娆的,浪给谁看呢?!”   海潮就算知道社会现实,自己出身如此,少不得要忍很多事情,但是不代表被打耳光,又被骂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还能忍。   海潮怒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那中年妇女道:“我是王子轩的妈妈!”   海潮说:“那你找王子轩去,你找我干什么?王子轩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那中年妇女狠狠地看着海潮,眼神像是要吃了她,说:“你就是凭几分姿色,勾引了我们子轩,害得他不能专心学习,弄成现在那个模样。”   海潮终于明白为什么王子轩听不懂人话了,因为有个这样的妈,教出那种个性的儿子一点也不奇怪。   海潮气得翻翻白眼,说:“谁对你的儿子有兴趣了?少自作多情了,天下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你儿子一眼。自己不会教儿子,却跑到学校里来打人。这犯法的,你不知道吗?”   王子轩妈妈不禁大怒,骂道:“就准你害人,不准我来打死你这个害人精贱婊吗?犯什么法了?!我打死你!”   王子轩妈妈扑上去打她,海潮连忙逃跑,没有想到王子轩妈妈还跑得很快,追了上来就扯她的长发,又脱了高跟鞋来打她。   海潮被她扯下许多头发来,额头还被她的高跟鞋打伤了……   ……   紫绫一放学,肖明朗已经等在了宿舍楼下,紫绫要回宿舍整一下东西回去。   路过的学生们看到宿舍楼下停着一辆迈巴赫G650都不禁要多看几眼,肖明朗坐在车上等,透过玻璃穿正见到她背着一个背包出了宿舍大楼的大门,却有一个校友叫住了她。   紫绫本来是要上肖明朗的车,两人重逢五天,但是她学业很忙,他现在的投资基金也正忙,中途两人只在星期三时在校外见过一面。今天是星期五,他们准备晚上好好约会。   正在这时,一个校友说:“赵紫绫,王海潮是你朋友吧?”   紫绫点了点头,说:“是呀。”   那个校友说:“她受伤了,进了校医疗室。”   “什么?”   校医正在给海潮的额头消毒,她的双颊红肿,眼中带着悲愤和屈辱,还有深深地无奈,她强忍着不要流泪,校医给她消毒其实甚疼,但是她咬紧牙关,不哼一声。   忽然有人冲进校医室,海潮抬起沾着雾气的双眸,见紫绫一脸慌张地赶来了。   紫绫放轻了脚步,站在她身边,一时没有出声,维恐打扰到医生处理。   便有护士让闲杂人等出去,海潮才说:“她是我的朋友。”   紫绫也是医学专家走近看看,额头是擦破了皮,只要处理得好,在结痂的时候也不轻易碰触,用药上也讲究一些,就不会留疤。   紫绫松了一口气,说:“你放心,我会看着你的,不会留疤。”   海潮强撑了这么久,这时候再也忍不住一双眼泪落了下来。   紫绫看到跟着她进来的肖明朗,说:“你有律师吗?”   肖明朗眼沉如水,轻声道:“我去处理。”   海潮忙说:“不用了。那样的烂人,告到她赔几块钱也是不痛不痒,之后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不想爸爸担心,也不想麻烦别人。”   紫绫握住她的手,说:“潮潮,我不是别人呀。”   海潮看向了肖明朗,不言自明。   海潮长叹一口气,说:“我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你放心。这么件小事,我自己能扛过去。”   紫绫不禁眼睛也酸酸的,这才明白王海潮当年也经历过什么样的烂事。王海潮那一生能挣出优秀的白骨精之路、还保持清白是有多么不容易。海潮当年是唯一真正帮助原主赵紫绫的人,也许不仅仅是从小同学的情谊,她看到原主时应当还有天涯沦落人之感。   紫绫说:“你不告她,警局多半会把她放了。”   海潮看着她说:“放了就放了,我能如何?我时间很宝贵,我没有多余的生命为那种人浪费哪怕一秒钟。老天爷要是有眼,就降道雷把她劈死,社会如果有正义,警察就不要把她放出来害人。我只是一个小老百姓,一个学生,读书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我左右不了别的。”   因为读书能改变她的命运,去和一个烂人理论并不能改变她的命运,反而会耽误她攀登人生的进程。聪慧的海潮从来就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也明白自己的社会地位。   所以,她才爱得那么辛苦,她太清醒,可是也不是她自己能左右自己的心的。她唯能做到在肖明诚还是别人的老公时,她只有站得远远地看一眼,数年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紫绫说:“息事宁人,有时会让他们再次……”   海潮反问:“你呢?当年你怎么没有追究?”   原主中学时,还有个男生的父母去砸赵家的包子铺泄愤,当然也是那男生所谓的喜欢,他趁无人时冒犯猥亵她。原主因此告诉了学校,然后学校秘密处罚了那个男生,他们家父母非但没有道歉补偿还来砸店报复加警告。   那时的赵紫绫还比较天真,想要报警告人,但是赵父阻止了她。   赵父说告了之后也未必有结果,还要垫出去更多钱和时间,并且无法预料可能再次招致的报复,选择息事宁人。   后来那个男学生转学了,赵家倒是再也没有引来这种麻烦,那个坎过了也就算是过了。   紫绫再想起原主的命运,不禁眼眶一湿,连忙抹去,她不是原主,她可以面对。   医生给她处理好了,紫绫握住了她的手,想了许久,只能安慰说:“你今日承担的风力都是为了锻炼你的翅膀,我相信你总有一天,可以凤舞九天。”   海潮呵一声,道:“别给我灌鸡汤,哪里来的凤舞九天?我只要活得一切可以自主便好了。”   紫绫无奈,说:“我们送你回去吧。”   ……   迈巴赫G650驶进肖家外大门,停在庭院里,司机下车为大家打开车门。   肖明诚也刚回家,难得在这时间点看到了肖明朗回家来,发现车上还下来了赵紫绫和王海潮,他不禁走近打个招呼。   肖明诚却见王海潮一身狼狈,额头包着纱布,眉眼轻锁,秀丽楚楚,偏有三分坚强和倔强。   海潮向他微微躬身,叫道:“大少爷好。”人在屋檐下,她也不能失礼。   肖明诚说:“这是怎么了?”   紫绫并不知道自己影响了什么剧情,杨云给她看到的幻境只是从原主的视角看的,所以原来剧情中,今天海潮回来,公交站离这里还很远,刚好遇上肖明诚,肖明诚就载了她一程。   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肖明诚的绅士温柔不知不觉留在了她心里。   紫绫看向了海潮,本来她自己最讨厌多嘴的人,但是她觉得让男主女彼此多增印象了解,也是一道口子,不要再虐恋了。   先是虐海潮的心,最后是虐肖明诚后半生的心。   “有人打海潮了。”   肖明诚微微讶异:“谁打的,报警了没有?”   海潮低着头,说:“紫绫……我先回屋去了,你们约会去吧,不要管我了。”   紫绫拉住了她,说:“你干嘛逃避,又不丢人,是你太优秀,别人才打你。”   肖明诚问道:“伤得重不重?我打电话让张医生来给你看看吧。”   王叔在肖家做了二十几年,虽然他和王海潮也不熟,但是眼见这么巧,她居然是“拉泰亚”的好友,两层关系下,请家庭医生过来也是举手之劳。   海潮说:“不用了……”   紫绫说:“好呀,刚才在学校校医室看,校医的医术不怎么高。”   肖明朗好奇地看着紫绫,暗道:什么人的医术可以跟你比呀,有你在还要张医生、李医生吗?   肖明朗发现紫绫见到肖明诚时神色有异,不禁有几分猜测。   肖明诚拿出电话来,海潮忙说:“大少爷,真的不用麻烦了,我只是小伤。”   肖明诚看她额头包着,脸上红肿,说:“一个电话而已,不麻烦,女孩子伤了脸了,是要小心一点。”   本是再平常的一句话了,偏偏这种平常自然的关心,让海潮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滋味。大部分女子被人欺负时总会希望有一个肩膀可以靠,肖明诚似有让人安心的力量,他是男子,又和紫绫这个闺蜜不同。   肖明诚打了电话,紫绫才道:“肖先生,谢谢你。你家的医生收费贵不贵?”   肖明诚微笑道:“只是过来看看,没有要收你多少钱。”   紫绫微笑道:“那就好。其实王伯伯在你家工作二十几年,总也有五险一金的吧,如果是国外,家人还是可以共享一些福利的。海潮是王伯伯唯一的家人了。”   肖明诚笑道:“我知道。”   紫绫说:“你是这么通情达理的人,我就放心了。”   肖明诚说:“王小姐受了伤,快点回家去休息吧。”   紫绫说:“肖先生,你人真好。这样,我们也送海潮回家了,你反正也在家里,麻烦你送海潮进屋去,对接一下家庭医生。我和明朗还要约会呢。”   海潮蹙眉,说:“不用麻烦肖先生。”   紫绫说:“我怕你回家跟王伯伯一下子演成了杨白劳和小白菜,肖先生过去说几句话,总会好一点。社会上还是有好人的嘛,是吧?”   海潮说:“杨白劳和小白菜有什么关系?”   “随便啦。”紫绫呵呵笑,抱着肖明朗的胳膊,“我们去约会了,肖先生,就麻烦你看顾一下海潮了。”   肖明诚挑了挑眉,他看向肖明朗,肖明朗只冲他点了点头,肖诚明才说:“好吧,那你们约会愉快。”: 第84章 原生家庭   “这社会上什么人渣都有。愿老虔婆出门被车撞、儿子变太监、丈夫养小三、公司都破产!”   紫绫拿着车上肖明朗让人新买的小熊玩偶捏着, 口中念着诅咒的话。   肖明朗看看她阴沉的表情, 这是前世的她从来没有露出过的表情。   肖明朗说:“想要对方坐牢, 这也不是很难,我有两个同学是市法院的。”   紫绫看着他, 不禁牵怒,说:“你也不是好人。”   肖明朗叹道:“我虽然不是好人,但是我今生真的没有做过触犯法律底线的事。”   紫绫难免有几分不好意思。因为前世已然过去, 两人都已付出生命代价,他手底下的受害者人或死或伤也无法弥补。今生能相遇已是万幸,为圆前生鸳盟, 她只能既往不咎。   紫绫于是枕进他怀里, 肖明朗得佳人主动投怀, 果然没有心思伤感她还是介意他前生的事的问题了。   肖明朗拥着她, 温言问道:“怎么了?”   紫绫说:“我现在也没有办法, 我只要想到我和海潮一样,我心里好难过。我不明白,我们只是好好的生活学习,跟那些男生有什么关系?难道那些男生青春躁动了,我们就有义务要给他们免费嫖?”   像她们这样出身的人, 想要获得力量和安全, 读书是唯一一条合理的基础之路。   ――想当老师,先读出本科学历,考上资格证;   ――想当医生,先读医科五到七年, 找到好师父实习,积累经验,考上执业证;   ――想要创业,也得先读书才能认识能够合伙的团队;   ――就想想要炒房,她要贷款,也得有比较好的收入水平,让银行相信她的还款能力,才能贷出足够的钱。   世上就算是天才,没有家世学历经验基础也是奈何。   唯只有性服务业,那是不用学历不用证的,拥有特殊的隐秘性,而以她们目前的条件,能在其中混到最高级。可是她们不可能去干这那个,因为违法又自毁。   凌菲也不禁感叹赵紫绫这个身份角色真的是没有一分合理合法的力量,也没有任何合法的凭仗呀。――只有眼前的肖明朗。   肖明朗说:“我知道,忘记过去吧。”   “你知道?”   “你的事――但凡能称得上一点事的,我都知道。”肖明朗抚了抚她的头发,说:“以后我都在你身边,不会有那些事了。”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遇上暴力的事,除了枪击之外我都不怕,我更无法解决的是非暴力的事。你想想,那个老虔婆要是遇上我,她是不是死定了?”   肖明朗抚着她的头发,下巴轻轻触她的鬓角,浅笑道:“这是自然,你可是武功天下第一,到现代就算只剩半成,也够了。”   “现代武术没有什么用,我什么背景都没有,今年也来不及报上世界武术锦标赛。”要参加世界性的比赛,总得在国内打出名头来。今年一过,又要过两年才有。   肖明朗不禁莞尔,说:“你还想过参加那种比赛?”   “怎么不想?国家特等奖学金和国内外名校硕士生录取都看重特长的,我的机会不多。我已经报名英语讲演比赛了,明年参加武术比赛,我们这样的人没有更好的机会。”   肖明朗道:“你英文很好?”   赵紫绫这样的身份是没有机会出国的,英语笔试好了,口语不一定好。肖明朗还错以为她是从宋代穿到他那个时候,再穿到现在。   紫绫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也不瞒你,我活了几辈子了,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也确实差点魂飞魄散,你自己这样的经历,也该明白,有些事无法说清楚。你也明白我的医术在现代也绝对不是普通水平,我在国外呆的时间比你还久。”   她对自己的奋斗成就还是有一分自豪感的,过后又是落寞,现在她什么都不是。   肖明朗叹道:“我也不问了,你不追究我做过的那些事,我也不问你的从前如何。毕竟让我们重活这一世,不是沉浸在过去的荣光和罪恶里的,如果那样,我们就失去了今生的未来。”   紫绫目中闪过狡黠之色,笑道:“你当然不想,我的过去只有金光闪闪的荣光,你的过去只有罪恶。你倒是很会做生意呀。”   肖明朗道:“那么我们是该沉浸过去,还是不该沉浸过去?”   紫绫道:“你这坏东西,我可是好人,功德深厚,我干嘛要跟你平等?”   肖明朗握住她的手,无奈道:“好,我明白,你当初的名言就是‘男女不能平等’,女士优先,你说了算。”   紫绫这才扑哧一笑,忽听肖明朗问道:“你想搓合我大哥和王海潮?”   紫绫说:“有这么明显吗?”   肖明朗淡淡一笑,说:“我知你甚深,所以看得出来,旁人未必能知。”   紫绫松了一口气,肖明朗又问道:“为什么?”   紫绫叹道:“因为我觉得你大哥很帅呀,人又很绅士;海潮聪明漂亮,人也很好。”   肖明朗叹道:“你对这些姐妹比我还好。苏蓉蓉是这样,这王海潮也是这样。”   紫绫笑道:“倘若你和她们一起掉进水里,我一定先救你。”   肖明朗轻笑一声,说:“我也不指望你能待我比她们好,你真对我好,便应我一件事,那你有何心愿,我总教你达成,嗯……卖了大哥也无妨。”   紫绫奇道:“什么事?”   “我们成亲吧。”   ……   张医生仔细给海潮验了伤,王叔在一旁紧张又心疼,而刚刚带张医生过来的肖明朗坐在一旁并不插话。张医生好歹是名医,给他们肖家人当家庭医生也不妨事,但是肖明诚为示尊重也陪着他来,左右也不需要太久。   张医生看过之后,叹道:“伤口处理得不错,之后几天按时用药,忌吃辛辣,还有再痒也不要挠,应该不会留疤。”   海潮忙道:“谢谢张医生。”   张医生微笑道:“我也没有做什么,你不用谢我。”   王父终于问道:“海潮,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学校和人打架?学校会不会处分你?”   海潮道:“我没有打架,就是班上有个小畜牲想欺负我,我不给他欺负,小畜牲不甘心又伤心,然后老畜牲出来护犊子了。学校再怎么样,也不能说我犯了什么校规。”   “什么小畜牲、老畜牲这么难听,一个女孩子怎么这样不斯文?”   海潮说:“这世道,常常人还不如畜牲,大约我就只能阿Q地这样一骂,没有时间应付他们。爸,你放心吧,我没事儿。下回见到那些烂透的东西,我远远走开就是。”   张医生道:“王小姐,虽然人总是会遇上不开心的事,但是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保持心情愉悦,伤也好得快一点。你还年轻,大好前程等着你。”   海潮微微一笑,道:“我明白,谢谢。过了今天,我就忘光了。”   张医生看看肖明诚,肖明诚才起身来,说:“那么王叔、海潮,既然没有事了,我就先送张医生走了。”   王叔忙道:“真是太感谢大少爷了,也很不好意思,我们海潮的事还耽误了大少爷的时间。”   肖明诚微笑道:“王叔,你不用这么客气,你先照顾海潮吧,不用送我们。”   王叔还是送他们出了佣人房,许久才回来。   这时候,海潮正在发着呆。   原来肖明诚接连称呼她名字,她竟生出一种异样情绪来。她再早慧理智,也是如花少女,肖明诚这样的男人极少有正常少女能够抵抗。   而肖明诚与她所遇的不成熟的小男生或者像王子轩那样披着真爱的名义想来泡妞的男生不一样,总给人一种守礼尊重的感觉。虽然他为人疏离了一点,但是对于海潮这样的女孩,这种疏离反而是让她舒服的,因为这种疏离让她感觉他心无所欲。   海潮不禁想起当日宴会上,许诗蕾侮辱她和紫绫,肖明诚也是出面有礼有节的维护,并不会因为许家和肖家有往来而让她们低头。   直到王叔回来,海潮才收回游思。王父这时再问起事情的始末,海潮才说出了真相。   原来那个口口声声对海潮真爱的王子轩,不但私下里赌钱,追了三个星期也没有得到她半分目光为解决生理需求还去外面招妓。结果他不但赌钱网贷借了五十多万的高利贷,出去招妓时刚好遇上了扫黄组的警察,被抓了进去拘留,估计要被起诉嫖娼。这事不得联系家长,王子轩父亲生意忙,只有母亲第一时间跑来捞人。   王子轩母亲问起他来,王子轩推说自己压力大、又被人作践了一片真心而精神崩溃,这个作践他的真心的女人正是王海潮。   反正女人不在乎他的真心,他把真心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他只想寻求安慰,他真的好难好痛苦,本想找个“陪聊”纯聊天开解,没有想到她勾引他……   赌钱也只是不想让自己这么想王海潮,当时根本没有心思在意贷了多少钱,等心情终于好一点时,就已经欠下那些钱了。   王子轩的母亲就愤怒了,自己好好的一个乖儿子就被那些外面的贱货给毁了。   这股愤怒之气如何也不能平复,于是王子轩的妈妈就以本校学生家长的身份进入校园,“按图索骥”找到了王海潮,确认身份后,骤然发难泄恨。   海潮当时完全是状况外的,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冷不防就吃了这大亏。   前两天王子轩被警察抓去拘留的事捅到了学校,班导比王子轩母亲还早一步去警局,这事在班里有许多人知道了。因为早前人人都知道他在追王海潮,就有好事之徒将这事告诉她,并问她知不知道。王海潮之前当然不知道,但是被人这样问过后,她就知道大概了。   早慧的王海潮不禁心底冷嘲王子轩这种人,也对自己的思维眼光更加固执,当时她就和紫绫说过:这种男人没有什么出息,考上海大也未必证明他优秀。   所以就算对方自我感动及旁边的看客们觉得她吊吊他也可以了,只有她自己从始至终一无所动。   王父也是被气得不行,可是他再心疼女儿或者生气,然并卵。   王父只能交代她往后小心一点,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海潮知道父亲没有别的能力给予她什么支持,反过来安慰他。   “你放心吧,我岂能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王叔又叹了口气,起身说:“我去给你做饭。”   看着父亲的背影,海潮有一种心酸又幸福的感觉,她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她虽无比希望父亲能离开肖家自立门户。但是她隐隐也知道作为一个鳏夫父亲,他也是尽力给了她一切了,可能他觉得自己没有本事,也没有关系,靠着肖家这棵大树,平日本分忠心,到关键时刻还能求一求肖家,护得住女儿。   至于超出他的能力的东西,他也给不了。   海潮这样一想,觉得自己也不是很惨。再纠结下去,就矫情了,过了最难受的一段时间,海潮的心情也豁达了许多。   海潮心: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别太把自己当人了。不然底层千千万万的人,凭什么机会要青睐她呢?   娇贵、委屈、脆弱、撕扯、任性,这些都不属于她王海潮。   ……   国庆节本来是一个普天同庆的好日子,赵家的包子铺也照常开张。   上午十点过后,客人越来越少,店里只留了赵母刘云看着,而赵父赵祥回到简陋的两居室家里。   紫绫今天上午在店里帮忙,下午准备出去约会。   现在她和爸爸先回到了家,留妈妈一人看着小店。   奶奶正坐在她家简陋的客厅,紫绫心底并不欢迎她,但是她作为晚辈也不能多嘴。   而父亲赵祥是她的亲生儿子,也不能把自己母亲怎么样。   是大伯母和堂哥将奶奶送来的,他们也算是客人,赵祥让紫绫去做几个菜,招待他们在家吃午饭。   紫绫心底不情愿,但是这个角色的因果在她身上,她一时没有办法。   紫绫洗着菜时,回想着她看过的“幻境”,心道他们来也准没有好事。   奶奶一共生了五个子女,三子二女,儿子赵平、赵福、赵祥,女儿赵莲、赵英。   赵祥是家里的老四,儿子中的老三,不上不下的。   赵祥出生时,奶奶正带厌了孩子,大女儿赵莲也尚小,帮不了她,赵平、赵福又上了小学,所以赵奶奶就对赵祥这个老四格外厌恶。   到了最小的女儿赵英出生时又是隔了许多年了,兄姐们都能帮上家务,小女儿长得最漂亮,赵奶奶的精力不用花在家务上了,她自然就多宠小女儿一些。   赵祥少年时期就处理家里的食物链最底层,到他结婚后,仍然如此,一直到真正分家另过,纷争才少了一些,但是赵家最看不起的还是他。   赵祥和刘云只有赵紫绫一个女儿,其实就算当年计划生育,他们又不是什么公职人员,还是可以生一胎的。但是刘云怀二胎时劳累过度掉了,之后无法再怀孕。赵祥和刘云自然把全部的爱都投注在女儿身上。   赵祥的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一妹妹,他们倒都有儿子,所以赵祥和刘云又被看不起,大家觉得他们以后都没有儿子送终。   赵紫绫渐渐长大,成绩名列前茅,现在又考上了大学。但是赵家另外三个孙子都没有考上大学:赵平大儿子已经在爷爷传下的杂货店做事,小儿子学了技术工;赵福的儿子已经在啃老。   赵家最值钱的资产,一个杂货店现在改成的小便利店由大房继承,过去的老房子拆迁得的两套新房,大房、二房各一套,但是大房多继承了便利店,爷爷奶奶按习俗就跟着大房生活。三房的赵祥没有儿子,只有一女赵紫绫,也没有继承什么的。   也亏得当年赵祥结婚于房价不高时代,他到处凑出钱来买了这个一处旧楼中的一室一厅小居室,再后来也因那旧楼拆迁得了现在的一套实用面积仅七十平米左右的三居室的小房子。   赵家爷爷奶奶也还没有老到需要人服侍在床前的时候,但是每个月赵祥要给二老一千元生活费,这对于赵祥夫妻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爷爷奶奶不跟他们住,赵祥再怎么样也给得痛快,真要住进来,赵祥作为不受宠的儿子,他们能给他弄出更多麻烦,不得不受着。   可是麻烦还是避免不了,这不又找上门来了。: 第85章 极品亲戚   “妈, 我和刘云真的没有钱, 大哥家里怎么说也有那家店, 以那家店抵押贷款不就能给靖武凑钱了吗?怎么能问到我头上?”赵祥心底不是没有气的,但是这气他也没有地方撒。   赵奶奶、赵平、赵靖武听了赵祥这样的话, 都不太开心。   赵平说:“三弟,靖武可是你亲侄儿,你没有儿子, 将来可能还要靠他呢。”   赵靖武是赵平的小儿子,大儿子是长孙反正是继承杂货店的家业了,赵靖武觉得不公平, 曾和大哥吵过架, 说要一人一半。   但是大房的老大赵靖文和妻子李茹如何也不同意, 李茹还说过, 五年前她嫁进赵家时都说好了的, 那家店是由长孙继承的,现在怎么都不能反悔。   赵靖武当年还在学技术,又没有女朋友,当时心里不舒服,可是和哥哥感情也比现在要还好一些, 他没有说出来。现在他自己也要结婚了, 才发会身无恒产的心虚之感。   和大哥的架也吵不赢,赵靖武要求家里帮着他买婚房,那家店他也不和大哥争了。而早年赵家爷爷奶奶的拆迁分的房,不是赵平和赵福两家子各人一套正住着吗, 连赵靖文结婚了,一家子加上两位老人还挤在一套房里。赵靖武也觉得这样生活很不方便也不体面。   于是,赵家的爷爷奶奶、大房赵平夫妻把闲钱都凑出来,可是仍不够首付,接着就是向赵家的各位内亲凑钱了。   别人家都有儿子,也指望着给儿子将来买婚房,他们自己手头紧,拿不出钱来。他们的理由也都让赵家二位老人信服了,他们就把主意打到了赵祥身上。   赵紫绫是女孩,他们觉得她不用买房,赵祥和刘云夫妻买了这么多年的包子,他们是不相信他们手中没有钱的。   他们把钱拿出来给赵靖武买房,将来赵紫绫出嫁后,赵靖武也多照顾一下三叔夫妻。   反正说好了老大赵靖文继承家业了,将来赵平夫妻就跟他们一房的。   赵靖武也不傻,有那家店和店面产权,可比居民住房值钱。他只是没有办法争过来而已,那么就让大哥将来负责赡养老人了。反正自己没有送终的负担也是好事,这三叔到底隔了一层,现在说说好话拿了钱再说,将来赵紫绫的老公还真能不管岳父岳母吗?   赵祥忍住心头的气,说:“我自己有女儿,我不靠侄儿。”   赵平劝说道:“祥子,女生外向,女儿就算上过大学了又怎么样,将来嫁人后成了别人家的,你供她上了大学也很足够了。靖武可是你的亲侄儿,是我们赵家的种。”   赵祥说:“我没有钱,靖武想买房不如过几年自己赚到了再买,有什么样的能力就过什么样的生活,做人都是这样的。”   赵平和赵靖武被刺激到了,赵靖武想要骂人。但是三叔怎么也是长辈,他也还抱着能从三叔身上挤些汁出来的想法,这才先忍了。   赵平也忍了下去,但是他怎么会甘心,偷偷拉了拉赵奶奶的袖子。   赵奶奶拥有所有不好对付的讨厌的老太太普遍拥有的机灵,马上配合地说:“老三!你说什么话?靖武才多大,你现在是看不起他没有赚到钱吗?老古话说的好,莫欺少年穷,你现在看不起人,将来就没有求人的时候?”   赵祥说:“我没有看不起他,我就是说实话,我真的没有钱。我们有钱的话,早就自己换一个大点的房子了。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家这东西堆着,都快没有地方转身了。”   赵奶奶说:“你也没个儿子傍身,你也姓赵,自己的亲侄子,怎么就不能帮衬一下?你赚的钱都放着有什么用?将来紫绫嫁了,当然都是孝顺别人爹妈去了,生了孩子也不姓赵。”   赵祥说:“妈,那我就跟你说句实在话。早些年你说这种话,我也无话可说。但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多少人一辈子就是一个女儿,不也好好的吗?这自己的女儿和侄儿,哪有一心想着侄儿的人?你们要怨我不帮靖武,那你们不该怪我,该怪为什么靖武不是投胎当我儿子。钱,我确实是没有,我和刘云年纪也大了,总会有病痛,谁也免不了的。紫绫还在上学,将来孩子实习、找工作都要用钱。我们一家人生活,也是要留了几块钱防身的。这事你找谁说也没有用,你想跟别人说我不孝顺,也尽管说去。我这每个月一千块钱打到你账上,都清清楚楚的,我也没有继承你和爸一分财产,到了法院,咱们好好理论理论。”   赵奶奶没有想到被赵祥这么呛,赵祥也实在是被气到了。他们居然要他白拿出十万块钱来给赵靖武买房,理由是他没有儿子,女儿将来也是要嫁人的。   赵祥不应这话头,赵平又说了软话,说这是借,但是赵祥明白,这种钱给他们也是肉包子打狗。他们可真会劫贫济富,就原来赵家继承下来的那个包括铺面产权的店,少说也值一千万,这房地产升值的速度也是超过人们的想象。当年赵家让大房继承那些东西,他也没有话说。但是老二家也分了一套拆迁房,现在也值这个数了。   赵祥不像老大老二继承了家产,赵祥自来不受宠,也觉得赵家二老没有跟他住,反而清静。当初赵平撺掇了二老问他要每个月一千块的生活费,这事他也没处说理去,也只能给了。   不管他有没有继承财产,都要承担赡养的义务,他总是他们生的,小时候没他们定然也饿死了。   但是现在赵靖武要买房,还要他凑钱,真的欺人太甚了。   赵奶奶一听,不禁气急攻心,大呼一声,然后哭了起来,叫着:“你说这样的话是想妈去死吗?我怪妈收你几块钱生活费,妈是多拿你了?你不愿养妈,但妈死又死不掉,妈也没办法啊……啊……”   但见赵老太太忽然身子从旧沙发上滑了下来,就跪在了赵祥面前,说:“妈死不掉呀,你要不想养,你拿把刀把妈给杀掉算了……啊……妈是老不死呀……”   紫绫早做好了四菜一汤,熄灭了灶火,站在厨房门口,把最后一点戏都看了去,用手机拍了下来。她看着那作死的老不死,心头一股血也想要喷出来,赵祥就是被一个孝字压得喘不过气来。   紫绫不禁想起“幻境”中,她因为被那恶徒强奸怀孕,她怀孕后却连男朋友都没有,赵家那些人露出的嘴脸和背后的闲话。那像是一把把刺刀无情地反复捅在那可怜的女孩身上还不休,还要打断她的脊梁骨。   这些所谓亲戚没有一个可靠的,原主最后若不是有王海潮帮她,她后来的生活境地也只会每况愈下。   赵祥不得不去拉赵奶奶,赵奶奶狠狠地抓住他的手,说:“你要妈死,妈就死!你不帮你侄儿,妈就去死!”   赵平和赵靖武就安然地坐在一旁看着,赵太太一发威,看老四三叔怎么说。   赵祥说:“妈,靖武不是我儿子,怎么就轮到我给他买房了?”   赵平说:“祥子,你这话怎么说的,我们是问你借,哪里是要你给靖武买房了?自己家亲戚,借都不行吗?”   赵奶奶接着嚎叫起来,又说自己没用,又说自己老不死了,这才惹了赵祥的厌了。   紫绫拍得差不多了,直接发到微博、抖音上去,写了“绝世影帝、影后”几个评价。   她另外开着录音,收了手机走了出去,说:“大家不吃饭吗?奶奶这是唱大戏吗?这叫声咦咦呀呀的。”   赵平转过头来,看向侄女,说:“紫绫,你白长这么大,一点礼貌都没有。”   紫绫笑道:“你们一来,我就忙着给你们做饭,现在来叫你们吃饭,哪里没礼貌了?”   赵平说:“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紫绫道:“堂哥和我同辈吧。他都有脸来问我爸讨钱,这是礼貌;我来请大家吃饭,这是无礼。请问大伯,您这礼貌的标准是哪国的,好像我们中国不是这个标准。”   赵奶奶见自己的大儿子被孙女怼,不禁也骂道:“紫绫,你敢跟你大伯顶嘴!老三,你怎么教女儿的?”   赵祥蹙了蹙眉,说:“紫绫,你去你妈那,小孩子别管这事。”   赵绫说:“爸,咱家没钱,你可别答应。你连给我买电脑的钱都出不起,要是给别人凑钱买房了,我会怀疑我是捡来的。”   赵靖武火大了,说:“你个没大没小的丫头,真是没有人治得了你了!”   说着,赵靖武起身朝紫绫过来,就想拍她一掌,倒也没有打脸。   但是紫绫哪里会被他打到,双手伸出,擒了他手腕一扭就将人治住了,赵靖武啊一声叫,说:“痛,放手!臭丫头。”   赵紫绫要是怼奶奶,那是要被人说被该雷劈的,她若直接怼赵平,也是有理也会显得先没理三分,但是赵靖武和她同辈。   赵紫绫一掌朝赵靖武的头拍去,骂道:“你个废物!没本事就老老实实过日子,想要住好房子就自己赚钱买,你爸要是有钱,就让他养你。凭什么要我爸养!你是你爸跟你妈睡出来的玩意儿,跟我爸有什么关系?要是我爸养你,大家都怀疑大伯母是不是爬了我爸的床生下你这么个废物,所以才要我爸花钱养!”   赵紫绫故意说得粗俗不堪,才符合对方的身份和品性,一上来就跟他说道德、公理、善良之类的,不是对牛弹琴吗?   别的麻烦咬咬牙就可以过了,不浪费时间才是最合算的,可是原生家庭的血亲关系是摆脱不了的,奶奶那老虔婆怎么作都是赵祥的母亲,法律也不会允许赵祥不管她。如果赵紫绫不硬气刚,将来就是被那老虔婆予取予求。   赵平听了心头又羞又怒,朝紫绫抓来,紫绫再次出手一个反擒拿将赵平也拿了,说:“大伯,做人不能这么贪心的,你独占了爷爷奶奶的店,那店就价值一千多万,爷爷奶奶留给你那是他们的权力。可是我爸卖包子存个十万块钱,你还惦记上了,那是不把我们一家当人了。你要抢钱,那也行,咱们去公安局。你们想要奶奶唱大戏就成功劫贫济富,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咱们去找律师,上法院去理个一清二楚。”   “没大没小的臭丫头!”   “为长不尊的泼皮户!”   赵奶奶啊一声凄厉地叫,说:“死丫头,你还不放手!”   赵奶奶就起身扑过来,紫绫利落闪开了身,赵奶奶撞在了赵平身后,赵平还没有站稳,被她撞到了赵靖武身上。结果三个人全都摔在了地上。   赵祥也被女儿吓了一跳,说:“紫绫,你刚才……”   紫绫道:“大学体育课跟老师学的擒拿手。我要不出手,就被堂哥打了。大伯也是要打我,我只阻止他,没有打他。奶奶是自己撞上来的。”   赵奶奶哎哟哎哟地叫着,赵祥去扶起了她,赵奶奶怒道:“你教的好女儿!”   赵祥说:“是他们先动手的,紫绫在自己家还要被人找上门来打吗?他们不要来就好了,这亲戚没法做了。我没有钱,你要生得出会赚钱的儿子,你再生去。”   赵祥泥人还有三分土性,赵平原以为从前要老三拿生活费他也没有说什么,这回改口说是借钱,他应该也能拿出来的,没有想到他竟是这样的态度。   赵奶奶说:“你不拿出来,我就留在你家,要你养我,你也是我儿子,没有都让老大养的道理。”   紫绫说:“奶奶你要在我家,那家店的户主就要给我爸了,将来就传给我了,而我就当嫁妆了。”   赵奶奶盯着她说:“你想都不要想!”   紫绫道:“你住大伯家,我爸给点赡养费是应该的。但是你住我家,那么祖产就是我爸继承了。没有说祖产由大伯继承,你们又只赖我爸一个人养的。这个世俗世界到哪也没有这个理。”   赵奶奶被气得狠了,就要来抓紫绫,紫绫如兔子一样退开三步,赵奶奶不甘心又骂了几句,看紫绫不痛不痒,就开始摔东西了。   紫绫就拿着手机拍第二集 ,赵靖武想来夺手机,紫绫单擒拿,一拉一推,将他推在地上。   紫绫也不管不顾,把家丑连续剧全放在了网上,什么微博、抖音、微信都铺开了。丑的又不是她,家风如此的又不是她。   什么家族大局,她小老百姓可真没有,原主本来那么惨,也没有见家族给她撑腰,一个落井下石的人,什么都分清楚些好。免得将来她发达了,“亲戚”太多,麻烦得紧。   这一通连续剧播放,果然引起了许多好事者围观评论,到后来几天成了热门社会新闻。赵靖武从网上知道后,又一通骂,但是紫绫觉得不痛不痒。至于她的校友同学从她微博上看到后,知道她家穷酸,她也没有在意。 第86章 约会   肖明朗早就独立生活了, 现在的他的家位于黄金地段的豪华公寓楼的顶楼, 是一个大型的复式公寓, 加上一个独家使用的天台,楼顶天台上是一个私人停机坪。   不连天台, 总使用面积达三百六十平米的房子,一个主卧套间居室、两个副卧、两间书房、大小四个厅、一个厨房、五个卫生间、四个阳台,可是里面只住了两个人。   另一个人当然不是紫绫, 而是一个英式管家。   肖明朗背着紫绫的书包,牵着她的手进了屋。   老罗一身英式管家的一丝不苟的打扮,走过来服务。   “先生回来了。这位一定是赵小姐了, 您好, 我是管家老罗。”   紫绫也冲他微微一笑:“你好。”   老罗自然地接过肖明朗背着的书包, 问道:“赵小姐, 请问你想喝什么?”   紫绫想到今天来也不是单纯的约会, 她有很多书等着读。   “咖啡吧,谢谢。”   ……   紫绫四处打量着这个公寓,风格是后现代的极简主义,白色、浅卡琪色、黑色三色为主色调,但是用材都是极其讲究。   中间一组乳白色的真皮沙发, 上面纤尘不染, 竟让人有几分不忍坐上去。   紫绫道:“肖家已经那么大了,你怎么另外在这里安一个这么大的家?”   肖明朗说:“也不算大,但本来只有我一个人,这样够用了而已。我喜欢私人空间。”   “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主?”   肖明朗点点头, 笑道:“还是紫绫明白我。”   紫绫说:“我哪有明白你?我就随口一说。”   肖明朗牵着她的手说:“我带你四处看看。”   肖明朗介绍了大客厅、餐厅、厨房后,带她上了楼去,打开副卧的门。   “这是准备给你的房间,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你随时可以住。”   “我才不来住呢。”   肖明朗微微一笑,说:“我没有别的意思。”   紫绫也不深究这个话题,就被他带进屋去了。一看人家的卧室比她家的客厅还大,副卧卫生间快有她的房间那样大的,她也不禁心动。   他牵着她出了房间,打开对面的屋子,他说:“这是给你准备的书房,我买了一些适合你的书。”   紫绫一进去,就看见正面五米宽的墙体全被书架覆盖,上面整排整排的书,许多还是大部头,看着这些书,紫绫觉得就算是自己一辈子也难看完。因为她一定会有许多事,没有那么多时间花在书房里。   肖明朗道:“你可以在书房读书,但是如果你觉得闷,这里有一套音响,可以放点音乐;还有这连着阳台,阳台上也可以看书喝茶或者咖啡。”   阳台上还放置着一个小柜台,上面有煮茶磨咖啡的工具,旁边放着着桌子和软椅。   紫绫喃喃:“有钱人真**。”在袁湘琴那世,只要不出差或者读书留学,都是一大家子一起住的,就算江爸爸后来的公司在大陆的生意做得红火,他们的家也是温馨为主,不会太铺张。   这是给她准备的书房,那么他肯定也有自己的书房了,这肯定也是临时布置好的,里面还准备了成套设备,他也是有心极了。   肖明朗说:“人只有一辈子,这么辛苦学习工作,就是要过得便捷舒适一点。不叫**,叫做会会生活。”   肖明朗也带着她去了自己的套房参观,一个卧房、私人起居小厅、加内书房、洗手间和衣帽间为一体的,加在一起足有一百平米了,当真是壕无人性。楼上的空间,他这套间占了一半多,剩下的空间除了一个副客厅之外,就是改造给她的卧室和书房。   肖明朗又牵着她先下楼来,告诉她楼下的副卧是英式管家老罗住的,紫绫指着一个紧闭的屋门,说:“那是客房吗?”   肖明朗顿了顿,说:“是画室。”   “你还会画画吗?”须知,前生他一个瞎子,会弹琴,那是他天姿奇秀,但是他绝对不会画画,他绝对对色彩无感。   “略懂。”   “油画还是国画?”   “都会一点。”   “我可以看看吗?”   紫绫看到了几幅自己的画像时,心情还是很复杂,掀开了丝绸布帘,只见也是一尊李红袖的大理石雕像,她也不禁惊呆了。喜悦、羞涩、感动,还有对这种多才多艺的男人的崇拜,但想当年无崖子也偷偷给她画过像,但是那到底是师姐的心上人,再怎么样,她也不会开始。   “我……雕得不好,随便雕雕。”   肖明朗靠近,让紫绫有些心慌,不禁挠了挠头,说:“可能,老罗煮好咖啡了。”   ……   昨天因为家事,放了肖明朗鸽子,今天她会一整天跟他在一起。但是,在这个别人都在玩的假期里,紫绫仍然很忙,她是过来自习的,没有时间再逛街看电影。要保障她的学习时间,两人就把学习时间当约会了。   肖明朗在国庆假期里也不用上班,他这种极别的人,只要有思维、洞察力和决策力就行了,也不会加班,关键时刻有少量应酬也可以推掉。   他选择陪她看书,前世的他虽然文武双全,但总的来说还是偏向武功的,毕竟是武侠世界。这一世他有更多的时间学文,但他也不是历史专业的,他也可以读一读她的书。   两人坐在她的书房的阳台上的桌前,老罗将咖啡端进来,香味袭人。   袁湘琴也是一个咖啡瘾重的人,因为她年轻时是一个爱睡体质,为了抵抗睡虫的召唤就养成了每天离不开咖啡的习惯。   肖明朗见她端咖啡和闻咖啡的模样也是这样优雅和纯熟,一点都不像赵紫绫这个人设所具备的现代职场精英气质,忽然觉得她并不仅仅是李红袖这么简单。   古代的茶道和咖啡还是很不一样的,她一个那样古典的美人融合进现代也是如此合谐,气度卓尔出众,面对现代豪门也是见怪不怪,这绝对不是因为她在古代都见识过的原因。   紫绫终于发现他的探究,说:“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肖明朗道:“我在家,你……需不需要我找人给你打官司。”   “打什么官司?”   “你父亲的官司,赵家的资产,你父亲也有份的。”   紫绫呵了一声,说:“我爸要是打这官司,我奶奶晚上睡觉都要踢破被子,我跟她一个一只脚踏进棺财的老太婆认真干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最多,你借我一点钱,我好安置父母,以后好好读书,等我赚了钱再慢慢还你,你也不想我耽误时间的,对不对?”   肖明朗蹙了蹙眉,说:“我说了我赚钱养家,你要还什么钱?”   紫绫笑道:“赡养父母是我的责任,我尽量不会转移到你的身上,我只是不会拒绝你对我好。我是我,我父母是我父母。”   紫绫的意思是,她享受他带来的物质,但是父母的物质还是由她自己来负责,现在安置父母,也当是借他的。这倒不是她独自享乐,不让父母享福。父母的世界毕竟和她不一样,穷了一辈子的人小富则安,突然大福只怕是祸。赵家的父母并没有能力去面对自己变得大富大贵后的交际和生活,只怕还是被亲戚坑害的命。这只有从源头上把控了。   “为什么要分那么清?”   “这样我也比较容易处理关系。”   肖明朗无奈,叹了口气,说:“你心中自有主意,我也尊重你的决定。但你为何还不答应我结婚?”   上个星期六,肖明朗就跟她求过婚,但是她一口拒绝了。正因为她拒绝得太快,竟然又让肖明朗患得患失起来,当时不敢追问。他还反思了许久,是不是自己哪里不好,她又不喜欢自己了。   紫绫轻笑一声,说:“我虚岁十九岁,按照法律,我要二十周岁才能结婚。你的法学硕士学位不会是‘克莱登大学’的吧?”   “耶鲁。你早说这个问题,害我操心几天了。我持香港身份证,在那边注册,只需十六周岁。”   “你什么时候拿那边的身份证了?”   “我硕士毕业的时候。为了工作和进出境方便。”   紫绫轻笑一声,转开头去看风景,肖明朗说:“你这是什么意思?答应还不答应?”   紫绫嗔道:“当然不答应!一点都不浪漫!你长那么大,好像白捡一个媳妇似的,躺赢人生吗?”   肖明朗道:“我这真的不是躺着能赢来的。我兢兢业业读书、工作、适应这个时代,就是为了当我遇上你时,我可以打败任何竞争者顺利娶你做老婆。”   肖明朗起身坐到了她身边,紫绫说:“说了,我要做功课,别挨那么近……”   肖明朗揽着她的腰,说:“我坐得近了,你便无法专心了吗?以你的能耐,拿一个学位还不简单吗?需要牺牲陪我的时间?”   紫绫道:“我想拿两个学位,这需要大一的功课足够好才能报,万一差个一分半分的,我不是遗憾吗?我11月下旬开始要参加演讲比赛,顺利的话12月有好几场比赛,我本学期还想发表两篇学生论文,一月份是期末考试。然后过年半个月我和校友要下乡调研――我报的冷门社团总要活动一回的。”   肖明朗拿着那一叠的法文资料,说:“你这不是世界史教材吧,看吧,这是十八世界法国的政府公共文告的文献。”   紫绫点点头,说:“我也正想写一篇法国十八世纪历史变革方面的论文。我法文马马虎虎,要是论文写不好,当是精进一下法文。”   她的英文已经很好了,看到大学同学们还要花这个时间学英语,负担比她重了一门外语的量,她不想睡在过往的成就薄上躺赢、为了达到和同学们一样的负担,就决定花时间另精一门外语,不然总有尸位素餐之感。   肖明朗说:“很好,这个理由很强大,我竟然无言以对。”   紫绫也有几分不好意思,只好服软,倚在他肩头,说:“明朗,那我上许做功课,下午陪你玩,好不好?”   ……   下午时分,紫绫像一只慵懒的波斯猫一要躺在肖明朗的大腿上,拿着手机刷着网购,由男人付款。   两人本来是想要出门去逛的,了解今天的可怕路况后,两人明智地取消了计划,转而网购。   肖明朗温柔地抚着她披散的头发,像是给一只绝代波斯猫捋毛似的,不时回应她的征询意见。   “两个包都好看。”   “……”参考价值为零,她还是选了背包,这个最用得到。   “白色清绝,红色美艳,蓝色清丽,黑色冷艳,都买吧,我的紫绫穿什么都好看。”   “……”还是穿黑色吧,耐脏,她没有那么多时间洗衣服。   “三台都买吧,一台放这里,一台放你娘家(她嫁了吗?),一台放学校,免得你还要到处提着。”   “用不同的电脑,比到处提还不方便。”   “那就卖这台吧。”   紫绫看到那台两万多的电脑,果断下单,他有钱还跟他客气啥。   “手机,把我也买一个和你一样的,情侣款。”   “你要什么颜色的?黑色?”   “不,紫色。”   “你紫色太娘了吧?”   “我不喜欢黑色,你叫紫绫,我喜欢紫色。”   “……”给他买了紫色,自己选了同款银色。   果然购物是最好的放松方式,紫绫深呼吸,舒爽地伸了伸懒腰,像是把一切**和郁闷都从购物中释放了,心情十分愉悦。   “我当有钱人时,觉得钱是王八蛋,当变成穷光蛋了,发现有钱真好。”   肖明朗抚着她的颊,紫绫也没有发现他总这样摸她的脸,那神态有几分变态。   “那就再买一些,高兴就好。”就这几万块钱,真算不上什么。   紫绫抿嘴一笑:“够用了。以后有时间逛街约会再买吧。”   肖明朗抚着她的头,又俯身吻她了一口,望着她的眼神那样热烈的爱恋,紫绫对上他的目光,不由得微微一笑。   她伸出手去抚住他的颊,他脸颊赤热如火烧一样,紫绫攀住他的脖子,抬头轻吻上他的唇。   他又推开她,说:“你……”   紫绫轻笑,说:“你想要什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   “你别诱惑我,我怕会做错事。”他扶起她的身子,自己起身离开了客厅,去了洗手间。   晚上,他送她回家时,她忽然说:“如果你想结婚,你能安排,那就结吧。”   “你不是说不浪漫吗?”   “那结婚后你浪漫一点。我也不想……和你分开。不管干什么,哪怕无所是事,能多和你在一起一刻也好。”   人的生命是有时限的,紫绫觉得不能浪费时光在不重要的事上面了,遇上喜欢的人,在有限的生命里多快乐一刻也好。   ……   紫绫应了这件事,然后她就答应10月5号跟他正式回肖家吃饭。   10月3、4两日,她花了时间准备伴手礼,她没有钱买昂贵的礼品。倘若用钱买的礼物,一定是肖明朗付的钱,那显然不够有诚意。   10月5日下午,紫绫来到了肖明朗的家,换上了临时从品牌店定的白色裙子,然后她自己盘起了头发,并且化了细致的彩妆。她拒绝了肖明朗要请发型师和造型师来,这又不是结婚,也不是参加大型晚宴,她自己可以做到六七分,就不必花那个钱了。   她披上礼服配套的披肩,穿上崭新的高跟鞋,走出了房间,肖明朗也正在楼上的小厅候着,抬眼一看,不禁脸渐渐红起来。   原来这是一身配了披肩的抹胸的及膝裙,这裙子可以当作二十五岁以下年轻女性参加舞会的小礼服,也可以当作参加比较正式的约会或会面的着装,显得不会失礼。   露出了她的天鹅颈和雪白圆润的肩膀,甚至胸脯也若隐若现,两人相识两世,可他从来没有见过她穿成这样。   紫绫将披肩拢上一些,微笑道:“不好看吗?”   肖明朗摇了摇头,紫绫惊道:“真的不好看?咱们审美相差这么大吗?”   “我是说,没有不好看。”肖明朗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头的荡漾之感。 第87章 静看表演   直升机缓缓在肖家的草坪上降落, 后面的舱门打开, 肖明朗先走了出来, 然后伸手牵出了一个窈窕女子,身穿一身白裙, 肌肤如玉。   今天海潮正在肖家的佣人屋中做着功夫,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不坐从窗户探出头去。   远远可以见正是肖家二少的飞机, 肖家只有肖明朗喜欢开直升机往来,别人不像他养着专门的机组团队并且自己也有驾照。   还有那个女子,是她熟悉又陌生的朋友。海潮也很纳闷, 一个为什么有这么多面, 紫绫是她的好朋友, 也是寒门出身, 平日也并没有让她感觉有什么不同, 可是她却和肖家二少闪恋了,她和他在一起好像也没有什么压力。   所以,现在肖明朗正式带她回肖家来见家长了。因为今天上午,她就听父亲说起过,今天二少爷要带女朋友回家吃饭, 他会比较忙。   其实, 肖太太今天还邀请了另一位客人,陆家的大小姐陆玉龄。陆玉龄的母亲是肖太太的朋友,陆玉龄也是从加拿大读完了大学回国的,是肖太太中意的儿媳妇人选。   ……   “这位是我们家世交家的女儿, 我想你们年轻人会更有共同话题。”紫绫与肖家人一一问候之后,肖太太拉了一位长相端丽的女子介绍道。   紫绫瞄了陆玉龄一眼,暗道:这位就是肖明诚的原配,一个当了几年肖太太后又令人跌破眼镜的出轨小鲜肉男演员的女人。   因为出轨的事在八卦界也在传,原主也偶然听海潮说起几句,因为关心朋友,那时还偷偷在网上查陆玉龄的资料。凌菲在幻境中看到过,所以对陆玉龄有局外人的基础了解。   陆玉龄现在从事慈善基金管理,五年后也开始做一些影视投资,那些年她有许多机会接触到那个行业的男人,但是她仍然是大家所认为的最不可能出轨的人。   因为她嫁给了曾经的第一钻石王老五肖明诚,肖明诚虽然也有盛名,却不像别的富少一样留连花丛,她嫁给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当时陆玉龄的事被曝光出去,大家还在怀疑是不是肖明诚有隐疾,所谓人不可貌相。   陆玉龄伸出手去,道:“你好,赵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她笑得含有深意,紫绫也接收到了,也大大方方握手,说:“是呀,又见面了。”   陆玉龄没有想到对方这样落落大方,只当她是被肖明朗特意交代过如何应酬,又想她是不是听不懂她的这句“又见面了”的含义。   也对,一个佣人出身的女人哪里懂得那些,用肖明朗的钱打扮得妖妖娆娆的,以为进入这个世界了。   于是陆玉龄又说:“上次诗蕾跟赵小姐还有赵小姐的一位朋友有些误会,我还十分挂心,诗蕾也有点冲动,我希望赵小姐和那位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紫绫暗道:肖明诚要是娶了这个女人,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肖明诚是鲜花,她是牛粪,而且是不会滋养他的牛粪。这种门当户对,灵魂却不相配的婚姻,同样是折磨人的。   紫绫笑道:“陆小姐真是那位小姐的好朋友呢,上次的事我们都不太记得了,偏你还记得来为朋友道歉。你背后为你的好朋友‘默默付出’那么多,你朋友知道吗?”   紫绫不喜欢人借着朋友的名义抬高自己,却是提醒别人她朋友做的丑事。前生红袖要为苏蓉蓉做什么事,从不出买她,有什么名头从来是自己担着的,否则就不如不做。   陆玉龄俏脸不禁僵住,没有想到这世上会有这样给脸不要脸的人,也没有想到就眼前这人的家世敢给她下不了台来。   还不是仗着勾引了肖明朗。   等肖明朗玩腻了你,我要让你好看。能上肖家拜访不一定真能嫁进肖家,下层的女人就是容易得意忘形。   进了屋去,就见着了肖伟老爷子,紫绫拿着伴手礼送给了肖伟,说:“听说老爷子喜欢字画,我也业余玩玩,您别见笑。”   肖伟微笑道:“现在的年轻人少有能玩这些的,你也是难得了。”   要让肖太太接受赵紫绫本来就难,她只不过是没有办法,已经控制不住肖明朗这个儿子。男人但凡经济独立了,家里又不能以继承家业的条件相威胁,通常家长是很难控制得住的。   电视剧中的公婆棒打鸳鸯戏其实都是男人和女人没有经济独立能力或者感情不坚定造成。如果电视剧中的情况真的合理,韩国三星长公主就不会嫁给保镖出身的渣男了,难道说是三星的大老板没有钱和权势吗?   肖太太说:“公公何不打开看看,我也挺喜欢字画的。”   肖太太觉得如果是贵重的字画,正可表明她花着肖明朗的钱买东西送给肖家,那不是丢人吗?如果是地摊货,或者印刷品,那就更加丢人了。   肖伟叫了肖明诚来帮忙打开,因为这卷轴也有六十厘米长,打开来横向只怕也有一米多。   肖明诚帮着肖伟轻轻打开,肖太太和陆玉龄都嘴角含笑,肖俊驰也面带不以为然。   就算肖明朗再强势,他们也不能心甘情愿接受一个出身如此寒微的女人当儿媳,若能让肖明朗清醒地看到她的不得体,打消了这个念头则最好了。   紫绫完全理解他们的人之常情,所以她也会在结婚前先礼数周到。   卷轴缓缓被打开了,就见一幅字渐展于人间。   但见其字开头一首诗的书法灵秀清妍,姿致翩翩,越至后来越入奇境,变化多端,神鬼莫测。   肖伟一见不禁啊一声叫:“这是苏轼的《李白诗仙帖》?!”   紫绫微笑道:“并不是真品。是我昨天写的,一直写了第六幅,才有点东坡先生的味道,裱好给老爷子玩玩。可惜真品流落日本,我也见过一幅前人赝品,自己临V着玩的。”   生活在武侠世界的宋代,她活得太长了,苏轼当然也见过,而且关系还不浅。   逍遥派收徒首看天资,他少年时她将之带在身边教养两年,当时她可是大宋义贞长公主、武林盟主,苏轼只是一个普通孩子,她愿收他,苏家做梦都要笑醒了。   等他年纪渐大,就让他另外拜入无崖子门下。他习武上没有什么过人天赋,但是琴棋书画诗酒文章上乃是奇才,无崖子也就传他那些技艺。另外李沧海安排他多加历练,增长些安邦治国、文武之道,之后再步入朝堂。他有逍遥派的出身背景,诸多江湖人都给他面子,皇帝还是他晚辈,所以走路都带风,在武侠世界也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肖伟赞道:“好字!好字!这第二首书法驰骋纵意,随心笔走,人书合一,挥洒自如,仙气飘渺,岂是常人能写出的?我没有见过真迹,但是东坡先生便是神人,也当不会胜过此书一二。”   肖伟抬眼看着紫绫,说:“此书真的是你所写?”   紫绫说:“这种谎是装不了的,真笔真纸见真章。我非爱炫耀此技,只是贵府高门大户,与我如今处境到底有门第之别。我与明朗两相情悦,今日诚心上门拜访,我是何家世,无须作伪,你们心底不甘不喜,乃人之常情,我亦对此表示理解和尊重。但我总不至于委屈了贵府公子。”   这话说来,当真坦白,肖明诚也不禁多看她一眼,此时她不同往日,也细心打扮过,她如画中走来的人,又如肖明朗的作品复活了。   她当中一站,便夺去了天地所有的灵秀风华,特别本是千金小姐的陆玉龄也是个美女,可一站在她身边却是黯然失色,美貌气质都远远不及。   肖明诚不禁想起一些画面,暗道:和她站在一起的女人,不会被夺去了风采的,好像只有王海潮。王海潮的气质本来是不及现在的赵紫绫的,但她身上有一股倔强,让美人拥有了风骨,便不是普通的美女了。   肖俊驰不禁有几分好笑,明明是她嫁进肖家当媳妇,怎么说是“她总不至于委屈了明朗”,好像明朗才是小媳妇似的。   紫绫这是不知不觉的“软饭硬吃”,也只有肖明朗这个对她魂牵梦萦的男人才不在意,因为他只在意能不能和她成亲。他剃去了魔鬼的皮骨血肉,重新为人,就是想要和她在一起,他要是不能得偿所愿,只怕是会很危险的。   肖伟叹道:“你有此技,已是大师之境,确实不算委屈明朗。”   肖伟仍然痴痴地看着那幅字,连连称妙,又出言邀请她到自己的茶厅喝茶,紫绫也欣然应允。   肖明朗和紫绫一起陪着肖老爷子,肖明诚也在老爷子身边事奉。   陆玉龄本也是肖太太邀来的,一方面是给肖明诚相亲的,另一方面想要打紫绫的脸,让她看看肖家儿媳的标准:一、父亲身家要上百亿;一、熟悉上流社会礼仪;三、是国外名校毕业。   现在肖明诚一点都不配合,根本不给什么脸面给陆玉龄,也让陆玉龄心头暗恼,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肖太太不得不自己多招待她,与她聊聊天。肖俊驰不喜欢和两个女人聊天,起来走走,也去了茶厅。   陆玉龄见了这个状态,心头深恨面上却不动声色,一转念头,便对肖太太道:“那位赵小姐可真是好本事,难怪二公子这么喜欢她,她今天正式登门,好像老爷子、肖总、大少爷对她印象都不错。Auntie,我们要不要也去凑一凑热闹?”   陆玉龄语气虽然温柔得体,但是这内容偏偏让肖太太听起来不是很舒服,这种不舒服当然是针对赵紫绫的。   一个普通女主人发现有另一个女人闯入她的“领地”,突然吸引走了自己所有的最重要的男人――儿子、丈夫的注意力,她多半是很难怀着欣喜之情的。   肖太太道:“那有什么好看的,你难得来,陪Auntie到楼上坐一坐吧。”   陆玉龄忙做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让肖太太觉得非常舒服,她的儿子娶的妻子当是这样的女子才对,有足够的家世,不会丢肖家和儿子的脸,又能在贵妇圈子中交际。还有,陆玉龄又是她年轻时好友的女儿,当了她的儿媳也和她贴心。   ……   一个读历史的人,如果她是有心与人谈话,自有妙语连珠,旁征博引之能。   肖伟招待紫绫在茶厅饮茶,便从书法字画谈到诗词文章,又谈到民俗衍变。   就说这喝茶,各个朝代的饮茶文化是有所区别的。而宋代的分茶下酒之风尤甚,以“茶”为名的酒店饭店多不胜属,茶肆之中又有各种赌博文化。   老人家听得有趣,问个几句,紫绫也一一道来,还介绍宋代各种赌博的玩法,牌九麻将,接龙斗虎,多有些不同风俗。   他们在茶厅坐了大约半个小时,也是时候吃饭了,彼此言笑晏晏出来,肖俊驰见老爷子心情还不错的样子,他也不好冲在前头打赵紫绫的脸,或者他不知道从什么角度打。打得角度不对,儿子只怕要疯了。   而作为男人,见到一个绝世美人,便是没有神魂颠倒,总是难以朝绝世美人露出自己凶恶粗鄙的一面的。如是段誉那样的真王子,也是拜到在李沧海地玉像前,一生成痴,金钱地位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么?   这就像是所有的正常女人,绝不会对着一个风度翩翩的绝世帅哥展现泼妇之态或者当众放屁一样的道理。   这时候,肖太太也带了陆玉龄下楼来,她带她去看了自己的一些收藏,如限量版的包、衣服、手表、帽子、椅子。   陆玉龄到底也是从小见识过富贵的,有些点评都能说到点上,对一些名设计师及其风格美学,也是知之甚多。便是肖太太收藏的画,她也能说出画家的履历和他作画的喻意来,这种修养不是普通小家碧玉可以培养出来的。   肖太太本是为了化解尴尬,带她逛了一圈,心中对她越发满意,真心想让陆玉龄当她的儿媳妇。小儿子她是没有办法了,他已经带了一个寒门女进家来,大有你们可以拒绝,那就别怪我自己在外结婚的架式。   但是大儿子还单身,也没有见现在他有什么女伴。   他都二十八岁了,身体也正常,当然也谈过女朋友,只不过他上一个女朋友都还是将近两年前的,是他曾经在美国沃顿商学院念MBA时的校友。   那时肖家也不会不同意他和他的校友结婚,反而是两个人的发展发向和地域不同,于是和平分手,分了手也是朋友。   现在,小儿子都找了个贫穷灰姑娘吵着要结婚,大儿子也早点结婚的好,总要有个儿媳是合她心意的。   肖太太本就是“婆婆”的立场,陆玉龄当时不露声色,巧妙的一提点,更加加深了她对赵紫绫的偏见以及对寒门女的厌恶。   不但她打定主意要搓合肖明诚和陆玉龄,就算是在饭桌上,她对赵紫绫和陆玉龄也一冷一热。   赵紫绫已经拿出了尊重的态度,但是如果肖太太非要持偏见,她也不放在心上,这时候媳妇也不用立规矩,肖明朗一个星期也只回一趟肖家。   紫绫看主菜还没有上来,就只陆玉龄说着话。   她说几句,就暗地里挑拔几句,比如:再次暗示肖太太肖家的男人都被紫绫吸引;或故意说一些国外的东西,还问紫绫觉得怎么样。   陆玉龄问得“极其自然”,然后像是猛然发觉赵紫绫是一个从来没有出过国的平民女一样,脸上挂出“善良的歉疚”表情。   因为紫绫的出现让陆玉龄心底不舒服,一个上流精英阶层的残忍观念,她出身强,无法容忍蝼蚁出身的女子比她优秀、比她美貌有气质,然后看着自己想嫁的家族将先接纳她。就如《少年的你》里面扭曲的霸凌者的心态一样,一面伪装得最为高贵得体,一面却是不干人事。   可是她因为紫绫意外出现的刺激,没有忍住而任了性才破了完美的伪装,打乱了自己原来嫁入肖家计划的节奏。   这时陆玉龄多说多错,肖明诚只要不是被她的美色所惑,应该能看明白很多东西了。   紫绫一直静静地看她表演,终于她也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陆玉龄和肖太太聊天时,也没有见着赵紫绫自惭形秽,她居然还笑,陆玉龄暗恼。   陆玉龄说:“赵小姐,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紫绫起了玩心,吊起了“洋气”的腔调,极像早年某港台电视剧男星,她说:“我听你说的so iing,我就ot help ughing。”   她这是模仿陆玉龄说话时半句中文半句英文,而ugh这个词也有嘲笑之意。肖明诚就忍俊不禁哧一声笑,又连忙端住了表情。   在场除了肖太太之后的人都不禁低下头去忍耐,陆玉龄俏脸上不禁一红。其实她会说中文,她在初中前都在中国长大,中文是母语,但是她就是觉得国人说话很土鳖。像她这样说话的人也有许多,她觉得也在彰显一下她是国外长大的,与赵紫绫这样的人完全不同。   陆玉龄说:“赵小姐要是没有去过‘维多利亚’,以后找机会去一次。旅游嘛,花不了多少钱的。”这时难得整句都是中文,包括“维多利亚”这个地名。   紫绫微笑道:“是吗?陆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收入很高的样子呐。”   陆玉龄含蓄地笑道:“我正帮我爸爸管理慈善基金。”   紫绫说:“好厉害的样子。”   陆玉龄心底得意,面上还是非常端庄有风度,她可不是许诗蕾那样的蠢货。   “也没有什么啦!就是社会上总有一些穷人需要帮助,我们陆家也要尽一份社会责任,爸爸自己很忙,我只有帮爸爸分担了。”   紫绫说:“你也是独生子女吗?”   陆玉龄脸色微僵,忽然肖明朗说:“陆家有四个孩子。陆总第一任妻子生了陆大少爷;第二任妻子生了陆小姐;第三任妻子听说生了一对龙凤胎。” 第88章 少年穷   紫绫微微一笑, 说:“其实像你们豪门内的事, 我是不太懂, 不过电视上的家主都是重男轻女的,陆家会不会这样?”   陆玉龄说:“怎么会呢?我爸爸可疼我了。”   紫绫说:“我看媒体上写的豪门家族的主营业务不是慈善基金, 而营利性质的企业。陆小姐多做几个出风头的慈善项目,我想陆总是能看到你的能力的,就会把你调到企业集团董事会的。这样陆小姐联姻也能联到更好的人家, 得到更多的嫁妆。媒体都是这么报的,高门嫁女能有上亿嫁妆。不过,这上亿嫁妆和儿子继承的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   陆玉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但是她的涵养又不能让她像许诗蕾一样爆发。陆玉龄那些年正是随母亲旅居加拿大, 母亲得了离婚后陆家的赡养费在加拿大又嫁了一个外国人。   但是加拿大养父家里, 毕竟不是陆玉龄的根, 她回到中国, 得到了陆父的一些宠爱,但是论倚重不及原配生的陆大少,论亲厚自然不及那对双胞胎。   而且她还是最尴尬的一个女儿,因为她的母亲从原配的手中夺夫上位,而陆总现任又从她母亲手中夺夫上位。因此她母亲是和原配、现任都有仇, 结果陆大少、双胞胎、现任陆太太其实都和她不亲。   是以, 她知道她想要保住自己的荣华,只有去谋取,借着母亲和肖太太少年时的情谊,若能嫁给肖明诚, 是她最好的前程。   幸好,她母亲给了她不错的上流社会名媛教育,而且她继父是外国商人,又是多伦多大学英语系毕业的,她还也熟悉西方社交。这些都是她的资本。   陆玉龄强忍下怒火,反唇相讥:“赵小姐怎么说起嫁妆,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些。赵小姐很操心自己的嫁妆吗?”   紫绫一方面反击陆玉龄先向她不咸不淡的暗讽,另一方面就是不想让陆玉龄顺利融入肖家成功嫁给肖明诚,这才和她一般见识。   这社会上很多婚姻就是这样来的,男女双方没有很相爱,开始时也没有讨厌,但是因为一方非常融入另一方的家,半推半就,婚姻就成了。这种婚姻有些是能过一辈子,但是紫绫基于想搓合肖明诚和好友,就不想看到陆玉龄很顺利融入肖家。   也基于她“预知”,陆玉龄会出轨和肖明诚离婚,最后又想来吃回头草,造成了王海潮的误会,她伤心离去,大约是心不在焉路上才会出车祸,英年早逝。   如果紫绫看过原著结局,而不是借着原主的视角看到一些“幻境未来”,只怕她直接开撕了。   因为王海潮的车祸并不是意外:   【陆玉龄寻求刺激出轨而离婚后,再没有当肖太太时的风光,因此不惜一切代价要吃回头草,却发现王海潮和肖明诚的关系,她妒火中烧,便找人对王海潮下手。这也造成肖明诚一辈子痛苦,无法走出来的最后一个原因。   肖明诚查清了真相,想要还爱人一个公道,陆玉龄携了他们的儿子相威胁,肖太太也心疼孙子劝肖明诚不要管那件事。他在痛失所爱、良心的谴责和儿子家人的逼迫的夹缝中生存,十几年后,不到五十岁的人头发几乎全白了。肖明朗不是现在的肖明朗,是一个智商极高但是患有自闭症的少年,家族的一切都压在肖明诚的身上。   紫绫从“幻境”中能看到的是肖明诚念在海潮的情分上在原主的事业上对她多有照顾,也担起了王叔的养老问题,以及他终身未再娶,早生华发。此中别的内情,原主也是一概不知。】   现在紫绫想的是:肖明诚和陆玉龄要是没有结婚,他们一对有情人是不是就不用如此虐恋了?   虽然,肖明诚和王海潮的感情可能会没有经受考验,在一起时仍会有新的问题,可是就算最后分离,也比“一个死了一个伤心一辈子早生华发”要强。   肖明朗说:“紫绫本身就是无价之宝,若能进肖家,是肖家的无上幸运和荣光。”   陆玉龄说:“二公子果然深爱赵小姐,我一介外人,只不过听赵小姐提起嫁妆之事,这才问起。”   到了这个分上,紫绫索性把事情做得更到位一点,道:“就算我身无分文,明朗对我也是真心的。我们明朗自己有能力,幸好也不是非要巴望着岳父提携才能在社会上争得一席之地。像那种没本事又死要面子的男人就很需要像陆总那样的岳父了。陆小姐可得小心那些追你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想去跪在陆总面前求好处的,对你有几分真心就说不定了。像陆小姐自己这么优秀,爸爸又是这么厉害的人,也是挺烦恼的吧?分不清谁对你真心,谁对你假意。”   陆玉龄不禁深呼吸,她要忍,要忍。这个赵紫绫,下层社会仗着男人爬上来的贱人,凭她也配跟她同桌吃饭!如果不是肖明朗,她必要弄死她!   陆玉龄皮笑肉不笑,说:“我想有一个有钱的爸爸并不是坏事吧?倘若赵小姐有个有钱的爸爸就不会说出刚才的话来了。因为那是有点底蕴的家族里的基本家教。”   紫绫笑道:“刚才陆小姐说我家没钱,你那就是有教养。那我说你家有钱,你爸有钱,我这就是没有教养。那么你所谓的‘有底蕴的家族里的基本教养’究竟是何物,可否给我解释一下?”   陆玉龄不禁一滞,挤出笑来,说:“我有说你家没钱吗?是你太过敏感吧?我说话的时候顾不了别人太多的玻璃心。”   紫绫笑道“我若是玻璃心,你是什么心呢?我说你爸有钱,这难道不是事实吗?说你爸有钱会冒犯吗?阁下需先上升到‘家族教养’的维度?”   陆玉龄又深呼吸,再深呼吸,而肖家的人居然都好奇地看着她们,赵紫绫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陆玉龄却心有所求,必有所忌,憋屈得慌,又思索刚才在陆家人面前有什么失态的地方。   细细一想,竟是处处失态,不由得心头对赵紫绫更加憎恨。她觉得自己说赵紫绫的都是事实,居然还敢跟她怼。臭丫头是爬了肖明朗的床就得意洋洋,认不清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肖明诚这时候还没有和陆玉龄相亲约会,而他因为肖明朗,少年时就“见过”赵紫绫的画像,心中也知赵紫绫会是弟妹,心中自然偏向赵紫绫一些,他见到的是陆玉龄总话中有话挑事,然后被赵紫绫反击。   而肖伟也更偏向赵紫绫一点。   肖俊驰却因为陆家和肖太太的关系,保持中立,不偏不倚。   肖太太就不一样了,陆玉龄说的也正是她的心底话,况且陆玉龄也并不是歇斯底里的那种讽刺,肖太太认为她这个度也掌握得比较好,唯有这赵紫绫凭着这么个身份、吃用她儿子的,还要“软饭硬吃”,好大的脸。   肖太太说:“好了,你们都别说了。”   陆玉龄忙道:“肖Auntie,对不起,我太失礼了,来你家做客,居然像是与你家的贵客吵起来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大约是我们都误会彼此的意思了。毕竟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彼此各自有不同理解也是难免的。”   肖太太道:“我还能不知道吗?大约也是有人不懂得如何礼貌交际吧。”   肖明朗说:“像陆小姐这样的礼貌的上流交际方式,我是不懂。想必我们也不配和你们高等人同桌吃饭。”   肖明朗霍然起身,冲赵紫绫敲了敲桌子,说:“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紫绫微微愣了一下,哦了一声,站起身来。   肖太太叫道:“肖明朗!你要干什么?”   肖明朗说:“我绝对无法允许一个外人在我家当我的面侮辱我老婆,这是把我的脸面踩得稀巴烂了。她该庆幸她有个好爹,不然……哼哼……”   肖太太说:“明朗,有你这么待客的吗?刚才明明是赵小姐话中有话,已然失礼于人,幸好玉龄知道轻重,不与她计较。你又在发什么脾气?”   肖明朗说:“我们既然这么不堪,那不和她高贵的陆家小姐往来,不就不会冒犯她了吗?”   肖太太说:“你是不是也要不和我这个妈往来?!”   肖伟这才说:“好了,婉仪,你记清楚,今天是什么日子。明朗都快要结婚了,你还要干什么?你自己想想合适吗?”   肖太太被公公说道,不禁心头也是窝火,说:“明朗是我儿子,我还不能有点意见吗?”   肖伟说:“有意见可以好好商量,否则不是意见,而是偏见。况且,后人自有后人福,有些事我们决定不了的。赵家这姑娘虽然也有年轻气盛的一面,但是一手书法不凡,品貌出众,也是有很多优点的。这社会上,像她这样漂亮的年轻女孩,多半去当女明星了,却没有什么文化。相貌好又有文化、出身清白的女孩子总比别人家的孩子交往女明星好吧?”   肖俊驰听老爷子这么说,也打圆场,说:“婉仪,都是一场误会,算了,好吗?还有明朗,你们也都坐下。”   紫绫知道自己真的拐了肖明朗走,也不太像话。倘若是自己的儿子,为了女人这样怼她,她也不会高兴。   谁让她没有好爸爸呢,总要受几分。等她毕业,有了更高的学历,又能经济独立,谁也不能欺她。   紫绫拉了肖明朗,说:“坐吧,我也没有觉得有什么。”   肖明朗这才坐了回去,他心里十分担心紫绫一下子冲动就说:“这婚我不结了。”   他今生蜕去了魔鬼的皮骨,跨越三观的鸿沟走到她面前,现在又要弄出个门第之别,他不管用敲还是用炸,总得把这个鸿沟填平了。   况且,他可不相信她赵紫绫是什么寒门苦情女。   一顿饭,在场的人都吃得心不在焉,这时大家也都没有再说话,再过了二十分钟才吃完。: 第89章 知己   饭后时, 大家才在客厅坐着聊会天, 这时候陆玉龄不敢再出声暗讽了。倒是肖俊驰和肖太太认真问起赵紫绫一些家事来, 想要结婚,对方什么家庭总要了解清楚。   紫绫也把基本情况都说了, 肖太太听了一口气就堵在胸口,肖俊驰面色也是不善。寒门之女,真的也太寒门了一点, 这门亲要是结下了,肖家的脸面总是要丢了。   肖太太抚额,说:“我有点累了。”   陆玉龄在一旁听了一些, 心中更加不屑, 这时听了肖太太这句, 她也站了起来, 说:“Auntie, 今天能见到你非常高兴,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下回我再请Auntie一起去看画展。”   肖太太笑着说:“玉龄,你真是一个好孩子,那下回我们再约吧, 你有事, 我也不耽误你了。明诚,替我送送玉龄。”   肖明诚被点名,蹙了蹙眉,他不是对母亲的搓合一点感觉都没有, 只是装作不知。现在他对陆玉龄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了,但是不能失礼于客人,还是起身送客。   肖太太送陆玉龄出了客厅,就说累了,上了楼去。   紫绫可以忍受她把嫌弃说出来,说了之后,她也就过了,她会努力将之当家人,得到别人的认可。但是这样比直接嫌弃严重多了,她赵紫绫总不会穷一辈子的,又何必现在花时间在这种事上?凌菲可以因为男朋友可怕的妈利落分手,现在的赵紫绫难道做不到吗?爱情也不一定要用婚姻当结局,肖明朗娶不了她,就当没名没分的情夫好了。   紫绫忽然站了起来,说:“肖太太……”   肖明朗更快一步,说:“妈,你既然不喜欢我们来你家,以后我们不来就是了。我们排期下个月去香港注册,你要是没空,我也不强求。每月我会打给你五万赡养费,是我的一点心意。”   紫绫想说什么话,但是被肖明朗一把拉住,往外拖走。   “不是……明朗,我突然不想结……”   紫绫的嘴也被他捂住,用力拖了出去,紫绫也没有想过和他当场打起来,片刻间就已经出了肖家大厅。   肖伟、肖俊驰瞠目结舌,而肖太太却是五味陈杂。   到了外间,紫绫才挣脱了他的手,说:“你干什么?”   肖明朗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对着他们除非用非常规手段,不然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改变偏见。世俗也是一座高山,怎么跑也难跑出这个阴影。但是你不能因为世俗来改变我们的人生计划。你要去哪里,我跟你去就是,你不喜欢这里,我们以后都不来就好。你明不明白,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不能没有你!”   紫绫看着他哀求的态度,刚才那股子桀骜叛逆才收了回去,叹道:“你的家人的态度也是人之常情,我无话可说。”   ……   “你们就这样离开肖家了?”海潮一脸的惊讶无语状。   两个女孩手中各拿着一杯奶茶,一边压马路,一边聊天。海潮虽然没有探人**的习惯,可是到底心中好奇,紫绫也没有瞒她。   紫绫觉得她想搓合肖明诚和王海潮也有些天真,因为肖明诚比肖明朗还没有自由,他完全是肖家培养的继承人,身负长子之责。而王海潮的家世也未必比她赵紫绫好,肖家人不嫌弃王海潮才怪。   紫绫心头也是为难,对于搓合这件事有进退两难的感觉。她不知道如果是没有受过失败婚姻挫折的肖明诚是否能制这种门第之别。   紫绫忽说:“我们不要被区区一个寒门就压死了。”   海潮说:“你跟我是不一样的。肖明朗不还是站在你身边的吗?”   紫绫喝了一口奶茶,说:“我还是比较喜欢干干脆脆,爱恨生死便只一句话。爱情这种东西,涉及两个家族了,就都不太美好。你也不忙喜欢上谁,且看肖明朗对我这么有心了,还是有不开心的地方,你遇上的人如果没有肖明朗对我这样程度的,千万不要那么傻就交心了。你还是坚持你自己吧。”   海潮想起自己这些天总会想起肖明诚,不禁有几分心虚,但她这时还是相信自己可以控制自己的。   “我当然明白。我觉得最好的婚姻和爱情就是两个人有各自的领域花开两朵,然后都在彼此绽放时相遇。”   “呵呵,我大约就是在还没有绽放时遇上肖明朗了,才会有这么多麻烦。你也认为他宠我,确实……我若想要什么东西,他无有不应我的,但是不是我自己有能力得来时,我就有一种空虚之感。如果是别的女人,她们会觉得我作吧。”   前生绽放也是前生的事了,现在她就是个普通学生。现代社会,条条框框,她这身份也限制太多,逻辑不通地拥有天大本事,那也是要出问题的。比如:她若是写出前沿的医学论文,可她一不是医科生,二没有临床经验数据,三没有进过实验室,解释不了数据来源,论文一发出去,唯一的结果就是被认定为抄袭,身败名裂。   海潮却摇了摇头,说:“我能理解你。‘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老子几千年前就看透了的事,宠是一种命运主宰在别人手中的状态,你怕是不习惯也不欢喜这种状态。”   紫绫看着她,不禁微微一笑,说:“海潮,你真是我的知己。许多人看到我跟肖明朗在一起还有忧患,他们只以为我是怕失宠什么的,只有你明白我。”   海潮笑道:“不过何妨借着宠的优势早一步改变‘宠为下’的命运。能赢在时间上,都是好事,也不必太过介怀了。”   压马路总是女人的特别活动方式,高兴要压马路,忧郁要压马路,生病时压压马路,健康时也压压马路,躺着的总是马路。   今天是紫绫约了海潮出来散心的,现在是6号了,外地旅客人流比前几天要少,适合出来压马路。   国庆前海潮遇上了那样的烂事,而紫绫又被肖家看不起家世寒微,二女都有点糟心。两人边聊边压马路,各自的郁闷之事也散了一半。   这时一起逛到了一家内衣店里,两人都挑起了内衣,可爱热情的女店员还连连称赞她们美貌,对她们格外亲切,说着女性的一些呵护的私秘话。   紫绫看着海潮拿了C罩杯的文胸看着,凑近肘了肘她,轻声说:“我是没怎么和你逛过这种店,原来你现在就有C罩杯。呵呵,身材这么火辣,你还穿得那么保守。”   海潮满脸通红:“说什么呢。”   紫绫看看自己的胸,微微悲情,说:“我都只有B。”   海潮说:“你瘦呀。”   紫绫道:“对呀,你胖,你就胖在胸上,别的地方也没见胖。我是瘦,胸也瘦。”   海潮睨了睨她,轻笑道:“难道肖明朗还在意你是B是C?”   紫绫脸色潮红,说:“你说什么呢。他又不知道,在意什么……”   最后的话变成嘀咕,但是她想了想,他两辈子都没有那样猴急,一直守礼不敢冒犯孟浪,他对她的心可比楚留香对当年的苏蓉蓉要心诚多了。   今生遇到门第上的障碍,可这也不是他的错,后果和负担却是他在承担着,她还对他不爽,是不是也有点过分。   正想着这些事,忽然电话响了起来,海潮瞄瞄她,说:“哎哟,我知道你没有这么空的,逛了逛就得了,都回去吧。我自己的回家,你去见他吧。”   “你一个人OK?”   “你当我是什么娇娇女呀?去吧去吧。”   ……   海潮送走了紫绫,却又感到无比的寂寞。和她谈得来的并且让她有安全感的好友也不多,现在紫绫恋爱了,她就更没有人陪伴了。   独自在大商场上闲逛,看着都市的繁华,越觉得自己力量的渺小。   只有自己走出来多看看,才发现自己离成功还很远,做人离沦落平庸是没有多少距离的,她才更加激起斗志。   她手扶在商场的护栏上,看着电梯上上下下的客流,正发着呆,忽觉有个陌生人正挨近她,好一会儿也没有走远。海潮转过头去,只见她的背包被人用刀片划开,那个男人正拿着她的钱包。   男人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刀片朝前一划吓唬她,海潮忙往后一退,但是那男人扭头就跑了。   海潮反应过来,追了上去,喊道:“小偷!别跑!”   “保安,抓小偷呀!”   海潮自己拼命追赶,但是客流不少,那小偷身手灵活,就绕到客流中间去。大型商场大楼的游人中也没有出现有自身手上的信去见义勇为的人,海潮只能靠自己。   海潮追踪着小偷绕了一个大圈,又追进了安全通道的楼梯而下。   “抓小偷,小偷……”   这时候紫绫要是在,分分钟把一个小瘪三打残废,可惜海潮没有她的经历,所以没有她的本事。   海潮追了他两层楼,他忽然不跑了,转过头来,阴狠狠地看着她,手中捏着他作案用的那个刀片。   海潮这时才顿住脚步,不敢上前,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对峙着。   “把……把钱包,还给我……”   “臭娘们!”那歹徒上前一步作势来打她。本来她这么漂亮,如果是其它地方,他或许还干别的,可是在这里,歹徒明白他做不了什么,只想教训一下她。   海潮啊一声叫,转身就往楼上跑,忽听脚步声响,只见安全通道冲进一群人,其中还有身制服的保安。   海潮忙道:“抓小偷……”   两个保安身手如风,追下了楼梯,海潮想起一事,忙叫着提醒:“小心他有刀片!”   正喊完转回身,忽见一只手拿着东西到了她面前,海潮呆愣愣地看着东西发呆,忽听人提醒:“是你掉的。你的包破了。”   海潮闻声抬起头,肖明诚衣冠楚楚地站在她面前,身边不远还有他的私人男秘。这个商场正是属于明华集团旗下的产业,国庆假期时客流很大,他也来基层视察一下,在五楼时听到有人喊抓小偷,但是安保人员的反应很慢,忙让男秘何川联系保安,自己也下来看看。   海潮本朝转过身面向墙壁,泪流了一秒钟,又迅速转回身来,如小豹子一样伸爪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东西。   ――她包中掉出来的一个文胸和半包卫生巾。: 第90章 心动   保安抓住了小偷, 海潮打开钱包, 看着里面的身份证、学校饭卡、银行卡、三百块钱都还在, 心头松了一口气。   她向保安们道了谢,肖明诚说:“将他将给警察处理吧。”   保安将人架走了, 肖明诚看看手表,又瞧瞧海潮,不禁微微一笑。   “海潮, 时间也不早了,你要回家吗?”   “啊?嗯,我是回家。”   肖明诚笑道:“不过, 你好像还是要……处理一下。”   海潮跟着肖明诚来到了商场四楼, 这里有许多品牌店入驻, 肖明诚带她进去, 拿了两个背包到她面前, 说:“喜欢哪个?”   海潮看看这家店,微微觉得难堪,但还是直言:“我买不起这里的包。”   肖明诚说:“我买给你吧。”   海潮微微一愣,还是说:“我不要。”   说着转身走出了包包店,一个想接单的店员还惊叹于肖明诚的俊美丰姿和那个女孩的矫情, 肖明诚也跟着出了店面。   肖明诚追上了海潮, 说:“一个包而已,没有什么,你的包是在我们商场里破的,当是赔给你。”   海潮说:“那中国人大部分都死在中国, 中国政府要管埋吗?”   肖明诚也不禁莞尔,忽说:“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政府会管埋,全包丧葬费用。”   海潮说:“但也不是现在。”   肖明诚问道:“你一个人出来逛吗?”   海潮道:“本来是紫绫约我出来走走,中途肖明朗一个电话……二少爷一个电话呼她回去了。”   肖明诚不禁想起昨天的事,说:“赵小姐,她好吗?”   海潮说:“她没有什么不好的,本来就是没心没肺的自哈性格。”   “是……自High吧?”   “自哈,自己乐呵。”   肖明诚又说:“我听明朗说起过你的事,你在学校里不会再有麻烦了吗?如果需要帮忙,你也要不吝开口。一个女孩子,不什么都可以靠挨过去的。”   海潮心底生出奇异的感觉,那些追她的男人,不是做什么夸张的告白,死缠烂打的求爱,但是一遇上事就推到她身上,比如就像王子轩那贱人自己嫖娼都还能推脱是她眼高于顶伤了他的一片真心。就是没有像肖明诚这样温柔绅士,相处并不会冒犯的。   海潮说:“谢谢。”   肖明诚视察之后也要回家去,顺便载海潮一起回肖家,海潮本来今天去住自己家的那套小房子的,但是鬼使神差的没有拒绝肖明诚。   她和肖明诚坐在后座,两人虽然从小就见过,但是彼此还是陌生的,肖明诚找点话题聊,便又说到赵紫绫和肖明朗。   “你和赵小姐从小认识吗?”   “小学的时候认识的,我们都进了学区的重点小学,还是同班。然后升初中、高中也都同校,不过并不同班。”   “赵小姐从前有喜欢的别的男生吗?”   海潮转过头,看着他一脸的怀疑,肖明诚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明朗从小到大就只喜欢赵小姐,真的,他……他就是喜欢赵小姐那样的,别的女人,不论有多美,他都不喜欢。”   海潮说:“情之所至,一往而深,这不是挺好的吗?难道你们要想方设法让二少爷移情别恋吗?”   肖明诚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仅是奇怪,就算青春期时,明朗也……他也没有喜欢别的女生。”   海潮说:“为什么要以己度人,看到别人坚贞不渝就觉得不正常,好像人人都得是花花公子才正常一样。虽然这个社会上渣男很多很多,但是也有像二少爷一样完美的人的。”   “完美?他完美?呵呵……”肖明诚想到小时候自己是花了多大的心思才将自闭又时不时蛇精病的弟弟带着走向正常人的生活的,现在他成了完美,这个词怎么有点刺耳呢。   海潮看他这表情,便不觉得他高不可攀,而是非常真实,不禁道:“大少爷不会是嫉妒二少爷吧?”   肖明诚说:“我嫉妒他什么?我……我承认明朗是很有本事,他十三岁赚到第一桶金,他干金融和投资十几年了,现在身价八十亿,别人没有他这个本事。但是我还不至于要嫉妒自己的弟弟。”   他开始时还是借着老爷子的名义投资的,直到成年才转回自己的名义,他小时候对于市场的敏锐一点都不下于父亲。不管是世纪初的经济起飞带来的股票大涨,还是房地产业的膨胀,以及货币投机,他都能赚到钱。   海潮道:“原来在你心里,若提到‘嫉妒’这个概念时,你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钱。”   肖明诚不禁一愣,忽生出莫名的尴尬,又不知怎么解释。   海潮叹道:“我还以为,你是嫉妒他有像紫绫这样美好的女孩子爱他呢。”   肖明诚想说:没有物质保障的爱情会是个什么样子。但是一思索,又觉得争这些空洞的毒鸡汤的自己,会显得很又蠢又俗,只得沉默不语。   ……   傍晚,肖太太也刚从外面的应酬回到家,儿子的车晚她一步开进了肖家大院。肖太太转过身,却看到了从儿子车上下车来的还有一个年轻女人。因为肖明朗的事,肖太太对于年轻女人接近自己儿子十分敏感。   她快步走近来,一看竟是十分眼熟的女子,而且相当的漂亮。鹅蛋脸,皮肤白皙如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如烟笼秋水,远山眉轻蹙似有西子之愁,鼻梁高挺,让她并不会像邻家女孩一样的气质,显得清丽之极,还带着三分冷漠,是一种绝世美人才有的距离感。   肖太太认了出来,说:“你是老王的女儿?你怎么会在明诚的车上?”   海潮不禁心虚,但并没有失态,微微躬身,说:“太太好。”   肖太太不作理会,问肖明诚:“你怎么回事?我让你陪我出去见人,你说没有空,你怎么和她在一起?”   肖明诚叹道:“妈。我在商场转转,刚巧遇上她被小偷抢劫,我们自己商场广场里,就处理了一下。我们回来同路,我请她坐一下顺风车,你又有什么意见?”   肖太太昨天被紫绫和肖明朗气得狠了,这时就有点偏执脾气了,不禁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海潮不禁心头一滞,带着莫大的屈辱感。   海潮说:“太太,让您有这样的误会,我很遗憾,但是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大少爷没有兴趣,你放心吧。”   海潮转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去,倒是肖明诚心头觉得闷闷的,一时不可释怀。   他有那么差吗?说明朗就是完美,说起他就是没兴趣。但想在车上她还提出灵魂之问,他也心中介意。一时心中萦绕的竟然都是王海潮的样子。   她真的很漂亮。   目前来说,他见过的最美最有气质的国内的年轻女孩是赵紫绫,但是王海潮也很漂亮,并且他没有见过她好好打扮的样子。   这一想她,如洪水开了闸,越发会想,牵引着闷骚的成年男人埋在深处的情动。   ……   今天肖俊驰去了美国,要参加一个两国企业家交流会,肖明诚是单身钻石王老五第一,但是论起名气就比不上肖俊驰了,所以主办方邀请了肖俊驰,没有邀请他。当然,如果他要以随同人员一起去,也没有什么问,很多人为了锻炼小辈,会把小辈带去,但是肖明诚自己没有什么兴趣赶来赶去。两国企业家,他有很多机会见。   今天吃饭的就只剩下肖伟、肖太太和肖明诚。   开动前,肖太太跟肖明诚说,让他看看肖明朗现在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要为了个女人和家里决裂。   肖明诚听肖太太提起“为了个女人”时,他不禁又想起王海潮,她美丽的眼波,还有今天他给他捡起掉在地上的内衣。因为当时身边全是男人,如果他不给她捡起来,只怕是被别的男人帮忙捡起,只怕她会更尴尬。   肖明诚摸了摸鼻子,掩饰刚刚一瞬间的心猿臆马,说:“妈,你就算真的拆开了明朗和赵小姐,那你想让明朗和哪家姑娘在一起呢?各家的名媛要是有赵小姐一半美丽,也不会有那么多名流娶女明星了。赵小姐才貌双全,还是明朗一直……他理想的梦中情人,情得所愿,这是多幸运的事?为什么要……”   肖太太说:“我咽不下这口气!带女友回家是那种态度吗?真想嫁进我们肖家,那是不是也得好好跟我说话,好好学学怎么当人家的媳妇?像李家的那个大明星媳妇,都生了两个孩子了,那个是怎么孝敬恭顺的,那姓赵的一脸的自以为是的聪明样,其实这种人蠢得要死,我见多了。”   肖伟深吸了一口气,说:“够了。都说婆媳是天敌,这还没进门,你就这么多偏见,将来是不是要明朗整年都不回来?紫绫就算态度有所不对,你多少也有责任,说好的是明朗带女友回家见我们,准备结婚的,你昨天特意请了陆家姑娘来是什么意思?还不是要借陆家姑娘来给紫绫下马威的?”   肖太太说:“爸,你怎么就‘紫绫、紫绫’叫得这么亲切了。”   肖伟说:“难道我这把年纪了,还要叫她赵小姐吗?她受得起吗?或者称呼她‘姓赵的’,显得我老头子是有多凶呀。”   “爸,难道我很凶吗?”刚才是她叫她“姓赵的”,肖太太瞄着肖伟,觉得自己有众叛亲离的危险。   “不凶吗?”   “……”   肖明诚看着肖伟,忽然觉得能治得住妈的也就他了,这是家有一宝呀。 第91章 如此真爱   肖太太深吸了一口气, 说:“我也是被他们给气的。再说了, 我请玉龄来做客哪里是……我不过是想热闹, 还有就是给明诚相看相看……”   “别,千万别!”   “怎么, 玉龄还有什么不好吗?这长相、家世、学历、交际能力都合适,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肖明诚平时很绅士,绝不愿口出恶言, 但是他实在是怕肖太太在这事上折腾他,便道:“我对她的长相不满意。她不好看,我对着她的脸和对着男人没有什么分别。没有道理明朗娶个绝色美人, 我找个无盐, 我脸面往哪搁?”   如果说他不喜欢别的, 那肖太太还可以说服他, 但是在长相上, 肖太太也不得不承认陆玉龄确实不及赵紫绫那轻灵出尘的讨厌祸水样。   肖太太说:“玉龄怎么就会是‘无盐’了?而且娶妻娶贤……”   肖明诚说:“哎哟,妈,你就不要说笑了,我看陆小姐心头主意多着,但是跟贤都搭不上边。一个贤良的女人, 是不会一而再故意让无怨无仇的人尴尬的。我要是娶了她, 不但要对着无盐,还会家无宁日。”   肖明诚在女人的事上还不算笨到无可救药,紫绫的行动总算有了蝴蝶效应。   ……   赵家简陋狭窄的客厅兼餐厅。   小餐桌上摆放了六菜一汤,一对中年夫妻还怔怔看着眼前的贵公子, 好奇、崇敬、畏惧、开心、迷茫,种种情绪混杂,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表现。   赵祥腼腆地说:“请尝尝,不用客气。”   紫绫深吸一口气,先拿起碗筷,心头也觉得这画风清奇。   他不管有多坏,今生为她做个遵纪守法的人,不管有多可怕卑鄙,相识两世,他竟然君子到对她秋毫无犯。除了想要结婚,他从来没有提过非份的要求。   像楚留香那样的好人,可是每到一地都有段露水姻缘的,可见楚留香从来不愿为一个女人克制自己。   反而原随云,也就是现在的肖明朗,他为了达到她的三观,不但在原随云最后的时间里没有再伤人而自尽,今生遵纪守法克己,在面对生母的态度时和她站在统一战线,对着她也克己守礼。   所以,这样的他提出要来她家拜访,一脸渴望着结婚的进程,她就同意了,带了他回家来。   紫绫夹了一个鸡翅膀给他,说:“吃吧,家常菜,多吃点。”   紫绫自己也夹了一个鸡翅膀到碗里,又和父母说:“随意一点,都是自己人。”   刘云尬笑:“自己人,对,呵呵,自己人。你……你也不要客气。”   肖明朗说:“阿姨叫我明朗就好了。”   “好,好。”   一时之间,饭桌上陷入了食不言的状态之中,肖明朗虽然原本拥有一个魔鬼的灵魂,但是他仍然能展现出最优雅的姿态来。   本来,赵祥和刘云下午听说女儿要带一个朋友回家吃饭,他们还以为是王海潮,没有想到来的居然是一个身姿挺拔的俊秀无双的年轻男子。   大一交男朋友虽然也早于他们的预期,但是他们也听说过很多女生小学初中就谈恋爱的。这时候他们也不会责备女儿早恋,她都十九岁了。   肖明朗这种卖相也是让人没有话可说的,大叔大妈其实都是颜狗。如赵祥和刘云得意于女儿的美貌,自然也想她找一个俊一些的小伙儿。   肖明朗吃完一碗饭,本来是比较饱了,但是紫绫很自然地拿了他的碗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多吃一点,保持体力。”   肖明朗看了她一眼,暗道:我晚上体力那么好用哪里去?   肖明朗面上却“乖巧”的接过来,看到紫绫自己也盛了一大碗的饭,参考她的饭量,自己确实也不算多了。   紫绫又给他夹了青菜到他碗里,说:“我炒的,发现你挑食呀。许多美男子不是展现草食动物的性质的吗?可你就爱吃鱼和肉。”   肖明朗尬笑,然后老实地吃菜,本来不爱吃青菜,但想着这是老婆做的菜,还是满满的幸福感。   一顿饭终于吃完了,可以商量正事了。   肖明朗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但是提前准备过话术,总的意思是:我不是要夺走你们女儿,我是要加入你们。   ――真像某电视剧小三的话术……   二老听着果然没有那么刺耳,就没怎么从“失去女儿”的角度思考,他们本来没有儿子,要是有个这么一个女婿当家里的顶梁住,那是求之不得。   所以赵祥心中有些惴惴,说:“你……你愿意来我们家吗?”   赵祥说出来后,又和刘云欣喜地互看一眼,他们双眼都在发光,像是捡到了宝贝一样。   肖明朗说:“当……”   赵紫绫还是良心地提醒他一句:“我爸把你的意思理解成:你想要入赘我们家。”   肖明朗瞠目结舌,又和他们解释了现在女人出嫁后不像从前,现在女儿出嫁也可以随时回娘家,也同样担起责任,对于男人来说,只是仍然担着娶的名号而已。   二老又看向紫绫,紫绫简单粗暴,说:“他长得好看,很有钱,对我好。”   ……   一个长假足够发生太多的故事了,长假结束,学生教师们都回到了学校。   也因此中文系大一的学生都知道了一度苦追王海潮的王子轩在外面嫖娼被抓的事,王子轩的妈妈还跑来大学打王海潮。   下午上完课,班导师就叫了海潮过去,系里的高副主任想找她了解情况。   管纪律的高副主任透过眼镜打量着这个漂亮的女学生,说:“王子轩的父母来学校解释情况,说王子轩精神受了你的伤害,才会做出反常的事。我们也不能听一面之辞,所以想问问你。”   海潮忍着对这种事的恶心感,说:“我只知道王太太对我非法使用暴力,我念她年长,儿子又出事了,不跟她一般见识。如果她还要把脏水往我身上泼,那我也是绝对不会妥协了。我跟王子轩从来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我一直拒绝一个人就是嫖娼的理由,那么反过来的逻辑是不是,为了他的精神健康,我得欣然地给王子轩提供性服务?他王子轩是哪位呀?我没有接受过他一封信,一件礼物,没有和他吃过一顿饭,受过他一分好处,我行得正、坐得直,如果谁认为他可怜,自己委身于他就好,别绑架我的自由。王子轩这种男人,我从前不理会,现在不理会,往后也永远不会理会。”   高副主任道:“同学,你也不要激动,这事与你无关就好,你先回去吧。”   海潮走出行政楼,心中一通的憋屈之感。   今天是长假结束的第一天,晚上紫绫也不浪费时间约会,还是要奋战在功课上面,晚上约她一起吃饭、上自习课。   吃饭的时候,海潮还是闷闷不乐,紫绫在眼前晃了晃,说:“在想王子轩的事?”   “不要提了。”   紫绫拿着手机,笑道:“现在学校论坛都在讨论呢,大家都猜他要被开除还是警告。”   海潮说:“这种人开除得了。”   紫绫说:“但是校规也没有规定这个要被开除,毕竟时代不一样,成年人都有性自由。只不过,他总是留了前科案底,以后对他的前途有碍,比如:不能当公务员,也不能当老师,大约也不能进国企。除非关系是相当好了。”   读中文的,公务员、老师、国企是好的就业方向,不能当这两个行业,要么创业,要么去私企当策划了。   海潮说:“就他还当老师呢,不要误人子弟。”   两个校花坐在这里,特别是王海潮,现在正是论坛热门事件中提到的人物,就算是别的院系的人闻风也好奇的远远看一看,又不禁交头接耳。   海潮并不理会,只问道:“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紫绫想想也好笑,便把肖明朗上她家的表现说出来,比如他擅长话述,把结婚说得相当美好,总之二老不会失去女儿,只是家中又多了一个人。   “我爸妈却以为他想入赘……”   海潮也不扑哧一声笑,说:“二少爷还真可爱。”   “我想你是第一个用可爱来形容他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做尽了可怕的恶魔之事,但是她就是相信他不会伤害她,想要回应他的深情。   爱情真的没有道理可讲的。   她不禁开了脑洞,如果她也拒绝他,他会不会像王子轩一样去嫖娼。   肖明朗已经联系了香港那边的律师,交了两个的身份资料后,律师将为他们申请排期注册宣誓。这种排期注册宣誓比内地的扯证手续麻烦多了,最快也要下个月了。   紫绫请海潮到时候一起去,也去香港玩两天。   “所以,你不会当灯泡的,我父母也会去。”   “肖总和肖太太呢?”   “他们应该不会去,只是注册宣誓,并不是酒宴。不知道肖老爷子会不会去,肖明诚应该会去。”   海潮眼神不禁有几分闪烁,她想起肖太太那天的话,还是克制了自己的躁动,说:“你们也有人陪,我就不去了。”   紫绫说:“可我也想要有个伴娘呀,宣誓时总要有伴娘递戒指吧?”   正说着,突然一个男生在她们旁边坐了下来,二女对看一眼,都觉得吃得差不多了,就起身离开。   “赵紫绫,你怎么能这样呢?发信息也不回,我来找你,你就要走。”   “……”   “我也听说子轩的事了,但我和他不一样。他也是北方人,之前我们关系才好一点,但是他那些事,我都没有参与。”   “我很忙,不要打扰我。”   张彬眼神闪烁,忽试探地说:“我听人说……你认识了社会上的小开……那些小开没有真心的。”   紫绫不禁翻白眼,海潮都忍不住了,实在是被“真心”两个字恶心久了。   “张彬,你和王子轩那样的‘真心’还是有多远走多远吧。”   张彬羞恼道:“我说了我没有!我没有多少钱给你,你才拒绝我,你自己如果只喜欢钱就直说!”   紫绫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说:“我喜不喜欢钱,关你什么事?离我远一点,别来烦我!”   张彬对上她冷漠的表情,他听说她上过一个神秘男人的豪车,心中更加愤恨、不甘又鄙视这种物质至上、无视他的真心的贱人。他不禁胸中燃起熊熊火焰,忍不住手中的黑色背包就向紫绫砸去。   真爱呀!   紫绫哪里会被他砸到,一个利落的旋踢,将那背包如数踢了回去,背包飞回正打在张彬的小腹上。   那力道太急,张彬不禁随之跌倒在地上,附近围观的看戏人看到这一幕不禁都惊呆了。   这个在几个月内闻名全校的校花之一,内里是这么凶残的吗?   张彬捂着肚子闷嗯两声,终于想起自己包里的东西。   “我的电脑……”他打开了背包伸手取出笔记本电脑,哗啦一声,只见电脑外壳散来,屏幕玻璃和零件碎了一地。   在场人都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要知道现在的笔记本电脑的质量差不多都有一定程度的耐摔性质的,就算重击到,也难得会碎到这个程度的。   “赵紫绫!你赔我电脑!”   可是眼前哪里还有赵紫绫的人影?   海潮还非常奇怪,紫绫那一脚怎么踢得那样漂亮,紫绫只推说是跟肖明朗学过几招,用来防狼的。   肖明朗其实丝毫不担心她在学校的安全问题,绝对没有请什么随时躺枪的退伍特种兵来保护她的――也不知道谁保护谁。   在激烈的高考竞争中能考上这里的在原来的省内都是学霸人物,也是稍不及那考上京城两所最金光闪闪的学府的天才们。大部分的学霸还是多少要靠勤奋的,重点大学的大部分学生没有那么空去管别人的闲事。   不管是赵紫绫家是穷逼――微博上的家庭伦理剧视频太奇葩了,还是王子轩嫖娼赌钱被抓后学校给他记过,大家都没有花太多的注意力在上面。   王海潮的事过了一个国庆假期后,关注的人没有那么多了,倒是因为王海潮在微博和校论坛上发表的个人声明还引起了一点热度,学生们在紧张的课业之余谈论了一下。   王海潮曾被王子轩的妈妈打了,她受到紫绫处理家事的启发,也就王子轩妈妈打人的事发表了一个声明。   她声明的主要意思就是:   一、她从来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对王子轩感兴趣,绝不可能关系;   二、从来没有吊过他,给过他一个眼神,松过一丝口风,没有吃过他一粒饭、用过他一分钱,这个人与她无关,请不要绑架她的人生;   三、根据法律条文xxx,王子轩妈妈对她的施暴是一种犯罪行为,但是她念在她的行为模式、知识面问题和儿子出事的刺激,暂不追究民事赔偿。   四、道歉就不必了,道歉了还要强迫她原谅,因为她决不原谅,也是没空理会这种事。   五、王子轩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否则报警,因为有案底,倘若惊动警察,只怕自毁前途,掂量一下。   因为这个声明,回来上学的王子轩每每看到她,目光都阴沉沉的。似乎他所有的不幸都是王海潮造成的一样。他出事后,学校现在虽只给“记过”处分,算是万幸了,可是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有几分轻视他。男生会觉得他太不小心,难免调笑几句,正常的女生都防备着他,小心远离他。   王子轩一时也不敢再对王海潮无礼,这件事就暂时压了下去。 第92章 学业奋斗   星期二傍晚, 紫绫和海潮一起在学校食堂吃饭。   “你要参加全国大学生英语演讲比赛?”海潮吃了一惊, “那个口语要很好, 发音要求很严吧。”   高中时紫绫和海潮并不同班,而本校内也没有和她同班的同学, 父母更不懂这些,所以她还有自信去参这个比赛,不会有任何BUG。就算她从前的老师和同学出现, 她也可以说是毕业之后学的。   还是这种不需要实验室数据为支撑的东西,最容易把握。   紫绫笑道:“我口语很好呀,我高中时天天听英文, 现在我跟明朗在一起也天天说英文。不如这样, 今年我去参加英语演讲比赛, 明年你去参加诗词大赛和写词大赛。”   海潮说:“这个……行吗?”   紫绫笑道:“你是高考语文141分的才女呀, 怎么不行了?”   从幻境中看来, 海潮就是一个小才女,她当了白骨精,在文创策划公司做得十分突出,她还写过几首流行歌曲的歌词,很有灵性。   所以, 那时混得还不错的海潮才有面子为原主赵紫绫在公司谋得一个职位。她那样的职业女性和肖明诚这样身价的男人的差距是缩小了一些, 不过仍然不算是一个层面的人,仍然让她不太自信。   海潮说:“是全国高手如云的地方,我会紧张,然后我未必把诗词韵律浸营得那么深。”   紫绫道:“等我比完赛, 我和明朗可以陪你特训。”   她也没有说为她特训,而是说陪,但是其实紫绫的水平一定比海潮强,但是紫绫对着善良的女人,总是愿意做背后的女人。   海潮可以发展的方向很多,就不在诗词文章上跟有优势的海潮争锋了。   她这种虐恋文女主角的长相,打扮好了上电视露一下面都会吸引粉丝吧,只要做好她的保护问题就好,不要让娱乐圈和商圈别有用心的人害她就好了。   紫绫觉得他们可以当真正把平民灰姑娘变成公主的仙女。不是换一件漂亮的礼服穿上水晶鞋而已,而是督促她锻造内功。   海潮怀疑地看着她,说:“你陪我特训,你不会感到无聊?”   紫绫道:“我读历史的,最近也读了不少文学史了,中文和历史很多相通的。以后一起读读没有坏处。”   海潮说:“谁知道明年会不会有那样的比赛……”   “没有你也不会亏,你把诗作在文学周刊上发表,反正有才的人还是会遇上很多机会的。何不试试呢?”   海潮在学业事业上本来就是很会争取的人,点了点头,说:“好呀,我现在开始好好准备,明年如果有比赛就去试试。”   ……   十月中旬时,全国大学生英语演讲比赛的项目已经在各大高校启动了,各省高校都在海选。以便各校都推荐名额进行安排在十一月的省级的比赛,然后在十二月上旬进行全国半决赛和决赛。   校园海选的任务交给了外语院系,所以紫绫要去外语系去报名和参加海选的笔试,笔试成绩过了的人参加口试,口试也过了之后,在校园内进行一场比赛。评委也不是学校的老师,而是外地院校来的,以达到最大可能的公平。   星期四下午,紫绫就去外语系负责此事的办公司去报名交笔试费。   星期六上午就考完了笔试,到星期一时就出了成绩放在了网上。   一个学校本科部也就几千人,英语口语好到要来参加这种比赛的人绝对不会超过百分之一,成绩出来的当然非常快。   紫绫笔试满分,和一个外语系的校友同居于全校笔试第一。   这件事倒是引起了班导师余老师的注意,特意问她。   “是的,我是要参加英语演讲比赛。”   余老师奇道:“你英语这么好的吗?”   他看到校内笔试满分,就想着有这么好的外语条件,怎么读历史系呢,毕竟这个专业要冷门许多,大部分的就业方向就是当老师。   紫绫说:“比一般人要好,就试试嘛,如果能有成绩,也是为咱们系争光。”   余老师鼓励她,说:“那么你有什么需要就联系我,你的笔试考了第一,机会还是很大的。”   如果要参加比赛,可能需要请假,余老师也给她大开方便之门,毕竟进入口试的历史系学生只有她一个。   班长吴霞正从班导这里拿了校运动会的报名表,和紫绫一起出了办公室,这时正值中午吃饭时间,两人就一同前往了。   吴霞笑道:“赵紫绫你英语这么好的?笔试一百分?那如果现在考四六级,你也很容易吗?”   紫绫也不谦虚,说:“是很简单。只不过我们大一的人不能报名考呀。”   吴霞哇了一声,说:“有没有什么诀窍?”   “把词汇先啃下来,笔试基本没有问题。”   吴霞说:“就是背不下来呀。”   紫绫道:“比如,从这里到食堂,你是不是可以试着背三个重点难词,吃饭时也背三个,可能你需要回一下宿舍,再背三个。接着午休一下,上课前把这九个单词在路上再背一遍。一个中午你就背下九个重点难词了。如果早中晚所有的空余时间都背下九个,一天就有二十七个了。六级总共才六千多词汇量,除去你本来就会的词,就剩下两三千,一年也足够你背下来了。”   吴霞当然也有点自己的学习方法,听她说得接地气,说:“像你这样漂亮的女生,也是这么努力的吗?”   紫绫说:“不算是努力吧,只是好奇学会了后是什么感觉,所以这个过程没有到‘努力’程度的痛苦。”   吴霞不禁高山仰止,没有接近她时,觉得她这样美貌已经盛名全校的女生只要会打扮和恋爱就行了,没有想到人家比别人美,还比别人努力。她不视努力为痛苦,那就自然忍受能力更高了。   虽然学生闲暇时背地里也有议论她放的视频,说她是一个只有美貌没有家世的穷逼,也有人看到几辆豪车接送她,议论她在外被人包养。吴霞却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交朋友的机会,赵紫绫穷不穷,反正又不用她给她养家。   赵紫绫身上至少有两个优点:   一、美貌绝世,非整容,绝世美貌本来就是一个稀罕的资源了。不说她将来会不会嫁入豪门,这种美貌气质胜过所有同龄女明星了,万一她将来当明星了呢?   二、英文好。高手如云中,笔试只有两个满分,赵紫绫占其一,吴霞可不相信笔试卷是中学生题。   吴霞对她就亲热了许多,道:“本月下旬的上半场是放在外语系的校内海选演讲,下半场就是校运动会了。你要报什么项目?”   紫绫来了兴趣问道:“有什么项目?”   吴霞拿着单子给她一看,都是比较大众的项目,没有武术。   紫绫只好道:“我报踢毽子吧。”   现在她穿来才几个月,一直忙碌,而且现在也没有什么内功,如果和别人比别的,只怕还比不过。但是她对踢毽子有信心。   两个女生边走边谈,相处融洽,此后的一生里吴霞都觉得自己这时的交朋友态度是多么明智。她也交到了一生中最有价值的人脉,她所认识的别人都想把她当人脉,而只有赵紫绫是她的有效人脉。   ……   国庆假期后第二个星期五下午时,紫绫去外语系参加了现场口语测试。   这次的校内海选的口语测试比较灵活,没有采用演讲同一篇稿子的方式,而是采用的像是公司招聘时小组面试一样的方法。   四人一小组,然后评委会看着小组成员用英语聊天,再分别提问再打分。   紫绫坐在抽中的小组中间,抽到了“梦想”这个主题。   大家准备了一会儿就依次开始发言,组员们讲“梦想”,难免联系到一些人生理想和信念上的事,感觉果然是满满的套路,说得很正能量。   这只是开始,她只要获得校比赛参赛资格就好,不用这时就很特立独行。于是,她就讲得个人的人生理想:修身齐家,兼济天下。一下子从中国古人先贤,又讲到当下的微观宏观的社会问题。其中涉及一些引用中国古人名言时的英译表达,另外她谈的几点社会问题也有点深度,这都很考验功底,让在场所有的评委老师和学生都有些心惊。   赵紫绫在四个人中相貌和口语实在突出,别说同组的男学生了,就是过来打分的单身男老师对上她的泠泠目光,脸都红了起来。   这种与别人拉开差距的口语和神采,无冤无愁的老师长辈,中间也没有他们亲传弟子,他们给的评分自然公正许多。   紫绫做完口语测试后也将近到了下午放学的时间,她回宿舍拿了电脑和几本书出来,直接去中文系教学大楼下等海潮吃饭。   铃声一响,各大教室陆续涌出学生来,等了约有五分钟,就见一个穿着黑色衬衣、黑色长裤和宽松的学院风酒红色西装外套的女生出了大楼。   她背着一个背包,长发扎了一个马毛,肤色白皙无瑕,美目如烟笼秋水,在一群相貌很大众的学生中间如鹤立鸡群。   虐恋文的女主角果然是漂亮得闪瞎人的眼,倘若不是她凌菲穿来了,精气神与原主不同,赵紫绫也是有所不及她的。   “口语测试怎么样?”海潮一见她就问起来。   紫绫耸耸肩,说:“老师还在统计大家的总分吧,我想应该没有问题进入前十名的。”   因为笔试加口试的前十名将在校内进行一场校内海选公开赛,但然后选出前两名前进省的初赛、半决赛、决赛,然后就是全国赛了。   海潮长叹一口气,她感到更大的压力了,身边的朋友不但有了一个“狠”爱她的男友,而且学业上的表现也越来越优异了。   紫绫挽着她的手,说:“走吧,说好了请你吃饭的。明朗要来接我们了。”   忽然,一辆玛沙拉蒂停在了路边,从车上下来了一个风采逼人的男子,这种年轻潇洒和儒雅之态,哪里是那些常用字都写错的小鲜肉可以相比的?   瞬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却见他走到校花之一的赵紫绫面前,拉住了他的手,一边又和王海潮打招呼。   肖明朗不是第一次接送紫绫,但是他很少在人多的时候下车来,所以学校的校友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真容。之前学校有些人还在传赵紫绫给哪个大款当了二奶,或者赵紫绫穷逼所以极度物质,不喜欢张彬是嫌他花的钱不够。   这时紫绫忽然瞧见了张彬,他只是好奇地朝她看了好几眼,这回并没有上来了。肖明朗跟她耳语一句,忽然朝张彬快步行去,张彬正要转身快步离去。   “张彬先生,请留步。”肖明朗声音清冷,却带着一种穿透力和威压感觉,张彬犹豫着自己快步逃走,还是转身硬杠。   他来不及做出决定,肖明朗已经到了他面前。   见到他的真容,张彬更觉得有一种自惭形晦的感觉,生出浓浓的自卑来。   肖明朗微微一笑,说:“我来过贵校很多次,一直无缘见到张先生。其实你之前试图追求我的未婚妻,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的单方面的决定,对我的未婚妻的生活有所干扰。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这样了,你可以答应我吗?”   张彬觉得大家都看他笑话,不禁恼羞成怒,道:“有钱了不起吗?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我看清了,早就没兴趣了!”   肖明朗说:“你没兴趣最好了,但是我的未婚妻不需要你来定义她是什么人。男人不要动不动就说女人虚荣,而该审视自己,连一点点虚荣的快乐都满足不了女人,反过来也是男人自己不够好。自己不够好的男人无权责怪女人虚荣。”   肖明朗掏出五千块钱,说:“你拿电脑砸我的女人,本来是你不对,我当你年少无知。你的电脑坏了,这是当我们送你一台新的。以后就不要再接近我的未婚妻了。还有,别的方面不要搞小动作,不然我跟你认真了。你父亲是天津一家公司的会计,我有一点他做假账挪用公款的材料,我要是发现你无论在实际生活中还是在虚拟世界损害我未婚妻的名声或利益,干扰她的生活,我就拿你爸开刀。”   张彬吃了一惊,说:“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肖明朗道:“你不必知道。”   肖明朗递出钱,张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肖明朗就松开了手,一叠崭新的百元钞票落了一地,秋风一吹,散了开来。   肖明朗已经转身回去了,张彬连忙去捡地上的钱,心头十分憎恨,觉得自己被这么几块钱就打发了,这人太可恶了。   本来画风很美好,忽然赵紫绫大喝一声,说:“肖明朗,你钱多吗?你给他钱干什么?我又跟他没关系,你给他钱,别人还以为是我和他的分手费呢!我他妈的什么时候理过他一次了?你去把钱要回来!”   诸多校友和张彬本人都不禁惊呆了!   肖明朗也惊呆了!   请问霸道总裁用钱砸人时,转身把钱要回去,真的不崩人设吗?   赵紫绫插着腰,说:“去呀!”   肖明朗决定为了男人尊严,要挣扎一下。   “紫绫,我不缺这么点钱……”   “节俭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紫绫……”   紫绫看他的表情,只好自己出马,跑了过去,夺过张彬手中的一把钱,又去捡起地上的钱,好几张飞远了,飞到了校友的脚边,好心的校友为她捡了起来还她。   “谢谢!谢谢大家!家里男人不懂事,让大家见笑了。”   诸位校友付之一笑,说着不用谢。   紫绫还是解释了一下,说:“上次张彬突然跑过来,用他的电脑包砸我,我出于正当防卫,把他的包踢开,他的电脑碎了。我男朋友这是想赔他电脑呢,可不是什么分手费。我从来没有和张彬有什么关系,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吃过他一粒饭。为免大家误会,不好当众给他钱的,要给也等法院判决,我才执行赔偿义务。”   忽然一个校友说:“那事我看见了,是张彬拿包砸过来的,赵同学的腿法十分了得。”   旁边的人也笑着附和,紫绫谢过大家,然后才走回去,冷冷瞄了肖明朗一眼   肖明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好像遇上了这么一个女人,男人装逼的机会太少了。   忽然,肖明朗看到了王子轩,他既然会花钱查一下骚扰他老婆的男生,这个王子轩也顺便查过。有所准备,老婆要他帮王海潮的话,他也随时能帮上忙。   肖明朗为免再尴尬,紫绫过来时就转开话题:“王小姐平日小心一点吧,这个王子轩,我瞧不太对。”   海潮刚刚也为那个画风无语,这时不禁问道:“怎么了?”   肖明朗道:“决定人行为的三个因素:生理、心理、社会。王子轩成长于溺爱家庭,让他的人格和这社会有些脱节,如今你的拒绝对他的性-心理上的的打击,这产生挫折要超乎你的想象,而他的借债、嫖娼不良记录让他承受社会打击及学业上的挫折。溺爱中长大的人很难重新站起来,反而心理疾病严重。我再看他的长相,想起了龙勃罗梭的犯罪人类学的18个生理特征,还有我在读博时和导师一起做的一个亚洲人的生理结构和犯罪心理学的研究。王子轩不是有所有的那些特征,但他身上确实有。”   紫绫听了之后,也不禁远远看了王子轩的背影一眼,说:“他的手比较短,我记得他的面相,长得虽然不错,但是前额较窄,鼻子长得不好看,他的发色比较黄,眼神不太对。这是有点类似很多强奸罪犯的特征,而强奸通常又会引发连带的犯罪。”   紫绫读过医学,当然对这人类学、犯罪心理学之类的交叉学科有所涉猎,而习武之人也有根骨一说,根骨这种东方古时的学问有些地方也是与西方的人类学和生理学、心理学相关的。   但是她平时也不会注意到这些,毕竟单从生理长相判定人,是十分不公平的,这时听肖明朗提起,她才想起。她忽又神游,怎么当年的原随云就没有一分犯罪人类学的一分特点,大约他当年的坏更多是出于幼时的经历和瞎眼,把他天才的能力用错地方了。和普遍的罪犯又有所不同。   海潮说:“听你们这么说,我觉得好可怕。”: 第93章 暧昧   肖明朗没有带司机, 自己开着车, 紫绫坐在副驾座, 而海潮坐在后头。   紫绫这时正和肖明朗说起她的完美计划:她去参加英语演讲比赛,明年让海潮去参加诗词大赛。   肖明朗果然是比较上道的人, 说:“王小姐有意学习填词吗?我也认识娱乐行业的一些朋友,你如果有作品,我可以搭个线。如果火候不到, 我也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师父。”   有师父了,周末就少来当我和紫绫的灯泡了。   肖明朗也摸清了媳妇的个性,她对别人好就是掏心掏肺的。   海潮会拒绝肖明朗别的帮助, 但是这种帮助她不会拒绝, 能够学习的机会, 能够发展事业的机会, 这时再拒绝就矫情了。   海潮想了想说:“我高中时, 有兴趣买书自学了一些韵律,也试着给几首流行歌曲新填了几首词,但是都是自己玩的,这个行不行?”   肖明朗道:“可以呀,那是我京大校友, 也是玩音乐的, 现在他自己有音乐工作室了,现在有一小半的当红电视剧的音乐是他们工作室做的。但是我要看他什么时候方便,到时候约到时间,你把作品带上, 我们三个和他一起吃顿饭。”   海潮兴奋地点了点头,看着车窗外的都市风景,心情不禁放飞了起来。   他们到了一家日料店,进了最好的包厢,紫绫知道海潮并不太懂日料,就介绍了起来,海潮反正也不知道吃什么好,紫绫就让肖明朗点了她觉得好吃的,紫绫会喜欢的所有菜色。   反正日料就是一点点,要是吃不完就打包回去当夜宵了。   正点好了菜,和风包厢的门上传来敲门声,服务员把门拉开了,就见一个穿着黑西装的高大男子脱了鞋进来。   海潮一见那人,居然情不自禁,脸色微微泛红。   紫绫笑道:“明诚哥来了!您可是大忙人呀!”   肖明诚进来,笑道:“大家好,我好像来晚了。”   肖明朗说:“我们早了几分钟,紫绫点了许多东西了,你看看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肖明诚说:“我和大家吃一样的,点多一点才好,我现在很饿,中午饭吃到一半,临时又有事。”   紫绫托着颊,笑道:“明诚哥没有女朋友吧?”   肖明诚说:“明朗跟你说的吧,有异性没有人性,出卖亲大哥了。”   海潮总觉得他今天特别的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就像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一样,而不是上千亿资产的继承人和集团董事。   紫绫说:“何需他出卖你,你若是有个女朋友,她定然关心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我就是对明朗这么好的,是不是呀,明朗?”   肖明朗想说:[这不是让我当众说谎吗?说你愿和我同生共死,我不需要说谎,说你每天关心我吃饭的事,那是个大谎话。你一到学校时,哪有什么美国时间想我中午吃饭的事呢。]   肖明朗说:“我们紫绫当然是最好最温柔体贴的。”   这话放以前海潮一定全都信了,但是之前肖明朗给了张彬钱,紫绫暴露了两人的真实相处模式。海潮实在想不到,明明应该是霸道总裁风的男人,在紫绫面前居然是个小乖乖。   肖明诚自然坐在了他们对面,王海潮的身边,他转过头,温柔一笑,说:“海潮,好久不见,你好吗?”   海潮眼神有两分羞怯紧张,点了点头,说:“我挺好的,大少爷呢?”   肖明诚说:“你在外不要叫我大少爷。”   “肖总。”   肖明诚见紫绫好奇地看着他,也就不好再教海潮怎么称呼了,莫名有些心虚之感。   今天上午,肖明诚接到肖明朗的电话,肖明朗说紫绫和他已经在香港委托律师排期了,到时候要请紫绫当伴娘,所以请她吃饭。因为他们一对情侣和一个女生三个人吃饭,场面有些冷和尴尬,问他有没有空,一起来聚聚。   肖明诚本来是有个应酬的,连忙改约对方喝下午茶,把事情都谈掉了,五点钟还开了个短会,紧赶慢赶才腾出今晚来。   他是极期待和王海潮一起吃饭的,只一个星期没见,他但凡想女人时,想的都是她。这时一见她,她本来是极简单的黑衬衣配酒红色的外套,只怕就是百来块钱的货,穿在她身上却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本就肤白,只不过军训晒黑了一些,时间越久越加白回来,现在这种打扮,显得她冰肌玉骨,那眼波能让男人心神荡漾。   “海潮,你是不是脸上沾着中午吃剩下的饭?”紫凌笑道。   海潮摸了摸脸颊,说:“什么呀?”   紫绫道:“刚刚明诚哥就奇怪地看着你,不是你脸上有饭,是什么?”   肖明诚也没有觉得尴尬。男人,特别是自信的男人,这种脸皮却比常人厚多了。   肖明诚笑道:“就不能她好看,我多看一会儿吗?”   海潮不禁满脸通红,心头如小鹿乱撞,但是也不好接这话头。   紫绫托着腮,笑道:“明诚哥,你说是我美还是海潮美?”   肖明诚呵呵一笑,说:“这种得罪人的事,我从不当众回答。”   肖明朗也知紫绫是想搓合两人,引着这种话题,搅动两人心中的一池春水,所以并不在意紫绫这样问肖明诚,只端起茶杯呷了两口。   紫绫说:“海潮,明诚哥怕说实话你不高兴呢。”   海潮虽自知自己的容貌怕是挺美的,但是也诚心地说:“我怎么及得上你?”   肖明诚忙道:“海潮也不能妄自匪薄,你们是各有千秋。紫绫是雪莲一样不可亵玩,你是得芙蓉之清丽,又有幽兰之品性。”   海潮更加局促,紫绫抚掌笑道:“明诚哥和海潮还真是有共同语言,海潮想当词作家和诗人,明诚哥还能脱口成章呐~~”   肖明诚奇道:“是吗?海潮要当诗人?”   紫绫道:“为什么不行,一个高考语文得141分的人,全国能有多少?认识现实的苟且,更加追求诗和远方,也能写出与被生活生压迫的普通世人产生共鸣的诗吧。缺乏生活细节敏锐和思考的人也写不出有灵性的东西的。”   海潮不禁道:“紫绫,你不要给我吹牛了,好丢人……”   紫绫说:“怎么会吹牛呢?你初中、高中时都得作文大奖,作品都录进范文里去了,好牛逼的。我高中时却只得过一个二等奖。”   肖明诚说:“那真的很厉害。”   紫绫说:“‘子曰:夫兰为王者香’,海潮,明诚哥以‘幽兰’勉励你,你要更有信心,加油哦。”   这时海潮倒不一味羞涩了,目中闪着光芒,点了点头。   肖明诚刚才说‘幽兰’实是觉得像她这样美貌的女子,出身寒微,又有机会看到繁华富贵,却是一不阿谀攀附,二不以色侍人,三更不像时下许多美貌女子一样走一些捷径,反而身上有一种倔强。他没有想到紫绫会这样解释,肖明诚也就不否认了。   菜色依次上来,四人都吃开吃了,不一会儿,紫绫听到微信声音,打开演讲海选群一看,成绩已经发到群里了。   紫绫拍桌大笑:“我辈岂是蓬蒿人!”   ……   四人边吃边聊,相处融洽,吃完饭时,肖明朗当然是送紫绫回家,然后上她家去和未来岳父岳母打个招呼。于是,便让同路的肖明诚送海潮回家。   肖明诚自己开着车,因为旁边坐的佳人,不禁心神荡漾,忽问:“要听音乐吗?”   “好呀。”   海潮其实也诸多滋味在心头,一种莫名的心跳速率,一种自我要求的戒备。这主要来源于她很明白这种女孩子的任性对她的人生是破坏性,两人的家世差距,她不会仅为这一点心动去追求他。   男方若没有肖明朗一样的决心和真心,那种差距是解决不掉的。   一曲《秋日的私语》响起,这温柔如梦之国度的曲调恰恰让海潮渐渐放开那种紧张,让她有一种抒情的冲动,心中构勒着几句细腻的现代诗。   她有感而发,沉浸在自己的抒情、音乐和诗词架构的梦之国度之中。   肖明诚偷偷打量着少女的神态,心头生出一股冲动,就想去握少女的手,忽然前面一辆车飞快冲来,他才一个急刹车。   肖明诚暗道好险,这时再不敢心猿臆马了。少女也从“梦”中惊醒,一见这个社区位置,大约还有一千米就快要到肖家大别墅了。   她回归到现实世界,在肖明诚开踩油门之前,说:“肖总……”   肖明诚道:“惊到你了,不好意思。”   海潮道:“我没有被惊到。我就在这里下车吧。”   肖明诚道:“这还有一大段路呢。”   海潮道:“我想走一走。”   肖明诚道:“那我陪你走走吧。”   海潮想了一下,还是直言:“不用了,肖总。谢谢你搭我一程,但我不想太太误会。”   肖明诚摸了摸鼻子,说:“其实我妈也不是坏人,她就是有偏见,但我仍然代她……”   海潮打断道:“你不用跟我解释,更不必道歉。因为那确实是她的权利,无可置疑,我并没有因此承受不应该由我承受的伤害和委屈。”人在屋檐下时,还活得自我中心,受不得社会上的一分挫折,那就太可笑了。海潮记得这件事,却并没有因此在心灵上造成什么阴影,也没有记恨,因为她可不是王子轩那样脆弱的巨婴,会因为别人的正当权利而恨,又刺激得自己生出更负面的心理。   肖明诚怔怔看着她,说:“你……不应该妄自匪薄。”   海潮道:“也不算妄自匪薄,谢谢你的鼓励。我下车了,你先走吧。”   海潮打开了车门,下了车去。   肖明诚看着车外的她朝他挥了挥手,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衣摆,秋天的凉意袭来,把他方才的意乱情迷吹散了大半。   美人如花隔云端,绝世美人都拥有距离感和风骨,这不是单靠财富加身就可以跨越的。大约只有肖明朗那样的真心和热情,才能打动,才能得到绝世美人的心吧。   肖明诚从来不是恋爱脑,这时也有诸多考虑,他不能不负责任的下那样的决定,因为他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肖明诚还是绅士的下了车,说:“那么……你先走前面,我随后再到。晚上一个女孩子步行不太安全。”   如明肖明诚这时候直接就开车走了,海潮将会彻底忘记这个片刻心动的男人。如果肖明诚这时候在她面前说肖太太怎么样,或者说一些空洞的承诺求交往,她也基本不会相信。   偏偏这种距离,若即若离,让她有几分动容。   肖明诚站在原地,要看她先走,海潮害怕自己伫立原地有勾引之嫌,也不再客套,拢了拢外套,向前走去。   肖明诚看着她窈窕的背影,一种求不得的苦,或者难求的苦涌上心头。   作为一个二十八岁的多金英俊的正常男人,即便他不是种马总裁,也有三段情史。   一段是初恋,因为年轻时学业发展不同而分开;一段初入职场时交了一个模特女伴,算不上登堂入室的那类女友;还有一段是进修MBA时的同学,两人正式交往,但是家族生意所在的国家有别,两人又都不可能放弃家业和事业让谁迁就谁,和平分手。   但是那三段感情时,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第94章 学业爱情两手抓   经过一个星期的准备, 在第二个星期六的上午, 校内的十佳选手演讲比赛放在外语系的一个阶梯大教室里。   抽签上台发表演讲, 并且接受导师的提问,为了公平起见, 演讲的主题也是同一个。这是校内赛,倒没有临场出题,而是前一天就公布了主题。这个阶段, 还是一个非常大众化的“青春”的主题。   这种主题有利有弊,一方面因为从前无数前辈演讲过了,所以你怎么都能参照说出点东西来;另一方面, 也因此你很难说出新意来。   就像是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这种大众的主题就越发考验人的口语语音、语调、发音、优雅、情感感染力, 时间把握等细节了。   紫绫抽签时, 觉得自己抽了一个吉祥的数字, 6号。而外语系的种子选手叶梓欣是5号,这样她和她的对比性就格外强了。   他们正在选手休息区域。   叶梓欣走了过来,说:“你好,我是外语系的叶梓欣。”   紫绫也伸出手去,说:“历史系, 赵紫绫。”   叶梓欣道:“我知道你。”   忽然一个男生也走了过来, 说:“外语系的叶梓欣,历史系的赵紫绫,谁还不知道?”   紫绫微笑道:“商学院的李哲吗?”   那男生讶然道:“哇,赵大校花能认识我吗?”   紫绫笑道:“你真爱开玩笑。”   李哲和紫绫握了握手, 说:“绝不是玩笑,赵紫绫你本人比照片上更好看。”   现在是信息时代,就算再低调的人,只要接触过网络,只怕就能在网上搜到点资料。   叶梓欣见到这个校友一个简单的寒暄,赵紫绫也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但是别人的目光就会不知不觉被她吸引。   一个人的外貌气质在这时候确实是优势,她也是一个美女,和赵紫绫就有差距。赵紫绫就算站在一群偶像明星中仍然是相貌气质气场最突出的那个人,她穿越时间越久,越适应身份,一步步走过来,她就逐渐绽放。   忽然又有一个男生走过来,和紫绫打招呼。   “赵紫绫!”   “姜华!”   那叫姜华的男生是在口语测试时和她同一组的,那一组就是他们两个人达标出线了。   姜华道:“你还记得我呀?”   紫绫笑道:“我难道是鱼的记忆吗?你跟我同组的,你的语速很快,我印象很深刻。”   姜华听大美人这么说,心情自然愉悦,说:“你的发音很完美,东海岸口音很难全把握得这么准,还是纽约曼哈顿那一小片的地区的精英腔调口音。你有出过国吧?”   紫绫摇了摇头:“没有,我前段时间让我男朋友帮我做了一个特训,改进了一些口音。”   紫绫当然是说谎,这种口音是她在袁湘琴那一世留学时学的,后来接触的美国人差不多都是那个圈子的。   姜华道:“那你男朋友是很了不得呢。你有这个资源可真幸福,我中学时使劲找老外练习,但是原来老外也是有口音差异的,我可没有找着一个这样的人可以帮我纠正的。”   紫绫说:“英语只是工具,能表达最重要。”   接着,紫绫又依次和愿意打招呼的人都认识了一遍,那边的主办人员提醒将要开始了。   但见一个个选手按照抽签的号码上场了,每个人包括提问再内,只有十五分钟,所以时间过得很快。   到了五号叶梓欣上场时,她的表现实在可圈可点,无论是激情还是发音都练得犹如英语新闻播音员一样,只有一点点可以被理解的小瑕疵。   校内赛一共只有十位选手,五个选手上场后,一共花了一个多小时,这时中场休息十五分钟,再进行下半场比赛。   下半场开始了,主持人说了极简的开场白,就说:“下面有请6号选手赵紫绫上场!”   紫绫深吸一口气,走上了讲台。――这个校内比赛,阶梯教室的讲台就是舞台。   陈曦是一个名语频道的记者、主持人,他从美国硕士毕业后,有六年的英语频道的记者工作经验。这次难得放几天假回老家看看,但是他在海大外语系当教授的姑姑让他来当评审,他推辞不过,也正好见识一下姑姑学校的学生们的水平。   之前5号是个女生,这时6号又是一个女生,而且是一个让人一见移不开眼睛的女生。   陈曦撑着下巴看向6号选手,没想到她清澈的眼睛也从容地回视。她不仅仅和他回视,也同样回视别人,她坚持回视了三秒钟,原本有些紧绷的身体开始放松。   她开始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陈曦有些讶异,她的英文发音口音腔调这样地道,居然是出自历史系。   “我演讲的主题是:青春无悔,奋进不息。   墨子曾经说过:‘志不强者智不强。’巴金也曾说过:‘人不是点缀太平的,而是工作的,正因为有了荆棘,才需要我们在荆棘中开辟道路。’可见要开拓自己的天地,成为自己人生的主宰,这道路并不好走,需要坚毅去穿越荆棘。   但是我热爱它!   人常不能决定生命的长度,但是可以挑战生命的高度,我喜欢跌宕起伏的人生,对我来说平平坦坦的人生毫无意义……”   紫绫越深入,越声情并貌,用词用句也越发超出普通大一学生的水平,全用地道的表达。   包括陈曦在内的另外六个评委,包括其中两个外国友人,都十分讶异,这样腔调的学生来自历史系也就罢了,从来没有出过国也罢了,还家世寒微。   因为,她在演讲中讲到了自己因为贫寒而激励出了斗志和知识改变命运的梦想,小女孩想要看看不一样的广阔世界。   肖明朗坐在后头的观众座位中,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利流地道说着英文的她。和记忆中的李红袖跨度实在太大了。   原来他觉得自己知她甚深,这时候才知道他看到的“李红袖”只是冰山一角。他自己在国外读书工作这么多年,当然知道是哪个能力和阶层圈子的人才有这样的英文口语以及与这样的语言相对应的神态。   紫绫的优势太明显了,而且美貌形象在展示自我的活动里都是有优势的,陈曦都给了开场以来的最高分99分,而两个外国友人评委直接给了100,并且连连鼓掌。还有一个给的最低分也有97分,她说怕她骄傲。另外两个评委一个给了98分,一个也给了99分。   赵紫绫的总分得分99分,是开场以来的最高分。   历史系有几个同学也来看比赛了,本来还有几个同学怀疑她的笔试和口语测试中间有什么猫腻,这时候大家才明白,人家真的不但长得比自己美,还比自己有才华和更加勤奋。   比赛的过程中没有出现意外,所以紫绫得到了意料之中的本校英语演讲比赛的冠军。   “下面有请海州大学吴校长给冠亚季军颁奖!”   所掌声和欢呼声中,紫绫接过了穿越几个月来的“第一桶金”――她今生履历的第一个基础沉淀,和乐意提携她的伯乐相遇,并且是和肖明朗毫无关系的人。她的事业和她嫁的人没有直接关系,只跟她自己的魅力和能力有关系,这是她喜欢的状态。   紫绫捧着奖杯谢过了校长领导和诸位评委老师,她这个学生也就进入了学校诸多领导的眼里。但凡见过她的人,很少能忘记的。   肖明朗这时候只是低调前来,并不想过去应酬,便拉了拉帽沿,再次戴上了墨镜,先离开了教室。   ……   因为得了校冠军,得到了参加全市大赛的入场券,整个周末,紫绫心情都很不错。但她并没有花时间游手好闲,便是在肖明朗家里也只是做功课和健身。   星期日下午,她早一点回校,而肖明朗送她到学校后,也直接开车回肖家。   肖明朗回到家时,肖伟正要出门去散步溜狗,他就陪他走走。   肖伟养的是一条警犬的后裔,名叫“王子”,现在一岁多了,长得十分健壮。一出大门,“王子”就在马路上跑得十分欢脱,拉着肖伟要加快脚步。   肖明朗说:“爷爷,我帮你牵着吧。”   肖伟说:“我还没有老到那个程度,一条狗我还对付不了吗?倒是你,居然有这闲情,你是十几年来第一回陪我溜狗吧。”   肖明朗说:“我不是在外地读书就是工作。”   肖伟叹道:“我知道你们一个个都忙。你要是结了婚,以后更懒得回来这里了。媳妇不来,你怎么会来?”   肖明朗说:“紫绫……她并不难相处,虽然她平常看着性子清冷,但她心地再好不过了。她从不会主动先伤害别人。只不过,他人如果对她有所偏见,她也不会花这个时间去消除别人对她的偏见。她不会让别人的偏见去影响她的生活。”   肖伟看向肖明朗,说:“也就是说你爸妈不接受她进肖家也不会影响到她,她也并不在乎。是这个意思吧?”   肖明朗说:“我也不想这样,我知道父母生养之恩,我也不会不管父母。”   肖伟说:“你的管就是给赡养费?你觉得你爸爸妈妈需要的是这个吗?”   “爷爷,如果有人对肖家不利,我也不会不管。但是结婚的事情上我是不会让步的,我也不会强加偏见的负担在紫绫身上。”   肖伟呵呵一笑:“不会强加?我看你小子是没有本事要求她来伏低做小吧。”   肖明朗不禁僵在那里,肖伟却被狗狗“王子”拉着走了。   肖明朗跟了过去,一时没有说话。   夕阳照在两人一狗的身上,将影子拉得老长,但见道路两边的法国梧桐的树叶随风零落,听得树上的鸟归巢时,叽叽喳喳地啼叫。   肖伟抬头看看,说:“你说鸟停在树枝上,为什么不担心掉下来?”   肖明朗说:“鸟会飞呀。”   肖伟笑道:“你媳妇也会飞吧?她自然不担心肖家这根树枝不接纳她。我见你那媳妇精气神与寻常姑娘不同,还有一手神仙之境的书法,不是池中之物。”   肖明朗不禁笑了,有几分得意,又说:“她昨天刚刚得了海大英语演讲比赛冠军,下个月的下旬要参加全市大学生比赛了。”   肖伟吃了一惊:“她不是读历史的吗?”   肖明朗说:“是,但是她英文不下于我,德语、日语口语也流利,还能看法语原文书。我也是刚刚知道,她简直是个宝藏。”   其实在青年之中,会四门外语的神人也有许多,如凌菲一样有机会活得比别人多了几十年的外挂,袁湘琴中年、退休后还有兴趣保持学习,去欧洲学校当客座教授,顺道进修一下语言和艺术。她当然会有机会学到多门外语。   肖伟说:“那真是学贯中西呀!”   肖明朗说:“就是呀,这样的媳妇,我再到哪找个更好的?妈根本是拒绝了解,直接用偏见盖棺定论。”   肖伟叹了口气,说:“一个人只要存了偏见,她就会抵触一切与偏见相反的事实,这些需要慢慢来的。其实,你妈有偏见也是有原因的,就是你去世的外公。”   肖明朗想了起来,别看肖太太现在这样强势,其实她的少年童年也是十分艰辛的。因为她有个不省心的爸爸。肖太太的父亲是招赘,他就是长得帅,但是出身寒微。肖太太的母亲爱上了她的父亲,因为家里有矿,就招了肖太太的爸爸当上门女婿。   一开始两人的感情还好,但是越在一起生活,越有分歧,而肖太太的母亲是更强势的一方,过了几年后,肖太太的父亲就在外找了一个长得年轻漂亮,但是出身寒微的“红颜知己”。   这个“红颜知己”当然是只是为了傍着他要钱,那时候中国才刚刚开放,这种事还是比较见不得人。被肖太太的母亲知道后,肖太太的父亲才感觉不妙,跪到妻子面前哀求。一切都被肖太太看在眼中,父亲的形象也完全倒塌了。当时不兴离婚,肖太太的母亲只好隐忍地维持着婚姻和体面,但是此后十年里,夫妻都是貌合神离。   时代在发展,到了九十年代初,两人终于离婚,肖太太当时已经嫁进肖家了。但是父母的分割财产大战,她父亲的嘴脸就让肖太太至今难忘。她父亲分走了一半财产,获得自由的他马上又找了年轻漂亮的“灰姑娘”花天酒地,结果不到三年,几百万的财产亏得精光。那时的几百万可不是小数目了。   肖明朗道:“并不是所有出身寒微的姑娘都像外公遇上的那些女子。说到底外公能遇上那些女子是他自己持身不正,自己就是那种人,遇上的当然也是那样的女子。而我不是外公那样的只为寻欢作乐,我是真的爱紫绫,紫绫也不是靠皮肉生活的女子,她愿意嫁我只是因为我诚心诚意才打动她,让她喜欢我。你也说,她有翅膀,在爱情上不需要将就,同样,我也不想将就。”   肖伟说:“日久见人心,我想既然紫绫是真金,你妈总会看到的。”   肖明朗说:“我们家同样也要让她看到优点。爷爷不要以为只有她才是被审视的人,同样她也在审视肖家。只当我妻子,还是也当肖家媳妇不是妈一方说了算,紫绫也有权力拒绝接受肖家。”   肖伟说:“你说的角度确实让人觉得新奇,但是一想她那挥洒如意、神鬼莫测的书法,确实不是甘下于人的人能写出来的。有本事的人,当然不会是只当被审视者了。”   肖明朗说:“我们要在下个月17日在香港注册,爷爷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注册结婚后,回来的一两个星期刚好可以参加全市比赛。   ……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我不会去的,那天我行程很紧。”肖太太压抑着怒气说。她实在没有想到,他们就真的直接去排期,到现在儿子来通知她,这是将她当摆设了。   肖明朗:“……”   肖太太说:“这杯儿媳妇茶我也不喝,我喝不起。”   肖俊驰打开报纸看着,没有说话。   肖伟道:“婉仪,也许人家也没有想过要敬茶。现代人不看重这个。”   肖太太胸膛起伏,说:“俊驰,你说句话!”   肖俊驰说:“我说什么?明朗都预约好了,我们只有去和不去的选择,这事儿你决定好了。”   肖伟说:“我是要去的,这把老骨头,趁现在还能到处走走。”   肖明诚说:“我去照顾爷爷。”   肖太太深吸一了口气,对肖俊驰说:“我不去,你爱去你去!”   ……   肖太太以为肖明朗和赵紫绫总该放下身段再来求她一次,结果到了11月15日也没有动静。到了11月1日16下午,眼见着肖伟和肖明诚离开家赶往机场,他们也是乘肖明朗的私人飞机一起走的。   海潮是第一次坐私人飞机,也是第一次坐飞机,心底难免紧张加兴奋。   里面的装修也十分豪华,“客厅”、“卧室”分开。他们现在坐在“客厅”中,有能供十几个人坐的舒适的真皮沙发座椅,和实木地板、餐椅、酒柜。听肖明朗介绍说这是最新设计的私人飞机的装修款式,“卧室”里还设了“双人床”,长途旅行也不会太闷。   年轻人在餐前围坐着,肖明朗让机组服务人员帮忙开了一瓶红酒,紫绫漫不经心的拿着高脚杯轻轻晃了晃,她喜欢多醒一会儿再喝。   她又问肖明朗:“今天晚上住哪?你订了酒店吗?”这个注册结婚,她只要“出人”就好,其它的事都是他安排的,他请了律师代办很多事。   肖明朗微笑道:“只好委屈你住酒店了。六年前我在浅水湾买过一栋屋,但是也都没有时间过来住,今年价格不错,我就卖给王总了。”   紫绫道:“住酒店也挺好的,有什么委屈的?不住人的房子没有必要放着,这边的房价确实已到了非人性的地步,卖掉更好。”   紫绫喝了一口酒,看到海潮都抿着唇不说话。   “潮潮,你不舒服吗?”   海潮忽然捂嘴站起身,旁边的肖明诚也起身来,方便她通过,她急匆匆地跑去了洗手间。   肖明诚看了看海潮的背影,紫绫看他那神情,觉得有点戏。   紫绫忽然叹道:“潮潮就是这样,她的字典里只有‘撑’,也只有这种生理反应,她再‘刚强’也是撑不了的。”   肖明诚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说:“女孩子不必什么都‘撑’吧?”   紫绫道:“潮潮就是这种性格,别看她这么漂亮,初中时还和男同学打架,那也是威风凛凛的。”   肖明诚道:“她为什么打架?可是上一回她都被人打了也没有吭声。”   “因为男同学嘴巴不干净。她上高中后就不打架了,应该是长大了,明白一些大人的事情。上回她被打是意外,她不认识对方,对方又是长辈。而且,打人的后果是什么呢?成年人要负法律责任,就算不上升到法律层面,万一被开除或者留处分记录怎么办?或者是王叔去道歉?万一对方的背景很深呢?”   肖明诚说:“她也害怕?”   紫绫说:“是我我也怕。但我觉得这不是软弱,是对自己的人生负责,爱自己的前途。”   肖明朗握住她的手,说:“以后,你遇到无礼冒犯的人,想打就打,打完了我给你兜着。”   肖明诚回过神,但是三观没有跟上,说:“你是居然鼓励她去打架?也不怕危险。”   “普通人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紫绫下手有分寸的。”   肖明诚暗道:我们说的是一件事吗?   肖明诚本就是有心人,这时更加把王海潮挂在心底了,有时一深思,竟觉得她和自己很像。比如:什么事都靠撑着,王海潮从小失去母亲,出身卑微,但她并不屈服于这些,一切靠自己撑着。而他肖明诚,外表光鲜亮丽,但身为肖家长子,父母和外界给了他太多的期望,他不能太过随意让外人刺探到他的内心,他也是强撑着一切。   这样一想,心中更生怜惜。: 第95章 拒绝被搓合   陆玉龄这两天十分郁闷, 早前她在陆家和姓赵的贱人发生冲突, 她总想着肖阿姨并不喜欢那个姓赵的女人, 她出身卑微,没有这么容易进肖家大门, 没有想到她嫁得还真的很容易。   这种仗着几分姿色的底层来的女人,一遇上个有钱男人就像吸血蚂蝗一样,甩也甩不掉。肖家二少偏偏就还吃她那一套的, 真是活见鬼了。   那种贱人,她说她几句,说的都是事实, 真是当了下贱人还要所谓的尊严, 真是太可笑了。   而她嫁给了肖明朗, 只怕会对她嫁给肖明诚的计划会从中作梗, 这是最让她担心的。   陆玉龄一想, 肖阿姨是喜欢她的,她也不会没有机会,等她也嫁进肖家,自然能讨好肖阿姨,然后一起把那贱人打趴下。   本来陆玉龄仅是这样一想, 真要行动, 她还是有些矜持的,但是她在外应酬回到家时,先是发现爸爸和他现在的妻子、双胞胎其乐融融,后来大哥回家来, 爸爸又只顾着和他聊公司的事,这些事她都插不进手去。而她想要和爸爸谈慈善基金的事,爸爸却不太关系,只让她和太太商量。可是她和太太彼此尴尬,就算做一个项目还要彼此争风头,她哪有兴趣?   她如果嫁给了肖明诚,那么在肖家,她可以代表陆家,在陆家可以代表着肖家,在两家的身价都倍增。   陆玉龄终于下定决心行动,过了两天就陪肖太太健身喝茶。在与肖太太相处的时候,陆玉龄将她哄得十分开心。肖太太本就因为偏见,对陆玉龄和赵紫绫一喜一恶,两相对比越发觉得陆玉龄是名媛典范,而赵紫绫是穷酸下里巴人。   肖太太还收到过年轻时的好友――也就是陆玉龄的母亲从加拿大寄来的礼品,与她通电话时也叙了旧,还称她自己不在国内,听陆玉龄说她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和多有指点。   肖明诚也是结婚的年纪,肖太太可不想大儿子也娶一个并非自己心仪的儿媳了,她极想要陆玉龄来当自己的儿媳。不论是和这个儿媳一起做珠宝生意,还是经营慈善、时尚品牌,都比对着那个穷酸妖精要强。   可惜肖明诚被妖精影响得有点偏,居然说陆玉龄“无盐”。肖太太也仔细观察过陆玉龄,觉得她虽然没有穷酸妖精的那种样貌,但绝对在众多富家千金里是属一属二的美貌了。   肖太太觉得儿子也许是气话,又或者口是心非,又或者是缺乏接触了解才有的偏见,于是还是积极搓合。   比如,今天她约了肖明诚一起吃饭,就带着陆玉龄一起去了,却在吃了一半时,说是她的珠宝公司有事,要先回公司一趟,让肖明诚吃完饭送陆玉龄回家。   肖明诚面上自然不能说什么,只有先应酬着陆玉龄。   陆玉龄并不认为在肖明诚这种聪明人面前装作对肖太太这明显的搓合毫无反应是明智的选择,于是说:“我是不是耽误肖总了?”   肖明诚说:“反正人都是要吃饭的,没有什么耽误的。”   陆玉龄说:“其实今天和Auntie一起健身、看画真的很开心,Auntie说吃完晚饭再回家,没有想到是这样,但是她也是一片好心。”   肖明诚说:“你们开心就好,点菜吧。”   肖明诚这样彬彬有礼,却并不接她的话头,拿起点菜的PAD看了一下,先给自己点了份套餐,然后将PAD递给了她。   陆玉龄没有想到堂堂肖大少这么不绅士,按照礼节,他至少也要做出女士优先的态度吧?   陆玉龄看着他的颜,和肖家大少奶奶的身份,她可以忍受他这个小毛病。   吃饭的时候,陆玉龄每每说起一个话题,肖明诚就是“嗯”、“哦”得应几声,然后专心吃吃吃,陆玉龄差点撑不住这分尴尬。   那还不是最过分的,当这顿饭吃完结账的时候,肖明诚还微笑地说:“陆小姐是国外长大的,国外大家一起吃饭都是AA的吧?”   陆玉龄深吸一口气,说:“国外也是会请客的。不如我请你吧。”陆玉龄咬了咬牙,招来服务员就要付款。   肖明诚说:“那怎么好意思呢?我虽然不怎么请女人吃饭,同样没有让女人请我吃饭的习惯。”   陆玉龄深吸了一口气,说:“好,AA吧。”   两人各自付了款出了门,肖明诚的司机开了车过来接人,肖明诚跟陆玉龄说:“陆小姐,让老李送你回去吧,我在附近还有点事。”   陆玉龄勉强端住,说:“是吗?那我还是打车回去吧,免得耽误肖大少爷的事。”   肖明诚说:“这样呀,那么……老李去给陆小姐招一辆出租车。”   陆玉龄差点要气晕过去,这种男人远看是男神,近了真想把他掐死。   她就算是个笨蛋,也明白他这个意思是在拒绝她,表明他对这次“硬搓合的约会”没有丝毫兴趣。   ……   肖明诚一回到家,肖太太就有点火气,质问于他。肖明诚微微一笑,说:“陆小姐已经打电话给你‘汇报’过了吗?”   陆玉龄确实打了电话给肖太太,虽然她说的很客气和温柔,但是肖太太对过程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肖太太说:“本来就是你不对,玉龄都还在为你说好话。”   肖明诚轻笑一声,说:“我还需要一个外人在我的亲生母亲面前说好话吗?”   肖太太不禁答不出话来,肖明诚叹道:“妈,你不要再一头热,这种事你是使不上力气的。像陆小姐这样的女子,我在国内国外都见过不少了,以前遇上的女人和我擦不出火花,现在我一样对陆小姐不来电。”   肖太太说:“你不喜欢玉龄这样的,那你喜欢哪种女人?如果你要跟明朗一样娶那种女孩,我是不会同意的!”   肖明诚想着王海潮,不由得说了一句:“明朗的婚事,当时你没有同意,那进门来你也认了。到我就不行了,妈,你不能这么偏心的。”   肖太太一把拉住他,说:“你什么意思?你是要气死妈?好的不学,你专门跟你弟弟学坏的?”   肖明诚在考虑,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搬出去住,前几年他还在外面有套房子,但是出国读MBA时又租给公司的高层住了。   肖明诚说:“妈,我有点累了。”   肖太太这才放过了他,肖明诚上了楼去,洗了澡后,到了套房的阳台上,望着佣人屋的窗。一直没见那个小房间的窗口亮灯,他心头不禁烦闷得慌。   肖明诚拿出手机,有两分情怯,所以想了想,才打了出去。   过了许久,才听到对方接起了。   肖明诚道:“是我。都这么晚了,你还没有回家吗?”   “我回家了。”   肖明诚再看看那窗户,说:“也看不到你窗户透出灯光,你睡了?”   “我是回自己家。”   肖明诚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一个人?”   “是。肖总,你有事儿?”   “没有什么事,女孩子一个人小心点。”   “谢谢肖总。那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先挂了。”   “你忙什么呢?”   “当然是功课。”王海潮还要当紫绫参加全市比赛的亲友团,全市比赛是要上电视的。这需要占去两天时间,她的功课要补上去。   肖明诚说:“那么,好好照顾自己,早点休息。”   ……   岁月如歌,又是一周。   星期六上午,赵靖文夫妻照常在看着赵家将会传给他们的便利店。店里的液晶电视正是本市的卫视电视台,正“漫无目的”的播放着节目,平日这电视也只有赵平夫妻喜欢看,他们都是玩手机和平版的。   赵靖文忽听李茹指着电视啊的叫了一声,她说:“那个……那个是紫绫!紫绫上电视了!越来越漂亮了!”   紫绫在读中学时还有些婴儿肥,但是仍然是学校的贫寒校花,现在一瘦,又换了芯子,便是绝世美人了。   赵靖文说:“你眼花吧……”   李茹道:“真的!海大历史系大一学生赵紫绫!9号选手!字幕上写着!”   赵靖文这才仔细地看着电视,但是这时候镜头已经转向别人身上了。主持人现在一个个介绍全市半决赛的参赛选手们。   终于,半决赛上半场的20个选手介绍完了,切了一个远镜头,赵靖文看到了赵紫绫在选手等候区域。她打扮得光鲜亮丽,盘起了头发,化了妆,在选手中也是最为醒目的人。   赵平这房虽然和赵祥那房不和,但是看到自己堂妹上电视,他仍然要看个究竟。   英语演讲比赛?   他们通过开场时主持人的介绍,今天的演讲主题围绕着“失败”展开。   这并不是综艺,很快进入选手上场环节,但见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选手们上场慷慨激昂,因为不是现场直播,是前几天录好的,配了中英文的字幕,不然他们还真不知道他们讲什么。   终于等到赵紫绫上场,灯光打在她身上,她颜值真的太抗打了,现场观众都有点异动。   然后,赵靖文和李茹就见堂妹跟印象中判若两人,用英文激情演讲,还有并不过分的肢体语言来展示传达和互动,她圆润的嗓音,流利清晰的吐词,让赵靖文和李茹觉得自己和她生活在两个世界。   李茹叹道:“我们家的宝宝以后也能把英语说得那么好,该有多好?”   赵靖文漫不经心地说:“这总是自己姑姑,让她教一教就好了。”   李茹说:“人家大学生,毕业后也是有工作的,哪有时间教侄子?现在上补习班要多少钱呢?”   赵靖文:“……”   ……   其实当比赛已经制作好了上电视,只播了上半场时,比赛结果早已经出来了。公平的环境下的比赛,紫绫在意料之中拿到了全市冠军。   所以12月上旬的星期六,肖明朗和紫绫带海潮去“大唐音乐工作室”探班,唐总亲自出来见面。   唐总握着肖明朗的手,却并没有十分亲热,因为他知道肖明朗不喜欢身体接触。   唐总招呼他们去会客室坐下喝茶,唐总笑道:“明朗你可是稀客中的稀客,我秘书跟我说时,我还以为听错了。”   肖明朗说:“我今年才回国,很多工作才刚刚铺开,但是也要见见老朋友。大部分的朋友都在京城发展,难得你在这边。”   唐总笑道:“京城太干了,还是喜欢南方一点。你居然带了两位大美人,也不快点介绍一下。”   肖明朗搭着紫绫的肩膀,说:“我太太赵紫绫,这位是我太太的好朋友王海潮,可是一位很有灵性的人。”   唐总忙伸手过来寒暄,连口称赞,他是真心觉得她们比女明星还要好看,像他这样的音乐制作人是见过不少女明星的。   唐总笑道:“让肖少都这么说的,可是了不得的人了。”   肖明朗微笑道:“她平常也喜欢填词,中学时作文和现代诗很多得过奖的。但是要入行还有待雕琢,海潮现在还在上大学,我想介绍她到你们这里兼个职。”   唐总说:“那还是才女呀,我们也正需要有灵性的年轻人。你肖少介绍来的一定没有错了。”   紫绫问道:“唐总,为什么他介绍来的就没错呢?”   唐总笑道:“我们大学里一起玩音乐的,作词作曲,我都要逊上他一筹。我和老李组乐队出专辑,他给我们写了四首歌。他琴弹得也比我们好,唯有他不喜欢开口唱歌。不然他就成全国最红的创作偶像了。我和老李颜值不够,歌火了,人不够火,还是转战幕后当老板吧。”   紫绫看了肖明朗一眼,说:“弹琴?古琴?”她想到了他的琴声也是一绝,清韵空灵之至。   唐总说:“钢琴、吉他,古琴应该也会。肖少可是少年天才,文武全才,我们京大的人少有会服谁的,但是遇上肖少,不得不服几分。15岁的参加高考的满分考神,大学也是每个学期科科满分,现在还没有人能破记录。”   王海潮讶然地看着肖明朗,这也太牛逼了吧?这还是人吗?   紫绫心头也不禁惦念着还有一个月就期末考试了,如果她不能考满分,不就是给他比下去了?   肖明朗笑道:“早八百年前的事了。老唐,人我可交给你和老李了,你们可别欺负她一个单纯的小姑娘。老李现在不在,他回来了,我们大伙一起聚聚吧。我跟太太是在香港低调注册的,在她大学毕业前应该不办酒宴了。我也要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紫绫见他和朋友交往,说话方式随意,不像古代时一样文绉绉,才有他真的是现代人的感觉。看来,她对他的认识也太过片面了,对她来说来这个世界才几个月,而他是过了二十年了。她是应该多用心去了解他的这二十年。 第96章 压制极品   肖明朗和紫绫把海潮介绍到了“大唐音乐工作室”后, 之后的面试、作品展示和理念沟通上的事他们并不直接参与。肖明朗和王海潮介绍过他的两个朋友合伙人的作品、喜好、为人, 其他方面需要王海潮自己去独立面对, 他不可能扶着她前得。   紫绫对此倒是有信心的,毕竟王海潮原来没有人的帮助, 她也能修成白骨精,还有作品流于世面,现在就算稚拙一些, 只要被业界的人“雕琢”一下,她总会有好的作品问世的。   肖明朗牵着小娇妻的手一起逛着街,总觉得梦想实现, 幸福得不得了。   肖明朗正要带她约会逛街再找家好的餐厅享受一翻, 可是紫绫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是刘云打来的, 说了三句, 紫绫说:“我马上赶过来, 别急。”   ……   赵祥和刘云也不是死脑筋的人,卖包子实在是太辛苦了,女儿结婚后,她建议他们停了这份工作,他们也就没有反对。   肖明朗让人盘下三排店面, 准备开一个小超市, 再让赵氏夫妻看店,他们也有个工作。他们还不到五十岁,现在退休早了一点,有个事业牵挂, 便不会那么无聊。而把产业写在紫绫名下,其资金来源又是他,赵家的极品长辈也就抢不走了,倒不是他们小夫妻俩对着赵祥和刘云小气。   本来今天赵祥夫妻正休息在家,偶尔去店面看看装修进度,期待着这家店开张后的生活,他们觉得女儿漂亮优秀有眼光,嫁得这样好,他们的日子也过得舒心有盼头。   至于婆婆的态度是另外一回事,这说重要也不重要。其实婆婆的态度之所以重要是因为这关系到丈夫,如果丈夫在这方面处理得很干净,那婆婆是可有可无的,她的态度也影响不到生活。赵祥夫妻觉得肖明朗这方面就把握得很好,他们女儿也不是小白菜的性格。   男方的家庭很干净,可是今天他们赵家后院反而起火了。   赵家爷奶和大房、二房、大姑、小姑几家子都涌上门来兴师问罪来了。他们虽是内亲,因为现在住在不同区,平日往来并不多。   原来赵紫绫上了电视,引发了赵靖文夫妻关注,在网上搜索,又关注到赵紫绫的微博。他这才惊讶地发现,赵紫绫除了参加英语演讲比赛之外,居然注册结婚了,还在香港中了大奖。   大家对肖明朗知道的不多,但是大家都知肖家的富贵,作为肖家二少,将来分一半财产都是五六百亿。   他们全都心中计算着,赵祥和刘云收了多少聘金和好处,所以就全然不通知他们了。   紫绫带着肖明朗赶到时,小小的居室人挤人,三堂会审、七嘴八舌,还有赵奶奶时不时的嚎叫。   紫绫和肖明朗居中入座,赵家一个个人盯着两人,就像无数的饿狼盯着一头牛一样。   肖明朗为了爱情也必须活在这烟火人间,他这当过大魔头的人对着这人间小恶比之普通人对着他们时的感觉更加厌恶。   紫绫对着极品亲戚这种生物,并没有什么可报复的,最好是各不相干。她本着不想理会的态度,可是原生家庭不是不理会就能摆脱的。   赵奶奶委屈地嚎道:“紫绫呀紫绫,你终于回来了。”   赵奶奶抓着她的手揉着,一双老眼“欣慰”地看着她,好像她脸上长了最好看的花。   “奶从小最疼的就是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嫁了呢?”   紫绫表情淡淡,说:“瞧您说的,我们这一代的人,爷爷奶奶最疼的不是大堂哥赵靖文吗?接着还有赵靖武,接着是二房的赵靖义。我算什么呀,我们三房是你说的‘绝户’,我是你说的‘赔钱丫头片子’。其实我也不需要你们疼的,一样能长大的。你们疼不疼,对我们的未来也没有什么决定作用。所以,你那种疼法最终还是不值一钱。”   赵奶奶哎哟一声嚎叫,又做“西子捧心”状,这时赵平就出来当孝顺儿子了。   “紫绫,你嫁了个有钱人,就连天理人伦都不讲了?”   紫绫道:“我说几句实话,有什么违反天理人伦的?对,我结婚是没有通知大家。是我叫爸妈不要通知,我不需要你们的祝福,也不需要红包,以后也不需要人情往来。”   二房的赵福说:“这皇帝门前还有三门穷亲戚呢?皇帝也没见你这么嚣张和无情的,以为嫁人就是本事了?”   紫绫对道:“不是本事,你让你女儿嫁嫁看!”   二房长子是赵靖义,但是他们夫妻后来也冒着罚款偷生了一个女儿赵蓝绫,今年也二十岁了,就在粤省读书。   赵福被呛得说不出下一句话来,赵福的妻子马金兰说:“刘云,紫绫这教养太不像话了。”   紫绫说:“我的教养不劳你们操心。如果你是来教育我的三观的,请先比我有钱,或者比我有学问。”   原主受了那样的难,只是被他们往伤口撒盐,说她女孩子长大了就浪了,不庄重,才被人搞大了肚子。而父母亲告诉他们她是被人强奸的,他们仍然不信,固执的那样议论。在原主困顿的时候,不见一个所谓亲戚有什么好心帮忙的,祖辈的家产反正也没有一分流到三房的,反而原主最后靠着王海潮介绍工作并多加指点,她的日子才渐渐有了人样。   大姑赵莲说:“紫绫,你怎么一来就对着自家亲戚这么大的派头,做人就算再富贵,也不能这样的。”   “你们一个个逼我爸妈时,又觉得那是做人的本份了?”   赵奶奶说:“祥子是我儿子,他嫁女儿,就算没有问过我,聘金也应该交给我一半。我赵家的女儿,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嫁了?”   刘云这时候眼泪也干了,只是转开了头,赵祥看着自己的母亲,也满是苦涩。   紫绫说:“我没有要聘金,一分也没有要。”   小姑赵英说:“哟,女人哪有这么随便的,连聘金都不要就赶着嫁了,在婆家能被看得起吗?”   紫绫说:“没有就是没有。我嫁了后,老公的钱就是我的钱,要什么聘金,聘金要来拿哪里去?我是爸爸养大的,小时候奶也没有带过我,也没有继承他们的财产,法律上除非是爷爷奶奶的所有子女孙子死绝才能轮到我赡养他们。即便赡养,也不等于我的钱就是他们的钱,有标准的。”   赵爷爷平日话也不多,家里什么事都听赵奶奶的,这时也看不惯赵紫绫冷冰冰的态度,叫道:“祥子!你来说句话!是不是自己家人都不要了!?”   赵祥上前两步,说:“你们今天这么多人到齐了来要紫绫的聘金,可是我们真的没有。紫绫已经嫁了,他们小两口自己的钱,我们也做不了主的。你们也不要逼我了,我们是真的没有谈过聘金的事。”   赵奶奶说:“你们骗谁呢?我们赵家这么大一个女儿就这样白白嫁出去了?你们不拿出来,我就不走了。”   肖明朗看着这些人也暗自摇头,所以他仍然觉得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前生的他要不是狠毒一些,他一个瞎子怎么镇得住旁支的原氏子弟和原氏的家臣?   他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是恶魔的,三岁以前他还没有瞎时,他也曾天真可爱,可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孩子,就被人毒瞎了。可是原氏家丑不可外扬,对外都称他生了一场重病。   肖明朗忽然开口:“你们要向岳父要钱,但是钱的来源都是我。你们逼岳父有什么用?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们,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要是不服气,找我肖家理论。在岳父身上是怎么也榨不出钱来的。在我身上榨不榨得出来,看你们本事。”   其实在场的赵家人早就观察了肖明朗,只觉他相貌气度不凡,所以他们一切都是冲着他们熟悉的赵祥和赵紫绫去的,对他一时不敢冒犯。   赵平说:“我赵家这么一个大姑娘嫁了,怎么能就这么静悄悄的呢?你们有钱人家,谁家娶媳妇不是要经过说媒谈好聘金的。”   肖明朗说:“不错。但是我们有钱人家嫁女也是有巨额嫁妆的,通常嫁妆都是多于聘金的,这也是表示新娘是有娘家的,嫁了之后不靠婆家也是富贵的。只要你们也出得起嫁妆,聘金我可以给的。你们赵家要为紫绫出多少嫁妆?”   赵平说:“嫁妆当然问老三……”说出口后,赵平也觉得不对劲,一时说不下去了。   肖明朗说:“就是说聘金你们要分走,嫁妆全由岳父出?这种规矩也就你们说得出口了。”   赵平说:“我们赵家内部怎么商量,这是我们赵家的事。”   肖明朗微微一笑,说:“赵先生家里是做小生意的,店里还卖烟酒是不是?”   赵平道:“这和聘金的事没有关系吧?”   肖明朗说:“你们进货的渠道有点不对。我在工商局和法院都有几个认识的朋友,我把手上掌握的证据交上去举报,你们的店就要好好整顿了。法人是你吧,‘进宫’去度一度假,怎么样?”   赵平嘴巴微微张着,惊恐地看着眼前微笑的俊美男人,他说话的语气这样平淡,可是他却像是掉进了深渊里。   肖明朗又看向赵福,说:“你做的是一家小型的汽车销售点,负债率也是挺大的,银行界我也认识一些朋友。只要你向哪家银行代款,我也可以向哪家银行贷款,只要我和银行负责人打个招呼,条件是不贷给你,你无论到哪里,一分钱也贷不到。几百万的事,我无所谓,你们家是不是要关门呢?”   赵福脸色不禁惨白,他再说不出话来了。   肖明朗又看向赵莲,说:“你的儿子刚进泰和集团,汪总是我爸的好朋友,汪少也是巴不得和我往来,我要不要请他们‘关照’一下令公子?”   赵莲说:“我只是过来看看祥子他们,也想看看紫绫,没别的打算。”   儿子好不容易找了一个不错的公司工作,如果年纪轻轻的,在职场一直被大老板穿小鞋,那可怎么办?辞职的话,下次能找到这样的工作吗?又要耽误到什么时候?   肖明朗最后看向赵英,说:“你老公外面有个女人,你还有闲情在这里热闹?他巴不得你回娘家呢。他的情人比你时尚,比你年轻,比你会赚钱,你再不抓住老公还天天回娘家,离婚也不远了。”   赵英大惊失色,说:“你胡说!我老公不会的。”   肖明朗淡笑:“随便你信不信。”   赵奶奶心性刻薄,心更偏得没有边际,但是她也听得懂这些话。   赵奶奶胸膛起伏,盯着肖明朗说:“你是紫绫的男人,就是我赵家的女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家人?”   肖明朗说:“你觉得是自家人吗?我这个人花几个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特别是对紫绫,花光我所有的钱,我也无所谓。只是我这花钱的方式和方向并不由别人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我只看怎么样花钱紫绫会高兴乐意。早在我和紫绫决定结婚之前,你们的这些底细,我摸得一清二楚,今天的事我也料到了。”   遇上这些人,只有比他们更狠,赵奶奶本来还想赖下来撒泼。肖明朗不动声色,静静看着她表演,紫绫也静静喝茶,赵祥被刘云拉住了,最后只有赵平他上前配合赵奶奶一下。   赵平想要说什么,可是对上肖明朗冰冷的目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肖明朗说:“三分钟够不够?离开这里。只要是留下来的,我就默认是向我挑战的。那些事,我说到做到。”   千万不要高估人的“骨气”,何况他们是来敲竹杠的,这事和“骨气”最没有关系了。他们离开这里哪里需要三分钟?   一分半时间,整个简陋的客厅就变得静悄悄的。   刘云再给肖明朗换了一杯茶,说:“明朗,对不起,也是我们没用,处理不了这些事情,我们真的没有办法。”   “蝙蝠公子”的固有思维就是抓住江湖上的人的把柄和欲求,然后“销金敛财”或者控制他们为其所用。江湖上穷凶极恶的人何其多,都落入他的瓮中,被玩弄于股掌,赵家这些人要不是赵紫绫的亲戚,还不配让他出手呢。   现在一个个暂时老实了就好,要是不老实,他的“正当防卫”式的出手,紫绫总不能说他是恶魔坏东西。   肖明朗摸了摸鼻子,微笑道:“只是小事。对了,我们楼下单位也付了定金了,对方是投资的房子,租客这两天正在搬家。他们搬了之后再翻修一下,添一些家具,你们就可以搬进去了。”   赵祥说:“我们也想把这房子也卖掉,还有一点积蓄,都给紫绫。”   肖明朗笑道:“不用了,你们留着自己花吧,她不缺钱。”   一场撕逼就被他云淡风轻的解决掉了,紫绫终于对他在某些方面有些服气了。抓人把柄要挟这一点,她差他十万八千里。   ……   肖明朗的新公司注册手续终于完成,装修也做好了,正式开业大吉,只不过当天赵紫绫这个老板娘要上课,并不能在场。   肖明朗和两个大的合伙人控制着“思睿集团”,注册总资本20亿,但是利用融资操控的资金就远超这个数了。   肖明朗和合伙人黄总和张总开了香槟庆祝,还要招待来捧场的业界朋友,招呼应酬了许久,他才走到肖明诚身边。   “大哥,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肖明诚左右打量着办公室,说:“你回国就大张旗鼓再另起炉灶,别人还以为我排斥你呢。”   肖明朗笑道:“我管不着别人怎么想。”   肖明诚说:“你真的不到明华来吗?你可以分管一些事,我和爸也轻松一些。”   肖明朗说:“进了明华就要按明华的规矩办事了,到底是打工。”   肖明诚也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说:“你喜欢自由,但是我也可以提议让你担任董事,我想以你的资历董事会是能通过的。”   “大哥,你不要再多想了,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肖明朗拍了拍他的肩,又看到朋友过来,肖明朗的就转身先去招呼了。   肖明诚看着弟弟的身影,忽然觉得明华集团和肖家就像是他自己乐意套上的枷锁,他说不清是家族责任还是野心,他总是按照继承人要求自己,可是也失去了很多。   其实,像肖明朗一样,哪怕失败了又怎么样?肖家还是有一口吃的。当年他怎么就进了明华呢?   做自己喜欢的事,娶了自己疯了一样喜欢的女人,肖明朗是活得最明白的那个人,人生苦短,就是要对得起自己的心。书友聊书: 第97章 情之所钟   12月中旬, 紫绫已经远赴京城录制比赛了。   晚上7点半, 海潮正在图书馆啃书, 她是读中文的,如果想要升硕, 在必修课要修出全优之外,需要积累的书也是不少,何况还有英文。她也疯了一样想把自己的英文修练得像紫绫一样好。   她正在背着词汇,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一看竟然是肖明诚发过来的微信。   【如果有女人跟我表白了,应该怎么处理?】   海潮一边奇怪, 他为什么问她这种话, 海潮想了想, 回复:【喜欢就接受吧。】   【不喜欢的可以吗?】   海潮想着这些有钱的花花公子, 不禁直接发了两个字:【渣男】   发过之后, 她想到对方是谁,连忙撤消。   海潮懊恼地敲了敲脑袋,因为多次接触,加上一起去香港参加肖明朗和赵紫绫的结婚宣示,并一起游玩了两天, 之后他总偶尔给她个电话, 她也免不了有一种朋友的熟悉感。   手机再次震动,他又发过来了。   【我看到了,你骂我。】   海潮想了想,发了过去:【纯属个人思想, 与你无关。】   肖明诚:【我正处在渣男的边缘,你决定放我出去危害社会吗?】   海潮深吸口气,说:【你渣不渣,关我什么事?】   肖明诚:【我现在很心烦,你能来劝劝我吗?你不劝我,我就去当渣男了。我想对很多很多女孩子始乱终弃,然后让很多宝宝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海潮吃了一惊:【你……已经让她有宝宝了?】这样一想,她难免心头有一丝莫名的难过。   【不知道,将来肯定会有!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海潮暗自摇头,又发了过去:【这是你的私事,你自己决定。】   肖明诚:【我想你拉住我,我也不想伤害别人。】   【你知道不对就不需要人拉。】   【世界上多少罪犯是明知故犯的?你这句话不成立。我现在很不开心,如果没有朋友劝劝我,阻止我,陪我说说话,我就要犯错误了。】   【肖总,你还是去找心理咨询师吧。】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心底的秘密。你是我家的人,应该不会出卖我。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我当然在学校。你不用来吧,我现在离开图书馆,找没有人的地方打个电话给你。你别来!】   【……我已经在你学校门口了。】   ……   海潮背着格子背包刚出了图书馆门口,就见一辆眼熟的车停在图书馆的台阶下面。   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外面还套着一件黑色尼子风衣,他靠在车身上,手上正拿着一个纸杯热咖啡。   肖明诚笑着冲她招了招手,幸好这时附近的人也不多,海潮小跑了过去,说:“肖总,你怎么进来的?”   肖明诚说:“我给保安看了身份证,登记之后就可以开车进来了,不然你这学校太大,我走到这里也需要好久。”   “……”海潮深呼吸,说:“肖总,你怎么会想到问我那些事呢,我真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这种事,外人没有办法插手的。”   肖明诚歪了歪脑袋,说:“你也不是外人呀。”   海潮不禁有几分不好意思,见到他她心底不禁有几分欢喜,她对这种感觉也陌生得紧。   肖明诚看着她的样子,微笑道:“是不是打扰你了?”   海潮说:“一会儿没有关系。”   “如果要比较久呢?”   “……”   肖明诚轻轻一笑,拿过她的背包,扔进了车后座,又打开了车副驾座,说:“我头一回来,就算会耽误你两小时,也请你不要拒绝。”   海潮坐在他的车上,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肖明诚说:“前面有一个公园,陪我走走吧。”   海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肖总,谁跟你表白了?很多女孩子喜欢你,这种事还会困扰你吗?”   肖明诚嗯了一声,说:“以前我觉得不是困扰,现在是个不小的困扰了。”   “为什么?”   肖明诚说得十分温柔:“以前真有个意外也没有关系,现在真有个意外,那么我喜欢的女孩子要是不喜欢我,那我会很困扰的。”   海潮奇道:“你有女朋友了?”   肖明诚道:“现在还没有,不代表我以后也没有。我如果出个那种意外,我女朋友应该会不高兴的。――从你的女孩子的角度看,是不是这样?”   海潮说:“当然了。你有女朋友了,就不要出去花了。像二少爷那样多好,他就是男人中的典范。”   肖明诚转头看着她,目光温淡,说:“你是不是很羡慕你的好姐妹找了个绝种好男人?”   海潮说:“其实二少爷才是最开心的那个人吧?”   肖明诚说:“所以我应该是羡慕他的,可以一切随心,放肆地爱。”   海潮不禁奇道:“你不能一切随心吗?”   肖明诚反问:“你能吗?”   海潮想了想,有几分落寞地说:“如果心都不知道,又怎么一切随心呢?”   肖明诚微微一笑,说:“海潮现在是小富婆了,要是中意谁,就可以随心包养了。”   海潮因为赛马彩票,也是五千港币变成了百万人民币,那时她都有几分在天上飘的感觉,几晚睡不着觉,得拿着手机背一背英语单词,把自己累成狗才能睡着。   但是被肖明诚这么调侃,她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肖总,你能不能别笑话我。”   肖明诚连忙说:“不是笑话,只是觉得太幸运了。”   “是紫绫叫我买的,盛情难却,我是不赌的。”   “以后也不赌吗?”   海潮摇了摇头:“欲壑难填,迷进赌去,有几个有好下场的?人的好运气不能败光的。”   肖明诚在路旁车位停了车,海潮只有随他下车走一走。   这时已经是十二月中旬,寒潮来袭,江边的公园风大,比学校要冷得多,肖明诚从车后座取了一件备用外套给她披上。   海潮不由得脸上发烫,一时有几分恍惚,她居然和全国黄金单身汉排行榜第一位的肖明诚出来了。   想起他的荒唐理由,她问道:“肖总,你确定我陪你走走,劝劝你,你就不会……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可劝的,那是你的自由。”   肖明诚说:“你不要叫我肖总。”   “那叫什么?”   肖明诚说:“叫我肖总的人我天天遇到,我就想要一个小妹妹叫我‘诚哥哥’。”   海潮直接抚额转身,表示有点受不了,肖明诚一把拉住她,说:“怎么了?有这么难听吗?诚哥哥,多亲切呀!”   海潮说:“肖总,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这样叫太奇怪了。”   “那叫肖哥哥。”   “……”   “叫明诚哥哥?”   “……”   “叫明诚?四个选项,选一个吧。”   海潮只好选了“明诚”,肖明诚笑得显出一口白牙,奸计得逞的模样。   肖明诚忽又问:“海潮,你说,有什么办法把我从走向渣男的道路上拉回来?遇上不喜欢的女孩跟我表白,我该怎么有定力呢?”   海潮说:“我也不是男人,我不知道怎么提高男人的定力。”   肖明诚叹道:“你真的没有办法?那糟糕了,过个十年,我不知道有多少私生子流落在外。”   海潮抽了抽嘴角,有一种无语的感觉,像他这么有钱,还长得特别帅,就算不结婚也多的是女人愿意给他生孩子。   海潮眼皮子一跳,说:“你要是真这么介意,可以考虑一下……化学阉割……”   海潮一时冲动,说出口后自己也被震惊了,肖明诚转过头,讶然地瞪着她。   海潮受不了这种质问的眼神,捂脸转头又跑,她都在说一些什么呀!平日和紫绫吐嘈没有关系,居然对着肖明诚说出这种邪恶的小心思。   肖明诚以为她应该会说:“那就找到真心喜欢的女孩交往就好了。”   他也可以引出下一步话题。   可他实在没有想到还有这种答案,她居然想得出来!   肖明诚追了上去,拦在海潮面前,审视着她,说:“海潮,你思想很‘激进’呀!”   海潮捂脸,说:“我胡说八道的。”   “如果你的男朋友很花心,你是不是就要将他……”   海潮摇头:“不会。”   “原来你是双重标准。”   “不是。既然是花心的,怎么可能是我男朋友?我眼光怎么会那么差?”   肖明诚不禁笑了起来,说:“你还没有男朋友吧?”   海潮脸又红了起来,说:“我在上学,没有那么多时间谈恋爱。”   肖明诚忽然伸手,抓住套在她身上的自己的外套衣襟,拉近自己,看着她说:“其实我也想了一个办法。”   “什么?”骤然的靠近让她不知所措。   “只要找喜欢的女孩就好了,这样我就不会对着不喜欢的女孩将就了。”   海潮讶然地看着他,因为贴进他的胸膛,不禁伸手推着。   “王海潮,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啊?”   “我虽然不像你的‘二少爷’那么完美,但也不是太差。”   海潮心头砰砰直跳,脸颊也不禁烧起来,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肖明诚看到她脸红,就更有信心一点。   “王海潮,你不敢喜欢我?这么胆小吗?”   海潮抬眼看着他期待地表情和专注的眼神,有一种也想要飞蛾扑火一样的冲动,但她又想起肖太太的态度。   肖明诚像是识穿了她的内心,说:“王海潮,如果你是对我根本没有感觉,我无话可说,我再等你三年;如果你是因为别的,我就看不起你,给你三年时间适应。”   海潮抓住他话中的毛病,说:“都是三年,有区别吗?”   肖明诚道:“三年后,你就满二十周岁了,三年的时间你可以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喜欢我的话,可以跟我求婚。”   海潮说:“凭什么我跟你求婚?”   “那你喜欢我求婚,也行。”   “……”海潮发现自己又上当了,她抓的重点不对,反而更加暴露了自己的心,这男人的语言总不经意间设下陷阱等她去跳。   “你说,以后是你求婚好,还是我求婚好?”   海潮嘟囔:“我又没有说要嫁。这都什么跟什么,你突然这样,又说三年后……”   “你想现在,我也随时可以成为你的男人……”   海潮不禁一把推向他的胸膛,可是他站得稳,她没有推开。   “海潮,我再问你一次,可不可以当我的女朋友?”   海潮不得不正视他,眼波闪动,似在做一场残酷的思想斗争。   “真的太突然了,我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我无法回答你……”   肖明诚说:“你只要问你自己,你对我有感觉吗?”   海潮暗想:怎么会没有感觉,每多一分接触,总要更久才能让自己的理智回拢。   “对我来说,感觉不是一切,感觉是很奢侈的,我想把握自己的命运。”   肖明诚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你跟我从前一模一样。可是现在我在反思,如果自己一生都在做违背自己的心的事,又怎么算是主宰自己的命运?而人生真正需要珍惜的是什么,是钱吗,还是珍奇异宝?人一死,什么都带不走,一生为了那些带不走的东西像畜牲一样活着,到死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后悔又可笑?我不缺钱使,也有自己可以做的事业,这时候我是不是该对自己的心好一点?总是忽视冷落自己的真心,人又怎么会幸福快乐?你觉得是不是这样?”   海潮说:“我跟你不一样,我……我只是一个学生……”   肖明诚温柔一笑,说:“赵紫绫也是一个学生,所以这不是问题。我相信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无论是作为学生,作为职业女性,还是作为妻子、母亲,你都会坚强地做好自己的角色的。你看,你有那么多的角色,人生可得多累,我也一样,有时可真累。已经那么累了,我想你能陪陪我,我也陪陪你。”   海潮心如小鹿乱撞,也控制不住自己怎么说,还有少女面对心动的男人时本能的矜持娇羞。   “你让我想想……”   ……   晚上,在京城刚刚录完比赛,已经获得金奖的紫绫正抱着奖杯,一手拿着电话,说:“我服了你了!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一个高富帅人品又过关的绝世美男送到你面前,你都不要,你是要弃三千红尘修仙吗?”   海潮站宿舍的楼梯口,对着窗户,看着漫天的繁星,听着好友质疑的话。   “不是,我觉得我可以承受从没有得到,但是我没有自信面对得到后再失去。”   紫绫看人来人往,抱着奖杯走到更角落的地方,说:“我说伙计,你的视角有点问题。我告诉你,你承受不起的是失去机会,而不是得到再失去。即便你得到了再失去,你将来还有更好的男人再等着你。我告诉你,找一个喜欢的又非常出色的男人在一起也是一场修行,因为你只有在这个过程中不断进步,才可以和他在一起更久,也许是久到一生一世。就算不是,你以为到和他缘分已尽分别的时候你的心还是如今这样的小女生吗?哲学上说,世界是运动的,唯一永恒不变的就是改变,所以必须用运动的视角看待事物,包括你自己。将来你已经变成了女王,明白吗?现在想爱就爱,干吧……”   海潮眼睛一亮,也许从来没有恋爱过的她就是需要一剂鼓励的强心针,正要说话,那边紫绫说:“不好意思,我这里来了一个朋友,回头打给你。”   “嘟嘟……”电话被挂断了。   另一边,紫绫看到了走过来的一个容光焕发、通身精神干练气质的青年,还是与她有一面之缘的人――陈曦。他正是电视台英文频道的记者、主持人,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社会学硕士,从事记者行业也有点跨界的。他曾当过几年的驻外记者,现在有一档节目专门是英文采访世界大咖的。   但是全国大学生英语演讲放在了教育频道,他现在只是过来看看。   “你好,赵小姐。”   “你好,陈先生,太高兴了,居然能遇上你!”紫绫忙扬起热情的笑容。   陈曦微笑道:“我还没有恭喜你的,我在摄影棚的后面看了,你的表现非常出色。都别是决赛即兴演讲环节,节奏把握得很好,语言非常专业和优美。”   紫绫说:“您过誉了,我还有很多瑕疵,不像您一样,可是外语频道的名嘴。”   陈曦说:“你是读历史的,将来有兴趣做记者吗?”   紫绫不禁怔住了,她报历史专业,是因为她是高考后穿来的,海大历史系是当时她的成绩可以填报的最好学校的最好专业。她想过拿到学位后当一个专业历史学家或者文学家,但是记者好像也是相关的。   “记者是一个需要相当专业的,需要横跨东西、纵横古今的学识的职业,从前我一直以为我可能适合安静一点的职业。”   “那为什么来参加演讲比赛?”   “因为好奇。我也需要证明我自己。”   陈曦微笑道:“好奇是最好的品质,是作为一个记者最基础的条件。我们台要做一档中国文化的英文节目,我是主持人,也是负责人之一,需要找一个英文好、形象好的女搭档。你有没有兴趣?”   紫绫抱着奖杯,暗道:真的幸运降临了吗?   紫绫忙道:“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有兴趣!请问还需要什么条件?如果是学历,我现在只是一个学生……”   “明天你来电视台,我带你见见总监。”只有他这个学历阅历的人,才能完全Get到她英文口语的出色和文思敏捷,而她形象如此出众,自然是陈曦心目中的第一人选。   紫绫只能在京城多逗留两天,之前外地人来京城比赛,住宿是主办方统一安排的,这时她就在酒店延期两天,并向学校再请了一天假。   ……   星期五,海潮答应了肖明诚见面,这时她不禁要打扮一下,却发现自己所有的衣服都十分普通,想要化妆,连支口红都没有。   只有再次素面朝天去见意中人,但是肖明诚仍然十分高兴,因为女人的心情常常会写在脸上。   肖明诚请她上了车,十分笃定地笑了,问:“你决定了没有?”   海潮说:“我只是一只小燕雀,你是世俗中的凤凰,我为什么要拒绝?”   “我很高兴你的这个决定,你以后一定会觉得这是你最明智的一个决定。”   “我也有个条件。”   “嗯……你说。”   海潮说:“不能影响我念书。”   ……   两人一起享受了愉快的晚餐,肖明诚说要一起去买一个定情信物再送她回学校,去了购物广场的首饰店里。经理连忙招呼他:“肖总,您来了,您订的项链需要包起来吗?”   肖明诚扣着海潮的手,走了过去,说:“给我看看。”   这是一对心形的情侣项链,只不过镶了好些大的钻石,女链上刻着男方的名字,而男链上刻着女方的名字。   海潮不禁满脸通红,这件礼物虽然珍贵,但是和包包又不一样,她没有拒绝。   肖明诚亲自给她带上了,经理笑道:“肖总的女朋友真是大美人,郎才女貌。”   陆玉龄之前在这家珠宝公司定的一条项链断了,她送过来修了,今天和朋友吃饭逛街顺道过来拿。   VIP的店员正拿出来给她检查,陆玉龄却洽好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和背对着她的女人。   陆玉龄震惊的看着他们,突然那女子一个侧身,她认出了她,竟是那个肖家的女佣!   当时被许诗蕾嘲笑而怼回去的两个女佣,一个嫁给了肖明朗,另一个和肖明诚在交往?!   天哪,肖明诚就是因为一个女佣而那样对她吗?这是对她最极致的侮辱!   陆玉龄现在自知和肖明诚不可能了,可是她咽不下这口气!   ……   陆玉龄笑着走了过去,说:“呀,肖总,这么巧?”   肖明诚疏离地一笑,说:“是陆小姐呀,是很巧。”   陆玉龄看向了王海潮,说:“这位是……啊,我想起来了,这不是你们家的女佣吗?当时就印象深刻,长得很漂亮呀。”   王海潮神色淡淡,但是陆玉龄的话确实让她现在不自在不舒服。   陆玉龄看到她颈间的项链,说:“哇,好漂亮的项链!这上面的主钻有3克拉吧,都是好品质的钻石,起码要几十万呢!这位小姐是第一次收到这样贵重的礼物吧,要好好保存。要是不知轻重弄丢了,可是好大的损失。”   肖明诚说:“陆小姐,你说话不要靠那么近,你身上的狐臭熏到我了,还有你那时不时尖锐的桑音,不要影响到别的客人。”   陆玉龄脸色瞬间苍白,嘴唇不禁颤抖起来,旁边的经理、店员都惊呆了,但是绝不敢插嘴。   肖明诚牵起海潮的手,说:“我们走吧。”   ……   肖明诚紧紧牵着海潮的手,海潮心头紧张,竟然不知说什么好。   忽然,肖明诚说:“姓陆的女人说的话,你不用太在意。”   海潮道:“我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当时听着是不太开心。”   肖明诚说:“什么‘有钱人家的家教’全都很好,他们都很有涵养,这种谎言你不要相信,都是精英阶层骗人的,也有非精英阶层的美化幻想。任何圈子都少不了富贵眼、勾心斗角和嫉妒伪装,是人就都一样七情六欲。这个圈子,曝光在公众面前的当然都是正能量、高大上、人生理想、企业家精神之类的,但是背地里也是凡人。通常有钱的男性都非常精明会算计,但是面上一般很少得罪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好色或者好赌,会暗中较劲比谁更有面子、比谁更阔。但这个圈子有钱的女性和男性稍有不同,喜爱争奇斗艳、暗中下拌子,因为她们中的很多人自己并没有什么出色的事业,只想当花瓶。如果长得又不漂亮,魅力又不够当花瓶而不得,就差不多会变成陆小姐和许小姐那样。”   海潮不禁笑了出来,说:“没有想到,你可真够毒舌的。”   肖明诚笑道:“没有你毒舌。”   海潮知道他说的是她当时说错的一句话,让他去“化学阉割”,她的脸不禁红了起来。   肖明诚忽说:“你说,我是不是很傻,你小时候就在我家,我们却到现在才牵手。”   海潮说:“也不能比现在更早了,半年前我还在高考。”   肖明诚问道:“你在中学时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海潮想了一会儿,说:“在初中的时候,有个学长真的帅……”   “嗯?”肖明诚睁着眼睛看着她,心头酸酸的,“小男生,有多帅?”   “小女生当然喜欢小男生啦!难道喜欢大叔吗?他给我写信,我很心动,但是我没有答应他。”   肖明诚奇道:“为什么?”   “初一怎么谈恋爱?我爸会打死我的。到后来思想成熟一些,见的东西也多了,就觉得那时很幼稚。到我读高中,那个学长都交到第三个女友了。”   肖明诚道:“你把他交了几个女友调查得那么清楚?”   “这不用调查,很多人都知道,校草嘛。不信的话,你问紫绫。”   肖明诚挡在她面前,道:“是我比较帅还是那个校草比较帅?”   海潮笑着肩头不禁耸了耸,转开了头,一种少女的自然娇俏流露出来,让二十八岁的成年男人心痒痒的。   “你说呀。”   “那么……是ie更漂亮,还是我更漂亮?”   ie是前几年的名模,是肖明诚的前女友,那时对方利用这层关系很是炒作了一翻,迅速翻红成为名模,上电视,转战影视圈。但是肖明诚后来和她低调分手去了美国进修。   肖明诚微微尴尬,说:“当然你更漂亮。”   他不禁摸了摸鼻子,谁都有少年轻狂的时候,而面对他真心喜欢的女孩子时,难免心虚了。   他正想要介绍一下从前的自己,忽听她说:“哇,下雪了!”   “你冷不冷?”   “不冷。”   “你冷。”   “我真的不冷。”   “我冷,你抱抱我吧。”   海潮看着他“撒娇”的样子,感到好笑,说:“我才不要呢!”   “那我抱你吧。”   海潮挣开他的手,说:“不要。”   “就抱一下。”   海潮嬉笑的躲开了,但是还是被肖明诚逮到,将她抱进怀里,用自己的外套包住她。   海潮偎在他怀中,感受着恋人胸膛的温暖,看着沙沙落下的雪花,好似做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美梦。   ……   央视的节目后期制作只花了一天,所以到了紫绫回来时,电视上已经在播了。海大已经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不过对于海大来说,这也不是什么非常了不得的消息。作为一所重点大学,有无数相对平凡的人,但是牛叉的校友也有很多。   但是历史系获得金奖冠军的却是第一人,所以在历史系内还是感到自豪的,班导师和系主任见到她还好好的夸奖恭喜了她。   当陆玉龄再从手机偶然看到这则消息时,打开她的决赛个人秀的短视频,不禁想到当时她在肖家说话半中半英又讽刺她没有出过国的事,这时只觉得啪啪啪脸被打肿了。人家就算没有出过国,英文全方位碾压她。   再想到了王海潮和肖明诚,只觉心口郁结,她如何甘心。   于是她就把王海潮和肖明诚在谈恋爱的事告诉了肖太太。陆玉龄口称“其实她不必为肖明诚担心,因为他已经有了真心喜欢的女生,她祝福他们”云云。肖太太当然大吃一惊追问前因后果,陆玉龄就把在珠宝店遇上他们的事夸大其词地说了,重点是肖明诚花了重金给王海潮买上百万的珠宝。   那天晚上,肖明诚去大学见女友,陪女友一起吃了饭后他才回家来,肖太太就守在客厅等他。   看他春风满面的样子,就直接质问他了。   肖明诚怔了一会儿,说:“我是真心喜欢海潮,谁告诉你的?”   肖太太说:“你喜欢什么人不好?外面的有多少大家闺秀等你挑,你要找家里的佣人的女儿?”   肖明诚说:“我爱谁跟她是谁的女儿没有关系,再说王叔在我们家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什么不好。人老实,做事细心,不偷不摸,这是难得的品性。”   肖太太说:“人老实?那是有更大的心!这才交往多久,就要骗你几百万的珠宝了,以后还了得?”   肖明诚想起当时只遇上了陆玉龄,明白她爱“汇报”的性子,自然猜到了前因后果。   肖明诚冷笑一声说:“又是陆玉龄,那个女人唯恐天下不乱,自以为是,有什么好的?妈,你为什么凡是都要听她的?”   肖太太说:“你要是没做过,你何惧人说?”   肖明诚说:“我是犯了法吗?什么叫我没有做过?妈,是属于你公司旗下的定制情侣项链,需要多少钱你不知道吗?妈居然相信人家一面之词,就口口声声提几百万,也不怕人笑话。别说我没有花那么多钱,我真的给我的女人买个几百万的珠宝又是什么大事?妈你自己都收藏着价值几千万的珠宝,就不许我的女人有吗?况且,海潮也不见得很喜欢珠宝,只是我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肖太太气得胸膛起伏,说:“你随便玩玩,我不管你,但是你如果要来真的,绝对不可能!”   肖明诚深吸了一口气,说:“妈,事实证明,你的偏见都是错误的,你的眼光也不行。你看中的陆玉龄就是一个背后搬弄是非的怨妇,你排斥的赵紫绫是学贯中西、才思敏捷的女子,她是全国冠军。我不要求海潮像赵紫绫一样学贯中西,海潮有海潮的好,总之比你看上的陆玉龄要好一千倍一万倍,海潮比别的女孩子都要好。不管她爸爸是谁,哪怕她的爸爸是乞丐,我就是喜欢她这个女人。千金难买我喜欢。”   肖太太捂着心跌坐在沙发上,肖伟本来在书房,这时听到吵闹声出来了,听了一个大概。   “明诚,不要气你妈。”   肖太太委屈万分,道:“爸爸,你看……我们家真是触了什么霉头了,我的两个儿子怎么就是这么不成器呢?”   肖伟走了过来,坐了下来,说:“婉仪,你还要他们怎么成器?花天酒地?还是做什么项目都赔个精光?明诚和明朗在各自的工作上都做得很好吧?你看看哪个年轻人像明诚一样把家业打理得井井有条,更上一层楼的?有哪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不是继承财产自己打下百亿身家的?有吗?”   肖太太说:“可是他们一个一个的在女人上面栽跟头……”   肖伟目光充满智者的光芒,淡淡道:“哦,就许我儿子在你身上‘栽跟头’,就不许你儿子在别人女儿身上‘栽跟头’。”   肖太太说:“爸,这怎么能一样?”   肖伟说:“咱们都是有儿子的,你说说,有什么不一样?那时你母亲身体不好,你顾家的家业也是千疮百孔了吧?要说家风,那么小王(王海潮父)这人品比起亲家公也不差吧?”   肖太太不禁捂着胸口,说:“我还以为你是来帮我的,原来你们爷孙一起来气我……”   肖伟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这时候要拆散人家,那明诚也老大不小了,你总得找个更好的来给他吧。”   肖太太道:“玉龄……”   肖伟哧一声,说:“别提陆家的那个女儿了,我看确实不如小王家的闺女。你也不想想,到下一代我们家就算需要和陆家合作,陆氏也是陆大少说了算。不同一个妈生的,陆家姑娘在陆大少那里能有几分脸面?真想找一家结两姓之好的人家,陆家姑娘并不是最好的人选。可是你再想王家、汪家、许家、秦家的姑娘,真的很一般。又有那么多名流家的姑娘从小出国,说是独立生活,但是她们在国外到底学成什么了,有什么惊人创举和成就,不还是折腾家里的钱?有成就的数得过来的几个,要么还在国外继续学习研究,要么现在的年纪也不适合我们明诚了吧?看人眼光要放开来,就像你讨厌的紫绫,现在都得全国冠军了,你问问你看上的陆家姑娘敢和紫绫较量较量吗?”   肖太太吃了一惊:“什么全国冠军?”   “英语演讲比赛,刚刚还和央视签了约,要做一档中国文化的英文节目。在这个年纪,全国有她这本事的有几个?有她本事,还有她漂亮的有几个?”   肖太太说:“那……紫绫已经嫁过来了,我没办法,这个王海潮总不是冠军了吧?我还不能反对吗?”   肖伟道:“你真当你儿子是彩头呢?赢了比赛就把儿子给人家,不比赛就没有?”   肖太太道:“老爷子,没有这样的,好的坏的都由你说了。总之,他要和佣人的女儿在一起,我就不会同意。”   肖伟说:“那你找一个更好的女孩子来,陆家姑娘不行,强按牛头不喝水。”   肖太太哑了许久,说:“那就是从前明诚的那个女同学……”   肖明诚说:“她在美国呢,现在早交到别的男朋友了。”   肖太太说:“我就不信,世上就没有更好的女孩了!”   肖明诚说:“我只要海潮,您也别操心了。”   肖伟说:“让她找,让她好好找,不找就不死心。”   肖太太想着自己遭到了全世界的背叛,一边伤心去了,等十点多钟肖俊驰回家来,又和他说了一通。   肖俊驰说:“明诚应该是有两年没有交过女朋友了吧,现在交到新女友了,就看看吧,动不动就拆散人家干吗?”   肖太太说:“现在不表明立场,他也学明朗不顾劝阻和一个佣人女儿结婚了,我们肖家的亲家,一个是小商贩,一个是佣人,我们肖家的脸面往哪搁?”   肖俊驰其实也介意,如果不结婚当然就没有这个问题了。但是他觉得让儿子白嫖老王的女儿,几十年主仆了,他还是挺喜欢老王办事的,那样就不厚道了。   “我看看有空的时候,问问老王吧。” 第98章 我就无理取闹了!   海潮没有想到快乐的日子这样短暂, 她星期五放学时就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责令她先回肖家去。这时肖明诚也来接她了, 肖明诚告诉她肖太太知道这件事了,但是他会坚持下去的。   海潮仍然惴惴不安, 到了肖家后,见肖明朗和赵紫绫也在场,是肖明诚找他们回来帮忙镇场子的。   紫绫也有点紧张, 她搓合了人家这么久,能不能让肖明诚和海潮这辈子跟虐恋说拜拜,就要看他们能不能抵御风雨了。   肖伟也让王叔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但是看得出他非常拘谨, 他一见肖明诚牵着海潮进屋来, 就起来疾步过去, 拉开了两人。   王父看着肖明诚, 眼中有几丝异样的波光,说:“大少爷,我很抱歉,海潮还小,不懂事儿, 你不要跟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计较。”   肖明诚道:“王叔, 不是这样的,我和海潮是真心相爱的。”   王父低下头,眉头含着一种忧郁自卑和无奈相结合的复杂情感,说:“大少爷,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是你和我们家海潮真的不合适。”   海潮说:“爸……”   “你闭嘴!”王父喝斥一声,说:“你从小就没有妈妈,但我一直以为你很懂事的,你真是教我太失望了!你这样走出去,不就是让人说你没有妈教吗?你跟先生太太发誓,不会再和大少爷来往。”   肖明诚说:“王叔!你不要轻易就这样下决定,这是我和海潮之间的事,关系到我们未来的幸福,感情的事,长辈也不能做主。”   王父说:“我是做不了大少爷的主,但是海潮是我女儿,她就得听我的。”   海潮说:“爸,我喜欢明诚,明诚也喜欢我,我不想和他分开……”   王父甩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王父自己也是眼泪涌了出来,一边还扑上去打她,边打边哭。   “我还教不好你了!我从小教过你,来了肖家要守本分,你小时候都很听话的,长大后怎么会变成这样……”   肖明诚跑过去挡住王父,抓住他的手,喝道:“够了!你要打就打我,是我喜欢海潮,是我追了她,论罪也是我更重。但是我确实不知道,我们只是相爱罢了,这是什么罪。”   王父看着他,说:“大少爷,总之,你们俩就是不合适,你另外找个女朋友吧。”   肖明诚看向肖太太和肖俊驰,说:“爸,妈,我是认真的,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孩,你们接受或者不插手,那么皆大欢喜;你们不接受,我也没有办法不喜欢海潮。”   肖俊驰说:“其实,我……我也没有说不行……”   肖太太肘了一下肖俊驰,肖俊驰才哑了口,他在商界确实是一个非常难得的自律的人,大约和他年轻时也跟肖伟一样当过兵一样,所以他还是很尊重老婆的。肖太太除了偏见之外,她在别的方面也有闪光点。   不但年轻时风华绝代――不然也难生得出两个妖孽帅哥。而且因为当年顾家的糟心事肖太太十分倔强强势,像是老母鸡一样保护妈妈,守护顾家的家业,一个个说服要散伙的股东。她当年做事坚忍不拔,不轻易言弃。所以肖俊驰就对她一见钟情,再见两次就完全栽进去了。肖俊驰不喜欢一味娇娇柔柔的姑娘,就是喜欢当年肖太太的雷厉风行和勇敢精明火辣。所以,肖伟说了一句“就许我儿子栽你身上”,真不是乱说的。   可惜,便如《射雕》里的俏黄蓉,在《神雕》里看着就像个反派一样,历史总是在重演。   肖太太道:“老王,你也在我们家做了几十年了,我们肖家也没有亏待过你。其实我们也没有要怪你女儿的意思,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大家都明白。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不是你儿女一个人的错,也不是明诚一个人的错,甚至这也不是什么错。我只是说不合适,没有别的意思。”   王父道:“太太,你说得对,我明白。我回去好好跟女儿说,好好教育她,我保证……”   肖明诚道:“妈,有什么不合适的?喜欢的才是合适的!”   紫绫架着二郎腿,抱着胸,道:“大哥这话说的没错,老婆当然娶自己喜欢的了,不喜欢的,对着一辈子就糟心一辈子。妈,你自己是嫁了爸这样的如意郎君,天天对着,开心得像老鼠,就偏让大哥配个不喜欢的女人吗?大哥又不是种马,由你这个主人牵着给主人心仪的母马配种。如果是那样,大哥的人生充满了悲剧。幸好我们家明朗不愿意当被你牵着乱配种的种马,你看我多疼他,他喜欢我,跟了我、遂了心,天天都快乐。”   在场的人三观有点崩溃,肖太太说:“你这个粗俗的丫头!”   紫绫耸耸肩,说:“我就算换些华丽的词藻堆砌,道理还是这个道理,不是吗?两情相悦是多难得的事,常常是一个人喜欢,一个人不喜欢。这天下有多少失落的心,错过的情,多少时光和青春流进沙子里。时光如逝水,青春不常在,人活一生,终成黄土。为什么就不能让大哥活得开心一点呢?”   肖太太说:“他现在乐意,以后就会看清,就会后悔……”   肖明诚说:“我不会后悔的!”   紫绫说:“妈,后悔就后悔了再说嘛!今天吃下的满汉全席,明天全变成臭不可闻的屎,明天拉屎时把自己熏死,你心里会后悔吗?那今天你选择吃饭还是不吃?人怎么可能因为不想拉屎而不吃饭呢?”   肖伟咳了一声,说:“紫绫,能不能找恰当一点的比喻?”   紫绫摊了摊手,说:“爷爷,妈现在正在钻牛角尖,我只能用最常见的最浅白的比喻,她不需要太多脑细胞的运转就能听明白,这才好说服她。”   肖太太怒道:“我一点都没有被说服!你自己问题毛病一大堆,就不要在再掺合明诚的事。”   紫绫点了点头,说:“那么妈赶快给明诚哥找一个女的配了,可别误了海潮。刚好我在央视也认识了一些精英,什么京大、青大的青春洋溢的学生,普林斯顿的精英硕士,我可以给海潮安排相亲,让她早点嫁出去,免得大哥惦记,妈也安心,也算我对你的一片孝心。海潮才十九岁,这样的样貌才华,到哪找不到男人?”   肖太太道:“我叫你闭嘴!不关你的事!你一个小辈插什么嘴!明朗,你管好你老婆!”   肖伟说:“婉仪,紫绫……说的,也没有什么不对。我也早说了,你不能为了反对而反对,你得自己拿出更好的方案。紫绫负责给王家姑娘相亲,这就是担责任,实干派呀,你在这里反对,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案?明诚总是你负责给他相亲吧,要相他喜欢的。”   肖太太看向肖俊驰,肖俊驰摸了摸额头,说:“这个……我不太懂,你看着办……”   紫绫说:“妈要是没有合适的人选,那大哥也太可怜了吧?大哥还是出去泡女明星吧,交什么正式的女朋友呢,结什么婚呢。要当种马,当然也是当一匹自由配种的快乐种马,而不是被人拉着强行配种。”   肖明诚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但是仍然忍住了,免得伤害“友军”――他都怀疑那货是不是“友军”。   肖明诚说:“我只喜欢海潮,没有想泡女明星。”   紫绫道说:“那么,妈给大哥找个霸道女总裁,几百亿身家的那种。年纪大一点没有关系,有钱就好,大哥求老婆关照总比求岳父关照容易。大哥当个小甜甜,一出‘霸道总裁爱上他’,日子过得不用这么费脑,体力养好,去日本‘进修’几个月就行了,好好侍候霸道女总裁。”   肖明朗不禁扑哧一笑,说:“当小白脸呀?”   紫绫说:“大哥还是有颜值当小白脸的,没准找个霸道女总裁,女总裁年纪大些,早点死了,大哥继承财产,肖家财富排名就猛然向前冲了。多好呀!”   肖明诚暗道:怎么我那么想掐死明朗的媳妇呢?   肖太太说:“谁说我要给明诚找什么女富豪了?”   紫绫道:“陆玉龄就算了吧,就她呀,在我手上过不了一个回合。”   肖太太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粗俗不堪吗?”   紫绫说:“那么按照你的封建思想来看好了,陆玉龄在加拿大长大,现在也快二十四岁了吧,国外十二三岁就乱七八糟的,非常开放。妈,你觉得你要给大哥找传统一点的媳妇,还是找奔放一点的?你真的了解陆玉龄吗?你觉得你的朋友可信吗?我不否认有许多很优秀的千金大小姐,但是陆玉龄是吗?你真的找一个非常好的女人给大哥,大哥真心喜欢了,海潮还有自己的战场吗?妈,你先做到,我必带着海潮走得远远的,她再不进肖家大门。”   肖太太捂着心口,胸膛起伏,肖俊驰才说:“紫绫,现在你不是当事人,你少说几句,好吗?”   紫绫这才沉默下来,起身走到海潮面前,说:“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   海潮看看她,又看看肖明诚,忽说:“肖老、先生、太太,我从9岁左右就进了肖家住,我也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和明诚在一起。我很感谢肖家当年对我的包容,今天发生了你们期望之外的事,我感到很抱歉。你们家真的不必因为我而困扰,毕竟你们才是强势的一方,而我的人生并不需要你们负责。如果你们希望我和明诚分手,一个星期后让明诚跟我说清楚,我不会纠缠不休。你们说服不了他,是你们的问题,你们说服了他,我绝无二话。今天打扰府上了,告辞。”   海潮抹起眼角的泪痕,看了父亲一眼,说:“我先走了,你不用担心我。还有,请不要再打我,毕竟我并不喜欢自己的亲生父亲给我多一分难堪。”   王父想说什么,却只有一双眼泪落了下来,喉头哽着,发不出声来。   ……   紫绫带着海潮先回了她自己家,宽慰她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天也塌不了。但凡遇上了问题,需你解决问题,说明事情都是积极的。只有不需要解决问题时,才是最大的问题。你也看到了,就肖太太固执了一点,爷爷心底是不反对的,那个家说白了,不是肖太太一个人说了算的。”   海潮道:“我也早料到了需要面对这样的现实,与肖太太的态度相比,我更操心的是我自己是不是足够优秀。”   紫绫扶着她的肩膀,说:“潮潮,你很优秀!”   海潮道:“我上周看你的比赛,你那种才叫优秀,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站在我仰望都费劲的高峰上了。”   紫绫说:“我们是在不同领域里,不能这么比的。总之,你不要太过忧郁了,大哥那种人在认真地追你之前,难道他会没有预料到这中间的困难吗?他肯定是想清楚了才会跟你认真,如果他只是想要泡泡妞,没有必要这样。所以,你也得等他,给他机会,给自己机会。我是认识了一些新的优秀的男子,可以介绍给你,可是再优秀的男人也比不上自己的心头好,不是吗?”   海潮微微一笑,紫绫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抚了抚她的颊,说:“你也不要怪王伯,他其实是一个朴素的聪明人。”   “什么朴素的聪明人?”海潮奇道。   紫绫微微一笑,说:“当时如果他不责备你、打你,怎么赌住肖太太的嘴?来自于她的高高在上的指责,才是最侮辱人的,才是对你更大的伤害。而且,你再想一想,肖家反对你们,王伯若拼命巴着这门亲事,而不做足气势表明反对,那女方的姿态就太低了。你要是真的跪进肖家大门,在肖家的地位尊严气势也低了到尘埃,这可是一辈子的遗憾。一家有女百家求,女儿家是最尊贵的,这不叫矫情。这婚姻之事本就该让男子求一求的,男子本该受岳父三分‘刁难’的,而不是只有女方受婆婆的刁难。只有男人自己好不容易从岳父手中求去的女人,他才更加心爱,这世俗人心的微妙,谁也免不了的。我猜王伯心底是高兴肖明诚当他女婿的,但是这个‘恶人’他必须当,他可真是为了你好才反对。像你我这样的寒微出身,王伯他给不了你别的,只能给你这种朴素的无法说出口的父爱。”   海潮虽然聪明,心思玲珑,但是还真没有想到这一点,看着紫绫,说:“紫绫,原来你在人情世故上也懂得这么多。”   紫绫微笑道:“那是当然,还有,你可别告诉肖明诚这一点。好事多磨,等一等也无妨,若不是有情人,就让他‘被磨掉’吧。你还年轻,大好前程的。”   紫绫拍了拍她的肩膀,海潮这时眼眶却湿了,说:“我之前心底还有几分怪爸爸。”   “怪几分才好,不怪的话,就假了。王伯不会怪你的。”   “可是,我太不孝了。”   “以后,等你和肖明诚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再好好孝顺他不迟。”   海潮长叹一口气,又说:“紫绫,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从小到大,爸爸有时也不会太理解我,除了他之外,你对我最好了,什么都为我想。可我却不能为你做什么。”   紫绫道:“因为你值得,你够好。儿时朋友不需要多,有你一个就好了。”   虽然一切都变了,可是原来的王海潮对赵紫绫真的不仅仅是滴水之恩了,是完全改变了她悲惨的命运和残酷的生活。   肖明诚当晚就打了电话给海潮,他坚定地告诉她:他不需要一个星期以后再做决定,他现在就告诉她,他要和她在一起,他只爱她。   海潮不禁泪流满面。   ……   全国大学生英语演讲比赛的决赛首播时间在上周六的晚上,陆玉龄本来是没有看这样的电视节目的,但是许诗蕾向她抱怨,当时肖家两个女佣,说起那个赵紫绫得了冠军。陆玉龄这才特意从网上看了片断比赛,看赵紫绫在电视上口若悬河,英语圆润优美流利,命题即兴演讲在决赛选手中一骑绝尘,那个难度陆玉龄也自知不如。   陆玉龄一联想到当她还没有嫁进肖家前,她跟肖明朗回肖家吃饭,她在她面前半一半中文一半英文的,她还嘲笑她。   这之前,陆玉龄还可以自我安慰那是赵紫绫的嫉妒,只能抓着不是问题的问题进行阿Q式回击,但是现在见识到她的英文水平和全国冠军的战绩,只觉脸都被打肿了。   所以,肖明朗――肖家的神童,法学硕士和心理学博士,投资高手,他又怎么会真的喜欢一个出身贫寒、能力低微的真青铜呢?这是王者。   陆玉龄一想到自己在那个女人眼里就像个小丑,那个女人又害得她没有在肖明诚那里获得好印象,她就恨得要死。然后,再联想到王海潮,她居然连一个佣人的女儿都不如吗?相对的,她则又更恨王海潮一些,毕竟赵紫绫和她不是直接的竞争者。   星期六时,陆家的一大家子会一起吃饭,现任的陆太太就问她慈善基金账目上的一些事,让陆玉龄感到几分难堪。   陆家女儿一个月的十万块零花钱是不够她花的,她只有从慈善基金里套,但是这个基金陆太太才是理事长,要想瞒过她的眼睛就比较困难。   陆大少听了父亲的妻子这样让陆玉龄下不了台来,只不过微微哂笑,带着不屑。   陆总看看妻子和女儿,还是偏向现任妻子的,女儿毕竟不是她身边长大的。   陆总说:“玉龄,你钱是不是不够用?你不够用就问我或者问太太,不要自作聪明,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不好听的。”   陆玉龄只有向父亲服软,说:“其实,前头我也只是想要买一幅画送人……”   陆总说:“听说肖太太对你很看重,现在怎么样了?”   陆玉龄却又不敢说实话,笑道:“肖阿姨和妈咪是好朋友,所以我回国来,她才处处提点我。我真的要好好感谢她。”   陆太太道:“是吗?肖明诚还没有结婚吧?要是两家结亲,那才好了。”   只有女人最了解女人,现任陆太太能从陆玉龄的母亲手中夺夫,心计岂是浅的?她早从陆玉龄的态度和她整天的时间安排、穿着、神采中猜出她不得肖明诚喜欢了。   陆玉龄说:“我也还年轻,我不太想要嫁人。况且,我对肖明诚也不太来电,我在国外长大,审美有点不同。”   陆总吃着饭,过了一会儿,才说:“女孩子年轻气盛,错过机会不要后悔,不要说爸爸没有提醒你。还有你要是不想这么早嫁人,又不太会管基金,那你以前念设计的,你有什么发展的想法,早点做吧。女人不相夫教子,总要有点事情做的。”   陆玉龄一阵心慌,嘴上应了话。   深夜时分,加拿大是白天,母亲打来了电话,又问起她和肖家的事。   原来肖太太已经和朋友说了可能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这是委婉的拒绝。   “我说了,你最好的前程就是嫁给肖明诚,你怎么这么没用?!”母亲在电话中质问她。   陆玉龄说:“妈咪,感情的事不能勉强的。”   母亲冷笑:“不能勉强?不勉强的话,你最后什么都没有!你以为你爸爸会留多少钱给你吗?你要是嫁进肖家,能借肖家之势,你还能得两亿嫁妆,以后有肖家傍身,生了孩子,你还怕什么?”   陆玉龄说:“肖明诚就有那么好吗?”   母亲道:“那么还是你当年那个男朋友Peter好?你为他跳河也没用!他玩玩你就是玩玩你!要不是有我给你收拾首尾,你一生就完了!”   陆玉龄下巴都在颤抖,母亲训道:“玉龄,你争气一点!当年我为什么要嫁给你爸爸?还不是输给了顾婉仪(肖太太)!我就是太矜持了,才错过了肖俊驰,后悔时也来不及了。这事顾婉仪不知道,要不是为了你,我现在还要对顾婉仪陪笑脸、讨好于她?”   陆玉龄不禁有些崩溃了,说:“妈,你别逼我了!肖明诚他也不喜欢我……”   母亲沉默了半晌,说:“好,你就认输吧,你就好好在陆家当剩女惹你爸爸和那贱人的嫌!你以为女人再过几年还能嫁得什么好人家吗?或者你回加拿大,跟我们一样开一个餐馆,你想吗?”   陆玉龄当然不想那样,当然想在国内风光无限,荣华无双。   母亲说:“办法总是想出来的,但是放弃了,青春不会等你的。”   ……   陆玉龄看看眼前的男人,她觉得十分可笑,一个司机的儿子居然敢喜欢她,却又不敢说出口。她是初中时出国的,在她母亲和父亲离婚之前,李铭就喜欢她,只要是她想的,他都会为她实现。   陆玉龄落下了一滴泪,说:“现在也只有你能陪陪我了。”   李铭道:“玉龄,是不是陆太太又欺负你了?”   陆玉龄道:“在那个家,我总像一个外人,从前还有你在,现在大家都长大了,你也在外工作了,我一进那个家,就觉得很冷。我原来觉得在外头不开心,回家了就好,可是不是的,阿铭,你知道吗,我真的快要崩溃了。为什么大家都要这么对我?”   “妈妈希望我嫁给她好朋友的儿子,我不想她失望,我终于喜欢上他,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突然就跑出一个女生,就像太太当年从妈妈手中抢走爸爸一样。这像一个噩梦……妈妈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我想忘记他,可是我现在做不到……”   陆玉龄泪流满面,伏在李铭肩头哭泣,李铭咬了咬唇,说:“我也希望看你笑,你笑着多好……”   李铭永远也忘不掉,他母亲去逝的那一年,他极不愿和人交流,他住在陆家,一日放学后,那个小女孩让他去抓回她的波斯猫。从前,大小姐是他不能靠近的人,但是那之后,他们常常一起玩,他就是她的小跟班,她让他做什么事,他都愿意,而她有什么东西,也愿分享给他。她笑起来,好像冰冷的世界都温暖起来。   ……   海潮表明了给肖家一个星期来说服肖明诚,这个星期她也不见他。   紫绫便决定这一个星期好好的陪海潮,至少每餐吃饭和晚自习时都会陪她,而男人暂时都走开,不要烦她们。   肖明朗觉得自己非常冤枉,十足十的躺枪,可是老婆觉得自己是海潮的天使,他有什么办法?   肖明朗工作之余,晚上就把火气发泄在肖明诚的头上。   找了他陪他玩剑道,本来他是和老婆在星期三晚上,星期天上午会来剑道馆玩的,两人原来都是“武林人士”,在现代也只有这项对战竞技和他们从前接近一些。   肖明诚本就不的擅长此道,结果被肖明朗一连串的劈刺,整得够呛。眼见时间都快到十一点半了,肖明诚连喊着不玩了,被虐的时间也到了。   忽然,肖明朗的手机响起,他听出是老婆的电话铃声,忙接了起来。   “二少爷,是我……紫绫出事了……”   ……   海潮正在学校医务室外来回走着,她实在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们念书非常刻苦,所以晚自习也是比较晚的那一批人,当时林荫大道上行人较少,有也是三两个结伴,相隔较远的。   她们结伴要返回宿舍区,王子轩就突然从树后跑出来了,对着她破口大骂。   当时她们全神戒备着王子轩,紫绫还警告王子轩不要接近她,可是没有想到背后还有一个人,突然朝她们泼强酸。   幸好紫绫机警,抱着她滚倒在地。那突然出现的歹徒也没有泼准她们的脸,冬天的衣服比较厚,泼了好一些在紫绫身上。   歹徒终于泼完了强酸,就拿着一把水果刀攻击,当时海潮完全吓傻了,她也不会武功。紫绫是千钧一发之际将她扑倒,手上擦伤,脚也扭伤了,最可怕的是当时强酸浇进冬日的衣服,非常痛。   紫绫强撑着对付狠狠朝她进攻的歹徒,海潮拼命的呼救,然后王子轩朝她扑过来,抓住她的头发要把她的脸往洒在地上的强酸上按。   海潮被扯掉了很多头发,怎么也挣脱不了王子轩,紫绫顾不了那个歹徒的攻击在千钧一发时来救她。她拖着伤抓住将王子轩的手臂一扭就咔嚓一声,王子轩痛倒在地,可是那歹徒也在紫绫背上划了一刀。   之后,学校保安赶来,几个校友也路过,另一个歹徒逃跑,而王子轩被紫绫擒住。   海潮坐在椅子上还是忍不住落泪,这时三个警察来向她问话,她向警员简要说了经过。   这时肖明朗和肖明诚就赶到了,肖明朗抓住她,问道:“紫绫呢?紫绫怎么了?”   海潮也是蓬头垢面,眼泪涌了出来,说:“紫绫她伤得很重,是强酸,还有刀伤……都是我没用!我怎么就那么没用!是我连累了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肖明朗说:“你的账,我再跟你算!”   肖明诚说:“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凭什么怪海潮?”   肖明朗怒道:“我老婆是多强悍的人,要不是有人拖后腿,她能受什么伤?”   “那我也不许你骂海潮!”   肖明朗才懒得理会他们,看着急诊室内有人,在门前想要敲门,又怕影响到医生处理,只急得手足无措。   肖明诚只抱着海潮安慰,说:“你没有受伤吧?”   海潮说:“我没有什么重伤,当时王子轩抓了我,要毁我的容,紫绫为了救我,才被那歹徒划了一刀。”   肖明朗道:“王子轩?还有一个人是谁?张彬?”   海潮摇了摇头:“那个人跑了,但是应该不是张彬,身材不一样。他蒙着面,我看不到他的脸。”   肖明朗道:“你们学校的安保工作是怎么一回事?”   海大白天时并不会禁止游客进入,只不过一般不让外来车辆进入,前门后门大门小门好几个门,确实难以统计。白天的时候,各大校警处都有人,但是到十一点后,值勤的人就很少了。   肖明朗喃喃:“我不会这么算了的,真当我是什么人呢,敢动我老婆……”   海潮说:“王子轩的目标是我,紫绫是我连累的。王子轩是彻底恨上了我,不然不会想用强酸毁我的容。”   肖明诚心头后怕,说:“这件事,也足够警方将他定罪坐牢了吧?”   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了,医生说紫绫的强酸烧伤已经被清水和中和剂冲洗,背上的划伤被清洗止血,现在要送往医院进一步治疗。   紫绫爬在病床上被推出来,急救车已经到了,肖明朗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肖明诚和海潮跟在他后头。   紫绫淡淡一笑,和肖明朗说:“哎哟,让你看笑话了,本姑娘‘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号是充话费送的,一两个小蟊贼都对付不了。”   肖明朗道:“你就不能小心点吗?”   紫绫说:“你妹的!你这是受害者有罪论吗?不怪犯罪嫌疑人的变态,怪受害者不小心?人家有坏心,我小心有用吗?”   肖明朗柔声劝道:“你好好休息,不要那么多话。”   紫绫骂道:“我怎么不能说话了?本姑娘正值此关键时刻,丑话跟你讲清楚!我背上、腿上要是留疤,你也不许偷看别的美女的美背、美腿,不然我阉了你,然后自己养鸭子过!”   肖明朗说:“我岂是那种人……养鸭子也挺烧钱的,你现在也没钱……”   紫绫叫嚷着:“我不管!我不管!离婚!分割财产!我要包养鸭子也不要被你嫌弃!”   肖明朗说:“我的姑奶奶,我要是有一分二心,你也拿强酸把我泼了就行了。”   “不行!泼了你,我不是要负责任了吗?对着一个毁容丑男一辈子,不如抹脖子算了!”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肖明朗就差一点跪下了。   紫绫道:“暴露了你的真实内心了吧?七年之痒提前那么多?你对我没有爱了,只有不耐烦的敷衍!负心汉呀,陈世美呀,花心大色狼呀,我的命好苦呀!离婚吧,你这个花心大色狼我不要了!我要找真爱去,我刚刚认识几个北京的帅哥。你签字吧,别耽误老娘的青春……”   肖明朗说:“你说的都是哪跟哪?是不是你在外面认识了什么帅哥,有了外心,借题发挥?我告诉你,公子我什么人没有见过,为了不牵连无辜男子,你少给我打这种主意。”   紫绫正被抬上了车,几个家属朋友都跟了进去,紫绫还哇哇大叫:“你吼我,你吼我……没有爱的婚姻就是这样的……海潮,听姐一句话,前车之鉴,肖家的男人都是没有良心的,没有爱的婚姻要不得,你看看他那种嫌弃原配的陈世美的嘴脸……”   海潮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紫绫,其实肖明朗也没有见过。紫绫穿越多少世,除了死亡之外,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她都是自信从容的。   这时候一方面意外打击了她对现代的身手的自信;一方面她是绝世美人自然也爱惜容颜和身体的,她是真的伤心,可是她伤心的表现不是哭;一方面她真的很痛,她忍了很久了,所有痛苦和抑郁需要发泄出来;最后一方面,她不想海潮花时间在自责上面。   反正,她现在就要无理取闹,要老公任打任骂,还要对她宠宠宠。她既不需要老公保护,也不需要老公养,更不需要老公给她事业铺好一切的路途,老公这时不能任打任骂也要疼爱她,她还嫁人干什么?抱只鸭子过日子又差哪里了?   紫绫说:“肖家的男人皆薄幸,结什么婚呢,悔不当初……我一个如花少女,为啥想不开,听了几句甜言蜜语,就甘愿当已婚妇女了。好景不长,男人又在外面偷腥了!”   肖明朗握着她的手,俯下身,哄着:“老婆,真的没有!在我眼里,你是最美的。”   紫绫道:“老娘天下最美,难道这不是事实吗?只有在你眼里是最美的,就是说你觉得这不是事实……”   肖明朗说:“是事实,可你也不在乎别人看你美不美吧?你只在意我怎么看。”   紫绫说:“谁说不在意了?负心汉,现在连哄我都这么力不从心、心不在焉、文辞浅白、自相矛盾,男人真心假意也就如和尚头上的跳蚤了……”   肖明朗跪在床沿,说:“老婆,你现在受伤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都没有耐心听我说话了……”   “不是,那你说吧。”   “都叫我说,你是根本没有话对我说的?我这热脸贴冷屁股……”   那边护士实在冷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来,紫绫说:“护士姐姐都笑我嫁了个陈世美。”   护士道:“我不是。”   肖明朗道:“老婆,你要闹就闹吧,总之,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永远是我的最爱,唯一的爱,我真的没有看过别的女人的背和腿,以后也不看。我要是看了,我要是有花花心思,那就让我当个瞎子。瞎了,什么都看不见,五蕴皆空,我心里就只留着你的样子。”   紫绫瞄瞄他,说:“还文武全才呢,佛教里的‘五蕴皆空’是这个意思吗?”   肖明朗说:“无所谓,我只要你把伤养好。”   紫绫这才停消一会儿,肖明朗问道:“痛不痛?”   紫绫叹道:“一般,小伤。我就是窝囊加窝火,老娘武功天下第一,居然被个蟊贼在身上留下记号。”   “没事,马有失蹄,人也一样。我都有失手的时候。”   紫绫说:“老公,唱首歌给我听一听。”   “……”   肖明朗会几种乐器,还会作词曲,但是就是不会开口唱歌。   这时他看着她额边的湿濡,她嘴上再无理取闹,他也感到她没有受伤的左手在轻轻颤抖,她却在克制自己发颤。他明白她真的很痛,却绝不开口叫痛。   他心疼地轻轻唱起来,温柔缠绵,让旁边的护士听了,都不禁感动落下泪来。   肖明朗、肖明诚、王海潮在医院呆了一夜,紫绫的背上被缝了五针,撑了一夜,凌晨五点终于睡着了。   肖明朗自然要陪着紫绫,肖明诚也担心海潮有危险,守在她身边。   直到中午,紫绫醒过来后,叫让他们先离开,说是免得那么多人堵在医院里影响医生和病人。: 第99章 情得所愿(四合一单元完)   公安局里, 程队长带着小姜正在审问王子轩, 鉴于他有嫖娼的前科, 局里也没有对他客气,轰炸式的审他。   而另外一个歹徒却跑得非常快, 在校警姗姗来迟时,对方已经溜掉了,因为大学的门就有好几个, 墙也并不高,半夜三更的,他要溜出去也不是非常困难的事。   王子轩并不是什么心理素质超强的极品罪犯, 只是一个巨婴, 他受不住就招了。王子轩称他和另一个歹徒都与王海潮有仇, 两人合谋做一个恶作剧, 只想吓她一下。王子轩和对方并不相识, 王子轩甚至没有看过他的正脸,本来就是通过网络相识,手机联系的,强酸也不是他带的,他一直以为对方只是朝王海潮泼水或泼尿。   而王海潮与他的仇就是她践踏他的一片真心, 还对他落井下石, 一篇微博声明和在校领导那的话都是把他往死里逼。他对她那么好,可是她却这样恩将仇报。   程队长当然不相信王子轩称的只是想要吓她一吓。   因为据王海潮的口供,蒙面歹徒当时已经泼了强酸,烧了赵紫绫的衣服, 案发地点就算不亮堂,也足够从气味中发现那不是普通的水。王子轩却抓了王海潮,要把她按向强酸,这不是恶作剧,而是目的明确的就是想毁她的容。   程队长说:“如果你不供出更多信息,助警方找到你的同伙,你不但不能被从轻处罚,你还要一个人扛下这起案件了。”   于是,王子轩对于怎么在网络上联系,最后依靠电话接上头,然后在电话中沟通合谋的事都说了。   王子轩说:“当时他说的就是为了吓她一吓,我没有骗你们。他只要我带路,让我挡着她们的去路,吸引她们的注意力,本来就是泼完水就快速撤离现场,没有想到赵紫绫那贱……赵紫绫身手不弱,她还把我的手扭脱臼了,我要告她……”   程队长和小姜都不禁暗自摇头,程队长打断他说:“对方不是你们学校的人吧?”   王子轩说:“应该不是。晚上接头会面后,他需要我带路……都是王海潮,那个女人太狠毒了。她知不知道她在校领导、同学还有微博上无情地损我面子和名誉,我在学校都呆不下去了!她毁了我一生,我吓她一下怎么了?”   说到最后,王子轩嚎了起来,程队长和小姜也找了王子轩嫖娼时录的口供,也是说王海潮伤害他,无视他的真心,他受了情伤才会做错事的。   这样的人,几个警察都不想教育他做人的道理了,因为大道理是没有人愿意听的。   医院送来了受害人伤情的报告,这也是起诉王子轩和未归案的歹徒的资料。   程队长让下属去调查王子轩的微博、手机上的信息,在网上追查歹徒资料。一方面再到学校找王海潮问一问,顺便查查她的社会关系。   王海潮只是一个漂亮的普通女生,除了美貌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她承认国内第一黄金单身汉肖明诚是她的男朋友。   于是,警察又找着肖明诚问话,肖明诚的社会关系要复杂的多,但是他也没有结仇的人。生意场上的人都是能和则和,而他又从不与那些完全二世祖型的无能富家子弟交往,自然也就没有得罪他们的机会。   警察走后,肖明诚才打给肖明朗,告诉他警察说这次歹徒主要是针对王海潮的,紫绫真的是池鱼,他又让他代之好好感谢。肖明诚觉得如果海潮被人毁了,后果不堪设想。   肖明朗虽然读法律,但是国内律师收入没有国外那么高,他并不从业,所以他打电话给自己的律师跟进这个案子。但这是刑事案件,需要公诉,律师只是配合警方和检察院收集资料。有名律师出面沟通,都是同行中人,公诉时力度也强一点。   肖明朗想了想还是先等警方查到另一个歹徒再做下一步决定。他找人查这件事可能没有警察方便,警方已经抓住了王子轩,这查起来应该也快的。   警方确实查得挺快的,因为对方不是海大的人,才需要校内的人配合,否则不能对受害者一击即中。   估计对方是在调查王海潮信息时,查到了王子轩的案件,从而在网络上联络到地头蛇王子轩。王海潮常年在校念书,平常极少在外逛街,便是出去也是丝毫无法预料时间的,只有在校内动手才是可行方案,但是在校内动手,这歹徒人生地不熟,所以才想到煽动王子轩一起干。   警方从网络上反查对方发出微信的IP地址,就找着了当时对方上网的网吧,从监控中看到了他,然后对照着学校的监控,查到了他当天又进过海大校园。   肖明诚陪着海潮到警局认人,可是海潮摇了摇头,说:“当时他蒙着面,但是我记得是这样的身形。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我怎么会跟他有仇呢?”   程队长说:“这个人叫做李铭,他是陆氏集团的一名外勤人员。”   肖明诚惊道:“陆氏集团?”   程队长点了点头,说:“证据之下,他已经认了事情是他干的。但是我问他和王小姐有什么仇,他就不愿多说。”   肖明诚眯了眯眼睛,说:“如果他是陆氏集团的,你们不如查查陆氏的大小姐陆玉龄。”   程队长奇道:“陆玉龄?她跟王小姐是什么关系。”   肖明诚道:“海潮跟她没有关系,其实我跟她也没有关系。只不过,我敢笃定地说,她想嫁给我,但我没看上她,她知道我和海潮在一起。这种女人,社会上我见多了。”   肖明诚不屑哂笑。   李铭不愿多说,但是程队长他们既然已经知道了陆玉龄这个消息,就向李铭套话,他果然神色大变,多加掩饰,多说多错。   ……   陆氏慈善基金副理事长办公室,程队长带着小姜进去。   两人展示了证件后,程队长说:“陆小姐,我们这里有一起故意伤害案件,需要你协助调查。”   程玉龄心头一惊,面上扯出微笑,道:“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找我?”   程队长道:“还是请陆小姐随我们走一趟吧。”   陆玉龄说:“好,但是我需要找律师。”   程队长和小姜对看一眼,小姜道:“我们也没有说你是疑嫌人,或者你觉得你做过什么事,需要律师维护你的权益?”   陆玉龄脸色微变,忽然办公室门口走进了一个美貌贵妇,说:“两位警官,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找玉龄干什么?”   陆玉龄忙道:“没有什么事,我能处理。”   那贵妇正是陆太太,陆太太笑道:“如果不能处理,你可不要逞强。你总是你爸爸的女儿。”   程队长道:“陆太太是吗?现在有一起恶性故意伤害案件,我们需要请陆小姐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你们可以为她请律师,但是不能阻止警方办案。”   陆太太本来就不是陆玉龄的母亲,她最讨厌前任的女儿回来,将来有可能分手陆家的东西,她和儿女的权益遭受损失。况且,当年她可是和陆玉龄的母亲撕破脸了的,反正就是上位的小三被小四打败的狗血剧情。   陆玉龄被带去了警局,陆太太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了陆大少,她虽然盼着除掉一个眼中钉,但是她又不能不顾大局,现在明着去对陆玉龄落井下石,陆先生会不高兴的。她把这烫手山芋抛给陆大少,然后,两人再和陆先生说。   ……   陆玉龄到了警局,被审时当然什么都不承认,只说李铭冤枉她。   程队长一直反覆轮回的审问,要先击溃她的心理防备,陆玉龄叫道:“我是陆家的大小姐,我有必要去朝一个佣人的女儿泼硫酸吗?你真的搞错了!李铭他就是胡乱攀扯我!”   程队长和小姜对视一眼,程队长说:“我们只是提到了受害人受了重伤,并没有提受害人是谁,你怎么知道受害人是佣人的女儿?”   陆玉龄这时俏脸不禁一白,她一直防备装傻,但是警方疲劳式的反复审问也把她的耐性耗尽,于是一股气憋着忍不住吼出来。毕竟“陆家大小姐”和“佣人的女儿”是陆玉龄骨子里最自傲又不甘的事,在她眼里“陆家大小姐”是上等人,“佣人的女儿”是下等人,王海潮居然敢勾引肖明诚就是下贱人耍手段。   程队长盯着她道:“我劝你从实招来,还有可能从轻发落。毕竟有你这句话,结合李铭的口供,也足够起诉你了。你再不坦白,就没有机会了。”   陆玉龄心中十分害怕,不禁趴在桌前,枕在手臂上哭泣,她的大好前程,没有想到居然这样就没有了。   李铭那个废物!   ……   陆家上下知道了陆玉龄做的丑事,陆总想要保住这个女儿,让她免于“进宫”,可是发现网络上已经有许多匿名人士在放这则丑闻了。   丑闻被炒作得越来越红火,一篇篇的软文推上热搜,引发了国民像是探讨早年富家子或权贵儿女的恣意妄为、欺压良善的问题,不禁引起公愤。陆家国民可不管陆家别的真实的事是怎么样的,只相信从陆玉龄的身上看到的事。   而这种匿名揭露的丑闻又是真实案件,就像“某某强奸案”或者“某某毁容案”一样是真实案件,陆家也无法告他们网络暴力诽谤,只想联络各大网络删贴,各大网络公司也只应付了一下,便有人反对,陆家的请求又不是法令、政令,各大网络公司本来就在比争流量,哪里会尽心为了陆家的利益删除干净?陆家并不是股东,肖明朗的基金反而有一点股权。   随之而来的是有资金开始意图利用此事引发恐慌蓄谋做空,陆总疲于应对,为了保持股价,砸出二十个亿,现金出现断流,而银行还没有来得及货出钱来。   一个星期的股市狙击,陆氏股价几乎腰斩,陆总和陆大少都没有心情去管陆玉龄的事了,父子俩虽然猜出背后是谁干的,但是恨他的时候更恨陆玉龄没本事却会惹事。   肖明朗一共赚了十几亿,也算是报复了陆家的教女无方。一个女孩子居然只因为肖明诚不喜欢她,居然要毁另一个女孩子的容。陆玉龄这样的人也幸好没有蝙蝠公子的才华,否则比他更可怕。   ……   再过了一个星期,紫绫的伤情渐渐好起来,肖明诚请的私家侦探也从加拿大发回了资料。   肖明朗和肖明诚一起回家见肖太太,其实肖太太也知道了陆玉龄教唆他人向王海潮泼强酸的事。   李铭总是原来陆家的司机,与陆玉龄小时候相识,现在他也是在陆氏工作。警方把陆玉龄拘留候审,陆家并不是平头百姓人家,自有一些关系,警方总不会冤枉了她。   肖太太只觉脸都被打肿,在丈夫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她自己再不愿承认,也会想到倘若肖明诚真的和陆玉龄成事,娶个这样的女人,一生还有什么幸福可言,一个那样的女人足够毁了一个家庭,而肖家基业只怕要因为她错误的引导走向可怕的结局。   肖明诚拿出一叠的资料,全是陆玉龄的。   “妈,这就是事实。陆玉龄十五岁堕胎,十六吸食大麻。后来被其母关着学习一些礼仪和艺术知识,升学前用重金买了枪手的作品,包装成有设计天赋,才有机会申请上了多伦多大学念设计。其母的在和陆总离婚的时候得到了8000万的赔偿,有一半的钱就用于包装培养陆玉龄。你的这位好朋友都没有告诉你这些事实吧?”   肖太太看到这些事实,身子不禁在颤抖,更觉难堪。   肖明朗到底意难平,说:“事实胜于雄辩,妈,你有你的优点,但是你看人的眼光就是不行!要不是妈引狼入室,紫绫也不会受那样的罪!泼在紫绫身上的可是强酸,还有划在背上的那一刀,差一点伤到骨头,那是有多疼?生孩子都没有那么痛吧?她那样完美的人,身上留了疤,你知道她有多伤心吗?这一切痛苦,她只是不说出来,她那样骄傲的人,是绝对不会在人前软弱哭泣的。可是她越是这样,我就越自责,为什么今生你是我妈。以后妈要是还想认我这个儿子,有些事不懂就别装懂,害人害己。”   肖俊驰说:“明朗,怎么能这么和你妈说话?还有,你刚刚对陆氏下手,事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   肖明朗说:“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又没死人。”   肖俊驰道:“但是商界同行怎么看你?”   肖明朗哧一声笑,说:“成王败寇,商界同行是恨我的多,还是羡慕我的多,这个圈子最现实。”   肖明诚说:“爸,你也别怪明朗,那事公司也分了一杯羹,股东们基本没有意见。大家以为爸你也有份。”   “……”   肖明诚又说:“那些不是今天的重点。妈要是还不认识到自己的缺点和狭隘扭曲偏见,我们这一代以及我们的下一代都要被妈牵累。我已经决定向海潮求婚,世事无常,我不想我的人生再浪费一分钟。肖家的一切,我也可以不要,但我只想和我爱的人在一起。”   肖太太不禁落下泪来,不知是为自己的颜面扫地,还是儿子的彻底离心,或者是对自己的眼光和偏见的反思。   肖太太说:“我……就算我没有认清玉龄,可见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觉得王家姑娘就没有骗你吗?”   肖明诚正要说话,肖明朗哧一声笑,说:“妈,你把大哥当三岁小孩吗?我看你并不是真心爱大哥,你只是习惯拥有家庭的话语权,你觉得大哥在你的控制下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大哥已经长大了,历史也好、人也好,都是一代一代往前走,每一代、每一个人都是自己决定自己的事,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这是现实。你想要永远一个人说了算,这是不合理的,你这不是爱大哥,而是害大哥。王家姑娘怎么骗大哥了?你这思维方式就有问题。大哥自己喜欢的女人,能把她骗到手都该偷笑了,为什么你会把大哥放在一种弱者或受害者的位置上呢?”   肖太太说:“好好好,你们都长大了,你们兄弟一条心,我说什么做什么都错!”   肖明诚叹道:“妈,我非常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看重陆玉龄的母亲,反而……她毕竟也是外室上位,你不应该这么看重她才对。”   肖太太一怔,半晌才说:“我和她从小就认识,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那时我们顾氏的股东都要撤资,将股份卖给我们的对手,其中最多股份的李总,就是莹莹去帮我说服他的。莹莹嫁给陆总,当年也是被爱蒙蔽了眼,她也最终受到了伤害,可是她对我的心才是最珍贵的。”   肖俊驰不禁愕然,说:“你说的李总……不会是李达明吧?”   肖太太说:“是,前几年李总破产了,不在这个圈子了,二十年前,他还是挺有影响力的。”   肖俊驰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三十年前,是我出面让李总不要卖股份支持你们顾家,条件是南湖的项目我带他玩一点,我让他不要跟你说,你那时自尊心那么强。”   “你……你说什么?”肖太太觉得三观在崩溃的边缘,“可我明明看到莹莹上了李总的车,后来李总就同意支持我了。”   肖伟说:“那么,婉仪,你不会是觉得自己少年时受了陈莹的大恩,儿子长大后可以配给她女儿报恩吧?你把我们家明诚当什么了?”   肖俊驰也不禁抚额,肖太太解释说:“不是……不是,我想莹莹是一个善良真诚的朋友,她的女儿应该不会差的。玉龄也一直表现得很好……”   肖伟说:“这有什么难的?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会不了解你的喜好和脾气?”   肖俊驰还是打了圆场:“好了,反正事情就是这样,婉仪,孩子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决定吧。紫绫那丫头,我们不也是认了吗?谁能保证自己永远正确,永远站在真理的一方?你也宽心,这事揭过就算了,我们肖家也没有大损失。”   肖明朗说:“紫绫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没有损失?妈招来的祸,让紫绫埋单?”   肖俊驰说:“那你埋单总不会错吧?你是你妈生的,生孩子养孩子有多不容易?你以后好好对你媳妇就好了。”   肖明朗心中不平,可是这逻辑也话可说,这样一算他又亏欠媳妇那么多了。   ……   老王已经离开了肖家,他二十年不愿意离开肖家另找工作,但是女儿和肖明诚的事爆发出来时,他也实在不能再呆下去了。   老王在肖家做了几十年的工作,肖家也还算大方,他有一点积蓄,而上回女儿买赛马彩票也有五六十万的钱。这些钱若是想要在当地买一套好一点的房子,那是连首付都不够,但是若是不买房子,平日花销还是能应付的。   老王听女儿的建议,就想开一个小小的私房菜馆,到处找店面,可是租金都巨贵。   星期六夜晚,老王就在屋子里算着账,海潮泡了一杯参茶给他,说:“爸,要不,咱就不开店好了。我现在找了份填词的兼职,刚刚有一首词入选了。我平日花销都能自己赚了。三年后我也毕业了,可以赚更多的钱,我可以养你的。”   老王瞄了她一眼,说:“难道爸已经老得干不动了吗?”   海潮道:“不是,我只说,你也该享一享福。我妈都走了十年了,你是不是再找一个?”   老王说:“小孩子家家,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找,那不成了老不正经的了吗?还有你,你不要男人说几句甜言蜜语就信了,男人在这些事上常常比女人聪明。”   海潮岔开话题,说:“紫绫为了我受了那么大的罪,明天我想熬汤给她送去。这方面还是要你帮帮我,明天一早我们去挑新鲜的材料,所以你也早点睡吧。”   老王叹道:“唉,这回要是没有紫绫,你也真的大难临头了,这是一辈子都还不清的人情了。”   正说着,忽然老王的手机响了起来,原来是肖家的佣人,从前的同事李叔。   李叔说:“老王,这回真的是好消息呀。”   “别胡说八道。”   李叔啧了一声,说:“我真的不是胡说八道,我老婆给主人家上茶点时听到了,大少爷说要和你家闺女结婚,太太反对也没用了。哎哟,你可真是好命呀,生个那样如花似玉的女儿,这后福可就大了。大少爷是何等人才,我要是有女儿,也想把女儿嫁给他。”   老王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主人家的事我们少听、少传,这样才是规矩,咱们做得好,主人家也是心中有数的。”   “好了,别人的事我才不多嘴,也就你老王我才说一句。反正现在肖家也不是太太说了算了,陆家小姐出事了,太太也被伤了脸面。”   “太太就是太太,总是不同,你们可不要没轻没重的,到时候受伤的只有自己。”   “我知道了,我也在肖家十几年了。”   李叔正是肖家的园丁。   老王挂了电话,海潮在他接电话时就已经出房间去了,他心中也感慨万千。   ……   肖明诚今天起床得比较晚,他做了一个漫长又痛苦的梦,那样真实,那样的剜心之痛。   他梦见自己居然由于母亲搓合,也认不清陆玉龄的面目,半推半就和她结了婚。可是两人终究同床异梦,他对她缺乏爱情的激情,而结婚后越发暴露出两人灵魂上的差距,他逐渐发现了她少年时的一些秘密,心头多有不屑,但是为了孩子,他都一味隐忍,只是对她的感觉就极淡了。   终于,她也在外寻找刺激,一再出轨与别的男人放浪形骸,终于在她和一个小鲜嫩男演员一起时被他发现,他掌握住证据,与她离了婚。   他却在离婚后找到了真爱,不是贬义词的真爱。她那样美好而深情,遇上她,他就像是心中燃起了一团火。   他与她坠入爱河,那天的夜,月光如洗,可能那景色、那人儿实在太美,他抱住了她,她没有拒绝他。   他一夜风流后,却是有紧急的事要出差去了,他的出差过程中也牵肠挂肚,等到终于回去了,他准备向她求婚,他的人生将重新开始。   可是他回到自己的公寓时,陆玉龄回来了,她哀哭认错,又携子暗暗威胁,毕竟离婚时,儿子是由女方抚养,他需要付足够的生活费。一般的离婚案,孩子还小时都会判给母亲抚养,除非母亲没有经济能力。   他最终赶走了陆玉龄,可是当晚他最爱的女人却发生了车祸,他赶到医院时,她只还有一点意识,说不出话来,那双眼睛看着他,那样深情温柔眷恋却又无奈。   他掏出戒指向她求婚,可是他怎么也不能为她戴上戒指,她出了车祸,手指肿大。   她终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悲痛心如刀割。而他和王叔送走了她,赵紫绫也在旁边帮忙,然后她还请了他去她生前住的公寓,把一些连王叔都不知道的遗物给他,还有她对他无法忘怀的深情。   送走她后,他却一直怀疑她死的蹊跷,因为他知道她从不酒驾,开车又是非常小心的人,怎么可能会连闯红灯出车祸。   他发现了自己手机的几个来电显示,正是她出事几分钟前打给他的,但是当时他的手机放在书房,自己却正在打发陆玉龄,因为她携儿子威胁,与她发生争吵。   他派人调查车祸的事件,从撞上她的车辆和她的车辆上查,终于从监控中查到曾经有人要“偷”她的车。监控中看不清对方蒙面的相貌,但是他忽然觉得哪里见过那个人的鞋,直到再一次见到了李铭。那时李铭是陆玉龄的专属司机,从小就和陆玉龄相识,肖明诚想起在他们离婚前,李铭曾经穿过那双鞋来家里接陆玉龄。   肖明诚找了陆玉龄虚张声势盘问,陆玉龄堕入语言陷阱,也足够证明她是教唆李铭杀人。   他一生挚爱被自己的前妻杀死,这也是自己的罪孽,他悲痛万分。   他要报警时,陆玉龄携儿子请来了肖太太,肖太太为了自己的孙子,只有逼他求他,孩子的母亲如果是杀人犯,孩子一生就毁了。   母亲说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不能为了逝者,让悲剧延续,只有好好补偿照顾王叔。   看着年幼的儿子、逼他的母亲,他肩上承受着肖家的重担,他昧着良心和心中的爱意没有去报警,心想着等儿子长大再说。   可是越久,他也越发清楚,过了几年,哪里还有证据。此后,他一直活着痛苦之中,总是梦到她,梦中的爱情如此甜蜜和热烈,可是每每看到她鲜血淋漓的样子。他无法解脱,早生华发……   大梦初醒,他推开阳台的落地玻璃门,看着冬日的阳光初升,清晨时分,小鸟还在园子中叽叽喳喳地叫。   谢天谢地,这个世界还是如此美好。   ……   海潮和老王去了菜市场和补品市场,卖了大袋小袋的食材,骑着电瓶车回到自己的旧小区。   忽前方穿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他容颜极其俊美,身材修长,站在这个平民小区,就好像是误落凡尘的谪仙。不是肖明诚是谁?   老王白了他一眼,拉了海潮就走,肖明诚追上前,说:“海潮……”   老王挡在他身前,说:“大少爷,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再来招惹我们了!你和海潮不合适,你回家去吧。我女儿好不容易上了大学,我就希望她好好读书,将来只要找一个真心疼她的门当户对的男人嫁了。我们是高攀不起你的!”   肖明诚说:“王叔,我已经和家里说好了,我妈不会管我了,她要管也管不了。我是真心喜欢海潮的,我只是希望跟她好好地过一辈子,我会照顾她、比爱护自己的性命还要爱护她。我求求你,你不要像我妈一样全用偏见来否定我。”   老王道:“大少爷,我女儿才十九岁!她只是一个学生!她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你都二十八了,这家世不相配,这年纪阅历也不相配。我只是想要她把书读好,毕业后找个稳定体面的工作,其它的花言巧语、嫁入豪门之类的没有几个是靠谱的。我知道,像大少爷这种人,脑子比我们穷人好,我们是不敢跟你斗的。”   王海潮这时明白父亲应该是为了她好,所以她也不知说什么好,看着肖明诚一脸的为难。   但是她看了肖明诚一眼,肖明诚的心就化了,说:“王叔,那我不当肖家的继承人了,我从集团辞职,肖家的家业我也不要了。我自己再找一门生意做,就算先去给明朗打工,我就当个普普通通的白领,肖家的一切荣华跟我无关。这样,我和海潮是不是就相配了?”   老王讶然:“大少爷,你说什么天方夜谭?你们年轻人是一时冲动,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要再闹了。你也不要吓唬我,总之我就是不许海潮跟你不清不楚的,将来一定没有好下场。”   肖明诚不禁想起三个多星期前的事,要不是赵紫绫,海潮又要被陆玉龄毁了。对,是又,他把梦中的一次也算上了。   老王拉了海潮的就往楼上拖,海潮转头向肖明诚看了一眼,被老王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看什么看!你再看就别认我当爸!我还管不住你了?”   肖明诚就在王家门外候着,等两三个小时候,他们父女炖好了补汤,海潮要给紫绫送去时,又被肖明诚逮到了机会。   老王让海潮去送汤,却一把拉住肖明诚,不让他骚扰海潮,不然就报警。   肖明诚说:“上次就是有歹徒要袭击海潮,你让她去乘公交车,她身边也没有一个人,你就不怕她出意外?你反对归反对,但是你不能拿海潮的安危来冒险!”   “……”   “岳父想怎么样,我以后总会做到你满意的样子,你先让我送海潮!”   一句“岳父”让老王懵圈了一下,他挣脱了老王的钳制,追了上去。   老王回到家,到了阳台,看着那小子追到了女儿,拉着她进了自己的车,脸上却还是有几分欣慰的。   作为独自带大女儿的父亲,他当然希望女儿嫁个有情人。   ……   很快到了期末考试,这时紫绫的伤口已经没有这么疼了,行动也不会不便,伤口只是很痒,让人忍不住想挠。   她考完了那么些课程,就赶去了北京,拍摄中国传统文化春节前后的一些民俗。这是要在春节前播放的。   紫绫自知今生出身低微,若不想成为靠老公的人,她一定要把握一切机会。她撑着伤与制作团队讨论台本,奔波拍摄外景。   紫绫没有什么电视从业经验,但是当过老师、一代宗师、教授的人台风却非常足,学得又很快。电视台中不少知道她是年轻的大富豪肖明朗的夫人,可她并不娇气娇纵,也没有自以为是、目中无人,她聪明、坚韧、谦虚、有礼,让团队中人都十分喜欢她。   陈曦原来是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的,当时确实心生爱慕,但是知道之后,也只能当朋友了。   半年后,陆玉龄、王子轩、李铭三人的案件被市人民法院审理宣判,均被判处两年零六个月。这种案件案件,可惜只能判这样轻的有期徒刑。   但是今年三月的时候,王子轩的母亲车祸身亡,肇事者是一个病入膏肓的患者的危险驾驶。肇事者的儿子两年后得到了“云袖天使慈善基金”的助学名额,进了市重点初中念书,这是后话。“云袖慈善基金”的幕后老板是肖明朗。   一年后,陆玉龄的母亲在加拿大的餐馆,在西方特有的游行中遭受袭击洗劫,家业大损,陆母残疾毁容,但是法不责众,当时一片混乱,已经无法查明是到底是谁是造成她残疾毁容的真凶。   “白天蛰伏”的蝙蝠一直在等待黑夜,他只是需要更合适的机会,报复只会迟到,不会不到。他可以不伤害无辜,但是世上也有不无辜的人。   连海潮都不会关注这些消息,别说紫绫了。紫绫虽然读了第二专业――传媒,但是她都被她的师父陈曦带着往“正统”上走,这些具体的小八卦,她并不清楚。   ……   正值暑假,紫绫和肖明朗难得约会逛街。听到街头一些店铺里播放着《触不到的爱》,歌词缠绵清丽,配着同名电视剧,让人生出缱绻哀动之情。   紫绫叹道:“海潮真有灵性,能写出这样细腻清丽的词。我虽自觉颇有积累和才情,但是就算能写出格律诗来,与她相比,少一分这种天生的灵性。难道是因为我从前其实是个理科生吗?”   肖明朗说:“为赋新词强说愁,到底是缺少灵性的。你这人,遇上再难再苦的事,也不愿意让自己去品味愁的。没有品味其滋味,你的词藻当然是多一分堆砌之感。与普通人比,可以胜在技艺积累,但是缺少这种真实的灵性。”   紫绫不禁长叹一口气,说:“所以说,老天爷也嫉妒,让人不能太完美。当年,你是这样,而我活过几辈子,都是不完美的。”   他陪老婆逛街,开始时都是闲逛,可是后来女人天性深处的购物欲被激发出来,也是想要买买买的。事实上,她平日并不怎么会穿一些华丽的衣服,戴什么首饰,也用不太上那些化妆品。――学校不提倡学生饰首饰、化妆。女人许多时候就是单单喜欢买的时候的一种痛快感觉,就像双十一剁手一样,事后她们才会发现她们买了那么多不必要的东西。   肖明朗自觉地为她提着大部分的大包小包,一只手紧牵着她的,到了一家品牌运动鞋的店面前,她说:“我平常多穿运动鞋,这个牌子还挺舒服的,在品牌中性价比还可以。”   “欢迎光临!”门口的店员鞠躬问好。   这里有男鞋,也有女鞋,他们先走向女鞋区,一个女店员刚服务了一个客人,转身来招呼他们。   但是见到赵紫绫时不禁呆住了。   紫绫吃了一惊,只觉风水轮流转,这一生的刚开始,她以为接了一个悲剧剧本,可是越到后来,却觉得是一个躺赢剧本。   这个年轻的女店员不是别人,正是紫绫的高中校友,高一的同学黄美芬。就是原主遭遇不幸去医院人流时遇上的一对校友中的女子,忽然听到男鞋区的店员正在给一个客人说着好话,紫绫一见,不是那个男校友周建又是谁?   这一对情侣高中毕业就没有再读书了,不过能出来打工而没有啃老也不是无可救药。当时他们是什么样的心态,拼命的在医院刺探原主的**,知道她堕胎后也不问情由,第一时间到处散播,就是要把她打在“浪货贱人”的耻辱柱上才甘心。   人一但倒霉,就会变成被别人发泄浓浓的恶意的对象。   紫绫只在“系统”依据原著制造的“幻境”中看到一切,现在对于她来说,那些事情还没有发生,她也没有报仇的因了。   紫绫说:“你是……黄美芬对不对?这么巧,你在这里工作?”   黄美芬心里万分尴尬,她也知道赵紫绫不但是上了重点大学,还年纪轻轻嫁入豪门了。得过全国英语演讲比赛的冠军,现在还是央视英语频道的特约记者兼主持人。至于她写过什么论文或文章,他们就不清楚了。   现在很多高中校友私下里都会谈起赵紫绫的传奇,部分校友言之则称:“难怪高中时那么多人追她,她谁也不要,原来眼高于顶要留着清白之身嫁入豪门的。遇上豪门,那嫁人的速度比火箭还快,这高中毕业才多久呢。”   黄美芬脸上还扯出笑容来,说:“赵紫绫,这么巧。”   赵紫绫笑道:“你男朋友周建也在这里吗?你们这是夫妻店吗?”   黄美芬脸皮再厚也不敢应这个名号,身上的店员制服和工牌也骗不了人。   “什么夫妻店,只不过是打工而已。你要买鞋吗?”   黄美芬转开了话题,紫绫也没有深究,说:“对呀,想买两双运动鞋,日常穿,舒适第一。”   不管黄美分心中如何吐嘈赵紫绫,现在她是客人,还有店长、收银和别的店员在一旁看着,她只有好好服务客人。   这种品牌店的服务很贴心周到,店员们都亲自给客人试鞋,没有这种服务,他们也不好意思称之为高档品牌。一双鞋常常要几万块,贵就贵在品牌与服务上。   黄美芬给紫绫脱下短皮靴,穿上了那双白色的运动鞋,介绍说:“我们这里的鞋都是符合人体工学的,防汗防臭,并且可以售后保修一年。”   “鞋子还要保修?”其实紫绫的意思是,如果坏了,她也一定扔掉了,她没有执着于非要穿特定一双鞋子的强迫症,没有必要花时间送来保修。   “其实这是质量的承诺,如果出现脱胶之类的问题,我们会负责。”   “那挺好的。”紫绫笑着试了四双鞋子,在她面前一字排开,她拉了拉肖明朗,道:“老公,哪一双好?”   肖明朗说:“白色纯洁,黑色冷艳,蓝色沉静,绿色环保。”   “等于没有意见。”   “我选择困难症,都买吧。服务员,请包起来。”   黄美芬心头也不禁咋舌,这一共都要二十几万了,一口气就买了,真是印钞机吗?她一边心中嫉妒,一边又为自己能抽取一定的提成而安慰。   忽然黄美芬的男朋友周建过去和赵紫绫打招呼了,十分热情,好像他是她高中的好朋友似的。   “我也是去年在网上知道你和肖总结婚了,郎才女貌,天作之作,恭喜,恭喜!”   紫绫微笑道:“谢谢……你和美芬好事似了吗?”   周建说:“我们年龄还不符合呢,不像你们有钱,能随便跑去香港旅游结婚。”   紫绫听他这样说,倒是打消了说“去香港花不了几个钱”这种话,因为她觉得她说那种话,好像她像是成为了陆玉龄那种人一样。外人并不知其中恩怨,也是时间因果不可颠倒,她看到的毕竟是依据原著的幻境。   太过执着于看到的“幻境”,只怕反生心魔,于己历练修行不利。她活得幸福,活得比这些迎高踩低的人好,就是最合适的“回敬”了。   黄美芬和周建送着两人出了店门,看着他们的背影,心头不禁空落落的。赵紫绫生活在他们无法想像的云端,而他们还要继续一生苟且地生活。   见客人少时,周建偷偷玩了一下手机,他的一个“兄弟”和他聊天,说是从前的一个高中朋友因为赌博,网贷加借朋友的钱,欠下了一百多万的债。周建连忙兴奋地加入讨论,真到有店长盯他,他才收回手机。   下班后,周建兴灾乐祸又带着点猥琐地和黄美芬说起这则八卦,黄美芬也十分有兴趣,追问前因后果。从别人的更加不幸中,他们眼前生活的苟且得到了救赎,心情都愉悦了起来。   紫绫也没有因为看过幻境而去找原著中会强奸的那个恶徒了,因为找着了,除了自己甘冒犯罪之外,她并不能拿他怎么样。要想钓鱼执法,她又不是执法者。   她能告诉肖明朗一些秘密,但是这个秘密她可不敢说,万一激起他原本的恶念,会给他们的生活造成不幸。   她并不知道他已经做过的事。为了她能更好更快乐的活在阳光下,他愿意去面对那一片黑暗。   ……   肖太太早就发现了这半年以来,大儿子对她比小儿子对她还要冷淡,她也认为是陆玉龄的事上她走了眼的原因。   这是一种只有脸子情的淡漠,原来大儿子比小儿子更有礼孝顺,现在但凡她问他的私事,他就叫她“不懂,别瞎掺合”。   有一回,她说了一句王海潮的不是,结果他一个月都没有回过家,还是肖伟打电话去,肖明诚才回来。   肖太太想起此事,也是心中一阵子委屈,自己的亲生儿子,是彻底有了媳妇忘了娘了。   肖俊驰还是建议既然如如此,还是遂了儿子的心早点把婚事办了,她找的人确实不及儿子自己找的。   还是肖俊驰和肖伟出面给大儿子向王家提亲的,媒人就是赵紫绫了。   在赵紫绫的打圆场下,两人的婚事就谈定了。肖明诚是想早点结婚的,也想去香港注册,反正那边注册是不限定国籍的。   在去香港前,肖明朗还是带着肖明诚度过了最后一个单身派对,在场的是肖明朗的几个合伙人朋友,以及他自己的几个谈得来一些的朋友。   肖明诚喝得半醉半醒,肖明朗却是清醒的,送他回自己在市区的另置的独立居所。   肖明朗给他倒了一杯水,在他正打算告辞时,肖明诚眼中划过精芒,忽问:“你到底是谁?”   “大哥,怎么了?”   “你不是明朗,对不对?”   肖明朗讶然,说:“大哥,你喝醉了?”   肖明诚叹道:“你就当我醉了吧,我自己都不清楚。你不是明朗,赵紫绫也不是赵紫绫,可是我仍然感激你们。你明白最爱的人死在你面前的感觉吗?最后发现其实都是自己连累了她。”   “虽然不太明白你的经历,但我明白你的心情。别多想了,早点休息,明天要去香港注册了。”   “你是谁?”肖明诚盯着他。   “我当然是肖明朗。” 肖明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只能是肖明朗,我还是很高兴有你当大哥的。”   他从来没有品味过兄弟之情,但是今生初来乍到时才五岁,确实是他当了尽职的哥哥,带他认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的。   ……   肖明诚可真的并不盼望肖太太出席他和王海潮注册,可是她偏偏来了。肖太太虽然有事业、有钱、有交际圈,可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肖家。   两个儿子不怎么听她的话,她本来就因为陆玉龄没有多少威信了,这时候再要耍什么婆婆的威风,只怕以后只能每个月收两个儿子的赡养费了。   肖太太是精明的人,不但出席还盛装出席,就算在朋友圈中也展示出她的大方,选儿媳只看品貌,不以门第为碍。   紫绫因为是已婚人士,不能当伴娘,穿着也不是伴娘服,只是一条桔红色的及膝裙子。肖太太似乎因为近半年来处在最低谷,一方面找一下优越感,一方面也是要转变自己在家庭中的不利局面,试着接触儿媳。   肖太太看了紫绫一眼,说:“你大哥结婚也不知道穿得隆重一点。”   紫绫看看裙子,说:“这也是小礼服……”   肖太太说:“真是小家子气,一点都不懂。”   紫绫笑道:“我是小户人家出身,不懂正常。但是也没有大关系,大哥他们不会介意的”   “你一直不懂怎么做肖家少奶奶?那将来怎么办?下个星期,北京有个慈善晚宴,你跟我一起去吧,好好学学。”   “……”   “没衣服吗?我给你定下去。”   “不是……慈善晚宴,那是……要捐钱的,我总共才两百来万的资产,我舍不得捐……”   肖太太说:“你嫁进来都快一年了,明朗在零花钱上这么苛刻的?这有点不像话了。”   紫绫觉得画风不太对,说:“他不苛刻,包了衣食住行,还给了我好几张卡,但我没有花。我平日还是比较喜欢花自己赚的零花钱。”   肖太太微微讶异地看着她,紫绫又被摄影师叫去和新娘拍照。   肖太太看着两个貌美如花的儿媳妇,暗想:其实儿子们的眼光,还是挺毒的。   ★★反派文正派 第100章 缘定三生   原随云或者说肖明朗再一次到了他记忆中原随云那一世自尽后的地方, 一片虚空。   忽然杨云蒙面现身了, 原随云道:“我又死了。”   杨云道:“是人总是要死的, 连仙有千万年生命,大部分也会在修行中殒落。”   原随云抬起头, 说:“你答应过我的,我可以和她缘定三生。”   杨云微笑道:“过了一生,还没有厌吗?”   原随云说:“因为生死存亡均有时, 我才更加想要多与她欢乐一分……”   杨云忽问:“你为自己曾经做下的那些恶事而后悔吗?”   原随云道:“我不知道。复明后,又隔了一世,我越来越难以记忆当时的感觉了, 那种非要让一切陷入地狱的感觉。”   杨云道:“想不想再一次进入武侠的世界?”   原随云双眼明亮地看着他, 他再熟悉现代的一切, 也改变不了根, 他一个武学天才, 自然向往武功。在现代,他也只有私下和媳妇交交手,他们身手再矫捷,可是偏偏没有练成什么内功。   “菲菲去,我也去。”   ……   原随云睡了长长的一觉, 梦中浮光掠影的景象划过, 全是一个孩子的经历,但是这个孩子竟也像他小时候一样背负着那些超过小孩子的承受能力的苦楚。   他为寒毒所苦,若不能治,命不久长。当年他中毒时, 疗毒之后虽然瞎了,但是性命却无碍。   “无忌哥哥!无忌哥哥!”耳边忽听一个小女孩叫那个孩子的名字,摇着他的肩膀。   原随云猛得惊醒,一双眼睛犹如天狼星一样闪亮,他盯着眼前的女孩,说:“不悔妹妹?”   原随云这时不禁讶然,他现在居然成了张无忌!他心头的震惊比成为肖明朗时不知要大多少。在成为肖明朗时,他一直认为自己穿越了另一个时空的未来世界,便是红袖也是这么说的。他所在的时空,杨云又给“频闭”了《楚留香传奇》《天龙八部》,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也不知道逍遥派功夫。可是这时他却知道“张无忌”是什么存在,他在当肖明朗时,偶尔也会看武侠类的电影电视剧和。   他现在成了“张无忌”,不禁怀疑“肖明朗”是否也是一本书中的人物,甚至自己是否也是那样的存在。   原随云或者说张无忌,正发着呆,杨不悔却又可怜兮兮地问他:“无忌哥哥,妈妈今天会从天上飞回来吗?”   原来昨天正是金花婆婆、灭绝师太双双来了蝴蝶谷的日子,张无忌亲眼看见灭绝师太一掌打碎了纪晓芙的头盖骨,纪晓芙临终托孤。   杨不悔年纪尚小,见怎么也叫不醒母亲,对于死亡似懂非懂,当时痛哭不止,张无忌好不容易哄住了她,骗她说她妈妈飞到天上去了。   这孩子一醒来,想得仍是找母亲。   张无忌长叹一声,收回了哲学思考,说:“你妈妈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杨不悔道:“可是我已经觉得过了很久了。是要像从前那么久吗?”   杨不悔小时候被寄养在一户百姓家中,纪晓芙常常要过几个月才能去看她。   张无忌说:“比那还要久。要等不悔妹妹长到很大的时候。”   杨不悔又是失落又是伤心,眼泪汪汪。   这个西贝货张无忌其实对小女孩没有那么大的耐性,何况是别人家的小孩。前生他自己的女儿都不是他的小情人,他见着了老婆宠她比宠自己多,时常心理不平衡。   后来赵紫绫二胎生了个儿子,那简直是挑战他的忍耐限度,他对女儿的忍耐度尚还有那么一些,但儿子粘母亲就让他受不了。   他时常看不过去,把儿子从老婆怀里提起来,面对老婆的质疑,他声称是为了他不会变成“妈宝男”,然而那时的儿子才三周岁。   张无忌说:“你要是一直哭,你妈妈就要更久才能回来了。”   杨不悔一听,虽然伤心委屈,却是强忍泪水,说:“无忌哥哥,我没哭,我没哭,妈妈要快点回来才是。”   张无忌说:“好孩子,你妈妈在天上看得见的,你不哭不闹,快快长大,你妈妈就欢喜一分,也就能早一天回来了。”   杨不悔果然不会哭闹着他了。   张无忌起来煮了些饭菜,他的厨艺极高,便是条件有限,也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可口的吃食。他和杨不悔吃了一顿饱饱的饭,杨不悔还称今天的饭菜比昨饭好吃多了。   张无忌不置可否,还是带她去纪晓芙的坟前拜了拜,带着胡青牛留给原主的银子,两人出了蝴蝶谷。   纪晓芙托孤让张无忌送杨不悔去光明顶,张无忌想的是去找“凌菲”,他从原主记忆中搜寻,不禁讶然。   前日那个美貌小姑娘“阿离”的眉眼像极了她,只不过是过于稚嫩,神态也不同。她不能每一次相貌完全一样,但也是很像的,便如李红袖和赵紫绫。   那时的她定然还不是“凌菲”,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她。   张无忌带着杨不悔走了大半日,方出蝴蝶谷,杨不梅脚小步短,已走不动了。   歇了好一会,才又赶路,行行歇歇,第一晚便找不到客店人家,一直行到天黑,还是在荒山野岭中乱闯,四下里狼咆枭啼,只吓得杨不悔不住惊哭。   张无忌心想:现在自己身有寒毒,功力低微,真遇上猛兽还有不小的麻烦。他见路旁有个山洞,便拉着杨不悔躲在洞里。   杨不悔被吓怀了,只哭叫着妈妈,张无忌这样的心性,还真难成为善良的天使。他不想听到小女孩的哭声,只好拿出他现代心理学博士和古代武学宗师的专业水准来。他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话引导她,一边缓缓有节奏的敲击着一石头,滴滴答答响着,让她想象和母亲在一起的最开心的时间。   杨不悔只是一个小女孩,哪里抵挡得了,一会儿就双耳不闻饿兽之啼,耷拉着眼皮子,他打了一个响指,她彻底睡了过去。   杨不悔睡着了,他也在洞口设好防野兽的陷阱,然后打座练气。他无争山庄自然有强大的内力传承,但是他现在更好奇当年李红袖传他的“北冥神功”心法。   当初红袖传他“北冥神功”心法时有言:【逍遥派内功,适与各家各派之内功逆其道而行,是以凡曾修习内功之人,务须尽忘已学,专心修习新功,若有丝毫混杂岔乱,则两功互冲,立时颠狂呕血,诸脉俱废,最是凶险不过。】   可是当年原随云早已身负无争山庄先人传下的强大内功,如何能做到内功“尽忘已学”?他也不愿废掉自己在武林中甚至高于楚留香的功夫,所以不能修炼“北冥神功”。   其实,逍遥派内功之霸道,便是当年三大高手修习本门同源都是“北冥真气”的几大奇功,都会两功交杂,君臣相争,十分痛苦,何况是别派内功?   这时张无忌心痒难耐,便依照红袖当年所授的心法修炼起来。“北冥神功”的奇经八脉都可修习,但是他想了想最方便实用的还是“手太阴肺经”,便先修炼这一路。   他将“手太阴肺经”的经脉穴道存想无误,张无忌体内粗浅的内力就随着“北冥神功”的运息通行之法流过经脉。   运行九次,畅通无滞,他也不禁惊喜于“张无忌”这个身体的习武天姿。习武之人,天姿极其重要,这就像有人就是难以学会高数和物理一样的道理,都是上天对人的天姿的偏爱。   练了“手太阴肺经”,他便练“任脉”,此脉起于肛门与下阴之间的“会阴穴”,自曲骨、中极、关元、石门诸穴直通而上,经腹、胸、喉,而至口中下齿缝间的“断基穴”。任脉穴位甚多,经脉走势却是笔直一条,十分简易,原随云本就是武学奇才,全身穴位早在意识之中。此脉仍是逆练,由基、承浆、廉泉、天突一路向下至会阴而止。   红袖传授的心法上有言:【手太阴肺经暨任脉,乃北冥神功根基,其中拇指之少商穴、及两乳间之膻中穴,尤为要中之要,前者取,后者贮。人有四海:胃者水谷之海,冲脉者十二经之海,膻中者气之海,脑者髓之海是也。食水谷而贮于胃,婴儿生而即能,不待练也。以少商取人内力而贮之于我气海,惟逍遥派正宗神功能之。人食水谷,不过一日,尽泄诸外。我取人内力,则取一分,贮一分,不泄无尽,愈积愈厚,犹北冥天池之巨浸,可浮千里之鲲。】   这门功夫颇为损人利己,将别人辛辛苦苦练成的内力,取来积贮于自身,岂不是如同食人之血肉?又如盘剥重利,搜刮旁人钱财而据为己有?   然而,这不就是“蝙蝠公子”原来的心性么?他觉得这门功夫比任何功夫都适合自己。   菲菲那个善心过了头的小傻瓜,其实古代时他敛财是会死人的,他在现代做金融投资和商界竞争其实也是会死人的,而且现代是合法的,她也不能说什么了。   他也摸清了凌菲,反正不是他直接杀的或者下令杀人害人,并且也没有犯法,商业竞争造成的事她都不会追究,甚至不多过问他的工作,因为她的学业事业也很忙。至于前生罕有的对几个人暗中出手,也是绕了几圈,便是他找的人都不知道是他是谁,凌菲就更不知道了。   为了让挚爱更好的活在阳光下,他愿去面对黑暗。   这晚,他专注修炼了“北冥神功”中的“手太阴肺经”和“任脉”两路,次日阳光大盛,他才从入定修炼中醒来,却觉比前一日神清气爽了许多。   忽然从骨子散发出一股刻骨的寒意,张无忌不能抵挡,倒在地上又痛又冷,浑身发抖。忽然,他极想要一口新鲜的热血来驱寒,看向了还在沉睡的杨不悔。   不行!   他勉力支撑起身,往洞外走去。他寻了良久,抓了一只公的野山鸡,拔了其脖子的毛,一口就咬下去了。   鲜血入喉,那种全身又冷又痛的感觉才渐渐退了下去。   他扔掉了山鸡,忽然感觉身边有人,他猛转过身去,就要将身上的碎银做暗器,却见一个俏生生的女孩子伫立于他三丈之外,一双美目格外清莹晶亮,她嘴唇微张。   张无忌怔愣愣看她好一会儿,忽然跑上前去。   “菲菲!”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不是穿倚天原著,同人男主为反派宋,立志血虐张,称霸武林,然后左拥右抱赵、周、昭三女,问鼎天下。蛛儿因为毁容又早年就痴情于张,并且是那种因为父亲花心就杀了二娘还要杀爹的坚定的一夫一妻无妾拥护者,他就不要了。   哎呀,剧透了。其实宋的戏份也不多,主要是搞笑担当。   女主立志驱除元室、匡扶天下的,所以她的选择也是有不同,和许多复仇文或者爽文稍有不同的行为逻辑,很多人不喜欢,我也顾不到了。 第101章 “天真孩童”   张无忌现在嘴边还沾着鸡血, 这样发足奔来的样子极为渗人, 只见那漂亮的女孩子一跳, 跳上了旁边的一棵树上。   女孩道:“你……你先莫要过来。”   张无忌仰起头,看着树上的少女, 她也只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可是那眉眼是绝计难错的了。   “菲菲,是你吗?我是明朗, 原随云。”   少女居高临下,美目露出十分狡谲之色,说:“你前日不是跟婆婆说你叫张无忌吗?你前天打我, 还将我咬伤。今日我见了你才知道, 原来你爱喝血, 难怪要咬我。我的血好喝吗?”   张无忌道:“我是身上有寒毒, 不是爱喝血。还有, 昨天那也不是我……”   少女坐在树枝上,一双脚丫子荡呀荡,说:“我可不信你,天下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爹爹便是个大坏蛋。”   张无忌不想轻易运气, 怕抵抗寒毒的能力减弱, 他便不使用轻功,犹如乡间孩童一样爬上树去。   少女瞧着他,哧一声笑。   记忆中两人虽然都精于养生,但是人到了接近百岁时都是老人模样了。最美丽的老太婆哪有金钗之年的少女的丽色和生机?   张无忌痴痴瞧着她笑, 这时没有什么腹黑狠毒,一脸的傻气。   “菲菲,你可真好看。”   凌菲今生正是穿成了蛛儿殷离,她前两日跟着金花婆婆离开后,夜晚就穿来的。穿的是倚天,因为她前生闲暇时看过些,以防穿到哪个武侠里,也有个保障,《倚天》就是其中之一。不过时隔几十年,她也不记得非常细致的东西,但大致情节人物还是心中有数的。   只不过“系统”让她看的原主视角的“幻境”却和她知道的倚天完全是两回事。仅凭原主视角,她也知现在穿的不是什么正经的原著。那些事都还远着,她也不觉得原随云这只有天能收的恶魔还对付不了一个种马男,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前天一早,她就找借口从金花婆婆身边溜了出来。金花婆婆此人记仇不记恩,对殷离也未必怀有好意。   黛绮丝的武功可比蛛儿母亲传下的“千蛛万毒手”要高得多,却没有传她一分高深武功,殷离还不得不练“千蛛万毒手”。最后在灵蛇岛上黛绮丝还下手杀害她,可见她对殷离没有真心。   阿离道:“你这没良心的小色鬼,现在瞧我好看了,待过几年,可是有无数绝色少女要嫁给你,你能记得我几分?”   张无忌挑了挑眉,调戏道:“你若真如此担心,我们现在马上拜了天地,你先嫁给了我,那后来我真想纳妾,她们也得听你的话,叫你一声姐姐。”   阿离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说:“天刚亮呢,该醒醒了!”   张无忌叫道:“哎哟!哎哟!母老虎发威了!不许我纳妾,连只母蚊子都不许我瞧吗?”   阿离一拍他的脑袋,说:“张无忌如此宅心仁厚的人,偏被你这个绝世坏东西给替代了,也不知将来会怎么样。”   张无忌又想挨近她,阿离却看他嘴角的血,忽道:“你的寒毒怎么样?”   张无忌想起之前发作,全身冰冷,又僵又痛,若非他是能忍人所不能忍的人,实在是撑不到抓一只公鸡用热血缓解了。   阿离抓住他的手腕,搭上他的脉,蹙起双眉,说:“此寒毒痼结于‘手少阳三焦经’,这无论行针用药,都难全解痼疾。”   阿离不由得想起当年巫行云修炼“八荒**唯我独尊功”也是伤了“手少阳三焦经”,在中医学里,“三焦”主管内分泌,本来就玄奥难以捉摸。就算在现代的医学昌明之际,对人体的内分泌的运行也难以掌握,现代用激素之类的药物,也并没有去治疗或者改变三焦运行,只不过是借用药物对自己身体需要的激素进行补充。   阿离对他也使用不了针药,说:“你还是要快去西域,早一步找着《九阳神功》。”   阿离想到巫行云也是功行圆满,她三焦的损伤才恢复,而张无忌也是练成了“九阳神功”,也全解寒毒。可见三焦针药难以下手,可是平衡身体阴阳二气,修炼高深内功,它的损伤才会慢慢恢复正常。   张无忌道:“可是我已经开始修习当年你授的‘北冥神功’,此功当真玄妙无穷……”   阿离忍不住伸手往他脑袋一拍,说:“这功夫也是能瞎练的?!这‘大海倒灌江河’之险你想过没有?你要是贪多务得,一个不好,你就全身经脉暴裂,非死也是残废!”   张无忌道:“菲菲,我真高兴。”   “你高兴到了古代,你有神功秘笈,眼见可以当明教教主称霸武林?”   “不是。你听说我练了此功,第一时间想的是我的安危,而不是我用此功,谁又会被我吸了内力折损武功。”   阿离想了想,说:“这么一两天,你还没有吸过别人的内力吧?”   张无忌摇了摇头,阿离沉吟一会儿,说:“我逍遥派的内功,系出同源,所以都有吸纳他人功力之效。‘小无相功’、‘八荒**唯我独尊功’,也有纳功之法,只不过吸人内力没有‘北冥神功’贪心,否则就难以化解异种真气。但是那两种功夫的北冥真气更为精纯。所以,‘北冥神功’博大而难以精纯,而另外两功则是‘精纯或凌厉,但没有那么博大’,各有短长。还有一种功夫是本派至高内功,比‘北冥神功’、‘小无相功’、‘八荒**唯我独尊功’更难炼一分,叫做‘天长地久长春不老功’。”   李秋水修习的是“小无相功”,童姥修习的是“八荒**唯我独尊功”,她们听说虚竹身负无崖子的功力时,都出手想要吸纳,但是反被虚竹吸去了七八成功力。可见逍遥派的功夫都能吸纳他人内力,但是“北冥神功”以“海纳海川的博大”得其道,其它两大神功在“吸纳他人功力”这个技能点上要薄弱许多。   张无忌眼睛一亮:“长春不老?”   阿离叹道:“也不是说真的长生不老,但是少年时练成此功,大概能活到两百八十岁,修炼前几种功夫,要是功力精纯,也能活两百五十岁。其实修为本门功夫也是极为痛苦的,年轻时不觉得如何,等你活到一百多岁,你就会明白那种感觉了,高处不胜寒。”   张无忌抓住她的手,说:“如果是我们俩在一起便不会高处不胜寒了。”   ……   张无忌牵着阿离的手回到昨夜住的山洞,到了洞口,就听到女孩子的哭声。张无忌说:“是杨不悔,她醒来了。”   阿离想到这孩子刚刚死了母亲,十分可怜,忙进洞去哄她。   她哄着杨不悔,而张无忌将之前的山鸡处理了毛、肠,生起了火烤,过了两刻钟就闻着了一室肉和油脂的香味。   三人饱食了一顿,再次起程。   三人顺着山路走一会,歇一会。到了一片树林里,忽听前方隐隐传来人声。   三人还来不及跑,忽然人影闪动,就见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婆到了他们面前。   不是金花婆婆是谁?   金花婆婆看着殷离,又看看张无忌和杨不悔,说:“阿离,你昨天自己偷跑了,就是去找这小子了?”   阿离装作和从前一样敬畏金花婆婆,而狡猾戏精原随云版张无忌自然不用提醒也能演好自己的角色。   阿离道:“前日我见婆婆很想带他走,要不是那个老贼尼仗着兵器好,婆婆就能如愿了。阿离眼见婆婆前日心情不好,所以妄自猜测除了老贼尼的原因之外,就是没有带走他。阿离武艺低微,也定然打不过老贼尼给婆婆争回咱们灵蛇岛的场子,但是阿离可以来把张无忌带来给你。”   张无忌三分害怕,三分期待,飞快看了金花婆婆一眼,又看向阿离,说:“你说过……婆婆不会害我,会教我武功为爹娘报仇……你……你不能骗我。”   金花婆婆这时才露出笑容,说:“好孩子,阿离怎么会骗你,你跟着婆婆,婆婆来疼你。”   张无忌早就看到了前方躺在地上,受了重伤的胡青年和王难姑,暗想:他们对原主有恩,他们虽然不是好人,但也救过不少人,金花婆婆却绝非良善之辈。我现在表现的有情有义一点,菲菲当能更喜欢一些。   于是张无忌道:“婆婆,你不要伤害胡先生他们。”   张无忌跑向躺在地方的胡青牛和王难姑,刚才要不是遇上了他们三个,金花婆婆就下毒手了。他们原想以假死瞒过金花婆婆,没有想到金花婆婆疑心之重、心性之狠超出常人的想象。   他们隐藏于林间,就是想过一段时间,金花婆婆远离蝴蝶谷附近再远走高飞。而最近一段时间,只怕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有想到金花婆婆疑心的执念太重,会第三次折返,就在附近发现他们的形迹,当即要痛下杀手。   胡青牛口吐鲜血,抱着伤势更重的王难姑,道:“你这孩子……你怎么就轻易相信别人呢,她绝不会放过我们,对你也不安好心,哎!”   张无忌说:“阿离说过不会骗我的,我求求婆婆,让她不要伤人。她要打听我义父的下落,我也告诉她。”   金花婆婆一听谢逊的下落,果然暂时顾不得胡青牛和王难姑,上前一步,抓住张无忌的手腕,问道:“你说,谢逊在哪?”   张无忌表情扭曲,叫着:“婆婆,我痛……”   说着伸出左手,像是想去掰她的手,金花婆婆却满心以为抓住了他右手的脉门,他翻不出手掌心。   没有想到他那只左手抓在她的手腕上,她只觉使出了内力却犹如石沉大海一样。她想要抽回手,可是他的手像是粘牵了她的手太阴肺经的上的穴道,内力不受控制源源外泄。但见他左手一翻,反抓住她的脉门,一时之间双手上的力道齐泄。   阿离一见这情况,哪有不明白的?可是当下他们才穿来,根本没有时机修炼武功,他们现在都不是金花婆婆的对手。除了用此法暗算金花婆婆,他们根本救不了胡青牛和王难姑。   胡青牛号称“见死不救”,但是实际上是救过不少人的。凌菲当过医生,虽然也急病人之难,但是遇上“医闹”,自然更站在医生的立场上的。她怎么能见金花婆婆杀了他们?   金花婆婆艰难地开口:“你使……的……什么……邪功?阿离……点了他的穴道……”   阿离站在旁边,装道:“婆婆……我还不太会……”   “拿棍子打开他……”金花婆婆只觉更多的内力外泄了。: 第102章 戏精表哥   阿离呜一声哭出来, 然后“哀求”道:“张无忌, 你不要伤害婆婆, 婆会会待你好的,帮你报仇的……”   张无忌当然知道这妮子也在做戏, 这时他放开金花婆婆,当真是除了阿离之外,所有人休想活命了。   阿离没有朝金花婆婆背后下手, 已经是很顾念她了,要是狠毒一点的人,早就结果了金花婆婆。   阿离也担心张无忌的安危, 但是此时一来没有别的办法, 二来她想她总在他身边, 等他吸了金花婆婆的功力, 她好生指点她运功, 就算他痛苦一点,也应该不会死。   “阿离……动手……”   阿离跑到金花婆婆后面,道:“我去捡拐杖……”金花婆婆原来的兵器“珊瑚金”拐杖被灭绝的倚天剑削断了,现在的临时拐杖只是一根普通的硬木拐杖,正丢在了后头。   金花婆婆觉得自己的功夫流逝得越来越快, 已丢了五成, 但是她的手牢牢被吸附在张无忌的手中,她越运气功力流逝得越快,根本就没有办法,只盼阿离快一点来打开张无忌, 生死不论。   却忽听阿离在她身后“哎哟”一声叫,说:“胡青牛、王难姑,你们居然对我发毒针……”   金花婆婆此时内力被吸,又身陷如此尴尬之境,胡青牛和王难姑真的拼力发一支毒针,她现在还真听不见,所以还以为阿离说的是真话。   “阿离……”   阿离躺在地上,叫道:“婆婆,我好痛……”   “给我站起来……打开张无忌……”金花婆婆现在有几分后悔自己根本就没有好好教导过殷离,只不过东教几招西教几招,高深的武功和学问,她是一分也没有学到。否则也不会如此不顶用。   这时的杨不悔完全蒙圈了,但是本能维护张无忌:“不要打无忌哥哥,不要打无忌哥哥!”   眼见杨不悔要往金花婆婆扑去,阿离吃了一惊,捡起两棵石子打出去,正中杨不悔的中俯穴和腿上的阳陵穴。阿离的功力虽然不高,但是她手法却极高明,杨不悔被打中瘫软在地。   现在金花婆婆的功力已经被吸走了十之八九,人已经气竭晕了过去,不一会儿,张无忌把她的内力吸得干干净净。   这时他只觉膻中气海似要炸裂,不禁长声呼啸,阿离忙爬起身来,叫道:“先将内力按运行心法散于经脉!”   张无忌连忙照做,阿离点晕了胡青牛、王难姑,又在金花婆婆、杨不悔身上点了一下。为了免于他还要苦思心法秘诀,让他专心运功,她在一旁口授。   先将内力一点点都输往各大经脉,然后又一脉脉按“北冥神功”的运行之法收回气海,如此往复九九八十一周天,这内力又能初步按照“北冥神功”的行运真气之法运转了,张无忌长长吐出一个浊气,只觉浑身通畅,耳聪目明。   这时竟然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上午,阿离竟然全神灌注指点他行功了一天一夜!   阿离神情倦怠,直接躺在了地上,不愿浪费一分精力,叹道:“你吸了金花婆婆的内力,只怕是练不成‘长春不老功’了。”   张无忌道:“那也无防,做人哪有事事完美的?此功以‘海纳百川’之博大得道,反而更合我脾胃。”   他当初年纪轻轻就把三十几种一流武功都练成巅峰状态,他所学本就是以博见长。其实“长春不老功”本来就是要像当年的李沧海一样耐得住无边的寂寞心善之人才合适修习,蝙蝠公子强要修习那样的神功,只怕资质再高也难逃心魔诸多,最终难遂所愿。此时,便是阿离(凌菲)也是身在局中,一时没有看清。   阿离说:“我睡一会儿……”   说着歪头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凌菲幽幽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处树荫下,树下垫着割来的杂草,上面铺着一件袍子。她周围还散了一些驱除虫蛇的药粉。   阿离心头不禁一暖,微微一笑,这时又觉得十分饥饿,听到前面传来人的说话声,阿离悄悄走过去。   张无忌早为胡青牛和王难姑包扎好了伤口,上了伤药。   原来金花婆婆是要放干他们的血的变成干尸的。   因为他们赶到,胡青牛和王难姑得救了,但是也是失血过多。现在吃了一点张无忌烤的兔内,拾回些气力。   张无忌道:“胡先生、王师娘,你们现在伤势颇重,而且被废了武功,在江湖行走,只怕有所不便。”   胡青牛想到自己号称“见死不救”,妻子号称“毒仙”,也是着实得罪了一些人的,这个时候仇家要找上他们,他们连运用医毒之术的能力都没有。   胡青牛道:“这金花婆婆不来找我们麻烦,我们还能躲一躲。”   张无忌道:“我有一个去处,你们去了,当是没有人敢欺你们。”   王难姑问道:“什么地方?”   张无忌道:“武当。”   胡青牛道:“我知你是武当派三代弟子,张真人乃是武林泰斗,可是我们明教中人素来不为武林名门正派所接纳,如何上得了武当?何况我们明教中人去武当求庇护,岂不遗笑天下?”   张无忌道:“实不相瞒,先父是张真人的弟子,但是先母……却是白眉鹰王的亲女。从前双方纷争是非难辩,我实不想双方再争论下去了。胡先生和王师娘医毒之道卓越于武林,我的三师伯当年受我娘连累,中了大力金刚指而手足骨具断。我正想为了先母了却心愿,请二位随我上武当为三师伯就诊。这个理由,无论是我太师父还是哪位师伯师叔,都不会拒绝。”   胡青牛还在犹豫,王难姑道:“你是殷教主的外孙,又有这一片孝心,对我们也是一片好意,我们岂能不知好歹?”   胡青牛就是一个爱妻如命的痴人,听王难姑这么说,也就没有异议了。   胡青牛看向躺在地上气息虚弱的金花婆婆,这时的她根本就无需绑住手脚,也对他们构不成丝毫威胁。胡青牛真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金花婆婆也会沦落至此。他心中也好奇之前张无忌到底对她施展了什么功夫,她现在居然没有了丝毫内力了。   但是张无忌不说,他也没有问。   胡青牛道:“金花婆婆怎么办?”   张无忌忽然走近她,朝她的脸伸出手去,金花婆婆眼中露出极大的恐惧。   张无忌一把揭去了金花婆婆的面具,拉下她的白发的假头套,露出了一张女人面庞。但见她肤若凝脂、杏眼桃腮,高鼻深目,实是稀世的美妇人,便是此时失了内力,也让人觉得惊艳难言。   胡青牛也有些意外,镇定地说:“紫衫龙王,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胡青牛说“多年不见”是指他没有见她的真面目,但是金花婆婆的面目却是见过的。当年的波丝艳女名动整个明教,有多少人追求她,胡青牛作为明教中的神医,当年教中有身份的人有个伤病自然会找他医治,他当然也见过黛绮丝的风采。   黛绮丝心中对张无忌恨极了,但是这时她也拿他没有办法。黛绮丝自然是怕死的,否则也不会扮作金花婆婆隐瞒身份好避过波斯明教的抓捕,她绝对不想受烈火焚烧而亡。   黛绮丝虚弱地说:“我早不是明教中人,这旧日称谓不要再提了。”   张无忌道:“你这老态龙钟的样子和手底下的功夫很不相称,我便猜你是易容的,没有想到你居然是紫衫龙王。你若是明教中人,论起来我外公和义父都是你的旧识。但是你既然已经叛教,我外公、义父就和你没交情了,今日是关乎性命生死之战,我也不能手下留情。我既然这样得罪了你,只怕你的报复会重上十倍百倍……”   忽听一个声音叫道:“不要杀她!”   就见一个美丽的小姑娘跑了过来,说:“张无忌,不要杀她。”   张无忌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睛闪闪发光,说:“表妹,你怎么叫我全名呢?你不叫我表哥,便叫一声‘无忌哥哥’让我听听。”   黛绮丝暗道:原来这小杂种已经知道阿离的身份了,定是阿离这蠢丫头以为是去把张无忌带去灵蛇岛,跟他谈话时被套去了话,泄露了身份。   黛绮丝这时还并不相信殷离有那个能耐参与陷害她,自从她跟了她后,平日在她身边事俸向来恭顺,因为除了她这里之外,她是个被亲生父亲追杀的女孩,江湖之大,她又能到哪里去?   阿离白了他一眼,说:“婆婆救过我一命,我不会让你杀她的。”   张无忌微笑道:“好表妹、乖表妹、亲亲的表妹,自我爹娘去逝,你是我第一个见着的亲人了。你叫我不杀,我便不杀了。你身上的毒都解了吧?”   胡青牛和王难姑自然是知道他们根本就没有对阿离发过毒针,但是这时他们也不辩解,想来张无忌也有深意。他们总还记得最后是阿离站起身来点晕了他们的,所以阿离和张无忌一定是一伙的,又见他们表兄妹相认,一切就不奇怪了。   阿离听他调戏的话,眼皮子直跳,转开了头,更没有搭理他最后一句话,只说:“你放婆婆走。”   她心中想着“表妹”的身份,要是在现代可是禁止结婚的。   张无忌说:“好,你说放就放,但是你得跟我走,以后表哥好好照顾你。”   阿离没有回答,这话本也不必说,但是张无忌演得痛快,也就随他了。   张无忌当下将白发头套和面具扔还给黛绮丝,说:“你不是想知道我义父的下落吗?你是灵蛇岛的人,想必精于航海,而我却没有能耐将义务接回来。正好你去接回我义父,照顾好他,他若有所差池,我便将你这个波斯明教圣女黛绮丝的下落宣扬得全江湖都知道。”   黛绮丝本也是擅口舌之人,并且心狠手辣,对上这个张无忌,心中骂了千百个小畜牲,可是她也实在害怕波斯明教追杀,并且她最想知道谢逊的下落。   黛绮丝道:“谢三哥在哪?”   张无忌道:“义父身在扶桑,在扶桑山梨县的富士山下隐居,你方圆百里找找,一个金发的中原人,应该能够找到的。具体的方位,我当年年纪太小,不到实地,我是记不清东南西北了。你要好好照顾我义父,将来我去灵蛇岛接他。你要是敢伤害他,教内教外将有无数故人找你麻烦。”   就算波斯总教不追查她,当年的紫衫龙王可是将教内的兄弟得罪了遍,如果大家齐齐找上她,她还真有麻烦。   阿离愕然,她实在是无语了,这是坑死人了。本来的张无忌宅心仁厚,这一个他除了听她的话不再轻易杀害无辜之外,百无禁忌。找书.和书友聊书: 第103章 前往武当   忽悠了金花婆婆之后, 张无忌和阿离就要带着两个重伤员和杨不悔离开, 黛绮丝此时力竭还走不了路, 还要打一天座。   阿离还是拿了半只烤山鸡和从溪边盛了一袋水放在她身边,说:“你是婆婆也好, 是紫衫龙王也罢,当年没有你,我是活不了了。我会看住表哥, 让他不要出去乱说你的身份,你好生保重。”   黛绮丝道:“你是心甘情愿跟他走的?”   之前她还认为阿离想为她找张无忌来,反而被那小子哄骗了, 这时却不见她怪那小子的神态。   阿离道:“他总是我……表哥。”   黛绮丝是何等人物, 忽然有些明白这表哥表妹的, 忽道:“小小年纪忒也多情。我瞧那小子有些邪门, 将来不知有多少桃花, 你以为他是你表哥就可信了?那殷野王还是你爹呢。都说外甥像舅,以后有你苦头吃的。”   忽然张无忌走了过来,道:“像龙王这样的绝世风姿,当年不知有多少才俊爱慕,龙王的桃花也多得很。”   黛绮丝美艳绝伦, 当年多少才俊爱慕, 但她也只爱韩千叶。   黛绮丝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说:“你小子,很好,很好, 我记住了。”   张无忌拉住了阿离的手,说:“表妹,我们走吧,堂堂紫衫龙王,还能没点智计过了这个坎吗?”   ……   两个重伤大人和三个孩子行至数里,到了官道上,不久路过一个小镇,本是想打个尖儿,却见十室九空,附近的稻田也尽是龟裂,长满荆棘败草,一片荒芜。   又见道旁伏卧着几具尸体,肚腹干瘪,双颊深陷,显然是饿死的。   胡青牛见了也不禁感叹:“这凤阳地界当真没有多少活人了,放眼整个天下,又有何处安宁?”   其实前世的肖明朗和赵紫绫也都没有细看过原著,只知道些原著中的主角高光时刻的重要情节,所知也粗略得很。   但是他们一听凤阳地界几个字,不由得想起一个人来。   张无忌穿越几天以来,一直忙于俗世或者修炼功夫,遇上阿离后,有空暇也是想着调戏媳妇。这时不禁想着:当年原随云欲称雄武林,可是失之天数,这时他都成了张无忌了,若是当上明教教主,一统江湖,发动反元义军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得天下之正,也没有人可以动摇了。   朱元璋一个农民――虽然是一个不平凡的农民,他能做到的事,他为什么做不到?   如果说张无忌之前是只想争霸江湖,这时他的目标就更大了一些,看着阿离的目光也闪闪发亮。   “阿离,这天下百姓受尽暴元凌虐,我们有志之士是应以匡扶天下为己任。”   阿离听到他说这句话总觉得味道不太对,反正在现代的肖明朗平日低调,但是他干的事业其实也和“匡扶天下”半点不相干。   阿离道:“我也不求你是什么真英雄豪杰,你别仗着本事乱来就好了。”   张无忌道:“我听着怎么像是一个妻子对自己无能的夫君说的话,我有那么无能吗?”   “能!你很能,我又怕你太能了。”   正说着,忽见前方林子中走出来五个汉子,前两个是崆峒派的简捷和华山派的薛公远,另两个是他们的同门,都是当初去蝴蝶谷求诊的人。   当初胡青牛不愿出手救治,都是张无忌将他们治好的。   最后一个相貌奇伟,张无忌也是不相识。   简捷、薛公远等人到了凤阳一带,田园荒芜,十室九空,肚子都要饿出火来。难得见到了三个小娃娃,都是细皮嫩肉的,奈何还有胡青牛、王难姑两个大人在。   但是他们很快发现他们受了重伤,胆子重新大起来。   张无忌对他们有救命之恩,但是大恩如大仇,当时他们为求活命,在张无忌面前丑态毕露,这时解决了饿肚子的问题,又正可灭口。   之前张无忌还没有什么内力,尚能使奸计骗了紫衫龙王,简捷、薛公远等人虽然是名门正派的高手,却也是江湖上屈指可数的一流高手紫衫龙王的手下败将,被她整治得去蝴蝶谷求医。现在张无忌身负紫衫龙王几十年的功力,这几人哪里奈何得了他。   他有心演着一下戏,胡青牛和王难姑得到暗示,也不说话。   这四个人更加猖狂,却是那个徐姓青年突然出手阻止,与简捷、薛公远相斗几招,小腿上被砍了一刀,鲜血狂涌。   徐姓青年见抵挡不住,吃了一惊的张无忌、阿离正要出手,却见他冲了出去,跑得飞快。   他远远叫着说是去找帮手了,张无忌和阿离也没有放在心上。   阿离见简捷、薛公远等人实在不像话,也任由张无忌出手吸干了这四个人的内力。阿离一心想要修习小无相功,此功不是一开始就吸纳别人的内力的,所以她没有出手。   当时张无忌吸掉紫衫龙王的内力时花了半个时辰,但那是他初尝身手,他体内内力薄弱。这时他纯熟许多,内力又强,不到一刻钟,那四个向他出手的人都软倒在地晕迷了。   张无忌一出手又吸了四个高手的内力,这时没有运气融和,只觉得体内四道异种真气在气海乱窜,他就盘膝归气。   阿离在一旁给他护法,她内力虽然不到,但是只要不是遇上紫衫龙王之类的高手,她还都有些信心。   这时徐姓青年果然找了几个朋友赶来,之后互通姓名来历,具都与明教相关,而前世读历史的阿离一听他们的名号,居然都是历史名人。这又结下一段缘分,且不细提。   ……   张无忌和阿离带着胡青牛、王难姑及杨不悔继续赶路前往武当山。   事分轻重缓急,他们当然不是第一时间送杨不悔前往西域。胡、王二人需要个地方先安顿,早一日为俞岱岩的治疗,他有生之年也许还能恢复几成武功,再过几年就不成了。   一路上张无忌勤于修习“北冥神功”,而阿离见他无缘修炼“长春不老功”,自己也修习起“小无相公”,免得活得比他长,却苦于不能自尽,太过痛苦。   张无忌自吸了一流高手黛绮丝三十年的功力和一流高手简捷、薛公远及两个二流高手的各二三十年的内力,身上已有一百多年内力,当世也只有张三丰可以匹敌了。   他逐渐将之运转得犹如自己修成的内力一般,北冥真气浑厚非常。   这时候,他身有北冥真气护体,不像小时候需要武当七侠中的六侠接替输真气抗寒毒,自己也可借强大的北冥真气抗寒。况且当年寒毒入了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现在去了十之八九,只剩下三焦中的寒毒,比之当年要好上不少了。   他捕了些野公鸡或者野兽带着,他也顾不得众人的眼光,每天喝活物热血,然后去运转北冥真气八十一个周天,也便舒服多了。   运转这阴阴相济的北冥神功之时,用热血的阳气转至全身,也能影响到三焦。中医学里,五脏六腑之间、奇经八脉各脉之间,甚至人体和环境之间都是互相联系、互相作用的。那《九阳神功》的玄妙其实也是借着“互相联系”的原因才可化解三焦寒毒。   张无忌运用此法化解寒毒,犹如拔丝,但是他也感觉到随着北冥真气越来越精纯,寒毒之症也渐渐减轻。   阿离见他此法有效果,也不禁惊讶,没有想到他有这样的悟性。她不禁想起童姥来,第二十六年一个周期的返老还童,期间要修习那神功时也要日日饮热血补充阳气。   北冥真气之高深不下于九阳真气,只不过九阳真气偏向纯阳之气,对付寒毒正是对症下药的,而北冥真气是阴阳相济的内功,没有那么对症。他以热血补充了阳气,多少可以弥补这一点。   因为张无忌要练功疗毒,也因为胡青牛和王难姑身有重伤,不利于奔波,所以一行人慢慢吞吞,一个多月才到武当山脚下。   ……   话说两头,早了张无忌、阿离等人到达武当山的七天前,有一个俊美的少年郎离开了武当,赶往西域。   这个少年就是宋青书。   这个宋青书不是原来的宋青书,但是继承了他的一切,记忆、武功和英俊不凡的相貌。   他原来叫宋辰,是现代的一名土豪家的富二代,本来泡妞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可是他就是遇上了一个清高的女人,买了包给她也是不同意和他上床。后来那个清高的女人居然交了一个根本没有他有钱的男朋友,让他不禁吐血几升。他心中不爽,便想找人打那个女人的男朋友一顿,但是被他老子发现,叫他不要惹事,以停他的卡相要挟。   他心中不忿,无处发泄,便打了三天的网游《倚天》,没有想一醒来自己成了宋青书。   这个武侠世界可和网游不一样,他也没有见到可以购买什么装备,所以他觉得是穿到了时空了。   一想到宋青书这个身份的悲摧结局,他就不禁吐嘈自己不是金庸的亲生儿子。   本来堂堂武当派第三代掌门继承人,妥妥的“武林富二代”,在情场中也是失意炮灰。宋青书好像就要非得当主角张无忌的陪衬,喜欢的女人不喜欢他,成个亲也没有挨到洞房就被破坏了。   武功本也是青年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了,可是和武功天下第一的张无忌一比,衬托得像是三流货色一样。   宋青书是不认命的。他现在同样是“富二代”,可是他和宋辰不一样,宋辰在现代并不缺钱花,只缺一张好脸和一副好身材。   现在的宋青书居然是一个绝世美少年,将来也必定是绝世美男子! 第104章 典型穿越男   宋青书以去蝴蝶谷探望无忌师弟为名独自离开了武当山, 宋远桥还欣慰儿子有情有义。早几年张无忌身中寒毒, 武当六侠轮流照顾他, 大半的关注都倾注在张无忌身上,宋青书颇有嫉妒之心, 现在他能关心师弟,武当诸侠都觉得他长大了。   本来莫声谷想要陪他下山来的,但是被宋青书拒绝了。   宋青书想要截取张无忌的一切机缘, 他怎么能让莫声谷跟着他妨碍他的计划?   他要当上明教教主,他想要拥有四个或者更多的美女痴恋于他。   他得先练成“九阳神功”,要早张无忌一步抵达西域昆仑山, 找到那个山谷才对。他只知道这些情节, 他并不能背下原著, 况且就算能背下来, 也无法在实在考据哪个具体方位。   昆仑苍莽, 绵延千里,哪那么容易找得到?   但是宋青书也有些小聪明,张无忌是被位于昆仑的“朱武连环庄”的朱、武两家的人所欺骗。朱武连环庄是指朱家和武家的两个山庄,两家系出同门,所以叫“连环庄”, 当时, 张无忌正是到了其中朱家的“红梅山庄”。   在去接金毛狮王的路上,张无忌发现被骗的真相,他为了逃脱他们才掉下山崖发现了那个奇妙的山谷的。   宋青书到了“红梅山庄”附近寻找,却连着半个月也没有找着。可是他却遇上了在外牧犬的朱九真。但见她美艳难言, 比之他在现代遇上的那个清高女人美了不知多少,心头大动。   宋青书于是上前自报家门意图接近她,武当派在江湖上名头响亮,宋青书一副皮囊也实在漂亮,比之朱九真的师兄卫壁俊美潇洒多了,朱九真见了他也有几分欢喜。   宋青书被迎进“红梅山庄”,朱长龄亲自招待他,又相问武当与昆仑相隔千里,他怎么会在附近。   宋青书道:“中原江湖也不太平,家父担心魔教再次祸害中原,是以派在下到昆仑附近打探,没有想到没有得到丝毫有用的消息。在下想着‘朱武连环庄’也在昆仑一带,又是系出名门,便想来请教一二,在下回归中原时,也好给家父交差。”   朱长龄笑道:“光明顶虽也在西域昆仑,但与我‘朱武连环庄’也素无瓜葛,井水不犯河水。”   宋青书长叹一口气,装道:“那么听说魔教要大举进功中原武林名门正派,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朱长龄道:“老夫当真不知此事,宋少侠是听谁说的。”   宋青书道:“这消息也是少林派传出来的,但想少林仍是武林泰山北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否则家父又怎么会让我前来查探呢?”   宋青书暗想:成昆促成明教和中原名门正派的仇恨也未一朝一夕的事,而完成“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也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现在他这样说,也不会有大的错处。   朱长龄道:“宋少侠远来昆仑,舟车劳顿,不如就先在鄙庄住下,想要打听消息,也不急于一时。”   宋青书欣然道:“在下正是人生地不熟,贤主人如此盛情,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宋青书心想:我这时找不到那山谷,不如在“红梅山庄”守株待兔,等到张无忌出现,朱长龄自然会使出阴谋来,他只要跟着张无忌,定能找到那神秘的山谷。   宋青书就在庄里住了下来。他现在是习武之人,每日无事也必要练武,而朱家也是武林世家,朱九真也要练武。宋青书虽知朱九真是原著中的反派,但是他自己也是反派,况且她的美貌和身材总是真的,这一点没有正派和反派的区别。   于是,他就有意显自己武当派的功夫,朱九真的功夫当然不是“玉面孟尝”宋青书的对手。两人切磋武功,宋青书又指点于她,他比张无忌大三岁,这时候没有那么孩子气,也把朱九真引得心神荡澜,就不去想卫壁了。   宋青书在现代时,家里虽然有钱,奈何他相貌不佳,要泡妞就更需要哄女孩子的手段了。这时对着朱九真就都使了出来。   两人一来二去,有时肌肤相亲,这朱九真正值怀春年纪,又不是经得起引诱的性子。一日晚上,宋青书从山崖千辛万苦找来一株雪莲送到她房里,于是就留连不走了。朱九真半推半就从了他,成了好事。   之后,武家人前来朱家,同时跟来的有武青婴和卫壁,宋青书和卫壁比武,好生打了卫壁的脸,展示了穿越种马男的王八之气,宋青书心头爽得不得了。卫璧受伤,惹得武青婴心疼,但是也看到了武当派第三代掌门弟子的风采。   朱九真和武青婴共称“雪岭双姝”,容貌之美不下于朱九真,宋青书就想把她也收入后宫,自然又有一番心思。   他在朱武连环庄过了大半年,直到把武青婴也给睡了,仍然没有守株待兔等到张无忌。   宋青书暗想:难道是需要明年,张无忌才会来?   原著也不是编年体的,况且他也记不清楚,于是他又留了近一年。   谁能想到他这是遇上了原随云版的张无忌,不走寻常路,完全打乱了同人反派逆袭血虐原著主角的爽文的节奏。本来按照同人,他仅是泡了朱九真时,张无忌就已经到“红梅山庄”了,然后他借着张无忌找着了那个山谷,练成了“九阳神功”之后就是一步步的打败天下无敌手的爽和泡妞绝无失手。   可是张无忌没有来,一切逻辑就变了。   事件发展逻辑变成了:他留连此地无旁事,朱、武二女实在美貌,他撩了又撩。   结果,朱九真和武青婴都怀了孕,朱家、武家的长辈不禁大怒。一问之下,孩子的父亲都是宋青书,时人礼教之心还甚重,都这样了,只能二女共侍一夫。   于是朱武两家长辈要求宋青书和朱、武二女成亲,并在孩子出世之后,带着二女返回中原武当,拜见张真人和宋远桥。   朱、武两家人看在他是武当第三代继承人的份上,这门亲事他们只怕还有点高攀,也只有捏着鼻子便宜他一个人娶两个大老婆。江湖儿女也不用谨守一夫一妻多妾礼制了。   朱、武二女虽然美貌异常,但是在宋青书心中的红和白是赵敏和周芷若,就算小昭那丫头,想来也是混血美女的绝代风姿。他泡妞归泡妞,并不想娶朱、武二女,于是就在成亲前偷偷逃了。   朱长龄发现之后大怒,带着手下追踪他,宋青书慌不择路,错有错着,落下悬崖未死,而是到了一台崖间突出的石台,山壁间正是有一条裂缝。   宋青书一见此情形哪有不知是到了什么地方的?   宋青书心中大喜,就从那山崖的缝隙往里钻。   这时宋青书已经是一个近二十岁的青年,不是张无忌一个身中寒毒的瘦弱少年,本来他是钻不进缝隙的,但是他从小修习武当派的玄门功夫,缩骨之术不及张无忌,倒也能勉强挤进去。   于是他终于到了奇遇的山谷中,不由得大哭大叫,之后又哈哈大笑。   “‘九阳神功’是我的!明教教主是我的!赵敏、周芷若、小昭、殷离都是我的!”   咦,不对。   殷离是毁容的丑八怪,张无忌要的话就还给他好了。   不过,他要是将“九阳神功”藏起来,张无忌活不活得下去也不一定。   宋青青转念又想:等他练成了,还是要先用九阳神功给张无忌化一化寒毒的,否则他到底不像张无忌,他可没有一个出身天鹰教的娘、当金毛狮王的义父,他想当明教教主,除了以武功震慑群雄,力挽狂澜之外,还是需要拉拢一下天鹰教的。并且,他必须对武当一个交代,就说他不想双方再把恩怨延续,不想他的“无忌好师弟”再为难。张无忌练不成九阳神功和乾坤大挪移,对他就根本没有威胁。   他可以利用他,又让张无忌看到他处处不如他,张无忌会看到喜欢的美女都喜欢他这个宋师兄。   这才叫做痛快的炮灰逆袭人生!   ……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   时值二月初,草长莺飞之际,武当山附近百姓难得可以在乱事中得一片净土,方圆百里的百姓也是自愿向武当派纳粮,得到武当派的庇护,并且不少子弟能拜上山去学个一招半式防身。   二月农人开始翻地,田野间一片繁忙的景象。   武当山脚有一处院落,附近田野里都种植着常用的草药,便有附近的乡民帮忙料理。   忽然见一个身姿挺秀、气宇昂轩的翩翩美少年负着包袱快步走来,到了这院落前,轻轻推门而入。   院里子晒着草药的药童见了大喜道:“张少侠来了!殷姑娘和杨姑娘出去练功了,胡先生和夫人出去采药了。”   那美少年正是张无忌,近两年过去,他长高了不少,五官模样长开,加上他内功深厚,越发成为一个绝世妖孽男祸水了。他文武双全,饱读诗书,多有诡计,与宅心仁厚只以武功见长的张无忌气质自然不同。   当年他带着胡青牛、王难姑、阿离来到武当山脚,然后他自上山拜见太师父,说起了自己寒毒被蝶谷医仙治疗了大半。他又说阿离从一个山洞里得到奇遇,得到了“小无相功”的心法,又因为念他是她的表哥,把心法传给了他。从此他修习了北冥真气护体,配以热血补阳,逐渐化去身上残余寒毒。   他隐去了需要吸纳他人内力的部分“北冥神功”的真相,心想武当派也是名门正派,知道真相,就算他吸的人都是恶徒,他们也要认定他是邪魔外道。张无忌已生逐鹿的野心,自然想要收拢武当派为己用。   张无忌又和张三丰说起阿离的可怜身世,从前是在家时二娘和庶兄都作践她们母女,为了给娘报仇失手杀了二娘,结果母亲自尽,她父亲要杀她,被金花婆婆所救,对方又不怀好意,引她毁容去练那千蛛万毒手。   “表妹跟我一样命苦,我要好好照顾她,求太师父让她住在武当山下。表妹也让我将“小无相功”的心法献给武当派,这是道家的心法,太师父可以好好参研。”   还有杨不悔的事,他说:“不悔妹妹……纪姑姑虽然不对,但是她惨死在灭绝师太掌下,红颜薄命,我答应过要当亲妹妹一样照顾她的,大丈夫一诺千金,我也不能不管。”   张三丰自然不会跟殷离一个“小女孩”计较,张三丰也不贪一门武功心法;至于纪晓芙的事,纪晓芙已死,他也不至于为难一个孤 第105章 远赴西域   另一方面, 张三丰也见张无忌带着医仙、毒仙来给三师伯诊治, 实是出自于对三师伯的一片赤诚之心。他虽然曾说过让张无忌不可入明教, 但是当时张翠山身故,老道士痛如摧心肝, 对明教中人有所牵怒。几年过去,他又看开了许多。   此时纠结于从前之事和三徒弟的福祉比起来,当然前者不值一提。于是在胡青牛和王难姑的伤还没有好全的时候, 被请上了武当山,医毒双圣出手,妙手回春, 比之原著中需要向赵敏讨要黑玉断续胶的张无忌要强大得多。   俞岱岩过了一年就重新站起来了, 现在已经开始重新习武。张无忌虽然是殷素素的儿子, 但是俞岱岩因为张翠山和殷素素的自尽而自责, 对张无忌的偏爱不比其他五侠低。   张无忌这半年来, 寒毒是一次也没有发作过了,而他的武功已经胜过了武当六侠,同样的武当派功夫,他使出来就威力百倍,别人不可敌。   张三丰也称他为武学百年难出的奇才。   因为宋青书的失踪, 一年前开始, 武当六侠中的俞莲舟、俞岱岩、殷梨亭、莫声谷都心中偏向张无忌当第三代掌门继承人。   而到了去年冬天,张松溪也偏向了张无忌。因为朱武连环庄的子弟给武当派送上了一封信,信中称宋青书在朱武连环庄里所作所为,言辞虽多隐晦, 但是他们都是老江湖了,哪里有不明白的?   武当派门户严谨,原著中莫声谷发现了宋青书前往峨眉派院落偷窥,这都是犯了门规的,何况是一连淫了两个未婚女子,致她们怀孕。让他成亲,他居然还逃得无影无踪了。   ――总不可能是朱武连环庄两家人都这么糟践自己的女儿只为了诬赖他吧?   现在武当六侠都认为宋青书不回武当,是担心被门规严惩。   张无忌当时也在场,他听了还给宋青书说尽了好话,他说宋青书都是“为了他”才下山的,他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听信外人一面之词。   这时候,宋远桥听了,都觉得张无忌不但武功绝顶,还宅心仁厚,友爱同门。   自己儿子就算有苦衷,也是人品上有了大污点,远不如张无忌有情有义。他对胡青牛夫妻、阿离、纪晓芙、杨不悔都有始有终,对待师长的心也是难得,其代表性人物就是他怎么对俞岱岩的。   张无忌自己尚受寒毒之苦,在外求医时也一心想着为他谋算,而对宋青书,这时宋远桥伤心失望,五侠个个恼火,只有张无忌说宋青书会不会有苦衷。   ……   张无忌找到附近的一个小树林,就见一个十五六岁身穿白袍的绝世美人,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正在练几招极其繁复诡异的掌法。   正是阿离和杨不悔。   杨不悔到底父母都是武学名家,体质底子比常人要好得多,这时跟着一招一式使也有模有样。   阿离也早知道张无忌来了,也不急不徐,先打完白虹掌法的前六招。前三招,那十二三岁的少女还有几分神髓,但是后三招就根不上了,她年纪还小,功力也不到。   二女都收了功,张无忌上前道:“不悔妹妹武功又进步了。”   杨不悔近年逐渐从悲伤中走出来,身边也常年有胡青牛、王难姑、阿离和张无忌,过得比从前寄养在人家里要好得多了。   杨不悔喜道:“无忌哥哥来了?这次你会在山下住几天?”   张无忌道:“一两天吧,我们要出远门了。”   “出远门?去哪里?”杨不悔不解。   张无忌微笑道:“这事说来话长,不悔妹妹先回家去,让王大娘烧上饭,好不好?”   杨不悔也懵懂地知道无忌哥哥对阿离姐姐与旁人不同,他每每来时都要和她两人一起说话。她十分乖巧地点点头,就施展着轻功离开了,这是当作练轻功了。   ……   “宋青书?”阿离都差点忘记这个人了。   张无忌叹道:“会提前去西域,还把朱、武两个姑娘肚子搞大的宋青书总不会是原来的那个吧?我虽然不是很熟悉剧情,但是宋青书喜欢周芷若我还是知道的。”   张无忌可没有看过幻境,尚还不知道他穿的不是原著。   阿离长叹一口气,道:“这人是比楚留香还要渣男,楚留香至少不会同时搞大两个女人的肚子然后跑掉。”   阿离看到的幻境毕竟是原主视角的,原主视角都是跟随金花婆婆,因为宋青书的乱入,后头都不一样,她也没有遇上曾阿牛。在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时,还没有等到结局她就被金花婆婆带走了,前往冰火岛找谢逊。回到中原时,就是宋青书名扬武林了,她见到的张无忌寒毒被宋青书控制住了,但是武功名望上远不是宋青书的对手。她失望于张无忌长大后和正太时长相区别较大,哪里会关注宋青书有多少女人?   张无忌却更通人性一些,道:“恐怕不止这么简单。”   阿离目光晶亮地看着他,说:“九阳真经。”   张无忌点了点头,说:“他的来历怕是和我们差不多。”   阿离说:“我逍遥派的功夫又不会不如‘九阳神功’。”   张无忌笑道:“我没有介怀他会不会练成这门功夫,就算他有楚香帅之能,只要老天不帮他,我也不怕。”   阿离道:“那你干嘛郑重其事?”   张无忌道:“这回俞二师伯和莫七师叔要去西域,想将宋青书找回来。左右要去一趟,我们功夫也练得差不多了,便送不悔妹妹回到光明顶吧。孩子总是在爹妈身边更好。”   阿离道:“不是说好今年去濠州找朱元璋、徐达他们的吗?此时,他们已经拉起了小股义军……”   张无忌不禁莞尔,说:“我的历史系大学者,你能不能跳出你的历史观。这是……武侠,朱元璋和徐达他们的义军,包括郭子兴,都是明教之下的。你能去经营地盘,培养亲信,但是如果掌握明教,明教之下的所有义军都归我节制,朱元璋羽翼未丰之时如何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公然另立?只要当上明教教主,便能名正言顺平衡各路义军,可以将徐达、常遇春等人调离朱元璋,朱元璋就只能是一员将领,成不了气候了。”   阿离瞄了他许久,说:“你有这主意,不早说?”   张无忌道:“我没有把这个世界了解清楚,怎么跟你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半年,我跟着二师伯、七师叔常去外行走走,所以才得出我这个结论。”   阿离想到原主自然只关注着武功和对父亲的仇恨上,对别的事关注不够,而她来到武当地带后都专心练功或者教导杨不悔练功。她修的是“小无相功”,可不是像“北冥神功”以“博大”得道,刚开始可是不能像张无忌这样取巧的,而是要自己先修习出精纯的北冥真气。她就算能吸纳别人功力,每一回也不可多,最好还是张无忌传部分北冥真气给她。   阿离道:“也好,你想当教主就当教主吧。”   张无忌握着她的手,说:“现在我们都还小,过两年我当上教主,咱们就风风光光拜堂成亲,岂不是好?”   阿离不爱功名利禄,但是功名利禄也是气运,也就没有否认他这句话了。   “能当就当,若是命里没有,莫要强求。你当个武当掌门,传道下去,也是好事。那个……皇帝也不是好当的,没有长过三百年的王朝,但是‘道’可以跨越千年。”   张无忌抚了抚她越发美丽的脸庞,武侠世界,她内功越发精深,神采比现代更胜一筹。   他轻轻抚着她的秀眉,说:“我还不如那个宋青书和原来的张无忌不成?”   阿离勾了勾嘴角,说:“不要看低了别人。我不知道这个宋青书如何,但是张无忌并不普通。也只有他那样宅心仁厚,先抛下父母大仇的人,才能化解恩怨,同心抗元。换作是你我,想必做不到。”   宋青书就算搞大别人的肚子也不能证明他不行,历朝历代上的有能耐的大人物私德有亏的不知多少。历史学家可不会像普通民众总喜欢神化了英雄人物,英雄也有七情六欲。   张无忌道:“说起父母,天鹰教在过年前仍然往武当派送了礼,想必是外公让人送来的。”   阿离道:“你到底金贵一些,是姑姑的儿子。”   殷天正宠爱殷素素,但是他教务繁忙,还要修练武功,对孙女就没有那么多时间管了。当年她和母亲在家里受尽了殷野王的小妾的欺辱,殷天正也不知细节,也没有管儿子内院之事,没有来救她们。或许,她的庶兄毕竟也是他的孙子,这种家事,他隔了一辈也难理清。   张无忌道:“这回我们去西域,途经蜀中,便也去拜见一下外公吧。”   来了这个世界,他们才知道天鹰教总坛位于蜀中。   自扬刀立威大会之后,这十几年来,天鹰教以一教之力,力抗少林、峨眉、武当、昆仑、崆峒五大派和神拳、五凤刀、海沙、巨鲸等三十个大大小小的门派,可见实力之强悍。   阿离道:“你跟我一起去只怕不讨好,我既是这么个身份,少不得也要做一做符合身份的事。”   ……   到了第二天,阿离也收拾好了两身换洗的衣服,准备好了几匹马,这些马还是半年前,张无忌外出从蒙古兵座下抢来的。武当山上道路崎岖,就养在山下。   中午时分,俞莲舟和莫声谷就抵达这里,其中居然还有殷梨亭。   原来殷梨亭也知道了此事,张三丰见他解不开心结,只有让他走这一趟。他想要见杨逍一面,斗个输赢,否则除不了心魔。俞莲舟和莫声谷当然也会看着他。   胡青牛和王难姑在此安居习惯了,而两年多前他们的身体有大亏损,他们年纪不小了,现在不宜太过奔波。   一路上,俞莲舟、莫声谷因为纪晓芙背叛殷梨亭的事对杨不悔十分冷淡,殷梨亭倒是好奇地看看杨不悔。他和纪晓芙也是从这个年纪就相识了,一见之下居然吓了一跳,杨不悔长得和纪晓芙太像了,他好似回到了二十年前初识她的时候。: 第106章 天鹰教   “殷六侠, 给你。”   杨不悔送了一只烤兔腿给殷梨亭, 殷梨亭一路过来充满的愤慨和绝望, 他想要和杨逍同归于尽,但是另一方面斯人已逝, 她到死都没有后悔,这让他心灰意冷。   杨不悔的模样总给他一种错觉,她的存在, 必然吸引他的注意。   杨不悔却不知自己母亲和他的瓜葛,只觉在场的武当三侠,俞莲舟惜字如金, 一张冷脸;而莫声谷常常用有些凶狠的目光看她;反而殷梨亭刚刚三十出头, 因为修习武当玄门功夫且洁身自好, 相貌比实际年龄显得更小, 气质却儒雅沉稳, 模样英俊。   殷梨亭最终还是接过了烤兔腿,杨不悔笑着说:“殷六侠,无忌哥哥烤的肉最好吃了。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我挑了最大一个腿给你,要多吃一点。”   蝙蝠公子当年的“只为红袖一人烹调”的话到了这个世界也不由得要破禁了, 谁让他穿的是张无忌呢, 上面的张三丰和武当六侠哪个不是对他恩深似海的?古龙世界反派要在金庸世界里当正派,生活上还是那样小傲骄加变态,那是要碰一鼻子灰的。身份地位年纪不同,遭遇不同, 身边的人不同,处世之法自然不同。   张三丰虽然是道士,但是门下七弟子都是俗家弟子,并不忌荤腥。   阿离吃着张无忌片给她的兔肉,轻轻肘了肘身边的他,本是想传达:快看,原CP来了。   张无忌却笑道:“不悔妹妹长大了,也懂得照顾人了。”   杨不悔此时没有养成明教“小公主”的脾气,说:“我可没用得紧,这些年多亏了无忌哥哥、阿离姐姐、叔叔婶婶(胡、王二人)、还有武当派的照拂,不然我也早就死了。像妈妈一样被老贼尼打死……”   杨不悔当年对母亲的死亡的含义半知半解,孩子虽明白那是极可怕的事,也只有怀着一抹孩子的幻想,妈妈能够从天上飞回来。可现在她渐渐长大,也明白过来了,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阿离和杨不悔说过,要送她去她爹爹哪里,杨不悔也不禁心头纷乱,想象着父亲的模样,又怕父亲会不喜欢自己。   武当三侠听到杨不悔称呼灭绝师太为“老贼尼”不禁也有三分意动,可是想她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有这样的憎恶也是人之常情。   阿离平时没有机会,这时不禁问道:“俞二侠,我不是非常明白一些武林的规矩,纪阿姨是金鞭纪家的人,灭绝师太可以任意杀害她吗?当日若不是表哥救了不悔妹妹,灭绝师太还要杀不悔妹妹一个孩子。大侠郭靖、丐帮帮主黄蓉何等豪侠,郭襄女侠也是女中豪杰,峨眉山门就算有门规,当也和武当一样,严苛却也不失仁义才对。”   俞莲舟本是不喜阿离是天鹰教主的孙女,但是张无忌还是他外孙呢。   虽说武侠七侠如亲兄弟一样,若有外敌,定然一致对外,实则到了宋远桥、俞莲舟这个年纪,在武当派内部还是有派系的。   宋远桥、张松溪更为亲近,而俞莲舟和殷梨亭、莫声谷更为亲近,宋远桥和俞莲舟隐有竞争之意。张三丰年事已高,几不问世事,所以宋远桥是掌门弟子,严然已有武当代掌门之姿。   俞莲舟手上功夫不下于宋远桥,但是失之于长幼之序,且他没有一个像宋青书一样的儿子或弟子。早前武当六侠都视宋青书为武当第三代掌门继承人。但是张无忌来了就不一样了,他心中偏心张无忌一些,而殷梨亭、莫声谷当年也与张翠山年纪相对更接近,年轻时最为亲密,张翠山惨死,他们也更偏心张无忌。   特别是殷梨亭对张无忌从始至终的信任,原著中就算张无忌和赵敏有来往,宋远桥和张松溪怀疑莫声谷是张无忌杀的,殷梨亭坚信张无忌不可能做出那种事,反而担心他吃亏。   现在的俞莲舟也对张无忌寄与厚望,对着阿离也就心平气和多了。   俞莲舟道:“峨眉派与明教有深仇大恨,当年杨逍与峨眉孤鸿子比武,孤鸿子稍逊一筹,后来就气死了,想必杨逍太过高傲,比武时对孤鸿子有所折辱。灭绝师太少年时受过孤鸿子大恩,还是孤鸿子引入峨眉山门拜风陵师太为师,灭绝师太才成为一代宗师。灭绝师太心中参杂了太多仇恨,也并非门规的问题。”   阿离叹道:“听俞二侠这么一说,灭绝师太此人当真爱憎分明,爱之则会捧上一切,恨之也可令人粉身碎骨。可是当年表哥不救不悔妹妹,她一个孩子就真的该死吗?”   杨不悔听了也不禁黯然低下头,俞莲舟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就算是性子最为激烈的莫声谷这时也不能说出杨不悔该死这样的话来。殷梨亭有无数忿然,但是他也并不想杨不悔死。   阿离道:“当年二娘和两个庶兄对我和娘大加凌辱,我也是恨不得他们死,结果我真的杀了二娘,可是我娘却怕我爹问责于我,掩护我逃,自己也在爹面前自尽而亡。我也不知道是二娘害死我娘、我爹害死我娘,还是我害死我娘。倘若我不杀二娘,我娘就不会自尽;倘若二娘不欺负人,我也不会杀她;倘若我爹不娶二娘,二娘也不会欺负我们;倘若我娘不嫁给我爹,也没有这段是非;我爹决非良人,可是他要不娶我娘,我又在哪里?众生皆无奈,众生皆苦,这江湖恩怨,是是非非,绝无一个真正公平的标准。年岁渐大,行走江湖,但见这鞑子占的江山下众生皆苦,我才明白我未必是最无奈最苦的那一个。”   殷梨亭道:“殷姑娘这份慈悲之心也是难得。”   殷离轻叹一口气:“我也只是见了不悔妹妹跟我一样,从小没了娘,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她从小没有见过她爹,而当初我爹视我如仇人,想要杀我为爱妾报仇。也我不知是我比较惨,还是不悔妹妹比较惨。”   杨不悔听了,不禁泪流满面,让人见了心生不忍。   俞莲舟本就心机甚深,不似殷梨亭那样多情温柔和腼腆,这时听了这话明白了过来阿离实则是宽慰殷梨亭。只不过不是明着和殷梨亭说,也不强自劝他放下,只说了自己的经历。   殷梨亭未婚妻被抢,结果纪晓芙给孩子取名“杨不悔”,是男人都受不了。   男人都不禁会想:我就这么不如那个野男人吗,发生这种事你还不悔?   这足以打击男人的自尊与自傲的,男人无法解脱,化为仇恨心魔。   但是如果当年纪晓芙也不是主动和甘愿委身于杨逍,事后发生一切又有许多人之常情,对殷梨亭的自尊就没有大的伤害了。   杨不悔哭道:“阿离姐姐,我爹爹会不会像你爹爹那样?我还是不要去找他了,我就跟姐姐住武当山脚下。”   阿离微笑道:“你爹爹应该会喜欢你的,并不是所有爹都像我爹那样的。”   杨不悔道:“他不喜欢我,我可以回来吗?”   张无忌笑道:“好呀,他若不喜欢你,不对你好,咱们也不理他。待你跟着我和表妹练好功夫,你长大后,你爹他高攀不起你。”   杨不悔不禁满脸通红,却听俞莲舟道:“杨逍的武功只怕不简单的。”   俞莲舟也想见识一下杨逍这个成名几十年的高手。   阿离道:“俞二侠,你可曾听说过杨逍在江湖上滥杀无辜的事?”   明教中最有名的滥杀无辜之人是金毛狮王,但是倒真没有听说过杨逍在江湖上滥杀无辜。   莫声谷道:“殷姑娘,你难道想为杨逍张目吗?你是白眉鹰王的孙女,和明教本是一家。”   阿离叹道:“这我可无法辩解了。”   如果阿离大声和莫声谷吵架动手,莫声谷当然能正气凛然,但是她这样一句,让这武当老七怀疑自己欺负了人。   殷梨亭终于说了一句:“七弟,我想殷姑娘没有恶意。”   师父和师兄弟都劝殷梨亭说:大丈夫何患无妻。虽然大道理好讲,可要让别人顺着大道理做事却难了。   他心头越恨杨逍和纪晓芙,结果他也越不开心,这时听殷离说起她的人生惨剧,发现她小姑娘家家只怕比自己还要悲苦。他如此表现,竟是不如她似的。   又思及纪晓芙惨死于恩师手中,杨逍和杨不悔十几年来天伦相隔,无不是比他还惨。   殷梨亭不禁对纪晓芙、杨不悔、阿离生出同情之心,这也让他原来的忿愤不平、玉石具焚的心情得到缓解。   如此,几人一路往蜀中去,路上几起小风波,对他们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   天鹰教白眉鹰王殷天正以下设有内三堂:天微堂、紫微堂、天市堂和外五坛:青龙坛、白虎坛、朱雀坛、玄武坛、神蛇坛。   其中内三堂还都在总坛附近,外五坛的设在东南西北中各地。这三堂五坛之下又有无数的下属,便是许多占山为王的绿林中人和起义反元的义军头领都是天鹰教的人。   殷素素原来正是紫微堂堂主,内三堂中本来是天微堂身份最尊,但是当年殷天正宠儿女儿,从小亲自教导殷素素,常言女儿更肖自己,殷野王也多有宠爱礼让亲妹子之处,所以当年紫微堂也隐有在天微堂之上之势。   但是如今物事人非,紫微堂已经名存实亡。   这日,殷天正和殷野王、师弟李天垣正处理了教务,到了总坛后方的校场巡视教中子弟练功。其中也有殷野王的两个庶出儿子。   这李天垣正是天市堂堂主,名为殷天正的师弟,实际上他的大部分的武功都是殷天正所授。   忽见墙上出现一男一女两个少年人,李天垣大喝一声:“什么人!?”   但见那个少女大袖一挥,身子平平飞起,如一只大蝙蝠一样飞了过来,殷天正忍不住喝彩:“好轻功!”   那少女飞近来,落在了殷天正和殷野王面前,她先淡淡朝殷天正揖了揖手,然后目光冷冷看向殷野王,说:“我是来为母亲报仇的,你是要一个人上,还是抱着祖父的大腿求他帮你?”   殷野王也认出了她,骂道:“阿离!是你!你这个孽障,你大逆不道,你还敢来!”   这少女正是阿离,阿离也不答话,袖子一挥,又是“流云飞袖”的轻功,身子随后飞去,却正飞向殷野王的两个儿子的方向。   殷野王和殷天正不禁同时朝她追去,就怕她出手没有轻重会杀了她的兄长,这两人却正是她所杀的二娘所出的。   殷大郎和殷二郎也听到了阿离讲话,自然认出了她,这时见她朝他们飞来,不禁举剑分攻她的上下盘。   阿离岂会被这一招所制,不顾殷天正和殷野王朝她背后袭来,她大袖劲力摧出,一卷将他们的两把剑卷走,他们二人虎口震破鲜血涌出。   “孽障!住手!”殷野王大声惊呼。   殷天正虽然对这两个庶出的孙子不太满意,但是那到底是他的孙子,使出鹰爪功朝殷离抓去。   但是,这时候原本在远处墙头的一个俊秀无双的少年也已飞到他跟前,速度快得惊人。他正截住了殷天正,他使出一招擒拿手,殷天正急于救孙子,也就对这少年不客气了,使出鹰爪功一爪朝向他的胸口。   但是少年伸出左手,后发先至,竟然已从他腋下伸出指来,眼见就要点到他胸口诸穴,殷天正不得不退一步变招。   于是,两人以快对快,片刻间就拆了三招,殷天正的功夫何等了得,但是对上这少年没有占到丝毫上风。   最后两人对了一掌,但觉他真气浩荡,殷天正不禁被震退三步,而他仍然气定神闲仁立原地。   那边殷野王抓向阿离后心,阿离却施展凌波微步飞快绕至殷大郎和殷二郎身后,将他们一推。   他们背后的穴道被点,身体不受控制就朝殷野王扑去。   殷野王见这一抓就要误伤儿子,连忙收招,可是正收了招时,那少女已如鬼魅到了他身前,朝他胸口打出一掌。   殷野王的身子朝左飞去,殷天正此时也刚刚与张无忌对掌后退后三步,已经无力相助儿子。   “野王!”   殷野王撞上了校场上的一根练功的桩子,但听砰一声巨响,那根木桩断开,碎成了十几瓣。   殷天正也不禁骇然阿离有这样高深的功力。   “阿离,他是你爹!”   阿离道:“他上回差点打死我,我打他一掌,不应该吗?”   殷天正只叹是冤孽,上前去看殷野王伤势,却见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摸了摸胸口,深吸一口气,一切无恙。   他看看四周的木桩碎片,暗道:她掌上的劲道居然都传到了木桩上了,如果不是这样,他就成了这木桩子,五脏六腑也要被震碎了。   “野王……”   “爹,我没事。”   殷天正也是见多识广之辈,明白了过来,但是这样的功夫,比之隔山打牛还要可怕。因为殷野王身子飞起时,那劲道还在他身上,居然没有伤到他,直到他撞上木桩,那股劲力才爆发,这样的高人,他在江湖上都没有遇上过。   殷野王看向阿离,眼中却满是怒意,这样大庭广众被女儿羞辱,像他这样的大男子主义者实在难以忍受。   “你这逆女,你想谋杀亲爹,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张无忌道:“她若是想要杀你,就不会当木桩出气了。”   殷野王怒瞪向张无忌,说:“你这小畜牲又是哪来的?”   张无忌忽然上前两步,到了殷天正跟前跪下,拱手道:“孩儿拜见外公!”   殷野王不禁瞠目结舌,殷天正惊道:“你……你是谁?”   张无忌抬起头,说:“外公,孩儿是张无忌,先父为武当张五,先母便是您的女儿。”   殷野王道:“你……张无忌?这些年冒充张无忌的人不知有多少。”   因为江湖各大派的人都想得到屠龙宝刀,江湖上便有人拿着孤儿扮张无忌行骗,骗吃骗喝还是小的,干别的就麻烦了。   阿离道:“你拜也拜了,也总对得起姑姑,他们不认也就罢了。”   张无忌却道:“外公,我真的是张无忌。”他又解下腰间张三丰所赐的武当配剑。   以张无忌的功夫,无需带剑,但是武当入室弟子个个得到张三丰赐剑,此剑犹为重要,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就算是张无忌,没有个合适的契机,他也不能不戴此剑。   殷天正接过剑一看,果然是武当派的宝剑,上面刻有张无忌的名字。   殷天正激动道:“真的是无忌!真的是素素的儿子无忌!”   殷天正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扶起来打量着,只觉少年俊秀无双,风采照人,双目湛然,武林之中哪里还寻得出第二个这样的少年人?   “十八年了!你娘离开我十八年了,她回归中土,我也无缘再见,便听到噩耗。如今素素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殷天正说着,目中有一丝波动,但是没有流下泪来。   殷素素七八年前回中土,但是当时她来不及回来拜见他,就在武当自尽。   张无忌道:“今日见外公身体康泰,我想娘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殷天正拍着他的手臂,道:“好小子,一身好功夫,外公也是不敌你!”   张无忌说:“孩儿无状,但是若不使力,也挡不住外公。我听说过表妹从前的事,过去的事难辨是非。她虽然有心要为舅母找个公道,但是不至于真会伤害舅舅和两位表兄。”   殷天正不禁想:阿离的武功又哪里是殷野王的两个儿子可比的?   阿离这才上前朝殷天正揖手,道:“见过祖父。”   殷天正道:“回家就好,回家就好。上一代的恩怨不是你一个孩子可能理清的,不可伤你父亲。”   阿离淡淡道:“他的精力都用在小妾身上了,武功不怎么样,接不了我几招,打他没意思。”   殷野王怒道:“你这大逆不道的孽障!”   “野王!”   ……   当下殷天正让人设宴,正是要好好招待外孙,珍羞满桌不在话下。   殷天正问起张无忌这些年的状况,以及他问起他身中寒毒的事。殷天正每年都送了重礼去武当,其中也不知有多少珍贵药材。   张无忌也简要说了经过,前半部分都是真话,只是到了自己修习“北冥神功”的事瞒了,说是阿离传给他的绝世内功“小无相功”。阿离把段誉、张无忌的奇遇拼凑架接了一些,蒙混过去,也是让殷天正暗暗称奇,一旁的殷野王、殷家二子不禁嫉妒。   殷天正要留张无忌住下,张无忌才说起这回是送杨不悔回去找杨逍的事。   在阳顶天失踪后,白眉鹰王和杨逍当年谁也不服谁,杨逍想当教主,白眉鹰王是反对的。后来见明教内讧不可收拾,白眉鹰王心灰意冷离开明教,另创了天鹰教。   殷野王道:“何必亲自送杨逍的女儿上光明顶?将她留在天鹰教,我派人送信去光明顶,他怕是要亲自来求我们。”   殷野王虽恨殷离杀了爱妾,累死亲母,但是面对杨逍时,他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阿离道:“不悔妹妹是我的徒弟,我不会让你伤害她。”   殷野王本来是要发怒的,忽然又放声大笑。   “好!好!这个徒弟收得好!杨逍的女儿是我女儿的徒弟!”杨逍的功夫和白眉鹰王不相上下,可是比殷野王要高出不少。而且杨逍年纪不大,却高居光明左使,与白眉鹰王同辈论交,殷野王在他面前总是矮一辈的。   阿离道:“也不是这么算的。狮王还是表哥的义父呢。”   殷野王不禁问道:“狮王他现下人在何处?”   天鹰教当年也是费了功夫争夺屠龙宝刀,殷素素和张翠山也是这样结的缘,只不过扬刀立威大会上被谢逊夺走。   张无忌道:“娘誓死不说出义父下落,我现在也不能说。况且,义父虽然收着那屠龙刀,可是我却是从小看到大的,那宝刀除了有切金断玉之利以外没有什么稀奇的。更不用说号令天下了。”   ……   阿离和张无忌在殷家也只能住两天,就要西行去寻找宋青书。阿离是如何也不肯听殷野王的话,将杨不悔送来天鹰教总坛,让杨逍求上门来。   殷野王气呼呼说直骂逆女,张无忌反而从中说几句好话。   次日,张无忌和阿离陪着殷天正游览了天鹰教总坛后,阿离觉得身子不适回了院子,发现自己居然来了初潮了,便一整天不肯出院子去了。   张无忌倒是陪着殷天正、殷野王,说起自己在武当时,张三丰和几位师叔伯对他的爱重,隐有把他培养成武当派第三代掌门继承人。   殷天正不禁想到自己的几个孙子,没有一个肖似自己的,殷野王也深知自己的儿子们比不上张无忌,说起来只有殷离那个忤逆他的女儿如今看来当真不凡。   ……   张无忌傍晚来到阿离住的院子,敲了敲门,阿离来打开了门,就见她换了身装束,俏脸含羞。   张无忌微笑道:“你这是怎么了?”   阿离低着头,她也想自己的芯子不是十几岁,可是年轻的身体让她也有少女的心态。   张无忌道:“明天我们就要走了,外公设了宴呢。”   阿离道:“后天走,行不行?”第二天,骑马奔波,武功再强的阿离也觉得好可怕。   张无忌说:“你终于回了自己家,便不想走了?”   “才不是……”阿离于是低声和他说了。   张无忌不禁愣了一下,又嘻嘻呵呵笑起来,说:“你也及笄了,可以出嫁了。”   “滚!”阿离啪得一声,关上了门。   ……   殷天正派了殷无福、殷无禄二仆,并门下男女各两位弟子随张无忌和阿离离开天鹰教。他们带着殷无福、殷无禄赶去和武当三侠、杨不悔会合。   二仆与武当三侠也是面熟的,因为每年,殷天正都会派福、禄、寿三仆向武当送礼,自是有机会相见。   当然天鹰教也是几年的热脸贴了冷屁股,这两年他们朝武当送礼时,张无忌也刚好不在山上,武当派也不愿和他们透露张无忌在武当的消息。   这时候,武当三侠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第107章 红梅山庄   阿离还坐在了殷家派出的马车上, 虽然耽搁了一天, 她还是略有不适, 骑马只怕尴尬。   杨不悔年纪本小,也亏得她体质极好, 父母都是武学名家,得到极好的遗传,练武资质也是世所罕有的。杨不悔能撑了这么多天已经很了不起, 这时也被阿离招进车里。   阿离问起这三天她跟着武当三侠的经过,小姑娘噘起了嘴,说:“下回无忌哥哥和阿离姐姐莫要丢下我了。”   阿离笑道:“我爹不是好人, 我才不让你跟去。武当三侠都是好人, 让你跟着他们, 我才放心。”   杨不悔说:“我知道武当七侠名震天下, 可是……可是我就是怕俞二侠、莫七侠他们……”   阿离道:“那你不怕殷六侠吗?”   杨不悔说:“殷六侠人很温和, 不会对我黑着脸,还时常照顾我,我怎会怕他?”   杨不悔还不知道殷梨亭和纪晓芙的关系,阿离对这对CP既不阻止,也不搓合, 顺其自然。过几日便到光明顶, 殷梨亭是要见到杨逍的,杨不悔总会知道,小姑娘只怕难有心理准备。   阿离叹道:“你可知殷六侠和你妈妈是什么关系?”   杨不悔道:“他认识我妈妈吗?”   阿离道:“何止认识。十几年前,他就和你妈妈订了亲, 你妈妈正是他等了十几年的未婚妻。”   杨不悔不禁啊了一声……   ……   到了昆仑山一带,殷无福带了两个天鹰教下属前去光明顶送信,与他们分开了,殷无禄和两个女属下却跟着张无忌和阿离。   因为武当派的人上光明顶自然有许多不方便,光明顶守卫森严,禁止教外中人进入,也不是仅凭武当三侠可以打上去的。   还不如送信去给杨逍,让他下光明顶来接杨不悔,他要是在意纪晓芙,自然会找来,若是不在意,杨不悔不认这个爹也罢。   于是张无忌、阿离、杨不悔跟着武当三侠直接找去了朱武连环庄。   朱武连环庄是当年南帝一灯大师座下武三通和朱子柳的后人所建的一个西域门派,分为朱家和武家,武学同出大理段氏一源。其中朱家的庄子叫“红梅山庄”。   他们现在正在红梅山庄之中,但是武家的人也在这个庄中,武烈陪着朱长龄亲迎出来,热情招待武当派来人。   一进庄中,便觉此处奴仆家人无不衣饰华贵,屋宇楼阁无不精致极丽,中原正逢乱世,民不聊生,偏生在昆仑一带还有这样的地方,实在让人称奇。   张无忌是晚辈,跟在三侠后头几步之远,忽用传音密术对阿离说:“将来我建个更漂亮的庄子给你住。”   他总是记得原随云给她建了个竹屋,当时她的惊喜模样。   阿离却看着他似笑非笑,张无忌觉得奇怪,说:“你怎么了?”   阿离道:“那朱九真可是原来张无忌的初恋,迷得他不知东南西北。张无忌最喜爱美貌女子了,你也好色得紧。”   张无忌笑道:“哪个男人不好色的?你到了这里就想起这个,女人真是爱吃醋得紧。”   阿离转开了头不去瞧他,心想:老娘穿越前和几次穿越,也有不少少人追,偏还栽在你这个大魔头身上,你还说出这种话来。   可惜了,这是一个男主同人世界,年轻美貌的女子应该多得是,但是和张无忌同辈的出众男子没有多少。那个长得很帅的宋青书还是个穿的,已搞大了两个女子的肚子。   大家进了一间大厅,分宾主辈份入座,便有丫鬟奉上茶水。这时朱长龄和武烈也认不出张无忌,当年张三丰百岁寿辰上,群雄皆至,他们也曾参加。朱、武两家虽出自名门,但是百年过去,他们在中原名声不显,站在比较偏的位置,张无忌也注意不到。原著中张无忌到了红梅山庄后,被朱长龄看到,一眼认他出来,才设了那个局引他说出金毛狮王的下落。   这时六七年过去了,张无忌的模样大变,蜕去稚气,神采飞扬,俞莲舟知道他身上关碍着谢逊和屠龙刀的事,对外人介绍,都称是自己的弟子曾济。   喝过茶后,朱长龄才道:“武当诸侠亲自前来,那事情总算好说一些了。非是朱某要高攀武当,当年宋少侠游至此地,声称是奉命前来西域探查明教的消息。我自然请他在鄙庄住下,能招待武当派的少侠、宋大侠的爱子是鄙庄的荣幸。鄙人原就非中原人,武功渊源于百年前故国大理南帝门下,大理国不似中原礼教深严,故国覆没之后,我们两家一直潜居于西域边陲之地,也没有那些规矩,男女之事,只看两情相悦。朱某见宋少侠有意小女,他们又是郎才女貌,便也不加阻止,如今想来,也是是朱某之过。”   朱长龄说是他之过,但是武当三侠只觉脸上火辣辣的。论门派的历史传承,武当派当然不及少林派,但是这几十年来江湖公认的天下第一自然是张三丰,是以武当派将门户看得极重。这样的名门正派教养出来的张翠山,因为在不知真相时失了兄弟之义,他便敢忍心抛下爱妻爱子当众自刎谢罪。也正因为张翠山的自刎谢罪,更让武当诸侠心痛和尊重,世人决难敢在武当诸侠面前说他被魔教妖女所惑,身败名裂的事的。   这时这个宋青书是偷了人家的女儿,还不负责任的跑了,或者不仅仅是那样。这事情严重,便是罪不至死,也绝无可能当掌门继承人和入室弟子了,也不会传他武当派的高深武功了。不被废去武功、逐出师门,还是要看在宋远桥的面上,以及要让他对两个女子和其娘家负起责任。   但听武烈说:“武某素闻武当派门户严谨,又怎知贵派高徒既与朱家贤侄女有情却又招惹了小女。如今小女和朱家侄女都已为贵派高徒产下了一女,这门亲事,贵派认还是不认?”   俞莲舟脸色铁青,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责难。   如果不找来宋青书认下亲事,那么这性质就属犯了门规中的“淫辱良家妇女”这一条,这在武当派门规中可是死罪。况且倘若此事传出江湖,武当派可就不是武当派了,师父他老人家还只怕要被气倒。   俞莲舟道:“既是如此,我们武当派没有不认的理。但是嫁娶之礼,还是要先找到青书再说。”   朱长龄道:“我们准备着给他们三人拜堂,没有想到临到婚礼前一天,他便不辞而别,我一经发现,忙派人四处寻找,却总是找不到踪迹,只当他偷偷逃回了武当。当时眼见小女和武家侄女要临盆,我们才不得不给武当送信,现下孩子一个是两个了,一个才产下二十几天。”   莫声谷本就嫉恶如仇,愤恨道:“青书那小子眼里根本就没有武当!当日他离开武当,还说是要去探望无忌,谁曾想到他来了西域!”   俞莲舟道:“七弟,不必多言。”   朱长龄心头一惊,道:“莫七侠说的可是贵派张五侠的公子?会不会是他们师兄弟接上了,一起去找金毛狮王谢逊了?”   朱长龄是按照自己的思维思考的,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令宋青书要某冒触犯门户之忌、抛下享齐人之福而逃婚的。如果说是为了去找金毛狮王,那才说得通。   一想到宋青书有可能长到金毛狮王,朱长龄就更坚定要当宋青书的岳父了。   俞莲舟道:“绝不可能,无忌早就回到武当,我们离开武当前,无忌也在武当。”   殷梨亭道:“我们一路西来,也没有遇上青书,也不知道他是去了哪里。莫不是他真的去招惹了魔教,遭了难吧。”   殷梨亭总是不忍把自己的师侄想得太坏。   阿离道:“殷六叔,虽然明教的金毛狮王手上沾了许多江湖名门正派的血,但是没有听说过别的高手那么好杀。便说那杨逍,打败了峨眉派的孤鸿子不也没有杀他吗?只要不遇上明教成名高手,宋师兄的武功都对付得了。你还是宽点心吧。”   阿离和杨不悔假称是宋远桥妻子的女徒弟,宋远桥妻子虽然不是武当派的正式弟子,但是她的武功多是得丈夫指点的,她门下是有几个小丫头跟随着。   张无忌也道:“不如在附近山里找找吧,许是宋师兄当日觉得不通知武当就突然在西域成亲,无法交代,心慌之下才逃去躲起来。但是朱、武两位姑娘已给他生下孩子,他哪里会不在意自己的孩子的,或是他也没有走远,只不过是乔装隐姓了。”   ……   武当诸侠和张、殷、杨几人先在红梅山庄客房暂住一夜,然后第二天开始就分头寻找宋青书。   阿离和张无忌带着杨不悔只往东行的方向的各处雪山悬崖寻找。他们记得朱长龄正是骗了张无忌,令他带着他们去冰火岛找谢逊,一日张无忌发现了真相才逃走的。前往冰火岛必定是往东去的。   而且那悬崖之下必定要有个小村,因为那村子里有农人堆的草堆,张无忌受朱长龄所欺骗摔下崖后才没有死。   那缥缈峰的灵鹫宫就修在天山上,与这昆仑山的悬崖总有类似之处,她对于爬这类悬崖十分有经验,李沧海小时候时常借悬崖来修习轻功。   到了第三日,阿离终于找着了那一处悬崖,叫来了跑远寻找的张无忌,然后让杨不悔在山崖上守着,他们两人下去看看。   阿离惜才,杨不悔这两三年来得到阿离的精心教导,远比原著中跟着爹当个娇小姐强多了。杨不悔的“小无相功”也修习到了第一重,别的武功就罢了,那凌波微步学得极好。除非是阿离自己、张无忌、张三丰等人要拿她,别人是决难抓住她的。   只不过,垂直上下的轻功,她功力又有所不到。这样的悬崖,饶是阿离和张无忌,在没有绳索时,也无法多带一人。   阿离和张无忌将凭虚御风、流运飞袖、壁虎游墙功结合,才安然的落到了那悬崖突出的平台上,看到了那岩壁的缝隙。   然后两人施展了缩骨功爬进山缝里去,他们虽然没有修习《九阳残篇》的武当九阳功,但是缩骨功在江湖上也不是什么巅峰的功夫,玄功到了,缩骨几寸不是难事。 第108章 悲摧穿越原男主   话说穿越版的宋青书逃婚, 错有错着寻着了张无忌得奇遇的那个四季如春的山谷。   后来, 他就在山谷中寻找白猿, 可一时寻不着它,耽误了几个月。   他终于想到了山谷里的讨好猴子的办法。原主宋青书身为武当派培养的第三代继承人, 自也会一点外伤处理的医药之术。他也交好山谷的猴子,通过给一只小猴子治伤,终于引来的白猿来求医。   宋青书的根本就不通外科剖腹手术, 但想白猿死就死了,一只白猿从宋朝活到现在朱元璋都是一个青年了,也活够了。   所以宋青书在地上要为那白猿剖腹, 却忽听七八只猴子齿牙咧嘴地叫。他凝神去听, 似乎听到人的脚步声, 暗道一声不好, 有人来了。   这时不管什么人来, 《九阳真经》即将到手,他如何能放弃?   他就想一刀挑破白猿的肚皮,取出经书,然而他手腕上忽然一阵锥骨之痛,匕首落在草地上。   宋青书转过头去, 正看到一名美若天仙的少女款款而来, 她只不过十五六岁年纪。   世上美女很多,但是绝世美人却稀罕得很。   有的人五官皮囊长得无一处不精致,可是她就只能称为美女,而不能称之为绝世美人。而绝世美人, 她身上似乎有一处或两处不完美,可是世人还是觉得她美极,美到让人崇敬膜拜   绝世美人有一种气场,有一个脱于凡俗的距离感,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智慧神采和自信,绝不是精致的皮囊和娇娇软软就可以的。   宋青书泡的朱九真和武青婴是少有的美女,但不是绝世美人。但是一见这少女,他居然心驰神往,却一时不敢往下流里想。   那少女道:“我看猴子甚通灵性,又长得类人,这谷中又不缺吃的,你何必伤了它?”   她说话声清冷雅致,却让人听着极为舒服。   宋青书见是美人,便放下一些心,说:“我在给它治病,不是要伤它。你是何人?”   那少女却道:“它有病吗?我来治吧,我是大夫,我见你拿刀的姿势不像大夫。”   那少女说着走了过来,宋青书紧紧抱起白猿,白猿还莫名其妙,以滑稽的姿势被他抱在怀中。宋青书道:“你不要过来,我不需要你帮!”   少女淡淡看向白猿,道:“我帮它,又不是帮你!”   宋青书说:“不需要!”穿越版宋青书虽然是个种马猪哥,好色无下限,但他还是明白“九阳神功”对自己的逆袭之路的重要性的。之后泡赵敏、周芷若、小昭就要靠“九阳神功”了,之后把张无忌那个运气好到爆的小子踩到脚底就靠“九阳神功”了,日后称霸天下坐拥江山美人就要靠“九阳神功”了。   少女叹道:“你这人还真奇怪,我不想跟你嗦了。外头还有人在等我们,我既然要帮它治病,也是要耽误一些时间的。”   说着,少女手一挥,大袖飘飘间宋青书也没有看清她的手法,但觉自己膻中、中俯两穴被点,两颗石子落在了地上。   宋青书就僵在原地,左手还抱着那只白猿,就像是色-狼猴急抱着绝色美女一样,让人见了不禁想笑。   白猿被他抱着也不舒服,终于挣扎着下地来,正要逃跑,忽然看到白影一闪,它跟前正挡着那个少女。   少女道:“你身上有病,我是大夫,我可以治好你。”   那少女指了指它的腹部,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腹部,白猿甚通人性,便也明白了。这腹部的“恶疮”近百年以来折磨得他生不如死,白猿也想赌一赌,便留了下来。   忽然,听到脚步声和风声,就见远处一个俊美少年大袖飘飘过来,笑道:“我在这山谷中也只找着这些有用的草药,配上你我身上带的补药和金创药,应该也够了。也是你总是这么好心,一只猿也不忍它惨死。”   宋青书看着那少年的脸,不禁目瞪口呆。   那少年将草药在旁边的溪水中处理干净,找了干净的石头分别捣碎,这时少女也已经洗净了手,又取了大凡女子都随身携带的一枚绣花针,抽了衣布上的丝线,也将之都洗净了。   然后,少女去给那白猿洗肚子,而那俊美少年却走到宋青书面前来,仔细打量着他。   少年道:“你是宋师兄吧,我是张无忌。”   宋青书只觉晴天一个霹雳,下巴颤抖,说:“张……无……忌……”   ……   却说杨不悔守着山崖上面,足足等了两个时辰还不见他们上来,只不苦于阿离下去之前,让她不要大声喊叫,倘若天黑他们还不上来,再引来武当诸侠帮忙。   杨不悔说不出的好奇,闲着无聊就在崖顶练起了白虹掌法。这白虹掌法已算是逍遥派精深功夫了,但是前几招还是现在的杨不悔可以学的,不像天山折梅手和天山六阳掌,杨不悔没有十年的武学知识和功力积累,是很难去学。   所以这门功夫对于才十二岁的杨不悔来说也是极难炼的,就算是前六招入门的招式,都是每一招有许多变化。练武只有重复的形成肌肉和内力的记忆,才能到可以实用,便如郭靖资质不高,可是他的身手总是比大脑更快,也就成了一代大侠。   杨不悔一但练武也就不觉得无聊了。她自练得起劲,忽然发现了有一个穿着粗布长袍的中年书生站在不远处,定睛瞧着她。   杨不悔事实上已拜阿离为师,但是阿离让她仍然称她为“阿离姐姐”。杨不悔小小年纪,遭逢大难,也知张无忌、阿离对她最好,其次便是胡青年、王难姑夫妻。阿离说过本门武功不传外人,这时被这人在此偷看,她便有了防备之心。   杨不悔看着他道:“你是谁?你干嘛偷偷站在那里?”   那中年书生约莫四十来岁年纪,相貌俊雅,只是双眉略向下垂,嘴边露出几条深深皱纹,不免略带衰老凄苦之相。他深深望着她,那样专注,让杨不悔不由得心慌,可是他望着她时,又似乎心驰远处,正在想甚么事情。   那中年书生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妈妈是谁?”   杨不悔道:“我不告诉你。你偷瞧我练功,这是不对的,你走吧。”   那中年书生道:“你这功夫……是谁传给你的?”   杨不悔道:“当然是我师父传给我的,我师父武功很高的,她要是知道你偷看我练武,她会不高兴的。”   那中年书生忽然朝她一掌打来,杨不悔吃了一惊,但是也以自己自在修习的三招白虹掌相抗,出手章法井然。   原来她也天天和阿离或者张无忌喂招,这样普通的直取中宫的进攻之法,她拆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两人对上一掌,那人退开一步,道:“好一个曲直如意!好功夫!妙极!”   白虹掌的特点是力道曲直如意,尤其是以劈空掌形式发出时,看似正面对敌,实则掌力方向却游走不定,对手很难察觉。   虽然只是简单一招,那中年书生就已经看出这掌法的厉害之处,练久了实是一门绝世武功,只不过杨不悔此时功力不到、又没有学全,才伤不了他。   那中年书生接连出招,杨不悔也使完了所学的白虹掌,又使出了逍遥游的掌法来。这套功夫也是逍遥派的基础功夫,比北丐洪七公会的更加完整精妙。杨不悔这套功夫练了两年了,已经使得有模有样,加之配合凌波微步,那中年书生使出了少年时会的各种功夫,居然都赢不了杨不悔。   这时杨不悔一拳打去,明明是打他的胸膛的,可是最后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杨不悔心下讶然,对方变了一套功夫,当真邪门得紧。接连三招如此,杨不悔才有了惧意,忽施展凌波微步逃开,那中年书生居然抓不到她了,他又不禁赞道:“好轻功!好孩子!你停下来!”   杨不悔却忽然去捡起放在地上的佩剑,她刚才在修习白虹掌,拿着剑不方便。   这时拔出剑来,一剑刺向那中年书生,但见这剑招似有似无,似实似虚,似变未变,那书生居然不知如何应对,只好施展轻功一退。   原来杨不悔居然开挂一样使出了一招“清风十三式”的“清风徐来”。这是张无忌和阿离交流武功时传给阿离,当时杨不悔也跟在旁边学。教一人是教,教两人也是教,这套剑法的心法都给杨不悔记下了,她已经学了基础,她所差的只是火候。   华真真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武功已经修得比枯梅还要高,这时杨不悔宝剑在手,战力也就提升不少了。   当年李红袖遇上了枯梅夜袭,枯梅使出了“清风十三式”,李红袖身上没有远攻的暗器,身上也没有可化为冰的水去种生死符,只有使出“六脉神剑”才能及时打败了她。   那中年书生了接连退开了七八步,他一边退,一边说:“这不是武当剑法,也不是峨眉剑法,这是什么剑法?”   杨不悔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中年书生原本悲苦的面相这时倒是有一分兴奋,说:“你全使出来,我瞧瞧。”   这时杨不悔也感到对方没有敌意,便收起了宝剑,学着阿离怼张无忌的语气,说:“你让我使我便使了,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那中年书生不禁莞尔,她这种“桀骜不驯”反而让他更欢喜了。   那中年书生道:“好孩子,你姓杨,名叫不悔。你妈妈原是峨眉派的纪晓芙女侠,对不对?”   杨不悔啊得惊叫一声,说:“你怎么知道?”   她和阿离来了西域,都装作是武当宋远桥夫人门下的弟子,也是武当的非正式弟子。杨不悔和殷离身份特殊,跟着武当三侠和张无忌在一起,武当三侠怕传出名声去,让江湖名门正派说嘴。   中年书生不禁落下泪来,喉头哽咽,但是他早在接到殷无福的几封信时就已经晕倒,过了两天才缓过来,这时寻来是一心接女儿的。   这中年书生正是明教光明左使杨逍。 第109章 挖坑专家   杨不悔那声惊叫却吸引了找来的武当三侠, 殷梨亭最为矛盾, 深恨明教, 却又不忍杨不悔受伤害。   殷梨亭叫道:“不悔!你怎么了?”   杨不悔听到殷梨亭叫她,忙叫道:“殷六侠, 我在这儿!”   杨逍听到“殷六侠”三个字,脸色不禁一变,忽然就施展轻功躲远了。   果然是俞莲舟、殷梨亭、莫声谷三人找来了, 他们三人负责别的方向搜索的。但是由于天将黑了,约定会合的时间到了,他们没有回去, 不禁就担心起来。   他们没有刻意隐藏踪迹, 武当三侠找起来也不难。   殷梨亭道:“不悔, 刚刚听到你的叫声, 发生什么事了?”   杨不悔道:“就是他……咦……人呢?”   殷梨亭道:“什么人?”   杨不悔道:“刚才有个怪人跟我切磋, 他当真怪得紧……”   殷梨亭不待再问,俞莲舟道:“无忌和殷姑娘呢?”   杨不悔指了指悬崖,道:“阿离姐姐发现这悬崖下面有线索,叫了无忌哥哥一起下去了。他们说天黑之前会上来的。”   莫声谷走近一看,只觉那悬崖陡峭, 时值三月底了, 四周还有冰雪凝结,人稍一个不小心脚滑了,跌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莫声谷道:“这样的山崖,他们也敢去?”   杨不悔道:“阿离姐姐下去瞧过, 又爬上来叫我们的,以他们的轻功,不会有事。”   武当三侠:……   正说着,忽听到一丝声响,不一会儿,就见那山崖边跃上了一个白衣少女,但见她大袖飘飘,可是衣襟上有点血迹。   殷梨亭听了一吃,说:“殷姑娘,你流血了?”   这少女正是阿离。   阿离道:“不是我的血。”   殷梨亭更加着急,道:“难不成是无忌那孩子……”   阿离摇了摇头,说:“表哥他很好,我们在下面找着了宋少侠。”   这时,连俞莲舟都不禁啊了一声,莫声谷道:“青书他怎么样了?”   阿离道:“他好好的。但是有几分胡言乱语,只怕得了失心疯,我想他逃婚之类的,一定不是故意的,几位前辈见着他,不要过分责怪才好。表哥也是很担心他师哥,倘若他得了病,宋大侠不知如何难过,表哥也会难过的。”   说着,阿离低下头去,她模样绝世,美人如此伤感,让人心生不忍,武当三侠虽知她是白眉鹰王的孙女,也生不出厌恶来。   这时三侠也知她与张无忌青梅竹马,张无忌倾心于表妹,她少不得也要嫁给他,此事张三丰没有激烈否定,三侠也就不为难他们。只不三侠心中最过不去的是将来无忌是要接任武当掌门的,若娶了她,她岂不是要当武当掌门夫人了。   俞莲舟心想:难不成青书还做了什么事吗?所以无忌才会这样担心。   忽然,又见阿离解下背上的布包袱,上前几步,说:“俞二侠,请进一步说话。”   俞莲舟跟了阿离走远,余下几人自然不跟上前。   阿离将那布包袱打开来,俞莲舟一看,不由得惊叹一声:“《九阳真经》?”   阿离把经书递给他,说:“我听表哥说是极厉害的功法,还请俞二侠带回武当交给张真人。”   俞莲舟性子沉稳,平日寡言少语,这时也不禁心情激动。一部武学至高秘典对于一个门派来说是命门所在。张君宝和郭襄因为九阳残篇为基而开山立派,之后探讨武学精义,成为一派宗师。   真经是无主之物,她却要给了他。   俞莲舟道:“你不想要吗?”   阿离道:“这功夫既然厉害,若是以前,我定然想要,可是我已修习了‘小无相功’,这门功夫十分霸道,我若改习这功夫,只怕会经脉尽断而死。武当乃名门正派,表哥又是武当派的,俞二侠不如取了经书回去交给张真人,好教他老人家欢喜。他欢喜了,表哥便欢喜了。”   俞莲舟听得在理,又问:“无忌呢?”   阿离道:“他还在山崖中,因为宋少侠轻功不到,我们二人也无法凭轻功带上他来,便让我上来找你们。一起编个绳索缒下,好教宋少侠上来。”   其实,送经的事,原来阿离是让张无忌来做的,自己则在下面看着宋青书。可是结那么长的绳索,只怕是要些时候,张无忌一想到阿离和一个少年美男子独处那么久,他就浑身不舒服,坚持自己在下头陪他。   宋青书是极俊美的,原著中蛛儿说“他比张无忌俊多了”,自然有夸张之处,但是抛开神采不说,单论皮囊,他真的不在张无忌之下。   阿离一点都不担心那小子跟宋青书一起会吃了亏去,那魔鬼,教他吃大亏的只有老天爷。   俞莲舟又问:“你这经书是从何处来的?”   阿离道:“我……山谷里寻来的。宋少侠和表哥抢经书起了冲突,我觉得这次真是表哥不对。那只白猿是宋少侠先找到的,我剖开了白猿的肚子取出经书来理该给宋少侠,可是表哥一见这经书,就疯了一样。表哥说什么寒毒,什么轮流转功疗伤,又说起张真人他老人家如何如何,一边说一边又哭又笑,叫着你们几位叔伯,一时又念着他的爹娘,反正前言不搭后语的。他定要交给张真人和诸位叔伯,我怎么忍心拂逆?”   俞莲舟这下就明白了,作为武当嫡传弟子,没有不知道《九阳真经》是武学巅峰宝典的,宋青书当然知道。找到这部经书后,宋青书要据为己有,但是张无忌喜不自胜,可以将经书俸给张三丰,他一心念着武当。   俞莲舟不禁又想起他从殷离这里得了“小无相功”也是送来武当,只不过那门功夫要全然忘记已学功夫,依其法修炼,武当六侠习武日久,一时不可能做到。   俞莲舟和宋远桥派系不同,本就偏心张无忌,这时两相对比他们的人品,更觉云泥之别,就算张无忌倾心于自己的表妹,这时在俞莲舟看来也是情有可原了。   毕竟如此品貌佳人,对他一片真心,少年男子怎么能不念呢?   俞莲舟便收下了经书,小心包好带在身上,他自己也不先翻看,可是心情激动,也不似从前的冷脸。   悬崖之上没有绳索,他们便下山去找了个村庄,过了一夜。第二天在村里找了草堆,请了村民一起搓草为绳,忙了大半天才搓了数条长绳,负至山崖接成了一个二十几丈的大长索,然后在山崖上钉下一个桩子,将绳索结在其上。   这回是武当三侠缒绳而下了,而阿离和杨不悔仍候在山顶。   阿离和杨不悔守着桩子,暗想:原随云呀原随云,你可真够坏的。你这样做是让宋青书的高手梦落空呀。   原随云也是看透了阿离不喜欢骗身又逃婚的种马,所以才敢这么做。   不过说起渣男来,原随云从前也好不了多少,骗身骗心骗武功。   阿离坐在一个木桩上托着腮,心中想着:我是不是好贱呢,遇上他这个冤家,居然也双重标准起来。可是原随云死了,肖明朗活了,她才有可能和他在一起。   今生他要是真能抗元立国,给天下百姓谋福祉,给华夏文明谋福运,她且遂他之愿吧。他喜欢当皇帝就当吧,当好皇帝又累又无聊还要杀人稳定朝局,她可不太喜欢,当昏君她的良心又过不去。且看明朝那些皇帝和大臣斗法就知道了,软弱一点就是被人玩弄架空,强一点的必要杀得人头滚滚,但是这种杀人和原随云当年做的恶又不一样,是稳定朝堂天下,有时不是善恶两字就能分得清的。   正想着,她忽听杨不悔惊道:“怪人!”   阿离转头看去,就见一个粗布长袍中年书生,杨不悔已然站了起来,说:“你又来干什么?”   那中年书生不答,听看向阿离,道:“你是鹰王的孙女,殷野王的女儿?”   阿离道:“是。”   那中年书生指了指杨不悔,道:“她的武功是你教的?”   阿离道:“是,不悔妹妹天资极高,是学武奇才,我不忍她负了习武最佳阶段,只好好为人师教一教了。但是我们平日以姐妹相称,不悔妹妹很乖的。”   那中年书生道:“昨日我见过了她使的一门掌法,但她没练到家,我倒想请殷姑娘赐教。”   阿离笑道:“赐教就不敢当了,切磋一二无妨。”   于是,两人见过礼之后,便动起手来,阿离自然不用全力,但是白虹掌法在她使来和杨不悔使来完全是天上地下。   白虹掌法,曲直如意,以劈空掌形式发出。阿离左掌拍出,右掌一带,杨逍见这一掌明明是击向他胸口的,但是掌劲居然一拐绕击向他的大腿。   等他察觉不对时,只有以轻功躲避,但是阿离后掌再次击到。危机之下,杨逍使出了乾坤大挪移的法决,把阿离的右掌方向一引,可是没有想到负负得正,那掌力正是击到了杨逍的胸口。   原来这白虹掌法是“曲直如意”,看似正面对敌,但是掌力所袭击的点是游走不定的。杨逍使乾坤大挪移也只能看到她袭来的手掌,掌力是看不到的,他把她“挪移”了,本来要袭击别处的掌力,一挪挪到了自己胸口。   杨逍不禁退后三步,他知道她没有用全力,不然他这时定然受内伤了。他平生所遇高手,便没有及得上这个少女的。杨逍自己也是少年成名,不禁惊叹江湖人才辈出,他在光明顶方几日,好似江湖已千年一样。   杨逍道:“你这功夫决不是鹰王和殷野王所传,也不是武当功夫。”   阿离道:“当然不是。我自有师门。”   杨逍道:“不悔能师承于你,也是她的福气。”   阿离淡淡一笑,道:“我平日没有个玩伴,不悔妹妹又乖又贴心,也亏得她陪我这些年,不然我可是要无聊死了。”   杨逍拱了拱手,道:“我是杨逍,多谢你照顾小女。”   阿离也早猜到了,阿离虽然不认识杨逍,杨不悔长得像纪晓芙,和杨逍几乎不像。但是这样突然出现的怪人,偏是先找上杨不悔,不是他还能是谁? 第110章 时运不济的种马男   宋青书被张无忌点住了穴道, 只能乖乖留在那山谷中等待命运的审判。宋青书总算明白了这个张无忌不太对, 还有那个美若天仙的少女不会是周芷若吧。除了她, 谁还有这样的清冷雅致的美?   “张无忌,你不是原来的张无忌吧?”   “你是穿的吧?”   “同是穿越沦落人, 何必为难同胞?”   “你要《九阳真经》,咱们可以共享,你何必为难我?”   张无忌暗道:真是一个草包, 这样的人和原来的宋青书比也是差远了。   张无忌道:“宋师兄,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但是我们大家都在找你, 你当爹了, 你有了两个女儿。二师伯他们要找你回去成亲……”   宋青书说:“你别装了, 你要是张无忌, 你的寒毒怎么好了?没有九阳神功, 怎么会好?”   张无忌道:“天下又不是只有九阳真经是武学宝典,大道三千,各得其道。”   宋青书说:“你让周芷若把真经带哪里去了,她要交给灭绝师太吗?”   张无忌奇道:“周芷若是谁?她不叫这个名字。”   宋青书奇道:“那她叫什么?”   张无忌不悦道:“我未婚妻子的闺名,岂能轻易告诉你?”   “未婚妻??”宋青书只觉得遇上了什么鬼。   张无忌却一脸严肃, 说:“宋师兄, 你是男子,又爱沾惹桃花,以后离我未婚妻远一点。”   宋青书:……   宋青书无法逃跑,只好和张无忌一起呆了一夜, 第二天迎接他的就是修罗场。   当他见到这山谷中来了俞莲舟、殷梨亭、莫声谷,三魂七魄去了一半,武当门规一条条地从原主的记忆中清晰的跳出来。从前觉得自己可以练成无上神功,泡遍天下美女,坐拥江山,脚踩张无忌。可是现在他看到的是武当派将会严惩他。   他那些梦想的前提是成功,胜利者是不需要被责难的,而他不成功时,首先要面对的就是他的所作所为和门规相冲突的罪。   俞莲舟冷冷看着他,他素来惜字如金,只说待回武当听后发落,宋青书想到了张三丰,那个一掌击屁宋青书的人,只觉武当像是地狱一样可怕。   莫声谷脾气火爆,上前便是打了宋青书两个耳光,张无忌看着都脸痛。莫声谷觉得武当派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   宋青书委屈万风,这莫声谷是原主的克星,现在又来克他了。这下他这炮灰命运不能更改了吗?   他恨张无忌,他恨作者,他恨这个负心的宇宙。   然并卵,武当三侠提了他就走,有三侠在场,他也得乖乖使出武当九阳功的缩骨之法出那山壁去。   到了悬崖平台,武当三侠当先借绳子爬上去,然后是宋青书,张无忌排在最后。   宋青书看到张无忌在后面,心中生出杀意,取了自己怀中收藏的石子,便使用暗器手法朝他脑袋打去。   现在的张无忌对这种为恶犯罪人的心理最为了解,早就防着他了,他一个倒挂金勾,脚在绳索上一借力,大袖一挥,如一只大蝙蝠一样飞起,便又正回了身子。   张无忌笑道:“宋师兄小心一点,脚踩稳了,别又掉下石子来。”   上面的莫声谷听到了他们的声音,转身喝道:“青书,你若伤了无忌,就是罪加一等!”   宋青书内牛满面,只叹自己不是作者亲生的。   ……   却说杨逍道出身份,杨不悔与他相认,说起依稀记得的小时候日子和纪晓芙惨死时发生的时,父女俩也泪湿满襟。   正在这时俞莲舟、殷梨亭、莫声谷依次跃上崖来,再就是神情萎靡的宋青书。   杨逍跟踪他们几天了,知道他们并不会伤害杨不悔,但是他不愿见殷梨亭。他抢了纪晓芙心中还是对他有所歉疚的,现在因他连累死了纪晓芙,不由得更是愧疚。   杨逍一把抱起杨不悔就逃,武当诸侠一见,惊道:“什么人?”   阿离道:“杨逍……”   殷梨亭一听,忿然道:“杨逍!好一个杨逍!”   说着,他提气一跃,追了上去,俞莲声惊道:“六弟!”   但是哪里叫得住他,俞莲舟向莫声谷使了个眼色,也提气追了上去,就怕殷梨亭吃亏。   这时候张无忌才慢悠悠的飞了上来,以他的耳力刚才也听到了,明白是怎么回事。   张无忌道:“七师叔,我们是不是带宋师兄去红梅山庄成亲?”   莫声谷道:“我们还是先下山去,找个地方歇一歇脚吧。”   ……   他们这晚没有去红梅山庄,仍然去昨天搓绳索的村子,找了两户农家过夜。   到了晚上,殷梨亭和俞莲舟才回来,却不见杨不悔。   张无忌、阿离、莫声谷自然不问殷梨亭详情。   殷梨亭他终于见着了杨逍,面对着杨不悔的眼泪和为难,他一腔战意消散了大半。他与杨逍几下交手,也发现杨逍武功高于自己,他年纪虽长,实在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他在年轻十几岁时只怕更易令女子心动。   殷梨亭只觉索然无味,便放了杨逍离开,和俞莲舟返回。一路上俞莲舟只是默默守着他,也不多话。   大家各怀心思在村庄过了一夜,一早俞莲舟再审宋青书,宋青书再蠢这时可不敢再胡说什么穿越之类的。之前他追问张无忌,但是后者不露丝毫口风,如今也摸不准他,好生后悔先提穿越的事。   宋青书仍用忽悠朱长龄的托词,但是俞莲舟本是武当的人,哪里容易糊弄。   俞莲舟道:“你说是为了打探魔教的消息来的西域,可我看你行事,件件事此无关。若是真的心怀江湖安危,怎么就在红梅山庄住了一两年?没有半分消息传回武当来?这朱武两家也是仆人成群,请一个人传个信给武当,又是什么难事了?”   莫声谷嫉恶如仇,道:“二师哥。我看这小子就是在武当呆得闷了,向往花花世界,沉于女色。这也且也罢了,这结交两个女子,已有身孕还弃之不顾,岂是大丈夫所为?”   张无忌这时道:“七师叔,这样说可能严重了一些。要知道宋师兄品貌出众,又是我武当派第三代首徒,朱武两家出同江湖中人,若是放任女子接近宋师兄,这也防不胜防。”   张无忌当然不这么想,只是他知道他越帮宋青兄说好话,在武当这群真大侠心中地位就越稳。   莫声谷道:“无忌,我知你宅心仁厚,可是我武当清誉岂容他玷污?!”   张无忌戏做过了,也就是了,然后看着三位长辈商议之后决定返回红梅山庄补办婚礼,然后责令宋青书带着自己的两个老婆和两个女儿一起返回武当山。   三日后,红梅山庄布置得花团锦簇,虽无外客前来,但是山庄上下也是喜气洋洋,这可是武当派的宋远桥的公子宋青书迎娶“雪岭双姝”的大喜日子。   这是江湖世界,到了元末,也没有讲究什么“红男绿女”的了,他们新郎新娘三人均是穿着大红喜服,一起拜堂.   朱九真和武青婴都不禁感慨万千,两个暗中较劲多年,早年还因为卫璧争风吃醋,没有想到现在居然同时嫁给另一个男人。   现在孩子都生了,她们也实在想不出除了嫁给宋青书之外,还能二嫁给哪个更有地位也更加年轻英俊、武艺高强的江湖才俊了。   宋青书被武当三侠看着拜堂,此时他知道张无忌和“李姑娘”娶走了《九阳真经》,也再没有逃婚的动力。拜堂时,宋青书一边心中哀叹着赵敏、周芷若、小昭诸位绝世美人,一边想着朱九真和武青婴的美妙风情,一边惋惜着自己期待的武功独步天下的前程,他也竟是说不清什么滋味了。   ……   来时大家都是轻装简从,返回时队伍浩荡,毕竟多了朱九真和武青婴两个新妈妈和两个小宝宝,从而朱、武两家人又派出上百仆从运着嫁妆前往武当。   杨不悔随着杨逍未回,阿离让殷无禄送了一封信去光明顶给杨不悔,让她好好跟亲爹相处,勤加修习小无相功的内功。这门功夫博大精深,能运使天下武功,修练深了逍遥派的北冥真气(区别于北冥神功)自可护体,驻颜益寿。她让杨不悔陪杨逍几年,学习杨逍的拿手武功,成年后可来找她传授本门功夫。   这时正值人间四月,川蜀地区比之凤阳却要好得多,但见处处鸟语花香,姹紫嫣红,一派生机勃勃的明媚风光。   张无忌和阿离骑马跑到在前方嬉戏,俊男美女,青梅竹马,看得殷梨亭不禁伤感,当年他对纪晓芙有情,也曾怀着无比的期待,可惜竟是无缘。   张无忌驾驭着马追赶着阿离,阿离的从前骑术比他好上不少,因为刚开始的原随云是一个瞎子,他并不喜欢骑马,肖明朗身为现代人,学习时间很紧,配套设施也跟不上,他也没有必要去精研。   阿离放慢了速度,他才追上,笑道:“表妹,你说我是不是再去一次天鹰教总坛,便和外公摊了牌,咱俩就成亲吧。让太师父和师叔伯们为我去天鹰教提亲,这事的难度是不小的,所幸咱们也都不是外人,咱俩去天鹰教成亲了,生米煮成熟饭,武当的长辈们也是要认的。”   阿离白了他一眼,道:“饭你个头,我们是近亲。”   “我们是古人。我们也可以不生孩子。”   阿离呵呵一阵怪笑,说:“你做你的皇帝梦,将来是不是纳个贵、惠、贤、淑四妃给你生皇子呢?”   张无忌不禁一怔,正要哄她,忽听前方天空传来三声响,阿离一看,说:“是天鹰教的求救信号。”: 第111章 阿离的杀伤力   张无忌见她不动作, 道:“要不要去看看?”   阿离睨了他一眼, 说:“是不是我不去, 你就不去?”   张无忌道:“那是自然。别说这些听你的,别的我也听你的。你不必一个劲的怼我想当皇帝的事了, 你若不让我做,我只陪着你逍遥江湖,可好?”   阿离叹道:“世间安得两全法, 不负江山不负卿。也罢,做吧。”   与黎民百姓、华夏文明传承相比,她拿着情人去权力中心冒险又算什么?缘分, 本来只能曾经拥有, 岂能把日子过得担惊受怕?   天鹰教的力量, 只有自己不排斥它, 它也会成为自己的力量。   阿离目光坚定起来, 拉起缰绳,轻踢马腹,这匹蒙古武将手中夺来的战马撒开蹄子奔驰向前。   张无忌瞟了她一眼,心满意足跟在她的马后。   天鹰教神蛇坛是外五坛的最末一坛,坛主姓封。如殷无福、殷无禄、殷无寿三个强手, 也仅在殷家当奴仆, 就算是外五坛最末一个坛主,他的武功也是了不得的。   可是这次从岭南回川中总坛,押着许多岭南带回的财物和物资,没有想到路上遇上了一伙强人。   这群强人中间, 居然还有尼姑!   别的尼姑也就罢了,待到那持着倚天宝剑的尼姑出手后,瞬间就倒下了十来号兄弟。   自己一伙有百来人,对方仅有二三十人,但是那尼姑宝剑实在了得,己方多少兄弟就是手中兵器不堪一击倒下的。   封坛主三十六柄飞刀神技驰名江湖,但是还奈何不了那尼姑。那尼姑不是别人,正是峨眉派的灭绝师太。灭绝师太不常下山,但是金鞭纪家已从武当知道了纪晓芙的死因,她这次下山正是去了金家了结此事。纪家虽是大户,却也不敌峨眉派,而女儿与杨逍的事也不宜外传,吃了峨眉派的亏。但是灭绝师灭自己也是好大的火气,她从不觉得自己杀了纪晓芙有什么不对。   回峨眉的路上,有几个弟子去溪里打水遇上封坛主他们,起了言语冲突,灭绝师太最是护短,又是火爆脾气,对着明教中人手下绝不留情的,便大开杀戒了。   灭绝师太倚天剑纵横来回,又饮了三个灵蛇坛的兄弟的鲜血,看着门下一些弟子的表现不由得十分失望。唯见那个十六岁的青衣少女剑法凌厉,武功应变极有悟性,她老怀欣慰。   丁敏君杀了一个灵蛇坛的弟子,跑到灭绝师太跟前来,说:“师父,刚才他们好像发出了信号,若是魔教有人来支援,如何是好?”   灭绝狠狠地说:“除魔务尽!这些魔教中人,抢了财物回总坛,任其发展只怕势力又要大涨。敏君,还不去帮忙!”   灭绝师太觉得这里离天鹰教总坛及内三堂还远,发出信号能及时赶来的也是实力不够的小据点的喽。   丁敏君只好去帮贝锦仪,原来贝锦仪心地善良,出手总不愿下狠手。   阿离奋勇当先,奔到了战场外沿,见是峨眉派的人,和张无忌道:“武当三侠就在后面,你怎么办?”   张无忌道:“我只有请他们罢斗。”   “灭绝师太如何会听你的?况且两边都不得罪,其实就两边都得罪。”阿离想了想道:“化解明教和名门正派的恩怨时机未到。没有全体汉人共同的敌人元室势力代表赵敏郡主出现,引起明教和名门正派的共同仇恨,两边都不得罪的做法不得人心的,反而两方都怪你。”   张无忌也深通人心,觉得阿离说得很有道理,不禁蹙了蹙眉,现在他要是帮天鹰教狠打峨眉派,回武当后,张三丰和武当六侠是要怪他的。   阿离面上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这也是让张无忌十分迷恋模样,比之楚留香自信的笑容更有魅力,和他一样自信却比他更加不可亵玩。   阿离道:“而你出手帮天鹰教打峨眉派,对你以后几年处境不利。还是我出手吧,我本来不是武当弟子,当年金花婆婆还和灭绝师太还结下了梁子。”   张无忌笑道:“表妹,你倒是片刻就看清了‘势’。你的身手,我怎么会不相信,那你唱主角,我就看看。”   阿离哼了一声,大袖一挥,身子平平飞起,飞向灭绝师太。   张无忌暗道:你的“凌波微步”、“凭虚御风”何等厉害的轻功,偏爱用我的“流云飞袖”。   阿离飞向灭绝师太的途中,见丁敏君正一剑刺向一个受了重伤的天鹰教兄弟,突然身子优美地一转,伸出长长的手指夹出了她的剑。   但见她举重若轻的一折,哐一下,丁敏君的剑身已断成两截。但是丁敏君还来不及叫出口,那白衣女子已然飘远,身子一横,手脚齐出,居然手脚同时点住两个峨眉弟子的穴道。   这时殷梨亭也已经赶到现场,到了张无忌身边。殷梨亭对峨眉派感情复杂,一方面峨眉派也属名门正派,和武当应当立场一致,可是灭绝师太自己杀了纪晓芙,还要欺骗他。   但见到几十个身首异处的天鹰教弟子,有的是被腰斩,有的是被劈成了两瓣,极尽血腥,他也心生不忍。   天鹰教到底是无忌的外祖父家,殷梨亭不愿偏帮峨眉派,但他也不能帮天鹰教的人,也如张无忌一样在一旁观战。   接着是俞莲舟、莫声谷、宋青书也来了,宋青书虽然身犯大错,但是三位师叔在场,实力碾压,他根本就不敢反抗。   俞、莫也是和殷梨亭一样的尴尬立场,这时的俞莲舟对阿离也有好感了,相处久了就知她决非奸邪之辈。   忽听殷梨亭道:“世间竟有如此功夫,我真是孤陋寡闻了。”   但见那道白影纵横几回,制住的无论是峨眉弟子还是天鹰教弟子,均只用了半招。   她动作挥洒自如,身法如舞蹈一样优美,让人心驰神往。   灭绝师太也发现了有新敌来了,还没有看清那白衣女子的面貌,倚天剑出,斜斜劈向那道白影。   那道白影居然从人们无法想像的角度平平从地面一掠,如一只白燕翻转飞旋,她的上半身就接近了灭绝师太。人们还没有看清她如何出手,便见她已然离场,墨发衣袂飞扬,站在了灭绝师太的对面。   她制住江湖上盛名远播的灭绝师太,是一个手持倚天剑的灭绝师太!可她仅用了一招!!   就算是沉默是金的俞莲舟都不禁啊了一声,莫声谷竟然整个身子在颤抖。   张无忌的武功比武当六侠都高,但是张无忌在武当六侠面前展现出的实力是有限的。   他怕自己武功太高,会损了叔伯们的面子和他们在弟子面前的威信。毕竟他不是像吊丝种马男一样,就爱什么都出风头,他是要掌握武当派的力量,将来可为己所用。   但是阿离并不是武当派的人,她没有这种顾忌,这时见她一个尼姑,如此好杀,出手就丝毫没有留她面子了。   “师父!”忽然一个绿衣少女跑了过来,持剑对着阿离,阿离袖子一挥,伸手虚空朝她一指,内劲到处,那少女的穴道居然被点住了。   这凌空点穴的功夫,对于阿离来说,仅是方便好看。李沧海那世,她二十岁时就会了,浸营两百多年,早已炉火纯青。   但是对于别人来说,这是十分震惊的,包括张无忌在内。   张无忌还以为她修炼小无相功,目前的功力远不及他。还是他在外吸了些恶徒的内力,陆续约传了五十年左右的北冥真气功力给她化用。反观自己身负约有两百年的内力,这比她强多了,没有想到凭那五十多年的内力也能把功夫练到如此出神入化、直近破碎虚空之境。   他不得不承认,如果他们功力相等比武,他就必输无疑了。   灭绝师太性子狠辣绝决,此时受了辱,哪里会屈服,说:“魔教妖女!要杀就杀!”   阿离袖子轻轻一挥,淡淡道:“灭绝师太,我出手未杀未伤一个峨眉弟子,而你刚刚杀了几十个人。我不杀人,我是魔教妖女,你滥杀无辜,你却是名门宗师,天下焉有此理?”   她神情淡漠,声音雅致,虽然年纪尚小,但是这股绝世宗师风采,又岂是灭绝可媲?   俞莲舟、殷梨亭、莫声谷看看四周死的人,差不多都是惨死在灭绝师太的剑下,而峨眉派的人大多数只是全被殷离点住了穴道。   灭绝师太狠狠道:“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   阿离道:“这天地之间,是魔是人又是谁说了算呢?是你灭绝师太吗?天地由你做主,那么天地是你生的吗?天地叫你娘亲吗?”   阿离语气一本正经,可是旁边的天鹰教弟子,虽然被点住了穴道,听后不禁嘻嘻笑出来。   有人就不禁道:“她是尼姑,不会生孩子!”   又有人道:“尼姑又不是太监,谁说尼姑不会生孩子?”   再有人说:“尼姑是出家人,出家人不生孩子。”   又再有人说:“出家人怎么不生孩子了?尼姑找个和尚不就可以生了?”   灭绝气得羞愤难当,又苦于身子被制,一想自己苦练几十年的功夫,居然不敌这小姑娘一招,这是三观信仰的崩塌。   “你快动手吧!我灭绝与魔教誓不两立,遇魔教中人必杀,此时又嗦什么?”   阿离道:“当年刘邦入主关中,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者刑,及盗抵罪。依你杀人的罪过,要死几十次了。”   忽然俞莲舟道:“殷姑娘,手下留情。”   灭绝师太认出了武当派的来人,道:“武当诸侠早到了,遇上邪魔歪道,居然对武林正道袖手旁观!好一个武当派!”   俞莲舟不爱说话,莫声谷却怒道:“殷姑娘还没有杀你,倒是你杀了他们那么多人,你这时又攀我们武当,是何道理!”   灭绝道:“武当和天鹰教关系匪浅,张翠山甘愿沦于下流,贪恋魔教妖女的美色,弄得身败名裂。武当和天鹰教早就是姻亲,难怪现在如此作为。”   阿离忽然笑道:“灭绝,这样吧,由你来决定我杀你还是放你。你要我杀你,我就先把峨眉弟子杀光,最后再杀了你。如果你不想我杀你,峨眉弟子我也一个不杀。但是你杀了我天鹰教下这么多人,我要是这么算了,别说我教兄弟难免怪我,他日爷爷问起来,我也不好交代,所以我有个条件。”   灭绝不禁为难,她自己死就死了,可是门下精英弟子死绝,峨眉衣钵就断了。   所以,她一时也说不出口,让她“要杀就杀”。   阿离眼中又露出狡黠之色,说:“我的条件就是让你求我,就说‘殷女侠大人,你就饶了小灭绝这一回吧,小灭绝再也不犯您的虎威了,小灭绝有眼不识泰山,女侠宽鸿大量,就把小灭绝当个屁放了吧。’那我就把你当个屁放了,你可以带着你的弟子们离开。”   天鹰教的弟子们听了,也顾不得这时死了这么多兄弟了,全都哈哈大笑起来。能把闻名江湖的灭绝师太当个屁放了,好像比杀了她还要痛快,便有人直呼过瘾。   封坛主看着殷离的面容,她又自称“殷女侠”、“我天鹰教”,不禁想了起来,叫道:“是三小姐!是三小姐来救咱们了!”   原来入了蜀中时,张无忌和阿离就打发了殷无福、殷无禄及几个仆人回天鹰教总坛去了,否则封坛主早就能认出是自己人了。   灭绝胸膛起伏,喝道:“妖女!欺人太甚!”   阿离道:“佛曰:众生平等,你是出家人,难道还不知道吗?就你灭绝的命是命了,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你杀了我这么多人,我不伤你们一人,让你求我一句怎么了?你不求我,难道我还要敲锣打鼓恭送你回峨眉山吗?不要跟我说什么‘誓可杀,不可辱’,就是你一个尼姑是士,别人都是畜牲?你杀人就有权盖棺定论别人为‘邪魔歪道’,别人杀你就是‘逆天而为’?‘天’叫你娘吗,你要是偷偷生了‘天’,你就还俗‘母子团圆’,别在这里装尼姑!”   突然,扑一声,灭绝居然一口血喷向了阿离,阿离大袖一挥,劲气到处,那些血全飞回去溅在了灭绝的身上。   张无忌暗道:杨逍气死了孤鸿子,阿离不会气死灭绝师太吧?: 第112章 阿离之威   晕倒是宅斗非常好用的招数。比如:老太太晕一下, 就可以扣媳妇一个不孝之罪;又比如姑娘面对一个难以诀择的问题晕一下, 那就可以逃过一劫;再比如媳妇要是晕一下, 再查出有孕了,大家要说婆婆在媳妇孕期还要苛待, 平时帮着娘的儿子终于要帮一帮自己老婆了。   这招在江湖上也一样好用,当面性命基本不会有失的时候晕倒,就躲过了受人大辱。灭绝师太就是这样, 武当派在场,是绝不对让阿离和天鹰教的人杀了她的。于是,她就晕了。   至于盛名于江湖的灭绝师太被天鹰教殷天正的孙女气到吐血晕倒这样的名声是不好听, 总比向她讨饶还要说那种话要好一些。   俞莲舟终于开口, 说:“殷姑娘, 还请你对峨眉派手下留情。”   阿离道:“俞二侠, 不管如何, 我也是殷天正的孙女,我对我爹再不满,我可以跟他理论,我可以跟他吵跟他斗,但是外人要伤我爷爷爹爹和天鹰教的人却是不行的。江湖是非难有公论, 我将他们全打倒, 一人不杀已是手下留情,但是今日灭绝恃剑杀人,我如何能轻飘飘的放过?今日灭绝和峨眉派的弟子要走人,便要付出一点代价。灭绝师太杀孽最重, 又全是倚天剑所杀,就拿倚天剑自赎,峨眉派的弟子要活命,给他们两条路,要么用随身佩剑赎身,要么我废去他们的武功。我也可以对教中牺牲的兄弟的家人交代。”   俞莲舟、殷梨亭、莫声谷自然知道如今江湖中人,随身佩剑的重要性,如武当派,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可是在命在顷刻时,大部分的人当然还是更看重命,没有命,要剑干什么?另一选项也是如此,没有武功,要剑干什么?   俞莲舟想要说什么,但是看到眼下天鹰教弟子的惨状,那句让她不要计较的话实在说不出来。武当派这是左右为难了,实不该管这闲事,现在给峨眉派求过了情,日后峨眉派也未必领情,这种大恩犹如大仇。   阿离转过身去对着封坛主,他还被点了穴,定在了她四步之外。她右手指法变化,接连使了三次劲,封坛主的穴道就解开了,这比推宫过血要简捷得多,可是这功夫却不是人人可练成的。   殷梨亭暗道:凌空点穴已然是很难的了,但是凌空解穴比凌空点穴更要难上不少。原来殷姑娘的功夫真是出神入化之境了,好一个天鹰教,居然有这样的后辈。   阿离又纵横战场,大家没有看清她如何出手,天鹰教下的兄弟的穴道全被解开了。   阿离凛然下令:“日月光照,天鹰展翅!圣火熊熊,普惠世人!我是天微堂殷野王的女儿殷离,哪一坛在烧香举火?”   这天鹰教的切口,阿离身为殷野王的女儿,自然从小耳濡目染。   封坛主道:“灵蛇坛坛主率令灵蛇坛在此,见过三小姐!”   “见过三小姐!”灵蛇坛下属一个个恭谨揖手行礼。   当年的殷离真没有得到这样的恭敬,可阿离像是对这些人对她的恭敬习以为常一样,轻轻抬了抬手虚扶封坛主。   “我在教内无职,封坛主不必多礼。封坛主让人去将峨眉弟子解剑,再看看本教的伤员,将之抬到一起,我给他们看看伤。”   “是,三小姐!”封坛主一揖手,转身下令余下无伤或轻伤的部众分头行事,不一会儿,七八个人就把峨眉派弟子的佩剑都解下来了,峨眉派的弟子们脸上个个愤恨不平,眼中直欲喷出火来。   阿离又施展轻功掠过诸位峨眉弟子的身边,解开了他们的穴道,她点的穴道,要么时间到了自解,别人是解不开的。   他们的穴道一解开,纷纷向吐血昏倒的灭绝师太扑过去,但是阿离后发先至上前,要去取灭绝昏倒还抱着不放的倚天剑。   正当阿离靠近她时,灭绝猛然睁开眼睛,厉声道:“妖女敢尔!”   但见灭绝那一剑大巧不工,有攻无守,又快又狠,阿离刚刚迎到她身前,灭绝这种拼得性命不要也要伤她一分的狠劲,恃倚天剑之威使出这一招来,可迎战比她武功高上许多的高手。   眼见阿离避无可避,连张无忌都吃了一惊:“表妹!”   封坛主等天鹰教兄弟也叫了起来:“三小姐!”   但是便有倚天剑之绝利,灭绝师太这一剑也没有刺伤阿离。   阿离右手拇指和食指竟然捏住了倚天剑的剑身,灭绝满脸涨红,但她这一剑再不能向前移动半寸。   阿离淡淡一笑,说:“示敌以弱,以剑为饵,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没有想到我的小灭绝还是兵家高手。”   忽见一个身穿青衣的少女跑了过来:“不要伤我师父!”   她手中无剑,一掌朝阿离拍来,阿离右手捏着倚天剑,左手挥出与之对掌,大家正自把心提到了嗓门眼,以为两个少女的手掌要相击。   这时除了张无忌之外,谁都援救不及,而张无忌却明白阿离的功夫,那少女的武功绝伤不了她,他现在是武当派的弟子,武当诸侠心目中的第三代继承人,他不便出手打峨眉派。   却见那双手掌还没有相击,那青衣少衣又嗯一声叫,她肩头受了掌力,她捂肩连退三步,却没有受伤。   天鹰教众见到“三小姐”这一边捏着灭绝的倚天剑,一边以精妙掌法打开了峨眉弟子,如此英雄了得,不禁大声喝彩。   俞莲舟奇道:“这是什么功夫?怎么一掌没有打到,那位姑娘就退开了。又不像一般的劈空掌。这功夫实在神奇!”   张无忌道:“这是白虹掌法,可不是一般的劈空掌,其掌力曲直如意,对手不可捉摸。”   时至如此境地,灭绝哪还有其它的顾忌,只盼一个同归于尽,她飞快朝阿离一挥手,便见三颗暗器打向阿离的面门、咽喉和左臂。   原来在那青衣女弟子朝阿离对掌时,她就飞快的扯下了手腕中的佛珠,以此袭敌,却如何也不愿弃了倚天剑。   但是,也是灭绝另一只手进攻的时候,她必要分心分力,阿离手指运起内劲,但听倚天剑发出嗡一声谙哑的声音,灭绝已经被震破了虎口,不由自主地脱手。   在这电光石火间,白衣少女闪电般退去,身子忽又像基努里维斯一样平仰,三颗佛珠向后方去去。两颗不知落在什么地方,有一颗却打在了一丈外的丁敏君的身上。原来之前丁敏君也想像那青衣少女一样偷袭阿离,但她心底到底更加害怕,只到了她身后,却不敢近阿离的身。   丁敏君啊一声叫,捂住了腹部,蜷缩下身去。   阿离再站定时,倚天剑已持在手中,她左手一爪虚抓,一招“擒龙功”使出,那地上倚天剑的剑鞘凭空飞跃到她手中。   这擒龙功便是乔峰也是不敌。对于阿离这样的高手来说,擒龙功没有别的大用处,但是装逼隔空取物和救人很有用。   在场群豪连声喝彩,便是武当三侠也觉得他们不认识这个江湖。天鹰教殷天正的孙女,武功到如此之境,只怕自己师父也未必……   阿离手持倚天剑,划了一个美丽的圆弧,回剑入鞘,淡淡勾着嘴角,说:“小灭绝既然已经赠剑,我便不杀你了。”   张无忌见阿离气定神闲中总带着三分狡黠,觉得十分有趣。他明白这气定神闲自然是菲菲的本性,但是这三分狡黠只怕是阿离这个角色特有的。   就像菲菲是红袖的时候,李红袖是很在意爱情的江湖少女,她便是只有残存的记忆,却也是一个有些恋爱脑的少女。而菲菲成为赵紫绫时,她骨子里也伴随着底层努力的女子面对富豪、富家女、巨婴的一种她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刻薄,开始时还有赵紫绫角色的一种忧郁负面。赵紫绫倒是努力克服出身带她的负能量,但是这里也有一个前提,就是因为这种负能量确实存在,才需要克服。   原著中的阿离虽然毁了容又痴情地喜欢着她想象中的张无忌,可是她就是个狡黠又聪明的少女,张无忌、丁敏君、朱九真、武青婴、武烈等都受过她的捉弄。   张无忌正痴痴地看着阿离,旁的居然也不太关心的样子,直到灭绝师太啊一声惨叫,忽然抬起手,就要拍向自己的脑袋。   俞莲舟吃了一惊,叫道:“不可!”   俞莲舟同时打出两枚铁莲子,灭绝师太的这一掌还没有打中自己的手,却打中自己的左肩。   “师父!”   俞莲舟这时真的不得不管了,走了过来,而阿离拿着倚天剑,走向了封坛主,让他带她去看看伤患,张无忌这时才走过去帮忙。   天鹰教死了三四十人,受重伤的也有十几个人,两大神医出手,接骨刮骨疗毒,缝合伤口,治疗内伤,都不在话下。   过了半个时辰,才有天市堂堂主李天垣带着教众赶到,李天垣远远地就喊道:“日月光照,天鹰展翅!圣火熊熊,普惠世人!天市堂李天垣在此,哪一坛在烧香举火?”   封坛主朗声道:“日月光照,天鹰展翅!圣火熊熊,普惠世人!灵蛇坛封某率部送货归蜀,途中遇袭,这才发出求救信号。多谢李堂主赶来相助!” 第113章 收揽人心   李天垣赶了过来, 封坛主上前见了礼, 忙道:“三小姐也在这里, 方才多亏遇上了三小姐相助,不然我等只怕要全折在峨眉派的手中。”   灵蛇坛本来就是外五坛最末的一坛, 封坛主的三十六把飞刀之技虽然名震江湖,但是门下高手却不及内三堂和外五坛的其它四坛。   李天垣道:“三小姐?”   李天垣想到的“小姐”不禁就想到了当年的殷素素,她原是紫微堂堂主, 当年她为天鹰教夺得屠龙刀,名声大震。只是在扬刀立威大会上,一起和金毛狮王、张翠山失了踪迹, 十年后返回中原, 但是很快便自杀身亡。   李天垣看到了正要给教众治伤的张无忌和阿离, 之前他们去天鹰教总坛时, 李天垣也与他们见过。   殷离正在给一个教众缝合伤口, 这种“针线活”和“外科活计”张无忌是绝不及她的,他只在一旁打下手。   张无忌看向李天垣,道:“师叔祖,恕我们无礼了。”   李天垣知道他们俩的功夫,别说是自己和封坛主, 就算是他师兄殷天正也是不及的, 这时也不会计较。   “救人要紧。”   阿离缝合了一个重伤员腹子上的伤口,张无忌又倒酒洗了一伤口一遍,那伤员面色雪白,但是没的乱动, 被点了穴道,又用针疚麻醉了。   阿离又叫道:“水!”   当下有人一连送来四五盆的清水,她一盆盆清洗沾满前一个伤串血迹的手,直到最后一盆水清得像是没有被用来洗过手一样。   然后,张无忌再次给她用烈酒给手消了毒,也亏得灵蛇坛这次入蜀有许多出身绿林的兄弟好酒,身上带着烈酒。   张无忌又递上级下一个伤患的消毒棉絮,阿离接手过去,给下一个伤员利落地消毒和除去污血,然后张无忌再递上消毒后的针线,阿离一双手就在那伤员的大腿上缝合起来。这个伤员的伤没有上一个重,不过半刻针,她居然就给他缝得平平整整。   李天垣看她如此绝技,也不禁暗暗称奇。张无忌又负责给他上金创药,然后开日后调养的方子。   两人如此配合,又有灵蛇坛和新来的天市堂的人打下手,一连救下了十七个重伤员和二十一个轻伤员。   阿离做好最后一个清理缝合的手术时,天也黑下来了。   阿离和张无忌朝一旁坐着相候的李天垣施礼:“见过师叔祖。”   李天垣忙起身来扶二人,说:“好孩子,累了吧?”   张无忌道:“我并没有帮上大忙,都是表妹出手的。”   李天垣道:“我都听封坛主说了,阿离武功绝伦,一招打败盛名江湖的灭绝师太,当真扬我教威风!”   阿离道:“师叔祖莫要因为我姓殷,便自卖自亏了。此时我教灵蛇坛兄弟损失损重,许多弟兄都在此身首异处,也要麻烦师叔祖安排他们好歹完整下葬,请爷爷和爹爹抚恤兄弟的家眷……实在太惨了……”   阿离不禁长长叹了口气,这话听在灵蛇坛幸存的人的耳里,更是感激莫名。阿离和殷野王的恩怨外人不得而知,他们只知道她是殷天正的孙女,武功绝伦,一招打败了灭绝师太,还给他们出了恶气,这时还治伤,又为他们的人请求多加抚恤。   李天垣不知阿离既然决定成全张无忌的皇帝梦,她立志一起匡扶天下,只能当一当皇后了。   若不想在后宫四面墙里跟着一帮女人争宠,又不想在他当上皇帝后只有一妻而影响江山社稷,只有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和势力填补皇帝需要联姻空白。虽然当女皇似乎看着更爽,但是那个也更累,她也没有张无忌那样的皇帝梦。   她才是天鹰教的势力第三代的第一继承人,将来夺权,必要教中亲信。此时怎么能不收揽人心?   李天垣道:“这是自然!你们倒是好造化,不但练得一身绝世武功,医道也如此精深。师兄可要高兴坏了!”   阿离微微一笑,然后拿起倚天剑看了看,对封坛主说:“灵蛇坛这么多兄弟靖难于此,这倚天剑便是灵蛇坛的战利品了。”   封坛主惊道:“倚天剑是三小姐从灭绝手中得来,怎么会是灵蛇坛的,封某如何敢得此功?”   阿离道:“我不爱杀人,也不爱抢人的,今日得剑只因我教兄弟死伤在倚天剑下的人太多,不能不出手。这是灵蛇坛的兄弟们的鲜血换来的,至于谁去拿来是另一回事。封坛主拿着这把剑,是留是毁,我皆不管。”   李天垣不禁道:“阿离,都说倚天剑是和屠龙宝刀齐名的神兵利器,怎么能毁呢?不如拿去献给师兄。”   封坛主道:“是呀,三小姐,不如献给教主。”   阿离沉吟片刻,道:“那就请封坛主和灵蛇坛的兄弟带去给爷爷吧。”   封坛主不禁心动,他们灵蛇坛是外五坛排名最末的,此次入川,要是能带着倚天剑去总坛,也是给灵蛇坛赢尽脸面了。   阿离不容他再嗦,便直接交给了他。   ……   张无忌和阿离和天鹰教诸多教众告了别,消失在夜色之中。   两人骑马去追武当三侠、宋青书一大家子。俞莲舟等人虽不与天鹰教为敌,但是他们也不愿与之过于亲近,便先和峨眉派的人远去了。   张无忌看看阿离,笑道:“你驾驭下属的方法就是喜欢收揽人心?”   阿离也不否认,道:“难道跟你一样销金吗?”   张无忌没有怪她旧事重提,他多活一世,虽然觉得原随云那事太过恶毒,但他这人虽不以为荣,但也不会以为耻。   张无忌道:“灭绝师太可恨死你啦!”   阿离道:“我就算不那么做,她若见到和明教有关的人也是下手绝不留情的。所以再得罪她一点,也没有损失。无本有利的事,如何不做?况且,原来的殷离也是可怜,对父亲和庶兄最好的报复手段除了杀了他们之外,就是我继承了殷家天鹰教的最大势力,两个庶兄要么为我所用,要么当两个废物。”   张无忌道:“你要狠起来,也是可怕的……。”   阿离淡淡一笑说:“你要是怕了,趁现在正可以去找峨眉派的周芷若。”   “周芷若?”   “你没瞧见她吗?”   张无忌道:“没有呀。”   阿离冷哼一声,说:“男人就是谎话精,那么大个人,你瞧不见呢?”   张无忌道:“我只顾着瞧你了,旁人我真没有看清楚。”   阿离这个角色便是极度反感男子左拥右抱的,她又觉得这原著中的张无忌的白月光出现了,居然心中也有点异样。   正说着,前方一骑前来,叫道:“是无忌吗?”   张无忌一看,却是莫声谷。   莫声谷道:“你快些跟我来,救人如救火。”   张无忌医术师承蝶谷医仙,张三丰和武当六侠都心中有数,世上医术超过他的,只怕只有阿离和胡、王三人了。   张无忌忙着跟莫声谷打马前去,阿离跟了上去,莫声谷却道:“殷姑娘,你若有意在天鹰教有所作为,就不必居于武当山下了。”   阿离道:“这也不是武当山下。”   虽然阿离之前没有杀过峨眉派一人,也没有伤到一人,但是那气灭绝、夺倚天剑,缴了所有峨眉弟子的佩剑,却让名门正派的莫声谷天生反感。这是立场不同,莫声谷明知天鹰教死伤人多了峨眉几倍,她已是大大的手下留情了。   莫声谷无言,带着张无忌赶去。   武当诸侠保护这被缴了武器女人为多、带着伤患的峨眉弟子一场。那时灭绝师太已气急攻心,昏迷不醒了,这时在前方小镇找了一家无人破院子住下,灭绝师太据说如何也不醒。   张无忌去救人,但是阿离也只在那破院子不远,并不靠近他们。   她吃了干粮之后,找了两棵树,从马上行礼中带拿一布绳扎在树上,翻身上去休息。   一夜到天微微亮,听到前方有人总有凄哀之声,阿离微微蹙眉,只能长长叹了口气。   ……   原来张无忌昨天为峨眉几个受伤的弟子治了伤,又终于救醒了灭绝,灭绝一时无法接受自己受了张无忌的恩惠,几度欲要自杀。   还是弟子们苦劝苦求,灭绝又想到现在峨眉没有个传人,她心仪的周芷若还嫩了一些,她现在连求死都不能,峨眉不能断在她的手中,她这才气苦。   宋青书名义上是带着朱九真、武青婴的婢女们来帮忙,实际上是来瞧周芷若的。周芷若并不难认,年轻的峨眉弟子中,谁长得最漂亮,谁就肯定是周芷若。   宋青书找着了周芷若,果然清丽如出水芙蓉,令人见之忘俗,小小年纪就比原著中张无忌的初恋朱九真还要美上两分。再过两三年,只怕会变得更美,那时有几个男人可以抵挡这种美貌?   宋青书终于在周芷若出门给灭绝找吃的时,找着了机会接近。   可是任他说什么好话,周芷若都冷若冰霜。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那借住无主破院门口,发现张无忌自和阿离在不远处说话。   周芷若才顿住了脚步,想了想走了过去,宋青书一见他俩,面上正自尴尬,忽听莫声谷道:“青书,一大早的,你乱跑什么!?”   宋青书道:“我……我保护芷若去买东西,她没了剑,很危险……”峨眉派弟子的剑都被天鹰教的人收去了。   朱九真和武青婴正抱着孩子走出了这座院子,看着他的目光直欲喷出火来。她们本也不是什么矜持内敛的女子,性子娇纵火爆,朱九真还爱养狗咬人。   这次跟着他回武当,武当三侠不让带狗,但是没有狗,她自己也有手。   朱九真上前就打了他一个耳光,说:“宋青书!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见这小姑娘长得漂亮,你还想纳个三夫人呀?”   宋青书被夫人打了耳光,这时莫声谷也不劝,他事前就搞大人肚子最后还逃婚,已经理亏三分。平日家里河东狮吼,武当长辈也不会管他们夫妻的事。   宋青书抬起手就要打回去,但想让周芷若看到他打女人,这妞也泡不到了,不过被他看到被女人打,这妞也难泡到。宋青书心中哀叹,又往周芷若瞧去。 第114章 棒打鸳鸯   周芷若却走到张无忌那边去了, 周芷若素有心计, 但是这时候远没有两三年后那么隐忍。   周芷若道:“张少侠,你是武当弟子,武当峨眉素来交好。可是殷姑娘这样辱我峨眉,你袖手旁观, 岂是侠义中人所为?”   张无忌昨天为峨眉弟子诊治, 也认出她了,道:“若真要行侠仗义,你们峨眉派杀的人更多, 我锄强扶弱就是帮他们了。况且,天鹰教教主是我外祖父, 女侠不知吗?”   周芷若心中生出万般委屈,她这些年都没有忘记在汉水遇上的那个张无忌, 如今故人在眼前,他却像是一分也不认得她了。他是真没有认出她, 不记得他, 还是引荐她拜入峨眉派的张真人并没有告诉过他?   殷离云淡风轻转头看向别处, 却又见丁敏君和几个峨眉弟子走出门来,一看周芷若和他们站得近就喝道:“周师妹,你在干什么!”   周芷若心中一惊,转身回去, 说:“丁师姐,师父醒来了吗?我买了干粮回来。”   丁敏君冷笑道:“别以为我没有看到你到处乱抛媚眼……”   周芷若正色道:“丁师姐,你辱我不要紧, 但是今天峨眉派本已遭受外人折辱的大难,你还要在外敌面前内讧,你就不顾峨眉安危了吗?”   丁敏君道:“明明是你去……”   周芷若朗声道:“张少侠和宋少侠都是武当高徒,又不是邪魔外道。当年,小妹得张真人引荐于师父座下,才能习得一二分师父的本事。小妹感念武当旧恩,与他们说了几句话,这有何违背师父教导之处?”   丁敏君本来是舌利如枪的人,但是周芷若现在站在大义之上,现场又有武当的人,他们峨眉已经丢了一个丑,目前还有多仗武当之处,有些话她就不能当着武当的人说出来了。   比如:张翠山与魔教妖女为伍,生出孽种。   丁敏君脸色铁青,而周芷若已经转身进了院子了。   宋青书伸长了脖子看,耳朵却被朱九真和武青樱一人一只给扯住了,二女大骂他见异思迁没良心。这一切都被武当三侠看在眼中,他们更觉宋青书不堪为武当派第三代的继承人了,甚至他若不是大师兄的爱子,应该被逐出师门。   ……   武当派再与峨眉诸女侠分别不提。   却说武当三侠、张、殷、宋一家子返回武当派,阿离自是回了武当山脚的居所,而其他人都上了武当山。   武当三侠和张无忌先去求见了闭关的张三丰,俞莲舟将《九阳真经》交给了张三丰,张三丰看到这部经书感慨万千。   张三丰想起八十多年前与郭襄、何足道一起听师父觉远梦中背经的事了,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想不到数年前无忌阴毒缠身,在少林、峨眉求‘九阳功’而不得,如今整部经书到了面前,人之时运当真不可预料。”   张无忌道:“这也多亏了表妹和宋师兄,要不是表妹幼时也是在苗疆一带落入悬崖才得了那‘小无相功’,她到了那一带,就觉得那地形怕是另有乾坤,好奇想要进去瞧瞧。没有想到居然误打误撞找着了宋师兄。那只白猿是宋师兄先遇上的,宋师兄要给白猿剖腹,但是宋师兄到底不精医理,表妹担心他误伤生灵性命,这才代为出手。这找着经书的首功当是表妹和宋师兄的。”   俞莲舟长叹一口气,他心知肚明宋青书是个什么货色,而张无忌不说自己想要让张三丰高兴的孝心,抓住机会拼命提宋青书的功劳。   张三丰微微一笑,说:“那么这部经书也不该我武当得了。”   张无忌道:“表妹不能修习此功,而宋师兄是我武当第三代首徒,当然是属于武当的。太师父念在宋师兄的功劳上,让师伯师叔们不要对宋师兄责罚太重了。”   武当已经早一步得到了俞莲舟的来书,写了宋青书这两三年去了西域昆仑的事情经过,以及他在朱武连环庄的所作所为。张三丰门户素严,心中早对宋青书不满,连带着已生了换了宋远桥掌门弟子的位置的决定。   张三丰道:“无忌,你宅心仁厚,这是优点也是缺点。莲舟,往后你好生教导于他。”   俞莲舟道:“是,师父。”   俞莲舟明白,师父的话越简单越少,透露出的信息就越多,这时师父让自己教导无忌,显然是不对大师兄和青书抱有希望了。   张三丰先让张无忌先退出去,然后召了武当诸侠一起讨论。   张无忌看到了站在院中战战兢兢的宋青书,不禁暗暗好笑。按照阿离跟他说起的一些所谓套路,这个“穿越者”是比楚留香还风流的主,可是他就算皮囊长得再好看,却没有楚留香的优点。   “宋师兄,要是太师父问责于你,你一定要诚心认错。”   宋青书看到张无忌,眼中欲喷出火来,要不是张无忌和殷离,他就拿到《九阳真经》在那是修炼神功了。   宋青书说:“别以为你不露口风,我就不知道你的来历。你定是想要加害于我,但是我只不过在外面娶了两个老婆,你父亲当年不也不告知太师父就和你母亲成婚吗?这又不是什么大罪。”   张无忌想着还要蛰伏在武当两三年,除了得假下山去看阿离,或者跟着师伯师叔们去历练,这山中岁月实在无聊,他便起了坏心思。   他之前一直不承认自己是“穿越者”,这时却想要玩玩宋青书,他凑近低声道:“有些事你知我知就好了,说出去也没有人信呀。”   宋青书脸色大变,尖声道:“你承认了?你承认了!果然是你在害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张无忌道:“你说出去,只怕是你自己先死,我可好好的。武当诸侠不是我的对手,要打死你却容易得紧。”   宋青书不禁又是嫉妒又是害怕,心中盘算许久,说:“张无忌,同是天涯穿越人,何必赶尽杀绝?你现在已经得了殷离,她没有毁容,接下来赵敏也给你,周芷若和小昭留给我,你我兄弟共同称霸江湖,岂不美哉?”   张无忌心底好笑,嘴上说:“你要是有本事,美人当然是你的,没本事的话,你跟我说了也没有,她们还是会喜欢我。”   宋青书吃瘪,不待他说话,就又见俞岱岩最后一个来了,他的手脚接好有两年了,每天要坚持练功,才有可能恢复武功,所以别的几侠早到了,他是练好功再来的。   张无忌忙上前恭敬行礼,俞岱岩对他极是怜爱,亲热温言几句,见到宋青书时却冷淡至极,甚至不屑。俞岱岩进屋后,张无忌对着宋青书露出一丝坏笑,才转身走了。   这次武当六侠会见张三丰之后,武当派格局大变,宋远桥失去掌门弟子之位,由俞莲舟担任。而宋青书虽然没有被逐书师门,但是被夺第三代入室首徒之位,不得再习别的本派高深武功,还被罚闭门思过,三年不得下山。   张无忌也有点麻烦,俞莲舟让他和殷离、胡青牛、王难姑保持距离。此时,因为武林名门正派和明教还没有到和解时机,阿离虽然对峨眉派手下留情,但是这冲突既然已经提到明面上来了,武当六侠觉得门派要避嫌。   张无忌哪里乐意了,便说他是要娶表妹为妻的,俞莲舟也语重心长劝他。他说有意让他将来传武当衣钵,虽然殷离品貌出众,但是她是天鹰教的人,无法当武当的掌门夫人。   张无忌暗想:在现代偏见的力量那样大,到古代也不小。他和阿离把俞岱岩治好、帮助殷梨亭,还把《九阳真经》献出来,居然也弥合不了天鹰教和名门正派的裂缝。也只有元室那样的民族百姓的大敌,让六大派受了明教相救的大恩,再经少林屠狮大会解决了谢逊和屠龙刀的症结,才能完全化解吧。   现在天时不对呀。   张无忌道:“我从未想过当武当掌门,我只想好好孝顺太师父和诸位叔伯,可以娶表妹为妻,别的我都不要。”   俞莲舟道:“无忌,武当掌门不是你不想当将来就能不当的,如今第三代弟子中,宋青书是那样的性子,余下门人资质过于平庸,只有你是武当将来的希望。”   张无忌说:“太师父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再修炼‘九阳神功’,延年益寿,还有诸位叔伯春秋正盛,几十年还不能再教导出佳徒来吗?我不当武当掌门,也可以保护武当。”   ……   阿离手持茶盏,嘴角擒着一丝浅笑,说:“你们都下了逐客令了,我岂是那种厚脸皮的人呢?”   座上的莫声谷的脸也不禁红了起来,说:“殷姑娘,我们也知道你是一个好姑娘,但是此时你真不适合……便是为了无忌的将来,也请你多担待。”   原来武当六侠左计议右计议也实在没有办法,宋青书登不上大雅之堂了,张无忌又如此孝顺仁厚出色,他们偏爱太重,便又会生出一种“为了他好,免得步五弟五哥后尘”的愿望来。于是做出这棒打鸳鸯之事,便是原著中,张无忌和赵敏太过亲近,他们也是反对的。莫声谷死后,留下门户有变的只言片语,宋远桥和张松溪也疑是指张无忌被赵敏所惑做错事,倒是殷梨亭坚信张无忌不是那样的人。   阿离放下茶盏,神态似在追思着什么,道:“我和表哥幼时饱受丧亲之苦,表哥幼时还寒毒缠身,而我居无定所,这一相认,难免比旁人更加知心几分。但我殷离还没有哭着喊着跪着求着要嫁任何一个男人的地步。你让表哥好好的在武当山当他的名门正派弟子,以图将来大展鸿图,我就先走了。”   莫声谷实在没有想到她这么好说话,又问道:“殷姑娘什么时候走?要去哪里?”   阿离说:“拣日不如撞日,喝完这壶茶就走,你不要问我去哪里了。”   莫声谷吃了一惊,见她清雅无双的气质和豪迈干脆的神态,再想起她绝世功夫和不杀人的仁人之心,暗道:这实在是藐视天下男儿的少年女豪杰。若不是她是天鹰教的人,无忌能娶到她,当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便是现在他终于把几位师兄托负他做的事做了,见她干干脆脆地答应了,他有一种拆散一对璧人的负罪感。 第115章 找刘伯温   阿离简单留了封书信, 让胡青牛到时转交给张无忌, 也不顾过了午时,简单收拾行装,骑了一匹黑马就离开了武当山脚。   果然第二天下午,张无忌就找来了, 这倒不是张无忌能耽搁一天时间才找来, 而是本来莫声谷找阿离在俞莲舟劝解张无忌之前。   张无忌打开信件,只见笔走如游龙,聊聊几字。   【我走了, 有缘就三年后相会。】   张无忌跌坐在椅上,竟似游魂出了壳一样, 双耳嗡嗡作响,双眼阵阵发黑。   张无忌喃喃:菲菲呀菲菲, 你说咱俩,到底是你爱我多一些, 还是我爱你多一些。若说我爱你多一些, 好像总是你助我做许多事, 你还愿意陪我一个坏人一起死也不愿丢下我;可是若说你爱我多一些,你却总是在我活着的时候,常常会丢下我,你总是没有那么需要我, 让我追你得追一辈子。前生你当着记者到处跑,又或者进修读书,我常要追着你跑, 今生你好不容易跟了我三四年,现在又跑没影了。   张无忌惆怅非常,只觉若是三四年见不到她,这三四年的日子也没有一分意趣。   张无忌回了武当,拜见了张三丰,表明自己要去找表妹。   原来张三丰对于武当六侠此为还全然不知情,听了之后不但没有对张无忌生怒,反而哈哈大笑。他是一百多岁高龄的大宗师,什么事没有见过,此时对天鹰教的迁怒之心随着时间和俞岱岩的康复而不介怀了,反而对张无忌父母的悲惨常常伤感遗憾。   张三丰笑道:“好!好!难得!难得!你和翠山都是有情人!你若得淑女为妻,那自是美事,也圆了你爹娘一生的遗憾。”   张无忌叩谢张三丰,又道:“表妹传我内功,治好我的寒毒,又在武当山下陪我三年,我也去天鹰教缠个三年,总能叫她同意嫁给我。只是,我怕是要让诸位师伯师叔失望了,我……”   张三丰道:“你师伯师叔们被江湖俗事缠身,见事太过拘泥了。一招打败手持倚天剑的峨眉掌门,我尚且做不到,殷姑娘的武功足够让她位列宗师。他们那样做,确实无礼了。”   张无忌道:“表妹必也没有记恨此事,太师父不必担心。只不过她的性子是不爱惹人嫌的,师伯师叔们一嫌,她便走得没影儿了。”   “好,你去吧。”   张无忌收拾了行装,马上下了武当山,赶往蜀中。他原本心想阿离当日施恩于灵蛇坛,一招败灭绝师态扬威江湖,她又着眼争夺天鹰教的权位,将要排挤庶兄的继承权当作报仇,此时前往蜀中没有错。   这一路上,他也确实追踪到一些马蹄踪迹,直到汉水一带失去了蹄印,张无忌以为她是改乘船只入蜀了。他忙雇了船只赶去,可是一直赶到成都附近的天鹰教总坛,他也没有“追上”阿离。   ……   却说阿离原本确实是想高光返回天鹰教,但是她想了想虽然刚刚夺了倚天剑让封坛主献上去,自己又灰溜溜的回去,好像非要巴着天鹰教不可似的。   殷天正有本事创下天鹰教的基业,她难道就没有本事创下自己的事业吗?   她想过找个地方开宗立派,但是想着“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也就是这两三年的事了,两三年内她可能还教不出高手徒弟来。门派小了,到时也太失面子,所性就先不立派。   如此胡思乱想,途经汉阳一带,才发现早些年彭莹玉的徒弟布贩子徐寿辉被拥立为帝,建立了“天完”政权,近年这个“天完”政权发展颇为壮大,攻取湖广、江浙数省州府,人员发展近百万。所谓“天完”,就是在“大元”上都加盖,取意压倒“大元”的意思。   彭莹玉是明教的五散人,所以现在这支义军还是明教之下的。   阿离前生虽然主业当了记者,但是她也有历史博士的头衔,她熟读元史、明史。   阿离要是没有记错,正时值至正十六年(1356年),天完已迁都汉阳,正史上此时徐寿辉不过是担个皇帝的名号,权柄都在丞相倪文俊手中。   而倪文俊想要降元,事败后被陈友谅所杀。   在至正十八年(1358年)陈友谅就夺取了这股义军势力。可是现在,六大派围攻光明顶都还要好几年之后了。陈友谅只怕还在丐帮之中混,想要夺取谢逊的屠龙宝刀。   这个武侠世界和正史不同的,就像蒙哥死于攻打四川的大战之中,武侠世界中他死于杨过发出的一块石头上,死于襄阳之战。   阿离不禁想到了三年前途经凤阳,正值至正十四年(1353年),遇上了朱元璋、徐达他们。那应当是朱元璋参加了郭子兴的红巾军后回凤阳招兵,据史料记载,徐达就是当年被朱元璋招去帐下的。这个武侠世界,在这件的大事上到是相差太多。   张无忌当上明教教主,风云武林最多也不过是三四年时间,到了屠狮大会之后,他带赵敏前去义军之中。朱元璋令廖永忠擒了小明王韩林儿做戏,正是至正二十三年(1363年),那时朱元璋羽翼已丰,民间朱大元帅名声之盛,只怕等闲人也压不住他了。(注1)   时值至正十六年(1356年)六月,距离张无忌、阿离、杨不悔及胡青牛夫妇在凤阳遇上朱元璋、徐达、汤和等人已过去了三年。郭子兴已逝,那路红巾军自然是朱元璋说了算了,但是中原各路英雄尚在争夺地盘和争权夺利当中,朱元璋尚未脱颖而出。   小明王韩林儿遇上周芷若敬为天人,便是为她死了也是甘愿,因为她是未来的明教教主夫人。明教教主和韩林儿相差了几级,教主夫人在他眼中自然是天人一般了。   但是韩林儿只要还活着,他在军中党羽遍布,他比朱元璋的地位又高多了,朱元璋只能伙同廖永忠设计诬陷于他。除掉了韩林儿,朱元璋才有可能名正言顺地掌握军权。   武侠世界有些发展一样,有些发展不同。   也难怪当时穿越版的张无忌就提醒她,这是倚天武侠世界,不是正史。可是他却忘了,就算是武侠世界,也是朱元璋得了天下,而不是杨逍,明明原著中张无忌应该是把教主之位传给了杨逍的。   杨逍在全教中威望不够是一点原因,还有一点就是朱元璋的军权已经让明教高层压制不住了。   要防止朱元璋这样的枭雄英杰成事,去联合韩林儿是一种方法,可是阿离怎么甘心居于韩林儿之下?此时天鹰教毕竟还是另开山门了,还没有回归明教,就算还属于明教,此时仗着天鹰教之势却凌驾于韩山潼,也不是凌菲的作风。   想要防止朱元璋成气候,只有自己比他更会打仗,更会占地盘、治理民生,积蓄粮食。   阿殷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遂决定改道,乘舟下江南。   ……   处州青田南田乡南田山有号“南田福地”,是五代杜光庭所著《洞天福地记》中的“七十二福地”之一。此山的形势乃是“万山之巅,独开平壤数十里地”。   虽然中原大乱,群雄并起,但是浙中处州一带的乡间,过得相对比较安宁。   一个粗布蓝衣少年牵着一匹黑色骏马穿过乡间小道,农人在田垄上忙忙碌碌,路过一个村庄,五六个孩童在晒谷坪上嬉戏。   孩童们见了一个漂亮之极的大哥哥牵着马过来,都好奇地睁大了眼睛,远远看着他。   蓝衣少年冲孩子们微微一笑,操着有几别扭的处州方言,道:“你们知道刘基刘大人家怎么走吗?”   刘家祖上五六代就住在南田乡了,而刘基是少年神童,闻名乡里。他早几十年前就入仕了,在几年前还曾在元朝任江浙省元帅府都事,以平定方以珍的义军,却见元室昏聩**,刘基便再次辞官回归故里。   忽然,一个七八岁的孩童道:“你找我爹爹做什么?”   那少年微微讶异,弯下身来,说:“刘大人是你爹爹吗?”   那小孩道:“我爹爹是叫这个名字。”   美少年微微一笑,说:“我听说你爹爹擅下棋,我有一个前朝残局,想要请教你爹爹。”   百丈T瀑布旁建了一个凉亭,刘基和友人竹川上人、照玄上人、横舟和尚(注2)在此赏景饮茶下棋,而长子刘琏在一旁侍奉。竹川上人原是杭州祥符戒坛寺僧人,而照玄上人是杭州万松岭寿宁寺住持,他们精于诗文,且是难得的文武双全之才。而横舟和尚的武功尤为高强,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当年刘基在杭州为官,与他们结交。   忽然,小儿子刘Z带了一个蓝衣美少年过来,刘琏一见胞弟来了,给了擦了擦汗,说:“外头热,不要乱跑。”   刘Z笑道:“又有人来找爹爹下棋了!漂亮大哥哥!”   刘Z双眼闪闪,七八岁的孩童还是一只颜狗,完全拜倒在某美少年的魅力之下。还是第一次有人带他骑马,带他飞,他身上还有一种美妙的香味。   刘琏果然刘Z身后跟着一个身如秀竹的蓝衣美少年,墨发如云半束于头顶,用一个小小玉冠扎住。但见他肤如冰雪,眸如寒星,鼻梁高耸,唇如含朱丹。如此钟灵毓秀的少年,让人观之忘俗。   少年朝他拱了拱手,说:“在下李英,蜀中人士,特来求见刘先生。”   刘基等人早听到了亭外的声响,却仍然和竹川上人专注于下完了残局,分了胜败才歇。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从武当山脚东来的阿离,眼见天下群雄并起,她也想要分一杯羹,便想先一步挖了朱元璋的墙角,盘算着抢朱元璋近年可以打下的地盘。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张送杨的路上遇上朱,后来千里迢迢到西域,为何小妾治病,送还回,路经红梅山庄被骗,算它一两年时间;张在谷中修习武功五年出山,然后遇上殷、周等人,那也要几个月,最后当上教主。总共也就十年时间。由此推论时间考据。但是考据了朱元璋的时间,原著中的陈友谅就有点对不上了。因为张当上教主至少是1359年,陈友谅那时绝非一个丐帮弟子了,反而夺取了原本属于徐寿辉的力量。武侠世界尊从这一点。   注2:刘基多与僧人交往,这几个是比较有名的,但是其中竹川上人、照玄上人会不会武功,我是考据不到了,据说横舟和尚精于武学。武侠世界,陈友谅都当少林弟子、丐帮长老了,我也杜撰一下,读者们不要当真。: 第116章 棋逢对手   刘基转头一看, 见来人相貌不凡, 眉眼之美是他平生未见的,而这气度更让人见之忘俗。   刘基便朝几位友僧颔了颔首,起身走出亭来,细细一看, 暗道小儿子眼拙。   刘基笑道:“不知姑娘找刘某所为何事?”   都说三分天下诸葛亮, 一统天下刘伯温,见诸葛亮听传说三顾茅庐,但是要见刘基也不是很难。   《明史・刘基传》载:“洪武四年正月赐老归, 惟饮酒,弈棋, 口不言功。邑令求见不得,微服为野人谒见。基方濯足, 令从子引入茅舍。”   洪武四年,他仍是开国大功臣, 已获封伯爵, 仍然住房简陋, 何况此时?   阿离微微一笑,说:“我听闻刘先生善棋,偶得前朝一局‘珍珑’,便想请刘先生赐教一二。”   刘基眼睛一亮, 说:“珍珑?我平生见过不少了。且见见你的珍珑。”   “珍珑”是特指围棋中苦心经营编排的求活难题,也并非只有无崖子那一局叫“珍珑”。   亭中就有棋盘,他刚刚和竹川上人手谈了一局, 此时收拾了后,由阿离来摆出“珍珑”。   其实,凌菲在现代时下棋与在武侠世界大不相同。现在下棋的规矩,珍珑棋局是无解的,因为“珍珑棋局”破局之法是“自添满”,以此自杀一大片。在现代的围棋规则中,四周已无气的点是“禁着点”,是不可以下的,而在古代正史上可以下,但是要罚子。但是在武侠世界没有说不可以下,但是平常也没有人会下在“禁着点”。   刘基的几位僧人朋友也都是弈道高手,此时也没有在意她是女子,一个个好奇的观看她摆棋。   照玄上人见她棋子越摆越满,不禁道:“我平生见过的珍珑也不几十子,这都摆上了二百余子了,棋盘都快占满了。”   刘基见这一局棋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或反扑,或收气,花五聚六,复杂无比,一时精神大振,雀跃欲试。   但是心中一盘算着棋上的棋子死活,越算越深,总会达到人力极限,进退不能,一时之间头晕脑涨。   忽听扑一声,素来好棋的竹川上人居然喷出一口血来,横舟和尚连忙扶住他,幸好横舟和尚并没有其他几位这么好棋,看了几眼觉棋力不继,便转头不看。   刘基看了许久,也是头晕脑涨,最终转开了头,他便是算到了后头二十步,但是之后怎么走,竟是如何也想不出法子了。那边照玄上人也是晕倒在地,一时人事不醒。   阿离上前在照玄上人身上点了几下,给他顺了气血,他才幽幽转醒。   刘基长舒一口气,道:“如此珍珑,刘某平生未见,刘某现在解不出。”   阿离道:“连先生都解不出,我真不知谁能解出了。”   刘基道:“姑娘从何处得这棋局?”   “湖广一带。”   竹川上人道:“湖广?姑娘是徐寿辉的人?”此时各路诸侯兴兵反元,自然会有不同的人招揽名士。竹川上人虽为僧人,但是仍不相信一个姑娘远来只为请刘基解一局珍珑。   阿离摇了摇头,说:“徐寿辉怎配当我的主人?”   横舟和尚道:“这些贼寇为祸天下,姑娘不是徐寿辉的人最好。”   阿离道:“如今山河破碎,百姓遭殃,倒也不是阁下口中的‘贼寇’的错,元室待我们汉人如猪如狗,又要将几大姓氏的汉人杀绝,老百姓难道等死吗?蒙古人根本就不想好好的治理天下、惠及百姓,他们只是想着放牧,把天下当牧场,汉人皆为牛羊。当年襄阳城破、又有崖山之恨,十万精英投海自尽,何等惨烈!阁下身为出家人,仅因受了元室一点恩惠,给你座庙呆着,便要认贼作父?呵呵,都说出家人不杀生,你这出家人不但杀生,还立志诛灭反元汉人同胞吗?”   横舟和尚自然艺高人胆大,虽是出家人,脾气却没有多好。听阿离激刺,不禁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抛头露面,还敢大言不惭!”   横舟和尚身子飞起,僧袍大袖飘飘,他一掌朝阿离面门打去,这一招原是虚的,就是要吓她一吓,其实是想抓了她认错求饶。   阿离哪里会被他抓住,也不知她如何行动,就见蓝影如鬼魅飘浮过诸人眼前,不一时阿离竟然到了横舟和尚原来的座位上。   阿离从旁边的案上自取了一个干净的茶杯,在倒了一杯炉上的茶,微笑地朝刘基一敬。   “多谢刘先生了。”   横舟和尚这时也明白了他的功夫与这女子相差挺大的。他武艺在江浙一带还有名气,但是在这武侠世界,与六大派高手相比,名气远远不及。   横舟和尚道:“丫头,你出来,咱们比比!”   阿离道:“不比了,我怕伤着你。”   横舟和尚道:“你不许使轻功逃了,你敢堂堂正正跟我过过招吗?”   阿离大袖一挥,如一只大蝙蝠一样跃在空中,真气鼓荡,平平飞出亭外,到了横舟和尚面前。   阿离道:“我敢跟你过招,但是你敢跟我过招吗?”   横舟和尚道:“有何不敢?”   阿离道:“我让你三十招,只守不攻,你要是能胜我,我便拜你为师,一生听你的话。你要是三十招也胜不了我,你便拜我为师,一生听我的话。”   横舟和尚不禁哑然,他忽然觉得这战自己胜不了,他怎么甘心?然而是他先叫阵的,这时对方放下狠话,他要是避开了,颜面何存?   忽然,刘基解围道:“姑娘此来也不是为了比武的,只是方才姑娘对横舟大师颇为不敬,这才引发误会。拳脚到底无眼,还是罢了。”   阿离眼中露出一抹狡黠之色,笑道:“打得过就来‘吓小姑娘’,打不过就说‘罢了’,你们江南人真是滑头。”   刘基此时到底还是官场不得志而归故里的人,而不是一统天下的奇才,况且就算当了诚意伯,在朱元璋手底下当官,也是不敢架子太大的。   刘基和煦笑道:“打来打去,没有什么意思,姑娘远来渴了,不如在此多喝杯茶。吟诗手谈,基还能勉力相陪。”   阿离点头称是,步入亭中坐下,刘琏受父命奉茶。   阿离喝了茶后,便真的邀请刘基手谈一局,此时自居晚辈平民执白棋。   阿离先在棋盘两个对角线上的四四路下了两字,而刘基随之在另两个四四路上下了两枚黑子,这是中国古代围棋的座子制,先白后黑。   中国古代围棋规则与现代不同,现代的中日韩的围棋规则多是依照日本的围棋规则延用而来,所以取消座子制,先黑后白。古代中国,黑色代表着尊贵,是为官位尊者的颜色;而平民没有多少钱用染料给布衣染色,多穿素衣,白色代表平民。为官位尊者为表现气度,所以让平民先下。但是传到日本后,日本人可不讲究这种谦让气度,尊卑等级森严,就改为先黑后白。   两人接着越下越快,下了二十几子后,两人才渐渐慢下来。此时每一步都针锋相对,短兵相接,角斗剧烈。   竹川上人知道刘基的棋力,本来还道这突然出现的江湖女子便是有些奇遇练得高深的武功,可是在棋力上绝不可能与刘基相抗的。围棋之道,讲究个天分悟性,刘基乃是少年神童,好弈棋,浸营此道几十年了。   争锋相对三十着时,阿离奇兵突出,战局起变,刘基若是不应,之后必有隐患;可是她本也执白占了一步先机,刘基若再应一子,更失一个先字。   刘基想了一下,便下了“去位”暂解了此难,也不失先机。   阿离微微一笑,接着摆那新的“异军”,刘基也有巧思接连下了七子,不见败势。竹川上人、照玄上人见了连连称妙。   刘基抓住一条白棋就一通穷追猛打,几欲改变被动之势,但是那白棋便如无形弱水,四处渗透,无所不在,在黑棋缝中流淌、包围,将之“溺死”。而整遍白棋又像是一条白龙盘踞,形成大势,黑棋之前虽得一时猖狂,可是全局已围在笼中。   右上角先呈颓势,刘基隐隐汗湿,想要在右上角渗透突破,可是对方气定神闲利用角部做一个劫。这一个劫,让刘基如何突破?刘基困于劫中,不能突破她的棋局,她又吃了一大片的黑棋。   竹川上人、照玄上人、横舟和尚不禁哀声叹气。   怎么有如此神仙棋路?   又过了两刻钟,下了六子,刘基抛下棋子,说:“姑娘胜了。”   阿离微微一笑:“承让了。”这是真话,要不是自己胜在曾和多少高手比过,包括神童原随云,加起来的棋龄几百岁,还真不能用此棋路困“一统天下刘伯温”。   刘基此时有点疲乏,说:“姑娘如此棋艺,尚解不开那一局‘珍珑’吗?”   阿离道:“尚未。”   刘基说:“天也不早了,我有些乏了,只怕不能多陪。姑娘远来是客,姑娘要是不弃,便在寒舍留宿一宿吧,我请夫人招待你。”   古人本就讲究待客之道,阿离明显是外地人,显示了功夫和棋艺,绝非泛泛之辈,刘基岂能连留客之话都不说?他是男子,当然说让夫人招待她。   倘若阿离客套一下,刘基当然就此作罢,可是阿离哪里会客气了?   反正,她在两三年里,就算打不下处州占地盘,也要或骗或拐了他,若能把他藏起来,也能延滞朱元璋成气候。   阿离的现代人思维是很少会想着用刺杀来解决问题绝了后患。此时朱元璋也没有反明教的迹象,直接杀他,不是她的原则。只会刺杀在她看来是弱者无法面对和战胜对手的虚弱心态,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那样做。况且,就算在武侠世界,她多少对朱元璋这真英雄有些敬畏。他可是史上唯一一个由南向北北伐统一天下的开国皇帝。   然而,原随云版的张无忌从来没有挂心朱元璋的威胁,因为他来的地方没有明朝,也因为他始终保留着阴毒很辣的一面,要除掉他不难,这个张无忌绝无妇人之仁。   思维方式不一样,注定了两人会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发展。   思维方式不同的人却最吸引着对方。原随云就是一边心疼操心一边欣赏钦佩她,别的女子再美在他眼里跟土鸡瓦狗一样。她也是一边防着他变坏人,一边又爱到骨子里。 第117章 创业艰难   却说张无忌赶到蜀中天鹰教总坛, 殷天正自然喜出望外。此时天鹰教第三代三小姐殷离已经名震蜀中,并且向周围省份渗透。   灭绝师太在江湖上盛名远播, 江湖上比她武功更高的也就张三丰、杨逍、范遥、殷天正、玄冥二老、少林三渡和空闻大师等聊聊几人, 余下六派高手或者黛绮丝的实力与她相当。   就如张三丰所言连他都没有自剑能一招打败了手持倚天剑之利的灭绝师太, 行家心中有数, 他们自己也不能做到。   蜀中江湖人隐隐觉得殷离只怕可以称作“武功天下第一”,灵蛇坛封坛主献上倚天剑和几十柄峨眉派宝剑, 这都是殷离的杰作,也成就了她在天鹰教内的威望。   殷天正与张无忌自然亲热不已, 还主动提起殷离的丰功伟绩,殷天正在“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时尚且不愿伤人, 所以殷离不伤一人的做法还是让他满意的。不伤一人性命,却也基本安了底下兄弟的心,她少年轻狂, 这做事的方法也让殷天正刮目相看。   张无忌听了殷天正说了这么久,实在忍不住问道:“表妹现在在哪?”   殷天正奇道:“她没有和你一道来吗?”   原来, 殷天正以为殷离和外孙一起来了,只是有点害羞, 让外孙先来探探他口风, 殷天正平日不多废话, 为了表明态度, 才和张无忌说了那么多殷离的事。   张无忌道:“没有。”   说着,张无忌将武当六侠对自己的期望,以及他们不希望他娶表妹为妻, 让莫声谷去委婉地下了逐客令的事说了。   张无忌说:“表妹岂是那种能让人嫌的个性,干干脆脆,当日便走了。我求了太师父,赶忙追来,一直没有追上她。”   殷天正却喜道:“好小子!你想娶阿离!哈哈哈,亲上加亲,佳儿佳妇,好呀!”   张无忌倒是没有害羞,说:“我来得急,本该好好准备,再禀明外公和舅舅的。阿离怎么没有回来,却不知是被什么事困住了……”   殷天正道:“我让底下的弟兄在蜀中找找,阿离武功高强,应当没有危险。”   张无忌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外公别看她那样强悍,可是她心地太好,常有妇人之仁,我就怕她上了什么人的当。”   当年,她不就上了他的当了吗?还有赵紫绫的身手在现代算是好的了,可是当时有人拿强酸冷不防泼王海潮,当时为了救人,她不也伤着了?   殷天正说:“我听你舅舅说阿离从小就有很多鬼主意,要暗算她也不容易,你且宽心在这等着。”   张无忌就在天鹰教住了下来,每天与总坛或内三堂的人打交道。其实,内三堂的紫微堂已经没有了,堂下的人不是调到殷天正身边,就是分到天微堂和天市堂。   殷天正还想重组紫微堂,让张无忌继承其母担任堂主。张无忌的野心是调解明教与名门正派的过节,当上明教教主,问鼎中原。在“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之前,他不可拥有正式的明教身份,况且,他要是堂而皇之地当了这个紫微堂的堂主,在正值内讧派系林立的明教内部就不够中立。   于是张无忌婉拒了殷天正的提议,说:“表妹武艺高强,才干只怕还比我高些,何不让她担任紫微堂堂主?”   殷天正道:“只是阿离与她爹爹到底有嫌隙,也不知她乐不乐意。”   张无忌道:“便是父女有些嫌隙,也是家里的事,表妹分得清内外亲疏和大局。”   殷天正也就同意了,说要等殷离回来就让她接掌紫微堂,张无忌左右无事,便帮着先打理一下。   殷天正从自家嫡系下属以及自堂下调人进了紫微堂,殷离不在,张无忌代为管理,也是令行禁止。天鹰教中人不称张无忌为堂主或者表少爷,称为张公子。   张无忌在紫微堂调教下属,教授他们武艺和能力,一直呆了半年,仍然不见殷离回来。   张无忌实在等得心焦,暗想难道阿离去了光明顶找杨不悔?   对了,她留言中说的三年后再相会,难道她早一步去光明顶候着“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有这三年,她可以安心练武,在光明顶不愁吃穿用度,还有人照顾,并且又可以传授杨不悔功夫。   张无忌如此一想,便觉不能干等,再禀明殷天正,要去光明顶找找。殷天正也让殷无福带了两个随从陪他去光明顶,毕竟张无忌从来没有去过。   张无忌一路朝西行,却不想与阿离相隔更远,往来消息不便,就算一年后阿离在江南名声大震,他身处西域,也一时不得而知。   ……   却说阿离在刘江浙行省处州青田刘基家里一住就是半年,她呆着不走,刘基也不好下逐客令。而刘基的两个儿子已经拜了她为师,谁让她的功夫实在是太强太好看了,学问棋艺也让刘基暗暗佩服。刘基妻子陈氏心想值此乱世,有绝世武功傍身,对孩子也没有坏处,是以对阿离也十分礼遇。   刘琏、刘Z便是四个时辰学生,四个时辰习武,晚间还用阿离所授的吐纳之法入睡,过了两月气息精力也逐渐高于寻常孩童,到了半年更觉出色。   孩子还太小,一个才十岁,一个还不满八岁,阿离就先教他们“逍遥游拳法”及以她自己创基础的“御风剑法”。   刘基的两个孩子学武资质虽然不如杨不悔,但是两小孩也十分聪颖。   阿离也喜欢多收几个徒弟,以作将来驱除元室,匡扶社稷的人才储备,在收刘基的孩子为徒后一个月,便也让南田乡附近的孩子跟着一起习武,倒像是回到了穿越前的支教生活一样。   南田乡的乡民知道刘基乃是大有学问还当过大官的人,自己家的孩子可以和刘琏、刘Z师出同门,自然没有反对的。   不知不觉居然到了年关。上午是孩子们读书的时间,阿离多是自己习武,有空时就和刘基夫人陈氏一起聊聊家常,学些处州青田一带的方言;下午就是教孩子们练功和学习武学要义;夜晚通常是修习内功半夜,吐纳入睡半夜。   这天卯时初刻,因是腊月,天还不亮,阿离听到外面有许多脚步声,忙起身来。   却说处州东南的洞宫山脉自西南向东北横斜,峰峦叠嶂,海拔在千山以上的山峰便有800多座。洞宫山脉中长年住着汉、畲为主的农民,此外还有少部分的藏、苗、侗等少数民族。   别说元末天下大乱,诸雄逐鹿时代,就算是天下太平时,政令不下县,这山角旮旯里也多土匪,而这武侠世界,便有一些小帮派占山为王了。   吴涛本是括苍派的弟子,括苍派和仙霞派在江浙一带还是有些名声的门派,但是和武林六大派不可同日而语。只因家中兄长信奉了明教,括苍派将他逐出师门。他原想在括苍山附近的洞宫山脉找个地方自己开宗立派,当一当掌门,没有想到这事儿是这么难的。   老百姓只想吃饱饭,寻求精神的寄托,他根本就招不到可以效力于“洞宫派”的弟子,反而洞宫山有一伙土匪,他能依仗手底有几分功夫在土匪中当个二当家。   年关将近,洞宫山寨的兄弟们也想过个好年,便打起了南田乡的主意,想在南田乡“借”些米粮回山过年。   凌晨时分正是寻常人最困的时候,吴涛和二十几个壮汉摸进南田乡,到了刘家的谷仓院子前。他眼急手快先解决了刘家的狗,以免惊到人,而寨中的小偷出身的雷虎取了一根细针,撬开了锁。   兄弟们一涌而入,进了院子,但到了仓库房屋前,再开锁进入,但见仓库里堆着一代代的谷子。   吴涛命令道:“快搬,一人扛一袋!”   一个个土匪来了兴致,使足了力气,有些力气大的,一人扛了两袋。他们只为钱粮,不想惹别的麻烦,所以采用偷盗的方法。   刘基家到底是官宦士绅人家,便是在元朝,也属于统治阶级,家中比寻常百姓要富裕,积的谷子也多。   二十几个大汉搬出一袋袋谷子出院子,忽然跑在前头的蓝义觉得脚下一软,跌了一个大马趴,引得其他人笑话。   吴涛去把他扶起来,说:“小心一点,连走路都不会吗?”   他们再跑两步,忽然吴涛觉得腿上穴道一麻,他自己也跌了一个大马趴。   吴涛毕竟是在括苍派学过些武功的,这打穴功夫是高深功夫,他还不会,但是他知道江湖高手们会这种功夫。   “何方高人?”   忽听一个不知从哪里的声音,说:“我是鬼……难得有这么多壮汉来到我的地盘,你们都留下陪我吧。”   但听那声音飘飘忽忽,黑暗中好生吓人。   吴涛自然不信,说:“阁下武功高强,我好生敬佩,但何须装神弄鬼?”   终于,只旁边的屋顶飘出一条白色人影,衣袖鼓动,衣袂飞扬,大冷的冬日凌辰,她只着一身薄麻袄。   吴涛虽然看不清她的长相,但是借着火折与星光,看到这白影飘过来,也当真吓了一跳。   属下就有人叫起来:“鬼,鬼!”属下们一阵慌乱。   那人落地,说:“我说我是鬼时,你们不信。我现在不装了,你们又说我是鬼。是想怎么样呀?”   吴涛和土匪们都已扔下了粮食,取出了各式各样的武器。   那人叹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小贼?就这点本事,没有什么发展前途呀。”   吴涛道:“我们只为财,不伤人,你还是不要找麻烦为好。”   那人道:“你把粮食放回去,我跟你们走,我瞧瞧能不能把你们培训成专业一点的土匪。”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江浙一带寻找机会的阿离。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当初她在凤阳一带看到赤地千里,十室九空,在南田乡一带,百姓还能基本安居乐业。   浙中西南部和闽西北一带山区本来就是十分奇妙的所在,便是在抗日战争时期,这里也没有被日本人打进来。农业文明时间,此处并非交通要道,山路迢迢,往来不便,山高皇帝远,这里的百姓都习惯自给自足。   到了现代当地还有一个传言,据说当年某军神大将军在浙西南处州一带革命,呆了许多年,当他离开当地时,当地没有一个百姓跟他出去闯荡革命救国,所以建国后当地也没有一个开国将军,连校、尉级的都没有。   天纵奇才、魅力无边的军神干了几年都是这种待遇,何况是阿离一个小姑娘才来几个月?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历史中的古代、近现代早说明了,这里绝不是出皇帝和将军的地方。   阿离本来是不相信的,想以慕容复的思维行事,天下大乱,她依仗武功和人品振臂一呼,然后就朱元璋在凤凰一下招了700多壮汉一样,她能当上一路义军的女大王。以此打下处州、台州、衢州等地为根据地,再向北吞并杭州,有了基业,邀刘基加盟治理民生,一文一武,相辅相成。   浙东已是方国珍的地盘,可是到了浙中处州这样的“鬼地方”,百姓最有兴趣的是耕种,才不关心谁当皇帝,要推翻谁。处州一带也没有什么义军,方国珍的兵马在台州沿海活动,也没有打到多山的处州来。   她手底下只有一群南田乡的小萝卜头,没有人可用,她便是想造反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现在终于遇上一伙土匪,她岂有放过的?   洞宫山寨的雷虎大当家正带着兄弟在道口接应吴涛等人,却没有想到在天亮后他们空手而来,神情沮丧。但是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跟着他们一起来,雷虎走了过去,说:“不是说去借些钱粮来的吗?你怎么粮没有借到,还抢个小娘子回来?真俊,啧啧!”   吴涛和那些山寨兄弟面色一变,不待解释,那少女道:“钱粮总会有的,只看你有没有本事取来。”   雷虎奇道:“小娘子,你不怕我们吗?”   少女道:“我怕你们干什么,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雷虎看看吴涛,吴涛叹道:“大哥,我们是遇上强盗小祖宗了。”   这少女正是阿离。阿离也暂时不管他们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强上了洞宫山寨。   一进山寨,看这寒酸的样子,只觉这哪里是土匪,这是贫下中农呀!   阿离借着武功高强,吴涛自愿让出二当家的位置,阿离现在倒也没有想抢一个大当家的名头。   如此软硬兼施,加上她长得漂亮,正式当上了二当家。   阿离看他们的武功、装备实在太差,铁器极度缺乏。好在浙中一带别的不多,就是竹子多,阿离便为他们设计了低配版的狼筅,就是没有铁枪头,只削尖的竹竿。普通官兵虽然有刀,但是那刀能砍断木头,但是却一时之间砍不断狼筅上软竹枝,这是冲锋扫荡敌军的有效武器。   狼筅队横扫官兵,后面的竹枪队可以上前补枪。   可是设计很美好,生活很残酷。   这天大当家雷虎和他的弟弟雷熊就找着阿离,阿离武饭都还没有吃完,正在咬自己打开的山鸡。雷虎操着方言说:“二妹,大哥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你要建设一流山寨,大哥不反对。可是,兄弟们实在是要吃饭的呀!”   “一流山寒”是粗糙的政治思想,跟他们说别的,他们也不懂,雷虎把这个概念是记得比较牢的。   阿离说:“我每天也给你们打了不少野味,还有你们仓里不是还有点谷子,加些野菜,对付个冬天,还不成吗?”   雷熊道:“二妹,那些谷子是留种用的,若都吃了,明年没有谷种,要饿死人的。”虽然阿离才是“二当家”,但是雷熊是雷虎的亲弟弟,   阿离扔了野鸡骨头,心头充满着悲摧,她真的好想加入了一个全都是凶狠霸道的江洋大盗的山寨呀。   阿离道:“我这不正是让你们练好本事,咱们才能出去干一票大的吗?没练好本事,难道让你们去送死吗?”   雷虎说:“可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阿离说:“现在先把谷种吃了,练出一点本事后,我们下山借粮来,谷种不是又有了吗?”   雷熊奇道:“二妹,你想到哪里借粮?”   “天机不可泄露。”阿离叹了口气,说:“你们平常都是操心些什么呀。这样,我先下山打听打听消息,然后想办法借点粮食上山。熊哥,你让吴涛来见我。”   吴涛得阿离传授基础“御风剑法”,也只觉博大精深,时时勤加练习,与阿离有实质的师徒关系。   吴涛赶了过来,阿离说起自己要下山打听消息借粮,让他督促山寨的兄弟练习狼筅、竹枪的基本操法和阵法。   吴涛道:“二当家,不如我跟你一块儿下山吧。”   阿离摇了摇头,说:“不成。咱们寨中,除了我之外,就你武功最高,你不督着兄弟们练好本事,将来是会吃大亏的。我下山时,练武的事你来管,生活上的事听大当家的。我少则半月,多则一两个月,必然先找一批粮食回山来。”   雷熊在旁边说:“那我们不还是要吃谷种吗?我说去南田乡借一点粮才是正经。”   阿离听了,更觉得自己不可能比开**神大将军更加有魅力人品,不敢狂妄自大能胜过偶像,还能在这里带出一个将军出来。   现在仅靠这个寨的人才,阿离想打下处州,控制处州大局,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更别说把义军在处州发展壮大,与朱元璋、张士诚、方国珍相抗了。   她第一次造反创业开端艰辛,倒也不气不妥,先去浙东看看,寻找机缘。 第118章 初战东南   花开花落, 花落花开,又是一年;日出日落, 日落日出, 又是一天。   正月间的江南有几天如阳春一样暖和, 这之后才会倒春寒。   在浙东南一隅官道上, 这一匹黑马上乘着一个粗布蓝衣的男装少女,一人一马也优哉游哉, 正是阿离。   阿离拿起一个葫芦喝了一口水,眼见四周已然平坦开阔, 风从东南轻轻吹来,带来大海的温暖, 这浙东和浙中真像是不同的天下。   “黑子,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傻逼?偏要不信邪, 方国珍现在都还没有打的地,我以为我能去了, 居高临下反攻台州……我好歹是带团队和打仗都有经验的人呀,怎么就浑成这样?你说, 张无忌该是要笑我了。”   黑马甩了甩尾巴, 无法回答她, 阿离长吁短叹三下, 又道:“当年我在西北,组织训练边民,一个斗志昂抑, 一边抗击西夏;后来在恒山一带,将有辽人南侵,大姑娘小媳妇还能捅死侵略者。怎么到了那边,好不容易遇上个真土匪,都还不太有种的样子。”   黑马叫了两声,也不知是不是回应阿离的碎碎念,阿离又道:“但想南宋时,将门世家的折家南渡临安,也是日渐失了悍将之风,处州比临安还要安全封闭得多,那也不稀奇了。”   “啾啾~~”黑马又叫了两声。   阿离又喃喃:“明太祖实在是英雄人物呀,可是坏就坏在他要他的所有子孙后代都当猪,天下人实在养不起几十万不干活、不思考、每天只顾着交配产仔的猪,这生生将整个华夏拖入万劫不覆的深渊。还有他设计的社会基层结构、限制人口流动,保守的小农经济秩序,都是开倒车的。元室失天下,社会管理结构的粗糙,但是历史证明雄才大略的朱元璋设计的一整套的制度也是不行的,小农经济下的小农思想的民族错过了大航海时代。假若张无忌以教主之位登基,我承认他比我聪明、狠辣,也许会不一样,至少大约会没有了扬州十日、嘉定三屠。”   “……”   “可是我白忙活了半年,就收了几个徒弟。那个贫穷的土匪窝大本营,我也实在不好意思去请刘伯温来辅佐我,辅佐个鬼呀!”   阿离唾面自干,这时连连听到小黑啾啾啾叫着,阿离收回信马由缰的吐嘈和创业瓶颈时的小情绪。   阿离凝目远望,就见前方三岔口有三四十个壮汉在道旁休息,个个头戴着斗笠,身边的箩筐上装的全是海盐。   阿离一人一马走近,见他们个个皮肤黝黑,身体精实,目光炯炯,所用的一棵扁胆非木非竹,竟是铁制的。   铁扁担,可真阔气,想她在那洞宫山寨里,菜刀、柴刀都没有几把。一根铁扁担,可以打出多少把菜刀,柴刀了?果然一到浙东地界,人文气息和经济现状就完全不同。   这几个可都是练家子呀,居然有三十六人之多。   阿离驾着马淡定地从这三十六人前经过,一个个看着她既防备,又露出贪欲来。   阿离虽然穿着男装,但她并没有掩盖自己女子的身份,毕竟束胸这么不人道的事,现代女人都是很抵制的。   几个私盐贩子手抓着扁担就要爆起,但是还是被领头的人制止了。   “小心有诈。”领头的人朝大伙使了一个眼色。   一个汉子道:“别说那匹马了,这小妞实在是难得,要是擒了回去献给帮主,帮主只怕都不敢受用,要献给方万户。”   几个大汉常年在江湖行走,却哪里见过这样的绝世美人,难免恋恋不舍地朝她的秀背看去。   还是领头的人严令正事要紧。   阿离的耳力好把他们的话都听了去,心想:这群私盐盐枭大约是海沙派的人,而他们所说的方万方应该就是方国珍了。方国珍也是私盐贩子出身,方国珍的起义军几次反元、降元,至正十六年(1356年),元授他为海道漕运万户。   阿离一路慢悠悠地走,总是不会离这群私枭太远,他们为恐有诈,一时不敢对她下手。   傍晚,抵达了台州的仙居县的横溪镇,仙居县往东就是黄岩县,黄岩县以东就是台州。   阿离心头又十分疑惑,一群海沙派的私枭从南边温州一带到了这边,又何至于挑那一担担的盐?台州没有盐吗??   或者台州的盐已经不在海沙派的控制之下,他们只能舍近求远了。   这时候不比现代,就算台州地界,土地肥沃,百姓较为富裕,横溪镇也没有只有一家客店,所以,一众私枭和阿离住在同一家客店里。   阿离打座至半夜,就听客店院子中有脚步声和人声。   一个人低声道:“要不要先解决了这个可疑的小娘子?”   另一个人道:“张堂主说了,大敌当前,不要多生事端。”   听到一众私枭收着东西,悄悄出了院子,阿离心下好奇,起身跟从窗户悄悄钻了出去。   白日天气暖和,但是一到夜里,就觉正月之寒,但是阿离内功深厚,仍穿着薄衫,寒冷的天气穿薄衫对她来说就有一点寒玉床的功效。   她这样的玄门功夫,天寒天热时的养生吐纳之法都有所区别。此时她体内约有五六十年的小无相功内力,除了张无忌之外,当代武林之中,实战已无敌手。   初春的夜,星光暗淡,几许云层遮掩了明月。   阿离使出自己的绝世轻功,在横溪镇的屋舍顶上纵跃,落脚无声,但见几十个汉子健步如飞,涌向东边。   一直走了约有二三十里,已转而往南走小道。   阿离早就不在屋顶上装逼,要么跟在后头,要么找树木、岩石藏身。月从云出,阿离见附近地形渐变,幽幽重山、秀林错落,远方众山巍兀。   啊呀,这是绕过了皤滩镇,到了白塔镇南部了。   说起白塔镇,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如果说起这里的韦羌山(又名天姥山)就有许多人知道了。   在现代时仙居的天姥山和绍兴新昌的天姥山就曾争当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的正统地位。   阿离止不住意识的信马由缰,心想:我现在到天姥山一游,要不要留个号,以供当地的后人百姓可以发展旅游业。姑奶奶我在武侠世界活个两百多岁,将来又岂会是蓬蒿之辈,后人吹我彩虹屁的多得是。这里要是开发一个殷离拜山遗址,圈起来建几个庙亭卖门票和纪念品,能产生经济效应,提升GDP,也是惠民之为。   李白做梦当神仙,姑奶奶活到两百多岁,在这里留个号,当地人一定吹虚姑奶奶在此得了神仙指点,中外游客蜂拥而来。   ――只不过新昌县的天姥山附近的百姓是不是要恨死我了?记得后来的正统之名是他们赢了来着。   哎哟,这种为了一方得罪另一方的事儿,还是不好办呐~~   阿离正想着,忽听那前方的张堂主打了个呼啸,三十几个挑盐的汉子停了下来。   张堂主喝道:“前方是哪位朋友?”   阿离刚才在意淫居然没有留意前方,居然让这个私枭头子先发现不对,心头不禁苦笑。   忽听前方有人说:“是三点水旁的朋友到了吗?”   张堂主道:“不错。阁下是何人?”   对方忽从一块大石后走出来,道:“不是你们海掌门约了我们秦坛主在此相会吗?这浙东海盐生意上的事儿,总要有个了结。”   张堂主道:“我们约的是正月十五,可是现在是正月十四。”   那人笑道:“不错,你们能在正月十四来,我便来不得吗?”   张堂主心头发虚,说:“你们已在山道埋伏了机关。”   那人道:“原来你们是想先来一步,埋伏机关陷阱。名为论剑分高低,实际上是想暗算我们。你们海帮主不在吗?”   张堂主说:“我们只不过早一步来开道,帮主自然要明天才到,可不是要埋伏。”   那人道:“你们秦掌门搭上了方国珍,就以为可以和我们天鹰教相抗衡了,真是天真。”   张堂主和属下们不禁吃了一惊,天鹰教青龙坛雄踞东南,沿海漕运和私盐之利他们拿去了一半,海沙派南迁内闽浙交界一带。   倒也不是他们不想往闽南发展,而是闽南泉州一带又是灵蛇坛的地盘,两广则是朱雀坛的地盘。   浙东到底还是海沙派原来的老地盘,他们掌门和方国珍有些交情,还不如与它合作,扫除青龙坛的势力。要放在二十年前,海沙派绝对不敢如此大胆,他们曾经就是吃天鹰教手上的大亏,才不得不往南迁。   那边又有一人道:“别和他们废话了,天都快亮了,箭手准备!”   道旁忽然人影重重,手上似已准备好了机驽。   阿离开道现在他们一放箭,这三十几名海沙派的人必死无疑。所以说,以六大派为首的几十个大小帮派敌视明教、天鹰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名门正派和海沙派这样的帮派自不会全是好人,这海沙派也不像好相与的。但是明教与天鹰教手底下沾几条人命也是寻常。   阿离忽然朗声道:“日月光照,天鹰展翅!前方是哪坛的兄弟在烧香举火?”   那边天鹰教的人不禁吃了一惊,他们只听其声,不见其人。   秦琉道:“日月光照,天鹰展翅!青龙坛秦坛主门下秦琉奉命而来,不知阁下是哪一坛的……高人?”   阿离的声音显然是女子,秦琉也不好说是“兄弟”。   殷离道:“我叫殷离。鹰王是我祖父。”这特么有我爸是李刚的感觉。   青龙坛的人都不禁啊得一声叫,时隔一年,武林中已经传开,殷离恐怕是未来的武功天下第一。因为峨眉派立派近百年,灭绝师太盛名江湖,谁能一招打败手持倚天剑的灭绝师太?   天鹰教二十年前得了屠龙刀办了扬刀立威大会,虽然被谢逊夺走,但是这名声也打出去了,二十年后居然又得了峨眉派的倚天剑,风头无两。   青龙坛的人一时之间哪里相信她是殷离,秦琉道:“殷堂主大驾光临,属下有失远迎。待属下解决了这些人,再给殷堂主赔礼。”   阿离并不知道自己缺席的情况下当上了紫微堂的堂主,只当他们是随口称呼,也不纠结,道:“你们且稍等,我来解决吧。”   阿离伸手抓了两把树叶,从一棵树上飞落下来,天只微微亮,就见她大袖飘飘,尤出仙人。   阿离双手齐出,漫天花雨撒树叶,比之北丐洪七公的漫天花雨撒金针还要精妙三分。   后面五六个海沙派的汉子身上被一股内力打中,顿时倒地。剩下的海沙派成员,掀开担子上的遮盖物,然后就朝阿离的身影撒盐。   秦琉叫道:“殷堂主,小心!那是海沙派的毒盐!”   阿离施凌波微步躲开一波攻击,脱下外衫,但见此时对方自己还没有做好防护措施,酒得有点忌惮。阿离一手持外衫,攻入人群,接连点了两个海潮派的人的穴道,手中的外衫已经沾了不少毒盐。   青龙坛的兄弟们见了这身法,不禁喝彩。   阿离却已经飞到张堂主身前,扫过他的一波毒盐攻击,手已点中他背后任督二脉的三个大穴。   她一手提张堂主,一手将自己的沾满毒盐的外衫朝扑上来撒盐的汉子一掷。那汉子知道这毒盐厉害,连忙躲开了。   阿离提着张堂主的后衣领,几个纵跃已经接近了秦琉。   秦琉之前还有怀疑谁在假冒殷离,但是现在没有怀疑了,别人能假冒名字,但假冒不了这传说中的武功。   秦琉拱手道:“属下见过殷堂主!”   阿离道:“不必多礼。留活口,我有用。”   “是!一切听从殷堂主安排。”   阿离擒了海沙派南堂的张堂主,海沙派的兄弟就投鼠忌器了。   阿离道:“你们的堂主在我手上,不想他死,不想自己死的,放下武器和毒盐,投降不杀!若有一人反抗暗算,所有人都连诛杀光!”   张堂主道:“果然是你!”   阿离道:“不是果然,真是巧合。你的兄弟们想不开,你下令吧。”: 第119章 万里追妻   太阳当空照, 温暖的阳光洒在人身上,让人感觉暖绵绵的, 便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他们也忙了一整夜了。   天鹰教青龙坛位于台州, 青龙坛坛主姓秦, 秦琉是秦坛主的第三子,一起来的还有秦琉的大师兄黄敬胜。   秦琉打马到阿离身边,对她甚是敬畏,阿离骑着一匹白马,她的黑白还留在客栈, 秦琉打发兄弟去牵回台州。   “殷堂主,不知您怎么会光临台州地界,可是教主有何指令吗?”   阿离道:“我自己到江浙走走, 祖父没有让我来。”   秦琉道:“殷堂主……”   阿离道:“我虽然是教主的孙女,但是在教中并无职务, 秦公子不必称呼我为堂主。”   秦琉奇道:“殷堂主与峨眉派灭绝师太一战名动江湖,夺倚天剑为我教扬威天下,教主命你担任紫微堂堂主,此事全教皆知, 堂主此时又怎么说为话?”   要不事她实在有股上位者的气度,相貌武功难以做假, 秦琉真觉得她是假冒的。   阿离道:“还有这事?当日我和灭绝交手后,与师叔祖和封坛主分别,之后一直没有回过天鹰教。”   秦琉说:“殷堂主神功无敌, 我教有殷堂主在,六大派哪还能与我教争短长?”   阿离叹道:“六大派不足为虑,倒是如今这江浙一带,甚至福建路,都处在方国珍的手中,中原又有韩林儿、张士诚,湖广有徐寿辉。元室无道,群雄逐鹿,有些义军是明教的,有些不是,可是如今便没有我天鹰教的义军。”   不远处的黄敬胜道:“殷堂主何须多虑?天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这些人也未必能成事,多年以前周子旺不也称帝,最后如何?”   阿离道:“此一时,彼一时。我夜观天象,如今元室式微,只怕也只还有十几年的气数。到时光复汉室江山,若是汉人皇帝不出自明教,只怕明教教徒将来日子不好过;若是新帝出自明教,无论是徐寿辉还是韩林儿,我天鹰教以后见了那些派系的明教中人,岂不低人一等?”   黄敬胜也不禁沉思,说:“元室真的要完了?”   阿离道:“倘若元室不是外强中干了,何须授方国珍官职?”   秦琉道:“方国珍从前也不过是盐贩子,在海上学过几手功夫,召集同门起事,如何与我们天鹰教相比?”   阿离道:“不管现在方国珍是何种人,但是十年前他首义反元,也是一条好汉。我真不想杀他。只是这群雄逐鹿之际,哪容得妇人之仁。”   秦琉、黄敬胜都不禁心想:难道教主或者天微堂的殷堂主有意问鼎天下?倘若教主真的反元成功,问鼎中原,那么也是他们建功立业、封妻荫子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了。   在中国从来没有教权高于王权的王朝,不会是教主自己不当整个中原的皇帝,让教中信众当皇帝。中原的习惯,皇帝就是至高无上的。史上如彭莹玉拉布贩子徐寿辉当皇帝,那是他太聪明,知道枪打出头鸟,一开始称帝的人一定不是笑到最后的人。就如秦末的陈胜、吴广起义,最后刘邦得了天下。   所以,有些本事和底子的男人都想建功立业、封妻荫子。从前天鹰教的人不想,是因为还没有天时。   秦琉说:“殷堂主留下海沙派的那些人,是想对付方国珍?”   阿离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秦公子如何知道?”   秦琉见她双目犹如一对黑曜石镶嵌在一对白琉璃中,湛然生光,鼻梁高挺,皮肤白皙犹如美玉雕成。他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容颜如此之盛,便如天人,他到底是男子,见她一笑,脸上不由得一红。   秦琉低头道:“方国珍有支奇兵,便是利用毒盐进攻,虽然毒盐制起来也要点麻烦,但是在战场上屡收奇效。方国珍和海沙派都是盐枭出身,海沙派也会这秘术,要对付方国珍当然是学会此中奥秘。”   阿离吃了一惊:这果然是武侠世界,方国珍还有这一手,她要是真的能在处州拉出一支队伍来,要是没有知己知彼,也打不过方国珍。   阿离也有虚荣心,不会陈明自己事前不知,失了“堂主的威仪”,便微笑道:“你倒是反应得快,但我还想看看他们有没有别的用处。”   是有兄弟飞鸽传信回台州,到了台州城外,秦坛主就亲自出城迎接。   阿离知道秦坛主追随祖父多年,也下马与之见礼,秦坛主接了她到青龙坛内休息。晚上秦坛主的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两个亲传弟子都出席宴会。秦坛主的两个女儿也学过一些功夫,但通常并不出面应酬,考虑到阿离是女子,秦坛主才让她们作陪。   觥筹交错间,吹了一通彩虹屁,阿离也就笑纳了,然后问起方国珍的事。   秦坛主道:“方国珍虽然占了杭州、台州、温州几郡,又得元室授官,但是我天鹰教也不会惧怕于他。”   阿离道:“但我教势力在浙东毕竟还薄弱,数百好汉也扛不住千军万马。”   秦坛主道:“不知殷堂主有什么高见?”   阿离道:“虽然祖父没有说过起义之事,但是如今中原、江左、湖广的明教义军蜂起,我天鹰教尚没有一块地盘。”   秦坛说:“只要教主令下,秦某愿为我教起义。”   阿离心里也苦,她年纪轻,时间又这么紧,眼见两年后就是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了,她想用自己人起义,手上一个可用人才都没有。天鹰教若要起义,一定也要殷天正点头才行,原著中,他是返回明教之后自己奉外孙的调遣来起义了。   阿离道:“我是要写信问问祖父。”   阿离暂时无奈,先不管起义的事,想到人才,不禁想到抓来的那几个私枭,比之洞宫山寨那些人总强上不少。这些私枭都不是善与之辈,但是老实人有老实人的用法,恶徒有恶徒的用法,要是像洞宫山寨一样,哪了土匪还是山里的农人思想,那真的用不起来。   秦坛主又介绍了自己两个还没有出嫁的女儿秦瑶、秦珍。   阿离一见,笑道:“我最喜欢年轻的女孩子了,两位姑娘几岁了?”   秦坛主道:“瑶儿十五,珍儿十四。”   阿离哈哈一笑,说:“真巧,我刚满十六,此次出来得急,身上没有带见面礼,下回我遇上好东西了就取来,给两位妹妹补上。”   秦坛主道:“殷堂主这回只身前来浙东,秦某正想送她们给堂主做个随身丫头。”   阿离知道这和男人间送小妾差不多,只是遇上她一个未婚女子,总不能给她送男宠,把女儿送给教主的孙女兼紫微堂主当丫头,那也不算辱没了她们。历练几年,将来就能在紫微堂混出名堂,对于江湖女子来说,正是好前程。   阿离笑道:“我浪迹江湖,还从来没有用过随身丫头。我见两位妹妹也是习武之人,要是不嫌弃,便给我做个徒弟吧。”   秦坛主大喜,道:“久闻殷堂主神功无敌,一招打败峨眉派掌门,为我教夺了倚天剑,殷堂主若能随便指点小女几招,那都受用不尽。”   秦瑶、秦珍也忙起来朝阿离拜倒,口称师父。   第二天一早,秦坛主让两个女儿正式行了拜师礼,敬了茶。   阿离坐在上首,受了她们的拜师大礼,喝了茶,然后道:“我虽是教主的孙女,但是我的武功不是我祖父所授,另有传承。身在武林,那些名门正派的人都自恃有门派,江湖上的人要是问起你们的武功是什么门派的,你就说是逍遥派的武功。门派总要的是人才和功法,而不是谁占了哪座山。”   礼成后,阿离再问起秦坛主那几个海沙派的人。   秦坛主道:“我听琉儿说过堂主另有妙用,是以将他们关押在石牢里。”   阿离道:“把他们带去校场,愿意为我所用的就留下,不愿的……”   “杀了吗?”   阿离道:“自姑姑去世后,祖父仁心越重,能不杀人,便不杀人吧。”   阿离在浙东收揽人手,苦心经营,且先不提。   却说张无忌在蜀中呆了大半年也无阿离的消息,便上了光明顶。   杨逍待之甚厚,杨逍与他交手过招,对他的武功也佩服万分。杨逍掌管着天地风雷四门天地风雷四门其实正相当于“人事部”:天字门,所属中原男子教众;地字门,所属中原女子教众;风字门,所属释家道家教众;雷字门,所属西域番帮人教众。   试问,明教之下,谁又不属于这四种人呢?   只不过别的派系的人武功高强,另有所用,所以脱离这四门效力,而四门之下却管着千千万万普通教众。   五行旗却是属于谢逊派系的。张无忌可是谢逊的干儿子,此事天下武林皆知,张无忌也自然与五行旗的人亲近。而五行旗则是行军打仗、攻城掠地的利器。   张无忌武功不凡,智力超群,时常与天地风雷四门的高层切磋武功,其实也是对他们多加指点。他对五行旗的阵法变幻还有机关之术也提出了许多意见,毕竟是在瞎眼的情况下还能造出蝙蝠岛的人,加上现代的知识,只要有人手,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杨逍当初虽然与殷天正不和,权欲之心甚重,但是自纪晓芙死后,他把这些看淡许多。张无忌和殷离对杨不悔有大恩,张无忌在此等殷离,杨不悔回光明顶后的近一年都不太开心,张无忌来后才始展颜。   杨逍对张无忌喜欢找他下属的四门的人交往,也任其作为。   张无忌在光明顶收揽人心,摸底各个人才的特长,顺便代阿离传授杨不悔武功,刚开始时还兴致勃勃,但是过了半年,敌不住对阿离的思念。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   到了四月,便是西域昆仑也是万物复苏,杨不悔正在桃花树下勤练武艺。因为晚了近三年回光明顶,她性子并不娇气,对习武的热情极高。   杨逍和张无忌走进院中,杨逍看着杨不悔那套白虹掌法越发精妙,心中也得意起来。   “不悔长高不少了。”   张无忌却看着落花,说:“是呀,不悔妹妹都长高了,桃花开了又落,表妹怎么还不来。到底是去了哪里。”   杨逍很看好张无忌的才华,若是旁人,他定会招之为婿,但张无忌一直只心念着殷离,但想那女子的风采,他也就没有这打算了。   到了四月下旬,张无忌便向杨逍告辞,杨不悔听说他要去找阿离,闹着杨逍,说要跟他一起去。杨逍虽然舍不得女儿,但想女儿武功自有传承,只怕跟着张无忌、殷离,将来才能成为高手,也只有忍着不舍,允她跟着走。   张无忌天地风雷四门及五行旗高手们惜别后,和杨不悔下了昆仑山,一直跟随张无忌的殷无福也随之下山。   端午前,他们抵达了蜀中天鹰教总坛,殷天正不在总坛,倒是殷野王还坐镇蜀中。   张无忌与殷野王见过了礼后,问道:“外公年岁已高,怎么还如此操劳?什么事要他老人家亲自出马?”   哪有儿子堂中坐着,老人家还要跑那么远的?   殷野王道:“还不是阿离那个逆……阿离捅出大事来了。”   张无忌脸上变幻莫测,说:“阿离……找到阿离了?”   杨不悔坐在一旁,喜道:“阿离姐姐在哪里?”   殷野王叹了口气,禀退了下人,悄悄说:“据青龙坛秦坛主传回来的密信,阿离在二月时吞并了偏居浙南闽北一带的海沙派,三月时阿离偷偷刺杀了方国珍,方国珍下头的几个兄弟方国璋、方国瑛、方国珉内讧争权,无暇他顾。四月时阿离与青龙坛的人趁此机召集三千兄弟在台州起义,夺下了台州,攻打温州。其实她二月来信时,就说起要在浙东起义的事,爹没有应允,没有想到她蛊惑着青龙坛的人跟她擅自起义。”   张无忌瞠目结舌半晌,才道:“宋时明教方腊也在浙东起义,江浙一带明教信众诸多,与方国珍争夺,未必会输。”   殷野王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父亲和师叔只能赶过去支援。只怕方国珍的几个兄弟回过头来一起对付他们,他们人数到底还少。”   张无忌暗道:外公这是怕你和阿离父女间有嫌隙,才不派你去。   张无忌终于得知阿离下落,哪里还待得住?此时天色不早,他和杨不悔只能在殷家休息一夜,翌日一早就向殷野王辞行。   殷野王如今虽然口称殷离为逆女,但是被自己女儿碾压久了,渣父又难免有几分得意。此时,殷野王还想得很美,阿离急着加入这群雄逐鹿的序列,天鹰教真的一统天下后,当皇帝的也是他。女儿能干一点有什么不好,李渊的女儿不也挺能干的吗?   张无忌和杨不悔再次赶路,乘了殷野王派给他们的船,沿长江顺流而下。   顺风顺水,十天时间就抵达了杭州。连日乘船奔波,几乎不沾陆地,此时到了杭州,船只补给见底,只得休息一两天,再转而出海,乘海路去台州。   因而,张无忌和杨不悔也得以休息一两天。   张无忌也想到外头打听打听江浙一带的消息,不知天鹰教的义军和方国珍的几个兄弟的义军打得怎么样了。   张无忌心想阿离虽然心善,却也不是白痴,她在私事上虚怀若谷,待人宽容和蔼,但是在公事上理智至上,严格要求。如此张无忌安慰自己不要太过紧张。   张无忌和杨不悔到了市井,打听到近日两军并非用兵,阿离必不会遭受造反事业的滑铁卢,两人心情轻松起来,便有了游兴。   午后到了西湖游玩,因时值农历五月中旬,西湖荷风初绽,两人前往“曲院风荷”。   到了附近,却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杨不悔见两人是猎户打扮,不禁道:“哪里来的乡野匹夫,偏还这么霸道!你说不能去玩,我便不能去了吗?”   杨不悔身为光明左使的女儿,师父是殷离,比亲哥还亲的无忌哥哥又是绝世高手,武当内定的第三代继承人。她不欺负猎户就好了,哪里还有猎户来对她横行霸道的?   杨不悔使出了阿离所授的凌波微步,这一年以来,这门轻功,她又精进了不少。但见那两名猎户还没有反应过来,杨不悔已经到了他们身后,张无忌看小妹子兴奋好奇,要试试身手,也只站在一旁暗中保护。   杨不悔想点住那两个猎户的穴道,她师承阿离,对敌时万不得己不会下杀手。   正在这时,飕一声破空声响,前方亭中又冲出两个猎户,张无忌这才大惊,运起内劲,一招劈空掌打了过去。   劲风扫到那只箭,杨不悔才没有伤着。   张无忌飞了过去,拉住杨不悔的手臂。二人从小相识,杨不悔当他是亲哥哥,张无忌心中除了阿离之外也决无暧昧之意,这时拉她的手臂,也不觉有什么不妥。   但觉又有四下飕飕声响,那箭上带着内劲,张无忌并不把这几个猎户的武功看在眼里,但是他们这几下射箭功夫当真了得。   张无忌大袖一卷,将几支箭都卷在袖中抛向远处的那两名猎户,四只箭,刚好射进了那两名猎户的发髻和持弓的左臂上。手臂受伤,便无法再射箭了。   张无忌拉着杨不悔飞纵到只两名猎户身边,笑道:“不悔妹妹想要练练点穴功夫,有何不可?去吧!”   他在杨不悔背后一推,杨不悔飞到那两名猎户身边,这时与他相隔得近,拳脚相交,已不便挽弓。   杨不悔兴奋不已,便先使出白虹掌法与二人交手,两只猎户哪里见过这样的功夫,两招内都吃了亏。只不过杨不悔到底不愿打死人,力道不大。   正在这时,忽见那边又飞出一个武士,是一个头陀打扮的汉子,脸上伤疤纵横,面目狰狞。   头陀长剑挥舞,犹似万道金蛇乱飞乱舞,张无忌又岂会是被这样的虚招所惑?   正想打得他残废,但见着他的毁容脸,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第120章 见到贼婆娘   张无忌便不用太狠的武功, 把其剑势看得分明,突然伸出手去竟然捏住他的剑身。   那头陀欲再用劲, 但是如何了抽不出剑身,目中不禁骇然。   张无忌北冥真气运起, 将一股强大的力道将那头陀的手震开, 那把剑已到了张无忌手中。   这时杨不悔已然点了那两个猎户的穴道,看到张无忌夺剑,不禁拍手笑道:“好呀,好呀,曾哥哥捡到了一把宝剑, 卖了钱给姐姐卖支珠花,姐姐见了定然欢喜!”   在外人面前,张无忌是武当弟子曾济。杨不悔走了过来, 看了那头陀一眼,倒没有太过害怕, 她小时候已见过不少恶人。   “这西湖又不是你们的,人人都能来玩,凭什么我们不许来。没本事,偏偏那么霸道, 就不要怪我哥哥打你们的脸了。”   这时亭中安坐的少年公子终于起身走了过来,但见他身穿月白绸衫, 腰悬革带,轻摇白玉折扇。又见她的脸庞,俊美难言, 气态豪迈,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波光流转,头巾上两颗龙眼大的珍珠莹然生光。   那人拱手作礼,朗声道:“在下手底下几个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冒范少侠和两位女侠了。二位既然也有决欣赏西湖美景,不如一同坐下喝杯清茶。在下让几个奴才给二位赔罪。”   杨不悔从没有这样雍容贵气俊秀的少年,不禁看呆了去。她和张无忌是不同的俊美,张无忌因为常年呆在武当,多穿武当派统一的蓝白为主色的长衫,清雅潇洒,但这位少年却像是天皇贵胄一样的豪气。   张无忌道:“姑娘若觉得没有妨碍,我和妹妹无所谓。”   杨不悔惊叹一声:“原来她是一位姐姐呀!”   那少女被说破身份,脸上不由得一红,但只一下子便恢复如常,再请二人进亭入座。   又对那头陀和几个猎户说:“你们自己本事差强人意,却还有眼不识泰山,还不快过来赔罪!”   那头陀呜呜比划一下,又朝张无忌拱手,那少女微笑道:“我这仆人是一个哑巴。”   杨不悔道:“他还哑了,真可怜。”   然后两个手上有伤的人过来拜倒赔罪,可是另外两个人被杨不悔点了穴道,却连动都动不了。那头陀过去帮他们解了穴道,他们这才过来拜倒。   张无忌道:“便罢了。你们遇上我们,没奈我们如何,若是遇上无辜百姓霸道逞凶,叫我知道了,可也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说着,张无忌拉过两名受伤的仆人,内劲到处,箭支被击出手臂,一时血流如注,好一会儿。   然后,张无忌才拿出一瓶伤药丢给他们,说:“你们自己用金创药包扎,我这药内服,一日一颗。”   杨不悔道:“这么好的药就给了他们?”   张无忌道:“人家受伤了,我们有理也亏一分,师父说过,江湖行走,得饶人处且饶人。”   张无忌哪有这么善良婆妈?只不过他猜出这人是谁了。他不是一见女色就移不过脚步的原著张无忌或者同人里的宋青书,但是赵敏这个武林公敌必须活着,才能让汉人武林消除隔阂恩怨。   那少女问道:“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师承何门何派?”   张无忌道:“我是武当弟子,姓曾,单名一个济字,她是我小表妹,姓柳。你手底下的人功夫也不错,但是武功路数不一,听你们的口音,也不是江南人。”   那少女笑道:“蔽姓赵,单名一个敏字,汴梁人士。小女子随家父南下行商,为保安宁,招了几个护卫,今日见笑大方之家了。”   这少女正是赵敏,本来元室欲加封方国珍,欲令其北上伐坐大的张士诚,奈何方国珍忽然暴毙,他的几个兄弟、儿子争权夺利不休。其实若能除去方国珍对元室也是好事,只是听说如今天鹰教的人也在浙东闹事。   赵敏行走天下,看得多了,也就明白如今群雄并起,除了方国珍、张士诚之外,多是明教的人在造反。也就生起了这样的想法:灭了明教天下自然无多少人再造反。   仆人给二位客人上了西湖龙井新茶,张无忌见无毒便喝了一口,说:“西湖虽美,但是我听说江浙一带不太平,你们还是早些回家去吧。”   赵敏幽幽道:“本来天下都好好的,只是这些人一个个造反,才让天下动荡不安,连生意都不好做了。”   张无忌道;“元室暴虐,荼毒汉家天下久矣,怎能不反?若真有一位英雄能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让天下人休息生息,那才好了。”   赵敏道:“你们武当派也有反心?”   张无忌道:“武当派可没有起义,只不过天下有哪个名门正派会尊服元室?六大派中谁又不这么想?”   张无忌还真担心这是同人世界,赵敏要是一心爱种马,不去搞事了,他的计划就不能实现了。这时又忍不住加深她对六大派的仇恨,让她生出除去六大派的心,让剧情如约到来。   赵敏自知与这英俊男子争论无意义,也不做纠结,只说:“我家不过是商户,并不太明白武林中的事。只知道若是没有人造反,生意也好做许多。”   张无忌说:“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赵敏握折扇的手不禁一紧,目中隐含恼色。   杨不悔道:“哥哥,姐姐教我读唐诗时跟我说过,‘商女’不是指商户女,而是指卖唱歌女。”   张无忌道:“行了,就你明白,就你有学问。”   杨不悔吐了吐舌头,看向荷池,拉着张无忌的袖子,说:“哥哥,你看,那里已经有荷花开了。”   忽然,一个赵敏的一个下属赶来,见有人在赵敏身边,未能进来禀报,赵敏见了来人,便道:“曾公子,柳姑娘,我父亲派人寻我回去了,就此告辞。”   张、杨二人自然不会留她,起身回礼。赵敏带着包括苦头陀在内的下属离开曲院风荷,行至十米远忽又回过头来。   她见到张无忌也抬头看来,不禁脸上一红,露出一抹灿烂笑靥,才转身离去。   张无忌原来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猜她到杭州所为何事,没有想到少女一回眸竟然自有她的意会。   张无忌心想自己也看了她好几眼了,若是前生紫绫那丫头的霸道,就要叫着“剜他的眼睛,阉了他,然后离婚分家产养鸭子过。”   张无忌想到心上人又不禁生怨,得有多狠的心,才能抛下他自己去浙东起义了,她不爱他吗?可是,他又想到,她怎么会不爱呢,有多少女子愿意厚着脸皮住在武当山下等他三年。她并不贪恋权势,要不是为了他,她又何必去起义造反?她到底是读过正统历史的学者,她是担心在中国教权终还是争不过兵权的。   没有兵权,如何制衡?   张无忌和杨不悔傍晚返回客栈,张无忌一直心下好奇赵敏急匆匆赶回去干什么了,她来了杭州会不会插手江浙各路义军的事。   张无忌让殷无福好好看着杨不悔,再嘱咐她,若是发生什么事,记得用轻功逃跑,别的不需要管。   张无忌出了客栈,便到杭州城中帅府查看,方国珍虽然受了元朝的封官,但是他们这些造反头子都是自称元帅的。   因为方国珍的“暴毙”,此时帅府空荡荡的并没有多少人,只有他留下的内眷下人。方国珍的几个兄弟和儿子此时都不敢离开军营,一方面要防止自己被兄弟侄子暗算吞并,一方面也要准备南征台州。   张无忌在帅府也找不到赵敏一行人,便到南城外军营驻扎地勘察。却见军营人潮涌动,前方有两元将领点齐兵马出营去,张无忌吃了一惊,心想:这大半夜的,干嘛拉出这么大的阵仗?   张无忌施展轻功,在官道的旁的山林间飞跃跟踪。   忽见前方火把点亮,正是赵敏一行人,除了下午见到的苦头陀、神箭八雄中的四个人,还另有四个喇嘛和三个武士。   只见赵敏乘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两个将领下马跟她行礼。方国珍的义军被授官职招安,虽然也是对元室虚以委蛇,注重实际的利益,但是没有撕破脸前,他们不会失礼。   赵敏与两位将领一起往东南方赶路,离杭州城越来越远。   一直到了约三十里外,前头有一个小镇,到了小镇旁,前方火光冲开,张无忌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还夹杂着血腥味。   方礼和方国珉跟在赵敏身边,见到自己这个毒盐工厂被毁成这样,心头大痛。   他们方家是盐枭出身,毒盐是一件攻防利器,虽然制造毒盐要麻烦一些,但没有什么比打胜仗更重要。   但想如果野战时,敌方军列齐整发起攻击,己方用机关向对方军阵中遍洒一回毒盐,这对敌方的列阵和士气是多大的打击?   敌方军列一乱、士气一弱,不正是我方的战机?   方国珍一介私枭出身,没有明教势力的扶持,在这个武侠世界还能盘据江浙,也多仗这件利器。   方礼道:“郡主,我们来晚了,敌方一定要出海,我们赶快去阻截。”   赵敏道:“你们漕运出身,还能让奸细钻了空子?”   方国珉道:“惭愧,郡主,江浙一带各方势力复杂,码头、渔民之中明教、天鹰教的信众众多,从前明教和天鹰教船只往来港口码头,我们也不便与之冲突。”   赵敏冷笑,说:“又是明教。还嗦什么,追!”   张无忌耳力好,将他们的话都听了去,不禁暗道:难道这里是方国珍部队原来的制造毒盐的工厂?不知是被谁破坏了。   张无忌跟着赵敏和方氏的军队后头,绕道向东追,过不多时,张无忌就闻着了海水的咸湿味。作为蝙蝠公子,这种味道他很熟悉。   忽听前方有爆炸声响,海风拂面,带来销烟的味道,张无忌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只见前方的官道两旁有许多盐田,并不宽的官道上撒着“青盐”,一直绵延二十米,二十米后对方用沙袋和竹板临时搭起了防御战壕,方氏义军朝敌方射箭均难伤着战壕后面的人。   方国珉叹道:“烧了我们的盐厂不要紧,他们是把盐厂里的盐工带走了!”   赵敏道:“盐工?再招一些不就得了。”   方礼道:“我们这青盐比较特别,就算我们有秘方,要培育这么熟手盐工也需时日,但是天鹰教的人一定不会等我们。”   要不是那毒盐仓库起了大火,他们也能取一些来进攻。对方这次针对他们的毒盐厂是蓄谋已久的。   赵敏自然是希望这些不尊朝廷号令的反贼个个死光才好,但是此时方氏军阀好歹是接受招安封官了的,而天鹰教是明教分支,如果方氏军阀败了,元朝的驻在徽州的八思尔不花将军就在明教的包围之下了。   赵敏挥手,神箭八雄除了两个手臂伤了挽不开弓的人,个个挽弓射箭。   只听飕飕飕声响不绝,他们的箭法神通,哪里是普通弓箭手可见。只见那箭射穿了竹制防护板,那边顿时有人重伤。   赵敏也是机智之人,知道让军队去淌旁边的盐田不可取,灵机一动让下属们去后头砍几棵树来。   军士奉命而去,不多时就扛来了三四棵大树,赵敏让人把棵覆盖在撒满了毒盐的地上,大家都意会过来了,更多军士往后跑,这时不单是砍树,而且见着村屋,把其门板、床子、凳子都搬过来了。   这些东西覆盖在那条毒路上面,就算马匹仍然不能过去,普通士兵也避不开对方放的霹雳雷火弹和冷箭,但是赵敏属下的武士们可以杀过去。   “阿大、阿二、阿三,上去把那些人都卸了脑袋!”   “是!”   阿大、阿二、阿三施展轻功飞身而出。   只见那阿大是个精干枯瘦的老者,双手捧着一柄长剑。这人身材瘦长,满脸皱纹,愁眉苦脸。   那阿二同样的枯瘦,身材略矮,头顶心滑油油地,秃得不剩半根头发,两边太阳穴凹了进去,深陷半寸。   那阿三却是精壮结实,虎虎有威,他左颊上有颗黑痣,黑痣上生着一丛长毛。   三人飞向对方的防御战壕,这时有五六颗霹雳雷火弹射出来,均被他们躲过。   阿离躲在战壕之后,她耳力太好,早听到了“郡主”“阿大、阿二、阿三”的字样,心道:难道是赵敏来了?   是了,现在元朝正要命方国珍北上打张士诚,要不是方国珍被她掳走,他将创下七战七捷的风光战绩。   阿离知道此时还不是打压赵敏势力的时候,便没有对阿大、阿二、阿三下杀心。   阿离对秦琉、黄敬胜以及向她投降效忠的原海沙派的张堂主说:“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先撤,保护跟我们走的盐工和家眷全都上船,我随后就到。”   秦琉道:“殷堂主,我留下来陪你。”   阿离看霹雳雷火弹也差不多用完了,说:“不用了,我轻功好,正好抓个人质,你们快走,不要拖我后腿。”   秦、黄、张等人相信她的武功,带着火弹手、驽手们撤退。   阿离大袖一挥,飞出战壕,手中石子就朝阿大的中俯穴击去。阿大到底是高手,危急之下一避,避开了阿离的暗器。可是阿离根本是留了一手,不是要他的命,就见他这一躲,一口真气尽了,便落在了地上,地上撒着毒盐。   这毒盐极厉害渗透进腿底,一双脚有可能会废了。   阿大却顾不上了,再次提剑朝那身法鬼魅的黑衣少女杀去,这时阿离已经与阿三过了拳脚,他的西域少林的金刚伏魔功夫也不敌她的天山折梅手。   阿离折断了阿三的手,将他扔向了阿二,他们双双跌在一棵树干上。   阿离见阿大再朝她进攻,故意道:“你们的功夫有少林派的影子,难道方国珍得到少林派暗中帮助吗?”   阿大不答,一把剑虎虎生风。   阿离冷笑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你们心知我已然大大地手下留情,这都是看在少林的面上。倘若你们再要纠缠,我就不客气了!要死人的,明白吗?”   阿大、阿二、阿三看她施展绝妙轻功时,居然还能这样说话,心下骇然。   赵敏急道:“赵一伤、钱二败,你们给我射下她!”   还能动的神箭六雄一个个挽弓搭箭,他们是神箭手,当然不会射到自己人,这六个神箭手齐射,阿离要不伤人全身而退却不容易。   张无忌在阿离施展轻功时,已经借着月光、火光认出她的身法了。这时再也顾不上装神秘了,飞身而起,手中暗器突然就朝神箭六雄穴道打去。   张无忌只出了三招,远处的神箭六雄都被打伤,一时无法射箭,赵敏只气得脸色发青。初出江湖的少女郡主认识到了江湖高手的可怕,更认定中原武林是元室的头号敌人。   张无忌打伤神箭六雄,就飞身往前,口中压粗嗓音道:“没良心的贼婆娘,你汉子来了!”   张无忌一把抓住阻挡他和贼婆娘相会的阿大的后领,将他整个身子提起,往后摔去。   方礼、方国珉的下属们见了无不震惊,这几手功夫实在太霸道了! 第121章 久别重逢   阿离当然也能认出他的武功身法, 听到这调侃的话,心头又惊又喜,片刻间他已然到了她身前。   两人不约疾步上前, 他握住她的手,两人在火光和月光下也看不太清对方的样子。   张无忌道:“你长高不少。”   阿离道:“你也长高了, 否则我怎么还是觉得你高了些。”   张无忌刮了刮她的鼻子, 说:“你那么剽悍, 我要是不长高一点, 降不住你。”   阿离扑进他怀中, 这时不禁眼眶都湿了, 张无忌心头之前对她又爱又恨,这时见她真情流露, 气也消了大半。   张无忌抚着她的发, 正要温存,忽然乱箭齐飞, 张无忌道:“你做得这个机关也撑不了多久了,我们走吧。”   阿离点了点头, 却道:“我可是让人无间道了很久,重金贿赂盐厂内部高层,花了几个月时间专门制造的这条撤退之路。旁边十几里地全是晒盐场, 小路上全撒了毒盐, 等他们追上码头,我们早逃之夭夭了。”   张无忌携着她的手施展轻功,说:“听你说把盐工都挖走了, 你花那么多时间拔除方国珍这张牌,是快要进攻杭州了吗?”   若是张无忌,他查出对方的毒盐厂的所在,若这是敌方的好牌,他只怕没有这个耐性查出盐工名单,设计将人转移,而是全杀了,这容易得多。阿离仁人之心,不会滥杀无辜,难是难了一点,但是随后的发展,她自己就多了一批可用的人了。   阿离道:“要是不快一点,明年是朱元璋那支义军战无不胜的高光时刻,不多争取一些地盘,发展壮大,以后就要太迟了。我想过很久,我还是坚信‘枪杆子里出政权’,对于枭雄来说明教只是一个夜壶,需要招兵买马或者跟友军联通时借个名头。”   张无忌道:“我有的是办法杀了他,就像你杀了方国珍一样。”   阿离道:“我没有杀方国珍。”   张无忌道:“妙极,一来你怕是对这首义之人下不了手,二来攻打杭州城时,方氏军阀已没有了毒盐利器,你们再把方国珍拉出来威胁喊话,方氏军阀本以为他死了,那时又活了,还在敌军手里,他们有何士气可言?而他的兄弟、儿子谁敢说不管他的死活了?不战而屈人之兵,我老婆真是活诸葛,谋定后动。我可以学学,用来对付朱元璋。”   阿离道:“不可!”   “因为他本是明太祖?你有忌惮,我可没有。”   阿离道:“方国珍并非本教中人,又有降元前科,我拿他正可振奋我教我军士气。但是朱元璋明面上可是本教中人,他都称在为本教打天下,你若当上明教教主,一旦效仿我对付方国珍之法,全教上下,谁能服你?”   张无忌叹道:“原来你好好的舒服日子不过,来浙东起义,全都是为了我。”   阿离喃喃:“谁为了你了,我就是想玩玩。”   张无忌微微一笑,也不跟她争辩,他现在都明白了,她这么做,多半是为了他。她自己又不想当皇帝,她这样能耐武功的女子也未必看得上后宫的名分,她从来都是自我的,男人都还想她给名分呢。只因为他有这野心,她才这么卖力造反占地盘。   有的女孩子爱上一个男人的方式就是全都围在他身边,展示自己的娇媚活泼,获得男子的青睐;而她爱一个人的方式是成全他的心愿,帮助和保障他实现梦想。   张无忌骤然间完全体会到她的苦心,就想抱着她好好亲热,可是实在不是时候。   两人携手到了码头。   秦琉、黄敬胜、原海沙派出身的张海,迎上前来。   “堂主,盐工们都上了船了走了,我们也走吧。”这次派了船队来接人,上百艘大小船只都坐满了人,一批船进港,坐满人后,再一批进来载人。   所以要在前方设下那道防护,等到了茫茫大海,要拦住他们就不容易了。   黑夜里很少有人航行,但是沿岸有天鹰教的教众安排烧火堆,以防他们船离岸太远。   秦琉、黄敬胜看看张无忌,却没有问出来。   阿离先介绍道:“这是我表哥张无忌,是我姑姑的儿子,专门赶来相助的。这两位是青龙坛秦坛主座下的秦琉、黄敬胜,为人十分豪气;这位已投入我紫微堂下,位属玄部部长,此次计划的头号功臣。”   张无忌有份帮忙培养的紫微堂的骨干也来了台州,之前他将初创的紫微堂的人员划分为天字部男教众和地字号女教众,两部各建立了基础的组织架构。阿离降伏海沙派后,整合海沙派的人并且调了部队天字部的人组成了玄字部。天字部男教众差不多为义军主力将士,地字号则多半负责后勤保障,玄字部为奇兵,执行特殊任务。黄字部还没有正式成立,尚在拉人入伙阶段。   张无忌拱手道:“见过诸位英雄。”   秦、黄、张三人忙称不敢,他们知道她的姑姑就是教主的女儿,张无忌就是教主的外孙,也就不是外人了。   张海道:“堂主、张少爷,我们快走吧。”   张无忌和阿离随之上了那条宝船,张无忌才说:“不悔妹妹还在杭州,我只怕还要回去一趟。”   阿离惊道:“不悔也来了?”   张无忌道:“我到处找你,还去了光明顶,我以为你会去找不悔妹妹,我实在等不住了又下光明顶来,不悔妹妹跟我一起来了。”   阿离拉住他的手,叹道:“你去找她吧,她还小,没有你的消息会着急的。”   张无忌道:“你跟我一起去吧。”   阿离道:“叙旧也不急于一时,这回我带队来执行任务,两千多名盐工和家眷,一百多条船,我要平安送他们到台州安顿。”   张无忌心头一酸,说:“你那边安顿好了,大军也要开拔了,可真够忙的。”   战机稍纵即逝,就是要趁敌军最弱之时下手,才能以最小的代价,达到最大的战果。   阿离道:“祖父已然同意任命我为主帅,你到时在我身边当个文书或者狗头军师。”   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之前,他都不能入明教或者天鹰教,但是当个“幕僚”无妨。   张无忌抱过她,抚着她的发,温柔地说:“我很快就来与你相会,等我。”   宝船行驶了二十几里路,放下一个小筏子,张无忌划着小竹子上了岸,而阿离则和船队一起南下。   一路风平浪静,天公作美,第三天中午,船队抵达台州,早有人在此接应。   阿离带着几个心腹下属回元帅府见殷天正,殷天正亲自接见,嘉奖了协助组织此事的三位功臣。   三人大喜拜谢,再退出大堂。   殷天正道:“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后日大军就开拔吧。我们现在也只有一万义军可上前线,方国珍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是他起兵十年,手底下可是百战之兵。”   阿离道:“是百战之兵,倘若打赢了,就都是我们的了。”   殷天正笑道:“你能赢得了才好。”   阿离道:“我们,我一人也干不了。明日,看看师叔祖收集的情报后再讨论吧。”   李天垣管理“天市堂”,顾名思义,他手底下的人经营着许多市场营生,是天鹰教活动的主要财政来源。行商的人和乞丐一样,消息一定是最灵通的。   ……   却说张无忌回杭州找到杨不悔时天刚刚亮,两人也马不停蹄去了码头,乘船出发,到了第三天的中午才抵达台州。   接应他们的人,将他们带到城外军营,还未进营就听到号角之声传出营外。   进入宫中,只见旌旗招展,守卫森严束整。   此时阅兵还没有结束,殷天正和阿离并肩站在阅兵台上。两人都穿着明教宗尚的白袍,身披殷红色披风,披风后绣着天鹰教的鹰图腾。   他们一个身材魁伟、长眉胜雪、鼻子勾曲有如鹰嘴,一个身姿高挑曼妙,乌发如瀑,容颜如玉。   天鹰教教主之下天市堂、紫微堂、青龙坛、灵蛇坛的主力骨干率教领精锐在此候命;而白虎坛、朱雀坛、玄武坛也出了一半精锐聚集在此。   殷天正被孙女裹挟也好,半推半就也好,既然起义了,他的号令一出,人才就都有了。   紫微堂、灵蛇坛、白虎坛的教众组成左路义军;天市堂、青龙坛、玄武坛组成右路大军。   数十名统领下顶盔披甲,下巴到阅兵台行礼,然后一队队兵马在台下操演。   天市堂的步兵方阵,青龙坛的驽车、驽箭方阵,玄武坛的防御方阵,灵蛇坛带的诸多土木作业的方阵,白虎坛的轻骑兵方阵,然后是紫微堂的奇兵方阵。   张无忌一见压轴的紫微堂奇兵方阵分成了两部分,旁边的杨不悔看得惊奇不已。   张无忌随口和她说:“这是你阿离姐姐的嫡系部队,前面的是她练的鸳鸯阵,是简便实用的军阵;后面的应当是原本海沙派组成的奇兵,那一阵阵载的都是毒盐,还有四架投盐车。虽然紫微堂一共也就一千人,但是战斗力应当不凡。短时间要练出这支兵来,阿离可没有闲着。”   张无忌见天鹰教起义是把底子差不多都拿出来了,此时虽然仅仅是一万兵马,但是兵强马壮,训练有素,不禁高兴。   张无忌心想:当上明教教主虽然占了大义,但是想要问鼎天下,除了占住大义之下,还是要有嫡系兵权牵制各路明教诸侯。   阅兵结束时,殷天正亲自给殷离赐了帅印,任命她为主帅,明日大军开拔。   殷离之前一招打败了灭绝、夺了倚天下,名震江湖,天鹰教内的人更加津津乐道,后来她在台州和青龙坛的人首义,打败方国珍的兄弟,夺取台州。此时她在教内的声望极高,大家有都说她有乃祖之风。   ……   殷天正再见到张无忌更为开怀,携他的手进了大帐,阿离是孙女,绝无这样的殊荣。   杨不悔倒是粘在阿离身边卖乖讨巧。   阿离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说:“一年多不见,你长高了这么多。”   杨不悔长得极像纪晓芙,纪晓芙身材高挑,杨不悔现在正值发育时间,分别时她还是更像女童,现在完全是少女模样了。   杨不悔道:“阿离姐姐,你也带我打仗吧,我见你当了大元帅,威风得紧。”   阿离道:“你已经威风得紧了。”   杨不悔奇道:“我怎么威风了?”   阿离道:“我又收了几个徒弟,你当上大师姐了。”   杨不悔拍手笑道:“好呀!好呀!快让他们来参拜大师姐!阿离姐姐,我有多少师妹了?”   阿离说:“莫约有六个了。三个师妹,三个师弟。”   杨不悔道:“武当派有武当七侠,我有六个师弟师妹,我们可以组成逍遥七侠。”   阿离笑道:“我曾听说,令尊当年和光明右使范遥合称‘逍遥二仙’,你和师弟师妹们组成逍遥七侠,倒也是女承父号呀!”   杨不悔道:“爹爹有这个名号吗?那真是巧得紧!”   二女聊着进了大帐,殷天正这时虽不招揽外孙入教,但是也出言留他。   张无忌道:“表妹要出征,我自然陪她,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张无忌看了在对面坐下的阿离一眼,之前相聚短暂,又是夜里,这时见她,便觉得她长开了。   殷天正哈哈大笑,连声说好。他知道两人要叙旧,也不愿再当一个没有眼色的长辈,喝了茶后,便让他们自去说话。   ……   大军营账外的小河边有许多柳树,张无忌牵着阿离的手在这漫步。   此时正值盛夏,午后阳光正烈,张无忌忽又拿着大袖子给她遮阳光。   阿离浅浅一笑,说:“那边有个亭子,我们去坐坐吧。”   张无忌哪有不肯的理,两人不多时进了亭子。   张无忌挨着她坐,全部身心便都在她身上了。明明是上辈子的恩爱夫妻,只是换了新生后,他们的心也这样年轻。   张无忌这一年多以来,虽然做了不少事,但也实在饱受相思之苦。又因为不知道阿离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了,便一次次问自己阿离到底爱不爱自己。   但想如果阿离跟他过了一辈子便不爱自己了,她要去追求别的生活了,他就觉得自己像个大笑话,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存在。   他说了武当派张三丰对他们在一起的支持态度,武当六侠都是极尊师孝顺之人,张三丰都说好,他们哪里还能不认?   他再谈起在光明顶的生活,认识的人,和他们的交往。   阿离一直听得津津有味,这时不禁笑道:“这是提前了解自己的下属了?”   原随云脸皮之厚,性情之从容,就算是楚留香和胡铁花当众揭穿他的所作所为,他仍然保持着风度翩翩。   可是现在,他想到阿离的用心良苦和深情厚意,被她调侃一句,他的脸就不由得红了起来。   阿离目中露出这个角色特有的狡黠神态,笑道:“表哥,你脸怎么红了?你浪迹江湖一年多,不会是像楚留香一样,遇到不少女孩子正在洗澡吧?她们想要嫁你了?”   张无忌道:“我可没有那样的运气。在光明顶男子居多,大家以为我和不悔妹妹亲近,便是有女儿的,也不敢动那心思。”   张无忌知道阿离是不会吃杨不悔的醋的,杨不悔待他就像是亲哥哥,亲厚之心只怕不下于杨逍,但是绝无别的念头。   阿离道:“表哥,我现在也在想,朱元璋可真英雄。他是真正的白手起家,只不过运气还不错,同乡朋友中有徐达、常遇春、汤和这样的英杰。其实原著中的张无忌可真的不是白手起家的,掌管明教实权的人和他都有关系:节制天、地、风、雷四门的杨逍受了张无忌的万里送孤的大恩;白眉鹰王是张无忌的外公,天鹰教是明教一支强大的势力;原统领五行旗的金毛狮王是张无忌的义父,张无忌也救了五行旗的人;五散人是青翼蝠王的派系,张无忌救了他的命,又给他疗寒毒。没有这些关系,就算有救命之恩,也难整合明教。”   张无忌笑道:“实力、关系、天时缺一不可。你呀总是更喜欢‘白手起家’这四个字,幸好朱元璋长得没有我帅。但是朱元璋也不算‘白手起家’了,开始时不也靠了岳父吗?天底下根本就没有真的‘白手起家’,但凡‘起家’就是有利益的结合,就不算‘白手’了,这个词本身就是悖论。”   阿离笑了一下,又说:“也许吧,造反最难的就是人才,朱元璋同乡里就有这么多人才,不是最宝贵的资源吗?我当时想在处州起事,而不和天鹰教一起干,钱财我弄得到,可是就是找不到到一个人才。”   张无忌知她甚深,道:“你既不愿妖言惑众,以宗教为名招揽人白给你干活,二不愿强逼百姓,你短时间里哪里容易招到人?”   阿离点了点头,又道:“到后年时,你当上教主,我的地盘也能经营好了。再到大后年,徐寿辉一死,他的地盘最大,你也可抽徐达、常遇春去那边,二人与朱元璋平级,决没有叛你而拥立朱元璋的道理。朱元璋是俊杰,自然识实务,到时候必不会有那样的想法了。”   张无忌暗想:小妮子还是怕我杀朱元璋。   张无忌笑道:“表妹,这些事对我来说还很远。我现在就想和你在一起,不去管那些烦心事。”   张无忌搂住她的身子,将她抱在膝盖上,问道:“你想不想我?”   阿离微微一笑,目光流转,一时不答,张无忌说:“我可想你想得好苦,白天想,晚上更想。”   阿离刮着他的俊脸,说:“张无忌本就是……小色鬼,见了朱九真就移不动脚步,后来也是见一个爱一个。”   张无忌忽道:“说起这事,前头我不是见到赵敏了吗,长得确实……”   阿离道:“确实怎么样?”   张无忌见她目光像是极其关切,心中极乐,说:“确实不及你,还是我老婆最美。”   阿离说:“谁是你老婆……”   张无忌道:“我说过我老婆是你了吗?”   阿离一把推开他,说:“所以我说谁是你老婆了,我打下江浙就办一个美男选秀!”   张无忌笑道:“阿离,我逗你的,外公已经答应将你许配给我啦。”   阿离挣脱出他的怀抱,说:“我才不要随随便便就嫁人呢!我一定要好好享受一下单身生活!”   张无忌又扑过去,叫道:“你嫁不嫁?要不我抓了你今夜就洞房!”   阿离笑呵呵地跑开,说:“色狼呀!流氓呀!我告诉外公去!”   张无忌正再抱着阿离的腰肢,要往她唇上亲去,忽然发现有人声。   但见河上流一个文士和一个和尚走来,见到他们正在耳鬓厮磨,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阿离也发现了他们,才忙推开了张无忌,整了整衣襟发髻。 第122章 义军出征   刘基与横舟和尚走了过来, 朝阿离平揖,道:“见过元帅。”   “刘先生与大师不必多礼。” 阿离回了礼,又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刘先生, 处州青田人,是江浙名士, 我们礼聘了他来做谋主;这位是横舟大师, 武艺十分了得, 他现在军中担任教习。这位是我表哥张无忌。”   “见过张公子。”   “两位先生有礼了。”张无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刘基在元朝当过官, 当时正是一心要剿灭方国珍。可是方国珍重金贿赂元朝官员, 最后还被招安封官, 刘基看到元朝的腐朽愤而辞回故里。   文人与武将不同,就算加入义军, 仗打败了, 文人总不会丧命的。刘基能被朱元璋请走,这时天鹰教诚心请他, 又可以了他心结,自然就出山了。   刘基在江南交友广阔, 又熟悉民政,武林中人大多是不通这些的,阿离就建议把这些事全都交给了他。   四人回到亭子, 刘基递给阿离一张纸, 说:“这是我草拟的杭州的一些名士,元帅攻取杭州之后,若得他们效力, 能尽快稳定后方。”   阿离点了点头,道:“刘先生不必担心,便是曾在朝廷为官的,只要弃暗投明,我都保其家小和合法私有财产的安全。”   刘基笑着称是,阿离又问起如今台州市面上的米粮油价格,刘基也对答如流。   阿离心头甚喜,笑道:“先生果然是务实能人,倒是你跟着我走了,祖父身边就少了臂膀。”   刘基笑道:“元帅过誉了。”   横舟和尚道:“元帅,你就让我也跟你一块去吧,这大军走了,我一个教习在后方也没事儿。”   阿离笑道:“大师,我们是去打仗,打仗是会死人的,这不适合出家人。”   横舟和尚摸了摸脑袋,说:“那我还俗好了。”   张无忌忽笑道:“大师还俗,正可大干一场。数年前,我和表妹在凤阳遇上一位明教朋友,从前也是当和尚的,如今已是一支义军的元帅了。”   横舟和尚听了甚喜,道:“我可没有指望当元帅,但是生逢乱世,自当有些作为。”   现在佛教兴盛,僧侣众多,不是所有和尚都四大皆空的,少林三渡不是,灭绝不是,朱元璋不是,横舟当然也不是。   两人谈完了事,也不多打扰二人,起身告辞。   张无忌看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叹道:“一统天下刘伯温,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阿离道:“他此时都四十七岁了,除了少年神童的名声,以及在元朝当过官又辞了官之外,有何作为呢?英雄之所以为英雄是因为他做成了什么,没有功成之前,气都不足,这是人之常情。”   张无忌道:“人生七十古来稀,他已对元室失望辞了官,倘若现在再不出山做一番事业,以后怕是做不动了。难怪他会跟了……”   张无忌话锋一转,问道:“你是三顾茅庐将他请来的吗?”   阿离道:“那倒没有,只不过我在他家住了半年,有时跟他下下棋,吹吹牛,弹弹琴,写写字。他的两个儿子拜了我为师,他也高兴乐意得很。我们打下台州后,我再跑了一趟,他就跟我来了。”   张无忌微微一笑,拉过她搂在怀里,说:“你别太累着。”   再平淡不过的话了,阿离却觉得心安,枕在她怀中,这一年多的时间,从来没有这回这样心中欢喜安乐。   ……   翌日就是黄道吉日,天鹰教义军拔营北征。上午殷天正设宴款待诸将领,便是普通士卒的伙食也是放足了材料。   宴罢,殷天正让人取出一方长盒,打了开来,诸将一见,双眼发光。   只见那长盒中放着一柄四尺来长的古剑,那剑鞘上隐隐发出一层青气,上面金丝镶着两个字:【倚天】。   诸将不禁哗然。   殷天正道:“阿离,此剑本是你与灵蛇坛所得,今日我就将此剑交给你。望你持倚天宝剑驱逐鞑虏,光复我汉家河山。”   阿离没有推辞,起身上前,双手接过。   只见诸豪眼睛亮闪闪的,都怀着好奇心。正在这时,几个天鹰教教众押着两人上来,只见他满脸的络腮胡子,身形健硕,细细的小眼睛,灰色的眼珠子,与南方汉人模样大异。   殷天正道:“此人名叫达鲁赤花,是元室在福建路的一名水师提督,落到了我教手中,便拿他祭旗吧。”   古人征战祭旗再寻常不过了,这不是法律层面上的事了。   将人押了出帐,诸将众目睽睽要见识一下阿离的倚天剑,其实那剑鞘已是不凡,剑不出鞘都能砍断金花婆婆的珊瑚金收取   天鹰教的人已经放开达鲁赤花,反还他的蒙古弯刀。   殷离声音清冷,道:“你只要能接我一招,你就可以活。”   达鲁赤花知道此时有进无退,蒙古人性子倒也干脆,拔出弯刀就朝她劈来。阿离将倚天剑朝上一抛,宝剑连鞘飞至空中,阿离飞身跃起,白袍红披风飞扬,她右手拔剑。   只觉一道寒芒闪过,犹如天空中的一道闪电,阿离飞下地来,宝剑划过,达鲁赤花的弯刀就像豆腐一样被切开,剑芒横扫,把达鲁赤花提督的脑袋也平平砍下,鲜血狂涌。   剑招快得不可思议,一招早已使完,剑鞘还没有落地,阿离随意地伸出手接住正落在左手边的剑鞘。   忽然紫微堂的天字部出身的将领吴铮叫道:“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诸将皆都喝彩:“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阿离横过剑锋,只剑尖上沾了一丝血迹,她轻轻吹落血珠,回剑入鞘。   原随云做过无数比这残忍一千倍一万倍的事,又怎么会怕死人,但是他是第一次见着她杀人。他的白月光、朱砂痣兼现实的老婆一直是善良圣母的,她居然杀人了!   那神色太过平常,就像那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或者,她在认识他之前,也曾经是杀过很多人的。   凌菲从来不会和他说她怎么杀人,总是灌注他仁心善心公义之心,只因为她知道他已经是一个太坏的坏东西了,不助长那样的风气。   祭旗之后,诸将士气大振。阿离率领诸将拜别殷天正,转身前往校场,此时大军已经集合列阵以待。   诸将回到自己的部队,阿离也纵身一跃,跳上了马背,红披风高高飞扬。张无忌、杨不悔跟着秦家姐妹一起护士在她身后,此外秦琉、张海也跟在阿离身边。   秦家姐妹聪明伶俐、能文能武,阿离又是女子,就让她们随身侍候笔墨。而秦琉上有大哥、二哥和师兄领了青龙坛的兵,他就跟在阿离身边当个传令兵队长。   后面一辆马车,里面坐的是刘基,此时是去故地重游,他交游广阔,有他在,许多事好办得多。   其时正值六月,天气正热,倒是大军往北的官道多半离海较近,海风吹来,才没有那么严热。   此时方氏军阀群龙无首,也来不及布防层层抵抗,大军一直开到庆元府(古时宁波行政区划)明州城外五十里扎营。   阿离便在傍晚召集诸将开会,右路大将军兼副帅李天垣、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灵蛇各坛的坛主也都到了。   阿离起身,亲自朝李天垣作揖后,称请师叔祖上座,李天垣笑道:“阿离不用客气,你是首义之人,此时出征师兄已然有命你为主帅,私人关系先放一边。”   阿离再请两次,李天垣仍然坚持,阿离只好公事为先在主座坐下,请大家依职位分左右列座。   张无忌此时坐在刘基下首,和他一起当文书,见了阿离那番表演如此自然,倒也是见怪这种礼让的。   阿离道:“我们已到庆元路境内,庆元原是浙东道都元帅府所在地,其城颇为坚固,强自攻城,只怕我军损失太重。”   李天垣道:“何不直接绕过明州,直接攻打杭州?只要拿下杭州,明州不攻自破。”   阿离道:“这到底有些风险。倘若有这股敌军在后捣乱,我们必要分兵。以防他们断我军补给。”   紫微堂的将领吴铮道:“元帅,不如让我的兄弟去轰他们几炮,以为威慑,再行喊话,令他们投降。”   秦琉说:“如今只有这几门炮,炮弹也不多,杭州尚未攻克,哪有现在就拿来攻打庆元府的。”   诸将也觉有理,阿离看向了刘基,说:“刘先生,您有何高见?”   刘基微笑道:“高见不敢,元帅或可一听,未必能有效。令全军将士三班轮流佯攻明州城,每每扰而不攻,过个七八天,敌军也疲,必放下警惕,再行强攻南门,或能破城。今年方国珍的主力北迁至杭州,明州城的守军最多也只有几千,城内百姓也并不是都与之一心。”   阿离笑道:“先生倒是深知我心,我也想这么搞搞……”   刘基微笑道:“在下既然已经效力于元帅帐下自当尽力,明州东部太白山天童寺里东水上人与我有两面之缘,东水上人有两个徒弟,正在明州城担任校尉。”   阿离哈哈大笑,拍案道:“我就佩服先生你朋友遍天下!”   刘基道:“若能说服对言归顺,里应外合则最好,若是不能,元帅也不要因基担误了大事。”   阿离点了点头,看看诸将,说:“诸位还有没有别的意见?”   诸将均称元帅明见万里,他们都听她的。阿离心想:我真的是穿了武侠世界,玩的是武侠圈子,这行军打仗上的事,兄弟们的想法就不多了。   她手底下何时才能历练出徐达、常遇春、蓝玉那样的名将呢?   阿离道:“好,就这么决定。今日是我军北伐以来,第一次高级将领军事会议。起义不从比兄弟们从前在江湖逍遥自在,关系着下属千万将士的生死存亡,关系到咱们驱逐鞑虏、一统江山的建业能不能成功,所以纪律就是最重要的。我们高级将领自己先守纪律,军事会议的纪律就是会上充分发表意见、看法,采不采纳是我的事。只要是为胜利,哪怕你的意见是卑鄙的、下流的,都不要紧。打仗就是打仗,不是江湖比武,点到为止,所谓兵不厌诈。会议之后不怀疑不质疑,哪怕你个人认为决议是错误的,也坚决执行军令,这就是会上尽管说,会后不议论。大家还有没有异议?”   “没有!”   阿离点点头,说:“明日开始,吴铮率紫微堂、灵蛇坛的兄弟为一班,李师叔祖率天市堂、白虎堂的为二班,秦坛主率青龙、朱雀、玄武为三班。你们轮流扰敌疲敌。”   “末将尊令!”诸将起身领命。   阿离点了点头,看向张无忌和刘基:“表哥,明日一早,你跟横舟大师陪同刘先生去天童寺走一趟。”   阿离觉得横舟现在还没有还俗,去寺院走走,总是方便的。 第123章 扩张地盘   张无忌和横舟和尚陪同刘基走一趟,至少能确保他的安全。他也自知阿离不想强攻明州城, 若得招降城中大半义军, 己方势力又更加强大。   天童寺座落于太白山麓, 始建于西晋, 是佛教禅宗五大名刹之一。   三人骑马抵到寺外, 横舟和尚前去和知客僧报上名号, 求见寺见的长老东水上人。横舟和尚在浙东一带本也有盛名, 其德能被名士甚至元廷敬仰, 他是瑞岩寺的长老,知客僧听说他的名号, 也就不敢耽搁了。   张无忌、刘基、横舟和尚进入禅院, 只见一白须黄袍僧人迎上前来, 口称佛号,与三人见礼。   三人回了礼, 刘基道:“数年不见大师,大师可安好?”   东水上人道:“据闻刘施主早年辞归故事,潜心研究《六甲天书》, 如今出现在庆元, 只怕是有要事吧。”   刘基哈哈一笑,说:“大师豪情还如当年。”   东水上人微微一笑,邀了三人进屋奉茶,便有小沙弥端了清茶来。   饮了半盏,东水上人看向屈坐在刘基下首的张无忌,说:“这位施主好面相, 目光炯然,气态返璞归真,如此年纪,已是当世巅峰高手了。宋后武学衰微,本朝武林早不复前朝群英荟萃,中原五绝,绝迹江湖。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年轻高手。”   张无忌道:“大师过奖了。”张无忌见他面色红润,气息绵长,年纪虽大,双目却仍然清澈有神,知道他武功绝计不弱。   东水上人想了想,说:“据闻当今武林名门正派中,以六大派武学为正宗,但是依贫僧之见,六大派只怕教不出阁下这样的弟子。”   张无忌微微一笑,只平平淡淡地说:“我叫张无忌,先父师承武当掌门,先母是天鹰教主的女儿。我的功夫并非源于六大派和天鹰教,而是另有奇遇。”   东水上人也没有再问他得了什么奇遇,轻声叹道:“原来是这样……天鹰教如今可是兴旺得很。天鹰教是明教旁支,伯温当年在在覆船山得到《六甲天书》,结识了些明教圣者,终还是归于明教。”   刘基道:“大师,如今元室无道,将失天下,已成天数。大师慈悲为怀,何不助基一臂之力,天下早得安宁,以免多累及无辜百姓。”   东水上人沉默了一会儿,取出两个锦囊交给刘基,道:“我那两个弟子虽然幼时出家,但是到底红尘之心太重,而资质又有限,只怕不堪张施主大用。”   张无忌吃了一惊,暗想:这老和尚是不是有点门道,他难道能看出他的野心吗?以他的演技,张三丰和武当六侠都没有觉得他是野心勃勃的人。   张无忌微笑道:“前朝大侠郭靖也是江浙人,据说他年轻时还被其师看作是资质平庸者,但是他二十出头就已是顶级高手。镇守襄阳城,守护百姓,哪一件不让天下英雄景仰?倘若一个人有郭大侠的信念,再平庸的资质也不是平庸的人。 ”   东水上人神色不禁一变,说:“张施主年纪轻轻,还知武林百年前的事。”   张无忌道:“我常得太师父教诲,听他说起过百年前的事。”   东水上人点头道:“好,好。”遂又取下随身佛珠交给刘基,让他们以此为信物见他的两个弟子。   军情要紧,三人也没有担搁,离开天童寺就走山道绕到明州城北。   直到第三天中午,才抵达明州城北门,此时城门紧闭,守军分布在各个城门,显然北城门的守军是最少的。   这样光滑高耸的城墙,张无忌一人上墙不难,但是要带一个不会武功的成年人上墙,又不被守军乱箭射伤,难度就不是一点点了。   于是三人喊话,表示要找齐校尉和金校尉,为天童寺的东水上人传话,从城墙缒下两人搜三人的身,没有带危险物品,就将他们拉上城去了。   ……   话说两头,阿离率军攻打南城,正要分三班制扰敌,此时各班都轮了两轮了。每一班作业八小时,余下十六小时,八小时睡觉,八小时做一做后勤事物和吃喝拉撒。   这天阿离亲自带队,在南城门外敲锣打鼓放爆竹,闹了好一大通。最严重的就是让张海把弹射车推来,发身了一些毒盐上城墙,给城墙上的守军造成了不少动乱。   阿离走时,还挽弓打马上前,朝城墙上射了三箭,射下了对方的将旗,引得将士们喝采,喜气洋洋。   李天垣再带了三千人来接着骚扰,夜里还有人带了油和盐偷偷泅过护城河,到城门上放火。油和盐绝对是易燃物,但城门再厚,到底是木制的,很快就烧了起来。城门守军不得不开门出来灭火,但是受到了天鹰教高手的暗算,死伤了几十个兄弟。好不容易灭了火,但是这事已引得城门守军人心惶惶。   此时镇守明州城的将领是方国珍的哥哥方国璋,因为方国珍“暴毙”,他作为兄长,又素来勇武,除了方国珍之外,他的权位最重,有意接任方国珍的位置。毕竟方国珍的长子方礼还不到二十岁。   但是方礼联合在台州打了败仗的方国瑛,拉拢了方国珉,他一人力孤,奈何不得他们。他没有当上义军元帅,先回到庆元府。   此时方国璋也觉得两难,这样龟缩下去,城市百姓受不了会造起反来,义军的心理上也受不了。但是出城迎战的话,他只有七千人,兵力上也无优势,反而陷于无险可守的境地。   方国珍占了浙东多年,尚且拿境内的明教、天鹰教的教众没有办法,当时台州本也就是青龙坛这地头蛇的地盘,他们反起来十分厉害,方国瑛都只有灰溜溜地北逃了。   对方只是扰敌,也不敢强攻城,方国璋无法做决断,事情又被拖了四天。   这一天疲累三天的方国璋熬不住了终于回府睡了一觉,醒来城外仍然传来鼓声,方国璋在听出并北面传来的,不是杭州来的援军,也没有太在意。但是鼓声近了一些,听起来是城楼上的鼓声,方国璋穿好铠甲带着亲兵队出府去。   不多时,就听前方杀声震天,只见竟是自己人杀自己人。   方国璋连忙打马上前喝道:“怎么回事?”   忽然一名重伤校尉退了回来,看到方国璋,恨恨道:“将军,齐定国和金岘反叛投敌!他们杀了叶祖德,去开了城门,敌军就要杀进来了!”   方国璋忿然道:“什么?我待他们不薄,他们何至于叛我?”   但是一见战局,此时想着自己待他们不薄还有何用?   方国璋到底是打过多年的仗了,见势不对,忙振臂高呼往北门撤退。   反叛军将士一心起义立功,见着方国璋的身影不禁高呼“活国方国璋!”,方国璋听到不禁大惊,更加路得急切。   阿离带兵打进明州城时,方国璋已经出了北门,阿离知道后,也不让人追击,任他逃到杭州去。   阿离让张无忌带人去打开府库,犒赏三军,首功当推起义将领方定国和金岘,赏其百金,又加封二人分别统领降军。降军名册重新编撰,此事就先交给刘基、横舟二人。   刘基和横舟正忙着编册,张无忌则去管理繁杂的后勤了。新得一郡,又多得近五千义军,如果没有本地的粮食供应保障,台州那边也集不了这么多粮食。   阿离巡视大营之后回到帅帐,帅帐旁边就是刘基和横舟的营帐,两人正忙着整理名册,杨不悔和秦家姐妹也在一旁帮忙研究、裁纸、订册、端茶倒水、校对。   “元帅……”   阿离道:“你们自顾忙吧,不要多礼麻烦。”   刘基等人也就没有起来行礼了,阿离坐在刘基身旁,秦瑶倒了茶过来,阿离见刘基的茶碗都淡了,就把热茶先换给了他。   阿离道:“先生觉得我们是急攻杭州为好,还是暂守庆元府?”   刘基停下笔来,说:“元帅早有主意,怎么还问我?”   阿离道:“此时攻下庆元府,多有取巧,但是打仗不能一直取巧呀。”   刘基笑道:“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上策。”   阿离说:“拿方国珍威胁人家,总是有点……倘若我没有这功夫,以硬碰硬,那就说不定谁死谁活了。”   刘基对此不作置评,阿离感叹几声,说:“既然先生对我的闪电战计划没有异议,我就干了。杭州人杰地灵,卧虎藏人,以后咱们摊子大了,人手上就越发不足了,先生有什么好朋友呀可以介绍来工作的。工资可以谈的,有才能的可以漫天要价,我看着就地还钱,总也无伤大雅。”   阿离说了几句,见刘基态度并不热情,又喃喃着负手离去了。   秦珍道:“姐姐,我怎么觉得师父今天怪怪的。”   秦瑶说:“师父她老人家的心思,岂是你能猜透的,干活吧。”   杨不悔道:“师妹,阿离姐姐不老呀,你叫她老人家,她是不高兴的。”   秦瑶脸上一红,但也不多争辩,刘基也只莞尔一笑。   这小妮子也是会紧张的,人在紧张时,神经崩着,有时自己就会无意识的干一些事情。一个少女担着三军之重和天鹰教的兴衰,那么多人的前程性命,压力可想而知。   只留一千人守卫明州,连同降军在内,大军开拔北上,到了杭州南郊,以钱塘江为天险,两军对垒。   这时水性极好的海沙派成员、投效天鹰教的原盐工、青龙坛暗中联系的民间教众就帮了大忙。他们组织的蛙人队夜袭凿破了几条水师战舰。   敌军发现战船太过分散很容易遭蛙人暗算,逐个击破,有于是把战船集中的港口,守住登陆要道。   时值七月,江南副高天气又热又干燥,阿离令三军扎起竹筏、木筏,三天时间,扎了近两千只筏子。   拉出其中五百条筏子,在上面堆满干柴、干草,架起一个简易的风帆。   到了夜晚,天鹰教将士拖着木筏、竹筏下了钱塘江,阿离让海沙派出身的教众拖来他们的毒盐,将毒盐撒在干草、干柴之上。   那毒盐伤人靠的是毒,但是它到底还是盐上加了毒,盐是助燃品。烧过煤炉的人会知道,有时煤不易点燃,在上面撒些盐巴就容易燃,烧起来还啧啧声响。   在主力舰的护送下,一千勇士划着五百筏子往北岸前进。夏日正吹着东南风,顺风而行,到了百米之外,敌方发现他们夜袭,连忙上船朝天鹰军放箭。   一千勇士下了水,但是把火折子留在筏子上,他们游着推进筏子,夜里几十米外的敌军难以射中水中人。   水师将领下令开船迎战还击,阿离让人放出信号,一千勇士打开火折,点燃筏上的干草、干柴,顿时火光冲天。   东南风还没有把筏子吹到敌船身边,那浓烟就先涌向敌船,那毒盐和干草烧出的浓烟不见得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但是也呛得对方的水兵们眼睛红肿,呼吸困难,呕吐不止。   真正烧着的敌船也只有两成左右,但是敌军已经大乱,阿离正在战船上,看前方火光大起,连忙下令传出信号,李天垣、白龟寿等将领见着信号弹,便带步兵主力上了剩下的竹筏发动总攻。   那些被呛得、吐得够晕的水兵听到敌军杀上来,口呼“投降不杀”哪里还有别的更好的路,此时他们士气低落,身体又不舒服,坚持抵抗,送命的成份更多。   只有几个蒙古人出身的高层在百来个亲卫军的保护下弃船逃亡。   大军渡过钱塘江,杭州已无天险可守,赵敏身在杭州,她智计再多,江左、江北、中原盘遗踞着韩林儿、朱元璋、张士诚的义军,汝阳王大军不能顺利无阻南下,已然救不得杭州。   赵敏虽然不悦,但是对于她来说,方国珍集团覆灭,她也不会有多少心疼。   赵敏带着群雄北上,心中一直盘算着明教和中原武林才是反贼蜂起的根源,回大都禀报汝阳王察汗帖木儿。   至正十七年八月初(1357年),殷离率天鹰教大军攻至杭州城下。   方氏紧闭城门不出,因在攻打明州时有校尉齐定国、金岘降了殷氏,不日城中传起谣言,称方氏旗下诸校尉都有效仿齐、金之为。方国瑛一怒之下错斩三个校尉,不禁人心更失。   在杭州南门外搭起十余丈高台,将方国珍缚在高台之上,叫降方氏守军,方氏军心大乱,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围而不攻七天,在第八天发动总攻前,方氏献城投降。   至此,天鹰教义军占杭州、庆元、台、温四郡,以此为基发展。   至正十七年十一月南下攻衢州,至正十八年三月攻占处州、金华,得江浙大片富庶之地。   天鹰教得了地盘,鼓励农商,休养生息,百姓安居。因为天鹰教亦是明教分支,江左集团首脑朱元璋尚要披着明教的皮,此时不敢与天鹰教争夺。   朱元璋已占了集庆(应天府),他东边是元朝军队、东南方是张士诚、西面是徐寿辉,个个家大业大不好惹。不能往江浙发展,地盘又缩小一半。 第124章 六大派围攻   中原、江南烽火狼烟,武林也是动荡不安。   六大派视明教为邪魔外道, 便有少林派僧人串联各家各派剿灭明教, 声称欲武林朗朗乾坤。   峨眉派率先响应, 虽然灭绝师太受天鹰教殷离之辱, 但是峨眉派门下尚无人才, 她以传承为重, 她敢死也还不能死。   周芷若和丁敏君上了武当, 丁敏君向掌门弟子俞莲舟递上了灭绝师太写给张三丰的亲笔信。   丁敏君说起剿灭明教乃是大义所在, 邀武当派一起参加。   俞莲舟道:“不瞒二位,前日少林派空智大师也到了武当, 也是为了此事。但是贸然兴起杀伐, 只怕不是武林之福。在下还是认为就是论事为好, 各大派与明教中的谁有何仇怨都算个分明。”   丁敏君本就是刻薄的性子,又一心想当上峨眉掌门, 灭绝师灭把说服武当派的事交托给她,她自然想要办好来。   丁敏君道:“魔教恶行,罄竹难书, 怎么算得清楚?不除魔教, 武林难安。现在只有我们武林六大派齐出头,带领武林小帮派和各大世家同心协力,才能彻底铲除魔教。”   俞莲舟道:“此事我需问过家师才能回复。二位女侠还是先在客房休息一日再说吧。”   打发了丁敏君和周芷若去休息,俞莲舟招了另外的武当五侠商议。   此事难就难在另五大派全者极力主张联合围剿明教,而江湖别的几十个小门派、小帮派也无有不应的,加上几十个世家和无法估量的游侠, 能聚集上万之众。   俞岱岩第一个得到张三丰传授阿离和张无忌献上的“九阳神功”,现在的武功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他坐在俞莲舟下首。   俞岱岩道:“江湖恩怨,实在难以理清。师父也说过,明教的人未必都是坏人,名门正派也不一定全是好人。我武当派何必参与此事。”   宋远桥道:“三师弟,此次武林各派各家齐出,规模浩大,倘若单我武当一派不参与其中,只怕成为武林公敌。”   张松溪道:“大师兄说得对,虽然无忌与天鹰教关系甚深,但是天鹰教已经另开山门,一心在江南举义反元,未必会参与此事,应当不会令无忌为难。”   莫声谷道:“师父同意无忌娶那位殷姑娘,无忌一去数年,虽然时常有书信送回来,但是竟是把天鹰教当了家似的。要娶人家就快点娶了,拖拖拉拉。”   殷梨亭道:“只怕是那殷姑娘太能干了,白眉鹰王不舍得嫁了孙女,想要无忌入赘,所以回信时也不敢说。无忌宅心仁厚,殷家要是这样要求,他只怕不忍拂逆。”   莫声谷道:“无忌可是五哥唯一的骨血,还是我武当派第三代掌门弟子,怎么能入赘天鹰教?”   俞莲舟看着最年轻的两个师弟把话题往歪了带,咳了一声,说:“无忌的事先放一边,此次围剿明教,少林、峨眉两派都派人上山来力邀,只怕我武当不应,还有别派同道上山门来。我们只好打扰一下恩师,问过他后,再决定派谁前去。”   武当六侠去见张三丰,陈明情势,递上少林空闻方丈和峨眉灭绝师太的书信,张三丰看了看信,不禁叹道:“灭绝师太言辞激烈也就罢了,空闻大师也是不能善罢干休的样子,此次将掀起一场武林浩劫呀!”   此时武当最重的两个心结:俞岱岩的伤以及殷梨亭未婚妻被杨逍所辱,这两件事已经解开,武当对明教也没有战意。   宋远桥道:“师父,只怕此事不是我们武当一派可以阻止得了的。”   张三丰想了想道:“莲舟,你就先答应了吧,到时你和松溪、声谷带领武当门下弟子参加,若能让正派与明教中分下胜败,便只多救一人性命,也是功德。”   三大弟子称是,宋远桥见张三丰连这样的大事都不让他参与,心中不禁凄然,但是他也不能对恩重如山的张三丰生怨。要说张三丰最疼爱的弟子是张翠山,但是最看重的弟子自然是他这个掌门弟子了,他当了十几年的代掌门,武当派上下没有不敬服他的,这与张三丰的态度有很大关系。   都是青书那小子丢人现眼,还让师父对他失望,又在同门前抬不起头来!   ……   武当派是让宋青书面壁思过三年,但是由于朱九真、武青樱两位夫人以及她们产下的两名幼女需要丈夫、父亲,她们是无辜的,俞莲舟只能让宋青书一家住在武当山脚下,令他不得乱跑,否则就是死罪。   宋青书知道《九阳真经》已在武当山,当然不会再乱跑了,这两年也被两位夫人治得死死的。但是此时接连有武林人士上山,会先到他住的庄子歇脚,他在带女儿的时候都能遇上。   少林派的秃和尚也就罢了,但是前一天见着了和丁敏君一起来的周芷若,只觉全身酸软,色授魂欲,不能自己。近三年过去,周芷若已经清丽不可方物,比之从前更加美上两分,而身段的美妙诱惑比之从前不可同日而语。   宋青书晚上和朱九真亲热时将之想象成周芷若,霸气四射,忘情时就叫着周芷若的名字。朱九真本来还被侍候得挺开心的,宋青书再渣,毕竟一张脸和身材是没得说的,可一听他这样叫,朱九真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一脚踢中他的身体。   宋青书一声尖锐地猪叫,缩着身子在地上打滚。   朱九真披衣起来,说:“宋青书,时到今日,你还贼心不死!你若再想纳三房,我就阉了你!”   宋青书躺在地上,不由得大怒,平日他只是害怕武当六侠才对两个母老虎百般忍让,这时是触及他的底线了。   宋青书缓过劲来,突然暴起,一掌就朝朱九真打去,朱九真武功本来与他相差甚远,又当他是纸老虎,忍不防被他一掌打到胸口,摔在了床上。   宋青书不禁呆了,走近一瞧,朱九真已经没气了。宋青书吓得脸色雪白,他杀了朱九真,武当派不会放过他的。他之前将朱九真骗到手不娶已经是犯了门规,此时还把妻子打死,武当派门规这么严,只怕张三丰会如原著一样一掌毙了他。但想原著中张三丰杀了他时,宋远桥也不敢有二话,可见有这样的罪,爹也是靠不住的了。   宋青书不想死,忽想:一不做、二不休,反而不如从此叛出武当。   只是他武功还不够称霸武林,这样离去,绝对没有前途。   宋青书其实也听宋远桥说过,张三丰将九阳神功传授给了俞莲舟和俞岱岩。宋青书知道短短两年半时间,他们都是中年人了,特别是俞岱岩,资质本就敦厚,残废了这么久身体脑筋也不灵敏,他一定会誊写下真经以免出错。   在朱九真死亡被发现之前是他唯一的机会了,事后别说得到《九阳真经》,连命都保不住。宋青书被情势所逼,便决定赌一把。他将朱九真拖下床,塞进床底下,整好被褥。然后换了衣服,取了一把朱九真使用的毒针,趁夜悄悄溜出了院子。   因为宋青书娶了两房妻子,所以朱九真和武青樱各自盖了院子,而不住同一个院落。   武青樱夜间听到宋青书那声尖叫,还恨恨道:“要那么兴奋吗?我就不信朱九真比我美。”武青樱在床上辗转一下,又自睡去。   宋青书从小在武当长大,穿越者有原主记忆,黑夜里上山完全没有问题。仅仅是他偶尔觉得朱九真的鬼魂会跟着他,越跑越快。   宋青书到了武当,熟门熟路的潜了进去,遇上一个小道童清风,正是侍候俞岱岩多年的,他点了清风的穴道,将之掳进清风自己的房中。   宋青书打晕了他,点了各大穴道后还绑了手脚,塞了嘴,也将之扔在床下。他自己换上清风的道童服装,蛰伏在房中。   天色一亮,知道俞岱岩要去后山练功,此时人也不多,他低头摸进了俞岱岩的卧室。   宋青书在俞岱岩卧室上下翻找,竟然都没有找着《九阳真经》,他想到了《辟邪剑谱》是放在房梁上的,不禁翻上房梁,仍然扑了一个空。   宋青书正心灰气馁,自知如果这时不找着《九阳真经》,他今生就完了。他又想,难道不是在卧室,而是在禅房?   他再摸到禅房,装作清风在打扫,各处翻找,仍然没有找到。   他忽然发现俞岱岩的禅房居然还挂着一幅张翠山在世时写得一幅字,张翠山号“铁划银勾”,他的字是武当七侠中最得张三丰真传的。但是故人已去,也没有必要挂在这里徒惹伤心。   是了,张翠山的死让俞岱岩十分内疚,虽然俞岱岩根本也是受害者,但是张翠山若不是为了全兄弟之义,就算江湖群豪逼迫他说出谢逊的下落,他也未必会自刎。   《九阳真经》是张无忌献给张三丰的,张翠山,张无忌……   宋青书心念一动,上前掀开那幅字,见墙上完好,便取下那幅字,仔细观察其背面并无异样。他却把裱轴用力一转,轴头松动,打了开来,宋青书从中取出一叠的白绢,上面书写着蝇头小字。   他看最左侧上首,赫然写着【九阳真经】四个字,宋青书一阵狂喜,将这幅字恢复原样,拿着真经溜出禅房。   原来今日武当诸侠还在为名门正派围攻光明顶的事烦心,武当派也不是皇宫大内,看守自有疏漏,宋青书对武当实在太过熟悉,就被他讨了一个便宜。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宋青书溜出武当,直奔山下,要多快有多快。他下了山也不去他在山下的家见女儿们了,直接离开了湖广。   此后不知几年,宋青书苦练“九阳神功”,待他重出江湖,欲要大干一场,可是江湖早就物是人非,又是一段有趣(苦逼)的事情。   ……   武林正派将要围攻光明顶,此事非同小可。在江南起义的殷天正得到消息决定回援光明顶。   阿离虽然好奇群雄大战的场面,但她现在放不下军务政务,并不打算跟随殷天正一起去。   殷天正也知道江北还有张士诚和元军,另外的徐寿辉、朱元璋对天鹰教是什么态度也说不准,义军现在确实离不开她,只有带了李天垣、白龟寿、殷家三仆等人离开,倒是张无忌主动跟他去。   殷天正知他是武当弟子,本也不愿为难他,没有开口。张无忌知道他的心思,说:“武当和明教,我自然站在武当派的立场上,但是我也不能看着别人伤害外公。两方恩怨我不管,我只保护外公安全,阿离也能安心。”   殷天正见他一片孝心,心头甚喜,遂带了张无忌一起离开杭州。   他们走后,阿离寂寞了许多,这日在园中,看着一年一度春风又起,刘基前来求见,还带了几个名士来。   其中一个五十来岁年纪,中等身材,一身干净的粗布衣,听刘基介绍说他叫“宋濂,字景濂,号潜溪”,心头不禁大喜,遂邀了几位名士在亭中入座奉茶。   一时之间,与诸位贤士指点江山、谈经论典,大行忽悠之能。几位贤士见她一个少女,尚如此能为,见识不凡,对殷天正更生景仰之情。义军打下杭州后,约束军纪,休养生息,他们受刘基说动,也有意效力。   ……   张无忌跟着殷天正西行,途经湖广,经殷天正之允,还是先行上武当山。张无忌上山时,武当诸位早已出发了,张无忌见着了张三丰,陈明殷天正有意守护明教,化解这场江湖干戈的事,而他想保护外公,助外公一臂之力。   原著中的白眉鹰王确实十分豪杰,与六大派高手较量得胜,也尽量不伤害名门正派的性命。   张三丰点了点头:“白眉鹰王,果真是一代豪杰!你去吧!此次武林盛会,倘若再遇上宋青书,就地清理门户。”   张无忌讶然道:“这是为何?”   张三丰叹道:“你去问你三叔伯吧。”   张无忌退出张三丰的禅房,忙又找着俞岱岩,这时殷梨亭也在,他并不参加围攻光明顶。   张无忌一问,俞岱岩才道:“青书那畜牲打伤自己老婆,还潜上武当,从我这儿盗去了《九阳真经》!”   原来当日宋青书打了朱九真一掌,朱九真暂停了心跳呼吸,但是不久之后又恢复活了过来,只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张无忌道:“这可不是一般的罪过,可有证据?”   殷梨亭道:“清风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脸,但是也认出他身形和声音来了。还有真经失窃之后,宋青书就再没有回过家。”   俞岱岩道:“宋青书心术不正,倘若让他偷学会了‘九阳神功’,只怕会为祸武林,我武当清誉就毁于他一人之手。”   张无忌说:“那大师伯怎么说?”   殷梨亭道:“事已至此,还有何话可说?”   张无忌只觉瞠目结舌,那穿越的宋青书也实在一朵奇葩。张无忌也不敢耽搁,当下告别师伯师叔,下了武当,随赴西域。   张无忌一直随护殷天正左右,只有听说武当派的人的下落时,才前去寻找与殷天正分开。   因为峨眉派没有了倚天剑,他无法救五行旗的人,倒是遇上了青翼蝠王,他动手后寒毒发作想要咬人,被他阻止,然后他还抓了一只山羊来给他吸血。   韦一笑对此是拒绝的,他是咬人脖子的,去咬一只浑身骚味的山羊,实在难以接受。   张无忌良言相劝,并说自己可以慢慢治好他的寒毒,但是他不能再咬死人了。   张无忌行针给他驱了散到奇经八脉的寒意,让他喝下羊血,再运起强大的内力为他驱寒。行功一夜后,韦一笑身体从来没有这么舒服,才知他不是在吹牛。   “你小小年纪,内功博大之极,我明教没有你这样的高手。”   张无忌道:“我幼时曾中玄冥神掌,饱受寒毒之苦,后来得蝶谷医仙医治了一半,另一半是我修习内功,辅以药物和动物鲜血,过了三四年就好了。你这寒毒总没有玄冥神掌来得严重吧。”   “玄冥神掌?你幼时中掌还能不死,就已经是奇迹了。你到底是谁?但你若是六大派的人,何必救我?”   张无忌说:“我叫张无忌,是武当派的,但是我外公是白眉鹰王,义父是金毛狮王,你是我外公和义父的好朋友,又与我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只能出手了。也盼你少杀无辜,我义父曾经杀了很多人,其实他后悔得狠。”   张无忌运功一夜,还接连为他行针,此时有几分困倦,倚在一旁休息,猛然间眼前一黑,被一只布袋套了进去。   由此,他被布袋和尚说不得带上了光明顶……   ……   张无忌在布袋之中听到光明顶的内讧和圆真的得意,破开布袋后追击圆真到了明教秘道,发现了阳顶天的屁体、遗书和乾坤大挪移的心法。   此时,他修炼这门源自于异域的功夫,不禁心想:哎呀,黛绮丝被我骗日本去了,阿离不在她身边,只怕是小昭跟着去了。这时候自然也就少了一段相遇。   呃,这个想都是罪过,阿离那母老虎不让的。想到阿离,此时乾坤大挪移的心法就在手上,等他当上教主,就可以让她风风光光地嫁给他了。   这个张无忌虽然天姿奇秀,武学造诣不是原张无忌可比,北冥真气内力也不下于九阳神功,可是他坏就坏在此时心思太杂。――说白了就是男人最庸俗的愿望,当上高富帅,迎娶女神。心思难以集中,修炼乾坤大挪移花了的时间比原来的张无忌还久。   他飞快除开密道中的巨石,奔出秘道出口,这时却没有小昭牵绊,跑得很快。   他再上光明顶,穿过了两座殿堂,到了那处大广场里,只见六大派数千人围着重伤的诸多明教高手。   此时场中殷天正和武当派刚刚交手完,武当派不想出手,但此次围剿光明顶,武当派极少杀人,早惹了六大派不满。这时与殷天正交手,就被灭绝师太当众挤兑。当日武当三侠和张无忌对她和峨眉有恩,但是她全然当作了仇,因为当时他们见着了她丢了大丑。武当诸侠只有与殷天正交手,多是点到为止,分出高下即可,也好堵了六大派的嘴。武当派心想若是明教投降,他们保下他们的性命,也算是一桩功德。   武当派的人比完后,又见崆峒派的唐文亮跳出来向殷天正挑战,张无忌大袖一挥,一招流云飞袖轻功,平平在空飞滑翔似的。   参加此战的武当诸侠虽然有两三年没有见过张无忌了,但是他们仍然认了出来,惊喜叫出声来。   张无直至飞入中心,张无忌扶住殷天正,道:“外公,我来晚了。”   殷天正喜道:“无忌,你没事吧?”   张无忌道:“我没事,只是被机关困了一天。”   唐文亮见他们将他抛至一边,怒道:“原来是殷天正老儿的外孙,今日我叫这小魔头和老魔头一起死在我手里!”   张无忌说:“外公,你在一旁休息,我来代你打几场,我要是不济,你再来替我,我们祖孙一起将他们都打赢了,也就是了。”   殷天正本就极为偏爱他,他既是他爱女之子,又将是他的孙女婿,他自知两个孙子资质平庸,实际上是有意把天鹰教传给殷离,也就是给了张无忌。如此他还是天鹰教的人,而武当张三丰不能说他抢了他的第三代掌门弟子。   殷天正被扶至一旁坐下,张无忌出战崆峒派。   张无忌用七伤拳打败了崆峒五老,又用少林龙爪手力挫少林高手,现学现卖使崆峒、少林的功夫时,比他们本派高手还要高明,气势和效果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让明教群豪和六大派的人见了都不禁心驰神往。   张无忌以“清风十三式”剑法战华山派的鲜于通,这剑法在他使来便是武当派的人也不禁心惊,原来张无忌的剑法比他们想的还要高明。这里的华山派未必不及楚留香世界的华山派,但是最高明的剑法在最高明的人手中使来,实在是精彩之极。   一直到他以凌波微步、天山折梅手和乾坤大挪移功夫力挫华山派高老者和矮老正的反两仪刀法与昆仑派河太冲、班淑娴的正两仪剑法配合的刀剑阵,六大派中只有峨眉派和武当派没有和张无忌交手了。   大家都不禁看向峨眉派,灭绝师太自知不是张无忌的对手,也已认出了他,冷笑道:“武当派教出的好弟子呀,这是帮着魔教打五大派!好一个武当派,好一个张无忌!”   六大派的人多有参加张三丰的百岁寿宴,所以都知道张翠山和殷素素的事,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这青年叫殷天正外公。   俞莲舟等人脸色也不好看,张无忌道:“灭绝师太,此次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实是混元霹雳手成昆的阴谋。我虽是武当弟子,但是白眉鹰王是我的外祖父不假。我也不知我算是武当派的人还是明教的人。明教自然杀过不少名门正派的人,江湖名门正派也杀了许多明教弟子。便如你们峨眉派,你们的孤鸿子大侠被杨左使气死,可是三年前你杀了几十条天鹰教的兄弟。大家都是父母生养的,您是出家人,佛曰众生平等,天鹰教几十条人的性命还不及孤鸿子大侠一人吗?”   张无忌良言相劝,悲天悯人的样子,大家皆都看不穿,也只有阿离最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第125章 明教教主   刚才被张无忌打败的四派高手:少林空性性情单纯,早已对张无忌心服口服;崆峒五老又在比试中得他功力疗七伤拳的暗伤;而何太冲误以为自己中了金蚕蛊毒, 只有张无忌能解;华山派因为鲜于通的事丢了一个大脸, 没脸再出面争短长。   四派高手再无法出头了,所以剿灭明教的事当然要仰仗峨眉派和武当派了。   灭绝师太自知不是对手, 心中恨极张无忌和武当。   灭绝师太道:“俞二侠,你们武当派真是好门风呀!将名门正派的人和魔教的人相提并论。”   张无忌这时真的进步不得, 看向武当诸侠, 说:“师太何必攀咬武当派?你若不服, 便与我手底下见真章吧。”   灭绝师太道:“你是武当弟子还是魔教中人?”   张无忌道:“师太不必拿话挤兑我,倘若说这种道理有用, 方才我早就说服了你。我虽是武当派的人,但是鹰王是我外公,他拼得性命不要也要救明教, 我武当派与明教过节已经了结, 此时我帮我外公一二,谁也不能说没理。冤家宜解不宜结,天鹰教与峨眉派的过节,我也可以从中调解, 我可以保证天鹰教往后不再与峨眉为难。你若想要回表妹手中的倚天剑,我也可以帮你劝劝她,双方就此化干戈为玉帛, 如何?”   灭绝师太虽然恨不得杀光明教和天鹰教的人,但是此时也自知不是对手。而且,她听到了倚天剑, 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倚天剑更加重要的了。她还没有看到找齐倚天剑和屠龙刀的希望,她没有看到峨眉衣钵的传承,她也不能死。   但想张无忌的武功打败了四派所有的高手,自己输给了殷离那妖女,也没有那么丢人了。这时她再一试身手,与张无忌一战,当着武当派的面,他不敢下杀手,她也得让名派看看她的武功事实上不会比他们差。   如此一想,拔剑就上朝张无忌攻去,张无忌这时也不用别的武功了,一招擒龙功,搁在旁边地上的武当派张三丰赐的剑。   诸雄不禁喝彩,如此隔空取剑的武当,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有自信能使得出来。   张无忌拔出剑来,使用正宗的武当派“七十二路绕指柔剑法”。   刚刚莫声谷与殷天正交手时使用过这套剑法,大家当时已然目眩神迷,此时张无忌使出来,大家更加惊叹不已。这世界有如此高妙优美潇洒的功夫,又有如此俊美如天人的奇才少年。   俞莲舟、张松溪、宋远桥、莫声谷见了都不兴奋叫好,连他们都使不出这样的程度。   他们自然看得出,张无忌其实只要一招就比灭绝师太快了,一招就可以打败她,但是他总是在最后要得手时变招相让灭绝师太。武当派有这样的传人,武当派的未来可以让他们安心了。不管怎么样,处处皆完美,只有痴情于表妹这一个缺点的张无忌还是他们心中未来武当掌门。   四派高手虽然打不过张无忌,但是这眼力也还在,也不禁对张三丰心生钦佩。他能创出这样的剑法,他门下有这样的徒孙。   但见那柄长剑似成了一条软带,轻柔曲折,飘忽不定。   长剑破空,疾刺灭绝师太胸膛,灭绝师太已然不能挡这一招,可是他剑到中途,剑尖微颤,竟然弯了过去,斜刺她右肩。   这右肩的杀招仍然是能伤她却没有伤她,张无忌就再次变招,一招招行云流水使出来,或快或慢,但是每一招皆可制住灭绝师太。   这路“绕指柔剑”全仗以浑厚内力逼弯剑刃,使剑招闪烁无常,敌人难以挡架。内功越强,使出来自然越发潇洒。   当世武林,又有谁能像张无忌一样,已然身负两三百年的北冥真气内力?   张无忌一共使了三十六路,灭绝事实上一招都没有招住,张无忌终于施展轻功平平朝后跃,他站在在灭绝师太三丈远的地方,右手持剑负于背后。   灭绝持剑而对,面对如此功夫,竟是除了殷离之外的另一个噩梦,脸色不禁苍白,心中对倚天剑中的《九阴真经》越发向往:若是我峨眉派取出祖师父母亲的《九阴真经》,何至于如此!   此时四派高手倒没有人看不起她,因为他们自知自己也挡不了这样的剑法。   张无忌彬彬有礼揖手,道:“师太承让了。”   灭绝师太只能退后,此时剿灭明教已不可为,她想要天鹰教归还倚天剑,只有暂且忍辱负重。她冷哼一声,带着峨眉派诸多弟子转身离去。   接着,便有其它几派弟子陆续离开,也并无异样。   最后武当诸侠走到张无忌身边,道:“无忌,你同我们一起回武当吗?”   张无忌回头看看殷天正、殷野王、李天垣等人,说:“我和外公一起来的,这时外公、舅舅都受了伤,此时他们无人照料,我通晓战医术帮一个忙,然后就回武当。我来时也去拜见过太师父了,只是当时你们已然出发了。太师父说,能化解一场武林劫难就最好了。”   莫声谷拍了拍张无忌的肩头,说:“好小子,几年不见,功夫又精进不少!五哥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武当诸侠个个眉开眼笑起来,全然不顾在场明教群豪死伤惨重。   殷野王坐在地上,说:“没有我妹妹,就张五侠一个人能生出无忌吗?”   俞莲舟见他伤得重,没有和他争,只示意诸侠将所携伤都留给张无忌,才说:“无忌,你虽是天鹰教主的外孙,此事也是你应当之为。但是明教、天鹰教所为,时常带着邪气,今日你以一人力抗五派高手,救下明教群豪,往后应当多劝他们改邪归正,少为祸江湖。”   张无忌道:“孩儿自当遵奉二师伯教诲,一切尽力而为。”   张松溪道:“我们也不便久留在此,你安顿好你外公他们后,再回武当来吧。”   张无忌称是。   莫声谷笑道:“无忌,当日是我劝走了殷姑娘,师父还曾说我迂腐,我心中好生忏愧。那你是没娶上呢,还是偷偷娶了不告诉我们呢?”   张无忌之前力战群雄,何等潇洒?这时被莫声谷一句话弄得好生尴尬。   武当诸侠大多为无忌有此作为而开心,宋远桥开心过后不禁又想起宋青书,心生万千惆怅,他若是有无忌十之一二该有多好?但是他接连心术不正触犯门规,武当门户严谨,他只盼今生今世都不再见他了。因为一见他,便要清理门户了。   武当诸侠离去后,明教杨逍始下重伤群豪齐声道:“明教和天鹰教全体教众,叩谢张大侠护教救命大恩!”   说着所有人都齐齐拜倒,张无忌忙上前扶住内伤不轻的殷天正,说:“外公,你这是干什么?”   殷天正道:“确实是你救了明教和天鹰教的人,我替本教兄弟也要谢谢你。”   “外公,你我之间,还谈什么谢字?”   张无忌又去扶起杨逍、韦一笑等人,一见差不多也都是故人,但是一个全都身受重伤。   张无忌医术高超,就每日为大家诊治,但是他们的重伤也不是几日就能好的。到了第八日,有各大帮派绿林中人组成的大军攻上门来,明教难以抵抗。一方面,对方人数实在太多,就张无忌一个健康的人,他又不愿杀人,实在难以护住所有人的安全。   张无忌建议大家通过密道逃走,并且把当日追击成昆,到了密道所遇上的事,当时他被关在暗道里出不去,发现了乾坤大挪移的心法,学会了心法才把道口的巨石推开,才能及时出来救援。   明教群豪听了全都想到一起去了,包括殷天正。明教内讧才造成此次大祸,如果团结一心,明教只会比从前更加兴盛,为了不内讧,明教一日不能没有教主。   而教主的人选一定要当代英杰,还要学会乾坤大挪移,试问天下谁的武功比张无忌还要高?还有谁学全了乾坤大挪移?   明教群豪非要他当教主不可,张无忌仍然推辞,称自己是武当弟子。   殷天正说:“你只记得自己是武当弟子,那你还是我白眉鹰王的外孙呢!”   张无忌道:“外公,我别的都可以听你的……”   殷天正道:“这件事你也要听我的!你不当教主,我就不把阿离嫁给你!谁当上明教教主,我就把阿离嫁给谁!”   群豪也知到这对小情人之间的关系,早年张无忌找上光明顶正是为了找他的情人,他以为阿离会来打杨不悔,也是那时他认识了明教大部分高层。   开心、兴奋和被人调笑私事时的一丝期待害羞,让从容戏好的张无忌也一时手足无措,大家更加挤眉弄眼。   殷野王道:“我知道你的太师父大,师伯师叔们也大,但我既是你亲舅舅又是你未来岳父,论亲,我总抵得上你太师父了吧?我说你要当教主,你就必须当教主。”   张无忌终于同意了,再与群豪约法三章,带着大伙儿藏入秘道。群豪外伤、内伤好得差不多时,再出了秘道前往东土,打算先到天鹰教义军去,再从浙东出海,欲迎回金毛狮王。   路上再遇上赵敏,也是一番拆招,张无忌自知还要利用她化解明教和名门正派的恩怨,虽然处处占上风,却没有对赵敏下毒手。   如此辗转了月余,张无忌虽然知道赵敏擒了六大派高手去万安寺,但是他不能明说,一边吩咐明教下属去查探,一边带着群豪前往江浙,也不等殷天正改编了再去。   阿离坐镇杭州,主管军政要务,接到信件,明教如豪要来杭州,她带着杨不悔、义军的主要军政高层和亲卫营亲自迎出城东码头。   群豪在船上只见天鹰教的旌旗招展,亲卫营军容肃整,许多人员在亲卫营前方迎接,正中站着一个少女,白衣如雪,身形高挑。明教崇尚光明,服色尚白,天鹰教是旁支,也是尚白。   周颠最为多嘴,说:“哎呀,那位就是鹰王的孙女吧,这么久,我还未看清真容,只觉美得很、美极了。难怪教主念念不忘。”   彭莹玉素有政治智慧,见地深远,叹道:“鹰王的孙女出将入相之才,这才难得。”   周颠坚持道:“不对,不对,就算出将入相,还是美更重要、更难得。”   群豪上了岸,方始见着阿离真容,不禁赞叹不已,心想:难怪教主早两年宁愿违背武当诸侠的教诲,被他们责备,也要万里寻她。   周颠和殷野王说:“我瞧你也不是那么英俊潇洒,这样的女儿,你怎么生的出来?”   迎接群雄进了杭州城,只觉此地富庶繁华,犹如人间天堂,风物与别的地界不同。阿离打下杭州一年多,推行休养生息,发展农商,江南土地肥沃、产出丰富,而行商文化繁胜,百姓生活就要比别的地方好上许多。当时攻进城中,义军军纪严明,天鹰教宣布与民“约法三章”,义军极少发生扰民的事,反而天鹰教信众发展很快。   杨不悔见着了杨逍也极为开心,挽着他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说起她下光明顶两年来发生的事。   说完了打仗再说起练武的事,她的“凌波微步”、“白虹掌法”、“清风十三式”三样武功已经练得颇有火候了。   “师弟师妹才练逍遥游掌法和御风剑法,他们内功底子还不够。阿离姐姐忙的时候,我这个大师姐只好代为传授功夫了。”   周颠话最多,看看杨不悔,道:“杨逍,令爱也不小了,也要相看女婿了。可惜了,像教主这样的少年英才只有一个,这下你可被鹰王比下去了。”   杨逍和周颠素来不睦,现在明教团结一心不再内讧,但是周颠话多,一遇上机会,还是要挖苦杨逍几句。   杨逍道:“不错,不错,我是被鹰王比下去了,我只有一个女儿,现在愁着找个好女婿,你周颠却是儿女成群,所有女儿都嫁得好。”   周颠哑口无言,群豪在一旁听了也不禁莞尔,谁不知道周颠是老光棍一个,哪来的儿女成群,还有女儿全都嫁得好?   当晚在帅府大摆延席,明教高层和天鹰教义军高层摆了有二十余桌,把杭州好几个酒楼的厨子伙计都请来帮忙了。   新任明教教主张无忌自然坐了首席主位,接着是殷天正、杨逍、韦一笑、殷野王、殷离、李天垣、刘基。   殷天正当众宣布天鹰教重归明教,以后再无天鹰教,只有明教,大家都奉张教主,而不称殷教主,他是明教护教法王。   天鹰教义军的高层和张无忌也十分熟悉,对此并无排斥。   张无忌朝各位兄弟敬了敬酒,回顾明教的创教历史和教义,要求大家约束邪性、教众团结互助。他再郑重说明了明教推翻暴虐的元室,解救百姓苍生于水火,实现自我价值的思想。   群豪纷纷喝彩,大家这才开宴。   宴上周颠忽又说起,要不教主和殷姑娘明天就成亲了,多喝一天的酒席,以后也有个教主夫人了,群雄附喝。   张无忌当然想当新郎了,只不过现在武当诸侠只怕被囚在万安寺,张三丰远在武当,金毛狮王还在冰火岛,他现在娶妻只怕不太妥当。   月上中天,夏夜微冰,张无忌牵着阿离的手走在游廊上。   张无忌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玉簪送给阿离,阿离拿着簪子,说:“你这就敷衍了事了?”   张无忌笑道:“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你又计较我送你什么礼物干什么?”   阿离把玩着簪子,走到一旁端详,说:“你一去大半年,就没有骗到什么姑娘?”   张无忌凑近来,说:“没有,我就骗过你一个姑娘嫁给我。”   阿离道:“你这人可是坏极了的,下到3岁上到80岁的女人都骗,定然是春风得意,这时不过哄哄我。”   张无忌道:“阿离,你是不是生我的气?可是刚才宴上我实在不好答应明日成亲,那也太过仓促了。你想要我,我完全可以把自己交给你,反正我们也未必就要当封建卫道士……”   阿离不禁往他身上捶去,说:“你自己好色,偏赖我!”   张无忌抓住她的手,笑道:“好,是我好色,你是良家女子。”   张无忌拥她在怀,他低头吻上她的唇,细细轻磨探入,阿离被吻得有些呼吸不过来,扭开了头,他又搂着她轻轻缓缓地一下下亲。   阿殷枕在他怀里,在他精瘦的腰肢间挠了挠,张无忌非常了解她的小情绪之下的表现,她只有心情好时才会轻轻挠他,不由得抱紧了一下。   “我骗黛绮丝去日本,当时我觉得有趣,也是为了报复她。现在我要自己吃苦果了,没有水性极好的黛绮丝去接回义父,到时只有我自己去一趟了。”   阿离道:“不知道婆婆怎么样了,这些年都没有见过她。你也没有见过小昭吗?”   “没有。也许她跟着黛绮丝去了日本,这反而更好,不然让一个小姑娘去波斯当处女教主有什么好?”   阿离勾着他的脖子,说:“你还能记着这个,想过许久了?你有没有抱过周芷若,牵了赵敏的手还摸人家的脚?”   “大醋缸。”   阿离转过身去,心想:穿越的都是男性成人童话世界,大部分是诸多美人绕着男主转的。就没有一个有魅力的男二跑出来,让她感受一下选择困难症甜蜜的烦恼。   阿离也控制不住自己,这个角色在这方面特别在意,就像原主会杀了二娘一样,原主对着自己不爱的“曾阿牛”看周芷若大为光火一样。   张无忌道:“光明顶一战,周芷若都没有上过场,我没有看到她。赵敏又没有倚天剑,我们也中不了计。殷六叔没有去西域,自然也中不了大力金刚指和七虫七花膏,我不用求她赐药。”   张无忌从她背后抱着她,说:“现在外公和舅舅都回来了,还有那么多明教高层,你不用被军政要事绑在江浙一地了。我们一起去大都救人,一起去接金毛狮王,整完这些事就一起打天下。”   明教群豪在杭州没有多逗留,而是依原计划前往淮北会师。杭州就留了殷天正自己坐镇,他年事已高,之前万里奔波,还受了内伤,确实不宜再多奔波了。   他们抵达江北正遇上常遇春率军与元军大战,当真威风凛凛。张无忌一见他,才觉得明教上下武功高过常遇春的很多,但是有这样的大将气质的人却极少,心中惜才。   张无忌和常遇春是生死之交,一见亲厚非常。此时常遇春虽然和朱元璋离得近,但是他是五行旗巨木旗下的,而朱元璋、徐达是洪水旗下的,尚不互相隶属,但是此时他们的上司都是韩林儿。   各路明教豪杰相聚蝴蝶谷,将要参见新教主。此时胡青牛、王难姑也已回到蝴蝶谷了,知道当年共患难的张无忌当上新教主也欣喜非常。   会见各路教众后,张无忌、阿离、杨逍、杨不悔备了祭品到纪晓芙墓前祭祀。   一直到八月十五日,蝴蝶谷中筑了高坛,坛前烧起熊熊大火。张无忌登坛宣示和中原诸门派尽释前愆、反元抗胡之意,又颁下教规,重申行善去恶、除暴安良的教旨。教众一齐凛遵,各人身前点起香束,立誓对教主令旨,决不敢违。   坛前火光烛天,香播四野,明教之盛,远迈前代。年老的教众眼见这片兴旺气象,想起十余年来本教四分五裂、几致覆灭的情景,忍不住喜极而泣。   张无忌见诸豪敬服,心想现在明教各路义军也将打下半壁江山,原随云曾经在黑暗中生出的不服命运的抗争,他的心愿在这一辈子将会实现。   曾经布下多少阴谋,杀了多少人都没有办法,这回终于办到了。他一直觉得自己对所行恶事是不在意的,其实他是在意的,天要让他失败他不甘心,可他心底不愿承认也明白,当年的他要是成功了,才是最绝望的世界。   前世寻找等待李红袖转世是要找到自己的心,今生放弃黑暗、崇尚光明是重塑自己人的灵魂――英杰之士的灵魂。   他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何仍然有那么大的野心,他还认为男人本就是如此,此时身在高台,俯仰天地,诸雄敬服,他才明白。   此次他不再要求部下“我要绝对的黑暗”,而是信仰日月圣火的光明。 第126章 反贼妖女   这日朱元璋、徐达、汤和等人等一帮人带来了六大派高手被囚万安寺的消息。   朱元璋领头的义军的地盘被缩小一半,现在他也摄于张无忌和明教高层之威, 自己也没有条件自立, 对教主不敢不敬。   张无忌也分析出朱元璋此时被挤的无奈,此时他在教主任上, 他决不敢和天鹰教打展露野心,因为那时他来不及羽翼丰满就要被明教和别路义军一起捏死。   此时, 教众主要骨干都在蝴蝶谷附近, 之前重申了教义, 此时商议共抗元朝的大事,此事必须要团结一心, 各方配合。   张无忌听众杨逍、彭莹玉的建议,又结合自己的见解,主张现阶段主要任务就是在军事上先打败敌人, 由此成立了“军事委员会”, 并颁布了委员会和军事行动的纪律条例。   他是教主,自然亲任委员会主席,之下杨逍、韦一笑担任副主席,然后是殷天正、朱元璋、常遇春、徐达、说不得、韩山童、彭莹玉、徐寿辉、周颠、冷谦, 当然还有殷离。殷离在江湖上名声显赫,除了她武功高强之外,她用一年时间率军打下江浙半省的事迹也不逊于任何诸侯, 何况大家心知肚明她是未来的教主夫人。   军事委员会第一次会议上大家充分讨论,这时朱元璋领头的义军地盘少将领多,不得不抽人出去了。在充分询问了徐达的意见之后, 委员会决定让徐达与铁冠道人及代掌五行旗的阿离配合,在湘楚一带起事,由徐达担任湘楚新军的前线指挥。常遇春的山寨尚未和朱元璋合流,张无忌将他调到徐宿丰沛一带和周颠配合起事。常遇春原来和朱元璋毗邻的地盘由朱元璋管辖。常遇春和张无忌是过命交情,为人爽直,对此倒不在意。张无忌交代胡青牛夫妻暂时跟着常遇春,将他身体的隐患除。   张无忌显得对朱元璋很看重,除了阿离之外没有人会觉得张无忌对朱元璋不信任。大家看在眼里的是他让常遇春把地盘给他管理,却命常遇春带人去别的地方重新起义。这像是要把好处给朱元璋似的,只有朱元璋到底是枭雄,志向高远,觉得这不是便宜,他宁愿留下徐达,有人才在他手下,多少地盘也可以打下来。可是徐达此时带着重任,将来就不再是他帐下的人了,而是和他平起平坐的。   朱元璋想到此,忧郁了一下,忽又见在座的明教高层,哪一个不是比他有来头的,隐隐觉得心底的志向只怕也只是梦罢了。   张无忌又交代朱元璋积极备战,和殷天正部合作,一年内彻底清除江南的元军势力,并试着招降张士诚。朱元璋这时打起精神应对,不敢再走神了。   安排好了诸事之后,遂先带着明教高手赶往大都救人,而如徐达、常遇春等人擅长行军就先奉命去各地起义了。   几日后抵达大都,打听到万安寺的位置,因张无忌、殷离、杨逍、韦一笑武功最高他们打算去夜探。   ……   阿离和张无忌伏在地上,从长窗的缝隙向大殿里张望,正是赵敏逼着何太冲和她手底下的武士练招,偷学六大派的功夫。   赵敏虽然六大派的功夫怎么也不及张无忌,可是有独到之处,论单打独斗,比之蒙古武士却强得多了。   阿离满心好奇,若不是为了张无忌,此事的前提是他们并不知情,在明教群豪面前戏也要做全。否则,她真想闯进去得了,想要一见赵敏的芳容。   赵敏和周芷若就是红与白,而她殷离是狗尾巴花的毁容女,原来的张无忌虽然与她共患难,要说有多喜欢她是称不上的。   现代很多人都站队周芷若,但是抛开民族大义来说,凌菲更喜欢赵敏。   阿离一想到自己身为女人都会喜欢赵敏了,要说他是男人不心动,谁信呀?   她心底吃味,不禁伸手刮了刮张无忌的俊颊,张无忌是最了解她的人,前生修的是心理学,自然容易猜她的心思,他人狠话不多,伸手就往她身子探过来。   阿离想要避开他的手,偏偏这时候不能弄出声响来,只有任他放荡孟浪,自己满脸通红。   【流氓……别闹了……】她传音给他。   他似笑非笑看着她,见廊下左右把风的杨逍和韦一笑,怕被他们瞧见了有损形象,这才收手,牵着她的手。   这时赵敏已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阿离终于见着了她的脸,只觉她当真是艳若,灿若朝霞,气态豪迈,浑身的雍容尊贵之气。   阿离暗想:她当着郡上,我也当过郡主,公主都当过,只不过她就从来没有像赵敏这样浑身富贵雍容之态。只因她当年个人并不奢华,以清雅风流为美。阿离当真也不知道是自己更美还是赵敏更美。   赵敏耍完了何太冲后,让人去提灭绝师太过来,但是灭绝师太已然绝食,最终赵敏让人提了周芷若过来。   阿离一见周芷若,只觉她虽然神态憔悴,可是那模样之清丽,少女之美妙,更胜数年之前青涩之时。   阿离知道,现代社会,绝难有男人拒绝得了这样的两个美人,两个真心喜欢他的美人。现代的婚姻也绑不住男人骚动的心。张无忌就算真的动过心,还能做到和她有始有终,那已然是很难得了。   阿离正胡思乱想着,神游天外,想着自己能找着有情人,今生能相伴,便胜人间无数被男子辜负的女人了,比如当初的苏容容。   忽见赵敏提剑就朝周芷若的手指划去,因为张无忌没有被周芷若刺一剑,赵敏不至于见她漂亮就吃醋,见她不肯展示武功,也不划她的脸,同样削她手指。   阿离弹出一个铁莲子,正打在赵敏的剑尖上。   阿离率先破窗抢入大殿,劲气扫过,周芷若此时没有内力不禁被吹跌在地上,赵敏后退两步,被苦头陀扶住。   鹿杖客一掌朝阿离打来,阿离一招白虹掌打出,鹿杖客以为两人将要对掌,却没有想到一股强大的掌力朝他面门袭来,他为了自救而极力往后摔去,远远摔在地上,但仍然被掌力所伤,鼻血直流。   这一掌正被施轻功赶过来的杨逍、韦一笑瞧见,不禁一声喝彩。   阿离往自己腰上的水袋一拍,一束水注飞起,她掌影如风扫过,已将水捞在手掌心,真气到时化水为冰片。   如舞蹈一般将冰片打出,正打向倒地鹿杖客与一旁鹤笔翁。鹿杖客受了伤,只躲了一招,第二片冰片就已经进入了他的中俯穴,而鹤笔翁提着兵器自保,打下了三片,最终也一片入体。   阿离身法如舞蹈一般优美,却自有一代宗师的霸气。   张无忌负手走近,微笑道:“表妹这手天山六阳掌的功夫,我至今还没有怎么学会,果然高明!”   阿离理了理袖子,浅笑道:“亏得你没有学得融会贯通,我的看家本领你也练得比我好,那还得了?”   张无忌道:“但我的看家本事,你都学了去。”   鹿杖客与鹤笔翁忽然在地上打滚,又挠着自己的身子、脸、头,叫着:“痛……好痒,好痒……”   他们越来越用力,一下子把自己的脖子抓出了几道红痕。   赵敏看到张无忌时,心中不由得一喜,此时她已然对这位天下第一高手、明教教主芳心暗许。在绿柳庄和武当派,她都占不到张无忌一分便宜,应当说她都十分狼狈。可是越是这样,她越发佩服他,当世少年男子,又有谁及得上他的风采。   有一种人天生只敬仰强者,赵敏有蒙古人祖上的豪迈之性,又生性喜欢武学,自然会为张无忌心动。   杨逍和韦一笑认出他们是玄冥二老,没有想到这样可以与他们打成平手的高手对上殷离居然不堪一击。   韦一笑叹道:“殷姑娘,这是什么武功?”   阿离道:“生死符。”   “什么生死符?”   阿离淡淡笑道:“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所以叫生死符。”   杨逍看着鹿杖客与鹤笔翁满地打滚,又往自己身上挠的姿态,可不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赵敏凝望张无忌半晌,道:“你……你非要与我为难吗?”   她话中多有幽怨之意,张无忌道:“赵姑娘,你冒犯我师伯师叔,怎么又说是我跟你为难?”   赵敏道:“我甚是景仰武当派的诸位大侠,虽然擒了他们,只不过是想劝他们放下成见,一起效力朝廷,共享荣华富贵,实在是一片好意。”   张无忌道:“鞑子无道,百姓生灵涂炭,这样的朝廷如何效忠?”   赵敏说:“你就非要跟我作对,非要灭了我不可吗?”   阿离微笑道:“这位姑娘,我们是要抗元,不是要灭了你。表哥身为明教教主,身系光复大业和千万教众、亿万百姓的福祉,这反元意志岂能不坚定?”   赵敏看向阿离,两年前在江浙一带相遇,那时两人没有打过照面。赵敏一见她,也惊叹于她的美貌和绝世美人的气质,见她穿着与张无忌一样的白袍,不禁道:“张教主,这位姑娘是谁?”   阿离道:“我叫殷离,你或许听说过我。”   赵敏道:“你是天鹰教的殷离,江浙叛军的匪首!”   阿离说:“看姑娘说的。要说匪,谁比得上蒙古人?我们汉人自己种地,自己织布,自己劳动生产得到生活的财富,蒙古人就不一样了,不会种地也不会织布,骑着马到处杀人抢劫。而这个‘首’字,我更不敢当,现在的明教教主是表哥,你说我是‘首’是要构陷我篡夺教主之位吗?”   赵敏气结,但是鹿杖客与鹤笔翁这时已经凄厉地嚎叫起来,两人把自己的脸抓得血肉模糊,别说赵敏和倒在地上的周芷若看得毛骨悚然,就是杨逍、韦一笑也不禁发怵。   赵敏说:“你对他们下了什么毒?”   阿离道:“一种寒毒。这两位从前用玄冥神掌打伤我表哥,害他幼年吃尽苦头,这时自己也尝尝这滋味,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赵敏道:“他们打伤他又没有打伤你。”   阿离道:“我也只打他们没有打你。”   “……”   阿离道:“只不过,过一会儿,我怕是要打你了。”   赵敏不禁后退一步,苦头陀挡了上来,阿离笑道:“你不是我对手,退下吧。”   苦头陀扑了上来,阿离施展凌波微步,人影一晃已经避过了苦头陀的攻击,一把抓住了赵敏,点了她的穴道,提了她回来。   苦头陀不敢再动,而殿中的蒙古武士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阿离负着走到了赵敏面前,上下打量她,笑道:“你下令把武当派的师伯师叔和弟子们都带过来。”   赵敏冷哼一声,转开了头。   阿离目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然后轻轻地笑起来,指了指鹿杖客与鹤笔翁,说:“难道你想变成他们那样吗?你的内功没有他们强,只怕不是抓破自己一点皮了,都要抓到自己的骨头了。你要是变成那样,就嫁不出去了。”   赵敏看向张无忌,目中既幽怨,又悲愤委屈,好像她才是那个受害者一样。其实阿离并不想真的伤害赵敏,因为她的出现促成了中原武林的和解。   张无忌道:“你若不交出我师伯师叔们,我们只好得罪了。”   阿离一拍腰上的水袋,双掌如舞蹈般优美地伸出接住水注,瞬间化化了六片冰片,身法一舞,冰片飞速打向殿中的蒙古武士。   这些蒙古武士哪里接得住她一招?   “痒……痒……”   “好痒……”   他们用着蒙古语叫着,忍不住挠了起来,赵敏见了不禁心生寒意。   阿离微笑道:“我这人脑子不太好使,所以能用武力解决的事,都不喜欢用脑力。而且我是女子,看到了比我美的女人好想毁掉。表哥说我戾气太重,是病,得治。所以他每个月就给我抓一个美貌女子来给我当‘药’,我生死符一出,甭管什么西施貂蝉全都变成母夜叉。表哥说,我这戾气不能压在心里,这样释放出来,病就缓解了。你说,表哥是不是最好的大夫?”   赵敏看着她,愤然道:“你这个反贼……妖女!”   阿离伸手拍在她的肩上,说:“彼此,彼此。这个月我还没有‘用药’呢,你想当我的药吗?”   张无忌不禁暗暗好笑,说:“赵姑娘,我劝你还是把武当派的弟子都交出来,一个女子毁了容可是没办法回头的。”   阿离咯咯咯笑起来,说:“表哥真是怜香惜玉呀!”   赵敏目光湿润地看着张无忌,张无忌脸上还一本正经,赵敏再看看中了生死符的人的惨状,便道:“苦大师,你让人去让武当派的人都带出来……”   阿离这才走到几个蒙古武士身旁,让他们盘坐好,运功一个个拔除生死符,她根据他们中生死符时的位置不同,手法绝不重样。但是都是把生死符寒冰之气逼至肺经,然后让他们从口中吐出来。   韦一笑喝彩道:“好手法!”   但是阿离没有出手为鹿仗客、鹤笔翁解了生死符,只拿了可以缓解的丹药,打入他们的口中。   不多时,蒙古武士带了武当诸侠还有一些少年弟子到了殿外,三人携持赵敏出去。   赵敏道:“张教主,六大派的人,其它几派我都让他们和我的武士比过武,只有武当派,我一直以礼相待。你为何就非要当反贼,你想要封地封王爵,我也可以为你在朝廷周旋,大家当朋友不好吗?”   张无忌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是要抓了人关起来当朋友的。”   赵敏说:“都是你们逼的,朝廷也是不得已。”   杨逍道:“元室是不是有太多不得已?几十年前下令杀五大姓汉人是不得已,现在抓了武林中人也是不得已?为了你们的不得已,难道我们汉人就要被你们杀或者抓?”   张无忌道:“我姓张,正是位列汉人五大姓氏。”   赵敏其实也心知朝廷干过许多残暴之事,只是她身为元朝郡主,从前对此没有什么感觉。近年行走天下,但见天下民不聊生,反叛此起彼伏,多少有一点感觉。   这时她喜欢了张无忌,才觉双方的对立让人绝望,希望朝廷从来没有干过那些事才好,因为那些事都是横在两人之间的大山。   张无忌已经上前和武当诸侠问礼寒暄,知道他们中了毒,使不出内力,便要求赵敏交出解药。   赵敏道:“解药不在我身上……”   阿离哪里会相信?赵敏身上要是没有习惯带着十香软筋散,周芷若如何盗药?而带了毒药,必也会带着解释。   阿离往她怀中摸去,果然取出一个丝巾,包着两个纸包的药。   只是这药比阿离见过的任何药还要奇葩,无香无色,分辨不出来。   阿离道:“是这个药吗,哪个是解药?事到如今,你不希望我用你的药拿你做实验吧?”   赵敏脸色一白,说:“纸更白的那个是解药。”: 第127章 绝除后患   张无忌、阿离、杨逍、韦一笑带着服下解药的武当诸侠和弟子, 顺便也把周芷若带出了万安寺。   灭绝师太没有来得及传周芷若掌门之位, 也没有来得及说秘密, 他们也顾不着了。   万安寺中的其他人只有计划好之后再说, 此时无人接应,四个人也带不出所有武功没有恢复的人。   回去的路上,武当诸侠和弟子们的内力只恢复了一点,还要些时间, 只能步行。   张无忌还在前头与师伯师叔们亲热,和他们说起自己当上了明教教主的事, 俞莲舟、莫声谷心中直道可惜。但是此事张三丰已然知道,并不反对, 他们现在还是四人救出去的,也没有话可说。   莫声谷是直脾气,还是说了一句:“无忌去当明教教主了, 以后谁传武当衣钵?他们明教也真是的, 借着白眉鹰王的关系, 救了他们还罢了,还把我们武当的掌门弟子抢了去。”   众人在后面听了不禁好笑, 韦一笑忽问:“殷姑娘的功夫实在高明,此时我可确信不疑你是能打败灭绝师太的高手了。”   阿离看看沉默地跟在武当弟子中间的周芷若,道:“峨眉武功还是有独到之处的,他们祖上的绝学有部分应当是失传了。峨眉派祖师郭襄女侠可是大侠郭靖和丐帮帮主黄蓉的幼女,其家传武功岂是泛泛?前朝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号称中原五绝, 其中东邪黄蓉的父亲,北丐是郭靖、黄蓉的师父,中神通王重阳的师弟周伯通是郭靖的结拜大哥,南帝是他们的世叔。到后来的东邪、西狂、南僧、北侠、小龙女,东邪、南僧不变,北侠就是郭靖,西狂乃是打死蒙古皇帝蒙古的神雕大侠,小龙女是神雕大侠的妻子,他们与郭襄女侠也是极有渊源的。所以六大派若论百年前武学渊源,没有一派是及得上峨眉派的,峨眉派是真正的武林豪门出身呀。”   杨逍道:“殷姑娘对百年前的武林往事也是知之甚详。”   阿离道:“我得到的武学传承,也见过师门留下的武林秩事,上面记载着百年前的英杰,我也是好生敬仰。”   周芷若本来十分气馁,一听峨眉派的百前年的渊源,不由得痴了。但想若是完全得到百年前的传承,她们峨眉派何至于落到这样的田地。   他们忙了一夜,回到了客店安排了武当派的人都挤了挤客房,而阿离和杨不悔挤了一间房,把房间让给周芷若。   次日一早,苦头陀找上门来,此时已不必再试张无忌的武功了,早在两年前,苦头陀就不是张无忌的对手。   因为鹿杖客、鹤笔翁受了重伤,不能再用,赵敏已经把十香软筋软的解放交由范遥保管。也是天助明教,有苦头陀范遥的配合如愿救出了其余五大派的高手,化解了明教和六大派的恩怨。   虽然不能说是从此亲如一家,但是也不会再发生不问青红皂白的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事了。便是灭绝师太,因为没有机会传位给周芷若,她也没有看到周芷若可以忍辱负重□□张无忌借机得到屠龙刀的希望,想死不能死,结果还是受了明教的救命护派之恩。   群雄得救后,陆续离开大都,明教中人也将要离开。   张无忌心想现在已至九月,海要转北风时,但是只有吹南风才可抵达冰火岛,所以怎么说也要等来年才能出海接回金毛狮王了。这几个月时间,就让张三丰、殷天正、武当诸侠、殷野王主持他和阿离的婚事,并且可以打下张士诚,把义军的地盘连成一片,组织起像朝廷一样的中央机构的骨架,明年再抽空去接回谢逊,一切刚刚好。   张无忌带着群豪南下,这日到了河北卢龙一带的一个小镇遇上一群峨眉派的弟子披麻戴孝,一问之下竟然是灭绝师灭圆寂了,只有在这里找了家破庙暂设灵堂,之后才扶棺回峨眉。   灭绝性情刚烈,要不是为了峨眉派的传承,早在阿离打败她那一年,她就不想活了,后来几年气结在心,身体也每况愈下。这一回六大派得明教相救又觉受辱,可是周芷若没有回去,她当时若不苟活,峨眉派就断绝在她手上了。   于是她被明教的人救出,也终于和周芷若相会,她被一气再气,又吃了这么多苦,不自尽也大限已到。她秘密向周芷若交代了峨眉派的秘密后,断气之前召集门人,当众传位于周芷若,丁敏君再不服气,此时也不能争夺掌门之位。   阿离道:“灭绝师太也是一代巾帼,当年立场不同,如今人死如灯灭,我们去致一致祭吧。”   九月黄花遍野,张无忌让韦一笑从山上摘了几枝菊花,分给大家,前往灭绝师太的灵堂。   峨眉派的诸多女弟子见着明教的人,此时也没有了底气和他们叫板,毕竟是明教的人救了她们出来,灭绝师太去了,她们没有了主心骨。   张无忌道:“我们只是来致祭,并不会多加打扰。”   丁敏君看着阿离手中倚天剑,忍不住说:“你抢了我们峨眉派的宝剑,现在师父仙逝,你还要来灵堂羞辱,岂有此理!”   阿离看看倚天剑,道:“倚天剑确实是好剑,但是这是我们明教兄弟的鲜血换来的,那不叫抢。此次明教与六大派化解了前仇,我看在贵派祖师郭襄女侠的份上有心送给你们,只不过不是现在。其实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算给你们,峨眉派如今也守不住这口宝剑。”   周芷若道:“我峨眉派的事不劳殷姑娘操心,倘若你真的如你所说不贪恋我峨眉派的宝剑,便请归还。”   阿离本来还心平气和,但是周芷若让她不爽。之前赵敏要削她的手指,要不是她出手,她都残疾了,而他们救出她后,她还把房间让给她住,她非但不谢一分,现在还这种态度。   当时张无忌看到何太冲被赵敏的人削手指没有相救,那么见到周芷若要断指也就不会出手。因为他怕阿离说他待周芷若与何太冲不同,凭什么何太冲的指能断,周芷若就不能断?因为她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吗?那张无忌要回家跪搓衣板了。所以张无忌是绝对不会出手的,而他也知道阿离一定会在千钧一发时出手。   阿离道:“照你这么说,我不送给你们就是贪宝剑了?我且问你,倘若我花了钱买了一件衣服,那老板已收了我的钱,却要我当众脱下来把衣服还他,不还衣服我就是贪这衣服,但他却不把钱还给我,世界焉有此理?我把宝剑奉上,你们能把死在这剑上的明教弟子送回来吗?要证明我不贪这把宝剑也不一定只有把它白白送你一条路吧,我可以找最好的铸剑师,把它熔了,我没了剑,就能证明我不贪了。我凭什么要按你的逻辑来证明我自己?你只要再敢按我一个‘贪恋’的名头,我回江南就去龙泉寻最好的古越铸剑师,把倚天剑熔成一坨精铁再送给你。”   周芷若言语犀利,可以怼得赵敏恼羞成怒,但是对上阿离,阿离根本不吃这一套。   周芷若惊道:“不可!”她想倚天剑中藏有郭靖黄蓉的至高武学宝典,是她成为一代高手的希望,如果真被她融了,宝典就失传了。   阿离道:“有何不可?江南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我做主,你奈我何?”   周芷若:“你武功那样高,我知你并不需要倚天剑,如今家师先逝,死者为大。”   阿离仍然不动声色,周芷若忽看向张无忌,道:“幼年我在汉水遇上张真人和张教主,也有一场患难之情,张真人将我引荐在师父座下,也是恩深似海,我并不敢忘。还请张教主看在武当、峨眉两派故交份上,归还倚天剑。”   周芷若如此说,一方面是想张无忌能把倚天剑给她,另一方面也想他想起幼时的情谊,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张无忌,可是他却再无一分故旧情谊,事事听从殷离这个妖女。   张无忌道:“倚天剑是表妹的,我做不了主。再说真要她把倚天剑给你,那也不叫归还,叫送。倚天剑是兄弟们的命换来的,兄弟们的命回不来了,如表妹所说,就是你们已经‘收了钱’了。”   周芷若没有想到会遇上这样的难堪,她总觉得自己峨眉的事如天一样大,可是死去的别人像蝼蚁一样渺小。   周芷若道:“张教主,明教既然有意与名门正派和解,你们又何须旧事重提?”   阿离道:“是你们先提的,我们一心来致祭,是你们非要提倚天剑。既然当年天鹰教的那些人已经死了,我们不要记恨复仇,那么同样的倚天剑当年已经归了天鹰教,你们也不该惦记才对。这才叫公平!”   峨眉派其她弟子武艺低微,被明教救过之后,此时更不敢出声,周芷若道:“那么你们想怎么样,才能把倚天剑……给我峨眉?”   阿离道:“等机缘到的时候,我自然把倚天剑送给你们峨眉,那是看在大侠郭靖的份上。但是此时机缘未到,我不给时,你们也别以为用几句难听的话挤兑我就会给了。”   张无忌其实也还想把屠龙刀和倚天剑收齐,在武侠世界,没有比这两件更好的宝物来佐证他得天下的合理性了。但是义军打败元朝之后,就可以把倚天剑送给峨眉派了。   阿离能猜到他的一些想法,此时哪里能因为一群峨眉女弟子挤兑几句,根本就不像求人,就生生把剑送上?   正在这时,忽听外头有许多人声,远远还传来打斗之声。   众人一惊,暗道是元兵追来了,韦一笑道:“教主,我前去查探一下。”   说着,韦一笑身影一晃就没有了踪影,他的轻功仅次于阿离和张无忌。张无忌等人朝灭绝的牌位鞠了躬之后,告辞离开。   到了自己的马队之中,忽然韦一笑回来禀报:“是丐帮的人在内斗,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张无忌道:“我们过去看看,灭绝师太到底已然去世,不要让丐帮人靠近破坏了她的灵堂才好。”   杨逍本是极恨灭绝师太杀了纪晓芙,但是此时灭绝师太已逝,想她一代宗师死得如此狼狈,现在只能找一间破庙暂设灵堂,也不禁心有戚戚焉。   张无忌、阿离、杨逍、韦一笑四人往打斗声的地方奔去,以他们的轻功,不一会儿就到了战局外围,他们藏身于树稍,想要弄清楚是什么事再出手。   只见丐帮三个汉子正在围攻一个六尺余高的大汉,那人身材魁梧之极,模样倒像一个豪绅。   他一双手掌虎虎生威,以一敌三仍然不落下风,杨逍、韦一笑也不禁赞叹:真是一个好汉!   那三个丐帮中人打不过那魁梧汉子,忽然听得一声桀笑,说:“丐帮的降龙十八掌,让我来会会!”   张无忌、杨逍、韦一笑到死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三人不禁对视一眼,各自了然。   混元霹雳手成昆!   只见一个老者从旁跃出,加入战局,那三名丐帮弟子不禁后退,没有帮忙的意思,显然对成昆的身手很有自信。   那魁梧的大汉见成昆一掌打来,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正是一招“亢龙有悔”。   成昆乃是谢逊的恩师,谢逊的武功不在白眉鹰王之下,成昆的武功可想而知了。成昆运起混元功,一掌摧出,混元功加持下的掌力犹如排山倒海。   两人双掌交击,劲气外泄,震得旁边的落叶狂舞。   一掌之后,成昆退开三步,而那名大汉退开了五步。   成昆也不留情,再次打出一掌,他号称“混元霹雳手”,掌法可想而知。   那豪绅模样的大汉反手横劈出一掌,正是一招“神龙摆尾”。两人再对一掌,这时豪绅已退出七步了,而成昆仍然只退三步。   豪绅胸膛气血翻涌,心道:今日我史火龙就要命丧这奸贼之手了。   正在这时旁边的几个大树上飞出几条人影,一个青年身法极快朝成昆攻去,而两个中年汉子分别抓向那四个丐帮弟子。   成昆也是机灵,第一时间认出了来人是谁,拔足就跑,不管他的门徒了。   张无忌施展轻功追击,余下三人并不担心张无忌的武功,杨逍和韦一笑出手制住了三丐,而阿离取了一颗雪参玉蟾丸给史火龙服下。   史火龙谢过之后,此时也心头大怒,撑起身走了过去,道:“季长老、郑长老我待你们不薄,你何至于带人来暗算我?”   季长老、郑长老贪心成昆规划的美好蓝图,但是此时惧于这几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不敢硬刚。   季长老道:“帮主,我们也是为了丐帮发展壮大,重振百年前的雄风。你隐居山林,常年不露面,不管事。你让兄弟们怎么办?”   郑长老道:“不错。帮主若无意于丐帮,你何不另择贤能,传了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一边自己不管事,一边还贪恋权位,我等如何心服?”   史火龙被两丐说中短处,也不禁心虚,只因为他之前身患双臂瘫痪之症,这几年需要静养,这时已经恢复了九成,没有想到被丐帮季长老和郑长老引狼入室偷袭。   忽然,那个三十几岁的青年弟子道:“帮主,你要怪就怪我吧,季长老和郑长老在丐帮也是德高望众,你要杀他们,只怕帮中有人不服。我入丐帮时日短,正可杀我。但是你若再不出面振兴丐帮,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好像他们真的就是为了丐帮的崛起而反叛帮主一样。   季长老和郑长老听了他想一人揽过责任,都颇为感动,史火龙心想此事还是要召集丐帮高层依规处置才好,才能让全帮心服口服。此时丐帮季、郑两位反叛,可见这几年他隐居休养,帮中是如何混乱了。   史火老朝三人揖手道:“在下丐帮史火龙,多谢诸位相助之恩,但是此事仍是丐帮内务,史某只好将人带回自行处置了。”   阿离这时忽然想起一事,看向那个陈姓青年,问道:“你倒是一条好汉,你叫什么名字?”   那青年道:“在下姓陈,草字友谅。当不得姑娘‘好汉’二字。”   阿离微笑道:“当得,当得,正所谓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我瞧你不怕死,这股气势很是不凡。”   杨逍不禁皱了皱眉,他素有智计和识人之力,猜出陈友谅刚刚不过是装装样子,反叛大罪在任何一个门派都不是小事,求饶何用?而他此时已被点住穴道,生死顷刻之间,装装好汉,还能引人惜才。   陈友谅道:“诸位武功盖世,在下佩服,倘若死在诸位英雄手中,也不算辱没了在下。”   阿离点了点头,说:“你倒是心头雪亮,那就好办了,没有争议了。”   陈友谅不解,连杨逍和韦一笑都不解。   阿离道:“我是明教殷离,武林之中,武功能与我匹敌的就武当张真人和本教张教主,今日把这个荣幸给你。”   陈友谅道:“什么荣幸?”   阿离道:“杀你的荣幸。”   说着,倚天剑一出,寒芒飞快一闪,大家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她已经吹落倚天剑尖的一丝血珠。   但见陈友谅颈中鲜血先是涌出少部分,然后喷涌而出,人头落地,直把季长老、郑长老吓得脸色惨白。   杨逍和韦一笑也不由得吓了一跳,暗想:教主宅心仁厚,便是面对父母大仇的敌人也是为了武林大局暂时搁下。但是殷姑娘无论是在大都对付赵敏郡主的下属们,还是这时候,出手狠辣异常。   一代枭雄陈友谅居然就这样死了。   在他们的眼光看来,当真把殷、张二人的本性善恶来了一个颠倒。其实阿离阅历丰富,当李沧海时战场杀敌,又哪里会心软,她只不过是对李秋水、巫行云等同门比较包容罢了。今生生处乱世,又接连打仗,底下那么多人指望她,也容不下优柔寡断。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帅熊那是要熊多少了?   史火龙不禁道:“陈友谅再不对,也是我丐帮弟子,姑娘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阿离道:“此人与混元霹雳手成昆有关,还敢在本姑娘面前惺惺作态,我便容不得他了。你若要为他报仇,那就动手吧。”   史火龙道:“几位救命大恩,史某又有何脸面谈报仇二字?只是事情还没有问清楚……”   阿离道:“方才我教杨左使和韦蝠王与他们三个交手,我看出陈友谅的武功路数与成昆有关,应该是他的弟子。成昆奸诈无比,我教深受其害,旁人落在我手里可活,是他的弟子则必死,永绝后患。”   史火龙倒是没有再追问陈友谅之死,而是听到她话中的信息,拱手道:“几位竟是明教的光明左使、青翼蝠王?”   杨逍和韦一笑回了礼,杨逍道:“刚才追击成昆的就是我教第三十四代张教主。”: 第128章 洞房花烛   不一会儿, 张无忌提了一个老者施了轻功回来, 三人不禁大喜。但见成昆被封住全身穴道, 神情萎靡, 目露奸凶光芒。   杨逍、韦一笑得想起他阴谋覆灭明教,在光明顶上对他们的暗算,对成昆恨极。   杨逍道:“教主,如何处置他?”   张无忌道:“我打算擒了他, 给义父处置。”   阿离道:“何必这么麻烦?像陈友谅一样,一剑就解决了, 永绝后患。”   张无忌这才明白这一地鲜血是谁的,说:“你杀了……你杀人了?”   阿离道:“我又不是第一次杀人, 你何必大惊小怪?”   张无忌暗想:她对陈友谅下手也太快了,真的不讲究法律了吗?   但想法律是国家手段,如今天下大乱, 他们反的正是朝廷, 而元朝的刑律混乱, 又如何能作为天下的准绳呢?   张无忌心想:待我立国之后,第一要务还是重修法律, 建设司法机制。   张无忌道:“我只是怕脏了你的手。”   阿离笑道:“你也不必抓活的给狮王,我砍下成昆的头让人用烈酒泡着,待接狮王回来,再送给他老人家。”   张无忌道:“我想义父应该是想要亲手报仇的。”   阿离道:“你这是迂腐之见,其实若论报仇,这天下许多人只怕应该找狮王报仇了。可见此站不住脚, 可是此人先是明教隐患,再次才是狮王仇人。凡是隐患都要第一时间消除,这和治病一样。”   张无忌看看杨逍和韦一笑,征询他们的意见。   杨逍多智,不禁道:“依我之见,殷姑娘说得很有道理,此时留他性命,万一节外生枝,可就不好了。”   成昆心头骇然,但是此时人为刀俎他为鱼肉,对着明教的人,他怎么求饶都没有用。   张无忌心想:当年原随云虽然是多行不义,但是当年他如果不是指望着渴死、饿死楚留香、胡铁花,而是再想想别的办法,确切地绝了后患再走,那么他们就无法逆袭了。此时留了成昆性命,还要派人看押他,万一被他钻了空子逃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张无忌拔出阿离手中的倚天剑,剑锋一扫,成昆的头颅就飞了起来。   他用成昆的袍子收起他的首级,交给韦一笑,说:“劳烦蝠王跑一趟,在附近重镇找些烈酒泡了带到杭州。明年接回义父,再交给他。”   一代奸雄成昆居然就这样屈辱的身首异处。   史火龙与张无忌见过礼,史火龙也惊于四人的武功,心想明教势大,此时又得他们救命之恩,还是结个善缘为好。   寒暄过后,明教还要赶路,史火龙也要处置季、郑两个丐帮长老,双方分别。   ……   峨眉派要不回倚天剑,只有扶棺回峨眉,少女掌门周芷若此时要面对的困难还多着,只有夜深人静时,独自落泪。   张无忌人到濠州,正是朱元璋义军的所在地,因为张士诚家大业大,不降明教,亲自组织义军攻打张士诚。   至正二十一年三月,朱元璋部和殷离部联合夹击张士诚,七战七捷,张士诚部下投降明教无数,张士诚本人也降了,由此明教地盘在江南连成一片。   至正二十一年四月,海上开始吹起了南风,张无忌任命杨逍为平章,范遥、彭莹玉为参知政事坐镇应天府中枢,调和各路义军。   而他和阿离携同韦一笑、原天鹰教的白龟寿率船队北上迎接金毛狮王,因为黛绮丝被骗去了日本,只能自己跑一趟。这世间除了水性极佳,拥有航海技能的黛绮丝,只有能在海上建销金窟的蝙蝠公子兼拥有原主张无忌幼年记忆的现张无忌可以找到冰火岛。   海上飘摇两个月,到冰川飘浮多的地方,张无忌心知大船只怕不便在冰凌中穿行,让人放下两只小船,划近冰火岛。   众人还未登陆,就听那岛上轰隆隆声响,岛上的火山已在喷发。而四周的空气也显得暖和,越接近岛,周围的冰就越少。   阿离坐在船上远望奇景,叹道:“我当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妙的地方,也只有在这里才能见到吧。”   她说的“这里”是指武侠世界,张无忌心有灵犀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此时张无忌也二十有二,阿离也年满二十岁了,本想去年就成亲的,可是两人军政要务繁忙,几个月来一人在濠州,一人身在江南,根本无暇办婚礼。   两人本来就是前世夫妻,亲厚无比,也不见得将礼教放在眼里,便是在一起了,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此时二人身份非常,不想在这小节上受教众诟病,便也一直守礼。   韦一笑在另一条小船上,说:“我当真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奇景。这几日在海上便觉天气寒冷非常,这里便暖如春天一样。冰火岛这名字当真贴切。”   四条小船靠了岸,大家踩上陆地,只觉脚步摇晃虚浮,半天缓不过劲来,原来是他们在海上太久了的缘故。   张无忌就飞快朝一个山洞奔去,口中喊道:“义父!义父!无忌回来啦!”   张无忌还没有抵达山洞,只听前方山上传来一声大叫,精力充沛,威猛霸气。   几个明教教众面色都不禁一白,而白龟寿曾在天鹰教扬刀立威大会是见识过,也不禁颤声道:“狮王之威,一如当年呀!”   韦一笑也忍不住追着张无忌去了,反而殷离还先吩咐他们在此等候,才不急不缓地一边往山那边走,一边欣赏奇景。   阿离赶到山冈上时,就见张无忌曲膝在谢逊身边,而谢逊也坐在地上,两人扶着手臂,不禁感慨流泪。   此时,两人已然成功相认,谢逊又问:“我听还有两人在此,但是脚步声不是五弟五妹,却是何方高人?”   韦一笑道:“谢三哥,小弟韦一笑。”   “蝠王?!”谢逊惊道:“你怎么会和无忌一块儿到此!”   韦一笑道:“谢三哥,你不知道,现在你的义子已是我教第三十四代教主!我教在张教主的带领下继承先教主光复遗志,同心协力,现在可是好生兴旺!”   “什么?”   韦一笑当下把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时的情形说来:“当时教主是随鹰王西来,要寻找武当诸侠说和,正巧遇上我寒毒发作。教主施手为我疗毒,不小心被说不得掳上光明顶。那时又遇上了……遇上了一个强敌暗算明教……”   韦一笑怕提起成昆,谢逊情绪太过激动,于是把他说成一个强敌。   张无忌接着道:“我追着那强敌进了明教的秘道,然后在秘道中被他暗算困在其中,发现了阳教主的尸身和乾坤大挪移的心法……”   他将练成神功,在光明顶打败五大派高手,然后明教群雄要他当教主,当时有强敌攻上来,外公也以情动人,一时推辞不得。   谢逊听了这曲折情由,不由得感慨又惊喜,起身拜倒:“属下金毛狮王谢逊,参见教主。”   张无忌忙扶着他道:“其实阳教主早有遗命,要义父接任教主,这回我们来接了义父返回中原,我再把教主之位还给义父。”   谢逊道:“堂堂明教教主之位岂可由失明之人担任?”   张无忌不禁朝阿离看去,他总想着当年李红袖能换眼给原随云,是否他们两人合作,能给谢逊换眼。只有瞎子才知瞎子的痛苦,可是张无忌中医医术高明,外科手段远不及阿离。   阿离轻轻摇了摇头,无声地说:“狮王年事已高。”   一方面原随云当年正当盛年,而谢逊年事已高,恢复能力不同;另一方面金毛狮王确实曾滥杀无辜,就算他后悔了,又如何抵消他的罪过?也许让他陷于黑暗也是一种赎罪,又何必苦求一个死人的眼珠换给他?此时正值古代,而古人最看重的是一个死有全尸,就算是太监死时,都会带着珍藏的宝贝一起下葬的。   阿离虽然只动了动嘴唇,但是谢逊内功深厚,耳朵灵敏,已然发现,道:“还有一位高人不知如何称呼?”   谢逊心灵通透,如果是当年的故交,此时哪里会不和他叙旧的?   阿离道:“我叫殷离,是鹰王的孙女。”   谢逊哈哈大笑,说:“当日鹰王的女儿和五弟来了这冰火岛,这回是五弟的儿子和鹰王的孙女来了,真是太好了!五弟五妹在中原可好?无忌当上明教教主,他们可得高兴坏了。”   韦一笑道:“早在十几年前,张五侠和夫人就过逝了。教主能有今日,虽然不容易。”   谢逊不禁心神大震,他是极惧智慧之人,不禁道:“都是我连累了他们,都是我的罪过……”   他在中原血债累累,张翠山和殷素素都不是普通人,居然一入中原就遇难了,其中曲折他猜了个十之八九。   张无忌再宽慰谢逊,四人前往谢逊居住的地方,阿离去找教众取来了食材。张无忌和阿离一起动手做了一顿丰富的饭菜给谢逊,谢逊独居此地已久,这里并没有太多香料,便是盐巴也是极为稀罕的,因为北边极寒之地的海水浓度没有那么高,谢逊一个瞎眼的老头子要用陶锅煮盐是十分不易的。   谢逊许久没有吃到这样香的米饭、大饭,不禁热泪盈眶。席上韦一笑说起明教这两年在张无忌的带领下的事迹,谢逊对张无忌的疼爱,比之张翠山这亲生父亲还要厚上三分,他哪里能不高兴自豪的。   谢逊忽然话风一转,说:“无忌年纪已然不小了,怎么还没有和阿离成亲?”   张无忌道:“义父怎么知道我们没有成亲?”   古龙世界的人练了再高人功夫也无法分辨处女,陆小凤会花钱问消息时问出“欧阳情是不是处女”这样封建男人向往的事来,上官飞燕勾搭这么多情人,瞎子花满楼也识不穿;金灵芝是原随云的情人,楚留香也认不出她是妇人身。   阿离捏了一个小饭球,使出暗器手法,将之打到了张无忌的烂嘴巴上,这是有谢逊、韦一笑在场,他没有动作太大,没有躲过,嘴巴结实挨揍。   谢逊当然不会说出不恰当的事来,只笑道:“不如,你们就在岛上成亲吧,左右还要两个月才能等到转南风。你们陪我老头子在耽搁在岛上,实在清冷。咱们离岛前,在岛上办个喜事。”   张无忌道:“好呀!若有义父做主,我乐意得很!太师父和外公都是豁达之人,我们回中土后再去拜见,他们想必也是不会在意的。”   阿离放下碗,说:“你们父子俩才重逢,正事不谈,就胡说八道起来了。”   谢逊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事再正经不过了。我无忌孩儿的才能贤德相貌武功,你在天下也难寻另一个青年才俊可敌的了。”   韦一笑在旁附和:“妙极!妙极!教主和殷姑娘去年忙于公务,错过了佳期,想来老天爷就是要促成她们来冰火岛,在狮王跟前拜堂成亲!我这就回大船上,让教众都准备一下,狮王赶快挑日子吧!”   韦一笑和谢逊说办就办,又有张无忌欣然同意,阿离的半推半就,这事就定下来了。   教众们把从前张翠山和殷素素住的山洞打扫布置起来,还新砍了树木打了一张新床。武侠世界成亲是穿大红喜服的,没有红绸,张无忌说明教服色尚白,而西域一些国家成亲都穿白色,此时他们已到异域就入乡随俗了。   七日后,在韦一笑、白龟寿的指挥下,让一半教众水手轮流上岛帮忙整治酒席,并且参加教主和教主夫人的大喜宴,跟来的教众都觉与有荣焉。   两人当真也没有想到今生成亲居然是此情此景,在谢逊面前拜堂之后,朝教众们敬了酒后,被送入洞房。   此时正是夏天,冰火岛白天极长,晚上还不到一个时辰,虽然入洞房时的时辰不早,但是外头的太阳还在天边。山洞布置得干净温馨,一对从船上取来的红蜡烛放在新打的桌子上,火火光摇曳,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张无忌握住她的手,笑道:“咱们在这里成亲,又在这里度蜜月了,这里也不比马而代夫差。”   阿离低头一笑说:“我估计这里是在这个世界应当处于阿留申群岛,我们到了这里,将来也能留后人一个自古以来。”   张无忌哈哈大笑,说:“等我立国当上皇帝后,就依照往返中原的经验画出大致海图,然后把经过的海域都列为中国领海。”   阿离笑道:“地图开疆吗?”   张无忌不同意,说:“我都在这住了十年,实实在地的开疆,哪里是地图开疆?我按出生地来说,是冰火岛人,如果冰火岛是外国地方,我立了新朝不是成了外来政权了?”   阿离说:“你都还没有当皇帝呢,就在这里做梦。男人呀,就是有这情结。”   张无忌说:“我能不能做皇帝,我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有一件事我有百分百的把握。”   “什么事?”   “做你丈夫。”   阿离满脸通红,张无忌含情脉脉凝视着她,拥住她的身子朝她的唇吻上去。   一室绮丽,红烛燃尽,也未停歇。   两人成亲之后,在这冰火岛上住着等待风向变化,指导教众在岛上习武领兵。没有太大习武天赋的人,两人就在这里教大家写航海日记和一些目前可以解释的自然知识,激发探索海洋的精神。   这些年轻的水手,也是未来中原的第一批探索的航海家和殖民船队的船长大副。   一直在冰火岛上住了两个月才转南风,大家才乘船南下,这时淡水、食物都已经准备充分了。   谢逊在此住了二十几年,离开时不禁感慨万千,独自拿着屠龙刀站在船头,所有人也不去打扰他。   谢逊忧伤久了,又提自己回中原会不会为张无忌惹来仇杀的事。   张无忌又在安慰于他,他的武功当世无敌,明教又势大,不会有事。并且,他也可以找个地方低调隐居,他有空时还可以去看他,又说到将来阿离生了孩子,他就能抱孙子了。   谢逊这才没有心生退意,但是仍然没有放下担心。   如此在大海上飘了约有一个月多月,已然抵达了熟悉的海域,天气也越发暖和。   这日阿离和张无忌在{板上晒太阳,忽听水手叫道:“呀,前方有人!”   两人忙起身来看,阿离让水手将船朝人的方向划去,这时已能听到她们在喊救命。正是两个女子将几块船板用衣布固在一起,坐在船板上随波逐流。   等到将那两个女子拖上了{板,阿离和张无忌一看吓了一跳。   “紫衫龙王?”   黛绮丝此时虽然狼狈,年纪也不轻了,但仍然掩不住她的美貌。另一个女子也是皮肤白皙,深眼挺鼻,美艳之极,正是黛绮丝的女儿小昭。   黛绮丝也认出了阿离,张无忌虽然模样大变,有阿离在,也就从他的五官中找着了小张无忌的影子。   黛绮丝看到张无忌,不禁咬牙道:“张无忌,是你!”   张无忌不禁莞尔,说:“是我,紫衫龙王,你想怎么样?”   要不是张无忌当初吸干了黛绮丝的内力,那些年她也不会只能躲在灵蛇岛,不敢行走天下。金花婆婆在中原武林的仇家也是不少的,没有武功哪来的底气。到了五六年,她的功力终于恢复了九成,幸亏恢复功力要比初次练功要容易。她就想着去东瀛找着谢逊,拿到屠龙宝刀并携谢逊为质,一举数得,其中一得就是向张无忌复仇。   可是她好不容易找到日本的富士山,在那方圆百里村村寨寨搜索了两年,哪里有谢逊的下落。   又因为她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言语又不通,一发作难免杀人树敌,一时之间日本的各派的忍者武士将之立为日本武林公敌。   黛绮丝已经明白张无忌诓骗于她,自然要找机会回中原,她原本的船和水手都被日本武士们杀了,只好控制了一艘日本海盗船返回中原。   可是没有想到对方正是她的仇家之一,自知不是她的对手,就将计就计,将船开到深船,凿船自沉。   也亏得黛绮丝艺高,水性好,还能在危机之中取了船板临时打造这这样的小筏子,此时她们已在海上飘了三天,只能抓海鱼为生食,才没有渴死饿死。   黛绮丝说:“我要杀了你!”   突然韦一笑出了舱来,阿离指了指黛绮丝,说:“蝠王,你瞧瞧,这位你可认识?”: 第129章 花开花落(单元完)   黛绮丝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见两位故人, 她久在日本, 并不知中原武林近年的事。她的大仇人张无忌居然成了明教教主!   三**王相见, 自是感慨万千,黛绮丝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屠龙刀, 现在终于见到了谢逊,可是她却没有能力夺刀了。   原来的阿离到底是跟过黛绮丝两年,她小时候也见过小昭, 记得这点渊源,阿离带着她们回仓内换衣服。   阿离把自己换着穿的几件衣服给了她们, 只不过几个月大海茫茫飘荡, 淡水极珍贵, 绝难用来洗衣服, 给她们的外衣是穿过没有洗的。   但是她们一身的海水浸透,也不能嫌弃了。   “阿离, 你终还是嫁给了张无忌那小子。”黛绮丝看她是少妇打扮,冷言冷语道。   阿离道:“婆婆,当年你要杀胡青牛他们, 但是他们对无忌有恩,无忌不得不管。他伤你一次,现在我们救了你两人,恩怨相抵了吧。”   黛绮丝道:“现在我们落难,你们要杀就杀,我是小心眼的女子,仇忘不了, 恩就不一定记得了。”   阿离拉了小昭在一旁坐下,问道:“妹子,你几岁了?”   小昭道:“十九。”   阿离道:“瞧我这记性,小时该是见过你,但是我也弄不清咱们谁大谁小了。但我当年也不知你是婆婆的女儿。”   张无忌当上明教教主已有三年,小昭也快要成为这个时代的剩女了。   阿离看向黛绮丝,道:“婆婆奔波半生,究竟是一场空,如今女儿都这么大了,你想她一生跟你一样吗?”   黛绮丝不禁愣住了,看着小昭早已经出落得犹似她当年一样美丽,而她的未来又在哪里?   黛绮丝也是一个女强人,她出身波斯明教的圣女,当年是立志一生不嫁的,在遇上韩千叶之前,任何风流美男子她都不放在眼里。可是真到心动时,方知情滋味,而韩千叶死后,自己半身孤寂更有感触。无论男女,这一生倘若没有遇上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没有爱情,当真是极大的缺憾。   阿离道:“如今中原,武林名门正派,自然与婆婆道不同,不相为谋,明教势力正兴旺,你又与明教为敌,也是不讨好。两边树敌对你有什么好处?又让你女儿将来如何在中原立足?无忌为了救人才伤你,能杀你却没有杀,这回又救了你,并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了自己的小心眼,要拉着你女儿一起堕入深渊吗?”   黛绮丝沉默不语,阿离起身说:“你们母女好好想想,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阿离离去之后,黛绮丝和小昭坐在一起,为她捋了捋头发,忽说:“小昭,这些年,你苦吗?”   小昭道:“我不苦,娘才辛苦。”   黛绮丝叹了口气,说:“小昭,你想嫁人吗?”   小昭道:“我只想一生一世陪着娘。”   小昭嘴上这样说,可是她却不由得想到刚才一上{板,看到的一袭白袍,还有他袖子上绣着的圣火图腾。   那是他高高在上站着,她逆着阳光,好不容易看清了他的脸。她从来没有那样俊美修长的男子,她的少女时代就在日本渡过了,见多了五短身材的倭人,他就像是天堂国度中的男子。   可是,他是阿离的丈夫了。   再过了十几天,船队返回了江浙台州一带,镇守在本地的秦琉亲自来接待他们到了原台州府衙入住。   张无忌问起这七八个月的事情,秦琉道:“义军四处开花,形势一片大好!常遇春将军打下徐州,进军济南,徐达将军已攻下长沙,中原富庶之地,十之八九已在我教手中。”   张无忌道:“常大哥和徐大哥果然是千古将才!好!好!”   张无忌等人在台州休息了两天,就北上杭州,与殷天正相会。此时,黛绮丝居然也跟他们在一起,也许是因为屠龙刀,也许是谢逊、韦一笑弃了前嫌邀请她,也许是她听了阿离的话,也许她知道真实身份已经被这么多人知道,害怕波斯总教的人找来。   一到杭州,四**王相聚,屠龙刀、倚天剑齐聚,自是一番盛况。阿离出海前,就把倚天剑教由殷天正保管。   殷天正得知张无忌和阿离已经在谢逊的主持下成婚也丝毫不介怀,他也知两人在中原时被公务缠身,误了婚期,只怕也只有在冰火岛等待北风时才刚好有空闲。   在帅府大宴,教主与夫人齐坐上首,殷天正和狮王分座左右。   李天垣笑道:“现在我们明教四**王再聚首,鹰王得倚天剑,狮王有屠龙刀,教主号令天下,名正言顺,光复中华,指日可待!”   韦一笑道:“我们明教已得半璧江山,有倚天剑与屠龙刀为恃,教主正该早日称帝,驱逐鞑虏,实现前阳教主的遗愿。”   这时宴上所有下属,包括殷天正和谢逊都起身下拜,请张无忌早日登基,振奋人心。   张无忌之前也充分和殷天正、谢逊说过了按阳教主遗志让位于谢逊的事,但是都被他们坚决地否定了,这时若是再以此为推拒,就显得太过虚伪。   “诸位请起。” 张无忌叹道,“此时教内兄弟,各路义军正自艰苦当中,一切军情为重,倘若此时分身于称帝虚名,只怕会误了大事。”   韦一笑道:“教主立国称帝,正是振奋全教各路义军的士气,乃是头等要事,又怎么会是虚名?”   谢逊也说:“阳教主泉下有知,我明教完成立国光复大业,也会欣慰。无忌,你就不要拖延了。”   张无忌道:“还是等去了应天,征询杨左使他们的意见再定。”   殷天正、韦一笑、谢逊心知杨逍等人又怎么会反对这事,于是才表现出退让一步,此时不逼张无忌称帝。   接下来,诸豪欢快畅饮,黛绮丝位列其中,虽然不说话,也不禁慑于明教威赫。知自己若是和明教为敌,身单力孤,而且她身份泄露,只怕还要借中土明教之势才能自保。   她就朝另一座看去,小昭和秦瑶、秦珍她们坐在一处,二女身边原天鹰教青龙坛主的女儿,与紫衫龙王的女儿是相差一级的,但是她们又是教主夫人的弟子,身份又高了一些。   但见小昭时不时抬头往一个方向看去,一时间开心羞怯,一时之间又失落忧郁,黛绮丝顺着她的目光方向看去,正瞧见张无忌。   黛绮丝不禁吃了一惊,暗道:小昭这丫头难不成还看上了张无忌这臭小子?   倘若张无忌没有娶妻,黛绮丝还能成全女儿,可是张无忌已然娶妻,近些天她也了解了阿离的武功和权柄,小昭哪里是她的对手?   黛绮丝自知情之一字,难以强求,当年别人强求她反对她,她是什么心情。她想这时只怕也难改变女儿的心。她不禁怜惜女儿,暗想是不是便宜了张无忌,让他享齐人之福。她又很快否定,她很了解阿离的过去,她的感情观和世人不同,她会要求张无忌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个人的。   ……   回到了杭州,张无忌才对谢逊相告,自己杀了成昆的事。成昆的人头正寄存在杭州,取了来交给谢逊,谢逊不禁嚎啕大哭,过后才觉自己这一生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张无忌陪完谢逊后便去找阿离,阿离却正在校场教导徒弟,这不是一个徒弟,而是一大批。   其中年少的刘琏、刘Z兄弟、秦氏姐妹尚还有模有样,可以修习高深武功,却有几个中年大汉练得就粗糙得紧了。   那批中年大汉正是当年洞宫山寨的人,他们在打到处州时也立过功劳。但是山寨里大部分的人不愿出山来,只有吴涛、雷虎、蓝义等人一心追随“二妹”阿离在军中效力,吴涛已是浙军狼筅队右军的都指挥,但是雷虎因为不识字,武艺资质有限,如今只当了一个小校。   阿离的外门弟子不少,包括南田乡的那些小萝卜头及这回去接谢逊的教众,但是入室弟子只有七个:杨不悔、刘琏、刘Z、秦瑶、秦珍,还有两个是原海沙派的张海的儿子张铭和原天鹰教灵蛇坛封坛主的女儿封琴。   张无忌携了爱妻回院子,问道:“你山寨的人习武资质不怎么样,但是还挺勤奋的。”   阿离被他提起黑历史,脸上也不禁一红,说:“不勤奋的根本就没出山来,出山来的人都有上进心,他们见了外面的世界才觉自己不足,当然要勤奋。”   张无忌笑道:“你想在处州起兵,最终还是不能另立门户呀。”   阿离道:“我承认,我没有你奸猾,我能力是有限的。其实我也曾遇上许多挫折,那种失败的感觉笼罩在我身上。我曾在宋朝生活,当初能练那么高的功夫,多赖我的身份能遇上名师教导,而我的性子又能以一个专心和一个静心取胜,武道才得大成。”   张无忌笑道:“我也没有你想得那样厉害,你知道吗,我曾经连字都认不全,不懂艺术,瞎子又怎么认字写字,又怎么懂得书画艺术呢?小时候都是先生读书、说故事给我听的,才知史上的那些人和事,才知原来世界上有那么多门派,还有朝廷皇帝。”   阿离道:“我在穿越前,虽然也是上了一所好的大学,但是校友们太牛逼,我怎么努力,想要跟别人比,起步都太晚了,也曾被弄得很没有自信。后来,我想我只跟自己比,心里才舒服一点。这也是一种认输吧,像你就不认输。”   张无忌道:“我早认输了,但是不是输给什么人。”   “那输给什么?”   “道。”   ……   元朝至正二十三年正月初一,明教齐集倚天剑与屠龙刀宣昭天下,教主张无忌在应天府登基称帝,建立大明王朝,年号宏武,同日立殷离为皇后,史称“昭德皇后”。   这仅是新的开始。   宏武四年,大将军徐达、常遇春兵分两路,他们嫡系大军从湖广、山东出发进攻河南。元梁王阿鲁温本来也是一个能将,本想在洛水河与之对峙,仗着有利地形,对方一时打不过来。可惜他们遇上的是帝国双璧,历史上有多少人有这样的荣幸和他们为敌?   徐达和常遇春根本就不会停下来,他们没有留时间去害怕忌惮敌人,一上来就二话不说发动强攻,让阿鲁温也是大出意料之外。常遇春奋勇当先,明军士气如虹,元军像是中印边境冲突时印度军队对上中**队一样――我都还没有准备好,你就打了,太没规矩了。   元军大溃败,明军在帝国双璧的率领下,个个像是有铁脚板,持续追击元军五十余里,将梁王阿鲁温活捉。   帝国双壁占了河南之后,河北一带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兵锋直指大都。   此时元朝原天下兵马元帅汝阳王已逝,新任汝阳王是王保保,但是他此时因为太年轻,还不是很得元帝信任,权柄远没有老汝阳王察汗帖木儿那么重。   此时王保保正率重兵雄踞甘肃、山西,大都反而没有多少军队驻守,更无名将坐镇。   大都就在眼前,这个诱惑没有多少人抗拒得了,徐达、常遇春磨刀霍霍包围大都,居然发现并没有遇上多少抵抗。因为元惠帝当真是被吓坏了,搞笑得很,有坚城不守,往北逃跑了。   皇帝都跑了,还有谁会坚守?徐达、常遇春就比较轻松的攻占了大都。自五代石敬瑭割了燕云十六州后,四百多年后燕云故地再重归汉族政权的怀抱。   张无忌得到军报就下诏嘉奖二位将军,又派了原光明左使现任睿国公杨逍前往大都犒赏三军。   宏武五年,元惠帝命王保保率军克复大都,同时徐达和常遇春分南北两路入晋欲夹击王保保。王保保打起了主意,大军攻击大都,倘若明军回援,那么他就以逸待劳打援,明军不回援,他就攻下大都。   但是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徐达和常遇春没有回援,他也没有打下大都。   原来徐达和常遇春我行我素完全按照自己的剧本演,分南北行军路线夹击太原。   王保保行军至居庸关时却忽然发现大量骑兵马匹许多被突发死亡。原来明军奸细在官道之上下洒了一些海沙派制成的毒盐,就算按照一比四和普通盐兑了,毒性也不适合入口。可是马匹闻到盐味是忍不住要去吃的。   这一损失让王保保痛心疾首,这时又得太原急报求救,明军兵指太原,太原城危,王保保连忙回援。   两军在太原城外相会,各自忌惮对方而先驻扎。王保保一方面素知徐、常之能,又在路上遇上惨事,在没有摸清对方想要干什么时,不敢轻举妄动。   明军这时步兵主力尚未抵达,只有骑兵主力聚集,总兵力不及王保保,硬碰硬的话,伤亡太重,占不到便宜。   徐达派傅友德、朱亮祖、郭英、薛显领兵二千,分左右前往探查王保保的虚实。王保保路上骑兵受损,又疾行军回太原,本也疾惫,士气低落,行军不整。   诸将报告徐达说:“元兵虽多而不严,虽锐而无备。我们步卒未至,然骑兵已集,不若乘夜劫营,贼众一乱,主将可缚也。”   徐达正中下怀,正要开打时,居然还有上天送上来的好事,王保保的部将豁鼻马派人来求见,向明军投降,甘当“蒙奸”,要与明军里应外合坑王保保。   徐达大喜,然后派了一千明军骑军扮作蒙军的穿戴随着“蒙奸”豁鼻马的使者混进元军里。   半夜时分,举火为号,发动总攻。   徐达令各部将分八方攻向元军大营,内应捣乱,四面八方都有强攻的明军,登时军营大乱,人踩马踏,死伤无数。   王保保知道这个时候没有人可以收拾残局,当下判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带了十八骑慌忙出逃。   这个元朝末年的名将也被坑得太惨了。   此战元军在中原腹地的最后主力覆灭,四万多人被歼毙,余者或降或溃逃,再有蒙奸豁鼻马率部归降,得人和马各六万七千余,军械辎重不计其数。   明军横扫山西后,进攻陕西,元朝守卫将领降了的留命,三心二意的被秋风扫落叶归于尘土。   宏武六年,明帝张无忌下诏迁都大都,改大都为北京,归定本朝天子守国门,决不令燕云再归胡虏。   张无忌并无后宫,只有一后,立国之初与民休息为重,决议使用元朝旧宫,前方战事不休,后方禁止大兴土木。并借称明教兼爱互助的教义,本朝永远废除宦官制度和宫人制度,终大明皇室子孙不得使用宦官。   在徐达、常遇春横扫中原时,阿离也想参战,只不过她当时被女子之身所连累,正怀着二胎大公主。   到宏武六年迁都时,她才抵达大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张无忌喜欢二人世界,可是他已经登基,年纪也不小了,在古代皇帝没有子嗣是非常严重的事。   阿离坐在大马车上,她抱着女儿,身边一个小团子小心的护着妹妹,就怕马车震醒了妹妹。   阿离掀开帘子,只听外面百姓已经跪倒一片,蓝天浩渺,白云悠悠,静谧安详。   哎,我现在无法去抢了帝国双璧的戏,居然因为受天道自然限制。她要生育繁衍,不能前去装逼抢戏,太遗憾了。   阿离摸了摸小团子的头,说:“团团,累了吗?”   团团是大儿子的小名,大名还没有起,小孩子贱养一些,才能长大,阿离也有点迷信起来。   团团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说:“我才没有妹妹那么弱,她一天到晚多晚就是睡。”   阿离莞尔一笑:“你就跟你妹妹比呀?”   团团说:“我长大后要跟徐伯伯、常伯伯一样,做个威武大将军!”   阿离听到“威武大将军”这几个字,不禁吓了一跳,这可别像是史上的威武大将军朱寿一样呀。   阿离及时矫正,说:“他们可不是当着这个官衔。徐达加封了魏国公,是北伐元帅,常遇春加封鄂国公,也没有‘威武大将军’衔。”   团团不禁失望,阿离又问道:“但你太太师父的太极拳经背下来了吗?”   团团这才欣然点头,十分自信,朗朗背起来。   ……   张无忌携妻儿进入元朝留下的宫殿居住,平日他军政繁忙,而阿离抚育孩子,传授身边的徒弟们武艺,也是十分充实。   宏武八年五月十六,这日群臣商讨好了进军上都的计划,张无忌才抽了空,携了阿离到大都城中走走,看看新朝之下百姓生活。   他们到了一个小酒馆吃午饭,忽然发现酒馆内坐着一个汉装打扮的美貌女郎,只是她眉眼多带幽怨和风霜。   她见到他们进来,也是吃了一惊,倒也无惧,说:“相请不如偶遇,二位何不坐下来共饮?”   这不是赵敏又是谁?   赵敏领袖江湖群豪未能奈何明教,自察汗帖木儿去世后,“绍敏郡主”在元朝贵族圈严重贬值。原本还有哥哥王保保可依靠,但是去年王保保也吃了败仗,家底差点被打光,狼狈逃回北漠,只怕一时也不能得志。   赵敏没有了家,飘泊无依,她从小在中原长大,大漠风沙也吹不惯。   等到张无忌迁都大都后,明明是最大的仇敌,奈何还放不下他,竟是哪里也不想去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赵敏给二人斟酒,道:“张无忌,很多年没见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都当皇帝了,终于灭了我们了,心里高兴吗?”   张无忌微微一笑,说:“高兴过。但是也没有怎么样,太忙了,当了皇帝有皇帝的烦恼。”   赵敏道:“我认识很多蒙古人,但也认识很多汉人,无论是蒙古人还是汉人,都有好人,也有坏人。倘若汉人就是好人,前朝也不会朝政腐朽了。你们灭了我们,而你们又能坐多少年的江山呢?”   张无忌道:“一个集团的腐朽也是不分民族的。说起来无论汉人、蒙古人、契丹人都是人,这片土地你们来过,他们来过,现在我们来了,这一片土地养了我们大家,最终看起来我们像是拥有同一个母亲一样。我们是否应该共同的热爱这片土地?为杀戮而杀戮总没有尽头,倘若你们放下武器投降,我也不想徒造杀孽了。”   赵敏道:“我们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是天生的勇士,怎么投降?”   张无忌道:“我们炎黄子孙又怎么会屈服呢?当年你们也该将心比心。”   赵敏叹了一口气,神情落寞,忽看向阿离,说:“殷姑娘,我真羡慕你,不是因为你有高强的武功,也不是因为你已有皇后之尊,而是你是一个汉人姑娘,和张无忌青梅竹马,他一心爱你。女人活到你这份上也尽够了。倘若是我,便是一天也甘心。”   阿离看她脸上的风霜之色,忽然明白,也许原著的结局对于赵敏来说是最好的。没有张无忌相护,她一个没有父亲相护的亡国郡主在蒙古贵族中又算得了什么?当年江湖群豪听命于她,并不是她有多强的武功或者她的智计高绝,而是她父亲是汝阳王,是元朝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没有了那些,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美貌少女,她跟了张无忌其实并不委屈。   阿离道:“你要是不想去大漠,就留下当我大明子民吧。皇上将来要推行五族共融之策,并不会如你们蒙古人一样将各族人分几等,无论是汉人、蒙古人、色目人,只要是大明子民,忠于大明,都是平等的。”   赵敏吃了一惊,却道:“平等?可能吗?”   阿离道:“任何事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长时间的努力。”   赵敏深思一会儿,喃喃:“当年我们要是能这样,也许你们也不会反了。”   可是汉人太多了,他们征服之后也认识到这一点的可怕,不压着他们,难以安心。   赵敏又看向阿离,说:“你们真能容得下我?”   张无忌道:“这天下这么大,为什么不能容下你赵敏?”   阿离道:“你要留在大明,最需要一份工作,你不是郡主,但是还要生活和立足。”   张无忌不禁莞尔,总觉阿离的思路总是那么特别。   三人喝着酒,饭后张无忌牵着阿离的手离去,赵敏看着不禁怅然。早些年她更自信一些,现在没有了尊贵出身的底气,年纪也不小了,她觉得自己的脸再没有那样柔嫩了,一见阿离容颜如昔,更无争取强求的勇气。况且,原著中的她知道张无忌喜欢她,而这个张无忌从始至终没有喜欢过她。   张无忌不是归宿,她又该去哪里?   去漠北朝廷也不讨好,也许被皇帝赐婚或赏赐给重臣当老婆;留在大明,她也得找一份工作立足。   扒除了一切特权和美貌加持的特殊待遇,生活的真相逼来,这原来的天之娇女只剩下无限迷茫。   张无忌和阿离回宫,却是杨不悔从江南来了,二人就留了她在宫里吃饭。   饭后,张无忌留了阿离与杨不悔师徒说说话。   杨不悔忽然和阿离说:“皇后娘娘,你说我是不是很老?”   阿离不禁讶然,说:“你若都老,那我更老得不成样子了。”   杨不悔脸上微微泛红,又说:“皇后娘娘,成亲后会快乐吗?”   “……”   “呀,瞧我说的,皇上对你这么好,娘娘当然快乐了。”   阿离抓住她的手,说:“不悔,你有什么心事,你就告诉我吧。我和皇上是除了你爹爹之外,与你最亲的人了。”   杨不悔说:“是……刘琏那小子,他……他说想娶我。”   阿离和张无忌对殷梨亭和杨不悔这一对CP既不促成,也不阻碍。可是殷梨亭因为没有被大力金刚指捏碎骨头而需要人照顾,杨不悔对他终还没有因怜生爱。两人的辈份放在这里,杨不悔对他就差点意思了。况且,杨不悔少年时都被习武吸引住了注意力,没有生出那些心情。   倒是她常常代师授徒,与刘琏等人接触多。   阿离笑道:“那可好得很呀,琏儿文武双全,很是难得。你也不小了。”   杨不悔道:“是呀,我比他大四岁。”   阿离道:“这有什么要紧的?前朝神雕大侠杨过也比他妻子小四岁呢。”   杨不悔说:“我武功比他高。”   阿离说:“那你会写诗词文章吗?”   杨不悔摇头,阿离说:“那你找得到一个没有成亲,武功比你高的青年吗?”   杨不悔自信地摇了摇头:“我可是皇上和娘娘教出来的,绝对没有!”   阿离道:“你要是和他一起时欢喜,那就成亲吧。我跟皇上说说,让他问问睿国公和刘大人。”   杨逍和刘基都很高兴,杨不悔确实过了这个时代的最佳婚龄了,他都为此十分忧心,只不过同龄人之中越发不好找到匹配得上女儿的。刘琏因为小四岁,从前他没有想过,这时刘琏自己喜欢了杨不悔,提了出来,也就没有话说了。   刘基是伯爵,杨逍是公爵,都说高嫁低娶,能娶公爵之女,皇后首徒,儿子还喜欢,大几岁有什么关系?民间男子多的是娶“大娘子”。   于是杨不悔风风光光嫁给了刘琏,只是阿离难免觉得是自己和张无忌的存在连累得殷梨亭没了媳妇。殷梨亭失去了纪晓芙,没有补偿也太可怜了一些。阿离就和张无忌说是不是要给他相亲一个姑娘。   不成想,张无忌回了一句:“你已经到了整天做媒给人安排相亲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境界了吗?”   阿离捂脸,也就不再提了。后来她打听到殷梨亭近年闭关参详《九阳真经》,一心扑在武学上了。   ……   宏武八年一过,积累了一年多时间的大明再次发动统一收复之战。   宏武九年,常遇春北伐攻陷辽东。因为当年有胡青牛和王难姑奉教主之命盯着常遇春,他此时还没有英年早逝的迹象。所以他长缨在手,便敢缚苍龙。常遇春行军攻敌之快,实在是让元军反应不及。   而同年,徐达攻入甘肃,再得明教总坛和西域教众的配合横扫新疆。   朱元璋虽封国公,但是相对于曾经的野心来说,多有不得志。   还是在宏武十二年,张无忌令他挂帅出征安南,他一举收复交趾,方显他的奇才。   ……   话说当年宋青书得了九阳神功,需要找一个地方修炼。但是修习上乘功夫,总要吃喝拉撒,宋青书且怕武当派找着他清理门户,于是便远遁高丽。   宋青书仗着武功高强,还有一张俊脸,在高丽还真吃得开,高丽王室将一公主许配给他。他当了高丽驸马,便不愁吃穿了,还有美人侍候。   他一心想要练成“九阳神功”,可是难以拒绝美色,无法专心练功,他也不是童子之身开始练的,所以练了十几年没有练成。但是他已经练到第三重了,在高丽境内更无敌手。   高丽王室都是元朝皇室的外甥,元朝大都被攻陷,唇亡齿寒。北漠元室命令高丽进攻辽军。高丽王令大将李成桂挂帅进攻明军,因为宋青书素有勇武之名,又是驸马,高丽王任命其为副帅。   其实宋青书嫉妒张无忌当了皇帝,可是他还真怕再入中原,自知神功未成,不是他的对手。他贪恋在高丽的荣华富贵,自知找不到更爽的去处。   李成桂率军艰难地渡过了鸭绿江,但是高丽军士气低迷,对明军充满着恐惧,李成桂心生反意,想掉头打高丽王,投降明军。李成桂总觉宋青书神色有异,不知他的真想法,反而怀疑宋青书是高丽王派来节制他的,所以一时不敢下令回师,要想办法除去宋青书再说。   但是李成桂也担心宋青书武艺高强,所以不能硬来,只能智取。李成桂知道宋青书好色,行军近半月无女,都是男人别说他不想。于是他找来一个美艳的妓女送给宋青书,妓女与他欢好时,给他下了迷药放倒。   放倒宋青书后,李成桂手起刀落砍下他的头颅,将他的头拿到三军之前,说:“王上宠信奸人宋青书,听信谗言要出兵攻明,然而明军之利连元军铁骑尚不是对手,这不是徒让我等去送死?今日我杀了宋青书,我们回师松京向王上进谏!”   三军听说不需要去明军面前当炮灰了,欢声雷动。高丽远征军遂回师松京,废黜辛,流放崔莹。李成桂模仿唐高祖李渊,给高丽王室废废立立,最后在许多马屁精的倡议拥戴下即位为国王,上表明朝求为藩国。   宋青书死得太冤了。后来消息传到明朝,明朝皇帝张无忌来了圣旨,称宋青书是他的同门师兄,岂是高丽人可以杀的?   这可把高丽人高层吓得够呛,只觉得辽东明军不日就要兵临城下。   ……   宏武七十年,当年的许多的风云人物也是风流云散,而帝后仍然显得那样年轻,比太子看上去还要年轻,只因为修炼玄功的缘故。   宏武帝张无忌终于退位,传位于皇太孙,携昭德皇后归隐。   长城之巅,群山起伏,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张无忌携着阿离的手,看这千古景色,此时权位红尘飘远,心灵如此宁静。   阿离叹道:“都说红尘终是一场空,拥有的终将失去,我们也只剩我们了。”   张无忌目光温淡地看着她,说:“有你真好。”   阿离道:“倘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这样追求你终将放弃的权位吗?”   张无忌看着她,微微一笑:“会,一定会。人之所以存在,不正是去努力得到吗?会不会失去是另一回事。就像……”   “就像什么?”   就像我终会失去你,可是能因为这样而不会得到吗?我真的不悔。   张无忌道:“就像我们不去努力,怎么牵住彼此的手?牵住彼此的手是最重要的,哪一天我老死了放开和手中从来不曾拥有总是两回事。”   阿离不禁道:“我们已经老的在想这些事了。”   张无忌道:“也没有很老,还如新生儿一样年轻,我们还有一百多年能在一起,总是要开开心心地过。这世间几无曾经的朋友,我们还可以去新的地方,认识新的朋友。”   阿离道:“真的放手江山了?”   张无忌道:“都进入大航海和热兵器盛行的时代了,还不放手,皇太孙都会太老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要是不能在这个时代竞争,也是天道的选择,我呀,只管哄你开心就好。”   阿离伏进他怀中,不禁落泪。跟别人告别,跟自己的过去告别,都会让人生出无限的伤感。   张无忌温柔地拥着她,仍如少年时一样轻轻的抚着她的发,就像怀中不是一个年近百岁的老不死的老太婆,还是一个可爱娇媚的少女一样。 第130章 用尸体推动剧情的人物   殷离和张无忌活到了两百六十岁, 五脏六腑实是油尽灯枯, 传功于两位才智卓著、淡泊皇族子孙而亡。这个状态,也不算自尽了。   终大明一朝, 除了太祖皇帝神功无敌在位时间太长, 其他皇帝都会在七十岁避位居于武当山。   其实张无忌和殷离的后代,也没有在武功上超过他们的,作为皇帝更加分心学习治国之道, 学会驭人之术,无法专心习武。   但是人到了七十多岁,也会想着长寿之道, 便会禅位于子孙拜上山去跟随祖宗修习家传武功。   张、殷退位后虽然不是常年在武当山,但是总会回武当山去, 别的皇族高手也在武当山上。   他们的孙子都去逝了,他们还长春不老,只不过那时候的他们也看透生死, 不会因为孙辈早死于他们而哀动太过。毕竟他们的后代太多了, 最重要的反而是相伴的彼此,这份缘终有尽时, 只盼在世时多一分快乐。   又从那穿越开始的地方, 凌菲心中萧索,忽听“系统”说:“我已是尽力了。原随云不可以陪你走到最后。”   凌菲叹道:“我知道,与他在一起这两百多年,从他后来几十年的表现来看,他也明白。”   “系统”道:“缘起缘灭, 花开花落,你且放开些吧。”   凌菲道:“他……就只是一个书中的人物吗?”   假系统杨云道:“难道你穿过去的时候,你不是吗?”   “他不能像我一样再活吗?”   “痴儿,若是没有你,书中世界的他周而复始,从开篇到结局。他永远活着,只是他不是你的那个他,他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   凌菲落下泪来,说:“那他可得害多少人,自己又有多苦。”   “忘了吧,总会有新的开始。你总会遇上真正的……”杨云说到半途,暗道好险,有些天机还不可泄露。   凌菲也没有注意他的话。   杨云道:“你要到新的世界、新的角色中去。”   “这么快?”   “有了新角色的情感和因果,好过你现在沉于过去。我想你在人间的普通人中间也没有什么敌手了,所以让你去更有赶的世界。”   凌菲道:“有多有趣?”   “**世界。”   “啥?你让我穿男人?”凌菲心理上抗拒着。   杨云咳了一下,说:“我说过你是主角了吗?**世界就没有女人了吗?”   凌菲道:“这世上出柜的男人多得是,那也没有什么新奇的。”   杨云道:“有超越人类的东西,是不是很有趣呀?”   “……”   杨云为了激起她的兴趣,让她快点走出来,说:“这是一个捉妖捉鬼的**文,两个主角一个是最厉害的捉妖师马承颐,一个是龙族特案刑警谢颢天,是不是很带感呀。想不想知道谁攻谁受?”   凌菲道:“你让我当捉妖师?”   “……”   “让我做妖?我拒绝!”   杨云道:“那个,你去了就知道,去之前看看你角色一生轨迹的幻境。”   给她看幻境只怕又会让她误会自己是苦逼角色,但是杨云也顾不得了,三世情感,她这么喜欢师父原随云那个角色,他不狠心一点,她沉于过去就难走接下来的路。   师父的一缕魂魄碎片去了那些世界养魂,把她也送去,原本都是要宠她爱她,也许让她得到多一些的历练,好了结那段因果。可是在他看来,好像师父是越欠越多了,他魂魄碎片的角色对她的爱那样深刻。   杨云不禁心想:师父和采药女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也许并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   后来的后来,当传说中的弯男从她床上醒来,她清名尽毁。凌菲往后才一改老实好人的作风,因为她最相信的系统居然也是个骗子!好人被最相信的人骗了最容易黑化。   ……   凌菲看了“幻境”,投入小时空,与角色共融,继承角色在这之前的记忆。   她现在叫林卉了,现在是一个七八线女演员,年纪还非常轻,又是刚刚上大学。她是童星出道,现在却是三年没有拍过戏了,以前都是演女主或女配小时候或者少女的时候。后来她青春期发胖,再没有人找她演了,被群嘲长残,乡土胖妞。   她就回学校读书了,经过高二高三一两年高考和艺考的磨练、沉淀,终于又瘦到了110斤,因为专业分过关、文化分较高、加上有从前搭过戏的贵人提携,终于考上戏剧学院了。   从“幻境”看来,她在大学时,因为瘦下去了,借着童星时代的光环,并且大一时演了两部电视剧混到了观众好感,在大二时终于被选上当一部大导演的电影女主角。可是她死了,原来她被魔物缠身,竟然被魔物挖心吃了,还被吸干了精血,成了一具无心干尸。   按说幻境中的原主在死了之后是没有视角的,但是作为一个有妖魔鬼怪的世界,原主死了之后有魂魄,魂魄被魔物打散之前,她的视角可以看到自己的干尸。   凌菲穿了多少世没有这样恐怖可怕的死法,不禁惊呆了。当时她就想反对进入这个角色,但是系统没有听她说话就把她给送来了。   她进入这个角色后,像是从食物链顶端的人成了食物链底端的人,什么武功高强、多才多艺,遇上这些有法力和魔力的东西,凡人就是炮灰呀!   啥**主角马承颐和谢颢天,她这个角色跟他们一点紧密关系都没有。所以,这个世界中她的角色是用尸体和男女主角对戏的,呃不,应该是男男主角对戏。   比如:特案刑警谢颢天发现她的干尸,知道世间有魔物作乱,所以联合捉妖师马承颐一起追查。她的作用就是用自己喂了魔物,留下干尸给男男主角验尸,以此证明世间有这样一个魔物,他们要去降魔,否则有更多无辜受害。   这简直让人想要撞墙,有木有?这比原主赵紫绫还要惨!穿成赵紫绫,她还可以靠实力逆袭,穿成这个角色,世俗的权利名位根本不能助她逃脱魔物。   在这样光怪陆离的世界,她不再追求什么名校学历、执业证书、成为大富豪之类的人生目标,这种世界里,就算是大富豪也并不是食物链顶端的人。   她就算死过多少回了,她也无法接受自己是被魔物挖心吃了而死。   ……   于璐没有想到自己一觉能回到二十五年前,她还是戏剧学院的一名学生,她不太安心,还是看了看手机中的日期,真的是在2016年。   于璐稍稍去了宾馆的洗手间,看着镜子中重新年轻的自己,不禁五味陈杂。   她再也不要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了,再也不要把一手开始的好牌打烂。   看着自己的同学一个个红起来,她原本以为自己有那个演艺圈炙手可热的大咖男演员兼制作人杜云滔为恃,她可以不要那么辛苦演戏受气,可以好好享受青春。   可是一旦事情败露,她想守住自己的一点利益,拿一点青春损失费,居然被那无情的男人和他的妻子焦伟群起诉敲诈勒索,而且数额特别巨大。她用五年的青春和爱情换来了三年的牢狱之灾。并且,他的妻子以夫妻共同财产的名义,要追回他曾经用在她身上的钱。吃喝玩乐的钱已追不到了,但是把他送她的珠宝、名包、名表全都追回了。   她出狱之后,外头的日月早换了新天,拥有那样的名声,拥有案底,也失去了青春美貌,父母已老,她一无所有。看着一个个星光摇曳曾经相识的同一起点的同学们,甚至她的起点不会比她们低,可是得到了不一样的结局。   其中最可恶的是林卉那个势利眼,虽然她童星出身,可是曾经在一部戏中她是女一号,林卉不过是女二号。可是后来林卉当上了红遍亚洲的影后、视后,而她被关在监狱之中。   她实在走投无路,想要复出拍戏,知道她在影视城拍戏连好不容易求上门去,却被她的经纪人和助理拒在门外,只托经纪人给了她两千块钱路费让她回家,那是来打她的脸的。谁都知道她拍一部剧的片酬就4000万,一部电影也有1000万,不见她不帮她却拿两千块钱给她就是故意的羞辱她的。可是当年住同一宿舍,在合作拍一部剧时,与她好的像是姐妹。塑料花姐妹情,就是说这种虚伪的女人了。   她要把失去的万众瞩目、荣华风光都夺回来,她要把欠了她的人都打落谷底!   于璐看着掌心,出现了一团紫色的像鼠尾草一样的虚影,然后又没入身体。于璐想起重生前,落迫之极,父母亲也死了,当时她没有工作,穷困潦倒,把房子卖了,然后租到一座郊区的房子,房子很旧,但房租便宜,房子也不小。   那天夜里电闪雷鸣,她一人在房子里十分害怕,忽然有个声音跟她说话。   【你好可怜呀。你想复仇吗?你想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吗?】   【谁?你是谁……】   【我是能帮你的人。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复仇,你可以得到无穷的力量,把亏欠你的人狠狠地毁灭!】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我是实现你一切愿望的人,来吧,往前走……】   她听从神秘人的指示在老房子的废弃杂物屋子里找着一个盒子,撕去了陈旧沾灰的封条。那盒子突然炸开,一团黑紫色的迷雾朝她袭来。她感到窒息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回到了十九岁,这时正值2016年国庆,她和男友去西南山区旅游,住在景区一家比较偏僻的廉价青年旅舍里。   于璐打开窗户,看着昨日狂风暴雨之后,远方的山上白迷茫茫,可是空气更加清新。现在的她年轻、精力充沛,而不是那个失去青春和机会的绝望中年妇女。   真好!   男友从于璐背后抱住了她,还带着昨夜浪漫狂欢后的慵懒,于璐却忽然有几分厌恶。   她的男友是她的高中校友,也考到京城的音乐学院里,他是学钢琴的。两人从高二开始谈恋爱,一起去京城上学,但是现在于璐觉得自己将来不能长久和他在一起。   他是学钢琴的,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名气,其实学钢琴的真正能出名的有几个?在艺术界,都是要有前辈关系提携的,男友在他们家乡的圈子里不错,但是在京圈就是局外人了。   为了前途,她也不能长时间持续这段关系了。   国庆假期结束,于璐终于回到了学校。   一进宿舍,就看到室友柳眉围着一个漂亮女孩,那正是那个势利眼的林卉。   她现在还有几分婴儿肥,却不像三年前那样胖了。   林卉因为是童星出道,现在还是被一家公司签了五年的合约,国庆前她还去试镜一部戏。是一个剧组的女二号临时辞演了,有诸多N线的年轻女演员和新人争这个角色,她的经纪公司也为她争取了试镜的机会。   “卉卉,你能不能演《那年夏天》了?”柳眉好奇地追问。对于她们这些还没有演过一部电视剧的人来说,林卉比她们幸运。   就算前几年被人群嘲长残,那也至少有点名气,就算是被群嘲挖苦的负面名气,好歹是名气。一个演员最悲哀的不是负面新闻缠身,而是人们根本就不知道你。   林卉叹道:“没有,被电影学院的一个新人拿走了。”   她的经纪人和对方谈片酬3万一集,因为她怎么说是有点名气和关注的。可是电影学院的那个新人比她瘦,只要3000一集,她可不就给刷下来了?   这个凌菲版的林卉也是无奈,胖怎么了,胖就不能演戏了?原主只是少年时容易饿,并且十三岁时胸也没有怎么长,和同龄人相差太大,她怕自己长大后平胸就几乎天天逼自己吃猪蹄。   结果是胸没有丰起多少,自己变成了胖妹,到十五岁时,胖到一百四十多斤。   原主对自己长大后成为自己心中嫉妒的前突后翘的妖艳的贱货的目标绝望了,自知不能再吃下去了,胸小就胸小吧。   忙于学习和专业课训练,三年时间慢慢瘦下去。   林卉看向了于璐,也是一个长相身材极其出色的女孩。这社会上有很多漂亮的女生都不太容易相处,文艺圈更是这样。原来的林卉不太喜欢和她往来,因为刚开学时,她显得很亲近,然后动不动就是打听她和她的老板赵扬的关系。   赵扬也是演员出身,在京圈有些人脉,林卉当童星时曾两次演过他的女儿。现在他自己开了工作室,就签了她。其实林卉早几年长残,也早不红了,赵扬能签她,条件也不像许多经纪公司一样苛刻无比,这对艺人来说已经很好了。   赵扬的公司就算也要抽成一半也是应该的。   原主又不是傻瓜,那样的亲近太假了,所以她对于璐也淡了一些。上大学后,室友之间有时候不要过份亲密,这是多少前辈的忠告。   林卉走了过去,微笑道:“于璐,旅游开心吗?气色不错呀。”   于璐心想,现在撕破脸对自己也没有好处,于也应付地说:“别开玩笑了,我们哪里比得上你,从小就是明星。”   林卉看看柳眉,笑着说:“我算什么明星,就是小时候妈妈送我去选角,幸运选上了而已。”   可是去年二胎放开,妈妈顶着39岁的年龄生下了弟弟,父母精力都放在弟弟身上了。而且妈妈只是普通的小学音乐老师,爸爸是体育老师,他们却还指望她将来给弟弟负担精英教育。   林卉十年前当童星时的片酬、走穴、代言的钱,少部分留作自己升学的教育基金,大部分被爸爸妈妈买了房子。现在她成年了,可以自己做主自己的钱,可是却已经不红这么多年了,赚不到多少钱。现在没有戏拍,经纪公司发的底薪也只够日常社畜生活。   林卉又上了两天的课,每天有专业课和大学公共课,只不过像他们戏剧学院,课也没有排满,但是戏剧表演老师会让他们排话剧或小品。   ……   于璐高兴地从班主任蔡老师那里回来,原来蔡老师看了她的表演后推荐她去《剑侠录》演女二号,她明天就要去试镜了。上一回的表演排剧任务里,她演得好:她本色出演女犯,人物富有层次,所有人对她的演技印象深刻。   林卉不禁讶然,她在幻境中看到,《剑侠录》是她现在应该去拍的戏。班主任蔡老师向剧组推荐了她去剧组试镜,古装扮相好,一下子就试上了。   林卉不禁怀疑是自己在演技上还不如原主,而且她有心事,确实也没有如幻境中的原主一样勤于往蔡老师那里跑,也许蔡老师也看不上她在学校排的作业。   要说不失落也是假的,转念一想,她现在的第一要务不是红,而是要过明年的大坎。这个外表摩登,但是妖魔鬼怪盛行的世界,别被妖魔当了口粮才是第一要务。 第131章 男男主角   傍晚时分, 京城东郊的一个十字路口。   “滴――滴――”一辆红色的汽车开过来, 眼见已经红灯,车主急忙踩刹车, 可是就是踩不下去。   司机心头一慌, 就要打方向盘,可是方向盘也不受控制。   “不要!!“   砰一声,汽车撞在了路旁的护拦上, 哧一声汽车前方引擎部位冒烟了,交警连忙把外围的行人驱离得更远。   行人看到这样的情景也觉得背脊发凉,有些人不用交警驱离也自愿离开了。   “又是红汽车, 这个月都撞了三辆了。”   “不会真的撞邪了吧?”   再次发生交通事件,这里封了路, 将要请警察、保险公司来处理。   林卉周末坐车去郊区的法X寺请了一串开过光的佛珠,情势逼人,她也不得不像愚妇一样。   呃, 好像这一趟跑了, 她花了一千块钱,要知道她才穿过来多久呀, 现在还是一个穷逼, 一千块不少了。   没有想到返回时,前方路口发生事故,她只有下了公交车。   她往人群中挤过去,这时救护车还没有到,也没有人敢上前救下车里的人。   她想了想, 还是挤了过去,刚好看到附近的交警,便对交警说:“我懂急救,让我去看看!”   ……   马承颐在西北追击一只旱魃二代僵尸三个月,这才刚回到京城,他也听说过东郊只怕有一个地缚灵,喜欢在傍晚时分出没,这时他刚刚过来看看,意外又发生了。   只怪京城的路实在太堵了,不然他早一步来,这一例就不会发生。   交警已经设好了路障,驱散行人,一个女孩正在车门旁给司机检查身体。   马承颐走了过去,打算先看看受害者。他的明面上的身份是一个中医,自己开了个中医馆,他有证件,交警才放人进了路障去帮忙。   司机手臂为了挡住头,被碎玻璃刺伤流血,那女孩正用自己的丝巾扎住他的手臂感缓血流。   然后,她从头到脚为他检查,动作十分专业。   “这里痛不痛?”   “不痛。”   “这里痛不痛?”   “不痛。”   “这里呢?”   “痛……”   “别担心,救护车很快就到,你肋骨应该裂了,为不是致命伤,放轻松。这里痛不痛?”   “不痛。”   “这里?”   “痛……”   “右腿腿骨骨折。”   忽然发动起冒烟起火,马承颐上前拉住女孩,说:“车起火了,我来。”   女孩说:“你懂吗?”   “肋骨骨裂,右腿腿骨骨折,是吗?别嗦,拿着。”   马承熙手中的伞交给了她,去抱了司机出车来跑远一些,不多时车上燃起大火,砰一声炸开,大地震动。   过后交警取了灭火器上前把火扑灭。   救护车也终于到了,马承颐取了执业证件和救护人员做了交接。   “这位姑娘,天色也不早了,你要是没事儿别在附近晃荡。”马承颐对那女孩说。   林卉见太阳都下山了,也觉四周有些阴森森的,不禁取出从寺里求来的开光佛珠,喃喃:“佛主保佑,大吉大利。”   马承颐看着那一串毫无灵气的佛珠不禁一多汗,心想这姑娘也是好心,好人有好报,于是取出自己制的一个驱魔护身符交给了她。   “用我这个平安符。你那珠子是一元店买的,没有什么用。”   林卉看着手中的珠子,说:“一元店?你不要开玩笑,我花了八百块呢!法X寺的慧净禅师拿着在佛主前开光的佛珠呢。”   林卉当然认得出这木头寻常不值钱,她看重的就是开光呀,这些她肉眼凡胎哪里看得出来?   马承颐道:“现在的和尚,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带我这个平安符吧,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   林卉觉得他说得有趣,笑着接过平安符,问道:“先生,您怎么称呼?”   “我姓马……”马承颐见她相貌气质不凡,双眼清亮,又见头顶瑞气,功德浩大,于是又道:“马承颐。”   林卉抬着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但见他皮肤白皙,身姿挺秀,飞眉入鬓,鼻梁挺直,脸部线条流畅完美,一双罕见的瑞凤眼,能让人有一种高攀不起的感觉。作为女子,就算他会看你一眼,也会怀疑自己是否足够年轻美丽温柔优秀,值得他看一眼。   林卉捂住嘴,马承颐奇怪地看着她,说:“怎么了?”   林卉忙把平安符收好,说:“马先生,加个微信吧。”   “……”   “请和我做朋友吧。”   “……”   “我是……我没有别的企图,就是缘分呀!”   林卉还要努力加他微信,忽见警队车辆开来,停在远处,二十几名特警做外围做好警卫工作。一车黑色的吉普开到近处,从车中下来了两个男子。   其中一人穿着藏青色的衬衫,外披一件黑色风衣,身材挺拔,远远看过去,那侧脸就如雕塑一样。另一个斯斯文文,穿着白衬衫和米色的风衣,带着一副眼镜。   两人朝他们走了过来,那个斯斯文文的眼镜男朝他们走了过来,看着马承颐,说:“你就是S局高级顾问马先生?”   马承颐点点头,他昨天才回京,今天就接到了局里的电话,说特警处特案组的人不擅长超渡这里的地缚灵,局长亲自请他出手,他才会恰巧这个时候过来。   他马氏驱魔人素有名气,特警处知道他会出手,今天本来也不打算过来,没有想到因为堵车,他在太阳下山之前没有赶到,这里却又发生一起事故,特案组不得不过来。这也让马承颐暗暗觉得有些砸招牌。   好在他们并不追问今天发生事故的事,没有让他难堪。   那带眼镜男子道:“我是特警处特案组江聿谦,这是我们的头儿谢颢天。”这个特案组可不是管普通刑侦案件的,连办公地点也不一样。   林卉睁大眼睛看着那名叫谢颢天的男子,果然**文中角色都是“颜无敌”,马承颐是极品美男子,这一个浑身散发着冷酷的荷尔蒙的俊美男人又是一个极品。   这男人身材修长完美,特别是一双大长腿非常吸引人,他身上似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一身黑风衣穿在他身上格外有范儿。   他还长着一双天狼星一样明亮美丽的眼睛,黛眉斜飞,鼻梁巍峨。他的唇色比较寻常男子更红一些,这让他整体的气质与众不同,俊美冷酷中带着一抹妖艳,如万绿丛中一点红,实乃造物点睛之笔。   她在戏剧学院也见过不少帅哥,那些帅哥若是走到这个男人身边就跟土鸡瓦狗一样。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对异性的审美是很固执的。比如凌菲的审美就是原随云当初装出来的那样温润如玉、雅致风流,她就是喜欢那种调调,哪怕他当时是装的。再看折继闵不也是温柔大男孩?其实江直树开始装的高冷,但是他的家就是温暖的调调。   按说这样冷酷的男子应该不是她的审美,但是见到这个男人,她也不得不由衷感到造物钟神秀。   她没有看过原著,但是好像听系统说过,谢颢天是龙族。这个“龙族”是什么意思,她也没有弄清楚。但是还是小时候看过一部电视剧,里面有“驱魔龙族马氏”,他偏偏不姓马,反而他的意中人姓马。但是也没有人规定不可以是“驱魔龙族谢氏”呀。   男男主角相遇了,这是初见,确认过眼神,遇上对的人。――凌菲也是阅历丰富之人,她在现代的几个时空工作时也认识弯的朋友,听说这类人有只有这类人拥有的第六感,稍加接触就明白对方是同道中人。   “你好。谢颢天。”   “马承颐。”   谢颢天早就感到了林卉热切的目光,转过头来,伸出手道:“这位小姐是马先生的助手吗?”   林卉忙抓住那只手,这是主角,会除魔的那种人。   正当林卉小心地握着那只男主角手时,另一个男主角无情地说:“不是。”   林卉忙道:“其实我……我对神秘事件十分感兴趣,平日也练些功夫。”   马承颐奇怪地看着林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功德浩荡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她这话的意思是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属于神秘事件。   马承颐看着她身上的功德,也不能小看了她,这么强大的功德连他马氏家族都比不上。   但这世间卧虎藏龙,此时也就不驱逐她离开了,有意交个朋友。   谢颢天同样是这样的想法,他是龙族修士,他一双眼睛与常人不同,当然能看出林卉身上功德深厚,还有王气。这可是不得了的,王气在古代可是有天帝在身的皇族才拥有的,在现代也是贵极之人才有。   这样的人,那些妖魔修士如果吃得了她,那可是要修为大增的。   谢颢天说:“还是办事吧。”   江聿谦介绍道:“这里十年前发生一车祸,一位母亲为了救跑到马路中间的孩子,结果母女俩都丧生在此,撞到她的正是一辆红色轿车。我们也见到过她,只不过我送不走她。”   马承颐微微蹙了蹙眉,前几年天下太平,今年以来邪气笼罩,各地恶灵频出,西北还有二代僵尸出没,总有山雨欲来之感。   谢颢天看向路口,说:“又来了。”他是龙族,让他除魔斩妖不在话下,超度灵体,他就真的不擅长了。   林卉什么都没有看到,听他说“又来了”就“飕”一下缩到了他背后,谢颢天不禁回头看她一眼,目光泠泠。   “那个……我瞧不见她……”――你那么高,应该能挡住我。   “……”   林卉感觉他的神情太过高冷,一点都不像暖男,于是移到马承颐后面,说:“马先生,你要保护我。”   马承颐又看向那马路上现身的地缚灵,是一个少妇灵体,她口中叫着:“不要!停车!不要开过来!欣欣,快跑!”   这时月光从东方升起,四周被交警设了路障,还有特案组警察守卫,附近再没有热闹的行人,所以显得格外森冷诡秘。   林卉一个非专业人士能留在这时还是当时的交警不通急救,救护车一时到不了,林卉姿态强势,小协警没有拦住她。现在,以谢颢天为首的特案组已经接手了,谢颢天没有赶她,也就没有别人赶她了。――他这个特案组和别的刑侦警察不一样,前线权限也特别大。   林卉抱着手臂,说:“真的冷呀,有没有感觉?有没有?这个世界真有鬼……”   把一个普通世界的王者扔进了鬼怪世界成了青铜,还看过“自己主演的恐怖预告片”,她没有精神崩溃真是很优秀了。   忽然林卉觉得更冷,冷得刺股,冷得透胸,突然谢颢天朝她胸口伸出手来,林卉暗道:弯男,你想干啥?   谢颢天见那小女鬼只有七八岁的模样,她从他们背后钻出地面来,就往林卉身边挨,这时还咯咯笑起来。   “姐姐平胸,没有比我大多少,哈哈哈哈~~~”她虽然模样只有七八岁,可是意识没有散去,缚于事发地点,见了十年的人间变幻,心智趋于少女。   谢颢天一把拽住往林卉胸口挨的小女鬼,那小女鬼讶然,说:“你看得到我?”   谢颢天说:“不要调皮!”   小女鬼笑得一脸灿烂,说:“帅哥哥,你没有女朋友呀?”   谢颢天说:“那是不是你妈妈?”   小女鬼看着又在发作的大女鬼,落寞地说:“妈妈常常发疯,我也没有办法。”   林卉往马承颐缩去,说:“他跟谁说话?”   小女鬼打量着林卉,看着她那张绝色美人的脸十分羡慕,说:“跟我说话呀,平胸姐姐!姐姐长得这么漂亮,怎么平胸呢?”   江聿谦不禁哧一声笑出来,林卉觉得现场的三个男人表情十分诡异,可是完全不知缘故。   还是马承颐干起正事,朝那大女鬼走了过去,运起指诀,将灵力注入灵体,那发疯的女鬼终于安静了下来。   “欣欣,不要伤害欣欣!”那女鬼恢复神智,看到谢颢天抓住小女鬼的手,不禁焦急万分。   谢颢天见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恶灵,就放开了欣欣的手,说:“去你妈妈那里吧。”   欣欣见到妈妈恢复神智,连忙跑了过去,那女鬼一把搂住了欣欣,还往她脸上亲着。   “欣欣,不要乱跑,外面很危险。”   欣欣道:“妈妈,可是这里一点都不好玩。”   马承颐长叹一口气,说:“放下执念,方得超脱。”   马承颐走近她们,那母亲抱住孩子,说:“不要抢走我的欣欣,不要……”   马承颐道:“今生缘尽,不可强求。你真的爱女儿,难道想让她永远流连此地,不能长大,不能有新的人生吗?”   “我不能没有欣欣……”女鬼呜呜哭泣起来,四周又陷入阴翳森冷,林卉往谢颢天身边靠,说:“你看看,周围是不是还有东西?”   谢颢天垂眸看着她,说:“没有。”   “我没有天眼,你不要骗我。”   “真没有。”   林卉一想,连忙翻开自己的背包,取出马承颐给的平安符,可是她也没有一个东西装着挂在身上,她只有拿在手中。   马承颐温和了声线,说:“过去的事无法改变,就放下吧,未来还有无限可能。欣欣应该拥有新生的权利,她需要享受长大的快乐。欣欣说,这里不好玩,她想走。这是欣欣的愿望,你最爱她,不是应该成全她的愿望吗?”   女鬼泪流满面,看看欣欣,欣欣的眼神中对未来充满着渴望,她也明白自己已经死,只是妈妈舍不得她,她也无法离开。   女鬼妈妈抱住欣欣,说:“欣欣,妈妈舍不得你,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来生我还当你的女儿!”   马承颐伸出手去,说:“让我来帮你吧。你是她的妈妈,这是你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女鬼犹豫了许久,看看女儿,终于也伸出手去。   林卉道:“有妖气!谢警官,有妖风呀!”   “……”   “江警官?”林卉抓住江聿谦的袖子。   江聿谦笑道:“没有妖,别怕。”   忽然那女鬼妈妈和欣欣的灵体化为能量光虹,一道界门打开,两道能量光虹飞入界门之中。   ……   林卉坐在警车内,迷迷糊糊,她脑海里还是幻境中的魔物来挖心吸血,她成了干尸的画面。   什么逍遥派的武功还是蝙蝠公子的武功,别说她现在没有学会,就算学会了,也不顶事儿。   “马先生,你收我为徒吧。”   马承颐道:“这不是人人都可以学的。”   林卉道:“我很聪明的,道家典籍我都能背下来,佛经我也部部都读过。”   马承颐莞尔,说:“法术不是这么回事。”   林卉道:“那你教我呀?我觉得有东西缠着我,我才去法X寺求串开光的佛珠保平安,但是还被和尚骗了。”   谢颢天坐在副驾座,奇道:“有什么东西缠着你?”   林卉也说不出来,因为魔物要到明年才来吓她,然后她当上电影主角它就吃了她。其实那魔物吓她一个多月。原主去看医生时,医生说她精神太过紧张产生的幻觉,她又怀疑自己有点精神病,眼看着大好前程,她更不敢告诉外人,她的幻觉和幻听。   林卉道:“我遇上过一次,一团紫雾,两只红眼睛,伸出让人有密集恐惧症的一条一条的东西。它说要吃了我的心,吸干我的血,把我变成干尸……”   谢颢天和马承颐想了一会儿,不约而同道:“食心虫?”   林卉摇头说:“虫哪有那样大的眼睛?是魔物!而且那么厉害的魔物,怎么可以叫这么普通的名字?”   马承颐看她功德无量的模样,说:“你是比较招魔物,但是魔物要吃你也不容易。”   功德纯阴之体的女子对妖魔异类是大补,而她又非玄门中人,这犹如孩童抱金过市,妖魔当然会被吸引。   只不过她功德那样大,遇上危机时总有转机,异类往往会吃不了她反而意外遭遇灾祸。想要吃她,最好的方法是找到她的心理破绽。   马承颐道:“食心虫是一种虫,也不是虫。”   “那是什么?”   马承颐道:“是邪修的分身,因为邪修也常有身死道消之灾,轻一点的结果是堕入畜牲道,但大部分会魂飞魄散。食心虫是邪修以自己的心口血养起来的分身,倘若他遇上了劫以至于损毁了身体,他们就借食心虫的身体为魂魄的寄托。”   林卉说:“就是变成了虫子?那不还是畜牲道吗?”   “不是。食心虫可以再侵入寄主之体,适应寄主的身体,逐渐取而代之掌握其身体。这种食心虫生命力极强,普通的驱魔人还杀不死它。”   “我身上有这种可怕的虫子?”   “没有。”   谢颢天道:“食心虫最厉害的还不是食心食血,而是让寄主从自己的心魔出发产生以假乱真的幻觉,通过这种心魔幻觉引导寄主为恶。它适应寄主的身体后,寄主被其**操控食心食血,食心虫的魔力才能增强,寄主也成了吃人的怪物。等到食心虫修为足够了,它就破开寄主的身体而出,褪去虫身化成人形,那个邪修也就获得新生了。”   林卉听到这样恶心、恐怖、残忍的寄生和重生方式,有些受不了了,抱着头说:“我要回农村……”   可是谁说农村就没有鬼怪了?一个吸引妖魔异类的功德和肉体的凡人,走到哪里,哪里妖魔就多。 第132章 再遇异类   “林卉, 你的手珠很特别,哪里买的?”今天排着小品, 休息时同学刘沁问道。   “朋友送的。”林卉看看手珠, 这可是谢颢天送的, 他也没有说是什么做成的, 马承颐说是最好的避邪物。   林卉眼力非凡, 也认不出这珍珠不像珍珠, 玉不像玉, 水晶不像水晶的珠子。   她当时要到了男男主角们的电话号码也是万幸,他们听她把幻境中的景象说出来后也担心她受害。他们魔物找到她却没有马上吃她,可能是因为魔物也有所忌惮, 倘若魔物再找到她就马上联系他们。   她穿越近半个月了, 也只有到现在才稍有安全感。   张希走了过来,道:“不会是男朋友送的吧?”   他看着林卉的目光有一抹试探,林卉虽然曾经被群嘲,但是十年前好歹是家喻户好的童星,他小时候还喜欢过她, 后来她成土肥圆长残了, 他才不喜欢。没有想到现在成了同学,见到她真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看。   林卉淡淡一笑,说:“要不要这么八卦?”   林卉不承认也不否认,跟着一个看着她有点意思的男人强调自己没有男朋友是会引来麻烦的事,但是她也做不到谎说是男朋友送的。   张希本来还要追问, 忽然林卉的电话响了起来。   林卉却收到了经纪人的电话,说《那年夏天》的戏她接到了,公司给她降价接的戏。   她现在的报价是五万一集,实际上操作起来心理价位是三万一集,现在两万五一集接了这部戏。   她十年前还是童星时演戏都有这个价,可是十年前的两万五是什么购买力,现在是什么购买力呀!   幻境中这时候她已经进了《剑侠录》的剧组,当然接不了《那年夏天》了,现在她的纪经公司给她降价争取了这部戏。   经纪人张雯叮嘱她:“这几天开始节食吧,脸瘦一点上镜好看。还有好不容易接到当红一线黎晓和当红偶像张辰逸、徐哲主演的年度偶像剧,你不要给我演砸了。你自己去剧组找李副导演,公司就不给你派助理了。”   像他们这种不重要的没流量的小咖,角色大多是副导演对接的。   林卉也没有太多意见,幻境中来看,这部现代剧也挺红的,原本演这部戏的新人康雪也一炮而红。那新人演了一个外冷内热的千金大小姐,性子又二又讲义气,追爱坚定勇敢,人设非常讨喜。   林卉有十天没有见过张雯了,张雯怕是不知道,她天天早上去跑步练功,天天还排戏那样折腾,配上自己的针灸,加上生活在忧虑恐惧之中,已从110斤减到了100斤。这瘦身的速度也是惊人,其中忧虑恐惧有一半的功劳。   其实她穿过几个角色了,除了袁湘琴太矮了,是100斤以下,其它角色都是100斤以上。习武之人不可能没有肌肉,不然缺乏外家功夫的力量爆发力。   林卉向班主任蔡老师请了假,去制作公司见导演。戏剧学院中,请假很正常,所以流程也比较便捷简单。   很多明星也是学生,他们常年在外拍戏、行程很紧,很少能好好在学校上学,只不过是考试的时候会从剧组请假出来参加。   戏剧学院不可能拦着学生接戏,误了学生的前程,只有没名气接不到戏的学生才天天在学校自己排老师发布的作业。   金丰影视投资有限公司位于本市的金丰大厦五到十层,这里不但有办公室、会议室、服装道具室,内部还设有室内摄影棚,可以拍各种室内的戏剧。其中第十层是办公区,金丰影视投资或合作的剧组可以在这里工作或者试镜。上回林卉就来过这里试镜。   金丰大厦第十一到二十层是网络TV公司;第二十到二十五层做网络直播公司;第二十六到第三十三层是有好几家独立游戏公司;第三十六层以上有很多的新的小创业公司;在四十九层是集团总部办公室;最低第二、三四是几个餐厅和茶吧,最高几层有娱乐场所可供员工休闲。   整个崭新的大厦就是这样的格局,在大厦内的几大公司的都是同一个资本控股的。   一部电视剧的投资人和制作方比较复杂,显然这回的重要的制作方之一就是这家公司了。   李副导演带着林卉去十楼见导演和制片人,叮嘱说:“我是看着雯姐的面上才再次推荐你的,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成不成还是张导说了算的。”   林卉点头,说:“谢谢李导……”   张导对她的演电视剧的能力是不会有太大的质疑,然后和她谈明了档期,并把合同给她签。   林卉的经纪人也没有来,一切交代她自己解决。经纪人张雯手底下有好几个艺人,现在她手底下的当红男艺人正是要演那部《剑侠录》的男一号,她没有时间跟她过来。   林卉看了合同,说:“不是说好了两万五一集吗?”   其实像她这样的小艺人,两万五一集的片酬扣去了经纪公司分成、平台分成、经纪人提成和税,到手的也没有多少的。艺人自己当老板的话,拿到的分成才多,现在一个小艺人被签在公司都要受很重的盘剥。这个圈子素来是名气越大,自己的片酬越高,分成比例越高,如她这样还是属于社畜阶段,每月的待遇也不会比工厂职工高。   张导看着她说:“两万一集,你同意就签下,不同意我再找人。”   林卉明白这是压榨,但是她才刚刚穿来,经营林卉这个身份才起步,机会比钱更重要。她有能力做别的工作,但是现代社会,就算要靠别的技能赚钱,也是要有基本的逻辑,学历、相关工作经验、名气,缺一不可。想要获得这些,她就要退学重新高考,然后把学历问槛先过了,她不愿意付这个成本。   她还曾想着有妖魔的世界里连富豪都是食物链低端的人,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还处在食物链末梢。   林卉打开水性笔,在合同上笔走游龙,签下自己的大名。   张导和制片人对看一眼,眼中有一分得意,刚刚她们还约定打赌,这个童星出道的小演员也不值钱,尽管可以再压一压价。   张导说:“全部剧本让李导给你。明天八点准备到公司化妆,剧组先拍一些内景戏,下午会有娱乐媒体采访探班。”   楚凡见一个年轻女子走进电梯来,迎面扑来一阵香甜气息,他瞳孔忽然变成紫色怔怔看着女子。   好强大的功德气数,好香的女人,其鲜血一定甘美之极,她的味道太香了,差点刺激得他现出别的形态来。   “Hi!”楚凡靠近一点,打着招呼,手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卉觉得手腕上的珠子一阵刺痛,不禁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后一缩贴在电梯壁上。   楚凡那张英俊的脸在林卉看来就像怪兽一样可怕,手上的避邪珠不会骗人,这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小姐,你怎么了?”   林卉心头砰砰直跳,装作平静下来,说:“我……不习惯异性靠这么近。”   楚凡说:“你这不是不习惯,害怕?怕什么?”   林卉看着电梯已到七楼,抵达一楼只要一分钟,但是也足够让一个妖魔杀了她了。   林卉说:“我是个演员,正在研究角色,太过沉浸其中了。”   楚凡微微一笑,说:“是吗?你是……金丰影视旗下的新人?”   林卉摇头:“不是。”   楚凡伸出手去,说:“楚凡。交个朋友吧。”   我不要和妖魔交朋友呀!   林卉背后冒着冷汗,可是她也怕一翻脸他就马上发难,强自镇定伸出手去。   入手冰凉,她的心也凉了一半。   楚凡说:“你这串鲛珠都是上好品相,倒也难得,原来是这样……你怕我吃了你吗?”   林卉:……   电梯门终于打开了,林卉撒着丫子就跑了出去,直往人多的地方跑。   ……   特警处特案办公室。   “我感应到了!我差点就被吃了!他看着是一个美男子,但是那一定是画皮,画皮里面是一个食人魔!”林卉激动地向江聿谦描述着经过。   江聿谦又给她倒了一杯热开水,说:“镇定一点,这里很安全。”   一个身材傲人的美艳女子走了过来,笑道:“小妹妹,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你遇上了异类?”   林卉道:“避邪珠给的警示!”   那美艳女子垂眸看了一眼,说:“哟,深海鲛珠,头儿还挺大方的。”   林卉说:“你们去把那妖邪除掉吧,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美艳女子道:“小姐,你知道我们每天有多少事,你就遇上了一点小事,你就要指挥我们警方怎么做,那我们忙得过来吗?”   林卉说:“不是,我这不是小事,是真遇上了,你们不是干这个的吗?”   美艳女子忽然靠近林卉,一把抓住林卉的手,林卉只觉得自己手腕上的鲛珠发现一丝丝光茫,她感到了刺痛。   “你……你……不是人……”林卉声音颤抖,然后挣扎起来。   美艳女子道:“所以,不要一点点事就来烦我们,明白吗?”   谢颢天从处长那里回来,一进办公厅,就听到嘈杂声音。   “锦云,你不要吓她。”   苏锦云这才放开林卉的手,说:“这也太胆小了。”   谢颢天说:“林小姐,她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不会伤害你的。”   林卉心中苦呀,她曾几何时也是一个王者,到了这个世界成了肉包子,还被人嫌胆小。   林卉说:“谢警官,这回你真的要帮帮我,我一个不通法术的凡人真不是妖魔的对手。我还要拍戏,有妖魔在,我没法工作的。”   谢颢天问道:“是食心虫又来找你了?”   林卉摇头:“应该不是,这回我看清他了,是一个男人……外表看着是一个男人。”   谢颢天道:“这样,做电脑人脸拼图吧。”   林卉想了想,说:“我画出来。你给我一支铅笔和画纸。”   江聿谦取了纸笔给她,林卉坐了下来,让自己静下心来,想了想那人的脸,然后聊聊几笔画出那人的脸部轮廓、发型,然后再勾出他的五官。   她也只用了三分钟就画好了,拿着那人的画像,说:“就是这个人。”   谢颢天接过画像图,看了一眼,说:“这个……你在哪里见到他的?”   “金丰大厦。”   谢颢天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看时间,说:“下班了,林小姐,有空吗,要不一起吃饭吧。”   林卉点头:“有空,有空!”   ……   “京华夜宴宫”酒楼天字一号包厢。   林卉也是什么富贵场面都见识过的人,但是她见谢颢天一个警察居然来这样的酒楼吃饭,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也有灰色收入。   哎,他是处理这种案件的特别警察,就算在人间世俗社会也处于食物链高层,哪里还需要灰色收入?因为多少富豪权贵都要巴结他。   穿着中国风服装的靓丽服务员端上菜来,就见是一道鱼翅,闻起来着实香。   谢颢天说:“你吃吧,这里菜不错。”   林卉问道:“你不吃吗?”   谢颢天道:“我还不饿。”   他是龙族,吸食灵气日月精华,就算进食也少吃凡人的食物,况且他要进食,这点量也不够。   谢颢天见她吃得畅快,一个招惹妖魔的功德纯阴女子,现在还能正常学习工作也不容易。   谢颢天说:“你不是说想拜马承颐为师吗?你怎么不去找他?”   林卉说:“我没有存好学费,请马先生降妖要不少钱。”   谢颢天莞尔,说:“找我免费。”   林卉道:“你们是警察!”   “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一人推门进来,笑道:“谢警官难得光临小店,蓬毕生辉!”   林卉看到那人不禁惊呆了,谢颢天指着那人说:“你说的是不是他?”   林卉只觉全身冰凉,因为进门来的这个男人不是她遇上的妖魔又是谁?   林卉心想:她不会遇上黑警了吧?姓谢的把她献给妖魔?但是姓谢的弯男不是男主角之一吗?   她没有看过原著,但是存在思维定势,可是谁说男主角就一定是正派了?   原随云不也是反派吗?   也许是一个正义的捉妖帅和一个以警察身份掩护的反派大魔头的相爱相杀的故事呢?   逃还来不来得及?   楚凡一见林卉,道:“是你呀,这么巧,又见面了。”   谢颢天道:“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楚凡,确实不是普通人,也是我一个朋友。”   林卉说:“会吃人吗?”   楚凡道:“会。”   谢颢天说:“他跟你开玩笑的。现在你认识他了,以后遇上也不要这样害怕。真的遇上要吃你的大邪物,避邪珠不会仅仅是刺痛你而已。”   楚凡是半人半血族之体,吸收月精修炼,以血为辅助修炼,半血族的血瘾没有那么强烈。他母亲是灵能降魔者,父亲是素食血族。   三十年前有西方非素食血族侵入南方作乱,也是谢颢天去处理的,那时认识了楚凡,两人有过合作。当时谢颢天和楚凡都还不是用现在身份的,两人相识三十年,不常聚会,但是还有基本的信任。   ……   出了“京华夜宴宫”,上了车后,林卉打起嗝来,这是神经紧张、消化不良引起的,谁让她吃太多了,她给自己按摩穴道也只稍稍缓解。   谢颢天开车送她回学校,说:“林小姐,你以前就只做过演员吗?有没有遇上过什么特别的事?”   林卉奇道:“为什么这么问?”   谢颢天道:“像你这样的人是很少的,一个演员,就算是影后也……也没有你的气运。”   “气运?”林卉盘算一下,问道:“你能看一个人的气运?”   谢颢天道:“不仅是我能看出,你洪福齐天掩都掩不住,修为高深点的人都看得出来。所以,你不用这样担惊受怕,有我的避邪珠和马承颐的护身符,等闲邪物一时伤不到你的。”   林卉说:“我现在这么弱、这么穷,哪有洪福齐天?”   谢颢天说:“凡人总是有大大小小的劫的,也不是坏事。我只是奇怪,以你的年纪和出身,哪来的这么重的功德。”   林卉心头一惊,暗道:系统就说过,让她在时空历练修功德,功德就是善举、名望、权位等等东西。她历经五世,代代人杰,有两世还活过了两三百岁,积累了多少功德,有多少崇拜者,这些功德当然是积在自己的灵魂上的,否则系统就没有所谓的修功德了。到了这个妖魔鬼怪在人间走动的世界,这里有修为神通的人竟也能看出来吗?   林卉说:“可能是前世修来的呢。”   谢颢天道:“我想也是,没有别的解释了。”   前世之事,就不是他能算出来的了。 第133章 勇闯娱乐圈   《那年夏天》的记者接待会, 娱记蜂涌前来。   林卉跟着女一黎晓、男一张辰逸、男二徐哲还有特别客串的老戏骨张平、李蓓等演员站在一起。他们面前竟是娱乐八卦和影视新闻的各大小媒体长枪短炮。   林卉咖位最小又年轻,前几年遭诸人嫌, 所以站在最边沿。媒体主要都集中在男一号、女一号和男二跟前, 他们面前话筒都挤不下了。   女一黎晓是电视剧收视女王, 男一张辰逸是女观众们心目中的“老公”, 而徐哲从前是当红偶像歌手出道的, 现在转战影视。   男二号可比她这女二号红多了, 以漫画脸和舞蹈, 倾倒无数老婆粉。   影视圈非常现实的问题,就是男演员的地位、商业价值比女演员普遍要高,所以片酬也较高。最高片酬的男演员一定比最高片酬的女演员的片酬要高, 中国是这样, 好莱坞也一样。   这也就造成了剧组的商业考量,如何分配制作费,比如她这个女二的片酬大约连男二的零头都没有。他们会愿意花更多的钱去请一个有号召力的让女观众们爱的男二。   谁说当演员只是为了梦想的?有梦想也得先吃饱饭呢。   老戏骨张平的话筒也还算多,因为现在也流行这种功夫很到家的老戏骨,可以为剧增色不少。   张平见林卉一人站在边沿十分尴尬, 拿了一个话筒给她。   林卉也没有看是哪家媒体的话筒, 心中也对这个老戏骨的人品而感动。   忽听一个记者喊道:“林卉,话筒!”   林卉以为对方有问题要问她,忙把话筒放在身前,她当过专业顶尖的主持人和记者,应付八卦记者绝对没有问题。   “话筒……”对方又强调了一句。   那人挤眉弄眼也没有说清楚,林卉也没有弄明白她的意思。   林卉拿着话筒看了看, 以为话筒有故障,直到对方猛然扑上来,夺过她手中的话筒,林卉惊呆了。但见那女娱记努力地挤到人群中去,蹲下身、渴望、奉承、恭敬地把话筒举在了几乎拿不下那么多话筒的男一、女一和男二面前,只像是如聆圣音一样。   林卉这才明白,那句“话筒”是什么意思。这是让她把话筒还给她,不要霸占她的话筒,不红的林卉没有资格拿她的话筒,不红的林卉身上没有吸引人的娱乐新闻。   虽然这事让人十分尴尬,林卉还是坚持站在那里,哪怕干干地站着像个笑话。   记者们采访完大明星们,媒体也问了两个出席的比较热门的老演员几个问题,但是没有问她。   ……   楚凡站在这间招待记者的会议室门口。   他“今生”的身份是凯乐集团董事长楚君豪的大儿子,不过事实上楚君豪在二十几年前是他扶持起来的。现在楚氏一门也供奉他,他虽然有一半素食血族的血统,但是他仍然是玄门中人,玄门中人会接受一些家族的供奉。   但是现在的中国也和从前不同,商业飞速发展,“楚凡”这个身份正值盛年,他自己也出来做做生意,和普通人中的精英合伙开办了金丰集团。   金丰集团比较看重影视制作的,现在公司正投资制作两部电视剧和两部电影。   一部电视剧是古装剧,不在本地取景。这一部时装剧背景设在京城,许多内景戏都在公司摄影棚搭景拍的。   楚凡问身边的制片人:“那个女演员谁定的?”   制片人许明见他看向林卉的方向,道:“之前的女演员身体不舒服,所以才换上她的。是京城土豆娱乐经纪公司的。”   “什么公司?”楚凡觉得这经纪公司的名字有点怪。   许明道:“就是演员赵扬和纪经人张雯合开的一个小公司,名下最红的演员是盛峰,还有好几个新人演员,林卉是其中之一。这个林卉童星出道,多年前演过赵扬的女儿。只不过前些年太胖了,也就不红了。她现在参演这个戏,要是操作得好,还可以有个噱头的。”   楚凡浅笑,道:“我看媒体对她没有什么兴趣。”   制片人许明说:“楚总的意思是换人吗?”   楚凡想起前两天的事,她居然去找谢颢天“降他”,结果谢颢天带她去他的“京华夜宴宫”吃饭,那把她给吓得,简直了。   她当时紧张得一直吃东西,楚凡心想:那时她大约判断出来了,他若真是食人魔她也跑不掉,如果要死也当一个饱死鬼。   楚凡蹙眉,道:“你要把我朋友换了?卉卉也不是很胖嘛,你们要嫌她胖,我让她少吃点。”   许明瞠目结舌:林卉是楚总的朋友?天哪,林卉不早说?他和张导之前把她二万五一集的片酬还压了五千。   他们工作室傍上金丰集团这棵大树,正可以有一翻作为,林卉会不会在楚凡面前说他们坏话,接下来的一些项目计划都要翻了。   本来他们觉得那是卖了赵扬、张雯一个面子,就算压价,林卉也只有感激的份,现在他有些不安起来。   ……   拍了两天室内的戏,这天到北海一带拍外景。   林卉拿了剧本找了李副导演说:“导演,我想问你,这个剧本……”   李副导演和她熟悉一点,现在张导又在拍男女主的戏没有空,李副导看了她一眼,说:“剧本怎么了?台词背不下来?我们就算能为你后期配音,你背不下台词影响和你对戏的人。”   李副导演尚还不知道林卉是“楚总的朋友”的事,对她的态度和从前没有两样。张导和许明知道了,但是他们想的是林卉还是李副导演对接过来的演员,他们的关系应该是最好的,所以没有必要和他说对林卉温和一点。   林卉道:“我不是背不下来,就是对台词有一点疑问。”   李副导演说:“让你好好演戏,你想修改剧本?想抢戏?”   林卉摇了摇头,说:“不是。还有这里有一长串的台词,有点像独白,过于文气,不够生活化;另外这里台词几句前后都一个意思,不用反复来回,平常生活中没有人那么说话的吧?”   李副导演说:“你行,那你改行当编剧呀,这可是我们简总当编剧的本子。你是不是背不下这么长的台词,所以想要改?什么反复,戏剧冲突懂不懂?”   林卉现在人微言轻,也没有法子,看到了演她爸爸的张平,就过去问他。   张平琢磨了一下,说:“台词也并不是演讲,并不是越逻辑严谨越好的,这要看这个剧是什么性质的。如果是历史剧就很讲究,但是这是偶像剧,偶像剧就有独特的味道。再退一步讲,是不是真的没有可能这样说话呢?角色是在一个情绪的点时候是没有那么多逻辑的,你可以把前面一句话和后面一句有反复的话用不同层次的情绪展现出来,慢慢的戳到观众的心。演员需要基于台词表演,但是最重要的是台词以来的东西需要演员去丰富,需要演员去解放人的天性,想象创造出生动饱满人,然后表演出来。你首先是自己得相信,去体会……年轻演员不要没有体会过就去质疑。”   林卉一听,还真觉得有道理,说:“那我再琢磨琢磨。”   林卉现在也只有继承前任的童星经验和艺考技艺,她的从前当过官媒记者最讲究语言文字的严谨逻辑,和当演员完全不一样。   角色的性格和她相差又比较大,经历也不同。   戏中男一是她的未婚夫,不过她对包办婚姻是从来就是持反对态度的,可是两家铁了心想要联姻。当王h发现了男一和女一这一对欢喜冤家,误以为他们相爱,所以在男一和女一还比较互相讨厌时,王h就暗中积极把长辈塞给她的未婚夫男一推销给女一,也好让自己摆脱联姻。她爱上了女一的青梅竹马,他是一个偶像明星,但是发现男二一直深爱着女一,对她说他不会爱她。然后她就说了一大段的台词,正是让林卉觉得繁锁又不通逻辑的那一段。   失恋呀,她有多久没有体会这种感觉了?她都是让男人失恋的,就算是凌菲本尊被前男友的妈谈话,也是她主动分手的,十分干脆,也没有痛苦到不堪忍受的程度。   她忽然想到了苏蓉蓉,她对楚留香的感情就是反复的,以为舍得掉,最终还是舍不掉,那种痛苦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王h很想对着心上人表达自己的真心,想要得到爱情,像苏容容一样一边放下自尊,可是一边现实又狠狠地打击她。这时她有一种自我保护的心理,复杂又痛苦的挣扎,完全打乱了她的逻辑,一段话中反复说了相似的话。这也是有可能的情境。   林卉见也没有轮到自己的戏,便找了个地方沉思,想着自己就是像苏容容一样的女子,看着完美,却难得到爱。她被楚留香伤了心,想放又放不下。   林卉通过了想象和融入苏蓉蓉一样多情元素进行人物塑造,拍到第二遍后张导满意地说“过”。张平在一旁看了她的表演,也觉得这个演员学得很快,点拨一下就进步子,可塑性很强。   ……   XX影视城附近的山地也常常会被各大剧组借用拍外景,这样剧组免得到处奔波,可以节省许多经费。   凌晨,于璐从山上醒了过来,忽然发现自己满手满嘴鲜血,身旁有一具干尸,她也不禁吓了一跳,连退三步。   她猛然记起昨晚发生的一切,她……她真的把《剑侠录》的女主角周纯吃了!于璐“重生”之后,刚开始几天还好,但是过了一个星期,她就觉得自己十分渴望鲜血,想象着人心的美味。一方面她人性的理智觉得那些东西很恶心,另一方面那种**却时时催促着她去找血喝找心吃。   她在控制不住时,偷偷找了一只羊吃了,因为她有超人力量,她可以做到人不知鬼不觉。   但是吃了那只羊后,也只熬过了一个星期,她又产生渴望。   而在拍摄《剑侠录》的时候,她和当红女星周纯的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周纯有专门的保姆车接送,独立的化妆间,全剧组的人对周纯很热情,可是对她爱理不理,这让于璐心头落差越来越大。   前天,她们两人对戏的时候,因为周纯有一大段的台词,周纯的表演很好,可是台词偏偏漏了一句,于璐就没有接上。导演就数落了于璐几句,于璐争辩道:“是纯姐说错了台词,我才没有接上,怎么说我呢?”   导演却说:“她说错了,但是她的表演OK呀,你们也临场发挥把戏接下去,这段说错台词的戏用不用由我决定。”   于璐不服气,说:“所以,你明知是她说错台词,也是责怪我?”   导演说:“我也不是要责怪你。但是作为演员,我没有喊停,演员就要有把戏接下去演的能力。我现在告诉你,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忘了,多一些临场能力。”   周纯那时才来调解,说:“导演,对不起,其实是我的错。”   导演却和周纯笑着说:“影视剧错有错着的戏很多,你台词那么多,一天拍那么多场,记错一两句也正常。”   周纯又过来和她装模作样道歉,导演还说:“你跟她道什么歉,咱们教她一个新人本事她还不听。”   后来,于璐耳力好,还听主创们背着她私下说起,早知道就不选她来演女二了,想要获得这个机会的新人很多。周纯在那帮主创中间就没有像在她面前一样装了,只是一旁说笑。   周纯错了也是对的,最高光的戏都给周纯,最好的服化道也在周纯身上,她被众星捧月。而她于璐被人践踏,对了也是错的,连盒饭都是冷的,她辛辛苦苦演戏,没有人看见,还说要换了她。   【其实他们在你面前,只不过是一群蝼蚁。】   【你想杀了她吗?】   【杀了她,她就再也不能在你面前得意洋洋。】   【让她的心和鲜血还偿还对你的亏欠,这是她犯下的错误。】   【她死有余辜。】   心中冒出这样的念头就无法停止,而食心饮血的**将要把她逼疯。前一天有许多记者探班时,周纯被众星捧月,而于璐又是无人问津。周纯在受采访时说了导演、男一、男二和戏中客串的朋友的好话,就没有提她。   这让于璐的憎恨达到临界点,再也无法克制吃了她的**。   昨晚剧组吃过饭后,各自回房休息,她从宾馆阳台潜入,抓了周纯出来。   有一根根的触角一样的东西从她口中冒出来,捅破周纯的胸口,进入她的主动脉,吸干她的精血,再摘出她的心脏吃了。   吃了周纯之后,于璐就感觉自己很撑,但是很舒服,她睡了过去,这时醒来看到周纯的干尸她才后知后觉害怕。   人类的意识让她明白吃人是多么恐怖的事。   她重生后,身体里到底多了什么?   ……   “真的是食心虫。”马承颐检查了干尸,干尸胸口被钻破,流干了血,被挖去了心脏。   现场附近的脚印也已经被毁去,况且食心虫拥有邪修的法术,难以从人类的角度去侦察了。   谢颢天带着江聿谦、苏锦云过来,说:“我们已经让《剑侠录》剧组的人集合了,你有办法识别谁有问题……我是说你觉得食心虫在这些人当中吗?”   马承颐道:“这些人最可疑,但是我也没有把握。食心虫以人为皮,寄主灵魂血肉尚在,我们难以找到食心虫的气息。”   谢颢天叹说:“你让我打架,我二话不说,让我认食心虫,我也无能为力。身上没有食心虫的凡人,你也不能打他呀。”   江聿谦道:“头儿,难道一个剧组上百人,都要细细审问过去?那有用吗?食心虫有法力的,警察办案的监控、指纹、DNA,只怕是不靠谱了。”   正在这时,谢颢天的手机收到了宾馆警员发来的资料,是全剧组成员的简历和身份。   他拥有超越常人的速度,过不一会儿,停留在一份简历上面。   “XX戏剧学院?”   马承颐奇道:“怎么了?”   谢颢天说:“林卉也是这所学校的,同年级、同班。”   “这么巧?”   ……   《剑侠录》剧组人心慌慌,这时警察把这么多人都集中在一起,大家就算有所不满,还是希望抓到凶手。   “听人说周纯死相极为诡异,像是脏东西做的。”   “不会吧?”   “真的,是李哥他们去布置拍摄现场时亲眼看到的。听说都被吸干了血,还挖去了心,地方上发现这种案件解决不了,京里的特警处的人这么快就到了。要不是这案件严重,有这种效率吗?”   “周纯真的太可怜了,这几年正是大红大紫的时候,后头的好日子多着,居然就这么死了。”   “我更可怜,我一点好日子都没有,现在还是一个打杂的。”   “你们说,会是什么东西?”   “不会是狐狸精吧?”   “吸血鬼?”   “谁知道……”   于璐此时的耳力比常人不知灵敏多少倍,把他们的议论都收进耳中,也不禁紧张。   她又安慰自己,警察不过是普通人,又怎么能查得出来?警察最好还是不要管,如果真把她逼急了,她就大开杀戒。   于璐白白紧张了一天,结果警察居然只是问了他们每个人三四个问题就收队了。   《剑侠录》才拍了不到一半就死了女主角,剧组只得暂停,这下需要换角和重新规划投资。原来的预算和拍摄排期肯定无法再进行了。无论是制作人、导演、演员们都感觉很丧,可是也无可奈何。   于璐也只能回学校上课,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她明白周纯的死让剧搁置,也拖累了自己的前途;另一方面,周纯实在讨厌,她该死;还有一方面,她对于自己居然吃人也是感到不安的,她当时的**根本无法控制;最后一方面,她又窃喜于自己的超能力,她可以无声无息地潜入,可以力大无穷,可以飞。   最后,她安慰自己,她有这样的超能力,根本就不需要当演员来赚钱,这世上谁能挡她?人类不过就是她的食物而已,吃了人,她的力量就会变得更加强大。 第134章 引蛇出洞   “我在拍戏, 好好的请假回学校干什么”   林卉摇头拒绝谢颢天的提议。   开什么玩笑,他们怀疑食心虫就在她学校里, 就要她回学校当诱饵。   那可是会把人吃成干尸的魔物呀,她就算会“六脉神剑”在魔物面前也是战五渣,何况她不会。   谢颢天说:“你怕什么?你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何况还有我给你的避邪珠,如果食心虫钻出人皮来袭击你, 避邪珠会护住你的。”   林卉说:“我都快闹饥荒了, 我好不容易接个戏,我请这么多天假, 以后谁还请我拍戏?”   谢颢天说:“你听我的话,我保证你有戏拍。你要是真的混不下去,考公务员吧,我单位招你,我单位待遇不错的。”   林卉心想:你单位处理的都是什么案子, 好像你们单位里有些都不是人, 我在娱乐圈是当包子, 在你们那里不还是包子?   林卉说:“介绍工作就算了, 你教我几招降魔法术,不收学费。”   谢颢天摇头说:“不行。”   林卉道:“你也要收学费吗?”   谢颢天道:“我的降魔法术,人……普通人学不了, 灵力是天生的,你没有就是没有。”   这就像说智商是天生的,蠢人就是蠢人一样, 林卉感到了绝望。但想人生还长,在这样的世界,自己学不了法术,还是和他们交好为上。   林卉道:“你们为什么怀疑食心虫在我们学校的?”   谢颢天说:“因为你说你遇上过。并且,现在有一个受害者。”   “什么?”   谢颢天取出受害者的照片说:“周纯,当红女演员,刚刚死了,就是被食心虫吃成干尸了。”   林卉当然认识她,因为幻境中就是和她合作拍《剑侠录》的,说:“怎么可能?”   谢颢天又取出一张照片,说:“于璐,《剑侠录》的女二号,和周纯一起拍戏。本来就算娱乐圈争奇斗艳、嫉妒陷害的事情很多,一起拍戏有些小矛盾也不足以怀疑她。但是她刚好是你的同班同学,而你也说过在学校遇上过食心虫。食心虫这样的魔物并不是遍地都是的大白菜,所以这种巧合已是有一半嫌疑了。食心虫这种魔物,因为它不出来吃人时是披着人皮的,寄主的身体、灵魂都在,从外表上我们就无法识破它。”   林卉说:“外表看不出来,不能用降魔法术、符咒之类的东西吗?”   谢颢天说:“不行,因为它躲在凡人的血肉身体里,降魔符术对它无效。它不是妖魔幻化成人,而是其实寄主还活着,并且长期主导着自己的人生,寄主是凡人。所以只有百分百确认食心虫的寄主时,才可以动手。只有食心虫再次做案,它从寄主口中出来吃人,我们才可以确定。”   林卉说:“这跟蛊一样吗?”   谢颢天道:“这比蛊可怕多了。蛊的本质是虫,只是邪道的一种工具,所以有很多手段查得出来。但食心虫其本质是邪修而不是虫,食心虫本身就是主体不是工具,邪修要吸取活人的心脏、精血修炼复活。”   林卉喃喃说:“于璐……是我室友。”   谢颢天说:“如果她已被食心虫寄生,现在已经到吃人阶段了,谁也救不了她,吃人也是她自己心魔太重,自己本意起了很重的杀心。等到食心虫破体而出,她就成了食心虫吃人修炼的业障的替死鬼,就会魂飞魄散,还不如我们降了她,除掉食心虫,让马承颐送她入轮回。”   林卉声音有些颤抖:“她何至于要杀我,我并没有……”   她想起看到的幻境,那时她红起来了,还有机会出演电影,于璐巴结她想求个机会,但是她没有答应她。   林卉叹了口气,抬眸看着他,问道:“我只是一个凡人,你不要骗我,我真的打不过魔物的。”   如果说世上有一个女人的眼波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美丽,一定是她的眼睛。   她不经意的微笑,都会让你自作多情;她的忧愁与无助,都会让你觉得自己可以当她的英雄;她的光彩照人,都会让你觉得她是来照亮你的世界。   谢颢天淡淡移开眼睛,他是龙族,不可能会喜欢凡人女子,但凡爱上凡人女子的龙族,便再难以从角龙飞升成应龙。   谢颢天道:“我是警察,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相信我。”   ……   于璐回到学校的第二天,忽见林卉也回学校来了。林卉虽然是在京城拍戏,但是为了方便都和剧组一起,没有回学校住。   这时她不是重生之初,她食过血肉,有了些修为,发现林卉乃是功德深厚之人,一身血肉香甜非常。   于璐就算现在还不饿,潜意识中有个声音告诉她,吃了林卉是大补。她看着她,眼睛都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柳眉奇道:“林卉,你这么快就拍完戏了?”   林卉说:“还没有,就是剧组里排戏,这几天没有我的戏,我回来上课。”   柳眉道:“真巧呀。你还算是好的,于璐那个剧组才倒霉,听说当红女星周纯死了,项目都暂停了。”   林卉看看于璐,说:“死了?拍戏发生意外了吗?”   于璐收回神思,说:“是吧,听说是谋杀,我也不是很清楚。”   柳眉说:“真的太可怕了。”   林卉回学校上了一个星期的课,表面镇静,实际上每天如履薄冰,几次偷偷联系谢颢天或马承颐,是不是他们弄错了,没有必要怀疑于璐,她看着一切都很正常。   马承颐却十分有经验,告诉她说,食心虫刚吃了周纯,需要几天消化成长,如果想要吃她这样的大补之人,当然要过些天留出充足的消化能力才会下手。   林卉觉得马承颐这样说大实话,实在没有办法交朋友。   周末时,室友柳眉和孟静一个回家了,一个去天津看男友了,所以只有林卉和于璐留在宿舍。   周六晚上,早就对林卉口水三千丈的于璐决定下手。   熄灯之后,于璐身上就冒出了魔气,她化为了一阵紫雾袭向林卉的床,本想将她掳出宿舍,去一个无人的荒野享用美餐。   可是,当她的魔力将要碰到林卉时,突然她周围爆出一阵灵力护盾,她冷不防被那护盾法力弹开。   “啊!”   “啊!”   两人都不约而同叫起来,林卉本就没有睡,这时慌忙从床上跳下来就想跑。   突然,就见一条鞭子声她身上打来,林卉伏在了地上躲过一鞭,但是这时红了眼睛的于璐第二鞭再打上来。   又一阵灵力护盾抵消了这一鞭子,于璐收了鞭子,阴森森道:“原来是深海鲛珠做的避邪珠,呵呵,我要看看你这珠子能挡我几鞭。”   林卉叫道:“救命呀!妖怪!!救命呀!”   于璐冷笑:“你叫破喉咙也没有用,我布下了结界。”   林卉发现于璐朝她进攻了两次,手上的珠子好像就没有了两颗,所以每一颗珠子都蕴含了护她的能量灵力,而这能量灵力不是取之不竭的,用完了,她就挡不了了。   林卉道:“于璐,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害我?”   于璐说:“因为你这贱人该死!”说着,于璐又挥了两鞭,消耗了林卉两颗护身避邪珠。   林卉说:“我怎么就该死了?我没有犯过法,跟你也没有很深的关系,凭什么你说我该死,我就要死?”   于璐狠狠道:“贱人!你以为你能当影后?我重生而来,就要复仇,让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重生?”林卉不禁讶然。   这是**文呀,不是女主重生文,怎么还有重生的梗?   于璐再哗啦啦地抽了三鞭,眼见珠子只剩一半,林卉终于感到无穷的恐惧,叫道:“谢颢天!马承颐!王八蛋!你们再不来,我就被你们坑死了!”   忽然,阳台上传来一阵轻笑,一个挺拔的人影站在阳台栏杆上,那人说:“来了有一会儿了,只不过先看看,免得抓错了人。”   林卉看看手上的珠子还剩几颗,连滚带爬地往阳台冲过去,路经于璐身边,然被消耗了三颗避邪珠。   林卉见他站在栏杆上,不由得扯了扯他的裤腿,说:“你干嘛站在上面,你这样挡不住我!”   谢颢天莞尔,跳下了栏杆,林卉如老鼠一样躲在了他身后,抓着他的衣服不放,说:“警察叔叔,干她!”   于璐惊道:“你是谁?”   谢颢天道:“于小姐,你大难临头,还问我是谁。你自己身上长虫子,还会吃人,你不觉得害怕吗?”   忽然一个清雅的声音说:“被食心虫利用心魔迷了心智,所以她是不会害怕的。”   林卉看到突然冒出来的马承颐,吓了一跳:“卧靠!马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   马承颐道:“就在你粘着谢警官的时候。”   林卉这才发现自己抓着谢颢天的衣服,贴得是挺近的,她松开了手,说:“别误会,我和他是清白的,我不是小三!”   林卉看看阳台,六楼实在太高了,她又没有轻功,跳不下去,她现在想走都走不了。   这种男男主角、强强联合降妖除魔的高光时候,她这种弱鸡女性角色都是被嗑CP的腐女观众们DISS的。   DISS内容可能如下:   【那女的怎么这么讨厌?】   【那女的是带资进组的吧?】   【请让女配去死!】   【带资加戏女配狗带!】   【那女的好恶心!】   【那女的想要勾引两个男主角吧,想无脑玛丽苏吧,恶心死了!】   【只会拖后腿,快点被吃了吧!】   【请让带资加戏女配原地爆炸!】   以上纯属林卉想象。   于璐这时候也发现不对劲了,林卉身上带着强大的避邪珠,而这么快有两个法术高强的男人破开了她的结界。   于璐估计自己无法以一敌二,忽然化作一团紫雾,就往外飞遁,马承颐取出一道火符飞向紫雾,灵符一沾紫雾瞬间起火。   于璐啊一声惨叫,火球在空中上下来回晃荡。她虽然想要遁走,但是她越使出魔力,火就烧得越旺,所以每每飞高又会掉下去。   谢颢天也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椭圆形的金属片朝那火球一击,砰一声爆响,于璐终于往下掉去。   马承颐和谢颢天都跃出了栏杆,林卉暗道:欺负她现在不会轻功。   林卉看看旁边宿舍墙上的水管,搓了搓手,爬出栏杆,攀住水管灵活往下爬。   谢颢天已经用捆仙绳把于璐缚住了,马承颐又加重了结界,然后等待特案组的警车开过来。   这时林卉从水管爬下了六楼,用时不到一分钟,媲美人类特战队员。   江聿谦喃喃:“这女人是属猴的吧。”   马承颐不禁不讶然,说:“身手不错。”   林卉呵呵一笑,说:“马先生,谢警官,是她吗?”   马承颐点头道:“是。”   林卉松了一口气,说:“那我以后是不是就安全了,再也没有魔物来吃我了。”   马承颐没有回答,谢颢天说:“你易招惹魔物,以后小心点吧。”   林卉瞪大眼睛,说:“什么叫易招惹魔物,我跟它们无冤无仇的。”   江聿谦道:“秋天到了,妖魔吃几个人进进补,很正常。”   林卉说:“天下人那么多,不会非要找我的。”   江聿谦说:“你比较补,不骗你。吃你一个抵得了别人千万个。”   “我又不是唐僧肉!我不信!”   “爱信不信。”   特警警车开进校园,谢颢天命下属将已无反抗能力的于璐抓上警车。   马承颐道:“幸好还只是初阶食心虫,要是她再多吃些人,就不好对付了。也多亏了林小姐诱它出来,不然可真难找着她。”   谢颢天看着穿着运动服当睡衣的林卉,说:“你回去休息吧,外头冷。”   林卉说:“你在开玩笑吗?那个案发现场,我得有多大的心呀,我才能在那里像没事人一样睡觉?”   江聿谦道:“林小姐,那么你一直觉得自己的心很小吗?”   “什么意思?”   江聿谦笑道:“夸你呢,毕竟很少有一个正常的女人在怀疑室友是食心虫的情况下,还能天天面不改色和她同处一室一个星期的。没有抓她之前你都睡得着,这都抓了,你还怕什么?”   林卉抚了抚额,说:“是我的问题还是你的问题,我怎么觉得你说的有点道理,魔已经抓了。不,不,魔住过的地方,谁知道有没有毒呀,我不住了。我去打包行礼住宾馆。”   说着,她又去爬水管,江聿谦喃喃:“她是不是脑子坏了,不会走楼梯吗?”   一个受刺激过度的人,脑子混乱,哪有空余去思考这些逻辑?   谢颢天飞了过去,抱住了她,飞上了六楼。   一旁的苏锦云冷哼一声,说:“谁说她脑子坏了,聪明得很。”   ……   林卉收拾了行礼,谢颢天就让她坐警车顺道去他们附近的招待所住,她还说起于璐说的重生的事。   马承颐听了,叹道:“食心虫没有扭转时空的法力,她没有重生。”   林卉说:“我不骗你,我听她亲口说的,重生复仇。还找我复仇,我真的不知道我未来原来是要对她做什么恶毒的事,她才念念不忘复仇。”   马承颐笑道:“那不过是她自己的心魔,食心虫给她制造了完美的幻术。按照你们的职业和关系,只怕她是嫉妒你、讨厌你,食心虫刚好给她制造幻术,让于璐生出可以杀你吃你的理由。”   林卉说:“会有这种法术吗?”   马承颐道:“当然有。不仅仅是食心虫,我就遇上过一些被妖物幻术欺骗的人,他们以为自己重生并且得到了一种神通外挂,可以不劳而获,还可以借着外力去‘复仇’。其实,不过是堕入妖魔的迷幻中不自知,这就是妖魔利用人性中的弱点和贪欲害人害己。”   林卉说:“那么,这个世界有没有可以逆转时空的法力?”   马承熙道:“理论上有。”   林卉道:“有吗?不是说时间可以无限拉长,不可以逆转吗?理论上不应该是这样吗?”   马承颐道:“法术说白了是一种普通人类无法掌握的暗能量,这种能量比世界物理上的能量更加强大。而时间最大的表征是物理能量的顺向释放,如果把暗能量转化补充成物理能量,实现反向作用,是不是相当于时空逆转。打个比方,你今年19岁,你每日每夜都需要能量和代谢,如果能把暗能量对抗物理能量实现机体的反代谢,你可能变成18岁。一棵十年的树反代谢成了五年的树,一切物理世界的能量实现逆转,那就是时空倒流。”   林卉说:“事实上要消耗能量,是你所说的暗能量。”   马承颐道:“对,所以这是很难的。你想想,一个自己差点身死道消的邪修,还要食人获得新生,它哪有能力实现时空倒流?所以,只能是幻术。”   谢颢天道:“马先生见识果然不凡。”   马承颐微微一笑:“特案组谢警官之名,如雷贯耳,彼此彼此。”   从前马承颐自出师以来,就常年行走天下,去年才进京,代表马家人受了S局的聘请,担任“高级顾问”之职。   林卉见他们英雄惜英雄之态,忽然觉得弯男也没有那么让人排斥,颜值和能力很重要。   林卉呵呵笑起来,谢颢天问道:“林卉,你笑什么?”   林卉说:“我就是想着除掉了食心虫开心……唉,于璐也是可怜。”   谢颢天道:“被她吃了的人难道不可怜吗?”   林卉说:“当然可怜,没有人比我更明白这一点,我毕竟是她的目标食物。但我想于璐未必有那么坏,都是烟火凡人,谁能没有七情六欲,如果说嫉妒是心魔,世上有多少人是干净的?”   谢颢天道:“你毕竟还活着,周纯可是死了,死得极惨。”   林卉道:“你觉得我没死,所以不够惨?”   谢颢天说:“我是告诉你,与其去同情于璐,还不如去同情更无辜的人。” 第135章 实力捡漏女一号   “不会的, 我不相信!你们是骗我的!”于璐手脚被捆仙绳绑着,食心虫的力量就使不出来。   苏锦云和江聿谦审问她, 而谢颢天在监控之后看着过程,并且指挥审问过程。   苏锦云告诉了她关于食心虫的事,还有她只是食心虫挑选的人皮, 在它用过之后,就会舍弃魂飞魄散。   江聿谦道:“我们没有必要骗你。20年前, 在南方就有一只食心虫, 那是比较厉害的食心虫了,还是我们处长和马家上一代人捉的。被它吃掉的人达到十六个, 抓住它可真不容易。”   于璐挣扎地叫起来:“我重生了!我重生了!我只是想要报仇!找那些害我的人,骗我的人,负我的人复仇!”   苏锦云说:“你根本就没有重生,那些只不过是食心虫给你制造的幻境。你不如想想,你所谓的重生是在什么地方, 那地方也许有些古怪。然后, 你仔细想想你重生前的事, 有没有破绽。”   于璐想起她是在西北旅游之地“重生醒来”的, 于璐说细致说起自己“重生前”遇上的情景。   谢颢天在通讯器中说:“小谦,你问她,她有旅游时有没有碰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或者做过什么。她‘重生前的’的什么盒子之类的都是幻术,一定是在她陷入迷梦之前就被侵入了。”   江聿谦依言问了出来,于璐细细想了想, 说:“我去过当地景区山上,我很内急,但是附近没有厕所,我在一块巨岩后小解,起身时我脖子好像被什么虫子叫了一口,但是当时没有什么大问题。”   谢颢天跟江聿谦道:“大概就是这样了,然后她才产生重生的一些幻术情景。你让她把‘重生前的事’和现实世界的事做一个对比。”   于璐说:“重生前,大明星程致远是我的男朋友,他负了我,他和他老婆焦伟群害我坐牢……”   于璐叙述着自己“重生前”的悲惨之事,谢颢天让档案员在公安系统里查找程致远的身份资料。   档案员把信息发给了他,他一看资料,然后转发给了苏锦云。   苏锦云一看,抬头看着于璐,说:“程致远,2014年和焦伟群结婚,但是在今年四月已经协商好了秘密离婚,两人都是艺人,现在还没有对外公开。所以你所说的焦伟群在七年后仗着自己是正宫逼迫你还钱,那在逻辑上是不成立的。”   于璐摇头:“不可能,我清清楚楚记得我坐了牢。”   苏锦云道:“那么你坐牢的狱中编号是多少?你是在哪一家监狱坐牢的,监狱长是谁?七年后能当上监狱长,那么现在也应该是这个系统里的人了,我可以查查有没有这个人。”   一连串的灵魂拷问让于璐惊呆了,她觉得脑海中的狱警、监狱长的脸开始模糊,但是在她们的脸消失于脑海之前,她忽然清醒起来,觉得她们像极了自己曾经看过的电视剧或电影中的人的脸。而她在监狱中的憋屈也偏向于一种情绪上的个人感觉的情景,而不是程序上的逻辑情景。   苏锦云又道:“你如果真的是重生,之前坐过牢,那么当时逮捕你的是哪个局,哪位警员?你被拘留多久才开庭审理,审判长是谁?你的辩护律师是哪家律师事务所的,是哪位律师?”   于璐挠着头,说:“你们不要问我了!我不知道!不要问我了!”   苏锦云道:“你不知道,或者突然好像都不清楚了,是不是?”   于璐神情痛苦,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苏锦云冷冷勾了勾嘴角,说:“你是被你自己误了。一个人要是心胸太过狭隘,嫉妒心就把这么狭隘的心装满了,心哪还有空间装别的东西?但凡你在你所谓的‘重生后’多多冷静,多想一分逻辑和验证,多想一些自己把人生活好,而不是急着利用捡来的超能力去杀人吃人,那你还有救。可是现在,我们也救不了你的命了。”   于璐这时升起无穷的恐惧,说:“我……我会死吗?”   江聿谦道:“周纯已经死了。”   于璐说:“周纯只是一个虚伪的女人……”   江聿谦说:“但是你也不是上帝,一个人虚伪不虚伪不用你来定性,你更无权因此惩罚谁。”   于璐说:“为什么会这样,我是被骗了,不公平,不公平……我为什么这么没有运道,凭什么那个林卉运气就这么好?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还年轻,我那么漂亮,我应该当大明星,赚很多钱……”   江聿谦道:“我们告诉你真相,也是为了你好,你今生还有什么愿望,比如见见亲人,去一个近的地方玩一玩,我们是可以帮你的。然后你就签字,我们送你一程……”   于璐急道:“签什么字?我不签字!我不要死!”   苏锦云道:“如果是我们送你,会少一些痛苦,如果你不签字,我们只有一直将你关押,等到你身体里的东西饿了,饿到受不了了,你先品尝一顿无穷的想吃人的痛苦,然后你体内的东西只能提前吃了你破出你的皮。”   于璐双眼充满了恐惧:“不!不!”   ……   林卉前几请假回学校上课,她的好几场戏都压下来了,所以这一天集中拍了好二十几场,还有好些补拍特写镜头,也亏得她记忆力不凡,台词一分不错都记牢了。   拍了一天的戏,收工后都十点了,她开了手机,发现微信上都是柳眉和孟静发现的信息。   林卉想了一下,打了一个电话给熟悉一点的柳眉。   “眉眉,我刚刚下工,你和孟静有事吗?”   孟静这时也靠了过去,让柳眉打开外放音,孟静问道:“我看到新闻,说周纯被谋杀案有进展了,犯罪嫌疑人是于璐,是不是真的?”   林卉道:“警方查清楚了,拿出了证据才抓她,不会冤枉好人的。”   柳眉道:“前天晚上你在学校,你亲眼看到的?”   林卉道:“是。你们也安心一点,不要多想了,像于璐这样的……人,也是少的。”   孟静叫道:“什么人呀,太可怕了!才刚上大一,她都已经被蔡老师推荐去演女二号了,一点名气都没有的新人一去就可以演女二号,还想怎么样呀?多少大三、大四的学姐们都没有这个机会呢。”   柳眉说:“现在完蛋了,我们XX戏剧学校的名声要臭大街了,以后谁还找我们拍戏?”   林卉说:“事情很快就会平息的,照顾好自己吧。”   林卉挂了电话,长叹一口气。有些真相,总是不适宜被大众知晓,她也不得不圆一圆警方的这种解释。   十二月中旬,偶像剧终于拍完了,安全完工,林卉也舒了一口气。   ……   她一拍完《那年夏天》就被张雯喊去公司谈新项目,听了项目后,她吃了一惊。   “让我拍《剑侠录》?演青青吗?”   张雯说:“《剑侠录》拍了不到一半,女主角死了,凶手是女二号。投资那么多,不能赚不回成本。还有一些客串的明星的戏,不能白白浪费,男主角可是我们公司的盛峰。”   林卉道:“可是资金不够了吧。”   张雯说:“够的。金丰影视入股了,就算上不了星,金丰视频也可以独家播放。而且导演让你去试‘飘雪’的试,剧组不用当红女演员了,这就可以省出一笔钱用在别的地方了。你不是女一就是女二,周纯拍一集可是一百零五万,你只要五万,这可以省出多少钱了。之前的男主、男二和其它配角戏都还可以用的,制作费缺口不会很大。”   林卉喃喃:“这……搞了一下,我有可能从女二号变成了女一号……乖乖。”   张雯只当她是说刚刚演过女二号,这么快就演女一号了,张雯道:“卉卉,这部戏虽然风波不小,但是刚好有噱头。而且之前周纯自己演的女主角‘飘雪’母亲和小演员的戏还是可以用的。周纯演的女主角的母亲,这也是她的遗作吧。”   林卉说:“行,我去试镜。”   ……   这回张雯陪林卉一起去试镜了,金丰集团补充投资了5000万,还有基本的平台保障,这部戏才可以继续拍,这时的女主、女二演员重新试镜也放在金丰大厦。   导演是香港来的,叫李秀芝,很擅长拍古装偶像剧,副导演一个姓王,还有一个居然是之前拍过《那年夏天》的李副导。原来的一个副导演因为看过周纯的尸体,受了惊吓病了,金丰入资这部戏,也就让李副导过来,李副导也很珍惜金丰集团给他的机会。   这选角面试初选时也是要展示技能的,就像电影《新喜剧之王》一样,大家都有几把刷子。   在等候室,张雯就和她说:“你有舞蹈功底,好好表现,拍古装剧的型体比时装剧更加重要。有很多动作特写镜头,都要好看优美。”   林卉点了点头,说:“我明白。”   张雯说:“你看这几个新人,你总比她们有名气。你就算试不上女一号,女二号也会让你演,你的心态放平,只要稳一点,女一号就是你的。”   林卉微微一笑,说:“雯姐,我不会让你和赵爷失望的,只要没有带资进组的关系户,我就不怕。”   忽然听到一声轻笑,一个身穿黑西装却没有带领带的美男子正走了进来,不是楚凡是谁?   因为谢颢天还是靠谱的,给的避邪珠是好东西,她也就相信楚凡虽非普通人,但也不是邪魔。   楚凡走了过来,说:“卉卉,你怕关系户吗?我公司有好几个艺人也在试戏呢。”   真正的创业者平日还是很低调的,楚凡更注重**,张雯也没有见过她。   张雯见他相貌气度不凡,就算艺人圈子里也罕有,可就是想不起来。   林卉介绍道:“雯姐,这位是金丰集团的董事长楚凡先生。楚总,这是我的经纪人张雯女士。”   张雯吃了一惊,连忙伸手,楚凡只轻轻握了她的手指。   张雯说:“楚总大名,如雷贯耳。”   楚凡说:“不用客套了,我……小时候是卉卉的影迷……”   张雯正受宠若惊,林卉一多汗说:“楚总,说谎也查一下资料,我没有拍过电影,我多尴尬。”   楚凡微微一笑,说:“进去面试吧。”   三人一起走了进去,这是一间非常大的面试厅,上面是面试者舞台,下面是评审座位。   评审座位上已经坐着李秀芝导演、制片人以及另外的两位重要投资方代表,他们见楚凡进来,忙起身寒暄。   楚凡是低调地一个人来的,没有带秘书或助理,神态也比较随意,招呼大家坐下,他是投资人和初定平台老板,所以中间的座位让给他坐。   刚刚金丰影视旗下的三个年轻艺人都表演了才艺,出去候着,林卉接着上场了。   林卉已经脱去了风衣外套,已经换上了舞鞋,里面穿着黑色的练舞和练型体的服装。   林卉上台鞠了一躬,说:“各位评委老师好,我叫林卉,是XX戏剧学院表演系大一学生。请各位评委老师,多多指教。”   林卉看了看台上的场地和工具,上前再把道具架移开了一点,李秀芝和制片人说:“这就是童星出身的那个林卉,脸长得好,有气质,古装扮相应该好看。”   制片人说:“先看看,综合考量一下,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看看楚总的意思。”   楚凡说:“先看。”   林卉又走到角落,提起一口气,助跑几步,就先来了一个空翻,然后又是侧翻加1200度的旋转,满场寂静,经纪人张雯也差点掉下巴。   林卉翻完各种跟斗,到了舞台只一边,取下一把未开锋的道具剑,哗得拔剑,她随手舞动,就见剑光霍霍,剑舞如游龙。   她一个跃起,连挽八个剑花,如一只轻燕落地,剑已经换到了另一只手也跃起舞了八个剑花。   她在舞台上纵横轻舞,剑像是她最好的朋友一样,竟然从来没有伤到她。   她又拔出另一柄剑,开始舞双剑,但见她一时左右开弓,一时双剑同步,只觉让人目不暇接。   她忽然将双剑往空中一抛,然后优美一个旋转,伸出手去,刚好接出了双剑。她又抛上双剑,这时一个飞快的侧翻,她在未落地前就接住了双剑。   最后,她舞到了一个结束动作,哗一声把双剑都回剑入鞘,十分熟练精准。   她走到中央,朝几位评委作揖,楚凡当先鼓起掌来,说:“好!漂亮!真功夫!”   李秀芝和王制片也十分满意,点了点头,楚凡说:“我看,她就演女一号吧,实力放在这里。我公司的几个女艺人没有这功夫,我就不争了,一切为了剧好。”   王制片道:“难得楚总深明大义,楚总都这么说了,我们当然没有意见。”   另两个投资代表也附呼道:“楚总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我们也觉得她合适。”   不管是金丰集团还是楚凡父亲的凯乐集团,都是他们这些小公司巴结的对象,这时候哪里还有异议。   王制片道:“那么女一号就不换装试戏了?”   楚凡想了想,说:“周纯穿过的戏服就别给她穿了,也是对周纯的尊重,女主角的服化道还是精致一点好。两个演员的气质身材不一样的,还是照她的样子再准备几套戏服,花不了多少钱的,让裁缝集中赶工也快的。”   王制片说:“楚总说的是。”   片方就这样把女主角就定给了林卉,而另一个金丰影视旗下的艺人演女二。林卉还见了服装设计师,给她量了尺寸,重新设计造型,准备服化道。   张雯也已经谈好了合约,喜气洋洋拉着她回去,在车上还和她说:“也是我聪明,我见你这一手技压全场,我和制片谈了,二十万一集,哈哈,他们接受了。现在合同签了,万事大喜!”   林卉道:“二十万一集,我上次才两万一集呢。”   张雯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手底下好几个艺人,对着这个赵扬好心拉一把的林卉没有怎么重视,张雯没有去和《那年夏天》的剧组谈,林卉没有丝毫关系,又急需机会,只有先被压价了。   林卉回到学校上课,服化道和新场地仍要准备半个月,这部剧才能开拍。   林卉、柳眉、孟静已经搬离了原来的宿舍,换到了现在的宿舍。原因是三人觉得那间宿舍不吉利,校方对于于璐杀人的事也觉得十分丢脸,考虑到三个女孩也吓坏了,她们自己换个宿舍又不用校方帮忙,也就同意了。   柳眉道:“卉卉,你都演女一号了,你们剧组里要不要群众演员?”   林卉说:“这个是副导演安排的。”   柳眉说:“你能不能把我们介绍给副导演?”   林卉想了想说:“我介绍一下是没有问题,但是他怎么选人我就不清楚了。而且剧组为了节约经费,一般会在影视城里找群演,那种群演只要80块钱一天,加一个盒饭,不用包吃住。你们在京城上学,你们不可能冒着这样的条件去当群演吧。”   孟静叹道:“这一行就是这样旱的旱死,涝的过劳而死。”   柳眉道:“去,什么死不死的?”   林卉想了想说:“我问一下李副导演,现在京城附近有哪些剧组可能会需要群演,我们这一行就是要跑的。只不过……”   孟静急道:“快说呀!我们又不怕碰壁,你不用吞吞吐吐的。”   林卉想了一下,说:“这一行,导演有个圈子,副导演的圈子更大,也一样复杂,你们也没有签经纪公司,有可能会遇上一些意想不到的困难的。我能介绍,但是你们往后的安全和发展,我无法作保的,人心难测。”   柳眉说:“我们也明白,但是不去找机会,就算等到毕业也是面临失业。毕业后去影视城当群演不也一样没有前途?”   林卉明白她说的很现实,于是打了个电话给李副导演,问他有没有小角色需要人演的,就算《剑侠录》不需要,有没有别的剧组需要,她有同学条件不错。   李副导演说:“姑奶奶,你还需要问我讨角色吗?你不如问楚总。”   李副导演之前不知道林卉是楚凡的“好朋友”,到拍摄《那年夏天》后期时终于听许明说过了,只是直到杀青他们几个也没有和林卉说破。   林卉说:“我干嘛问他……”   李副导演觉得自己这么快接档了《剑侠录》的副导演的工作也是楚凡看在他和林卉关系好,于是说:“行,你把两个的资料发给我看看,不过,林卉,咱们是老朋友了,互相提携、互相给面子,好不好?”   一部戏除了男女主角和重要角色,其他角色都是副导演找的,李副导演进了这部剧,当然也有一些选角权限。他也想卖给背靠着楚凡的林卉一个好,将来工作机会也多。   林卉说:“怎么不好?我现在也是多仗你提携……”   李副导演说:“哎哟,你不要搞笑了,你还要我提携……就先这样,先挂了。”   初入这行,最怕关系户,最恨关系户;但是入了一行,结下了一点关系,谁也避免不了成了某种程度的关系户。 第136章 御用‘肉包子’的福利   林卉将柳、孟二人的档案发了过去, 过了三天,一早李副导演约她们吃饭, 也当作面试。   是林卉牵的关系,林卉当然也要去这饭局了,林卉想到这二人也不是于璐那类假得很又恐怖的人,又出于同行相怜之心, 也只为帮人一次。   李副导演却说去“京华夜宴宫”吃,柳、孟二人就惊呆了,她们都不知道“京华夜宴宫”在哪里。   原来上回在金丰集团投资《剑侠录》时,李副导演跟着制片人、投资人、导演和男主去过“京华夜宴宫”一次,那是金丰集团组的饭局, 楚凡还出面了, 给足了他们面子, 所有人与有荣焉。   李副导演知道去那里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当时还是楚凡让他去补上这部戏的副导演位置, 他才可以进去一观其貌的。   林卉看着摸不着北的柳、孟二人, 说:“这个……只怕咱们去不了,他们是会员制,一个普通会员基本年费就是150万。他们吃饭付款都是按等级收费和扣除的,根本不收现金。”   柳、孟二人不禁傻眼,说:“怎么会这样?那怎么办?”   林卉道:“我打电话去,让李副导演换个地方。”   柳、孟二人忙阻止,说:“李副导演可能就是要我们的诚心呢?换地方的话,他会以为我们怠慢他, 就泡汤了。”   林卉说:“别说咱们没有会员卡,就算有,你吃顿饭至少花上万块,你们真能演这部戏,片酬都没有那么多,是亏本买卖。”   孟静说:“我们读艺术的,已经投入了这么多钱了,如果以后都不能演戏才是亏本。我们不像你,已经演过电视剧了,这个机会对我们很重要。”   林卉摊了摊手,说:“那怎么办呢?我也没有办法。”   孟静说:“你的老板有没有会员卡?我们会把钱补给她,柳眉,你说是不是?”   柳眉点了点头,林卉想了想说:“我老板没有卡,那地方不是普通人可以进去的,一个演员,他们还看不上。”   能进那地方的,不是身家几百亿的就是高官,或者就不是普通凡人,而是灵能者。   柳眉说:“连著名演员赵扬还够不上?李副导演是不是要拒绝我们,故意这么说?”   林卉思索了一下,说:“我试试,问个朋友,看他能不能借。”   ……   谢颢天刚刚处理了一个水鬼案,这个案子也是他和马承颐合作解决的。刚刚看了助手江聿谦的报告,忽然电话响了起来。   谢颢天一看是林卉,微微愣了一下,接了起来,说:“你又遇上什么东西了?”   “呸呸呸,绝对没有!我才不要再遇上什么东西了。”   谢颢天靠在椅上,微笑道:“那有何贵干?”   “你的‘京华夜宴宫’的会员卡能不能借我一下?钱我会补给你的。”   谢颢天说:“你当演员的不是要节食吗?你不怕再吃成大胖子。”   “微胖,我以前也只是微胖!其实我也是帮人,那个我的朋友没戏演,想求个小角色,约了副导演吃饭,副导演说去‘京华夜宴宫’。”   “又不是你,你操那么多心。”   “我们都是普通人,好不容易考上戏剧学院,十年苦练,花了多少钱、多少心血,能帮就帮吧。”   “你在那里请人吃饭,角色肯定能到手了。我帮你的话,你怎么谢我?”   “谢警官,我上回还听你的话,为了你们早日破案,我去当了‘肉包子’。你神通广大,我除了能给你当‘肉包子’之外,我还能帮你什么?现在你帮我一回,咱们两清,下回我要是再求你,最多我欠你一回‘肉包子’。但是说好,你要保证我的安全!”   谢颢天摸了摸额头,笑着说:“好吧。我还有一个小时下班,你快来取卡。”   ……   特警处也不是任人进出的,又常常进出一些非正常人,所以柳、孟二人只能在门外等。   林卉也是报了谢颢天的名才可以被放进去,到了特案组那一层,苏锦云瞧见了她,说:“哎哟,林小姐,你有何贵干呢?你怎么能把我们这里当菜市场一样,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林卉笑着说:“苏小姐,有段时间没见了,你怎么越来越有仙气了。”   苏锦云切了一声,翻翻白眼,说:“你遇上什么事了?”   林卉说:“也没有什么?”   苏锦云道:“不是探望你那个室友?”   林卉毛骨悚然,连连摆手:“别别,我跟她不熟。”   苏锦云神态慵懒,表情像是调笑,说:“别那么无情嘛,都同住屋檐这么久了,人家大限快到了了也不送送人家,她现在能见的人可不多。”   这种案子都是人把神秘的东西保密的,所以于璐除了能见亲人之外,能见的人不多。林卉可以知道真相,也是她是嫌犯的目标肉包子。   林卉想想于璐只能等待死亡,她的人生都还没有怎么开始,就宣告结束了,这种感觉得有多恐怖。   忽然谢颢天龙行虎步走进办公厅,看到她,说:“过来吧。”然后一阵风似的走向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林卉冲苏锦云挥了挥手,跟了上去,苏锦云呵了一声,忽然有组里的同事问苏锦云:“那个女的又来找头儿?一个普通人,头儿还有空理她?”   苏锦云看看他,嫌弃地说:“收好你的尾巴!”   那“男人”说:“我们狼族收起尾巴就像你们女人要束胸一样难受!”   苏锦云懒得理他。   苏锦云也是半妖,她的父亲是人族,母亲是狐族,所以她有法力,更有人性,为了适应人间,也为了修行,进了这个部门工作。   谢颢天从空间中取出会员卡递了出去,林卉伸手来接时,他又收了回去。   林卉接了个空,不禁怔怔看着他,说:“谢Sir,请你保持你高冷的形象。”   谢颢天说:“‘肉包子’你这么特别,我们要保持高冷是挺难的,我看连锦云对着你也高冷不起来。”   林卉怀念自己的王者生涯,但是现实是她在这个世界做着一个妖魔喜欢‘肉包子’,她还是和特警处的人打好关系才好,不然出个意外也没地方求救。   所以她不公主病,只用平静的语气说:“我是一个人,不是玩具。”   谢颢天说:“我是说你喜庆。”   林卉说:“借不借呀?你不借,以后有需要也找不到我这么好的‘肉包子’。”   谢颢天递给她,说:“你们都是普通人,和服务员说上C类菜。”   林卉奇道:“还有分类的吗?那么A类菜和B类菜是什么样的?”   谢颢天说:“反正你也消化不了。不该问的别问。”   林卉哦了一声,忽道:“你最近有没有见过马先生,他在忙什么?”   “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卉叹道:“就是许久不见,有点想他了……”   谢颢天静静打量她,林卉反应过来,说:“不是……我知道,他不是我该肖想的,我不是那意思。”   谢颢天想了一会儿,说:“行了,我明白了。”   林卉讶然:“你明白?”   谢颢天耸耸肩,说:“我难道还不明白你的思维吗?”   林卉咂咂嘴,暗道:真是小看人,还有迷之自信。   忽见他取出一串珠子,说:“给你吧,我也不想你被什么吃了。”   林卉刚刚还觉得他的迷之自信,但是这时她看看手腕上的只剩下几颗的珠子,连忙接住那串珠子,送上真诚的微笑:“多谢警察叔叔!有这个在,我绝对是良好公民,配合你们警方,给你当御用‘肉包子’。”   谢颢天说:“你不怕?”   林卉说:“我就是又害怕又好奇……特别贱的那种感觉。我忍不住想见识没有见过的东西,可惜我又不能学法术。”   凌菲本来就是一个积极进取的人,特别是她年轻的时候,到了一个以降妖除魔的世界,她自然对没有见识过的东西怀有好奇心。可是她是“肉包子”,又没有灵力,于是就一边害怕一边想要多了解。   谢颢天喃喃:“也不是绝对不行……”   “你说什么?”   “没有什么。你可以走了。”   林卉进去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柳、孟二人也等得心焦,一见她就迎了上去,说:“怎么样?”   林卉道:“借到了,走吧。”   三人乘了地铁抵达位于三环的“京华夜宴宫”,其建筑构造是一个五进的四合院,但是这是现代建成的,而不是古迹,所以里面的各座建筑却是三层的。一进院子相当于大堂,二进、三进院子是地字区包厢和地字区厨房、库房等配套设施;四进是天字号的包厢和配套设旋;五进一般不对外开放。   大门保安守卫森严,时有名车豪车使来,门童周到的为客人停好车。   三个女孩在门口等李副导演时,就一连开了一辆帕加尼、布拉迪、法拉利和劳斯来斯,最便宜的是法拉利超级快。别说柳、孟二人眼睛发直,就算是见多识广的林卉在别的现代时空也难见到这样的阵仗。   李副导演终于赶到了,柳、孟二人两眼放光,就见李副导演还带了两个朋友,一介绍都是副导演圈子里的,一位姓王、一位姓朱。听说过他们参加过的作品,柳、孟二人心头更加窃喜。这次请客,实际上的钱一定是她们合出的,请一条人脉是请,多认识两位副导演也好。   大家寒暄时,王、朱两位副导演虽然看着林卉眼睛亮起来,但是被交代过,这位他们惹不起,也不敢对她太活滑。   李副导演说:“林卉,我就是随便一说,还真的在这里吃饭?这是要会员的。”   林卉说:“你不是说这里吗?我临时找朋友借了卡。进去吧。”   李、王、朱三个对看一眼,不管她是自己的还是借来的,他们就没有这关系,所以这人结交一下没坏处,也惹不得。   保安守卫严密,但是林卉拿出那张黑金会员卡,他们就非常恭敬了,到了前台一问,引导员带他们去天字三号包厢。   林卉说:“眉眉、静静,你们先带几位导演去包厢,我好像看到一个朋友,打个招呼就过来。”   这是她们之前就说好的,两人也知道这里的菜是分类的,这是为她们省钱,她们当然配合,热情地邀了几位导演去了。   林卉就悄悄去找领班,跟她说:“天字三号,我们都是普通人,上C类菜。”   领班微微一笑,说:“好的,我们不会弄错的。”   林卉想了想,说:“C类菜一桌席面大约要多少钱?”   领班说:“便宜点的席面也就一万多吧。”   林卉猛得后退一步,说:“姐姐,可以打折吗?”   领班笑着说:“你拿着天字黑金卡,不限额消费,打不打折,没有区别呀。”   林卉说:“怎么没有区别了……”   领班明白这位大约是哪位大人物的“爱宠”,于是说:“一年会员费三亿,多了不会退,少了也不用补,有什么区别?你尽管点菜,吃好喝好。”   林卉再次被打击得连退三步,心想:这个弯男捉妖警察是不是贪污了,他的工资有那么高吗?全世界也没有这么高工资的警察吧?连最高收入的明星一年也没有三个亿,而他这只是一家饭店的会员卡会费。   凌菲历经数世,她当富豪也好,当医学家也好,当公主也好,当皇后也好,都崇尚节俭,哪有一年的饭要吃这么多钱的?所以她现在不是肉包子,而是土包子。   这里的基础会员费要150万,原来真的是很基础呀。   林卉感觉脑袋晕乎乎地前往天字三字包厢,天字三号包厢和天字一号设计不同,天字一号有盛唐之风,而天字三号像是明清江南宅院的风格。   林卉到了包厢时,柳、孟二人正和三个副导演聊天,李副导演还问:“遇到朋友了?”   林卉说:“我认错人了。大家点菜了没有?尽情点……还是我请客吧。”   林卉拍了拍柳眉的肩膀,朝她们点了点头,然后和服务员说:“开两瓶拉菲,要好年份的,还有你们店的招牌菜都给我上来。”   反正不要钱,不如多吃点。   几个副导演哇了一声,然后都眉开眼笑,服务员听了之后,笑着下去安排了。   林卉入座后,才说:“王导和朱导现在正准备拍什么戏呀?”   王导说:“我现在就拍一部小成本网剧。”   林卉笑道:“这几年网剧也越拍越好了,很多新人都是演网剧红的。有什么好角色,也介绍一下。”   王导原来以为李副导演吹牛,就算不能进这里吃饭,也能得美女请客,自然来了。这时进了这里,虽然奇怪能进这里的人怎么还要找他们求角色,但是绝对不敢像对别的求上门来的小演员一样了。   王导笑着说:“我们也还要林小姐多多提携呢。”   林卉像是很有背景的人一样的神态,说:“有合适的机会当然找朋友合作了。我也想自己闯出点名堂,免得又让所有人笑话。”   三位副导演果然有自己的理解,这是有关系却低调的人呀,她怕是觉得帮同学找小角色这样的小事犯不着去找她背后的那些大人物安排吧。   朱导说:“林小姐说得哪里话。”   林卉正是借机拉虎皮做大旗,虚张声势,最重要的是这一次别白跑。   林卉笑道:“我两个同学也是戏剧学院的,请三位多多关照。”   王导说:“我要拍的是网剧,女主角已经定了,不过女主角的丫鬟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你们要是不觉得这角色小,可以试试。”   孟静忙说:“角色没有大小,再小的角色也可以有所发挥的。”   王导说:“那后天,你跟我去见见导演,成不成还要导演点头,片酬也要跟制片谈。”   李副导演也说《剑侠录》中有个村女的角色,有十几场戏,可以让柳眉试试,柳眉也喜上眉梢。   不一会儿珍羞美酒陆续上桌,宾主尽欢。林卉是能来这样的地方畅开肚皮吃的人,她还装出似笑非常、成竹在胸的样子来,几个副导演被震慑,他们这时也不敢占女人便宜,怕林卉真翻脸了,他们承受不住后果。   三男三女吃得酒足饭饱,然后出了天字三号包厢,天字三号是最里面的院子的楼上。   他们刚下了楼来,忽然遇上几个身穿唐装的男子,其中一人身材秀拔,模样俊美,一双瑞凤眼,让人觉得不可亵玩。   林卉看到他,不禁上前招呼:“马先生,这么巧?”   马承颐正是和S局的几个顾问应酬,之前因为和汪老的徒弟有些龃龉,他不愿与人结怨,也就出面化解一下症结,发现汪老的徒弟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汪老却是德高望重。   张老、顾老也在场,同道中人,也就一起交流了一番。   马承颐一见她,说:“咦,林卉,你怎么在这儿?”   林卉说:“我和朋友吃饭。马先生最近好吗?”   马承颐微笑道:“好。”   张老虽然修为没有比马承颐高,但是他是玄门正宗张天师之后,一见林卉,说:“我看这位姑娘相貌不凡呀。”   马承颐介绍道:“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林卉。”   张老细细一看,说:“头顶瑞气,功德深厚,真是难得。”   林卉微微一笑,说:“借您吉言。” 第137章 女唐僧待遇   林卉和马承颐寒暄之后就作别了, 马承颐也是钟灵毓秀的人杰。他知道这是一个特别的饭店,很多有家族供奉的玄门修士都是这里的会员, 还有一些修正道的妖族和半妖也是这里的会员。普通富豪都只有地字号卡,普通人中的超级富豪才担负得起一亿起步价的天字号会员费。   这里的菜用三类,A类菜是用带着灵气的食材做的,是修士灵能者喜欢的菜色;B类菜是素食血族或半血族会食用的菜, 饮料是各类鲜血,而菜中添加了血中提炼的精气;只有C类菜是普通人类的食物。   马承颐知道林卉一个普通人是不能进来吃饭的,能让她进来吃饭的只有谢颢天。马承颐眼尖,发现她手上又换一串新的避邪珠,那是深海鲛珠还加持了龙族法力的珠子, 龙族哪里会送一般关系的人这种珠子?还送了一串又一串。   马承颐心头对谢颢天有好感, 但是他明白非同道中人就是不能勉强的。   林卉不知道自己就像是一个恶毒女配跑到主角面前去示威一样, 她还只当是礼貌。   几个副导演和柳、孟二人见她认识那么多在“京华夜宴宫”天字号吃饭的大佬,更加觉得她的真实背景能吓死人。   于是, 他们答应帮忙介绍角色给她的朋友, 也不敢耍她,柳、孟两人去见过导演和制片人后,就定下了小角色。   ……   《剑侠录》重新开拍,官宣后的第二天,林卉拿到了剧本,但是剧组还没有正式开拍。林卉正在背剧本,就接到了林母的电话,林卉也有几分无奈。   林母说:“卉卉, 我看到娱乐新闻,你又接到新戏了?”   林卉淡淡道:“公司帮我接的,不必大惊小怪。”   “有戏拍就好。现在你接戏多少片酬?”   小时候,她当童星,是她妈妈管钱的,现在她成年上大学了,也是自己管了。   “也没有多少。”   “你钱放在身上不要浪费乱花,还是妈妈帮你收着吧。”   林卉不禁想起幻境中的烂事,要说小时候,父母是培养了她,付出很多。   可是长大后就不一样了,现在弟弟出生了,父母想给弟弟最好的,她也应该帮忙了。   如果她小时候父母没有对不起她,长大后到底该不该当扶弟魔减轻父母的重担,这也是一个比较有争议的话题。   但是普通人遇上这种事时,难免会不舒服,特别是在幻境中她还剩一年的时间,父母都把她的钱收起来,用在弟弟身上。他们为了弟弟,还想她在京城买学区房,幻境中的那个时候,她才刚翻红起来。   林卉道:“妈,每个月公司只发点基础工资,我没有接到多少戏多少通告的。我手上没有钱,怎么乱花?你不要当我是三岁小孩。”   林母顿了顿,说:“妈妈也是担心你,你不会乱花钱就好。注意身体,早点休息。”   剧组在京郊搭了一些内景,在过年之前集中拍内景戏,由于别的演员的戏差不多拍过一半了,在补拍的也只有和女主、女二搭戏的时候,所以林卉这一个月的戏份特别重。   还有一些从前拍的大场景,为了节省经费,得用绿幕,把她扣上去,她像个神经病一样在绿幕下演出大场景的感觉。   终于在京城拍完了内景,剧组转到南方的外景区,这天要拍她与魔门大战的落水戏。   “林卉,你的身体OK吗?”李秀芝导演还是要来沟通一下,毕竟十二月底拍下水戏是十分折磨人的。   林卉说:“行的。”   李秀芝说:“如果不行,我考虑拍远景和背影,让替身来跳。”   林卉摇头说:“不用替身,我身体好的,镜头真实一点好。”   至于水下面的表演就室内池子里完成的,在外景里只拍她被打入水底就行了。   林卉演的飘雪为了帮助男主角和魔门第一高玄天过招,但是她打不过他,只有三招,她就被他的剑气扫落,她从御剑上落下,沉入水中。   林卉和玄天的演员都站在绿幕高台,这个绿幕高台在后期也要被做成“御剑”的。两人的剑相击在一起时,玄天“魔力摧出”,她猛得从高台落了下去,她要一条过,所以尽量把姿态做完美。   冰冷的湖水猛然浸没全身,她还要在湖水里呆一会儿,让摄像把湖面的特写一镜到底。   林卉只能憋气,忍着水中的刺骨寒意,忽然她看水中前方有一团黑影,那黑影朝她扑过来。林卉手腕上的珠子发出一个灵力护盾,把那黑影挡开,林卉差点吓尿,连忙钻出水面。   剧组的人已经开着小艇过来捞她了,她一爬上小艇,就有人为她披上大衣,先给她送上暖水袋,让她喝了姜汤,送她去保姆车里吹空调,换衣服。   李秀芝还给她竖起了大拇指,说这个镜头完成得很好。   这个落水镜头也是她今天在这个景的最后一个镜头,所以先回了宾馆洗澡。   她想了想打电话给谢颢天,她觉得那水底一定有东西,可是他的电话也打不通。   于是她打给了马承颐,马承颐的电话倒是通了,但是他说他们两人都在香港,因为最近那边有很多非素食血族,马承颐和特警处都去那边守好南大门。   林卉没有办法,心想再过三天,这个景也拍完了,自己再不落水应该没有事,况且还有避邪珠,还是等他们回来再处理。   这晚,林卉正要休息,就听阳台的玻璃门上传来敲击声,林卉吓了一跳。林卉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就要往大门冲去,她见识过一些东西,所以格外警惕。   她还没有打开房门,忽听身后一个声音说:“我好不容易来找你,你怎么这么无情呢?”   林卉一听这声音,心中涌出无限的柔情,不禁转过头去,只见男子俊美温柔、飒踏风流,不是原随云是谁?   他正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眼中饱含思念。   林卉一阵激动,说:“你……你怎么来了?”   原随云道:“我想你,就来了。”   林卉道:“他明明说过,你不会来的,我们……我们缘分已尽。”   原随云走了过来,说:“我好不容易来见你,你怎么说我们缘分已尽?我们的缘分正要开始呢。”   林卉说:“你……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原随云不禁愣了一下,忽笑道:“这些以后再说,我现在真的太想你了,我们好好快乐一夜,良宵苦短。”   说着,原随云蜕下了自己的古装长袍,走到她面前,林卉不由得面红耳赤。   原随云的眼睛里像是盛着星光,说:“宝贝,你还等什么?想我来帮你脱吗?可是这回我想看你脱呢,我在床上等你。”   说着,他先爬上了床,林卉只觉他无一处不美,还是她爱了三辈子的男人,她也是成年女子,总不能没有一分感觉。   他如梦一样的眼睛望着她,鼓励她重温旧梦,可以在他怀中得到人类原始的欢愉。   林卉身子也轻飘飘的,想要他温柔地抱着她,如从前一样珍爱她,亲昵无比。   林卉迷迷糊糊地走近,他说:“你身上的衣服、首饰还没有除去呢。”   林卉脸上一红,说:“你也不要就想着……我想跟你说说话,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好怕……”   原随云道:“把衣服、首饰除掉后我们也可以说话。我也想你,你别怕,不管到哪里,我都会保护你的。”   林卉走近他,忽然手腕上传来一阵刺痛,林卉的花花心思和依恋之情散了七分,看着原随云愣了一会儿。   林卉忽道:“彦博,你还记得咱们去年在杭州玩时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原随云道:“现在我们又何必去想那些事呢?”   林卉嗔道:“陈彦博,你不跟我说清楚,我就不理你了!你和刘美娜到底什么关系?”   原随云愣了一下,说:“我心里只有一个你,你是误会了!”   林卉说:“那你发一个誓我听听。”   原随云道:“好,我陈彦博心里只有你一个,跟刘美娜一点关系都没有。”   林卉笑道:“好,发了誓后,还要一点诚意。你明天来找我,其实……我也想早点结婚,我爸爸妈妈会同意的。我不求你有鸽子蛋求婚,但是总不能别的女孩子都有,就我没有!”   原随云说:“不用了吧,我们今天快活……”   林卉怒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婚也没有求,我不是随便的女人!你快走!快走!明天记得来,我在这里等你!”   原随云又愣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小甜心,我竟然中了你的计了。”   林卉明白这东西也识穿他了,但是他现在不动手,只诱惑她,就是有所忌惮,不然妖魔可没有这么好心。   林卉说:“既然说开了,那我也告诉你,我可不是你能吃的。你快点走吧,等我朋友来了,你就走不了了。”   “原随云”笑道:“谁说我要吃你了,我只不过是想要给你快乐。”   林卉说:“我不喜欢假脸的男人。”   “原随云”笑道:“你喜欢对着我的真脸吗?如君所愿!”   忽然就眼前飘过一阵白雾,解了对她的**术后,她看到“原随云”的俊脸变成一个黑蛇头,蛇头上长出了角,这个样子十分狰狞。   林卉背脊一阵发凉,说:“你……莫约还是假脸比较好。”   于是他从善如流,又施展迷术,她心里最念着谁,他就是谁的样子。   “原随云”笑道:“女人就是口是心非。”   林卉看着顶着原随云的脸的妖魔笑得无耻,不禁一多汗。她实在想不到有朝一日,对着那张脸居然产生一拳打上去的**。   林卉冷冰冰地说:“你走吧,你吃不了我,我也不找人降你。”   “原随云”道:“我说了不是要吃你。”   林卉说:“那你想干什么?”   “原随云”说:“我叫莫乔,是这一带的修士,我想娶你做夫人,跟你双修。”   林卉说:“哥们儿,少看点少女电视剧。”   莫乔笑道:“你要是跟我在一起,你爱谁我就能变成谁,我的能力只有比他强,不会比他弱。跟我在一起,你就算变了心,也没有关系,因为我又会变成你变心后的心上人的样子。嫁给了我,你岂不是像开了一个后宫一样?”   林卉一多汗,冷冷道:“人妖殊途。”   莫乔笑道:“怎么会?现在有多少妖和人在一起,生下半妖。你跟我一起双修,你至少能多活一百年。”   林卉摇头:“我寿终正寝就好,不用活那么长时间。”   莫乔柔声劝道:“多活一百年,有什么不好?我会好好疼爱你的。”   林卉叹道:“你走吧,我对多活一百年没有兴趣。我不管你是什么,你不要吃人,否则就别怪我找人对付你了。你没有办法近我的身,你总该明白,我有些朋友道行比你高。”   莫乔下巴一昂,说:“我说了我不吃人的。如果每一个妖修都吃人,你们人类也早就灭绝了。倒是你们人类吃绝了多少种族?你们最该反醒的种族不反醒,反而总指责妖族吃人,妖族真没有吃多少人。”   林卉一多汗,不管他是不是骗她说他不吃人,但是他说人吃绝了许多种族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   香港南边海域约一百海里外,一艘巨型的油轮爆炸着火,忽然油轮上飞出一只巨型血蝙蝠,就要逃走。但见一条青龙从着火的油轮飞出,龙吟高昂,龙爪猛得抓向血蝙蝠。   血蝙蝠化身成人型,化出一团魔光打向青龙,青龙吐出一道闪电,把那魔光击破,终于也化成了人。   安东尼-米勒看着眼前的人,用英文说:“你也不是人类,何必与我为难?我们可以合作,像我们这样的种族来统治这个世界,不是更好吗?”   谢颢天也用英文说:“那么请从你们自己的国家和文明之地开始,我们东方并不适合由血族统治。你们西方实现了由血族统治,你再考虑东方吧。我告诉你,你们在主场都实现不了的事,不要把我们东方当实验场所。”   安东尼-米勒说:“你们毁了我的船,杀了我这么多属下,我不会这么算了的。”   谢颢天说:“你万万不该把你们血族游轮开到我国海域里,你们以为勾结了当地教会,我们就不知道了吗?这片海域里没有我想知道却不能知道的事。”   安东尼冷笑一声,说:“很好,那后会有期了,我还会回来的!”   忽然他的身影一闪,化作了几百上千只蝙蝠,往不同的方向飞去,谢颢天也不知道哪一只才是他的真身。   他化成青龙穿梭,抓下了好几只,都只变成灰烬。他忽听到高空一声嘶叫,就见一只大蝙蝠往西沉的圆月方向飞去,不一会儿消失在视线之中。   那艘从西方来油轮就要沉了,船上还有他的不少战斗受伤力竭的同伴,他忽然取出一个海螺呜呜吹了起来,过不一会儿,远方海面飞跃出几只海豚,海豚游到了那艘将沉的游轮周围候命。   他的下属半妖江聿谦、苏锦云等人从游轮跃下海去,连战斗至灵力耗尽的马承颐也跳下了海。   那黑暗的深渊像是能把一切生命吞没,让正战斗到虚弱人们生出恐惧,冰冷的海水浸末了身体,他们也不知道会不会藏身于海中。   不一会儿,他们就发现水下有东西将他们托着出了水面,才又惊又喜。   苏锦云最机灵,叫着:“是头儿召来的,大家骑海豚回去吧,不然可是要游一百多海里呢!”   狼妖白浪说:“有没有海军派船来接我们?”   江聿谦说:“白浪,不要想太多,自己能解决的事,就不要麻烦军方了。”   十几只海豚带着战士们逃离了游轮下沉产生的旋涡,往北边游去。   谢颢天也累了,落在了一只海豚身上,他让海豚游近马承颐的位置,马承颐虽然累极也保持着他的优雅。   谢颢天说:“马天师,多亏了你的三味真火,不管是血族还是僵尸都怕这个。”   而他是龙族,他能驭风雨雷电,但是不会火、土、木之类属性的法力。就算能量强大的雷电,也无法清除干净血族的冤孽之血。   马承颐明白自己对谢颢天有好感,但是像他这类人如果缠着非同道中人则是害人,他也克制着自己的情感。   马承颐说:“我们还是赶快回内地吧。”   谢颢天说:“大家都挺累的,先在港岛休养两天吧,再乘专机回去。”   马承颐有几分酸涩地说:“还是快点赶回去吧。在行动前,林卉打电话给我说,她见到了异类。”   “什么?”   “当时行动在即,不可能取消,我想她有你的避邪珠,还有功德护身,寻常邪物也没有那么快能伤她。再说,真的那么急,我们赶过去也太迟了。”   谢颢天喃喃:“‘肉包子’不会有事的,她是一个有大功德的‘肉包子’,不是普通的‘肉包子’。” 第138章 妖精逼婚   不管是普通的肉包子还是有大功德的肉包子都是肉包子, 林卉一点都不想当肉包子。   这时候她却欲哭无泪,谁会像她那么倒霉,在拍着外景戏, 突然发生怪异的地震,脚下的土地凹陷塌方,她滚进了地缝里。   但见四周一片漆黑, 鼻尖闻到一股诡异的恶臭, 忽然手腕上传来钻心的痛,闪耀出一阵月白的光亮。借着灵光, 她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坑洞里, 四周凹凸不平,由于这洞通往地表的道路实在曲折,已经没有外面的光亮射进这个洞里来了。   她的避邪珠现在能给她照明,可是这里若是普通安全的洞,它就不会发光,又让感到刺痛了。她这里正是一身的戏服,身上也没有带手机,不禁欲哭无泪。   忽然,她看到前方有一个衣衫褴褛的骷髅朝她走来, 背后还有一个,嗯,两个。   有没有搞错?!   这地下是一个鬼窟吗?   她不要在这样妖魔世界当肉包子了,系统,请把她原地爆炸带出去吧, 她想死得有尊严一些。   那三个骷髅眼中闪着绿光,朝她蹒跚过来,她退后两步,忽然踩到了一件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她的道具剑。   这是一把龙泉剑,因为她有真功夫,所以剧组特意让她使用真剑,拍了一些真实特写武打镜头,这样让剧更有可看性。   这龙泉剑虽然磨得光亮,实际上峰韧上还是钝的,但是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坑爹的剧组!之前开拍,女主角被食心虫吃了,现在她这个女主角又要被鬼吃了吗?那是受了什么诅咒?   林卉没有选择,在那几个骷髅走近朝她伸手时,她心下发狠,二一添作五,刷刷刷飞快三剑,三个骷髅头落地,骷髅身子还倒地了。   林卉暗道:姑奶奶我在以前的世界可是武功天下第一……   前方又走出两个手持长戟的骷髅,林卉傻眼了:雅蠛蝶!   两个手持长戟的骷髅速度比刚才三个NPC要快多了,两骷髅一左一右朝她攻来,双枪击向她的心脏。林卉一个仰倒,身体旋转,剑锋横扫一圈,剑已经砍断了两个骷髅的腿骨。   然后飞快补上一剑,砍了他们的骷髅头,但是他们的手骨还在动,她不由得再补上两剑。   正当她松了一口气,想要休息一下,忽然她周身发出一阵强力护盾,一个巨大的黑影被她的护盾弹开,她手中的避邪珠也少了一颗。   林卉心惊,要不是有避邪珠,她刚刚就成了这恶鬼的点心了。   可是他被震开之后又爬起来了,这时的速度虽然不像之前那样快到她没有感觉,但也十分惊险。   林卉举剑和它过了十招,僵持不下,林卉在古代很多武功,到了现代因为没有内力都使不出来。   那高大的骷髅再次朝她扑来,他一双“白骨爪”像是钢铸成的一样,她的剑几次对上,都伤它不得。   骷髅不会累,而林卉已经很累了,一退再退,而她的道具剑也已经弯了,她四周打量,在那骷髅怪再扑上来时,一个懒驴打滚,捞起地上方才的骷髅战士扔下的大刀往那“白骨钢爪”骷髅一招泰山压顶劈去。   它那双“白骨钢爪断成了两截,林卉正松了一口气,忽然又蹦出来三个高大的半骷髅。为什么说它们是半骷髅,因为他们像是一具干尸,这时他们飞快朝她扑过来,她根本就看不清他们的身影。   只听砰砰砰砰声不绝,在他们疯狂的扑杀之下,她的避邪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佛祖呀!三清呀!救命呀!   系统,请让我原地爆炸,带我走吧,我不要被鬼咬死!我不要这种死法!   只见她的避邪珠瞬间只剩下了一颗,那三个干尸战士也受了重创,可是它们就更不放弃吃了她补充精气。   他们的速度慢了,林卉手持着长戟跟三人斗成一团,终于把它们都砍下了头。   忽然从那坑洞里走出了一个男子,一头乌发用白玉簪束起,白衣如雪,相貌俊雅,他转过头来看着她,看了半晌。   本来林卉还有一分惊艳,但是手腕的那颗珠子传来一阵刺痛,林卉才惊觉这不是人。   她在避邪珠制造的光辉下,发现他的脸特别白,是一种惨白,面部肌肉没有表情。   他忽然仰天嚎叫起来,整个地洞都震动了,林卉的背脊现在全湿了,她看着那个“人”口中的僵尸牙,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   他这声嚎叫就像是狼对月嚎叫一样,是天性,因为在大餐开动前总要醒一醒胃吧。   他的叫声越来越阴森恐怖,林卉已经吓得尿不出来,忽然她手中的最后一颗避邪珠受到魔气刺激,爆出一个护盾。   不要这样!   在黑暗完全覆盖她之前,她眼中含泪,说了一句话:“不,妈妈,我要回家……啊……”   她忽然感觉浑身冰凉,僵尸抓住她了!   只觉一阵头晕想吐,双耳生风,手脚生疼。   原来这是被僵尸吃的滋味!   不知过了多久,林卉觉得自己已经死掉了,她会回到系统那里……   她被坑死了,一个王者在妖魔世界当肉包子。   她脸疼,死了还会脸疼吗?   “小甜心!小乖乖!”忽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   林卉睁开眼睛,但见“原随云”正在她的身边,她的眼睛乱转,发现这是一个山洞,山洞里放着两颗夜明珠。   “原随云”笑道:“小甜心,你没死,我把你从越王子墓中救出来了。”   林卉回神,说:“你是莫乔?”   这人正是莫乔,忽然他退去了幻术,露出了长角的黑蛇首,林卉见过比这更可怕的东西,所以居然也看顺眼了。   莫乔说:“是我,我不舍得你,打听到你在五十里外拍戏,就去找你,然后听说发生了地震,你失踪了,我就猜出你是被那东西掳走,连忙下地去找你。幸好赶得及救你出来。”   林卉道:“那里有僵尸呀!还有好多骷髅,我打倒三个,跑出来两个更厉害的,再打倒他们,跑出来四大金刚,最后跑出来一个僵尸头子对着我嚎叫,他的叫声就破了我的护盾。”   她有些语无伦次,像是说出来,把心中的恐惧都发泄出来。   莫乔说:“别怕,我这里很安全。”   林卉知道这时自己没有了避邪珠,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说:“你不吃我?”   莫乔说:“我要娶你做夫人,怎么舍得吃你呢?”   林卉瞠目结舌,看着那蛇首的莫乔,悲伤,逆流成河。   林卉说:“我不要嫁……”   莫乔柔声道:“小甜心,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天经地义,这是缘分。”   林卉不禁歪倒,手撑着石床,如穷摇女郎一样的表情,咆哮道:“我不要跟你有这个缘分!”   莫乔说:“好夫人,你是不是嫌我丑?再过一年,我就满八百岁了,到时可以完全化形,我们蛟族修士,只要没有吃过人,化成人型时一定是个美男子。现在,我也可以用幻术,可以变成任何一个美男子,你不用害怕。”   林卉起身来,说:“我要回家!”   莫乔说:“现在不行!你还是乖一点,我不想伤害你。我是真的想和你双宿双飞。”   林卉说:“种族不同,人妖殊途,勉强不会有幸福的。”   莫乔叹道:“多少妖族都娶了人间女子,也曾拥有幸福。我潜心修炼数百年,熬过多少寂寞,终于那日我见你在湖上拍戏,我在水底望着你,一见倾心。这岂不是上天赐给我的缘分?”   林卉说:“你不要喜欢我,其实像我这样的女孩子,人间有很多的。只是你在乡下呆久了,没见过。”   莫乔说:“寻常女子,哪有你的天香国色?我活了八百年,见过的人比你多。”   林卉豁出去了,说:“你是不是瞎呀?我是平胸萝莉呀,你们去找美艳的女人更好。”   莫乔说:“我正好喜欢小胸的女子,大胸女子气质不好。”   林卉脑筋一转,带着点流氓气说:“我正好明年存够了钱要去隆胸,可见咱们的审美是不一样的,你不能阻止我去追求我心目中的完美。”   莫乔说:“人类开刀隆胸很危险的,不如这样,我用法术给你小胸变大胸,安全无痛……”   林卉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个激淋,连忙抱胸,惊恐地看着蛇首怪莫乔。   要不要这么凶残?   林卉说:“我不相信法术,你不要乱来!”   莫乔憨憨笑着,只是他还是蛇首,他的笑十分渗人。   林卉说:“你放我回去吧,剧组的人会急坏的。”   莫乔说:“耽搁一两天,没有关系。今天你吓坏了,先休息一下,明天咱们就拜堂成亲,入了洞房我就是你丈夫了,然后我跟你去人间生活。”   林卉:……   ……   谢颢天从香港回内地时没有真接回京城,而是跑来了影视拍摄基地,马承颐和特案组成员还身有内伤,都回京城养伤了。   到了那基地,他才听说拍摄地点发生了塌方,林卉正是掉进了地缝里半天一夜了。   谢颢天感受到了尸气,这样的僵尸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不通火系法术,只怕不能除尽,于是,他暂时不想惊动人,只想把人先救出来。   他化为一道青虹进入地穴,发现了洞内确实有她的气息,但是没有她的血腥味,从这就可以判断,她没有被僵尸咬死。他发现了她的道具剑,看着道具剑被毁的情况,还有那些被砍断的骷髅,他不禁咋舌,这妮子不但胆大,还有点本事。   他走进洞内,发现那里摆着千年石棺,现在正值白天,他又敛了气息,这个千年僵尸没有出来。   他查看了洞里没有林卉,却终于在石壁闻到了一阵蛟蛇的气息,水虺五百年成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化为角龙,一千年飞升应龙。   蛟蛇也算是他的晚辈,所以他不会闻错。   应该是蛟蛇从这僵尸口中抢走了林卉,他取了一道符先封印住僵尸石棺,以免他已然吸收了足够的魔气灵气,又被林卉的血刺激,晚上有可能出洞去伤人。   之后,再请S局的人另派人来秘密除去。   ……   林卉看着莫乔不知从哪里取来的红绸,忙前忙后的布置喜堂,又摆了瓜果,自己用炉子给她烧了几个菜。   莫乔端上了大红喜服,说:“夫人,时候不早了,你快把喜服换上吧。”   林卉说:“要不要这么急?你喜欢我,那要不先交往,然后见过父母再决定结婚……”   莫乔微笑道:“夫人,我诚心待你,你可不要骗我。我知道你有些玄门朋友,我要是这样放了你出去,你如何还肯嫁给我?只有我们做了夫妻,生米煮成熟饭,以后我就可以和他们当朋友了。”   生米煮成熟饭,他是用了什么虎狼之词呀!   难道今晚她真的要跟一条蛇睡觉吗?   系统,你到底把我扔进了什么世界?系统,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林卉说:“你哪里找来的喜服?不会是别人穿剩下的吧?”   莫乔笑道:“从你们剧组里偷的,是新做的。”   林卉:……   莫乔柔声道:“夫人,你是自己换上呢,还是让为夫效劳?”   林卉当然不能选择后者,只好自己慢吞吞地换上了,明明是现代,她本来在演古装剧,现在这个妖精把戏服偷来要和她真结婚了。   莫乔又进来,说:“夫人,吉时已到,出来拜堂吧。总不能我进屋来,先入洞房吧。”   林卉觉得这条蛇精一定是个腹黑,她只有乖乖先出去,她的武功天下第一遇上妖精就成了包子。   林卉想了想,说:“莫乔,那我今天真的跟你结婚,你不把我们拜堂的情景拍下来吗?万一到了外面,我不认你呢?”   莫乔点头道:“很对,这样重要的时候,怎么能不拍下来?我去拿手机。”   林卉差点掉了下巴,说:“你一条蛇还用手机的吗?打给谁呀?”   莫乔道:“我很喜欢人间的新奇的东西,修炼之余也是与时俱进的。夫人放心,我出去生活也不会是土包子。”   说着,他喜滋滋去拿手机和三角支架了,林卉本来是想让他去外面找手机,怎么也能拖更久,同有想到这不是一条一般的蛇,这是一条会用手机自拍的蛇。   林卉不禁抚脸,唾面自干。   “夫人,我调好了,拜堂吧。”   林卉说:“我去看看。”   莫乔这时倒没有阻止她,林卉一看还是新款手机,然后转了自拍,像是恍然想起一样,说:“莫乔,你有没有化妆包,我都不好看,眉毛太淡了,没有上口红,气场不够。”   “化妆包……这个没有唉……”   林卉说:“你怎么这么穷呀,连支口红都不给我,这样人家上镜能看吗?”   莫乔说:“你不擦口红也好看。”   林卉说:“这都是穷鬼骗女人的借口,结婚哦,古代也好,现代也好,哪个新娘不涂大红色的唇妆的?”   莫乔才有些为难,说:“那现在没有呀。”   林卉坐在一旁,说:“我不管,你不给我一支口红,我就不理你。”   莫乔说:“夫人,以后我给你买,咱们先拜堂吧,你发脾气也不能拖多久的。”   林卉说:“谁拖了?是你穷,还偏要人家嫁!在我们人间,没房没车没工作没存款,哪个姑娘会嫁?”   莫乔说:“以后都会有的。今天你就委屈一下,以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办到。你快过来拜堂,你若不拜堂,那就入洞房吧。”   林卉霍然站起来,说:“入洞房、入洞房,就知道入洞房!你一条蛇干嘛不找一条母蛇,要找我?”   莫乔说:“你不要有种族偏见,你现在看我又穷又丑,总有一天,我会变得很英俊的,而且我会赚很多很多钱的。”   林卉忍不住抚额,说:“莫乔,你到底是哪尊菩萨派下来降老孙的?”   莫乔憨憨一笑,说:“夫人,我活了八百岁,什么没有见过?你的那些把戏,我都知道。洞房时,你也不要怕,我已经有人身了,只不过我力求完美,没有积累足够的功力,才没有化出人脸来。这化型可是只有一次,务必谨慎,这一步走得急的妖,一不小心就是个大丑男了。”   林卉:“你还是一个爱美的妖。”   莫乔笑道:“以后你就知道我的好处了,夫人,快来拜堂吧。”   林卉没有选择地接过他递来的红绸,心道:“老天爷,真的不是我想要这样的,我今生就算要被一条蛇给淫辱了。以后也不要算作我抛夫无义,我不认的,我是被逼拜堂的……”   “一拜天地!”莫乔喊着口令,指点她朝一个洞口方向拜。   林卉正要无奈下拜,忽然刮进了一阵风,只见前方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黑风衣的男子,还是那样冷俊无双。   林卉像是红军会师一样,连忙跑过去:“警察叔叔!你来得正好,你教育一下这位同志,已经二十一世纪了,婚姻自主!” 第139章 他是一条大青龙   林卉已经溜到了谢颢天的身后, 说:“莫乔,我不能嫁你了,警察叔叔不同意。”   莫乔感到了来人的威压, 这种同类又不是同类的等级之分,修为的差异,他们是很敏感的。   谢颢天道:“一条八百年的蛟, 不专心修炼, 敢来强抢人类女子。”   莫乔知道不是他的对手,就打算说理, 揖手道:“前辈, 我不是强抢人类女子,她是我从僵尸洞里救出来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也是了了这段缘分。”   林卉哇哇叫道:“警察叔叔,我不要这段缘分!我不要嫁给给一条蛇,我害怕!会不会有毒,半夜会不会把我当点心吃了……警察叔叔,你不能不管我呀!”   谢颢天冷冷道:“那我杀了他, 一了百了。”   林卉探出头来,眼睛波光流转,说:“那太凶残了,他救了我是真的,我不能恩将仇报。”   莫乔不禁欣喜, 说:“夫人,你明事理就好了,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天经地义。”   林卉说:“人妖殊途,不行的。我看过白蛇传,妖毒缠身,被你吸干精气,我很快就会死了。我宁愿自己抹了脖子,也不要那种死法。”   莫乔说:“我带你双修,那就不会了。”   “说了少看少女电视剧。要不这样,咱们结拜为兄妹,你想去人间生活,我可以照顾你。你想要女人,我赚钱给你去夜总会,我现在可能钱不太多,我先给你买个充气娃娃应付一年。一年后我片酬会高一点了,我一定努力赚钱报达你的救命之恩。报恩有很多种方法的,要懂得创新,要有发散思维,不要那么老套……”   莫乔黑了脸,虽然他本来就是黑脸,但是很明显,他的脸更黑了,说:“夫人,我真心诚意想娶你为妻,带你双修,你竟然这样侮辱我。”   林卉说:“我没有侮辱你呀!这是我们人间男子想要的东西,钱和女人,我第一次和妖做朋友,我以为妖也是一样的。”   谢颢天冷冷道:“够了!黑蛟,你救了她,算我欠你一个因果,你有任何需要,可以去京城找我。”   谢颢天取出一颗灌了他的灵力的珠子,扔了给莫乔,莫乔接过珠子,才感觉他浩大的功力。   莫乔说:“前辈,莫乔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她是我夫人,这一点我认定了,我们的因果与前辈无关,前辈不要插手。”   谢颢天说:“现代不是几百年前,‘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已经不成立了,现代讲究的是两情相悦。她要是不喜欢你,只能用别的方法来报恩。”   林卉连连点头:“警察叔叔说的对!”   莫乔说:“等我化出人头来,夫人会喜欢我的。”   林卉说:“我们的种族差异实在太大了,我在你面前就是里脊肉,就像我虽然喜欢吃里脊血,但是不会爱上里脊肉。”   莫乔说:“我们妖族化成人形,就是人了,你不要把我看作是原形,我和没有修炼的蛇是不一样的,我是蛟,以后会化成龙。”   林卉说:“我不了解你才有成见,不了解又有成见,所以两个人就是没有到可以结婚的阶段呀。不如这样,我们还是做朋友吧,我了解一下你们妖族,你也可以了解一下我们人类。”   莫乔说:“你是说咱们像人类一样先谈恋爱吗?”   林卉说:“不是……你别这样想,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不喜欢你,你是妖也好、仙也好,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喜……”   莫乔说:“你喜欢陈彦博是不是?你告诉我他长什么样,我照着他的样子化形。”   林卉跌坐在地上,充满了挫败感。她说她不喜欢妖精,他说她是种族歧视;她说她有喜欢的人了,他说他可以照着化形。   林卉捞起旁边的谢颢天的风衣衣摆擦脸,哇一声哭了出来。   老娘真的曾经是武功天下第一,是一个高冷范的御姐呀,为什么要把她扔到这样的世界当一个不能学习法术被关闭了上升通道的包子。   谢颢天冷冷看着她,说:“你是要跟他谈恋爱还是要嫁给他?”   林卉摇头:“我就想回去,我不恋爱也不结婚,我要单身,我喜欢单身!”   谢颢天说:“起来了,别丢人。”   林卉站起身来,说:“你不知道我遇上了什么,还说我丢人,要是别人,早被吓死了……”   谢颢天蹙了蹙眉,看着莫乔说:“她欠你的人情,我担着。这事儿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   莫乔微微垂首,说:“我确实不是前辈的对手。”   谢颢天说:“你明白就好。你资质不错,将来可以化身成龙,此时受不了红尘诱惑而功亏一篑毁了自己的道行,岂不可惜?”   莫乔侧开身,说:“你不会明白的,多说无益。我打不过前辈,你现在要带走夫人,我也阻止不了你。”   谢颢天道:“那就告辞了。”   说着捞了林卉化为一道青虹冲出了莫乔的洞府的结界。   ……   太阳西沉,影视城郊外,林卉亦步亦趋地跟着谢颢天。   十二月底的天气还相当冷,她没有内力护体,走在她前面的男人还散发着冷冽之气。   林卉觉得自己够倒霉了,不禁说:“警察叔叔,你会飞,为什么不带我飞回去,要用十一路?”   谢颢天:……   林卉说:“什么意思嘛!我不理你了……”   谢颢天:……   林卉看着他仍然崖岸高峻,还是主动找话聊。在这样的世界女王病她是病不起了,选择公主病被妖魔吃还是和警察叔叔当朋友,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她说起自己的经历:“警察叔叔,我真的是过了非常跌宕起伏的一天一夜呀。当时掉进了鬼窟里,最初跑出三个NPC,我就用道具龙泉剑,砍了他们的骷髅头,可是突然又跑出个速度更快的骷髅,他们还有长戟,我一个横扫千军攻他们下盘,砍了他们的腿骨。我也觉得我是人类中的佼佼者了。可是跑出‘白骨钢爪’的‘四大金刚’的干尸,哇塞,他们的速度太快了,我得有内力才能接住他们的招。那时多亏你的避邪珠伤了他们,我才能给他们补刀。最恐怖的是僵尸,他的煞气太强了,他的叫声就把我最后一颗避邪珠的护盾激出来了……”   谢颢天忽然砰一声栽倒在地,林卉在后头不禁惊呆了。   林卉连忙上前,推了推谢颢天的身子,说:“警察叔叔……警察叔叔……”   谢颢天栽倒在地,完全不动了,林卉把他翻了过来,一探鼻息,还能感到呼吸,但是他浑身冰凉。   原来谢颢天带组员和马承颐合作力抗一整游轮的非素食血族,其中包括安东尼-米勒亲王和他手下的三个公爵。当时他已然是消耗灵力过度,应该回京休养。   他本来的轨迹是回京休养期间和马承颐往来多了,互相照顾,在孤寂的人间旅途中感受到了温情。他一直防备自己爱上人间女子,毁他的修道之路,可是没有防备自己会爱上一个男子。   因为林卉在这里拍戏,遇上了邪魔,他很清楚她是“肉包子”的属性,没有遇上邪魔也就罢了,遇上了邪魔,他们很难放过她。避邪珠的功效是有限的,等到邪魔突破了避邪珠,她就是板上鱼肉,虽然她功德浩达,危机中总有生机,可是这种天命又是说不准的,他只有马不停蹄赶过来。   拖着用力过度后的虚弱入了古墓墓洞,又破入了蛟精的洞府结界,还带出了林卉,此时他就撑不住了。   林卉是医生,搭住他的脉却摸不到他的脉象,她身上并没有带手机,他也没有。   “警察叔叔,你到底怎么了?你受伤了吗?”林卉抱起他,靠在自己身上。   谢颢天微微睁开眼睛,这时他的眼睛变成了蓝色,喘着几口粗气,说:“我不会死的,只是之前在香港对付血族,灵力耗尽……”   林卉说:“你……你从香港赶来救我吗?”   谢颢天道:“我听马承颐说,你遇上了妖魔,你是个包子,我怕晚一点,你就被消化了。”   林卉不禁感动,说:“你真是好人,不愧是人民警察……“   谢颢天觉得口干,说:“你能去取点水给我吗?”   林卉忙应道:“好……我去找……”   谢颢天道:“等等,不要去河边或者湖边,这一带的河与湖相连,都是蛟精的水域,他会有感应的。这时他过来找你,我可打不过他了。”   林卉说:“那我去哪找……”   谢颢天虚弱地再交代一句:“千万不要让凡人看到我……”   谢颢天又晕了过去,林卉知道这时抱怨没有用,只好起身去找,她也不怕冷了,脱了戏服的外披盖在了谢颢天的身上,跑出找水。   影视城郊外几十里的地方原来是农村,这时正是傍晚,林卉看着了炊烟,那代表着人家。   林卉连忙朝那边奔去,这是一户农户,林卉身上也没有带钱和手机,但是这户大妈人很和蔼,听她说只想讨水,就把铁壶都给她了,还送了她两个包子和一个苹果。   林卉道谢不停,说是过后再送钱过来,那大妈也听说过地震塌方的事,以为她是地震走失的演员,说只是帮点小忙。   林卉赶了回去,到了原地,左右看看却没有了谢颢天的人影。   林卉喊着:“警察叔叔!我是林卉!你在哪里?”   林卉四周寻找,叫道:“我带水来了!你跑哪去了?”不会被鬼怪拖走了吧?   但听到前方灌木丛中有声响,林卉探了探头,说:“警察叔叔……”   忽然就见灌木丛中缓缓升起一个大头,头上长角,一双眼睛很长,泛着蓝光,林卉不由得微微张开嘴巴。   这是一条龙,那是一个龙头。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然后又虚弱的缩回了灌木丛中。   莫乔说他是蛟族,所以他是一条蛟,那么系统说谢颢天是龙族,所以那不是“驱魔龙族”之类的美称,而是他原来就是一条龙?   谢颢天这时太虚弱了,化为原型话也说不出来了,看了她一眼,就把身子缩了回去。   林卉深吸一口气,带着水壶钻进了灌木丛中。   林卉借着入夜前的灰暗光线看到青龙的庞大身躯,青色的发亮的鳞甲,锋利的龙爪,身子长长的,虽然构造与人类不同,但是林卉觉得它十分健美。   林卉脑袋昏昏沉沉走近了他,然后把水壶递到了青龙嘴旁。   青龙不为所动,林卉说:“你喝水呀。”   青龙嫌弃的扭开头,林卉道:“喂,你说要喝水的,我取来了,你怎么不喝。”   一条青龙对着水壶喝水,那个姿势画风太美,素来高冷威风的谢颢天拒绝向她演示。   林卉上前用力掰过他的大龙头,说:“警察叔叔,原来你是一条龙,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现在病了,就要喝水,乖。”   青龙冰蓝色的眼睛看着她,目光十分复杂,林卉说:“你不会是因为我知道你的秘密,所以觉得吃亏了吧?那我也说一个我的秘密,咱们互相保密,怎么样?”   青龙忽然像是在点头,林卉叹道:“那个……我前世是大夫,我武功天下第一,我记得前生的一些事,只不过到了今生就是包子。你知道这有多丢脸吗,这有多难接受吗?我真想死了算了,可是死很容易,人人都会死,活得像个人才不容易。”   青龙愣愣看着她,林卉抚了抚它的头,柔声说:“谁没有丢脸又虚弱的时候?我不太认同骄傲的人不能表现出一分的虚弱也不能给人看到一分虚弱,其实只要不会给人看到的总是虚弱无能的样子就好了。真的虚弱无能人的和英雄的疲惫是不一样的。英雄也是可以疲惫的,就像人生总有起伏一样,有虚弱的时候才是活的人。我想人类和龙族在这一点上也没有区别。”   过了来一会儿,青龙对着水壶吸了一口气,一条小水柱从水壶中飞出,冲入了他的嘴里。   林卉取出了两个包子献上,说:“吃包子吗?”   青龙喝了水,身体不会那样干涸了,才沙哑地说:“这种食物对我没用处。”   林卉说:“那你还想喝水吗?我再去讨。”   青龙道:“不用了,我要休息一夜,明天能恢复人形,我回京城休养就好了。”   林卉叹了口气,说:“我……我是‘肉包子’,你吃了我是不是有用?”   青龙郑重地说:“你要向吾献祭自己吗?”   林卉连忙摆手,说:“不是……我是说,我就献个200CC的血给你,你喝了有没有用?”   青龙说:“不要了,我不吃人的。”   “我才不给你吃呢,我又不傻,我就给你输血。”林卉撸起袖子,摸到自己的手臂中间的静脉上,可惜没有针。   林卉看看他的龙须,恰有针的粗细,一把抓住一根,青龙的眼睛睁得老大,就见她利落得用龙须刺开了自己的静脉,血流了出来。   青龙讶然地看着她,她催促道:“别浪费了,快点喝,老娘疼!”   “……”   “快点!你要是没有法力,深夜再跑出一个妖魔,我就要被别的妖魔吃了。被他们吃还不如被你吃,还你一条命。”   青龙终于伸出舌头,舔去她手臂上流出的血,然后一吸,一缕血飞入他的口中,他大约喝了100CC便停了,再伸舌头在她手上的伤处一舔,小针孔渐渐愈合。   青龙喝了她的血后,浑身冒着灵光,忽然顺着一棵树盘旋而上,对着天空发出一声龙吟。这周围本来是蛟精的地盘,多少有些灵气,但是青龙受了内伤也无法吸收,这时被林卉的功德大补丸的血把内伤疗好了大半,他盘旋在树上吸收起附近的灵气。林卉是自愿把血给他喝的,这中间就没有孽,比妖魔强把她吃了的效果更好,这份量虽然小,却足以让他重获生机了。   林卉望着这条青龙,告诉自己,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淡定,淡定。   林卉拿着包子,张大嘴巴咬了一口。   ……   翌日一早,林卉醒来,她居然睡在了一个睡袋里,她没有睡袋,自然是谢颢天的了。看来他半夜里就恢复了一些法力,把她装进睡袋她都没有感觉。   她如一只蚕宝宝一样钻出了睡袋,忽听前方冒着灵光一条青龙飞了过来,落在地上,化为一个黑风衣的冷酷俊美的男子,不是谢颢天是谁。   林卉说:“警察叔叔,你变回来了?”   “嗯。”谢颢天淡淡转开了头,说:“你怎么样?”   林卉说:“我没有怎么样呀,就是饿。你好了,我们回去吧。我的剧组可能都急坏了。对了,那里的僵尸……”   谢颢天才回过头来,说:“我昨天下去找过你,我设了封印,这几天不会出事,过些天让S局派人来处理。”   “没事就好。”   “走吧。送你回剧组。”谢颢天当先往前走,一时之间无法面对她,他最虚弱的样子被她看了去,男人的面子一时挂不住,所以他决定绝口不提。   幸好一路上她也没有再提一句,好像昨天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140章 给我咬一口   谢颢天终于送林卉回到剧组, 谢颢天又用自己的证件对接了附近的警察。   谢颢天说没有其他受害者就让他们先收队,这里的塌方事件由京城特警处接手了。   特警处在案件中权限很高,地方厅也掰不过特警处的手腕,也不会这么傻去掰。因为地方厅的警务一把手也是高官了,他们的保密等级是知道一些非自然现象的。   楚凡听说林卉在影视外景上出事, 也赶了过来,在剧组下榻的宾馆见着了她,她招呼他坐下, 给他倒了水。   楚凡说:“你不回京城休息几天?”   林卉说:“我没事儿,这边还有两天的外景戏,我想拍完再走。还有……是谢警官救了我出来,你是他的朋友, 你去找他吧,可能你能帮他。”   林卉知道楚凡不是普通人,又是谢颢天的朋友, 谢颢天现在功力还没有恢复,有人帮忙也好。   楚凡问道:“是什么东西?”   林卉说:“千年僵尸。听说是千年前吴越国一个王子的墓,哇塞, 太可怕了……他就这样叫……”   林卉模仿着那个可怕的僵尸的叫声, 楚凡看呆了, 说:“你见过僵尸这个样子?”   林卉说:“我差点被他吃了!他这样一叫, 我的防护盾就完了,哎呀,我差点就死了, 极不体面地死了。”   楚凡说:“近来晦气丛生,僵尸容易苏醒,吴越一带,风水本来就好,是华夏古陆。你在那里拍夜景戏,他怕是闻着你的香气,才激动地震动了古墓,形成塌方,把你弄了进去。”   林卉一多汗,说:“什么叫‘我的香气’?”   楚凡莞尔,说:“非素食的妖魔,食人的瘾本来就大,你这么香,没有食人妖魔不想下嘴的。”   林卉一脸苦逼,拿着衣领闻了闻,说:“我香吗?我一点都闻不出来。我三天不洗澡,也有汗臭味,拉撒的也是臭的。”   楚凡不禁摸了摸鼻子,掩饰笑容,忽觉阳台有灵力波动,不禁站起身来,但见谢颢天推门进来。   谢颢天凉凉看着楚凡,说:“你怎么来了?”   楚凡说:“我在京城听说了,我来之前大家都还没有找到卉卉,我怕她出事,这也是我公司投资了的戏。”   林卉问道:“警察叔叔,你怎么还用法力过来,你不是要回京好好休养吗?”   谢颢天淡淡看着她,说:“我是得先回京了,所以来给你送这个,不想惊动别人。”   他掏出一串避邪珠递给她,说:“多少能顶一些用,等我伤好后再给你想想办法吧,一直就是个‘肉包子’,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   林卉接过珠子,喜道:“这有办法吗?”   谢颢天道:“人类修习道法,一般需要修剑道,你这样强的功德,就算不是灵能家族血脉,修剑道应该也能学一些法术。”   林卉说:“太好了!我学成了法力就不是包子了,就干得过僵尸了!”   谢颢天看了看楚凡,说:“楚兄,你既然来了,我也有点事和你谈。”   楚凡点头:“行,那走吧。”   林卉连忙拦着楚凡,说:“你不能这样走了。”   谢颢天蹙眉,说:“林卉,你要干什么?”   林卉说:“他从门进来,如果跟你从阳台走了,太不像话。”   楚凡笑道:“有道理,楼道有监控的。我要是不出去,只怕是被误以为在你房里过夜了。”   ……   宾馆的另一间标间房,演员柯冰一进屋子就见柳眉读着剧本。   柯冰是金丰影视的艺人,在剧中演女三号,她和柳眉同住一间标间,柳眉在剧中演的是一个副本中的村女,作用就是引导主角们去解决村中发生的怪事的。她在本剧的年轻演员中算是女七号了,但是加上几个中年辈分的演员,她的排位名次还要往后移。   柯冰凑近柳眉说:“我看到我们金丰的楚总进了林卉的房间,你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柳眉说:“我怎么知道?不要讨论这些了,终于找到卉卉,她没事就好了。”   柯冰呵呵一声笑,说:“我知道,你们是同学,她是女一号,你拍她马屁才得来的角色。”   柳眉不禁蹙眉,说:“我不想跟你说这些。”   柯冰说:“现在是金丰影视注资了这个剧,这剧才能重拍,林卉要不是勾引了楚总,金丰影视为什么不用自家艺人演女一号?林卉名气也不是很大,你不要天真了。”   柳眉不是没有嫉妒的感觉,而是觉得在实力不足的时候嫉妒是没有用的东西,在实力足的时候不需要嫉妒。现在的影视圈人才爆满,很多角色零片酬都有人演,演员不是被人供着的人,他们没有太多的选择,柳眉可不想要像那些师兄师姐们一样,一毕业就面临失业。现在很多戏剧学院的第一名都是毕业就失业,上戏剧学院学了表演付出了那么多代价,她不想最后却只能改行卖保险和售楼。   她能进组拍戏靠的就是林卉请了李副导演吃了一顿饭,最后林卉也没有收她和孟静的钱。   林卉虽然是她们的室友,可是说白了大家也才刚上大学,她几个月在外拍戏,她和她们的交情也不深,她这样无偿帮她们的人已经很难得了。如果因为柯冰这样的嫉妒林卉的人挑几句话,她不分好歹和柯冰同仇敌忾去针对无偿帮自己的人,那是智力有问题了。   何况林卉能进“京华夜宴宫”,人脉非同小可,她不珍惜这条人脉,将来有她后悔的时候。   柳眉说:“柯小姐,你这样说什么意思?你想演女一号演不上罢了,林卉就算没有名气也比你有名气。”   柯冰冷哼一声,说:“你以为巴着林卉,你就有机会了?她不过是帮你介绍一个小角色,你要当她的狗吗?将来她大红大紫,就把你当便宜的劳动力,演一演那种所有人都讨厌的角色。”   柳眉说:“我真是服了,我也不是没有见过见不得人好的人,但是没有见过你这么奇葩的。你是不是想学于璐杀人呢?”   柯冰尖声道:“你说什么?你不要诽谤!”   柳眉说:“我当面说你一句,就是诽谤,你背后信口开河,就不是诽谤了?就算林卉和你们老板认识,那你怎么不说是你老板的问题呢?只知道一个劲的说林卉,林卉跟你有关系吗?人家有权和谁交朋友,你有本事你也可以和你老板交朋友,谁拦着你了?”   柯冰不禁恼羞成怒扑了上去……   林卉正送楚凡出了门,王制片和李副导演刚好经过过道,和他们打了招呼,楚凡也就寒暄一句。   正在这时,忽听走廊尽头的房间隐隐传来一声尖叫,林卉吃了一惊,看向楚凡,暗道:不会有什么东西吧。   林卉连忙抓住楚凡的手,说:“我们去看看!”   楚凡突然被她抓住手,也明白她的意思,被一个有趣又漂亮的女人牵住手,没有多少男人会拒绝的。   楚凡打开了门,就见柯冰骑在柳眉的身上,拿着一把水果刀,想往柳眉脸上划。   林卉一见,扑上去抬起脚就踢翻了柯冰,他们这才看清,柯冰满嘴是血,竟是磕崩了一颗门牙。柯冰原来的颜值也是一流的,但是她是新人,正是需要捧的时候。她和这部戏的新女二号刘婧是金丰影视打算捧的女艺人。   林卉扶着柳眉站起身来,说:“怎么样,哪里伤着了?”   柳眉也吓坏了,看看被林卉一脚踢得不轻的柯冰,说:“她疯了!她说你和楚总有男女关系,我不想听,就跟她说了一句,她想扑过来打我,我一躲开结果她自己磕了门牙,她就想划花我的脸。”   柯冰看到楚凡,说:“不是!楚总,不是的!是她嫉妒林卉演女一号,我跟她说林卉是有实力的,她恼羞成怒推我,害我磕了门牙。”   柳眉不禁气笑了,说:“我演技确实不如你,我脸皮没有你厚。”   柯冰说:“你才是恶人先告状!”   林卉道:“其实真相对我来说不重要,你不必急着解释。”   柯冰继续搬弄是非,煽风挑唆,危言耸听,说:“所以你还是相信你的校友,只怕你将来养出一只白眼狼!”   林卉轻轻摇了摇头,叹道:“柳眉是白眼狼或者知恩图报对我也不是很重要,因为她既伤害不了我也帮不上我,我压根就没指望她给我好处。但你拿着刀蓄意伤人总是事实,这说明你这人做事很冲动,很情绪化,自我中心,并且缺乏判断力。据我所知,柳眉为人处事上‘交深尚且言不深’,她怎么会跟你一个冲动、情绪化又没有判断力的刚刚认识的女人表现出她白眼狼的一面?”   柯冰抓不住林卉对着普通人时的强者思维,她为了利益极力掩饰说谎和恶人先告状,可是就像是打在棉花上面,她竟有几分三观不稳的感觉。   柯冰叫道:“柳眉太会演戏,太会装了!她怎么可能在你面前泄露马脚呢?”   楚凡叹了口气,跟王制片说:“她演什么角色?”   王制片道:“女三号,男主角的小师妹。”   楚凡说:“换掉吧,牙都没有了,下面的戏也没法拍了。”   王制片说:“柯冰可是金丰的艺人。”   楚凡微微讶异,愣了一下,说:“那我很抱歉,自家艺人丢人现眼。”他这个层级,底下有哪些艺人尚不是很清楚,何况是新人。他会关注这个剧也完全是之前听说出现了食心虫,再则他旗下的视频网站正判断出今年的仙侠剧会很红,自家想拍一部。若重新开始筹备,时间花得太长,不如接过这部戏投资。   柯冰爬了起来,说:“楚总,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去补牙……”   楚凡说:“你缺心眼怎么补?赶快收拾好回家去吧。”   柯冰叫道:“楚总,我知道错了,我今天是冲动了,也是柳眉推我,害我受了伤,我才会那样的。”   林卉说:“柳眉,你剧本台词背得怎么样了?”   柳眉说:“我自己的戏份早就背好了。”   林卉说:“柯冰,你的戏的台词背好了吗?”   柯冰说:“我当然背了。”   林卉说:“第232场,你背出来听听。”   柯冰不禁哑然,她努力想着,想到一点,磕磕碰碰背了两句就背不出来了,柳眉却接着她背了出来,柯冰的台词和男主角的台词全背了出来,这不是柳眉的戏。   林卉又说:“第51场,你们会背吗?”   柯冰忙说:“会,我会。”于是她把自己的台词背了下来。   柳眉等她背完,说:“我也会背。”说着,她把这场戏中女主、男主和女三的台词都背了出来。   林卉说:“第403场。”   柳眉又把这场灵剑派三大尊者的台词背了下来,是跟她无关的戏。因为林卉告诉她圈子里很复杂,什么都不懂时不要乱说话,不如花时间去研究真正的电视剧剧本。所以柳眉这个月有空都在背本子。   王制片不禁点点头,说:“不错,不错。”   林卉说:“柯冰,有时真相就是这么简单的。柳眉的时间都用来背台词了,她的脑海需要留空给剧本,应该没有空来填装太多对我的嫉妒。所以,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柯冰说:“是她城府太深了!她骗你的!”   林卉说:“倘若她把整个剧本背下来还有闲暇装着对我的嫉妒并且有空跟你深度讨论我的私生活,那她就是千年一遇的人才。这样的枭雄合该有几年气运,那我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有几分佩服的。我被一个这样有才华的枭雄坑一次有什么大不了的。”   柯冰目光复杂的看着她,楚凡和王制片说:“行了,就换这位小姐演女三号吧,她原来的角色另外找演员。”   柳眉不由得心中大喜,说:“谢谢楚总!”   林卉说:“你换间房吧,平日小心一点。”   柳眉感激不已,她还没有开口道歉,却听楚凡说:“我还有事儿,这事儿王制片和导演们安排吧。”   大家也就顾不上柳眉了,他们一起送楚凡离开。   王制片和李副导演也一起送他到电梯门口,林卉还多送一程,送他下楼。   进了电梯,楚凡说:“卉卉,好好保重,出来时是一个完整的包子,回去时也整整齐齐的。”   林卉呵呵一笑,说:“你有空就帮帮谢警官,我看他很辛苦。”   楚凡挑了挑眉,说:“我没空,你觉得我很空吗?”   “朋友就是互相帮忙的呀。”   “朋友?那么你这个朋友能帮我什么?”   林卉觉得被人赤裸裸地嫌弃了,包子没有能力帮上什么忙的。   林卉说:“你再这么说,我就去卖血……”不是都说她的血好喝又大补吗?她没有别的优势了,只有利用这个优势。   “别!我警告你,你不能卖血,千万不能!”很多素食血族喜欢去卖血车上偷血,要是闻到她的血,只怕要引发素食血族的大混战。   楚凡看着电梯上的数字跳动,忽然俯下头,飞快在她颊上亲了一口,林卉手中的避邪珠微微闪了一下。   她讶然地看着他,说:“你干什么?”   楚凡说:“就是……我觉得平胸的女人也挺可爱的。”   林卉一多汗,说:“你别耍我,我不跟你玩。”   楚凡笑道:“你演戏不是也要和别人搂搂抱抱亲亲,我亲一下怎么了?”   “演戏是工作。”   “你闻着太香了,可惜我是不吃人的,我就亲一下。”   “不要这样。”   “那你给我咬一口。”   “你不是说你不吃人的吗?”   “你要是自愿给我咬,我还是要咬的。”   看来警察叔叔不是人,而是一条青龙,那么这位避邪珠有一点点反应的警察叔叔的好友应该也不是人。青龙喝了一点她的血,就能爬树了恢复了,这个不知什么东西只怕是真的想喝她的血。   林-唐僧-卉不由得仰头三十八度角,鬼怪把她当食物,蛇精要强娶强洞房,警察叔叔能喝她的血恢复,现在这个不明物种说她太香讨着咬一口,她终于觉得唐僧的痛苦了。唐僧好歹有徒弟保护,很多时候是他自己作的,要是不作并听徒弟的话,就不用总被妖怪捉走了。   她没有徒弟保护呀,可怜呀。 第141章 于璐之死   林卉第三天抽空去了当时那个农户家, 找帮助她的大妈道了谢,然后继续留在剧组高强度拍戏。男主盛峰也是够呛的,他要补拍很多和女主、女二的戏,现在女三的戏又要补拍。   过了一周,S局的人派了张天师过来除去了地下的古越国古墓中的僵尸, 后来新闻中才播报出来,这里发现了千年古墓,很多考古学家在这里进行挖掘。   《剑侠录》的剧组也和这个古墓联合营销了一下, 新闻放出风声去,拍摄夜景戏时突然发生塌方,女一号掉进坑去,过了一天一夜, 才有特警把人给捞出坑。   网上也在传林卉“古墓一日游”的传奇,拍戏拍到掉墓坑里的她也是头一个了。   林卉和柳眉一直在影视城拍到1月15日,然后请假回学校考试, 这时孟静的网剧已经拍完了。   孟静听说柳眉因为偶然发生的事件剧然演上了女三号,不由得十分羡慕。林卉说:“你要是愿意,柳眉原来的村女角色我再帮你问问, 因为最近补拍花了不少时间, 所以那个角色的戏也延后了, 还没有拍。”   孟静哪里会拒绝这样的机会, 连连说好,感激涕淋。   这天谢颢天约她见面,她想着大约他想着了法子可以教她一点法术了, 下午考完了两场公共课,她就开开心心的跑去特警处找他。   苏锦云一见她就说:“你又来缠我们头儿?头儿现在正在和马天师在议事,没空理你。”   林卉了悟地点点头:“我又不打扰他们,我就在这里等,等他们忙完。”   苏锦云说:“你知道我们特案组有多辛苦,头儿还要管你的鸡毛蒜皮的事儿。”   忽然苏锦云的手机响起,牢监的同事传来消息:于璐好像不对劲了,食心虫怕是要发作了。   苏锦云道:“我马上过来。”   苏锦云叫了白浪一起,忽然看看林卉,说:“听说你胆子很大,身手不错,连僵尸都敢打。”   “嗯,不打,我岂不是死定了?”   苏锦云拍了拍她的肩,说:“要不要去见见你的老朋友?”   林卉说:“不要吧。”   苏锦云说:“你都没有见过的东西哟。”   林卉想了想,说:“那个……我不是警察,这程序上过得了吗?”   白浪笑着说:“我们特案组别的福利不见得大,只有程序上最灵活,通常我们说了算,只要解决了对社会有威胁的东西就好了,素来以这结果为导向。”   林卉跟着苏锦云去了牢监,牢监处于特警处后面的一个工厂模样的地点,这里设了结界,外人进不去,里面的特殊犯人也逃不出来。   林卉是牵着苏锦云的手进了结界,和看守的犬妖队长黄忠打了招呼,介绍她称是谢颢天的朋友。   那犬妖深吸了一口气,说:“她可真香呀!”   林卉差点腿软,还是苏锦云顶住了她,苏锦云说:“黄忠,她就是个弱鸡,你别吓她,有话说清楚。”   黄忠嘿嘿一笑,说:“小姐,我不吃人的,我是说你的体味很香,我闻着很舒服。”   林卉站直身,说:“这样呀。我把香水送你吧。”   黄忠说:“我们警察不擦香水……小姐,你有男朋友吗?”   苏锦云说:“泡妞也不分场合,开门。”   105号牢监里,于璐疯狂地嚎叫着,痛苦的满地打滚。   “救救我……给我血,给我心,我不想死,我是无辜的……求求你们……”她一撞到牢监的墙壁或者栏杆,上面加持的结界就会把她弹回去。   于璐终于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努力的爬起来,说:“救救我……救救我……”   苏锦云叹道:“你想好了吗?同意签字吗?”   于璐哭道:“我不想死,你们能抓我就一定有办法救我的。”   苏锦云在监牢外的桌旁坐了下来,说:“你不要抱着这样的希望,就算这世上有能人能救你,他也一定不会出手,因为你是个罪犯,并且救你的代价太高,却没有回报。”   于璐忙跪倒在地,说:“仙人警官,我求你了,我也是受害者呀!”   苏锦云睨了她一眼,说:“你要不是身有邪物,在世俗中犯了杀人罪也是死刑。类似你这种情况的人,我们要求你们签字才送你们一程,就是因为如果没有邪物你们虽有杀人动机却没有能力。凭这一点,我们才尊重你们最后一点人权,但是救你们这样的人不是我们的义务,也超出了我们的能力。”   于璐哭求道:“我会报达你的,你帮帮我,找一个降魔者帮帮我。”   苏锦云说:“如果我是你,我早签字了。万一你来世还能当人呢?”   于璐强忍着对鲜血和心的**,说:“我这么年轻,我不想死呀,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看着我被魔物所害?”   忽听一个声音道:“于璐,你还是听警察的话吧,他们不会骗你,他们如果还能救你,便不会这么劝你。他们没有马上执行死刑,已经对你非常人道了。他们送你的话,不会有这么大的痛苦的。”   于璐从阑珊望出去,才发现一个高大的狱警身边站着一个女子,她并不是女警,而是一个她认识的人,之前她恨错的人。   于璐明白了,她根本没有重生,她会有那些幻境出自于自己的心魔。她喜欢大明星程致远好几年了,2014年时他宣布和焦伟群结婚,她伤心了很久,打心底里讨厌焦伟群,又觉得程致远中了邪了喜欢那个女人。   她嫉妒林卉是童星出身,就算青春期发胖被群嘲跌得这么惨,现在还能签进赵扬的公司,能得到演出的机会。她看到林卉瘦了后恢复美貌,将来只怕会再红,明明是同学,现在是一样的位置起点,将来的境况却不同,她只要一想就觉得难受。   于璐说:“林卉,我不是故意想害你,你帮我求求情,我求你了。”   林卉说:“我不是当事人,我求情也没有用,而且苏警官是好人,她要是有别的办法,就不会劝你了。你再想想,你今生就算苟活下去,不过是绝望的前途和痛苦的未来,如果让天师送你一程,未必不是好事。”   于璐说:“你是不是还记恨着我?那不是我!你怎么就是要牵怒我呢?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苏锦云说:“她不能记恨你,难道还要谢你呀?你想吃了她呀!她又不是佛祖!佛祖也只割肉喂鹰,被你吃就是变成无心干尸。你的口中已经有人命了,你不死,周纯的家属也不会罢休的。”   “不,我不想死,为什么……”于璐痛苦地抱住了头,但是一阵更加强烈的**袭来,她顿时倒地翻滚嚎叫。   突然她浑身冒起一团紫雾,林卉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忽然有一条手臂扶住她,她回头一看,不是谢颢天是谁?   “别怕,它出不了监牢的。”   苏锦云起身,走了过去,说:“头儿,她时限也要到了,还是没有签字。”   旁边的马承颐看着谢颢天扶住林卉时十分自然,对她分外温柔关注,一腔心意也只能留在心底。   谢颢天道:“有些人会自杀,有些人却是极度抗拒死亡,本来勉强不了。”   于璐的口中吐出了一条条触角一样的东西,看着每一条有鼠尾草粗细,触角头上长着进食的洞,发出一种特别尖锐的声音。   “太恶心了!我受不了了!”林卉纵身跳上了苏锦云的身子,熊抱着她。   苏锦云朝天翻翻白眼,说:“你是不是跳错人了?”不是想要傍上我们头儿来着吗?   林卉攀着她的脖子,说:“这比僵尸还要恶心!我最讨厌食人怪、寄生、触角系,这个东西把三个雷点全踩中了!太可怕了!”   苏锦云说:“你不要摇我呀!不要趴在我身上咆哮!头儿,你把她拉走!”   谢颢天走过去把她从苏锦云身上“摘”下来,说:“你不就是故意要吓她才带她来这里吗?”   苏锦云说:“没有呀,我不是锻炼一下她的胆子吗?不怕僵尸只是一个阶段,看过这个就又提升一个阶段。林卉,我可是为了你好,你会恨我吗?”   林卉还是觉得那个食心虫比任何东西都恶心,再结合她从幻境中看到的原主的死法,还是无法自抑,浑身发颤。   “我……我没有恨你,只是我自己受不了,我胆儿还小……”   谢颢天正要带着林卉出去,“于璐”又一阵诡异的嚎叫,林卉想起幻境中原主死前听到的就是这样的声音,一模一样,又哇一声叫,想扑到苏锦云怀里去。   谢颢天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抚着她的头,就像当初她抚着青龙的头一样。   “别怕,没事儿。”   有这样的“夺夫上位路人甲”,马承颐一颗心已然绝望,这份还没有开始的情,他只有让它悄悄的结束。   苏锦云忽然急道:“于璐!它要吃你了!你如果同意我们送你,就点点头!”   他们原来以为于璐的那个程度下,食心虫还是不会吃于璐的。现在吃了于璐出来,它只怕也知无有可能修成正果,没有人皮,它就不能吃人回避因果。   于璐无法回答苏锦云了,既不能点头,也叫不出来。食心虫缩回了于璐体内,但见她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蠕动,她跪在地上,仰着头捂住了心口。   它太饿了,也太需要食物了,这次她不挑食,不但喝干了于璐的血,还把她的皮肉内脏吃了个干净,力量大增。   林卉伏在谢颢天的怀里,忽然看到了马承颐,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林卉连忙从他怀中出来,谢颢天抓住她的手腕,说:“怕就躲后面。”   林卉心想躲后面比钻人怀里要好,就算谢颢天可能就是把她当姐妹一样护一下,马承颐也是不舒服的吧。   嗯,好像应该又不会,对于弯男来说,不是男人扑到他怀里,他才吃醋的吗?就像一个妻子,看到老公的哥们儿和老公有兄弟情义,只要没有把他往吃喝嫖赌上带,正常一点的妻子是不会发神经的。   在这样的世界她不找直女和弯男保护,要是找一个像蛟精一样说想和她洞房的人,那才是要糟糕。   “啊!那是什么呀!”   原来监牢里已经剩下了一副白骨,还有一只软体虫,它现在又变成了一整条,所有的“触手”都收了回去。   它努力幻化成一个人型来,只不过全身上下还是紫红色的。   它忽然说话了:“大家都是玄门中人,你们何必对我赶尽杀觉?沦为普通人类的奴隶,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为了那些虚无的功德吗?”   林卉一把抓住谢颢天的风衣,说:“它……它吃了于璐,它说话了。”   谢颢天忽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又对食心虫说:“人与妖族和谐共处是最好的方案。妖注重的是修为,注定了妖族无法创造出有趣的文明,所以人族得天下就成了天命。妖族融于人族文明,修炼正道,不是为了什么功德,而是这种生存方式对妖族也有好处。你原是人,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妖族比你更像一个人。”   食心虫说:“看来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马承颐冷笑道:“本来就是!”   食心虫说:“你们要杀我,可得先撤了结界。”   林卉吓了一跳,说:“它想借机逃走。”   马承颐道:“它逃不了。”   谢颢天道:“马兄,此事还要多劳烦你了。你马家对付这些邪物最有办法。”   马承颐微微一笑,说:“放心吧。”   谢颢天拉了林卉先走出去了,林卉说:“警察叔叔,你不留下来帮马先生的?”   谢颢天道:“我这不是分工合作吗?我设结界,他来打。阴邪之物最惧三昧真火,让马承颐对付更合适。”   林卉道:“你不会三昧真火吗?”   谢颢天抚了抚额头,说:“我是水族,火系法术不是我擅长的。”   林卉说:“所以马先生比较厉害……”   谢颢天说:“我的本事保护你是足够的。”   谢颢天说着,又在外头设下了双重结界,包括地上也设了结界,以防食心虫土遁。   谢颢天传音道:“我准备好了。”   苏锦云得令就收去了监牢的结界,食心虫瞬间化成一股紫雾往外冲去,冲出屋门,冲到天空就被结界弹回。   它这奋力一击失败就飞速朝林卉扑去,它知道她是最弱的人,居住在于璐身体里,外面的事也知道得差不多。   谢颢天手上结印,将两人再次护住,食心虫又撞上了南墙,只有在地上打滚。   马承颐已然出来了,他祭出了火符,火符追着食心虫,终于粘在它身上,马承颐结印:“急急如律令,三昧真火,诛邪!”   火符顿燃,也点燃了食心虫的身体,它满地打滚也扑不了诛邪真火。包括于璐,它尚只吃了两个人,所以功力还有限,谢颢天和马承颐提前除掉它,也是省力了许多。   林卉见邪物终于被除,心头的恐惧也散去了,说:“马先生好厉害呀,能不能教我两招?”   谢颢天见她完全被马承颐的风采吸引住了,心头生起一股不爽,但是没有说出来。   马承颐道:“我马家的法力外人不容易学,何况你不是灵能家族的人。”   林卉再被狠拒,心生遗憾,马承颐也不想再这里看着自己有好感的男人和他喜欢的女人关系亲密了,便道:“食心虫已除,我就先告辞了。”   谢颢天没有多留马承颐,马承颐离开前回过头去看他,就见谢颢天带着那少女走向另一个方向。   马承颐望了望天空,心中叹道:感情的事真的半分无法强求,我这样的本就是少数,常人不容,又如何勉强别人。   ……   谢颢天开车带了林卉回家,他的家位于京城黄金地段的别墅区里,距离他上班的地方也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车程,去机场也不到二十分钟,到京城的黄金商业区也是在二十分钟车程左右。   黄金地段的别墅,面积却很大,室内将近2000平米使用面积,室外面积有3000多平米。   这是一条超级有钱的龙。   把当过南方富豪太太的凌菲都衬托成了土包子。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这得花多少钱?”   谢颢天说:“三十年前,我订了两块地,建成一座宅院,三年前又重建了。你知道我是龙族,我住在京城,对我有利。也不是我一个人。”   林卉奇道:“不是你一个人,难不成你还有家室吗?不可能吧……”   弯男有老婆,那不是渣男吗?   谢颢天微微一笑,说:“不算家室,不过也是家里人。”   他开车进去屋去,大门自动打开,车停在屋门前,等下了车,林卉就发现有一群奇模怪样的“人”跑了出来。   当中一个是美少女的模样,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但是往下一看。   “美人鱼?”   美少女说:“林小姐好,我不是美人鱼,我是鲛人,我叫薇薇。”   “你好……”林卉再看另一个“少年”,身后一条尾巴还在摇晃。   那“少年”说:“你好,我叫灰太郎,我是一只犬妖。”   这里还住着鲛人、犬妖、猫妖、蛇妖、鲤鱼精、白鸟精,谢颢天给她介绍了一下,才说:“他们平日负责打扫、除草,但是包吃包住,我也就不用请佣人了。他们挺能干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修为高一点后,可以考警察。”   林卉有点晕,说:“你这里……真特别。”   谢颢天说:“与时俱进吧。都是为了生存。” 第142章 网上黑红的女主   谢颢天带了她进客厅,林卉就见那一楼的大厅高长九米, 奢华的水晶灯从高处垂下, 给人一种梦幻一样的奢华。   谢颢天带着她去了楼上的露台取出了一把剑, 说:“我取了深海火山造成的玄铁精,给你铸了一把剑, 你用这把剑纳灵练气, 虽然不像天生的灵能者一样,将来也能得些修为。”   林卉取了剑一看, 那剑身寒亮逼人,还印着许多符咒阵法, 这显然是高级货。   “剑身三尺三寸长。” 她拿在手中随手挽了几招, 再拿到面前,说: “吹毛断发,好剑!”   谢颢天觉得她一拿着剑,就不像个包子了, 谢颢天道:“此剑剑身上有吸收灵力的阵法, 你每年以血为祭, 它认你为主, 你可借它吸收灵力,纳于丹田,人剑相通。”   林卉说:“原来你们修士界的人是这么玩的,我以前就是一个纯粹的武者。”   谢颢天再取了一串珠子,这又和他从前送她的珠子不一样,其中一颗是碧色的, 谢颢天说:“你没有芥子之术,只有靠这个了。灵能者小辈中常用这样的空间,大约只能装十立方米的东西。”   林卉看着那珠子,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随身空间?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的!想想于璐的事例,我就害怕!”   谢颢天道:“但凡有那种让你不劳而获,或者心生邪念,用超能力残害普通人的机遇基本上都是坑。如果没有那样的,让你好好学习,修身养性,不以道法欺人的,那便没有关系。世间是没有免费的午餐,所以你要滴血养它,你血气也是带着你的功德气数的。倘若你的功力到了,就不要用这个。”   林卉说:“我的血带着我的功德气数,那世间有很多人献血呀。”   谢颢天说:“不一样的,凡人那是积功德。但是你看过修士去献血吗?修士的血落于外人之手是很危险的。”   林卉问道:“有了这把剑,又用什么功法吸纳灵力?”   谢颢天道:“我这里有一册一千五百年前得来的昆仑派的《仗剑凌空归气诀》,是昆仑虚传下来的衍生剑修之法。但是这古文比较深奥,我给你讲一下……”   林卉说:“你直接给我吧,我前生在古代上层社会生活多年,应该看得懂。我看完后,把理解讲给你听,你觉得不对的,你帮我改掉和补充就好了,这样比较快。”   谢颢天不禁一愣,还是取出一卷帛书,交给了她,说:“你……可以……和住这里的妖修一样,可以来修炼。这里是风水王气之地,比较适合纳灵。”   林卉道:“我也不能在京城呆多久,三天后又要去拍戏了。”   谢颢天说:“其实你不用干那一行,我不缺钱,我是说反正有那么多人住我家修炼,你也可以住我家……”   林卉不禁笑道:“我住你家,是给你扫地还是给你做饭,或者我每天给你咬一口?”   谢颢天不禁想到她皓白的手臂,脸上有几分燥,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林卉说:“我是个人类,人类是属于世俗的,要吃饭的,每个人应该自食其力。法术是用来自保或者像你一样守护这个人间秩序的,而不是用来敛财的。以非世俗之法术争世俗之利是可耻的。我世俗中就是个演员,做好我的工作是我的生存之本。”   谢颢天想了一下,微微一笑,说:“如果你的前世也是这样,我能明白你为什么身上带着那么大的功德气运了。你这样的大功德、大智慧的人,今生的事业运不会差,所以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林卉笑道:“警察叔叔就是通情达理!”   林卉留在京城考试三天,那些考试她自然不怕,所以除了考试的四五个小时之外,她就去谢颢天家里研习《仗剑凌空归气诀》。   这归气之法、运使灵力之法和一步之遥就到修真境界的北冥真气差不多,只不过《仗剑凌空归气诀》借使宝剑感应天地灵力,要与剑合一吸收天地灵力,而且北冥真气存于气海,灵力存于丹田。   林卉参研两天后,第三天晚上去谢家,谢颢天一下班,她就找他讨论。她讲了自己对法诀的理解,从人剑合一感应灵气,到归纳灵气的运功路线,然后运转灵力的路线,运使灵力促进拓筋伐髓的法诀。   谢颢天也不禁吃惊于她真的能看懂这些许多修士家族出身的人都读不懂的东西。因为这其间涉及很多专业词,没有古汉语学、道家历史学、中医学、民俗学的二十年功底不可能看得懂。并且有许多流传的学问是有错误和争议的,不有了解研究清楚,练错了效果差之千里还是轻的,走火入魔就严重了。所以人类修士都是需要师父口口传功,送年轻人秘笈他们也看不懂,每个字看懂了也不能融会贯通。   谢颢天也只和她讨论了十几处需注意的错误和三十几处需要注意的地方,她一一记下来,闭眼入定,把心法从脑子里全过了一遍。然后她再说给谢颢天听,便一分也没有错了。   谢颢天不禁叹道:“你果然是奇才。”   这句话也让林卉安心了,说:“我不是奇才,只不过我有前生记忆,比普通人多积累了几百年。如果有人像我这样的情况,也就自然会了,其实都是笨功夫。”   谢颢天从来没有遇上她这样的女人,她很柔弱就是一个肉包子,但是那么弱的战五渣,勇气不小。她敢和食心虫疑犯面不改色的同住一屋檐一个星期;她掉起墓坑里敢拿着道具剑和骷髅战斗;有白吃白住当一个修士成为超能力的上等人的机会送到她面前,她说以非世俗之法术之力得到世俗之利益是可耻的,她要自己去承担人生。   和她聊三分道法,他会忘记她是女人,忘记她是一个肉包子;他在最尴尬的时候与她在一起,也感到安心舒服;她面对强大食人邪物展露普通女子真实的柔弱恐惧,也让人心生怜惜。   谢颢天微微垂下头,喃喃:“不会,你很好。”   林卉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看窗外,惊道:“哇,天都这么亮了?!我要赶飞机!我走了!”   谢颢天说:“吃了饭再走吧。”   “不用了,飞机上有午餐的,我晚上有戏,今天一定要赶回去的。”机场离片场还有两个小时的车程,现在真的不早了。   “那我送你去机场。”   ……   已经进入腊月下旬,林卉还在剧组中赶戏。   放寒假了,林卉妈妈和爸爸带着两岁的弟弟来探班。   林妈妈和林爸爸虽然现在把精力多放在弟弟身上,也想林卉帮忙培养弟弟,但是小时候他们也没有亏待过林卉,毕竟当时他们只有林卉一个独生女。   她从原主的记忆和幻境中知道父母想她当扶弟魔,他们对弟弟抱有厚望,现在的林卉倒不太在意。没有普通女人会喜欢被绑架当扶弟魔,但是这是血缘来的因果,法律规定死了。   《婚姻法》第二十九条规定:有负担能力的兄、姐,对于父母已经无力抚养的未成年弟、妹,有扶养义务。这里扶养是完全养育,类似父母将监护权移交给兄、姐,并非是辅助养育,而是全权监护。   也幸亏她的父母不是没有抚养能力,否则法律上还要强制她当弟弟的监护人,她就根本无法驰骋自己的事业了。   现在她成年了,自己掌着财权不放松就掌握了主动权,父母想要她将来真心帮扶弟弟也得讨好她。   给点钱能解决一些问题,这已经是最简便的方法了,万一父母气倒或者作起来,她成了全权监护人才麻烦。   林妈妈和林爸爸过来剧组探班,也不是空手来的,林爸爸还请同组人喝茶,林妈妈也煲了猪蹄过来给她吃。   林妈妈抱着弟弟看着女儿,说:“我们是在宾馆里煲的,你最爱吃这个了。”   林卉笑道:“我也好久没有吃过了。”   林妈妈说:“看你现在给瘦的,早几年太胖了,我和你爸还担心你,现在瘦成纸片人了。”   林卉说:“我还是比较壮的,你有没有看到柳眉,她才85斤,是不是很要命的体重?”   林妈妈说:“我看你也不到90斤。”   林卉说:“我94斤。”   林妈妈叹道:“我们从新闻中看到你掉进……我们那个担心呀,新闻放出来的时候,你已经出来了,你又说没事,我们就怕你心理有阴影不说出来。”   林卉说:“妈,那些考古学家都会下去的,也没有什么。”   林爸爸和导演、制片寒暄好了,走了过来,说:“卉卉,现在网上很多乱七八糟骂你的人,真是气死我了!你的公司不帮你公关一下吗?”   林卉说:“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人骂。”   前几年她被群嘲“长残了”、“肥妹、野猪妹”、“长得不敢看”等等,许多网友还要坐等她高考失利,坐看她“伤仲永”。   林爸爸说:“这回不一样!那些网友就在两个剧组官博下面骂。开始时只有少部分人骂,现在骂得越来越凶了。还有《那年夏天》快要播了,演男二号的徐哲的粉丝全在骂你,又向剧组抗议,说你的咖位配不上徐哲。真是太搞笑了,你十年前就成名了!”   林卉一多汗,说:“爸,你不要自我感觉良好,行吗?”   林爸爸说:“本来就是!你小时候上过多少电视节目?演的电视剧多红?春晚都去过!徐哲就是韩国回来的唱歌的嘛,在影视圈,你也是他前辈。”   林卉说:“人家徐哲也管不了这个事儿,有气儿也不能朝他发。”   林爸爸说:“是徐哲的粉丝后援会向《那年夏天》的剧组抗议,也没有见他帮你说一句。你能专心拍戏是好事,我也放心一点,但是你公司真的要管管的。”   林卉吃着一个猪蹄膀,忽然有人来喊,让她准备下一场戏了,她才把保温杯递给林爸爸,说:“剩下的你吃吧,我今天应该没有时间吃了。”   林卉又吊上了威亚,拍了三条飞跃屋子的戏,动作十分潇洒。导演组和美术组因为她上镜,动作又漂亮,最重要的是她“很有背景”,所以会给她安排很多特写镜头。   晚上时,她又拍了三场和男主角盛峰的文戏才收工,父母也回他们住的宾馆了,弟弟总要睡觉的。   林卉和柳眉、新加入剧组的孟静一起回宾馆,她今天也没有用专用的保姆车,她大部分时间还是和剧组别的演员一起坐车的。   林卉打开手机微博一看,果然关于《那年夏天》的新闻就有徐哲粉丝抗议的事。有些粉丝发现已成事实就呼吁“林卉滚出娱乐圈”。   【我们徐哲的咖位和张辰逸齐平,凭什么他就能和黎晓搭戏演CP?就找一个过气童星配我们徐哲?】   【林卉是猪婆呀,还要委屈我们哲哲跟她拍吻戏!】   【林卉的背景很大吧?带资进组来占我们哲哲便宜?】   【一个肥猪毁了一部剧!】   【没错!剧组已经花了那么多钱请了几个大咖,为什么不请大一点的咖来和我们徐哲搭戏?】   【老公凭什么和一个带资进组的女人演亲热戏?】   【不会有床戏吧?】   【听说这女人拍新戏掉进了墓坑里,怎么不埋死她。】   【全中国没有人演戏了吗,这边拖了我们哲哲的咖位,那边还有新戏拍。】   【……】   林卉看了这些徐哲粉丝抗议也不禁瞠目结舌,她在戏里只有一场和徐哲的吻戏,根本没有床戏。她一个拿两万一集的艺人,连采访都没有人问问题的人,还带资进组,真能想象。   《那年夏天》的剧组官博还是好的,《剑侠录》的官博下面才可怕。   周纯的粉丝在骂她喝冷血馒头,又配上悼念死人的图片来@她。   【尊重死者,拒吃冷血馒头!】   【林卉为了红不择手段,连周纯的冷血馒头都吃,也不怕天打雷劈。】   【听说背后有金主在捧,拿下了女一号。】   【周纯尸骨未寒,那边就迎新人了,娱乐圈,呵呵。】   【林卉真是臭不要脸,凭她也配和周纯比?想要代替周纯?】   【听说林卉在剧组霸凌小演员,还会打人。】   【林卉演技很差,是数字小姐。】   【喝冷血馒头的贱婊林卉滚出娱乐圈!】   【睡男人就专业一点,就专心睡男人好了,出来演什么戏!】   【林卉之前那么胖,只说两年前抽脂整容了。】   【@楼上,同意,恶心假脸整容女滚出娱乐圈!】   【整容女、带资霸凌女全家不得好死!】   【谋杀周纯的变态杀人狂于璐就和整容贱婊同一个学校的,谁知道她们是不是蛇鼠一窝。】   【林卉真是极品了,那边带资进组占徐哲的便宜,强拍亲热戏,这边想借黎晓和张辰逸的咖位上位。吃冷血馒头,踩着周纯的尸骨上位,也不怕报应。贱婊,人不收,坐等天收。】   【……】   林卉看了网上的东西,喃喃:“这些人,哪来那么大的戾气,吃什么长大的?”   也难怪林爸爸看着十分生气了,他就算想要靠女儿扶儿子,但是他的利益肯定是和女儿的利益相关的,女儿不红,女儿被骂被黑,林家肯定是得不到好处的,再则,他对林卉还是有疼爱之心的。   孟静说:“其实,我也早看到了,但是我怕影响你拍戏,就没有和你说。”   林卉心中微微发堵,长舒一口气,说:“罢了,这一行就是这样的。网络暴力太多了,至少还有人看。”   ……   第二天上午,她拍了六场戏后就到中午了。她没有带助理,平日也是吃剧组盒饭和大锅饭的。张雯说要给她派助理,但是她据绝了。因为她要求公司把助理的开销和工资都给她,她不用助理,但是她很缺钱,张雯也同意了。   她和同公司的男主演盛峰、导演李秀芝、李副导演、孙副导演挤在一张小桌旁吃饭。   王制片走了过来,有场务人员给他送上盒饭。   王制片却没有开动,说:“林卉,昨天林先生跟我说,让剧组帮你发发声。”   林卉说:“我爸不是剧组的人,你不要在意他的话就好了。”   王制片笑道:“不是这样说的,其实有热度是好的,黑着黑着就红了。而且两部剧刚好可以绑定营销一下。如果大家都黑,不用花钱也炒作得人尽皆知了。剧组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公众的心。”   林卉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不会太在意的,我也希望剧好。我想怎么样让这个剧最卖钱,你们制片和投资方是最关心的,你们比我专业,你们按行内的操作就好。”   王制片笑着和导演李秀芝说:“所以说,和聪明能干的演员合作就是这一点好,通透。我是受不了那种娇滴滴的小姑娘的,一点点的委屈都受不了,我可真伺候不起。当演员被黑一下无所谓的。”   李秀芝是香港北上的导演,她笑着用粤语腔说:“林卉的脸太上镜了,什么角度拍都好看,不用滤镜放大拍没有问题。她的动作太漂亮了,拍动作戏效率就很高,不用替身也一条过,最好的镜头不用技术上避开拍正面。”   李副导演也说:“网上还说她数字小姐呢,人家标准的播音腔!丹田发声,现场收音。”   林卉笑道:“你们别夸了,我演技上还有很多不足的。”   《剑侠录》这种戏,她是本色出演南宫飘雪,根本不用太多的演技。南宫飘雪是武林第一美女,高冷范,她就把李沧演的元素溶入进角色;南宫飘雪深爱男主角,她又想着自己是李红袖或者是苏容容,深爱着原随云或者楚留香。   演员塑造角色,台本上有的不到10%,其它的元素是要演员去解放自己的天性,发挥想象力把东西填满的。   演员没有能力用自己的元素做填充,那就是所谓的尬演、摆POSS和瞪眼,而演员灵魂中有这样的角色形象表演出来,角色就活生生了,能让观众共情。   王制片说:“林卉,你放心,一个星期后,我们剧组一定给你洗白。” 第143章 炒黑洗红   一个星期后,剧组可以放五天的春节假, 但是林卉不能放假。   公司为她接了央视的一个综艺通告和金丰视频网站的一个综艺通告, 还有一个大众品牌的运动服广告。   只有大年初一一天她是没有工作的, 显然回家乡过年是来不及的。这几天父母带着弟弟都在影视城陪她,她过年不能回老家也无所谓了。   林卉刚刚回到京城, 王制片发微信来, 就让她看剧组官方微博。   林卉打开手机微博,找到关注的《剑侠录》官方微博。   只见官博连发了三条微博, 并且是@周纯的官方后援会@徐哲官方后援会。   第一条微博说:周纯的遇害的事,所有人都感到非常的悲伤, 所有人都不想, 世上除了罪犯自己,没有人需要为那些承担什么原罪,剧组也是受害者。   并且,微博还列出了因为周纯的受害的事, 剧组所有成员的两个月工作变成了零, 承受了严重的损失和经济、精神双重打击。是所有人和这个周纯遗作的剧跟着永远沉沦, 还是让这个剧重生, 这是一个选择题。剧组所有的人都希望它重生,这不仅仅是周纯一个人的东西,而是所有人的心血。因为周纯的意外,剧组损失了七千万,剧组一度散伙。后来剧组重新拉投资,找新演员, 找了林卉来救场。只有新人和当时咖位不大的演员愿意演给周纯带来了劫难的这个角色,林卉各方面条件是最合适的,林卉为了赶进度,曾经一个人掉进现在考古学家正在挖掘的千年古墓的墓道里,被困失联一天两夜出墓来一天也没有休息接着拍下去。谁能比她更勇敢和敬业?   第二条微博是视频,配了几个字:凭良心说,我们有什么理由不选林卉演南宫飘雪?   原来那视频是她选角面试的视频,业界选角时多半是要录像的,有时要留录像供团队后期比对挑选。   第三条微博是四个微视频,几个字:省钱、省事、全身长镜头效果。   四个视频:一个是现场收音的文戏。一个是她在十二月底从十几米高的绿高台被对手戏演员打到深湖里的连贯镜头。一个是她拍的弹琴戏,也不用手替,不用考剪辑直接全身的真镜头,她是真弹现场收音,这功底比学古乐器的还要强了。最后一个全身拍的她拿着毛笔在墙上题诗,也是全身拍的,没有手替和字替。   林卉不由得呆了。这一个月的黑红,可能是粉丝发起,背后也有人恶意实施网络暴力,但是她不禁怀疑《剑侠录》剧组也有意推波助澜。因为这个剧组死了人确实不怎么吉利,很多人会忌讳这些。虽然得了金丰视频网站的平台的保障,早前由周纯主演时还有两个卫视在谈的,但是目前根本没有卫视平台和片方谈价格。   林卉之前吃了亏,独自承担了90%的网络暴力,以保障《剑侠录》剧组的热度,现在剧组算是还她人情,铁杆捧她了。   但是凡是过犹不及,她太有才了,业内的同行会恨她的。她文武双全,有才自有底气,琴棋书画信手拈来。以后别的年轻演员(特别是女演员)要拍这种戏时,肯定会有人说他们假,会拿她对比,他们能恨观众吗?他们当然是不喜欢她。   他们会想,凭什么她一个人就把别人的路都走到极端了,让别人无路可走?   同行,特别是同代的女演员中,她是难交到真朋友了。一个**文世界,她本来就是一个尸体角色,这样的特殊职业,她就不要指望可以交到安宜、苏蓉蓉、王海潮那样的朋友了。   也罢,她干演员不过是职业,是为了赚生活费,不是为了交朋友。交朋友这方面,她可以找警察叔叔、马天师、楚凡他们。   如此傲骄一想,心中才舒坦一点,正值寒假期间,她就去警察叔叔家“借宿”,她想得很简单。他家那么多妖修借住,多她一个不多,并且他事实上是她的师父。她可不想住酒店或者住学校宿舍。   警察叔叔是弯男,还和她有种族差异,所以住他家也就没有所谓的暧昧问题了。   她买了一些菜,在他的大门前刷脸进去。   灰太狼蹦蹦跳跳过来了,冲她摇着尾巴,说:“卉卉,我们可想你了,你都一个月没来了。”   林卉抚了抚他的头,说:“我在外面拍戏,忙着。”   灰太狼说:“主人也很想你。”   林卉半晌才反应过来,说:“你是说警察叔叔。”   灰太狼说:“对呀,他现在除了修炼和工作之外,也常常对着月亮发呆,我看过人类的书,这叫对月起相思。”   林卉捏了捏灰太狼的耳朵,说:“大狗,少看那些书。还有,我和警察叔叔不是那种关系,我和你们一样,都是他的后辈、房客。”   “喵,是这样吗?可是我觉得主人已经动了春心。”地上跑来一只原形状态的狸花猫,是猫妖阿狸,还不能化形。   林卉笑道:“动春心是很正常的,但是对象绝对不是我。我是一个普通人类,人生不过百,你们主人能活千万年吧,种族差异这么大。”   “喵,我还是觉得主人喜欢你,我希望主人开心。”   林卉把阿狸抱了起来,撸上两把,说:“你操什么心呢,警察叔叔自有他的缘分。走,我给你烧鱼吃。”   忽然,就见一个绝色的少女站在那儿尖叫:“你说什么?!烧鱼吃?!”   那不是鲛人美女薇薇是谁?   所以,她要在这里住的话,想吃顿好的时候该怎么办呢?有鲛人、鲤鱼精、犬妖、猫妖、白鸟精,海陆空都不能吃,不会让她吃草吧?   ……   晚餐时分,警察叔叔坐在中间首坐,林卉坐在左边第一座。   薇薇和白羽端了菜上桌来,林卉看着全是绿油油的,不由得嘴巴一扁。   “真的吃草呀!”   薇薇说:“这家里不准吃鱼。而且,你那是什么品味,酸菜鱼?天哪!”   林卉说:“海里不也是大鱼吃小鱼的吗?”   薇薇说:“我说了,什么鱼都不能吃!”   林卉托着腮,看着几盘素菜,悲伤逆流成河。   “我盒饭也快吃吐了,我就想吃顿好的呀,你给我吃草。”   谢颢天给她盛了饭,夹了菜,说:“这是在灵泉灵石上培育的米饭和菜,你吃了之后用归气之法,也能吸收几分。”   林卉吃了一口菜,说:“倒是比普通的菜鲜嫩。”   白羽说:“卉卉,以后你来时不要买菜了,也不许进厨房,不然我们不知道会吃到什么垃圾食品。你们人类很不讲究的,什么都往嘴里塞。”   林卉:“我想吃鸡……”   白羽说:“这里带翅膀的都不能吃。”   林卉说:“鱼不能吃,带翅膀的不能吃,是不是有四条腿的也不能吃?”   薇薇说:“不吃那些凡俗食物,你才能保持容颜不老。”   林卉说:“我做不到的,我是一个演员,平日就是吃盒饭的。谁知道我吃过多少地沟油。”   在场的妖精全都给她灵魂鄙视,林卉说:“凡人嘛,没有办法的。”   灰太狼说:“卉卉闻着这么香,居然是吃地沟油长大的,太不可思议了。”   几只妖精不禁议论纷纷,还是谢颢天发话:“吃饭了,食不言。”   ……   饭后,林卉找了谢颢天试了试自己身上的一点灵力,她一个月以来,只要是拍戏不是太晚收功,就会纳一纳灵气,现在她有一点感觉了。   谢颢天见她修炼无误,也为她高兴。   林卉又问他一些符之术,谢颢天道:“你修为尚且不到,不用急着学符。”   林卉说:“我可以先看理论知识,比如分类、用法,只看看,先不练。”   她求得殷切,谢颢天只得掏出两个卷帛,说:“这卷是金、木、水、火、土、风、雷符的制作和用法。这一卷是基本的功能符的制作和用法。”   林卉问道:“功能符是什么?”   谢颢天说:“这就很杂了,比如你们凡人修士施展结界,也要借用符。其它的还有傀儡符、驱邪符、搜魂符、避水符、聚灵符之类的。所有的符又包含变化,也因人而异,效用不同。剑与符都是你们人类修士因为借用天地灵力的血脉上的先天不足而制造的媒介工具,以便可以四两拨千斤。”   林卉受教地点了点头,说:“我以前读过一些杂书,有类似的想法,只不过并不知道实用是什么感觉。像你是水族,不擅火系法术,我是人类,也能这样分吗?”   谢颢天说:“人族修士是分灵根的,而其中的灵能者是既有灵根,又有血脉带来的先天法力。”   “他们能活很多年吗?”   “理论上来说是的,但是修行之中也会有大大小小的劫,大多数人活个三百岁也不错了,目前超过五百岁的修士是极少的。他们年轻时在世俗中历练,年长时也就专心修炼。”   “他们能成仙吗?”   谢颢天沉默了一会儿,说:“恐怕不能,人间修士不少,但我从未听说过谁成仙了。你想成仙?”   林卉摇了摇头:“我可没有这样想,当凡人挺好的。我只是好奇自己不会的东西和没有见过的东西。”   谢颢天垂下眼帘,他明白她终会离开他的世界。   ……   谢颢天这里有三个套房和八个房间,谢颢天大方地给了她一个套房。   她归气纳灵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去拍运动服广告了,然后接连拍了两个综艺通告就到了除夕。   从谢家的顶楼观看到京城政府放的烟花,直到今天她才歇下来,并且已经摆脱了惨死的噩梦,才有空去想她是谁,她来自哪里,她要干什么。   她看着现代的种种,才深切地感受到,原来她不是阿离了,她不是阿离已经半年了,或者更久,她脱离那个世界抵达系统的虚空中不知呆过多久。   可是上一个春节,她和张无忌也都知天限将到,哪时是眷恋还是坦然,她此时也说不清了。   谢颢天看着她,说:“你怎么哭了?想家了?”   林卉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此事古难全。”   谢颢天说:“所以你们人类轮回不应该有记忆,我不知为何你是特例。”   林卉叹道:“人类真矫情,倘若食心虫没有捉到,我万没有这样感觉,食心虫除掉了,竟有空想这些。”   谢颢天道:“缘起缘灭,花开花落,本不可强求,身边总有新的生活新的朋友,也许人无情一些会更好。”   林卉听他讲这些,忽然想到了马承颐,说:“哎呀,也不知道马天师现在在干什么。”   谢颢天目光微凉,说:“你想知道,你打电话问他就好了。”   林卉笑道:“你打吧。”   谢颢天转开身,说:“我为什么要打?你想打给他就打,我又没有拦你。”   说着,他竟然走开了,林卉看着他的背影,暗道:难道这是一条傲骄害羞的大青龙?提到他的心上人就不好意思遁了?   林卉看着烟花,长叹一口气,说:原随云,你是书中世界的人,因我的乱入而不同,我走了,你周而复始地永生。你我再不得相见,但是好在三百多年跟你在一起,该玩的该看的都经历过了。我在今生会忘了你,然后去学别的东西,那个周而复始的你也不是你了。   林卉的手机接到了许多人的祝福微信,她也挑几个发给朋友,还专门编辑了几条发给谢颢天、马承颐、楚凡、苏锦云、江聿谦等人。   谢颢天看到了,目光流转,微微一笑。   马承颐看了,长长叹了口气。   楚凡一见,暗道:肉包子,发祝福讯信有什么用,要是给我咬一口,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半妖苏锦云慵懒地躺在狐狸窝里,拿着手机,嫌弃地看了十秒钟,然后转发给了一些警局的朋友。   半妖江聿谦正在啃肉骨头,转发了一条别人的给她。   ……   过了大年初一,她就返回剧组拍戏了,这时候网上的舆论风向变了。许多网友表示黑转路,路转粉,也有讨论起她“业务水平惊人,颜值回归,文武双全,真才实学”的舆论声音。   《剑侠录》的那几条官博遭到数万转发,而一些个性化的新闻APP媒体,也转载和创作了许多关于她的新闻,评论火爆。   【体操运动员+杂技演员+武术运动员的水平。】   【就喜欢一镜到底。】   【不用手替,回归匠心。】   【肥女大变身呀!所以说每一个胖妹都是潜力股。】   【林卉根本没有整容好不好,从她小时候就可以看出她的真实颜值了。她是青春期发胖,现在瘦回去了,就是妥妥的大美女呀。】   【有一种胖叫做林卉胖,我只是胖几年逗你玩玩。】   【瘦了之后就有仙气了。】   【瘦了的颜值不会拖徐哲后腿吧。我觉得她比黎晓漂亮。】   【毕竟她才十九岁,黎晓是86年的,林卉是98年的。】   【牛人呀!能在古墓里待一天两夜,里面什么都看不见吧。听说发现的尸身栩栩如生呐~~】   【天哪,栩栩如生,她这胆子比熊的还大吗?】   【绝对是软妹的外表,汉子的内心呀!】   【她真强大。】   【她那强悍的心,这和刚刚尸检后吃大肠面的法医有得一比了吧。】   【我要在里面一个小时失联,我就崩溃了。】   【……】   因为《那年夏天》在正月初三要播出了,又有许多的关于她的推文上了热搜,《那年夏天》的剧组显然看出了风向,和她绑定营销了。   《那年夏天》在幻境中本来也是火剧,这时被两个片方这样一炒,关注度更高。播放到了十几集时,网上纷纷叫着“真香”。   【吹爆林卉的颜值。】   【那些说林卉胖的丑的人是不是瞎呀,有没有照过镜子,自己长什么样。】   【林卉在戏里好二呀,好漂亮的女生。】   【和徐哲男俊女靓,神仙选角。】   【剧方也说了,林卉是新人待遇,片酬不高的,没有带资进组。】   【徐哲的老婆粉们碰瓷了。】   【……】   40集的剧,二十几天才播完,成了同时期的收视冠军,网上点击率也火爆,林卉也借着这部剧实现了童星翻红。   三月中旬,《剑侠录》终于杀青了,这时候张雯说有五部剧、三部电影、两个综艺、五个广告在接洽,现在她是一个一炮而红的年轻艺人了,张雯要给她好好的排档期。   张雯和她要花时间挑剧本,她才能休息一个星期,一边在学校上课,一边要拍一个巧克力的广告。   赵扬和张雯的公司也没有给她接那些不告谱的广告,这个巧克力广告都是年轻的偶像女演员拍的,她拍了不会有掉价,跟她搭档拍的还是剧中的官配徐哲。   最终,四月份她接了一部电影《纯真年代》,是讲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知青爱情故事,这个戏还要远赴乡下去拍。   拍电影比电视剧要快,这部电影还是一个大导演的戏,也亏得赵扬在京圈中有人脉,认识制作方和导演,觉得她应该挑战一下现实题材的电影,挑宽戏路,为争取了选角机会。她的年纪、现在的人气、颜值、才华以及价格也不贵,所以拿到了角色。   大银幕毕竟代表了更高的级别,不想拍电影的演员不是好演员。很多演员想拍电影,但是脸还扛不住呢,比如现在当红的黎晓,她在电影界的发展就很有限,她的脸放到大屏幕上就不自然。有些演员在电视界红得不要不要的,大家都称仙女,但是一上大屏幕就现原型。林卉的骨相太好了,专业的导演一看就看中了。   电影真正的拍摄时间大概只需要半个月,但是林卉多抽了半个月时间,和剧中的几个演员下乡到拍摄地去体验生活。   没有预料到,她这个妖魔鬼怪世界的柯南体质,在这个新地方又遇上了一串事。 第144章 大山里哭声   月上中天, 寂静的山村, 土墙破屋残垣还能看过烧过的痕迹, 从残垣中传来诡异的尖叫声。   “啊……呜……”   这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震惊了下村熟睡的村民。   王春梅翻个身抓住了丈丈, 说:“大海, 你听……又是那声音, 上村传过来的。”   李大海困得紧, 囫囵着说:“你怎么知道是上村传来的,上村没人住了。”   王春梅摇着他,说:“哪有天天鬼叫的,是不是要报到镇里去……”   李大海说:“你别胡说了,过两天京城有一些大明星来这时拍电影, 别说咱们村, 就是咱们县都是头一遭。县委宣传部再三交代要做好配合工作……”   王春梅说:“你也不想想三十年前刘金凤那事, 那涂家、王家两家人全死了, 不会是他们的冤魂吧。”   李大海说:“这世界哪有鬼呀,就是你们女人瞎想。我告诉你, 这回有那么多大明星来咱们村里,你带着几家的女人好好招待,他们不会少给钱的。咱们以后也打出名气,弄个农家乐,咱们家也发了。”   王春梅说:“你呀,就当了一个村支书,就跟我摆起官谱来了。”   李大海说:“那我不当好了嘛, 就怕你不答应!”   王春梅当然不答应了,她现在可是村支书的老婆呢。   李家村上村,月光之下,一个女子长发及地,几个男人疯狂四逃跑,可是她的头发像蛇一样跟在他们后面追。   长发系住他们的脖子,又把他们拖了回去。   “不要……不要……”   那女子化出一把刀,扑了上去朝他们挥舞砍杀,四周突然起火,男人们满地翻滚,痛苦不堪。   “妈妈~~”   那女子远方一个孩子的叫声,这才收了刀,忽然凭空消失了,而地上的男人们也消失了,一切让人背脊发凉。   ……   最美人间四月天,阳光明媚,白云朵朵,万物生机勃勃。   林卉跟老板赵扬、经纪人张雯坐在同一辆保姆车里,司机开着车,放着舒缓的轻音乐。   赵扬看着外面的风光,叹道:“我真的是很久没有到乡下去了,我可是上了老张的当!说好了是请我们卉卉演女一号,我还把自己买一送一了!”   张雯笑道:“赵哥,没准你再拿个最佳男配角呢?”   赵扬接了村书记的角色,所以他也跟着一起到乡下来了。赵扬已经年过五十,现在很难接到男一号的角色了,但是他有人脉积累,投资不少,收入上是不愁的。比如名下有盛峰、林卉等年轻艺人,公司抽成也不少的。   林卉看看外面的山水,说:“这里虽然封闭,其实……风水也不错。”   林卉想说她感受到了灵气,最后关头改成风水。现在,她的功力比过年时候要强上不少了,如果再遇上灵活的干尸,不用护盾也可以干几个回合。   赵扬说:“老张和老刘让人在这一带找了许久才选了李家村。许多村子因为扶贫政策做了改造,没有七八十年代的感觉了,还有经济条件好的村子里有洋房,也破坏了整个格局。”   张雯说:“你们几个演员是要借住农户家里吗?洗澡、上厕所都不方便的,我送你们去了,我可就回京城了。”   林卉想想古代的乡下,她也是住过的,确实不怎么美好。   “吃点苦头,细节上更能演出来吧。”   四五辆汽车在泥路上颠簸着抵达了李家村,村书记李大海身边带一群村民一起迎接贵客,县长、县宣传部带着张导演、刘制片上前和他招呼。张导演也是京城来的名导,到了这样的小县城,接待规格都是很高的。   李大海给他们介绍几个村民,说是让几个经验少农村戏又很重的年轻演员借住他们家里,而赵扬要演村书记,他就借住在李书记家里。   村里还设了宴席,先招待他们吃了饭。   饭后,张导和刘制片就对年新演员们再做了一下思想教育,反正是演不好的,吃不了这个苦的,他也不勉强。   林卉和一个年轻新人女配角李菁住了村支村李大海的小舅子王家。两人住同一间屋子,王家把屋子收拾得比较干净。   两人把行礼拖进来。林卉就是一个小箱子,别的一些东西放在了谢颢天给的那个珠子做的芥子空间里。而李菁就足足带了三大箱东西了,乡下什么都没有,她不带全一些,只怕难待一两个月。   李菁只有进屋子时才得以和林卉亲近,知道她现在一炮而红,也有意亲近。   “我好喜欢你的!”   “你学过武术,好厉害呀!”   “我小时候就看过你的戏了。”   林卉也只礼貌的笑了笑,也和她客气谦虚了几句。晚上的时候,她就去细看农村妇女做家务的模样,取一些表演原型元素。   第二天上午,张导和主要的摄像美术团队还在根据实地设整拍摄计划,而林卉、李菁就跟着农村妇女一起做饭、洗衣干活。   第二天的下午,除了在农村有重要戏份的演员之外的人就先回京去了,而演员们还要在村里住着学一学。大约十天后,他们再来开拍。   林卉的角色演得跨度比较大,年轻时水灵无比,喜欢下乡的知青,开展了一段纯真年代的爱恋。但是之后却凄惨无比,知青回城了有新的生活,把她抛弃了,可是她居然怀了孕,村里所有人都唾弃她,家人拉着她打掉了孩子,最后她只能嫁给了一个瘸子。   十五年后,知青回村来看看,发现念念不忘的村花已然成了一个麻木的农村妇女。可是他们再也回不去了,村花选择了瘸子共度余生。当年谁又能想到人一生美好青春原来那样短暂,人生无常。   这可能就是社会,也就是生活的本质,但是日子还是要过,太阳照常升起。   ……   “啊!林卉,你有没有听到声音!”李菁怕得尖叫出来,“林卉,你能不能把灯开起来?”   屋子中的白炽炮泡忽然亮起来,林卉也坐了起来,李菁忽然翻身下床,跳到她的床上,缩到她身边。   林卉说:“别怕,应该没事的,村里有这么多人。”   这两天她见过那么多村里人,也没有见避邪珠有感应,所以村民都是人。   李菁有些崩溃了,说:“你没有听到吗?男人的惨叫,叫着饶命,还有女人的凄厉哭嚎。”   林卉当然也听到了,想了想取出一个平安符。   “你带着这个吧,很灵验的,百邪不侵。”   李菁说:“真的假的?”   林卉说:“当然是真的。明天联系剧组,你们先回县里吧。”   李菁惊恐地说:“你也听到了,对不对?”   林卉点了点头,说:“是有点不对劲,但是这种东西一般不会入户干什么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村民还活着了。你拿着平安符就没事。”   李菁道:“你不要吓我!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林卉笑道:“你现在听到了,我要说没有东西,你也不信,所以我说是有点东西,但是应该没有大碍。我有朋友是神棍,平安符就是他给我的,他跟我讲过一些东西。所以我懂一点。”   “我更怕了!”   李菁菁怎么也不愿意下林卉的床,就要赖着跟她一起睡,林卉也只能随她了。   翌日起来,林卉发现不仅仅是李菁菁两只熊猫眼,连另外几个年轻新人也是熊猫眼,还有村民的脸上也是怪怪的。   五个体验生活的年轻演员去村支书李大海家吃饭。   男主角是电影学院的校草顾炜晨,他也是一名新人,长得极其俊俏,这里也是疑神疑鬼了。另两个男配角,一个是演林卉嫁的瘸子的演员,名叫张豪,另一个是演林卉的哥哥的演员叫周正。他们三个借宿在村支书家里,三人住同一间屋子。   顾炜晨也忍不住问道:“林卉,李菁,昨天晚上,你们听到了没有?”   李菁哇一声叫,说:“我好不容易暂时忘了,你们不要提醒我了。今天我要离开这里!”   张豪说:“你们也听了?不是山风吧?”   李菁看着林卉,说:“林卉说了,是有东西……”   周正道:“有什么东西?林卉,你可不能胡说八道吓人。”   林卉说:“你们都先离开吧,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   张豪说:“林卉,你不怕吗?对了,你可是曾经在千年古墓的墓道里呆一天一夜都不怕的强人呀!是不是真的呀?”   林卉说:“是呀,我好好的出来了。”   周正说:“但是我们如果打退堂鼓,导演和制片人以为我们吃不了苦,换角怎么办?”   忽然就见赵扬也来吃饭了,他因为戏份也算是多的,打算在村里住三天,今天本来就要回京,等到拍他的戏份再过来。   赵扬也神情萎靡,顾炜晨忙招呼他,说:“赵老师,快坐,快坐!”   几个男演员都十分热情的招呼他坐下,顾炜晨就问赵扬昨天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间。   赵扬不由得脸色一变,叹了口气,说:“我的房间窗户正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怎么听不到?真的不像是山风,我听到有好几个不同男人的叫声,还有女人的声音。”   李菁说:“这里真的有鬼呀!”   林卉看到了支书的老婆王春梅,招呼了她过来坐坐,问道:“王婶,昨天你有没有听到男人的叫声和女人的哭声?”   王春梅记得丈夫的叮嘱,说:“是山风吧,你们听错了。”   林卉说:“王婶,你不要瞒我了,不是山风,也不是人叫。我昨晚偷偷看了看,对面的山腰上煞气很重。你不瞒我,我找人帮你们村除掉那些东西,你要瞒我,我建议导演换个地方拍戏,我也不想我的同事朋友们出事。将来你们村会不会出事,那我也帮不上你了。我是明星,我很忙的,现在在这里可以帮帮你们,不在这里,你们就另请高明了。”   王春梅本来就是一个农村妇女,哪里见这么漂亮又这么会装逼的人,她自己本来就害怕,顿时就泄气了。   这时又见村里的几个妇女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不知是为了看京城来的大明星,还是找她有事。王春梅就招呼她们进来壮壮胆子,几个农村妇女带着一些腼腆,在凳子上坐下。   “春梅,昨天又有那声音,你们这也听得见吧?”   “是呀,这不是山风,我在村子里住了几十年,都没有这种山风。”   “让大海跟镇上领导反应反应吧,或者村里组织做场法事。”   王春梅说:“好了,今年都发生好几次了,我也不安心。这不,有几位京城来的贵客,他们能帮上忙……”   李菁缩了一缩,喃喃:“我可帮不上忙,我要回京城。”   林卉说:“王婶,你们知道些什么,说来听一听吧。”   王春梅说:“其实这事儿,我们村的人都知道。早前上村和我下村不是一个村的,二十几年前两个村并村了,这才成了一个村。上村从前住了一些人家,后来能搬走的都搬走了,老一辈的也都死了,所以上村现在就没有人住了。”   农村妇女吴嫂说:“其实都是刘金凤的事给闹的。这个女人是极凶的,杀了上村王家、涂家两家人十一条人命。之后,刘金凤就被上村的人都打死了。”   钟嫂说:“刘金凤一个人绝了一个村,要是变成鬼,也一定很厉害。她要是来我们下村,想想都不得了。”   赵扬奇道:“这个刘金凤是什么人?”   本来这些演员都不是相信这一套的人,但是昨天真的被吓惨了,现在九成相信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王春梅现在嘴上可不敢说刘金凤的不是,说:“她是外地嫁过来的。听说她出生不久就把她爷爷和爸爸都克死了,她小时候几次被她奶和伯父活埋,但是都被她妈给救下来的。过了几年,她妈带着她改嫁了,不到两年她把她妈妈也克死了,她就被后爸村子的村民们赶了出去,那时才十二三岁。结果,听说她在市里做了两年的鸡,因为未成年只坐了一年半的牢,放出来后又回后爸家里。她后爸就把她嫁到了上村李土根家里,李土根是个没用的,娶不上老婆才凑了八百块钱买了她。”   林卉心生恻隐,叹道:“这也太苦命了吧?”   钟嫂说:“刘金凤长得还挺不错的,那李土根又是没用的,那时候上村有个叫涂良的人,当年是村中一霸,他就去李家强要刘金凤,李家不敢跟他争,收了他一点钱就把人给他了。这个涂良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打人。当年我也还年轻,有一次就看到刘金凤鼻青脸肿地跑到我们村来,后来涂良追来找她,当着路上那么多人就直接打她的,下手真凶狠。他还抓着她的头发就这样把她拖地走,刘金凤身上全是石子的刮伤。后来涂良跟人去市里生意,听说刘金凤勾搭……不,是涂良的大伯家的哥哥涂军和表哥王松把她给欺负了,涂良回来发现她肚子大了,又是一阵毒打。涂军和王松都不承认,结果就让刘金凤把孩子生下来,说是滴血认亲。听说后来和王松的血融了,王松又没有老婆,他爹娘也看在孩子的分上,出了一笔钱,就把刘金凤和孩子接到了王家。这样过了三年,涂良在市里生意失败又回了上村,王松怕他,又把老婆孩子送回去,说孩子不是他的,说滴血认亲是不科学的。刘金凤只能留下来,涂良生意赔钱了,脾气就更差了。”   王春梅忍不住说:“那打起人来,可是完全不把她当人的。就脱光她的衣服,打断她的腿吊在上村的那棵老槐树上抽打的。那时村里好多男人跑上村去看,真是……”   林卉说:“人间至苦,不外如是。”   林卉想起赵紫绫那个角色,本来也是命苦的,但是跟这个刘金凤比起来,赵紫绫不知幸福了多少。   吴嫂又说:“后来,涂军和王松怕出人命,把刘金凤放下来,去劝涂良和解,结果涂良喝多了酒把两人给砍死了,然后又把刘金凤打了一顿。砍死两人后,涂良酒劲太大,就睡着了。刘金凤发现她的儿子死在了涂良的屋里,早被他打死了,刘金凤就用那把刀把睡着的涂良砍死。然后夜里刘金凤放了一把大火,把涂浪家,涂军家、王松家都给烧了,三家连得近,又是木头房子,家里的老人小孩都在厢房里睡了,一个都没有跑出来。村民发现刘金凤时,她抱着孩子的尸体,满身是血靠在老槐树上。她杀了那么多人,村民又惧她是灾星,大家就扑上去打她……”   林卉说:“屋子都烧了,怎么能证明涂良是她杀的,怎么证明是她故意放的火?凭什么打她?”   吴嫂说:“后来她承认了。大家把她绑在树上,把事情给拷问出来了。”   林卉摇头叹道:“愚昧的力量。”   赵扬听了这出人间悲剧,不管它和昨天的鬼叫声有没有关系,也心生感慨。   赵扬问道:“后来怎样?”   钟嫂说:“后来上村的人报到公安那,公安赶到时,刘金凤就已断气了。不然,她还要被枪毙吧。”   李菁浑身发颤说:“她死得这么惨,死后一定是个厉鬼,我要离开这里!” 第145章 包子被妖怪抓走了!   演员们全都退回了县城的宾馆住着, 包括林卉。林卉打电话给谢颢天, 反应了这里的情况, 她是想留在村子一探究竟, 但是被他警告, 她的修为不够, 并且她是个包子, 是一切邪物的点心。   如果是厉鬼, 吸食了她的精气,修为更加精深,她留在村子,只怕会加快厉鬼从上村跑到下村去。   午夜的山村,月光映着河水, 夜风阵阵, 树叶沙沙, 狗叫声不绝于耳。   村民们又听到了上村响起那震人心魂的声音, 一个个都躲在屋里不敢出去。   偏偏下村有个村民叫李根财的,年已过六十, 耳朵又不是很好,半夜起来上茅房。   他提着裤子出了茅房,正要往屋里去,忽然见院子中有一个黑影,模糊不清,连高矮胖瘦也辨不清,因那黑影一直在飘荡。   “来呀……来呀……你想看我吗?我给你看个够……”   李根财迷迷糊糊迈开脚步, 朝那黑影靠近――   忽然,那黑影中走出一个面色惨白的年轻女人,目中闪出厉光,忽然,她的短发疯长,朝李根财扑来。   她的头发缠出了他,缠住了他的脖子,拖到了身前。李根财这才看到了她的脸,吓得差点尿了,说:“你……是你……”   “呵呵~~”女人一声冰凉地笑,朝他一吸,李根财的精气就流向了她的口鼻。   ……   《纯真年代》的演员移到县城的第二天上午,男男主角谢颢天、马承颐就赶到了,还有来当助手的苏锦云。   “警察叔叔!马天师!锦云!”在宾馆大堂见到他们,林卉兴奋的冲了过去。   苏锦云伸出手来,说:“停!你不要抱我!你再乱抱我,我就咬你!”   林卉其实就是喜欢她的美艳霸气,让她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林卉只好和男男主角打招呼,马承颐发现谢颢天看她的眼神不一样,淡淡转开了头。   谢颢天却抚了抚她的头,说:“你没事就好,我还真怕你不知轻重去惹那些东西。你不要以为自己很厉害,你得正确认识自己现在的处境。”   林卉嘟嘟嘴,说:“什么处境?就像我国长期处于什么初级阶段一样,我也长期处于肉包子地位?”   谢颢天不由得一笑,说:“这话也没错。”   张导、刘制片也迎了上来,他们本来昨天是要回京的,要一个星期后过来,但是因为听了赵扬的描述,他们也要考虑换个地点拍,所以多留两天看看境况再做决定。   张导说:“是谢队长和马先生吧?鄙人张怀远,幸会!”   谢颢天说:“张先生不用客气。”   刘制片说:“鄙人刘若山,是电影的制片人。我们选址时没有注意二三十年前的事,因为李家村还较好的保存了那个年代的样子和环境,山路也不是特别远,我们才选了那里。现在老赵都这么说,我也是半信半疑的。”   谢颢天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你们不要乱传。总之有什么事我们特警处和马先生会处理的,你们不用担心。”   林卉说:“张导、刘制片,真的不用担心,我警察叔叔和马先生是专业的,等处理好了,就可以开拍了。再换地点就要延后了,六月以后我也没有档期了,我真的很想拍这部电影。”   张导和刘制片对看一眼,脸上带着几分勉强的笑。   正在这时,本县的朱县和县警局张局就带的人过来了,正急着见谢颢天、马承颐等人。   匆匆寒暄之后,朱县就说:“听说昨天李家村就出事了,死了三个人。”   在场的剧组人员听了不禁讶然,连林卉都瞠目结舌,说:“她怎么就能下来了?”   马承颐道:“这是厉鬼,不是一般的地缚灵,前几日有帝流浆,近来又怨气笼罩,都有利于她的修为大涨。”   苏锦云抱胸说:“大约是你……你们在那里住了些天,你……你们太香了,她赶着去村里。”年轻演员张豪问道:“我们有什么香的。”   苏锦云说:“呵呵,城里人鲜嫩……”   几个年轻演员不由得想要崩溃,林卉却知苏锦云大约说的是她。   谢颢天道:“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赶去李家村……”   朱县忙说:“那也不要这么急,你们远道赶来,总要吃饭。”   林卉点头说:“对呀,警察叔叔,就算你不饿,马先生也会饿呀。”   马承颐说:“我不饿。”   谢颢天说:“马兄,那我们早一点赶过去看看吧。”   马承颐点了点头,林卉搓了搓手,说:“警察叔叔,我也去吧。”   苏锦云说:“小鬼,你那么胆小就算了吧?”   林卉说:“苏姐姐,你上次给我做得练胆训练效果很好,现在就是一群厉鬼在我面前,我也不怕了。”   厉鬼最多也是吸人精气,哪有食心虫恶心?自从见过了僵尸,又见过了食心虫,林卉的神经渐渐变得像水桶一样粗了。   苏锦云哧一声笑,谢颢天说:“你乖乖在宾馆待着。”   林卉激道:“警察叔叔,你功夫要是不行,还有马承先和苏姐姐,他们会保护我的。”   苏锦云撩了撩头发,说:“我不会,我跟你不熟。”   马承颐没有说话,他因为有心虚之感,不想插手谢颢天和林卉的关系。   谢颢天明知她是激将,还是说:“你要去可以,不懂的不会的就不要逞强,跟牢我不要胡闹。”   林卉呵呵:“警察叔叔,咱们这么熟了,基本的信任呢?我是那种人吗?我只是想跟去学几招罢了。”   ……   死者除了李根财之外,还有他的侄子和侄孙,他们是离上村最近的人家,李根财和侄儿一家虽然不同家,但是乡下穷人家房子是祖上留下来的,还是同一个屋檐下的。   李根财的老婆和侄儿媳妇哭天怆地,在人前闹了好一会儿。   马承颐掀开白布,看了看尸体,说:“是被吸干精气而亡的,确实是厉鬼。”   林卉说:“如果真的是刘金凤,她确实冤屈命苦,能否超度她?”   苏锦云道:“你这外行说得容易,这样的厉鬼都是生前经过百般痛苦折磨的,心中的戾气执念如何能放得下?”   林卉说:“我真不明白,这人世之恶为何要一个女人来承担。”   苏锦云说:“可能上辈子修的功德不够,你以为人人像你这么好命?”   林卉不由得沉默了,刘金凤确实苦命,换作任何一个人,像她那样出身,小时候就要被家人活埋,十二三岁被赶出村去,无依无靠也没有读过书,被人欺负了,还能怎么办?   如果是凌菲,一样要被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有时人们常常自勉,人定胜天,可是如果是刘金凤,请问她又怎么改变在婴儿时童年时的遭遇,那些遭遇就基本限定了她的未来,她又怎么改变命运?这是她不努力、吃不了苦的问题吗?   她童年时错过了读书的机会,被人欺负沦落风尘,未成年就有了案底,在社会上又怎么立足?一次次被男人欺负,又被人操纵着命运,在世俗上有任何人支持过她吗?   林卉喃喃:“如果我真的有那么大的功德,我情愿分一些给她,若能度她,让她有一分做人的喜乐,那该多好。”   苏锦云不由得愣了愣,看着她说:“如果要你把所有的功德都给她呢?”   林卉叹道:“给就给吧,以后免得当‘肉包子’。”   苏锦云道:“没有功德之后,来生的命运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   林卉说:“是不是当不了明星?”   苏锦云说:“变丑、变胖、变傻。”   林卉瞠目结舌,谢颢天说:“锦云,不要吓她。”   苏锦云说:“偏心。”   谢颢天哑然,不想争论这个话题。   马承颐看看天,说:“天色也不早了,先吃饱饭吧,准备一下,到了晚上,她可能又会出来了。”   ……   这天一直到了深夜十一点,也没有听到上村再传来鬼哭,也没有戾鬼下山来。   谢颢天、马承颐、苏锦云已经等待了好长时间了,苏锦云打了一个哈欠,说:“一个厉鬼刚刚犯案,昨天吸饱了精气,现在不饿。要不,让‘肉包子’出去引一引?”   谢颢天蹙眉,说:“胡闹!”   林卉说:“我有避邪珠,我没问题呀。”   谢颢天道:“避邪珠也不是万能的。”   林卉说:“让我试试吧。”   ……   月黑风高之下寂静的山村,一个年轻的村女挑了水桶去涧旁打水。在她打上了两桶水,正要挑回家时,涧水中传来一声“嘿嘿、呵呵”的孩童笑声。   一双小手忽然攀上了她脚下的岩石,它抓住了她的脚,一阵透骨的冰凉传到她的脚踝上。   林卉觉得含在口中的避邪珠让她口中一阵刺痛。   林卉柔声道:“你想和我玩吗?”   “呵呵~~“忽然从涧水中钻出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他长得很瘦,也不像电视里的萌娃一样可爱,就是一个大山里相貌普通的孩子。   孩子冲着她流口水,林卉忍着害怕,伸出手去。   用了隐身符的谢颢天暗骂她是不是不想活了,马承颐传音给他:“先看看吧,她口中含着避邪珠,一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那孩子伸出舌头,却只是舔了一下她,又好奇地看着她。孩子也是颜控,林卉的脸也是没得说了,孩子很少看到人,更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姐姐。   林卉发现他没有加害她之心,轻抚着他的头,说:“我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那孩子呵呵笑着,终于说:“好呀!”   林卉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恐龙蛋”,这里面装着巧克力,是她拍戏吃饭不定时抗饿用的。   那孩子接了过去,吸了一口气,把巧克力的能量都吸进了嘴里。   “嘿嘿~~呵呵~~”孩子“吃”到了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十分开心。   林卉又掏出手机来,点开了一部动画片,他像普通孩子一样好奇地盯着手机看着。   “你喜欢吗?送给你好不好?”   孩子抬头看了她许久,林卉用本地口音说:“我喜欢宝宝,所以这个就送给你了。”   孩子咧开嘴笑起来,就抱着她的膝盖亲近,一个孩子要是喜欢谁便会做这样的动作。   忽然四周的空气森冷入骨,她身旁的水桶都瞬间结冰,林卉打了一个寒颤。   一团黑雾从上游飘了过来,林卉还来不及反应,就见有万千的头发朝她飞来,只差一点就缠上了林卉的脖子,突然那孩子伸出手抓住了头发,把那些头发都拉开。   “不要!妈妈不要!”那孩子拍打着那个女人像蛇一样想往林卉钻的头发,跺着脚呼呼生气了。   那团黑雾中出现一个脸色雪白女人,飘浮于空中,说:“宝儿,你怎么了,她是人。”   孩子坚决地说:“妈妈,不要!”   孩子模样虽然小,但是他当过了几十年的鬼,也了解母亲那样是能伤害到人的。   那女人不由得打量着林卉,说:“你是谁?你不是李家村的人。”   林卉柔声道:“你是刘金凤姐姐吗?我叫林卉,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那女人呵呵笑起来,声音在山谷回荡,传到李家村的家家户户,把村民吓得瑟瑟发抖。   那女人道:“你是来收我的法师吗?从前没有人会和我做朋友,现在也应该没有人会不怕我,除非你不是普通人。你身上有这么大的功德,当然不是普通人。”   林卉说:“我算不上法师,只不过见过比鬼更可怕的东西,所以不怕鬼。有时人比鬼可怕,不是吗?”   “人比鬼可怕,呵呵,哈哈。”   林卉说:“所以,有时候我更讨厌人。对了,金凤姐,你的仇都报完了吗?”   刘金凤本来是想要吸了她的精气,但是被儿子所阻止,这才和她说几句。   她还从来没有听谁这么温柔亲切地喊她“金凤姐”,也没有指责她,反而问她“报完仇了没有”。   刘金凤果然忍不住回答:“没有,仇哪里报得完?”   林卉站在刘金凤的立场上,说:“那一个个报下去,总能报完的。下村的人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你的事,但是茶余饭后可能把你当个乐子看,把别人的痛苦当乐子看,其心可诛……”   “什么猪?”   “我是说这样的人长了一颗猪一样的心。”   刘金凤忽然阴森森地笑起来,说:“猪的心比人的心要好。”   林卉从芥子空间取出一包瓜子,说:“你吃瓜子吗?”   林卉抛了出去,刘金凤不由得接了过来,林卉在一旁嗑起了瓜子,但是都把瓜子仁留下,一连嗑了四个,然后递给了那个鬼孩。   鬼孩极是高兴,他一吸把瓜子上的能量都吸到了身上,他不禁又抓着林卉的袖子讨要瓜子。   林卉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你儿子很乖,也很好心。”   刘金凤说:“你……你怎么知道?”   林卉说:“你不是说我功德大,闻着香吗?他也闻得到我很香,可是他都不吃我。孩子嘛,可能太孤单了,想找朋友玩。”   林卉又把几个瓜子仁递到孩子面前,他又一吸,“吃”了下去。   刘金凤不禁流下泪来,她做鬼后戾气不小,难有理智时,只有这孩子一叫她,她就能清醒起来。   林卉又说:“我们再说说你报仇的事吧。李根财家是不是和你有仇呀?”   刘金凤看着她的眼神忽又一变,说:“你是法师,为了他们来收我吗?”   林卉摇了摇头,说:“所以李根财家真和你有仇?”   刘金凤冷笑一声,说:“就是他们家,当年看到我跑到下村来,他们就去报信。”   林卉说:“活该!不过……”   “不过什么?”   林卉说:“我是听我一个法师朋友说的,本来像李根财之流,多行小恶,来生可能要倒大霉。你一下子结果了他们,你把他们的恶因都吸了过来,他们是干干净净去转世了。李根财都六十多岁了,早没好日子过了,你不是帮了他吗?”   刘金凤并不知道会这样,说:“那我今生这样的苦命,我前生做了什么孽?”   林卉说:“这我也说不准,但是就算有孽,今生也还干净了,为什么要留恋并不快乐的一生呢?”   刘金凤怔怔出神,说:“我只是想要好好过日子而已,为什么这世上全是恶人?”   林卉说:“那你娘和宝宝当年也是恶人吗?他们曾经也是人。”   刘金凤不禁说不出话来,林卉叹道:“现在时代不同了,像你这样的情况少多了。现在人人都可以读书,在人间吃得也好,也有机会嫁个好人或者娶个好老婆,不喜欢嫁人的,一个人过也可以。就算你不想做人了,你不想让宝宝去过一过那种日子吗?”   刘金凤不由得发呆,她自然是真心想了孩子过得好的。   忽然在刘金凤身后涌起一团黑雾,走出一个男子来,说:“小凤,你别听她的,做人一点都不好。留在这里,我可以帮你报仇,我还可以永远陪着你。”   刘金凤看着他,信念又坚定起来,说:“我不要做人了!”   那个男子看着林卉,说:“真是难得,这样的功德之人竟教我遇上了!”   那个男子伸出手,忽然他手上涌出两根树枝直扑林卉的身子。   “卉卉!小心!”   林卉只觉腰间被树枝系住,然后就一阵天旋地转,之前心生恻隐犹豫了一会儿,这时却不小心把避邪珠吞下肚子去了。   谢颢天、马承颐、苏锦云追到了上村,却已然不见刚才那个大妖、刘金凤、鬼孩的踪迹。   看着上村方圆数里的荒凉,马承颐不禁道:“好快的土遁术!这妖起码有千年道行!”   那大妖仗着地利,使用了缩地千里术,这缩地土盾之术也不是马承颐擅长的,更不是龙族和半妖擅长的。   苏锦云叹道:“‘肉包子’怎么不用避邪珠?”   马承颐知她指的是林卉,他不禁道:“林姑娘身负那样大的功德,定是数行修行的好人,只怕她有恻隐之心,不肯伤害刘金凤的孩子。”   苏锦云才想起刘金凤的孩子很喜欢她,不但不让刘金凤伤害她,之后还亲昵地依偎在她身边。他只是一个鬼孩,避邪珠之力只怕要震碎他的魂魄了。   谢颢天四周查看地貌,忽然看向那棵大槐树,马承颐也已经看到了,叹道:“竟是千年前的结界!” 第146章 多情妖精   谢颢天在槐树旁左绕三圈、右绕三圈, 运起灵力手中结了一个三角形的印, 念道:“开!”   那棵大槐树的树干上出现了一个小门, 谢颢天抓住马承颐和苏锦云的手腕, 三人化作一道青虹飞入了那个小门之中,他们入进小门中后,那道门又关上了,仍然听是一棵寻常的槐树。   一进入那方境地, 就觉得天格外的蓝, 草格外的青绿,花儿格外的鲜艳。   苏锦云深吸了一口气,说:“原来这里还保存着一方上古灵脉的支脉。”   马承颐道:“这里并不能阻止轮回。”   苏锦云道:“让刘金凤留连人间的原因是她成了厉鬼。怨气越大,食人精气越多, 她就越强大。”   马承颐道:“但是她最初能留下来,也是因为这只大妖吧。李家村上村覆灭后十几年太平了, 只怕是那大妖也保不住她了,所以她又再出来作乱。”   谢颢天说:“我们必须早一点破除这迷障,找到卉卉。”   苏锦云说:“要吃她那样的功德之人也没有那么容易。”   大功德在身的人, 危机中都带着生机和机遇,就像上次林卉掉进僵尸坑里的事就是这样。之前林卉在那湖面上拍戏, 蛟精莫乔曾在湖底远远看了她一眼,一见倾心,他生出一段孽情来,也是他的情劫到了。但是这蛟精的情劫却又成了林卉的生机,莫乔在最后关头救她出了墓坑。   就算谢颢天明白, 可是他仍然担心自己晚一步。   ……   林卉醒来时已经身在山洞里了,她不问也明白,自己被那个不知是妖是鬼的男人抓来了。   她忽见身边伏着一个小孩,正是那个鬼孩,他侧着头趴睡在石床上,神态十分甜美安详。   林卉不由得摸了摸他的脸,鬼孩醒了过来,看着她笑,说:“姐姐!”   林卉柔声道:“你叫宝儿,对吗?”   鬼孩点了点头,林卉看看四周,问道:“这是哪里?”   鬼孩说:“家里。”   林卉道:“原来我在宝儿家里做客呀!”   林卉张开手臂,顶着寒意将他抱了起来,他是鬼孩,就算化出实体还是很轻。   林卉抱着他逗,然后又取出空间里的零食给他,她要长时间在乡下拍戏,空间里带了不少零食。因为出不了结界,就拿出了PAD带宝儿刷剧吃零食,等着孙悟空,呃不,警察叔叔和马天师来救她。   她要到乡下拍一个多月的电影,平板是警察叔叔家的灰太郎帮忙给准备的,所以他给她下了几部动画片。   她和宝儿正刷了一集《熊大和熊二》,忽然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冲过结界走了进来。正是抓她来的男人和刘金凤。   刘金凤道:“宝儿,你快过来,她是人,她对我们不怀好意。”   宝儿看看林卉,不相信妈妈的话,说:“姐姐是好人。”   林卉抚了抚宝儿的头,说:“金凤姐,你们已经把我抓来了,也应该明白我不是你们的对手,要杀要剐我也反抗不了,但是你不要强迫宝儿一个孩子接受你们的扭曲观点。宝儿是个好孩子,他会用心去感受这个世界,我也知道他很寂寞。”   那个男人上下打量她,说:“你究竟是何人?”   林卉说:“我叫林卉,是个演员,就是……跟唱戏的差不多。”   那男人奇道:“戏子?戏子如何有你这样气度和功德?”   林卉说:“我是好人嘛。”   男人问道:“来找你的那几个人是谁?”   林卉说:“你可能惹不起的人。之前我遇上一只千年僵尸和八百年道行的妖,尚不是其中一人的对手。你如果有三四千年的道行,尚可以和他们三人一战,如果没有,还是讲和为好。”   “他们究竟是谁?”   林卉还真怕他把她给吃了,于是说:“那位马天师,是马家新一代的嫡系传人,马家嫡系血脉的灵力就可以突破妖族几千年的道行。而另一位是龙族,应该也有两千多年的道行了。”   那男子脸色果然一变,刘金凤虽然不太明白这两个人的具体威力,但是她也觉得他们很厉害的样子。   她担心这个男子,于是说:“陶大哥,算了,我们放了她吧。”   那陶大哥说:“不行,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你吃了她,你就能步入修行正道。以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林卉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吃人能得正道的,你引她走邪道不是害她吗?”   那陶大哥说:“你懂什么!我怎么会害她?!”   林卉说:“我的朋友本来是可以帮金凤姐的。金凤姐报完仇后,她和宝儿可以转世做人,再不会这么苦命,可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陶大哥说:“做人有什么好的?世间人心险恶,重新做人也没有什么快活的。”   林卉说:“你做过人吗?你怎么知道做人不快活?金凤姐本来就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只要转世到一个正常的家庭,在一个好的时代,她可以读书,她就可以活得好吧。现在时代不同了。”   陶大哥说:“小凤,她骗你的,你不要听她的,你赶快吃了她,我助你结成金丹。”   林卉笑道:“区区金丹阶段怎么打得过我那个朋友?”   陶大哥冷笑:“你的朋友再厉害也要过得了我的迷踪阵再说。”   林卉转而问刘金凤:“金凤姐,这位陶大哥是不是待你很好?”   刘金凤点了点头,说:“没有人比他对我更好了。”   林卉微微一笑,说:“这位陶大哥对你好,不管是一天还是二三十年,你也是快乐的,你何不珍惜真心对你好的人,记得快乐的日子?你总记得那些垃圾干什么?我不是劝你大度,是我的话,我也不会原谅。但是做人做鬼都一样,不用为了垃圾的错误把自己整得苦大仇深的。遇上了仇人,就顺手报仇,自己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刘金凤不由得深思,那陶大哥说:“不行!”   林卉道:“为什么不行?你爱她不是希望她快乐吗?”   那陶大哥说:“小凤是鬼,若是没有怨气和执念,她在人间会消失的,她必须记着从前的事!”   林卉说:“所以我看错你了,你为了她能留在你身边,让她活在过去的痛苦之中。”   那陶大哥露出一抹诡异的笑,说:“但是如果她吃了你,她就可以忘记那些了,她可以结成内丹,然后随我一同修行,再不会消失了。”   林卉不由得呵呵,说:“难怪你要将我掳来。可是金凤姐吃了我虽然可以结丹,但是我的朋友又要给我报仇,她还是要魂飞魄散。”   那陶大哥到底忌惮,像是安慰自己,喃喃:“他们未必过得了迷踪阵……”   话音刚落,就感觉整个洞府在震动,外头传来隆轰轰的声音。   刘金凤吓得抱住了宝儿,说:“陶大哥,这里怎么会有雷声?”   林卉道:“我警察叔叔是龙族,风雨雷是他本命法术,这有什么奇怪的?”   陶大哥惊道:“小凤,你呆在这里,不要出去,我去会会他们。”   说着,那陶大哥人影一闪消失在屋里。   谢颢天化身为一条大青龙在这洞府周围连放了十几道闪电,击得尘土飞扬,终于一道碧虹飞起,在空中化出一个男子。   大青龙见了那男子,飞扑上去,一爪朝他身上抓去。那男子忽然朝大青龙甩出一条鞭子,大青龙差点被他打中,龙爪一抓抓住那鞭子,爪子居然被刺了一下,甚疼。   原来那鞭子是千年的毒藜蒺制成,如玄铁一样坚硬,又自带毒性,谢颢天不慎被刺了一下,终于不敢小看他,变回了人形。   他是龙族,龙族之血抗毒性很强,他的爪子,呃不,手虽然痛了一点,但是要不了他的命。   谢颢天化出一杆长枪,再与那陶大哥在空中缠斗在一处,一时之间,四周空气中击起阵阵罡风,草木尘土飞扬,让地上的马承颐和苏锦云一时难以睁开眼睛。   谢颢天一枪朝那陶大哥捅去,法力刚劲,那陶大哥是草木之族,在战斗力上先天有劣势,不由得往后飞去。   那陶大哥忽然口中吹起口哨,从天空飞来两只黑色的巨鹰,朝谢颢天左右夹攻。龙与蛇虽然有本质的区别,但是鹰这种猛禽多少是其克星,谢颢天一龙战两只猛鹰,一时也有些忙了手脚。   陶大哥见奸计得逞,溜到谢颢天身后去欲施偷袭。   苏景云瞧见了就生气,忽然从自己的芥子空间中取出一只特警用的步枪,举起来瞄准那陶大哥,扣动了扳机。   那陶大哥正没有留神地面的土包之后还有一只阴险的狐狸会用这样的“暗器”伤他,而且这只狐狸美艳手狠心黑,她看中了角度就往他的菊花的目标开枪。   陶大哥没有来得及偷袭,菊花中弹的销魂感无法言喻。   身旁的弯男马承颐震惊地看着苏锦云。   原来你是这样的狐狸!这绝对是弯男拒绝往来户!   以后珍爱菊化,远离狐狸。   马承颐冷冷道:“还是我来吧。”   说着,马承颐御剑飞起,追着上那陶大哥,手中捏诀,一道雷符和火符前后飞向那陶大哥。雷符摧向他,电光闪过,轰隆隆一阵巨响,接着火符发动,形成一条火龙朝那陶大哥张牙舞爪扑去。   陶大哥本来就菊花被偷袭受了伤,这时被雷符一劈,背上皮开肉绽,因此他就来不及逃脱那火符,他的衣袍上就燃了火焰,上下远近扑腾,终于掉下了天空。   那陶大哥落进了一个水潭里,谢颢天也早已打退了一对黑色的鹰精,化为一条大青龙扑入那水潭,到了水潭里就难有什么种族敌得上龙族了。   只见水潭面上波澜起伏,一时掀起汹涌巨浪,不一会儿,大青龙就抓着那陶大哥出了水潭,将他抛到地上,大青龙也化为了人形。   谢颢天冷冷道:“卉卉呢?”   苏锦云飞快瞬移了过去,见那陶大哥已现了一半原形,此时他已然无力反抗,沦为鱼肉。   苏锦云喃喃道:“原来是草木之族,我那枪也就不致命了。”   马承颐站得离苏锦云远远的,说:“原来是只桃树精,怎么能得这一方府境?”   陶大哥悲凉中带着三分不甘,说:“要论修为,你们也未必胜过我,只不过是我等草木之族,不擅此道。我活了将近四千年,败在了一条不到三千年的龙手里。还遭了一只狐不像狐人不像人的东西的卑鄙暗算。”   苏锦云说:“你说谁呢?就准你偷袭我们头儿,老娘就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谢颢天把话题扭回重点:“你把卉卉关哪里去了?”   陶大哥冷冷道:“我已经把她吃了。”   苏锦云道:“ ‘肉包子’是这么好消化的吗?你要是消化了她,我们有这么容易擒到你?”   忽然听一个声音叫道:“没有!没有!我还活着!”   就见一个年轻美貌女子和一个白衣女鬼、一个鬼孩一起跑了过来。   “陶大哥!”   “警察叔叔!锦云!马天师!”林卉跑到他们跟前,气喘吁吁,“你们来得好快。”   苏锦云冷笑道:“有个逞强的笨蛋又被抓了来,累得我们跑死。”   林卉堆笑道:“不好意思,绝对是意外……我回京后请你们吃饭!”   苏锦云说:“我才不吃垃圾食品呢!”   林卉看看谢颢天,谢颢天也正深深看向她,但是她已经移开目光看向了马承颐,说:“马天师,辛苦你来救我了。”   谢颢天见她一见马承颐就“花痴”,心中老不痛快,便冷冷对那陶大哥道:“桃树精,你私拘鬼魂,又加害无辜凡人,作乱一方,该当何罪?”   刘金凤扶着陶大哥,又看向几个陌生人,说:“什么私拘鬼魂?你们在说我吗?”   马承颐道:“无论是人还是妖,都无权阻止轮回,他私自把你留在这里就是大罪。”   刘金凤说:“我是自己想留下来的,不关他的事。我只有当了鬼,我才过了几年好日子,陶大哥对我很好。”   马承颐道:“桃树精,你私养厉鬼,是要修什么邪术?”   桃树精叽笑一声,说:“以我的功力,要是修习了厉害的邪术,你们能这样暗算我?我只是想帮小凤罢了。”   林卉奇道:“她活着的时候你不帮她,她死了你帮她什么?”   桃树精道:“原本这里的结界不能通到外头的,从前我只是能看到结界外的村子,但是我的修为怎么也破不开结界。是小凤死在了那棵槐树下,她的血气助我打开了结界。”   林卉奇道:“这不是你的地盘吗?结界不是你弄的?”   桃树精道:“不是。自我有灵识以来就住在这里,等到我化形之后,还是在这方圆八百里之境生活。”   谢颢天道:“这恐怕是数千年前的修士为私藏的府境,后来外界变化太大,那个修士也应劫了,这里就一直与世隔绝。”   林卉说:“哎呀,他一个妖与世隔绝,那他怎么会说人话的?”   苏锦云一双长而不狭的眼睛看着林卉,说:“肉包砸~~你是不是找不着重心?”   林卉说:“我觉得这就是重点呀!请看我真诚的眼神。”   桃树精说:“外面的槐树下总有人坐着聊天,我听了上千年,听着口音逐渐变化,总之,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苏锦云睨了林卉一眼,好像在说:这么简单的问题,在你眼里居然是重点。   谢颢天说:“刘金凤化为厉鬼伤人,我身为警察,便得管这份内之事。”   桃树精说:“那些人类才是残忍之至,你们当年怎么不来帮小凤?”   林卉道:“我警察叔叔当年还没有当警察,而且他也只管异类案件,不管人类案件。”   桃树精道:“你们不要再伤害小凤母子了,此时我已落入你们之手,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   林卉说:“好Man……但我有个疑问,你是草木之族,草木是雌雄同株的,你怎么会是男的呢?你应该是可男可女的,是吧?”   苏锦云翻白眼:“肉包砸~~你不要偏离重点!” 第147章 郁闷的大青龙   马承颐不去管林卉与众不同的思维, 径自道:“我是来帮刘金凤母子的, 他们早日入轮回, 免于魂飞魄散, 也早得解脱。”   桃树精自知此时他已经无力抵抗,握住刘金凤的手,缱绻怜惜,无奈地说:“我们终究不能在一起, 是我没用……”   苏锦云喃喃:“刘金凤也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呀, 更不是什么天皇贵胄或才华横溢,你为何这样钟情于她?”   桃树精冷冷看着手狠心黑的苏锦云,说:“爱需要理由吗?我在这方世界看着外面的世界,看着小凤被恶人欺负, 我真想帮她,可是我出不去。上千年来, 这个村子里的人一代又一代,没有像小凤这样苦命的,我就希望自己可以保护她, 再不让她受那样的苦楚。”   林卉叹道:“这世上不仅仅有狐仙喜欢上书生的,也有妖对人类女子由怜生爱。”   由怜生爱真的不奇怪, 当年紫衫龙王就是这样爱上处处不如范遥的相貌平凡的韩千叶的,而李红袖爱上了原随云其中也多少有由怜生爱的原因。   苏锦云说:“我才不喜欢书生呢。”   马承颐道:“刘金凤,你和你的儿子愿意跟我走吗?”   刘金凤垂眸看向桃树精,那样依恋不舍,说:“如果我不愿意呢?”   马承颐叹道:“难道你不明白吗?你本是厉鬼, 以怨气而生,可是一个怨鬼遇上一个真心爱你的男子,怨被爱所消,你不入轮回,只怕要魂飞魄散。你的儿子不过是你的附属,你魂飞魄散,你儿子的灵体也随之消失。”   刘金凤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马承颐,说:“我可以走,但是你们不要伤害陶大哥。”   谢颢天道:“只要他不出来作乱,没有人会伤害他。”   刘金凤轻轻抚了抚桃树精的脸,又放开了他,说:“陶大哥,谢谢你照顾我们母子这么多年,我要走了,你忘了我吧。”   马承颐走了过去,伸出了手,马家的灵力摧出,刘金凤和宝儿的实体身体渐渐化虚,泛着点点金光。   桃树精声音哽咽,喊道:“小凤!”   刘金凤望着他,说:“陶大哥,照顾好自己。”   桃树精落下泪来,说:“我会去找你的。”   刘金凤轻轻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宝儿也明白这时要分离了,忽然叫道:“姐姐!!”   林卉听到宝儿叫她,忙走了过去想拉他的手,可是她已经拉不住他了。   “宝儿,来生有缘再见……”   刘金凤和宝儿化为了普通的灵体,马承颐手中结印,打开了轮回之门。两个鬼魂飘然而入,转过身来,刘金凤最后冲向桃树精温柔一笑,宝儿还冲林卉笑着。   就见那门终于关上了,林卉见桃树精已然痴了,暗道:这世间她遭遇着聚散离合,别人也经历着离合聚散。   桃树精还困了涂良、涂军、王松三个恶人的鬼魂在他们家的残垣之中,出了这方天地,也由马承颐送了那几个恶鬼一程。   这三个恶魂被困二三十年,时时要受刘金凤的报复,而桃树精也利用他们激起刘金凤的恨意和怨气,以便让她长时存在。而这三个恶鬼也被折磨得怨念横生,只不过被困此地,无法逃离罢了。   一切都解决完了后,谢颢天看向桃树精,说:“你不要在人间作恶,否则我必然除了你。”   桃树精道:“你说的那些我没有兴趣,我打算去找小凤的转世。”   林卉奇道:“这人海茫茫,你怎么找得到?”   桃树精叹道:“总有一分希望。”   林卉说:“找到了她,她也不记得你。”   桃树精道:“那是之后的事,不找她我难以安心。”   林卉看看天空的云卷云舒,微笑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你不过是在找自己的心,过程和结果都不在你的预料,重要的是你去找了。就像人一生过程和死法也无法预料,重要的是人总要去活一场。”   桃树精道:“你也是一个有趣的女人,可惜我有小凤了。”   林卉摆了摆手,说:“人妖殊途,虽然我人品爆发,但你不要想太多。你找你的小凤就好了,我跟你不熟。”   桃树精想了想,说:“你我也是一场缘分,我掳你来当是对不住你,离别前,我送点东西给你吧。”   “什么东西?金丹?”林卉笑着搓了搓手,一脸期待,“桃大哥,你也太客气了吧?”这称呼改得十分及时。   “你……想太多了。”说着,他从空间取出了十二个大酒坛子,说:“给你十二坛好酒!四坛桃花酿、四坛百草酿和四坛百果酿,都是三百年佳酿,你一个凡人绝对没有喝过。”   林卉震惊地看着桃树精,说:“我想说,你们那里又没有人类,这个酒坛子是谁烧制的?”   苏锦云说:“又关心不是重点的东西呀!”   苏锦云走到一坛桃花酿面前,爪子一拍,打开一坛桃花酿,嘴一吸,一道酒水就从坛子飞向她的嘴里。这酒可是用那方上古灵界的水和灵物酿造的,甘香清冽也就罢了,喝了十分有好处,修士喝了增强功力,凡人喝了延年益寿。   桃树精急道:“你这不人不狐的家伙!这不是给你的!是给功德之人的!”   苏锦云说:“你问她给不给我喝,不分我一坛就绝交!”   马承颐摸了摸鼻子,对林卉说:“我辛苦为你跑一趟,分我一坛百果酿吧。”   谢颢天看了看林卉,林卉惊道:“警察叔叔,你不会也想要吧?”   谢颢天俊脸微红,说:“要不,我帮你带回京去,你拍戏也不能喝酒,对吧?”   谢颢天手一挥,将十坛酒装进了自己的空间里,只留了一坛百果酿给马承颐。   林卉:……   桃树精先回那方空间修养了,而四人漫步古村山道返回。   忽然,林卉就唠嗑起来了。   “锦云,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有对象吗?”   “老娘喜欢单身!”   “这样不行的。”   “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我不是要管你的私事,但是你刚刚喝了‘特强三鞭酒’,要是发情了怎么办?”   “我喝的是桃花酒!”   “你们有没有获得初中文凭?咳,草木之族,那部位我们称之为‘花’;如果是动物,那部位我们称其为‘鞭’。那么多桃花酒,那得有多少‘鞭’了?”   “……”   “哈哈哈~~~”林卉如毛利小五郎一样仰天长笑,然后指着三人,眉飞色舞,道:“看看你们一个个人面兽心的,一见‘特强三鞭酒’就虎扑上来抢,充分暴露了你们的内心!”   苏锦云:“……”   谢颢天:“……”   马承颐:“……”   林卉从空间取出一把折扇,刷得打开,潇洒转身离去,嘴上还哼着老不正经的调调。   ……   除掉了上村的厉鬼,村民们先是将信将疑,但是过了两人安生的晚上,他们才安心下来。   不过死了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林卉跟着李大海说了一个谎,如果村中可以将刘金凤移到村中社殿,她受到祭祀,就算将来转世也不会对这个村子生恨了。   李大海于是和村民们一商量,就定了下来,给刘金凤在村里的社殿里上了牌位,受村中的香火。   林卉其实并不晓得这样有没有用,但是林卉听系统说过功德就包括信仰和崇敬。也许这可以化解一点今生伤过的人。   虽然刘金凤伤过人,可是林卉还是偏心她的,这个人间当年无论是世情还是法律都无法帮助她,就让她现在给她一点点偏心吧。   ……   县里接送的专车正停在酒店门口。   谢颢天早一步拉了她出门来,临别前要叮嘱私话。   “我走了,你拍完戏就回来。”谢颢天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林卉点了点头:“你也保重,工作也不要太拼了。”   谢颢天忽然拥住了她,林卉有些讶异,但是也没有多想,只觉得他这是在关怀后辈。   谢颢天在她头顶深吸了一口气,说:“经过了这件事,你觉得人类和异类可以相爱吗?”   “可以呀。”   “你不是说人妖殊途吗?”   林卉道:“那还男女授受不亲,男男攻受不亲呢。我随便说说,这种事其实只要双方愿意就好了。”   谢颢天目中闪过一抹温柔,说:“你说,我怎么样?人类会在意我不是人吗?”   林卉说:“应该不会吧?大青龙也挺可爱的,你那身鳞甲多漂亮!那‘修长’‘健壮’的身材,多么与众不同,多么性感!”   谢颢天龙心窃喜,说:“你……你喜欢就好……”   林卉喃喃:“其实我就是好奇,你是在下面的,还是在上面的……”   谢颢天活了两千多年,为人虽然高冷范,哪里会听不懂这些?   谢颢天红了脸,说:“你想知道?等你回京,我告诉你……”   林卉道:“你告诉我?你确定马天师不介意吗?”   谢颢天蹙了蹙眉,说:“你就这么在意马承颐吗?”   林卉忙道:“你别担心,我只是很尊敬马天师,他是一个好人,但是我没有要和你抢他……”   “抢……他?”   林卉结束这个“单纯的拥抱”,捶了捶他的胸膛,说:“别不好意思,我都了解,年代不一样了。只要是自己喜欢,性别不重要,别人的眼光也不太重要。”   谢颢天瞠目结舌看着她,还不待说话,苏锦云走过来了,林卉又过去给她一个拥抱。   谢颢天一直想要拉她问个清楚,但是接着县领导、马承颐、张导等人已经在大堂寒暄好了过来了。   谢颢天、马承颐、苏锦云坐在商务汽车里,县里派的司机送他们前往省会城市机场。   谢颢天已经深思了半个小时了,仍然不太明白,忽然问苏锦云:“锦云,你觉得我正常吗?”   苏锦云奇道:“头儿,你怎么了?发烧了?”   谢颢天蹙了蹙眉,说:“我正经问你事儿。”   苏锦云点头:“你问。”   谢颢天深吸了一口气,才说:“我平日有什么行为会让人误解的吗?”   “什么误解?”   “误解……我有断袖之癖。”   马承颐这时也在车内,眼皮子不由得一跳。   苏锦云说:“绝对没有。”   谢颢天轻叹道:“是呀,不可能呀。”   苏锦云说:“头儿,只不过我们从前都以为你是千年铁树开不了花的。一心追求得正道,绝不会贪恋红尘的。”   谢颢天:“……”   苏锦云仰天打个哈哈,说:“啊,头儿,原来不是吗?原来你开花了吗?是不是喝了桃花酒发情了?”   谢颢天眼睛忽然变成了冰蓝色,说:“你最好给我闭嘴。”   苏锦云喃喃:“哎呀~~,都是肉包砸把我带坏了……”   谢颢天倚在座位上,抱胸出神想着事情,忽听苏锦云说:“头儿,你不会是为了肉包砸不想修得正道了吧?”   谢颢天不由得深思,还有两百年,他就可以再次飞升成应龙,若是与人类女子结合,只怕再不能飞升。   但是两百年后,他又怎么可能再遇上她呢?   ……   “张导,真的没事儿了,不用换地方。”   张导和刘制片等主创已经第三次问林卉了,林卉又夹了一个鲍鱼。这种小县城里,鲍鱼的品相也就这样,但是林卉也不嫌弃。   刘制片拉近椅子,郑重地说:“林卉,你能保证吗?村里闹鬼呀!”   张导也说:“林卉,如果六月份你没有档期,我们考虑延后到下半年开拍,也把角色留给你。但是,这安全最重要,我们可以选新的村子。”   那些桌上的主创人员和主要演员都细思极恐,期待地看着林卉。   林卉叹道:“真的没事了。你换其它地方,你以为就百分百安全吗?像我上次拍……别录音呀,我不说了。”   刘制片笑道:“没人录音,谁录音了?”   “没有!没有!”大家连忙摇头摆手。   林卉运起一丝灵力干扰,才说:“我上次拍《剑侠录》,你们以为真的只是掉进墓坑这么简单?那是千年僵尸洞,那个吴越国王子真的是‘栩栩如生’!幸好一个朋友及时救出我。后来是S局,就是马天师所在的那个局去把僵尸烧了,然后才让大学那群考古疯子去搞研究。所以没有地方是绝对安全的,就算京城,你们以为很安全吗?至少李家村刚刚送走了金凤姐和宝儿,才是绝对的安全。”   大家一听,感觉毛骨悚然。   赵扬说:“卉卉,你不会骗我们吗?”   林卉剥着虾,说:“这两年全世界这些东西多发,国外是这样,京城、香港、影视城、乡下也这样,警察叔叔和马天师忙得不得了。你们心里有数,但不要乱传,你们在网上乱发,进了局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干我们这行的现在更要小心一点,女人不要乱嫉妒撕逼,男人不要什么床都上,这些最容易出事情。”   刘制片奇问:“卉卉,你怎么懂这些的?”   林卉道:“警察叔叔说我……骨骼精奇(天生肉包子),培养一下可以吸收进特警处,这就认识了。但我还是喜欢当演员,没戏演了,我再去当那种警察。”   去头去尾了,但是她也不算是讲假话,谢颢天就是传了她“仗剑凌空归气诀”和符术,只是她功力不足,目前仍是肉包子。谢颢天也说过她毕业后可以考警察的,她是有信心过笔试面试和体能测验的。   张导长叹一口气,说:“老刘,那么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开拍吧。换地方麻烦,而且也不一定就安全了。”   电影还是定期开拍,年轻演员们也不肯这时候退出剧组,只不过喜欢和林卉套近乎,怎么说她是一个连鬼都不怕的背景神秘的强人。   林卉饰演《纯真年代》中的李杏儿这个角色时,前期她融了一些袁湘琴、宋甜儿那样的少女的元素在角色中,而后期形象塑造上的难度就更大了,因为与她本人相差太大了。   李杏儿怀孕后遭到全村的鄙视和父母的嫌弃,林卉结合了原主赵紫绫的经历和刘金凤的气质构画出角色。   化装师嫌她晒得不够黑,给她加了更黑的粉,她还在半个月里增肥了十几斤,这要更有农村中年村女的感觉。她得把背微微驼起来,头发干枯零乱,形象基本就出来了。   她把整个情绪都陷在了这个角色里,在一眼望到头的生活里,带着一点点“小确幸”。人无论处在何种境地,总有其眼前所求。就像李杏儿已然和瘸子过了十几年的日子,每天做农活、砍柴、烧饭、洗衣,也会希望都在晚上早一点能坐下来吃一口热饭,得到一点点满足。   初恋情人来了,可是她也不再像年轻时那样热忱,初恋情人也早在城里成了家,她不去探究他的世界了。   一部电影也就一百分钟左右,她的戏全在村里,男主角和一些配角还有城里的戏。其实,她二十天就拍完了,这在拍电影里是慢的了,她多呆了两天,和剧组一起收工才回到京城。   回京后,主创们还是对她十分热情,大家都表示要多联系,张导、刘制片还想请她去他们家做客。这恐怕就不仅仅是因为她这回把李杏儿的角色演得真不错,他们多少带着某种目的。   赵扬本就是她的老板,在落迫时对她知遇之恩,现在对她也更好一些。回京第二天,她和张雯就受邀去他家吃饭了。   赵扬的夫人还亲自下厨了,做了一桌的菜招待她们。   桌上喝了一个来回,赵扬又说:“像《纯真年代》这种电影,可以去国外参加院展,也便于以后可以接别的电影资源,但是在国内票房上就难指望了。电视剧还是要演的。”   张雯说:“现在就难演电视剧了,她现在有115斤,这脸要是上电视显肿。她把体重先减下来再说。”   赵太太端了海鲜上来,笑道:“今天可以吃,减肥明天再说。”   林卉笑着说:“雯姐,老板娘发话,我可以吃的。”   张雯说:“你今天吃下去的东西,明天要更多的汗水才能减下来。”   “习武之人,我能瘦的,放心。”   赵扬忽说:“卉卉,上回也多亏了谢警官、马先生、苏警官他们,我想请他们吃顿饭,你看行不行?”   林卉想了想,说:“赵叔,你们真不用和他们客气的,他们除非为了公事是不会参加我们这个圈子的饭局的。”   赵太太说:“老赵,既然这样,让卉卉转达我们的一点心意好了。” 第148章 楚凡家做客   林卉回到学校上课, 因为她拍完《纯真年代》是115斤的状态, 张雯给她半个月空档时间,让她瘦下来, 才可以出镜。   现在她档期定下了两部电影和一部电视剧,在三月底都已经面试过了。五月下旬到六月上旬,公司给她接了一部校园青春电影,是演员出身的导演李梦的电影。   六月中旬十一天, 她要参演奇幻功夫片, 是一部港岛团队制作的片子。港岛拍片素来以快闻名,听说最快的片子在三天就能拍完,从前很多片子都是十天内拍完的。所以,她作为一番女主演,前后十一天就可以拍完这部片子。   港岛的片子为了不受进口片限制,必要有主要演员是内地的,所以一般来说男主演是用港岛的, 女演员只能用内地的, 投资发行方也有内地资金参与。因为是奇幻功夫片, 她从前选角时的视频流传于网络, 被动作片出身的导演看中。   七、八月份四十五天的档期,她要拍总长大约三十六集的有名的言情IP改编的刑侦剧, 之后就没有排别的档期了。   她回学校上课, 也只是上一上公共课、大学英语和表演理论大课,没有接班级排演的话剧。同班同学也明白她忙,谁找她合作, 很可能会被放鸽子。   下午三点钟后就没有课了,所以她在操场上跑步。柳眉好不容易等到了她回学校,却没有机会找她谈谈,这时哪里会放过机会?   柳眉跟她一起上了操场,只不过林卉跑得太快了,现在的体系也只有86斤的柳眉哪里跟得上。柳眉跑了一千米,就只能走路了,看着林卉像是长跑冠军一样的体力,也只有叹为观止。   从三点钟跑到四点钟,林卉跑了一身汗才停了下来,去玩单杠和双杠。柳眉见林卉在单杠上做腹部绕杆,不禁咽了咽口水,暗道:果然是武术高手加杂技高手,反正不是普通人。   “林卉……”柳眉斟酌了一下,又说:“金丰传媒给我发了邀请,打算签我,你说我是签还是不签?”   林卉一时没有回答,再做了三个腹部绕杆才下了单杠,然后上了双杠进行倒挂,柳眉以为她烦她了,不知说什么好。可是柳眉在行业内也没有什么大背景,不求求林卉,她也不知道可以问谁。   林卉说:“签不签是你自己决定的,只不过经纪约这种事也是像赌博一样的,如果签了经纪约,公司要雪藏你,或者是赚你的违约金,你会里外不是人。”   柳眉说:“外界说你要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是不是真的?”   林卉说:“没有呀,我在土豆经纪挺好的,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也要打理的,我没有空打理。”   柳眉说:“要是你有工作室,我还想毛遂自荐让你签我呢。”   林卉叹道:“现在这一行也不好混的,没有人捧,很难当主角的,我也有靠老板捧,给我联系资源。”   柳眉说:“我只是想当演员,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我都想演。现在竞争那么大,我不想毕业后才发现我需要改行。”   林卉想了想,说:“每一家经纪公司,其实真正捧红的只有一两个,甚至一个都没有。土豆经纪男演员已经有盛峰了,女演员方面,赵扬和张雯已经决定全力捧我,这代表着土豆经纪旗下其他艺人只能拿到公司所能得到的次级资源。这还是好的,有一些小公司,整家公司连次级资源都拿不到。金丰自己搞项目,又有凯乐影业的关系,资源不少,但是他们旗下艺人太多了。一个什么美少女组合就十几个人,一个少男组合七八个人,一个组合只唱红一首歌,观众都记不住你的脸,还有当综艺咖的,一群人坐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出彩的。”   柳眉深思了一会儿,说:“要不,你签我吧。”   林卉讶然:“我签你?我自己的约都在土豆经纪。”   柳眉说:“也不是不行,你可以成立一家小公司,签几个艺人。以你的资历人脉,比很多经纪公司强,我只要有戏演就好。”   林卉做了几个倒挂的仰卧起座,翻身下了双杠,拿毛巾擦了擦汗,说:“你不要天真了,我那么忙,无法给你规划好演艺之路的。”   柳眉说:“我知道我的条件一般,有些资源就算给我,我也不像你,我恐怕也接不住,撑不起。我就想当一个有戏拍的演员。”   林卉轻轻一笑,说:“行了,我帮你问问楚凡,他们公司向你发出签约邀请是属于哪种性质的。如果是遍地撒网套违约金的,你就别签了。”   柳眉说:“我就是怕呀,像几年有个大导演控股的公司签了多少年轻演员,原来的大IP戏里的女主角都被她弄糊了,最好的年华都过了。闹解约把几年的钱全赔她了还不够,圈内封杀连小配角的资源都没有,这才要命。”   林卉想了想,说:“年轻人有时不要太自我为中心了,毕竟有的是人比你更能吃苦,肯接受更苛刻的卖身契。”   柳眉说:“我明白。那……还是算了。”   “得了,我就帮你问这一次,下不为例。”林卉取了扎在手臂的手机,套上蓝牙耳朵,打给了楚凡。   过不多时,楚凡就接起电话,笑着说:“肉包子,你还记得打电话给哥哥?”   林卉一边坐着仰卧起坐,一边问道:“楚哥,最近在忙什么呢?”   楚凡道:“我前几天刚从欧洲回来。”   “度假吗?”   “是公事,度什么假?你呢,接新戏了吗?”   “刚拍完了张导的电影,能休息一两个星期。”   “在京城呀,快出来陪我吃饭!你要在,我饭都吃得特别香。”半血族闻着肉包子流口水,把食物想象成肉包子的味道,吃得更香。   “那我带个伴儿来,方便不?”   “肉包子,你已经有男朋友了?不会是谢颢天吧?你和他特别好。”   “想什么呢?我和他是纯友谊!”   “行了,来吧。”   “在‘京华夜宴宫’吗?”   “不是,我让人来接你。”   林卉翻身下地,说:“行了,回去洗澡换衣服吧,一起去吃个饭,再问问。”   柳眉讶然,这样也行?林卉不但有赵扬的关系,李副导演的关系,能随便打电话给凯乐集团的大公子兼金丰集团的董事长楚凡。柳眉更加坚定了跟着她,至少有机会演戏,就算是配角,也许熬个十几年能演上主角。   柳眉就是出身中产阶段,从小就很有忧患意识,思维比较成熟。她家里为了她学表演,双职工的父母相对收入不低了,可是他们还住着七十几平米的旧楼里。她就算不能成为红透天的大明星,也不想接受转行,那会让父母难以抬起头来。   她知道自己没有人脉,没有名气,在美女如云的圈子她的相貌也不是顶尖的。   ……   一辆宝马760在京城的路上不算显眼,这时下班潮已经减弱,路上没有那么堵了。   林卉一见这个中央别墅区就有点眼熟,原来谢颢天也是这个区里的,只不过两家还是有五分钟车程的距离的。   车开进了一家中式别院里,一下车后,映入眼帘的就像是一片江南园林,太湖石假山堆砌,桃竹辉映,小桥流水。天色已暗,但是园中的工艺路灯都点亮了。   别墅二楼露台的设了餐桌,楚凡和几个人正在上面等待开饭,他已经闻到了她的气味,到了露台边,冲她招了招手。   林卉一上露台,就见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和年轻男人在场,楚凡招了她过去。   “这是老楚,他儿子小楚,今天刚好过来吃饭。”   那叫老楚的笑眯眯地看着林卉,说:“哎哟,林小姐本人比电视上好看呀!”   小楚也说:“哥的朋友都不是一般人。幸会!”   林卉连忙寒暄,又道:“楚哥,我以为是在外面吃饭,我和柳眉空手来的,快到时我才知道是在你家里。”   楚凡拍了拍她的肩,说:“我知道,来坐吧。”   林卉和柳眉坐下后,佣人也开始给他们倒了茶水,老楚才说:“这回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楚泽就完了。”   楚凡说:“还有客人在呢,老楚你别那么客气了。很久没有和你一起吃饭了,买了一条不错的金枪鱼。我一个也吃不完,大家一起吃。要不老楚你回去时给夫人也带一些。”   “难为你还能惦记她。”   老楚看看在场有两个女生,才没有多言,原来楚泽在意大利时落难被绑架,是楚凡去把人救出来的。楚凡名义上是老楚的长子,但是实际上老楚是楚凡的后辈,老楚当年得到他上一个身份的扶持。楚家也供俸他,这种供俸是大家族和灵能者的一种契约,楚家就是受他罩的,免得他们受别人的邪术暗算。这供俸的钱当然不少,然而有些家族就算一时有钱,都找不到强大的灵能者接受他们的供俸,因为接受后就有一份因果。   柳眉忽然轻声跟林卉说:“那位是不是……凯乐集团的楚董事长?”   林卉点点头,说:“应该是吧。”   柳眉暗道:可以这么随便见家长的吗?   林卉却心想: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普通人。   料理师现场先给他们片了一些刺身上来,然后又做起了寿司,林卉吃了一口刺身,说:“楚哥,这刺身好正点,公司让我减肥来着,我受不了诱惑。”   楚凡说:“减什么肥,真是浪费(肉)。”   “演员胖了不上镜,之前的角色要我胖,我一共胖了十八斤呢。十天后要拍新电影,不瘦下去不行的。”   楚泽明白这时候不好聊他在意大利落难的事,岔开话题,问道:“林小姐是拍大哥公司的戏吗?”   林卉说:“不是,之前拍过他公司投资的戏。”   楚凡吃着刺身,神态随意说:“之前她拍我公司的戏认识的,我看她洪福齐天,结果居然是老谢罩的人。”   楚伟哦了一声,说:“你看人绝不会错,何况还是谢先生的人。”   林卉说:“那个……我也不是谁的人,我跟他就是前辈和后辈,半师半友的关系。”   楚伟说:“那更了不得!”   “楚先生过奖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林卉忽又问楚凡,“楚哥,金丰邀视给柳眉发出经纪邀约,我想问一下你,金丰影视是不是看中她的潜力?”   楚凡愣了一下,笑道:“柳小姐是吧?她有什么潜力,不是她自己才最清楚吗?金丰影视的负责人有什么打算,我可没有知道得那么清楚。”   林卉笑道:“真是滴水不漏呀。”   楚凡打量了一下她,说:“你会滴血吗?你不滴血就跟我不滴水一样。”   林卉说:“那么,你说签好,还是不签好?”   “随便。”楚凡耸耸肩,微微一笑,好像有一种他很随和的错觉,可是他却是用这样的笑来和人保持利益上的距离,毕竟想从他身上得利的人太多了,没几分应酬能力也不行。   楚凡看了林卉一眼,才对柳眉说:“柳小姐,这个社会就是这么残酷的,以前香港娱乐圈女明星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靠枕头,一条靠拳头,其实现在也差不多。卉卉当时不就是靠拳头吗?大家都说演员的演技有多重要,事实上演技只是基础的,红不红还真是一门玄学。而女演员的生态环境比男演员就更差了,男演员耗个二十年还中年大叔红,你看过女演员中年红成一二线的吗?你想单纯的活着,也不能接受竞争的失败,无论是金丰银丰,都不要签。我也不会因为卉卉的面子给下面的人打招呼给你特别的照顾,除非你告诉我你能给我超出别人给我的利润,生意就是生意。记住,能让你早日脱离基层竞争只有你自己。”   柳眉低下头,说:“我都明白。”   楚泽忽:“大哥,干嘛吓小姑娘?”   楚凡说:“她是卉卉的朋友我才跟她说真话。其实我就算说假话,小姑娘还能追究我的责任不成?”   林卉说:“楚哥,其实柳眉在年轻演员中是很努力的,颜值也不错,她那么瘦。”   楚凡说:“卉卉,吃饭就吃饭吧,不聊那些了。你如果是为了功利来找我吃饭,我会很失望的。”   林卉听他这么说,也只有闭口不谈了,和他说起菜色和在乡下拍戏的苦逼。   三杯清酒下肚,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十坛酒放在谢颢天那里。   林卉说:“楚哥,要不明天我请你吃饭。没个好地点呐,京华夜宴宫又是你开的,去警察叔叔家吧。”   楚凡翻翻白眼,说:“他们家一群怪人,大多是吃素的,我不想去。”   林卉拍了拍他的肩头,说:“一个朋友送我几坛好酒,我放在警察叔叔那里,我请你喝。”   楚凡呵呵,说:“我什么酒没喝过?”   林卉指着他说:“你说不想喝,你可别后悔,锦云和马先生都抢了我的酒。”   楚凡这才眼睛一亮,打量着“肉包子”,说:“不会是你洪福齐天又有什么奇遇吧?”   林卉说:“都是血汗幸苦费。”毕竟去和鬼谈判可不是什么轻松活。   楚凡搭着她的肩膀靠近闻了闻肉包子的香味,某肉包子还不知道一只半血族曾经离她的脖子只有几厘米。   ……   吃完饭回到学校,柳眉也一直很失落,明白了成功真的没有截径,她大约是难以一飞冲天。   柳眉只能巴着林卉,又跟她说想签在她名下。   “我说了我也是艺人,没有公司。”   “我真的担心以后连配角戏都没得拍,我不想陪男人睡觉,所以才想麻烦你,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林卉说:“这样吧,我可以给你介绍到土豆经纪去试试,只是在那里你也拿不到公司最好的资源的,因为目前最好的资源在我身上。我只能保证,有我的关系,公司里没有人敢睡你。”   柳眉连忙点头:“好!赵扬老师的公司也很好,他是我很尊敬的一个前辈。”   林卉忽然问起了孟静,让柳眉别说是她介绍的,就说是张雯看到过她演戏才介绍她去土豆经纪。林卉觉得这介绍一个人去是好的,但是介绍两个人去同一个公司的话,万一个以后她们资源相差太大,又有竞争,她会很难做。林卉还是更偏柳眉一点,她觉得柳眉在专业上更努力,处世上更加理智,也放得下身段,被打击了也没有脾气。   柳眉说:“孟静已经签了经纪公司了,现在我们班上有一半学生都签了,签了后现在大部分也没有机会拍戏,像你这样资源的人是很少的。”   林卉奇道:“她签了什么公司?”   柳眉道:“是之前她拍网剧的导演的公司,开学后不久就签了。听说有机会出演网剧女主角了。”   林卉笑道:“那不错呀。现在很多网剧的观众还更多。”   柳眉沉默了一下,说:“有代价的。我没有别的意思。”   林卉叹道:“这是别人的私事,以后我们不要主动议论。” 第149章 半人半龙?   林卉收了一个长期追随的配角的事且不提了。却说谢颢天刚刚带队特训回来, 接到了林卉的电话, 小妮子居然说想借他的家请楚凡吃饭!   这小妮子是不是要打一打了呀!把他当断袖也就罢了,现在是什么野男人, 也不问清楚他是不是人,都敢往家里带了!谢颢天也就忘了他自己就不是人。   “警察叔叔,楚哥对我挺好的,我就是想请他喝一喝百草酒……”   谢颢天说:“你不舍得给我喝, 怎么就惦记着他了呢?你这么想着他, 你怎么不把自己蒸了给他吃呢?”   林卉说:“警察叔叔,是不是不行呀?那我过来拿酒,我就和他去京华夜宴宫吃。”   谢颢天深吸了一口气,说:“行!你带他来吧!不,你先回家准备,我亲自去邀请他吧。”   ……   林卉也不敢算买菜了,反正要被嫌弃是垃圾食品, 于是下午上完两节课后就赶到了谢家。   一窝的妖精都对她表示热烈欢迎, 灰太郎还跟她说:“主人都瘦了, 就是想你想的。”   林卉说:“大狗, 你说什么呢!我说过我和警察叔叔是半师半友的普通朋友。”   灰太郎说:“卉卉,我是六百年修为的犬妖, 我嗅觉是最灵敏的, 今春以来主人发情得厉害……”   林卉差点喷了,然后想着他和马承颐,估计好事也快了。   “总之, 对象搞错了。真的不是我。”   灰太郎说:“不会错,我们灵犬的直觉很灵的,况且,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   “我给他下载了你演的电视剧,他都看了。以前他从来不看电视剧的。上个月,主人就发情得十分厉害,主人一时不查那气味浓烈了,竟然勾引了一只蛇精过来自荐枕席,被主人轰走了。”   “蛇精?”   “很多蛇精就想傍一条龙,没有龙,蛟也好。有利于她们的修为。”   林卉总觉得这异类真是不可描述呀,她忽然好奇问道:“警察叔叔从前也是蛇精变的吗?”   忽然薇薇移身过来,道:“他可不是一般的蛇精飞升成龙的,他是白和腾蛇的血脉,妥妥的富三代,贵族血脉。所以,卉卉就从了主人吧。”   林卉:“说了不是我!还有我虽然觉得他原形也挺漂亮的,但是我怎么可能对着一条那么大的龙……”   灰太郎奇道:“你对着主人发不了情吗?”   林卉长叹一口气,兽类的用语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所谓‘风牛马不相及也’!”   “风牛马不相及”的原义,有一种说法是两种动物走失也互不相干,还有一种就是两种不同动物发情了也不会互相引诱追逐,古代雌雄相诱是谓“风”。   白羽走了过来,说:“主人又不是只有原形,他早就化为人形了。而且,你们人类的男子哪有主人这样的俊美?”   林卉被这些热心人逼得受不了了,说:“我只是回来吃饭,你们想干啥呢?警察叔叔也轮不到我们来乱点鸳鸯谱,他会生气的。”   白羽说:“你从了他,他就不生气了。”   “……”林卉翻白眼,说:“我去做饭。”   ……   谢颢天绝对是楚凡公司的稀客,他用楚凡的身份以来,谢颢天还是头一回到他的公司来参观。   楚凡请他坐下,亲自为他煮茶,用了他收藏的灵泉。   楚凡给他递了茶,才微笑道:“你第一次到我这里来,看来林卉面子不小呀。”   谢颢天说:“她是凡人,如果有什么冒犯你的,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楚凡睨了他一眼,说:“你这话说的,好像她是你家的人一样。”   谢颢天沉默不语,楚凡叹道:“你有如今的功德修为,实为不易,眼见还有两百年就功德圆满了。这又何必呢?”   谢颢天眼眸微垂,叹道:“龙族和人类一样,都有不得已。就算是天道要考验我,情劫到了,我在局中也是没有办法的。”   楚凡眼波一转,说:“看来你很清楚你的处境,她就算走上修行之路,也是三四百年的寿数,于你也不过弹指一挥间。不如我帮你过情劫吧,让她跟了我,你就不会惦忆了。我可没有你那么长的寿数,娶个人类老婆,也是一段造化。”   谢颢天凉凉看着他,说:“不用了。还没有什么人可以从龙族口中夺食的。”   楚凡只有百岁左右,就算他得灵能家族和血族的双重优势也尚不是这只近三千年的龙的对手。   楚凡这几十年来也经历过几个伴侣,虽然觉得肉包子很特别,他喜欢她,可是真追到她,他也怕自己梦中不知不觉咬她一口,她对于有血族血统的他来说太香了。   楚凡微微一笑,说:“行了,肉包子说请我喝酒的,什么好酒?”   谢颢天说:“三千多年修为的桃树精用上古灵泉酿的百草酒。”   楚凡手中的茶水洒出,忙放下茶盏,说:“果然是好酒!无价的好宝贝!赶快出发!我让饭店送菜过去做,你家多吃素菜,我吃不惯。如此好酒,怎么能没有好菜?”   ……   厨房里,林卉和薇薇、白羽正互相配合做着菜,全是素的,虽然是灵泉培养大的菜,比寻常的菜可口,林卉也觉得了无生趣。   这也不仅仅是他们是妖精不伤同类的问题,他们正值修炼关键上升时间,吃了人类的“垃圾食品”影响修行。   林卉看看做出来的菜,不禁一多汗,说:“炒白菜、煮萝卜、土豆丝、南瓜汤……确定我要请人家吃这个吗?”   白羽说:“别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忽然听到外面的声响,林卉跑了出去,就见到谢颢天的车和一辆大面包车开进来。   谢颢天和楚凡下了车,那面包车上却下来了一个司机、一个大厨和两个帮工。他们从面包车里搬下食材,谢颢天让灰太郎带他们去厨房。   谢颢天已经看到了林卉,一个多月不见她,他真的十分想念她了。   林卉见他走到她跟前,就望着她不说话,不由得挠了挠额头,说:“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不麻烦。” 谢颢天轻轻一笑,拉过她的手,“招呼一下客人。”   谢颢天拉了林卉去和楚凡寒暄,一派男女主人招待客人的姿态,一起进了客厅。   谢颢天取出了一坛百草酒,白羽、薇薇、灰太郎还有没有化形的猫妖都激动了起来,连大厅玻璃大鱼缸里的锦鲤都趴在缸沿甩着尾巴。   林卉看看这么多人,说:“一坛酒都不够分了……”   楚凡说:“有没有两坛?都开了吧。”   林卉待友素来豪迈,点点头,说:“警察叔叔,咱们再开一坛百果酒吧。”   “还有百果酒?”楚凡激动了起来,说:“三千多年道行的桃树精酿的百果酒,一定是取用无数灵果酿成,聚其灵气精华,那可真的是好东西呀!”   谢颢天看了林卉一眼,肉包子是不明白她这几坛酒是无价之宝吧。要是病重的凡人喝一杯了,便能康复。如果是百岁老人喝了一杯,也能恢复三十年青春。   让这世上前五百名内的富豪花一半身家买半坛酒,他们都要弹冠相庆。   楚凡带来的食材虽然没有鱼,但是有别的海鲜,还有许多灵能者家族培育的食材,整了一桌席面。   谢颢天先打开一坛百草酒,用了古藤大碗倒酒分与大家。   林卉喝了一口,就觉胃中暖洋洋的散开来,暖到全身的骨肉,十分舒畅,她不禁一口喝完,一时只觉身体飘飘荡荡,如登仙境。   美酒佳肴,一场间人间欢乐。   结果是,她喝太多了,瘫了。   酒足饭饱后,楚凡没有多留,只有谢颢天自己对着家里一窝的醉妖精和一个醉女。   谢颢天并没有管那些现出原形或者半原形的妖精,抱着林卉上楼去了。   ……   翌日上午,阳光穿透窗帘,林卉从美梦中醒来,正舒爽地伸了一个懒腰。   “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忽然她右手边坐起一个男人,衬衫的衣襟大敞,露出他的瓷质肌肤。他冰蓝色的眼睛慵懒的看着她。   林卉一个激淋跳了起来,惊恐地看着他,说:“你怎么在我床上?”   谢颢天说:“你昨天喝多了,我送你来休息,你抱着我不让我走。”   “你可以甩开我的嘛!”   “那也太不绅士了。”   林卉质问道:“你甩开我不绅士,难道睡我床上就绅士了吗?”   谢颢天低头,轻轻拍了拍那张大床,看着她温淡一笑,说:“这床好像也是我的,这是我家,所有东西都是我的。”他还有半句没有说出口,包括你。   林卉无法反驳,忽又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谢颢天说:“卉卉,我没碰你,我要是碰了你,你刚才还能跳那么远吗?”   林卉松了一口气,说:“下次,不,没有下次。我是说你应该甩开我的!你是弯男,可我不是弯女呀,这睡一张床上,怎么说得清楚!别人怎么看我们!”   谢颢天忽然伸出手,虚空一抓,林卉整个身体悬空起来,最后飞向他的怀里。   谢颢天抱着她翻身压住,但见他肌肉贲发,好像随时能撕碎猎物,他黑色的瞳孔又变成了冰蓝色。   “谁跟你说,我是弯男?”   这时,他是弯男直男无所遁形,林卉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挣扎着要起来,他却按着她的手,又问:“谁跟你说的?”   “你……你放开我!”   谢颢天忽然低头吻上她的娇唇,林卉只觉一阵酥麻的电流划过全身,抵抗之力也弱了许多。   他探进她的口中掠取更多,她被吻得晕晕乎乎,根本无法抵抗地被灌了不少“口水”。   他松开唇,她觉得口中有几分腥甜之味,但见他嘴角有一丝血。   谢颢天抚去她嘴角的血丝,说:你喝了我的血,便不是普通人了。以后便与我双修吧。”   他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双修?我不要!”   谢颢天说:“你喝了我的血却不和我双修,你要是变成半人半龙的怪物,我可不管。”   “我吐出来!”   “吐得出来吗?”   “你又不是血族,我才不信我喝了你的血会变成怪物。”   谢颢天道:“到时龙气在你体内生根,你却不能正确归导,自然要外显出来。”   《西游记》中小白龙的尿要是被鲤鱼喝了,鲤鱼吃了都会立马化龙,人喝了龙血会长鳞甲也就不奇怪了。   林卉说:“你干嘛这样?我这么尊敬你,你怎么能不尊重我?”   谢颢天损了两百多年道行逼出一些心头血,却见她如此不情愿,不由得心头更生痛感。   谢颢天问道:“你不喜欢我吗?”   林卉说:“我喜你,但是那是对朋友的喜欢。我一直以为……”   谢颢天说:“我不要你以为。我救过你三次,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林卉惊呆了,看了他许久。   “这可是莫乔的封建落后思想。”这思想和活在大清迷梦中满清遗少有何区别?   “那条蛟精不过八百年道行,怎么打得过我?所以你是我的。”   “现代婚姻恋爱……”   “那是你们人类的规矩,我们龙族未必都要遵守。”   林卉用力一堆,谢颢天失了心头血有些虚弱,仰躺着喘气,他需要调息修复。   林卉哪里知道这内情,几拳打了过去,说:“我的人生我做主,我管你是龙是蛟!”   这几拳打得不轻,谢颢天完全没有反抗,林卉爬下床就要离开,谢颢天抓住她的手腕,说:“你去哪?”   “我不要你管!”   谢颢天捧着胸口,说:“别走,陪陪我……”   林卉挠了挠已浑成浆糊的头,说:“全都是骗人的!说好的弯男呢?总之人龙殊途,咱们不合适!”   林卉抽回手,转身跑向房门,谢颢天看着她那特别渣的背影,此时也是无可奈何,他必须先疗伤。   ……   林卉逃回了学校,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上课生活,但是她确实发现自己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她减肥锻炼时体力更恐怖,速度更快,耳朵眼睛更加灵敏。她好像能吸收一些陌生的能量,那不是从前“仗剑凌空归气诀”的能量。   第三天她在换衣服时,发现腹部的皮肤变得异样的,显示出鳞甲的纹路,到第三天时腹部就长出了一片鳞甲,只不过就像是软壳鸡蛋一样,那鳞甲还不是很硬。   林卉这时才明白,谢颢天说的是真的,她只怕是要变成半人半龙的怪物。   到了第五天,她整个肚皮都长满了鳞甲,并且开始变硬。   到了第六天,她崩溃了,胸口、屁股都开始长了,它再长的话,就要长到脖子了。   所以,她只能去谢家,可是在门前站了半小时也不好意思进去。   最后还是灰太郎给她开的门,冷冷地看着她,说:“你还不快滚进来!”   林卉只觉什么脸面都丢尽了,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但见一群妖精站在院中“迎接”她。   薇薇:“祸水!”   白羽:“没良心!”   尚未化形的猫妖:“狼心狗肺!”   灰太郎:“我们狗怎么了?我们狗比她强多了!呸,潘金莲!”   林卉前面的形容词都忍了,最后一个实在忍不了了,扑上去打灰太郎,薇薇和白羽眼疾手快一左一右架住她。   林卉挣扎着说:“你这死狗!你主人难道还是武大郎不成?我又没有勾搭男人下药害他!”   灰太郎说:“主人被你害得缠绵病榻,你还不是潘金莲?”   林卉奇道:“我怎么害他了?”   灰太郎说:“他失了精气,才病了……”   “呸!我什么都没干!他失什么精气?”   灰太郎是一条忠犬,又素有主意,取出一条绳子,与薇薇、白羽协作,把她五花大绑。   这一群妖精道行虽然还不精,可是比肉包子水平的林卉要强多了,她反抗不得。   灰太郎像是清朝的敬事房太监一样,将五花大绑的林卉扛到了谢颢天的套房里。   谢颢天正在禅房打座,睁开眼睛,淡淡道:“你们干什么?”   灰太郎忠心地说:“主人,这不识好歹的女人回来了。人类女子都是这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主人好好教训教训她,她就乖顺了。”   林卉听了在地上挣扎起来,想去踢灰太郎,可是她现在只能像一条泥鳅一样蹦Q两下,无法形成杀伤力。   “你这死狗!老娘跟你不共戴天!”   谢颢天莞尔,淡淡道:“你出去吧。”   “是,主人。” 第150章 所谓双修   谢颢天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 林卉说:“我去把那条死狗剥了皮去!”   谢颢天淡淡道:“你不是来找我的吗?剥了他的皮有什么用?”   林卉才想到现在身体上都在疯长龙鳞, 盘坐到他面前,说:“我过几天是不是脸上都会长鳞甲了?”   谢颢天道:“所以你知道我没有骗你了。”   “那我怎么见人?”   “与我双修,你有龙族血脉灵力, 摆脱凡人弱小之躯,有何不好?”   林卉说:“哪有靠睡觉修炼的?这跟嫖娼成仙有什么区别?”   面对如此灵魂吐嘈, 谢颢天也不禁侧过头轻笑,这个女人的思维也是绝了, 他早有领教的, 这时仍然觉得好笑。   然后他又饱含深意地看着她, 带着一抹雄性引诱雌性的挑逗意味,说:“谁说双修是……睡觉?”   林卉说:“电视上都这么演的!有部仙侠电视剧片方找我演,因为我看到剧本里双修就是和男人睡觉,觉得太雷人了,我就婉拒了。”   谢颢天淡淡道:“交合是交合,双修是双修。”   只不过双修的伴侣一般不会找别人交合而已, 双修的对象因为对彼此的身体、修为都很熟悉,当然只有夫妻才可以双修。但是双修和那个不是一回事。   林卉暗道:果然是上古的龙族, 用词也是这么简单直接。   “真的?”   谢颢天道:“不信便算了。”   林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苦着脸道:“我身上的鳞更硬了, 你说这事怎么能算了?”   谢颢天问道:“那你是想和我双修吗?”   林卉说:“单修可以吗?”   谢颢天说:“你身上的龙气是我的,你现在还‘单修’不了。”   林卉摸了摸自己的大腿,透过裤子,她也感受到了长甲的凹凸感觉。   林卉说:“我过些天要去拍戏, 你帮帮我吧……本来就是你搞出来的事儿。”   谢颢天轻轻一笑,林卉对上他的眼睛,这时候她不会想着他是弯男,才会发现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林卉不觉得他是由弯变直的,她怀疑系统根本就是忽悠她的。   她穿越数世,见过人性之私、之恶和争权奇利的疯狂,只不过她明白归明白,仍然坚持自己。――能以阳谋取胜决不用阴谋,能以直取胜决不行邪道。   她真的在意的人又极少,通常是看到一个人有她极不喜欢的元素,她面上仍然会对他笑,只不过她就把他放在心理预期不高的合作者或者下属的位置上。没有太指望对方,不要寄托太多的情感在不值得的人身上,自然就无所谓失望。   然而,这一回她发现她一直信任的系统居然跟她开这种玩笑,她有些开始怀疑人生。   谢颢天说:“是你拒绝我,不是我不负责。”   林卉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忽又好奇问道:“你……你干嘛挑我双修?人类是弱小之族,这对你没好处吧。就像人类家族联姻一样,哪个富二代想娶贫家女?”   谢颢天道:“你绝不是‘贫家女’,人类虽然弱小,也有很多恶人,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拥有这么有趣的灵魂的女人。如果你是我的千年情劫,这个劫我认了。”   他说这话时的话语淡淡的、凉凉的,可是带着一种引诱人步入其中的极致的悲情浪漫。   林卉抬眸看着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瞳如琉璃一样美丽,林卉不由得苦笑。   林卉叹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你活过几千年,为什么要犯这种傻。我也不是什么天真活泼的小太阳,或者傻白甜的少女。”   谢颢天说:“我不想因为不确定的未来错过我现在喜欢的人,无数的现在构成了未来。我若觉得自己傻,便是因为不喜欢,没有别的。我喜欢了,便不觉得傻了。”   突然被一条龙这样表白了,是非常奇妙的感觉,她也控制不住有几分脸红。   “我真的不知道你是直男,我以为……一般太过强大完美的男人只会被同样强大完美的男人吸引,两个完美强大的男人之间,容不下娇娇弱弱的女人。你和马先生真的挺……”   谢颢天说:“谢谢你这样评价我,我欣赏马承颐,他是一个非常好的工作伙伴和朋友,但是我分得清我想要谁。”   林卉一边摸着肚子上的鳞甲,一边喃喃:“不同物种不是有种族隔离的吗?”   “你的思维角度……真的很特别。”   “不是吗?而且同性恋造就了某种病毒,我不是歧视,我是说客观事实;人和龙在一起不知道会有什么可怕的……”   “……一、我早就化形成人;二、你身上有我的精血,百毒不侵。”   “呀,这是比莽牯朱蛤还要厉害呀!还有,血就血,不要加‘精’字,容易引起误会。”   谢颢天忽然伸出手来,她整个人被吸了过去,他将她拥在怀里,浅浅一笑,说:“我的心口血,还不是精血吗?”   林卉推开他一些,说:“别这样……”   “别怎么样?”他低头就要亲上来。   林卉忽然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双手捧着他的颊拉开距离,说:“心口血,你怎么做到从嘴上吐出来的?口腔连着消化系统和呼吸系统,跟血液循环系统是不搭界的,你们龙族的身体构架和人类不一样吗?”   “……”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不知道吐了龙族的什么传染性病源之物给我,我全身长满了鳞甲,然后你就来给我‘卖假药’,骗我跟你睡觉……这样,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谢颢天看着她,怔了很久,他拉开了衣襟,只见心口有一条两寸长的疤。   林卉细细看了一下,百思不得其解:“不可能呀,我明明记得是你亲我,我不得已吃了许多口水……”   谢颢天说:“你是想我亲你,还是想要双修控制龙气?”   林卉说:“还是双修吧。”   谢颢天这才松开她,说:“放松,六欲皆寂,五心向天,抱元守一。”   林卉也不多话,盘膝而坐,闭眼放松身体和精神。   谢颢天道:“之后,我帮你激发龙气,让龙气与你彻底合一,你无论有什么感觉,都不作理会。”   林卉淡淡道:“行,我懂,我只当自己是一个死人。你动手吧,但是你可不要骗我,鳞甲不要再长了。”   谢颢天轻轻一笑,然后运转灵力,打在她背后任脉之上。   林卉抱元守一,六欲皆寂,此后体内涌进他的灵气,进入她的丹田,携同她自己的灵气一起冲到奇经八脉,又从奇经八脉到达全身内外。她全身每一寸骨头、内脏、皮肉犹如无数的蚂蚁在爬,奇痒无比;过不多久那痒感渐退,泛泛一丝丝暖流,暖流越来越强烈变得灼热,每一个毛孔都热到了舒张开来。这股热又逐渐冷却,冷到她想要打颤;接着她全身的骨骼、内脏、皮肉都像是被撕裂、针扎,她强忍着痛苦,抱元守一忘情。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觉得自己像是身处在母亲的羊水里一样,四周那样柔合,安详,她就想沉醉在这个梦里。   睡吧,睡就睡吧……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终于睁开眼睛,看看四周,脚下有一些充满灵气的石头,四周却是清澈温暖的灵泉水。   她刚刚是在水里睡觉?   林卉一急,就往水面游,双手自然而然一划,她才觉得不对。她低头一看,就见到自己的一双爪子,龙爪。   “啊!!!”   扑一声,林卉冲出了水面,一直飞到了空中。   她能够飞了,可是她在空中却哇哇大哭,哭声却既像海豚又像小狮子。   说好的给她治好“鳞甲病”的呢?这是把她完全变成了一条小龙!她不要当神兽呀,神兽也是兽!   她的龙身比大青龙要小上许多,短上许多,颜色也淡上许多,远看像白色的淡青色。因为她身上虽有大青龙的龙气,但龙气相对真龙自然要少许多。   这是谢家的花园中的灵泉水池,只不过平常这里设了结界,外人进不了这里,也看不清这里。   忽然谢颢天出现在地面,仰头看着她,温言道:“醒了?”   “啾啾……呜呜……呀呀……”   谢颢天端着一杯桃花酒,微微一笑,风华绝代,道:“你才化出龙身,现在还……发育不良,所以暂时不能说人话。”   “嘎?”坑爹呀,那条小龙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天空乱飞,因为别墅上高设有结界,她也出不去。   谢颢天喝了一杯酒,淡淡道:“你不要那么心急呀,只要三天,三天后,你就可结出内丹,又能化出龙珠,之后我导你归气化回人形就好了。”   小龙飞了下来,落在池子边,由于她原来是人不习惯四脚着地趴着,她就立着身子,像是《花木兰》里的木须一样。   小龙怨念甚深地看着他,他走近来,抚了抚她的头,温柔笑道:“比我想的还要可爱呢……”   林卉只想咬他,然后付诸了行动,一嘴咬住了他的手臂,他瞄了她一眼,说:“调皮。”   口嫌体直,他忽然化为大青龙缠着她下了水池,一直之间池中灵泉翻涌。林卉不能讲话,就扑上去咬他、咬他,他的真龙之身当然不是她这样弱小的半途出家的小龙可以比的。   他身体一缠,她就被缚住了爪子,她的牙齿也咬不破他的鳞甲。   她发现自己可以在水中呼吸了,现在打又打不过,还得指望他把她变回去,林卉带着落寞忧伤,在灵泉池底找了一个角落,像是狗狗打架输了一样趴着休息,耷拉着眼睛。   大青龙游到了她面前,她爪子移动,转开了身,一副本宝宝想要静静的模样。   大青龙忽然尾巴挨近她,又勾了勾她的尾巴,她抬起后爪,往大青龙身上一踢。   “啾啾~~”(翻译:流氓!)   大青龙又去挨着她睡,龙须去挠了挠她的脖子,她的前爪一拍,把大青龙的胡须按在池底。   大青龙面对如此暴力忧伤的女友,求偶撩妻之路还有的走。   三天后,她终于“发育”到说话了,灵力也进一步增强,化出了一颗小小的龙珠。   谢颢天才吐出自己的内丹,进了她的体内引导,她身体里的龙气灵力渐渐凝结,然后化成一颗小小的内丹把龙气内敛,如蛇一样蜕下一层皮,化回了人形。   林卉钻出了水面,重新看看自己人类的双手,忽然又哭又笑。   她跳出水面,忽然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   这时候,她才发现,双修确实不是她原本以为的样子,但是双修了之后,她除了嫁给他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人好嫁了。   一、她像蜘蛛侠一样变异了,或者更严重,跟别人也不合适了;   二、无论是人还是龙,都被看光光了;   三、可能还要继续,因为归气化丹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许多,况且谁知道有没有后疑症。   ……   我已经死了吗?这是死亡的感觉吗?一切都结束了。   她不仅仅被侮辱,那些禽兽还因为她的反抗要了她的命。   她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这时她觉得自己可以自由的去任何地方,不用再面对那些可怕的成年人,那些披着人皮的野兽。   她死了,也解脱了。   或者她应该开心的,死亡没有那么可怕,反而,活着才是那样艰难。   她的爸爸妈妈应该会很伤心吧?她是他们的希望。   可是她生时无可奈何,死后又能怎么样?   一个个道貌岸然的人,关起门来撕下面具就是野兽,他们眼中只泛着令人恶心的**和狠毒,他们玩弄她于股掌,她只是他们泄欲的工具。   一所学校,就是一个铜墙铁壁小世界,像她这样出身贫民的女孩根本无法逃脱这里拥有权力的人。   他们还在外面有更深的社会关系,没有人会倾听一个她的声音,没有人会为了她伸张正义。   因为她是贫民,她给不了谁利益,谁会不厌其烦又得罪他们让自己身处险境?   因为她是贫民,她的背景威胁不了他们;因为她是贫民,所以他们可以用奖学金或者助学金这样的名义引诱她,觉得她为了这些钱,那是你情我愿的交易。   因为她是贫民,是女生,是弱者,在他们眼里,她的人格、尊严都可以忽略。   在他们眼里,她是一个年轻漂亮的玩偶,是一个安全的性工具,比充气娃娃更好玩。   他们一个一个上来,她真的好恨,好恨。这个社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禽兽?   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为什么他们可以无法无天,谁也奈何不了他们?为什么死的是她,而不是他们?老天爷为什么不让他们不得好死?   她痛苦地嚎啕大哭。   五月初夏,天气说变就变。   轰隆隆,电光划天了乌云压黑的天空,一声巨响,似把大地震动。暴雨倾泄如注,她是一个灵体,任暴雨穿透她的“身体”。   忽然像是从那天空的乌云深入传来一个声音:“这世上谁指望老天爷公平谁就是最大的傻瓜。”   “是谁?”她止住了哭泣,左右看看,早已经放学了,这个学校笼罩在乌云下,除了风雨雷声,一片寂静,哪有人?   “想要报仇吗?”   她心中涌起仇恨,坚定地说:“如果可以,我想让他们都去地狱!”   “不错,老天爷是给不了你公义的,只有靠你自己。那些真正的垃圾,只要你想,都可以除掉。你想吗?”   “我想!我做梦都想!老天爷不惩罚他们,这个社会睁只眼闭只眼,就让我来惩罚他们!他们必须付了代价!”   “哈哈哈~~~”天空回荡着他的笑声,“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死神!”   从天空中飞下一本黑色的书册和一只毛笔,一片蓝色洒在她身上,她受蓝色灵力滋养,化出了实体。   她感到了自己充满了力量,她一跃而起,取下了悬浮于空中的书册和毛笔。   只见那书册上写着几个古篆大字【生死簿】。   ……   林卉变回了人身就回到了学校,听柳眉说,这四天是她帮她做了请假手续。谢颢天她的手机微信联系了她。   林卉过几天就要进新的剧组了,这时要去H城拍青春戏,于是带了柳眉去见张雯,介绍她签土豆经纪公司。   张雯是公司的合伙人,总经理还是赵太太,但是签约一个新人这样的事也不用赵太太首肯,张雯完全可以做主。   柳眉得以签约,张雯也把她推荐给了李梦导演,可以参演一个青春电影中的一个小角色,   两人一起去了H城拍戏,这也有个伴。 第151章 校园惨案   一到了H城, 有制片人的助理接待她们, 入住了剧组下榻的宾馆。   林卉现在也是一个小花了,但是她也没有提什么住星级酒店的要求。合同中最重要的只对拍摄档期时间、片酬结算,以及不接受太过暴露的戏的要求。   林卉作为主演, 在宾馆里的房间还是不错的,是一个套间, 外面会客,里间是卧室, 放着一张豪华的大床。   林卉在洗手间洗了脸, 要给自己上妆, 仔细看自己的脸,才觉自己原本脸上的细小的瑕疵都没有了。她的脸光滑细腻犹如白瓷,毛孔变得更加的细微。   谢颢天的皮肤就非常好,这是“超级人类”的血脉因素吧。   林卉只上了一点眼影,涂了西柚色的口红,束了头发, 出去见李梦导演。   柳眉已经在门口等她了,她还带了一瓶2000年的葡萄酒, 是谢颢天家里拿来的,反正他也不喝这种酒, 家里也没有妖精会喝。他喝了她的酒,她把他这种放在地窑里发霉的东西取来也不算过分。   林卉交代柳眉,不要太过冷淡,也不要太过奉承, 这种青春电影的配角,除非是资本干扰,他们没有必要中途改口换角。   柳眉此时当然不会自作聪明,事事都听林卉的,她说一句话比自己自作聪明说一百句都有用。   李梦开了门,她是导演又是制作人,所以她前天就到了,昨天验收了拍摄场地。   “林卉来了。”   “李导,你好。”   李梦笑着迎了她进门去,林卉送上红酒,说:“我一个朋友家里很多这种酒,送了我一些,这年份不错。”   李梦也是京圈中混过的,见识不少,一见酒庄、年份和防伪,喔了一声,说:“好酒呀!等我们杀青时喝,怎么样?”   林卉点了点头,说:“好呀!”   李梦看看柳眉,说:“这位就是你同公司的同学呀。”   柳眉笑着招呼:“李导好。”   李梦点了点头:“年纪、形象还不错。”   林卉笑道:“也是我们雯姐看她很努力,上回拍电视剧,她只是演女三号,但是基本上把整个剧本都背了,所以就签了。我们还都希望多受李导调教。”   李梦笑了笑,只淡淡说:“恭维了,客气了。明天开拍了,一开始就是你的戏,剧本读得怎么样了?”   林卉说:“都背下来了。但是我还是希望听听李导的意见,希望这个人物添加一些什么元素。”   李梦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林卉道:“比如台词,是需要我用一点南方口音表演,还是用京腔?”   李梦说:“你会H城话吗?”   林卉道:“为了演这部电影,所以特意学了一点,说台词没有问题。李导希望唯美偶像风,还是更生活化,这个基调我要弄清楚,这是两种不同的表演。导演喜欢爆发式的戏剧冲突,还是更细腻隐忍的那种感觉。我看过李梦从前的作品,有夸张偶像一些的作品,也有很生活的作品,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李梦笑道:“这是一部电影,不是偶像剧。主要还是要引起共情,看电影的群体和电视剧微有不同,偶像剧很难共情,也不上档次。在我看来,你本人还是太漂亮了一点,不够烟火气,我需要你青春漂亮,但是不要那么距离感的漂亮。口音的话,不要用京片子,有点江南女子感觉的普通话。”   “导演这样说,我有点数了。呵呵,导演过奖了,我也没有那么漂亮。”   李梦看下午还有时间,又带着她去造型师那里。她要定一定造型,明天好直接开拍,青春片的造型也不难定。   如此忙活了半天,晚上剧组的主创人员就集中开会读剧本,然后定了明天的拍摄计划。   不过读剧本和开会时,这部戏的监制没有到,那是一个香港的制作人,和李梦认识多年。   从第二天到第四天,剧组就在第一个场地剧中林卉角色的家拍摄。包括最初的中学生时代,到接着的大学时代回家,到后来的职场时期,三个时期的气质状态都是不同的。   她都全经历过,她更多的用凌菲的本色出演,极力忘记自己穿越古代后养成的习惯气质,做到更接地气。   第五天、第六天是拍她的初恋家里、街头、公园里的戏,少女情豆初开,偷偷爱慕学长,青涩的恋情。   第七天,他们转场到市第五中学拍摄。   一大早,梁校长还亲自接待他们,梁校长看起来笑眯眯的,十分可亲的样子。   剧组要在这里拍摄七场教学楼里的戏和三场操场的戏。   主创人员正在校长室喝了茶,就准备开拍,外头忽然一片喧华,主创们还以为是中学里来了明星来拍电影,所以教职工们激动了。   突然,校长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跟大伙儿道了句歉,接起电话。   “梁校,蓝主任……跳楼死了。”电话中传来吴副校长颤抖的声音。   “什么?怎么可能?”梁校长声音尖锐。   ……   整个第五中学熙熙攘攘,老师学生均不知所措。本来剧组就要开始拍摄的,可是现在所有人也顾不上剧组了。   李梦听说今天有人跳楼了,十分震惊,并且觉得有些触霉头。   副导演赵刚说:“李导,现在出了这种事,我们还是再联系一所学校,换场地吧。”   李梦点了点头:“跟梁校长打个招呼吧。”   一群主创出了教学楼来,却见不少人围着他们放置拍摄工具的面包车。   赵刚吃了一惊:“天哪!我们的车!”   原来那面包车上趴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面包车都被人砸下来震碎了玻璃,鲜血从车顶沿着车窗、车门流下来。   李梦、赵刚也明白,这下他们今天是拍不了了。拍摄设备都是租的,他们一时之间也租不到替代的。   这时附近的警方已经抵达,将现场先封锁起来,他们的拍摄工具都在那辆面包车里。   罗忆如飘浮在空中,她黑色的斗篷随风飘扬,看着摔得血肉模糊的蓝主任,心底涌起了复仇的快感。   罗忆如疯狂地笑起来:“呵呵~~哈哈~~你们这些垃圾都得死!这个世界才会更美好,我是正义的审判者!谁能承受死神之鞭?”   罗忆如打开“生死薄”,她之前在上面写下了蓝主任的名字,并且“编剧”他的了死法。她小试牛刀,效果出奇地好,剩下这些垃圾她得慢慢玩了,找到机会下手,而且还要更惨的死法。   罗忆如忽然感到了一道视线,一个容貌绝世的年轻女子看着她,她认出了这是她小时候喜欢的童星林卉。   罗忆如觉得是自己多想了,林卉怎么可能看得到她?   罗忆如往左飞了几米,林卉微微转头,还是看着她。   罗忆如往下飞,落在了地上,林卉的视线穿越中间的警察,仍然盯着她。   柳眉拉了拉林卉,问道:“李导叫你呢。”   “什么?”林卉才转过头去。   李梦说:“这要等警方先处理好,再让工作人员取回设备,我们先回酒店。”   林卉想了想,问道:“回酒店有事吗?”   李梦说:“要考虑重新找一所学校当拍摄场地。”   林卉嗯了一声,说:“那……我先在这时看看吧。”   赵副导演说:“有什么好看的?”   “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这里可能还会死人。”   “你在说什么?”   “我就是……瞎想,如果不会妨碍工作……当我请假吧。”   李梦叹道:“行了,你如果有私事,自己小心一点。反正今天是开不了工了,也不用算请假。”   包括柳眉在内的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都离开了,只有林卉保姆车的司机小王留了下来,林卉只让小王在学校附近走走,有需要再叫他。   林卉打发了人后,发现那个黑斗篷女子还没有离开,她正悬浮在梁校和几个中年男人上空,眼眸冰冷地看着他们。她高高在上,好像是世人命运的主宰一样。   林卉看着她时,她也看了过来,林卉冲她招了招手,指了指操场方向。   罗忆如惊让地睁大了眼睛,她已经往操场方向走了,罗忆如出于好奇,跟了上去。   不一会儿,一人一鬼抵达了操场,罗忆如在林卉上空盘旋。   “你看得见我?你不怕我?”   林卉道:“我有阴阳眼,现在习惯了,没有什么好怕的。同学,我叫林卉,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罗忆如。”   “忆如,好美的名字。你这么年轻,怎么就去世了?”   罗忆如不回答,于是林卉换了一个问题:“你刚才在那边看,那表情像是写着四个字‘大快人心’,那个人是你杀的吗?”   罗忆如恨恨道:“是我杀的!我只是报仇,这些人面兽心的东西都应该受到惩罚!”   林卉奇道:“那个人怎么人面兽心了?”   罗忆如被提醒回忆那些禽兽做的事了,不由激动地说:“不用你管!你就算看得到我,你也阻止不了我!”   林卉奇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阻止你?或许……你的‘杰作’需要一个观众呢?”   “什么?你不阻止我?”   林卉歪了歪头,说:“我长着一张跟你作对的脸吗?我只是好奇而已。你杀的人该不该死,如果你和他有纠葛,你作为当事人,比我这个局外人更有发言权。”   林卉与人谈判时,从来是先站在别人立场上的,而不是主观教训别人,这样做的好处是更容易让对方软化。这也是她的撩妹绝技,安宜、苏蓉蓉、宋甜儿、王海潮、杨不悔都是这么撩到手的。   罗忆如说:“他绝对该死!”   “所以他已经死了。但是我没有看到他的灵魂,他灵魂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   林卉说:“你怎么杀他的?”   罗忆如道:“我不告诉你。但是,如果你想要看戏,你就好好等着,五中的这些禽兽,还有外面的几个禽兽,一个都跑不了!”   罗忆如说完就转身飞远,黑色斗篷随风飘扬,好像幽冥界在向世人招手。   林卉仰天看看天空,一个白天都能出来活在阳光下的鬼魂就不是一般的鬼了,但是她又不像刘金凤一样的厉鬼。   林卉想着也许再去学校问问“罗忆如”这个人能弄清楚前因后果,转过身去,却差点撞上一张年轻漂亮的少年的脸。   少年正噘起嘴,要迎接她意外的吻,幸好林卉如兔巴哥一样机灵,往后一跳。   “你谁呀,你要干什么?你怎么躲到我身后的?”问题是躲在她身后,她还不知道。   少年先是一脸的遗憾,然后绽开明媚的笑脸,水汪汪的桃花眼,琥珀色的眼瞳,睫毛很长,一张剔透无暇的脸,满满的少年感。   少年捋了捋自己的发型,正要解开自己黑色衬衫的第二个扭扣,林卉叫道:“变态呀!你离我远一点,不然我打你了!”   少年本来是想要展示自己的美貌和性感的,被她一句话打断了。   “夫人,是我呀,莫乔。”   听到“莫乔”两个字,林卉连退三步,说:“你……你怎么在这儿?”   莫乔道:“我从娱乐新闻中得知你现在正在H城拍戏,我就来这里找你了。”   “你找我干什么?!”   莫乔骚包地抚了抚发型,说:“我已经完全化成人了,你看我是不是英俊潇洒?”   他长着一张绝世美少年的脸,让女人追逐的桃花眼,细长的眉毛,俊挺的鼻子,尖尖的下巴,他确实出落得比凡人少年更加俊美。   “那恭喜你。”   莫乔说:“所以,我们交往吧!夫人喜欢先谈恋爱,再见家长,三媒六聘的程序,我都依你。”   林卉一多汗,转过身去,说:“你不要缠着我了,我们不可能的。”   “我已经完全化出人形了,我不美吗?”   林卉说:“你不是凡人,难道你看不出我和从前不同吗?”   莫乔这才仔细打量她,感到她的气息,惊道:“龙族?”   “你知道就好。”   莫乔怒道:“是他?我就知道!那条淫龙简直太不要脸了!这是抢我媳妇,欺人太甚!”   林卉已经是懒得吐嘈他们的古代三观了,说:“反正已经这样了,我也不可能嫁给你。你另外找一个媳妇也不难。”   莫乔嗷嗷嚎叫,林卉想悄悄开溜,忽然莫乔瞬移到她身前,额发垂到眼前,低垂着头耍帅,说:“不嫁就不嫁。我为爱牺牲一下,我当你的情人吧。”   “卧靠!”   ……   林卉怎么也摆脱不了莫乔这个牛皮糖,只能暂时无视他的跟随。   返回教学楼时,市警察局的警察和法医正在勘察现场。   林卉见到一个中年女老师,不由得问她知不知道“罗忆如”。   那个中年女老师说:“高一时,我教过她,挺漂亮勤奋的一个女学生,只不过前段时候失踪了。林小姐怎么知道她的?”   林卉说:“我就是刚刚……不知道是听谁说起,罗忆如回来复仇了。”   “复仇?”中年女老师不由得深思,又问道:“复什么仇?”   林卉说:“我一个外人并不清楚,原来真有这个人呀。”   忽然,就见张副校长站在不远处,说:“林小姐,你听谁胡说八道?”   张副校长脸色不善地走了过来,这时没有一个普通副校长面对明星时的奉承了。   林卉摇头:“我就是在学校转转,想找到拍中学生戏的感觉,不小心听到一句,但是我又不认识大家,也就没有注意。好像听说这个罗忆如死得很惨,冤魂不散……我在学校时也喜欢听鬼故事,所以才好奇问一句。”   张副校长说:“一定是有好事学生乱说的,今天发生一点意外,跟失踪的学生有什么关系?”   林卉道:“学生失踪多久了?学校不管吗?警察没有查吗?”   张副校长说:“学生在放学后失踪就不是学校的责任了。全国每年有多少人失踪,不也没有查到吗?”   林卉说:“如果真有学生失踪,学校不是应该关心她是否还活着,争取早日找到她吗?而不是一心摆脱责任。学校有没有配合警方调查她失踪的事,现在到处有监控,要查她什么时候离校也不难吧。”   忽然郭老师走了过来,说:“林小姐,你只听了几个学生的议论,就把自己想象成侦探了吗?怎么调查人口失踪是警方的事。你一个只是偶然来本校取景拍戏的明星,也不管这个吧。”   林卉呵呵,说:“看来这件事水挺深呀,行了,我不管,我也管不着。只不过,万一又有人出事,如果是相关的人就自求多福吧。”   如果是人类用非法手段复仇,她还圣母心的阻止一下,也是保护了来复仇的受害人。但是对方都成鬼了,看这些人的嘴脸好像也不算无辜,她就不强求了。她只是好奇罗忆如一个死了不久的鬼,怎么有那种非凡的能力的。   林卉转身离去,莫乔冲张副校长、郭老师说了一句:“真的有鬼哦,自求多福吧。”   莫乔急忙朝林卉追去,留下张副校长、郭老师目光复杂地对视一眼。 第152章 复仇少女   “怎么可能呢……我们几个人不可能泄露这件事的, 学校里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传言?”梁校长抽着烟,他的眼镜镜片好像都被烟熏得模糊起来。   郭老师说:“但是这事真的奇怪, 老蓝好好的没有必要自杀的。他怎么突然就从六楼掉下来?那栏杆可也不算矮呀。”   张副校长阴沉沉地看着郭老师, 说:“你怕什么?这些事大家都有份, 市警局有老李罩着,就算传出什么流言也是捕风捉影。”   郭老师声音颤抖:“我是怕……”   梁校长冷冷道:“老郭,难道你还真怕有鬼呀?老蓝的死是意外,不要想太多。如果流言太多,我们可要统一口径,记住谁要是对不应该知道的人泄露半句, 那就是大家一起死。”   张副校长、郭老师不由得心惊, 谁也不想去面对身败名裂的后果。   张副校长又说:“梁校,如果另外两个女学生把事情泄露出去……”   梁校长说:“她们敢吗?被外人知道了,第一个没脸活的是她们。女生到了十五六岁本就想男人了, 恨不得把奶垫得大,把裙子剪得更短,一个个都浪得很,要怪就怪她们自己。”   他露出一丝淫欲之笑, 说的荤话根本就不像一个中学的校长, 比之市井流氓也不差了。生活无忧、手有小权的中年男人, 便在“家中的黄脸婆”身上找不到满足了, 他们的**那样赤裸裸,把罪恶的魔掌伸向了年轻的学生。   罗忆如再也不怕群魔聚首的时刻了,看着禽兽们这时还不知悔过, 冷冷勾起了嘴角。   三只禽兽散会后,各自回家去。   因为梁校长刚刚说的话让罗忆如最为愤怒,罗忆如就跟着他回家,坐在他的车里,想着他的死法。   忽然,梁校长的车里的收音机上播放着新闻,说是一部耽美剧得到了收视狂潮。   罗忆如不禁想到了这个禽兽的一番受害者有罪论,不如让他自己“享受”一下,要怪就怪自己“浪”。   罗忆如想了想在“生死薄”上写上了梁校长的名字,然后进行编剧。   到酒吧去猎艳,却喝醉得罪了黑社会,然后被黑社会的一个爱滋病的同性恋给办了,从此染上了爱滋,天天活在恐惧里,众叛亲离,身败名裂,但是一时又死不了。最后的结果先留着,她要想想更惨的结束之法。   “生死薄”接受了她的编剧,一股天数因果就落到了梁校长身上。   罗忆如呵呵一声冷笑,在梁校长车后化为虚无,一道鬼气冲出了轿车。   梁校长猛然转头,他刚刚听到了一声女人的“呵呵”笑,脖子后还一阵发冷。那个声音太恐怖了,像是那个女学生的声音。   他恐惧忧郁了起来,一回到家,看着自家的“黄脸婆”更是没有一分兴趣,他感觉他需要发泄。   但是今天发生那么多事,他又已经到家了,只有等明天再说。   ……   第二天,剧组的设备是取回来了,但是新拍摄场地才刚刚找着,放在第八中学。   中午开始,她和对手男演员一连拍了七场戏,也多亏了她和男演员、配角们、群众演员们一条。   这样就赶上了拍大学场地的戏,大学的场地也是提前定好的,前后要拍四天。   这晚睡觉前,她正在洗脸,那条不要脸的龙来视频电话了。   “拍戏辛苦吗?”   林卉正用卸妆水揉着脸,说:“这点事儿还难不倒我。你呢,恢复得怎么样了?”   无论是放血,还是为她疏导龙气,引她结丹,都是极损功力的事。   “你想我吗?”   林卉说:“我还是比较习惯你高冷一点。”   龙族一但处于求偶期,画风就会变了。那时候,她没有变回来,他就喜欢撩她的尾巴,挨近她的脖子。现在变回来了,也总是撩她。   正说着,忽然听到洗手间外传来莫乔的声音:“夫人!你洗好澡了没有?我给你带了夜宵来呢!”   谢颢天喝道:“谁呀?”   “是莫乔,你要不要跟他聊聊?”   谢颢天龙睛一瞪,说:“那条蛟精还敢来找你?”   林卉叹道:“我救命之恩都还没有报呢,他能不缠着我吗?”   谢颢天说:“你把避邪珠带上。”   林卉道:“不需要了,莫乔除了粘人了一点也没有怎么样。”   “还要怎么样?我过来收拾掉他。”   林卉说:“你功力还没有恢复吧,好好养着吧。”   谢颢天微笑道:“你担心我?”   林卉原本的三观里,这样的相当于骗婚的无耻龙是要被踢死的。但是和他本来就认识久了,还是欣赏他的,又得他多次相救,抗拒几次没有,成事实后内心又开始接受了。大约他又施了苦肉计和日久生情之计,今生她也要抛下前生的情感开始新的生活了。   “我怕又突然变龙,靠我自己变不回来,你要是不恢复,我找谁去?”林卉轻轻叹了口气,又说:“你跟莫乔聊吧,我是劝不了他,好好说话,他怎么说也是救了我的。”   林卉出去,把电话给了莫乔,莫乔一见是他,拿了手机出去“商量”了。   十分钟后,京城的某条龙捏碎了手机,眼睛闪现出他原来的冰蓝色。   莫乔说,他知道他给了她龙族血脉,改造了她,事实不能改变了,所以他不和他争,他不要名分了,他只想陪在她身边,当她的情人。   他敢!   ……   谢颢天估计自己的状态不好,去了可能揍不了莫乔,所以只能延迟了几天抵达H城。   这时候,剧组已经拍完了大学里的戏,忙着拍毕业后的三角恋纠葛戏。   谢颢天以“神秘男友”的身份来探班,他的相貌气质也实在太惊人了,让全剧组的人偷偷看他的脸就能陶醉半天了。   男一号李凯压力山大,因为谢颢天已经好好的“问候”过他了,差点捏断他的手。谢颢天让他拍戏小心一点,拍戏老实注意一点。   现在正是他的角色三年后从国外回来找女主角,女主角曾被他伤透了心,一开始不理他,他不放弃跟着她回家,快到家时拉住她强吻。   李凯与林卉试着走位时,谢颢天的眼睛就睁着老大,他本来就气质冷酷,这时他的视线更像是两把利韧穿透他的身体。   李导说了一句“开始!”,男女主角就在街头发生纠葛,用一种不需要太多语言的冲突的表演展示人物之间的关系和心理。   最后李凯拉住林卉,就吻上去……   “停!”李梦喊了停止后,却不太满意,说:“李凯,你在犹豫什么?你在吻她之前已经有足够的时间思考了,已经到了这个点了,你很想念她,决定了要和她重新开始,要勇敢地突破她的心墙,所以这个动作也很决断的完成的。”   李凯尴尬一笑,说:“对不起。”   李梦说:“你们再调整一下,五分钟后再来一遍。”   李凯又和林卉说:“卉卉,对不起。”   林卉拉了拉他的手,说:“放松一点,拍戏嘛,别不好意思。”   “我……银屏第一次……”   林卉点点头,微笑道:“我第一次拍也这样。作为新人,你很不错了。”   “你们聊什么呢?”   林卉看到谢颢天冷冰冰的脸,不由得蹙眉:“你不是要找莫乔吗?他现在不在这里,你去找他吧。”   谢颢天说:“那家伙可能知道我来了,就躲了起来。”   “那你回去吧。”   “来都来了,看你拍完吧。”他歪了歪头,喃喃:“原来拍戏是这么拍的?吻就是真吻。”   林卉说:“我是一个专业的演员。”   林卉虽然觉得一些戏剧的床戏没有必要,也不会接受裸戏。但是她已经当了演员,这个行业所有人都一样,她不会小公主到不拍吻戏。吃这行饭的,矫情过头就不配拿这个钱了。   “呵呵,行,你先拍完这一部。”谢颢天冷冷看了李凯一眼,“这次好好演,不要故意演砸,又要多吻她一次。”   李凯头皮发麻,谢颢天已经转身到一旁去候着了,眼睛像狼一样盯着他们。   李梦导演也在附近,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演员家属有时是比较难搞的,比如:就有那种老公拍戏时的搭档是一个大美女,老婆就探班宣示主权,然后在一旁候着防止狐狸精作妖的。   林卉安慰李凯:“不要有压力,他就是面上摆摆谱而已,他是个警察,三观还是正的,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的。”   李凯扯出一丝苦笑,他能说自己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吗?   谢颢天看着林卉和李凯重新拍这条吻戏,心想:他要是阻止她自己工作,一定不会成功,这个女人太重尚独立了,她要在世俗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否则是不会开心的。所以,他是不是也要经营一下,暗中控制投资方,借投资方不用让她拍亲密戏,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两全其美了?以他在修士灵族的关系,他还是能间接控制很多力量的。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是最好的,她都接不到有亲密戏的作品,但是不妨碍她在世俗中的独立工作。她会开心了,他也宽心了。   夜景戏昨天就拍完了,所以今下午收工就回了酒店。   在餐厅吃晚饭时,看到大屏幕的电视上播放着本地新闻。   新闻说第五中学里再次发生命案,郭姓职工吊死在教学楼的铁门上,死状惨烈。   副导演赵刚说:“哎呀,这第五中学怎么这么秽气?先前死了一个,现在又死一个。”   林卉说:“这里的水很深吧,我估计他们应该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了。”   罗忆如已经死了,以罗忆如死后对他们的态度,他们估计是凶手。而他们对她的事的态度是推卸责任,三缄其口。   他们要是愿意认罪坦白了,林卉可能还帮一帮――她现在有点能力了,不承认还要敌视她,她也不讨人嫌。   必须世俗的法律只能规定活人不能报私仇,无法限制鬼来复仇。   赵刚奇道:“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林卉说:“我上次在学校,听说他们学校有个挺漂亮的女学生失踪了,好奇问了一句,里面的几个中年大叔好像很忌讳这事儿。那女学生死得蹊跷。”   赵刚说:“你说女学生失踪,又说死得蹊跷,那么到底是失踪了还是死了?”   林卉道:“没找着尸体的死叫失踪。”   李凯奇道:“那么这两起案件的凶手难道是她的亲朋吗?”   林卉说:“应该不是。希望罗忆如案子早日真相不能大白吧。”   李梦道:“好了,我过两天就杀青了,这些事我们也不归我们管。”   拍电影时遇上人跳楼,还死在他们的车上,确实够倒霉的,李梦对自己当导演并制作的第一部 作品还是十分在意的。   ……   晚上谢颢天就进了林卉的房间,林卉也知道赶起来会引得周围的人探究,而且她也未必赶得了他。   林卉见彼此尴尬,就和他说起了十天前看到罗忆如的事。   “对付灵体,马先生更擅长,要不你联系一下他吧。”   谢颢天奇怪地看着她:“你十天前就遇上了,你现在才告诉我?”   林卉道:“你十天前能出远门吗?当时我是想打听的,但是学校的几个男职工态度很奇怪。”   谢颢天深深看着她,道:“所以你放任不管,让鬼怪继续害人?”   林卉说:“我不是警察,我就算是警察,也不一定是管鬼的。”   谢颢天看着她那无所谓的表情,忽然明白了:“因为你认为是那几个男人杀害了罗忆如,便故意当没有看到。”   林卉微微一笑,说:“罗忆如最清楚是谁杀了自己,人会找错仇人,鬼应该不会。你没有见过,多年轻的女孩,那么多中年的有权力的男人一起要隐瞒她的死因,你不觉得她生前遇上的事一定很可怕吗?别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那几个男人一定干了违法的事,而罗忆如干的事不违法。因为法律只管活人,不管死人。”   谢颢天道:“你也入了魔障了,恶灵索命,会影响轮回的。无论做人做鬼,做什么事都有代价。”   林卉道:“我不相信真有完全的公正,我自己不会用非世俗之力做世俗之事,但不代表我每一次都会极力阻碍别人做。”   “我不跟你辩。我通知特警处派人来调查这件事。”   ……   五中的梁校长因为学校接连出事而病倒了,身体垮了下来,于是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检查报告出来,医生告诉他和家属他已经携带了艾滋,现在还在潜伏期,但是以他的年纪和身体状况,只怕潜伏期会比别人短。   梁太太表情有些扭曲,忽然拿起病床上的枕头就朝梁校长打去,骂道:“梁斌,你这个王八蛋!”   梁太太连忙让医生给她做一个检查,她原本宝贝骄傲的老公这时在她眼里就是一个灾星。   梁斌脑子就像是被搅拌机搅过了一样,表情呆滞,在知道自己将要迎面无限的病痛和死亡时,他已经恐惧到了麻木状态。   “校长,你很快就要来培我了。”梁斌忽然觉得脖子一阵寒意,耳边响起了那个可怕的声音。   梁斌转过头,就见身侧坐着一个黑斗篷少女,邪邪冲他笑着,像是在嘲笑无谓挣扎求生的蝼蚁。   “啊!鬼呀!”梁斌吓得滚到了地上。   罗忆如飞到了他的上空,说:“校长,你不是胆子大得很吗?你怎么小便失禁了?”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梁斌疯狂地向跑到了角落缩起身子。   他的动静引来了许多医生和护士,大家看着他发疯抽搐,但是也不太敢靠近,毕竟这可是一个艾滋携带者,如果被他抓破皮可是非常要命的事。   罗忆如呵呵笑起来,说:“校长,你很快就要下去陪蓝主任和郭老师了,从前一起干,现在你也不好抛下他们的,你说呢?”   “不要!不要杀我!我不要死!”   罗忆如厉声道:“那么我就该死吗?这世间没有公义,就让我来审判你!”   ……   罗忆如在城市的上空俯视着人间百态,她已经杀了两个禽兽了,有一个也是黄土埋到了胸口,还剩下两个,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罗忆如看看天地浩大,又不知往何处去,最终只有来到她生前贫寒的家。陈旧的小区也没有轮到拆迁,她的父母和奶奶还挤在六十几平米的小房子里。   她刚到达自己家的那栋旧楼上空,忽然看到天台上有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她见过的林卉。   林卉冲她招了招手,说:“嗨,忆如妹妹,我们可是等了你一天了。”   罗忆如奇道:“你想干什么?”   林卉说:“我想问问你,我们没有在两个死者身上发现阴气,你是怎么报仇的?”   罗忆如冷冷道:“你们是来对付我的?”   林卉说:“我们是来帮你的,如果你有什么冤屈,用人间的法律来处理,我找人为你出面,你不用承担太多的业障。”   罗忆如说:“人间法律要是有用,早干什么去了?求人不如求己,我自己来审判他们!”   罗忆如说完,就欲飞身遁走,马承颐眼疾手快,手中的缚魂索一晃,就像是活了一样追了出去。 第153章 拔除罪恶   罗忆如不禁大惊, 急忙闪开了身,她避开一招, 那缚魂索又追了上去, 罗忆如挥动黑色斗篷, 黑斗篷上散发出一股魔力打下缚魂索。   马承颐不禁大奇,再驱动灵力,缚魂索再次追了上去,罗忆如虽然得到了魔力,并且有“生死簿”和“因果判官笔”,但是这两样法宝也不是用来打斗的。   她的黑斗篷打退三次缚魂索的攻击, 终于不敌马承颐的缚魂索, 她被索住了一条腿。灵魂虽然是能量体,可是被这缚魂索绑住,她就虚化不了了。   马承颐运起灵力将罗忆如拉了下来, 江聿谦上前扒掉了她的黑斗逢,罗忆如瞬间变回了那一个可怜无助的少女,气场瞬间就弱了下来。   “不要……”   这时天还没有黑,她被扒掉黑斗篷之后就只是一个惧怕白天的普通鬼魂, 缩在了地上。   林卉忙从空间取出一把黑伞打开, 罗忆如的不适感才缓合一点。   江聿谦从黑斗篷中取出了“生死簿”和“因果判官笔”, 吃了一惊, 交给了谢颢天。   谢颢天惊道:“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法宝?”   林卉奇道:“什么法宝?”   谢颢天道:“幽冥使者的法宝,‘生死簿’和‘因果判官笔’。这两样东西能定她所遇到的人的生死因果的。”   林卉问道:“真有十殿阎王吗?”   谢颢天摇了摇头,道:“冥界的事没有人清楚, 不是死者之魂入冥界可是损伤自身阳数的。但我知道‘生死簿’和‘因果判官笔’有这样的轮回法力。”   马承颐道:“难道冥界有变?被人盗用了一套幽冥使者的法宝来?”这两种法宝就像是很多终端设备一样,联系着“生死因果”的“主服务器”,这样的法宝有幽冥使者手上不稀奇,可是在一个普通的灵体手上就很稀奇了。   谢颢天看着罗忆如说:“是谁给你的?”   罗忆如这时才感到绝望,无论当人当鬼,她总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罗忆如说:“我不知道,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林卉蹲下身,柔声道:“忆如妹妹,我们其实不想伤害你,我们担心你在人间做的事会影响你的轮回。所以,我们想找你来帮忙,让人间事人间了,还你一个公道,你也不用自己担这因果。”   罗忆如说:“如果人间有公道,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来帮我,会不会太迟了?”   林卉叹道:“迟到总比不到好。如果人间事人间了,不但还不用你担转回因果地一个公道,而且我们使用法律程序,可以为你的父母起诉害你的人进行巨额赔偿。至少,你父母晚年总也多一分保障。把所有的凶手和背后的保护伞全都一捅到底,让他们所有人身败名裂,他们的家人儿女从中产阶级甚至相对上流的社会跌入底层。报仇就要狠一点,要让他们的后人家族几代翻不了身!”   罗忆如眼睛一亮,看着她:“你愿意帮我吗?”   林卉道:“我们都愿意帮你。他们几个是京城秘密直属单位的,地方的黑恶势力网不是他们的对手。”   罗忆如嚎啕哭了起来,这才说:“我不知道他是谁,在我四处飘荡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跟我说话,然后赐给我了黑斗篷和两件法宝,我就可以在白天出来,也可以让他们死。”   马承颐和谢颢天更加吃惊,这人藏身在背后,肯定有了不得的阴谋。但是这个悲剧的少女灵体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别的内情了。   罗忆如又诉说起她的故事。   罗忆如在高一下半年时拿到了学校的助学金,由此也正式上了学校恶魔们的餐单。半年多时间,恶魔们也足够了解她的家庭背景,绝对是对他们产生不了威胁的,因此上了他们的猎物清单。   一个星期后,郭老师让她去校长室,梁斌还道貌岸然的鼓励她好好学习,她当时感激涕淋。郭老师骗她说她符合申请省助学金和奖学金的条件,要教她怎么准备材料,她很天真的上了他的车,郭老师载着她去了梁斌的一套房子里。   他们在她喝的水里下了药,然后两人轮奸了她,她是她第一次遭受苦难。她醒来之后,他们半带引诱半带威胁,让她不要说出去,还给了她五百块钱。   罗忆如怎么敢说出去,对她来说,他们背后的势力太强大了。   “市里的几个单位里,都有他们的亲戚朋友,我就算报案也没有用的。我只有偷偷卖了药吃了,以防怀孕……后来,郭老师又找上我,我想拒绝的,但是他们当时拍了我的裸照……他们彻底缠上了我,我要是不从,他们会把我带到没有人的地方对我拳打脚踢……呜……我好痛……呜……”   “这群衣冠禽兽!”林卉咬牙切齿,轻轻把罗忆如搂在怀中,“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我一定陪你把事件捅到底。”   在场的一个弯男、一条龙、一个半妖听了也觉得心中凄然。   罗忆如浑身颤抖又说:“后来,不仅仅是梁、郭二人,他们还把张副校长、蓝主任都叫来了,一起来……到了今年,还有一个警察,我不知道他什么职务,是姓李的。那天我被他们打了一顿跟了他们去那个房子,他们喂我吃了药,然后一个又一个,我好痛苦,我真的忍不了了,好痛苦……我叫他们不要,可是他们不听我的……然后,我失去知觉,等我有意识时,我就是一个鬼魂了。”   谢颢天对江聿谦说:“把本地市局的职工档安调出来,找出姓李的人,先让罗姑娘认人。”   江聿谦从空间取出工作平板,链接网络,只要是体系里的人,他都可以查到。   ……   市局审问室里,梁斌颓然地坐在那里,他会因为他人的一点脚步声而疑神疑鬼。   江聿谦负责直接审问他。   “梁斌,今年5月6日星期六,你做了什么事。”   梁斌吓得肥硕的脸雪白,摇着头说:“不要问我……我不知道……”   江聿谦冷冷道:“事以至此,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我们可也帮不了你。”   梁斌一个哆嗦,说:“为什么要逼我……不是我的错,不是我……别找我,不是我……”   江聿谦冷笑道:“你怕谁找你?罗忆如的鬼魂吗?”   “啊!!!”梁斌抱着头,已趋崩溃。   江聿谦说:“都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已经染了艾兹了,你有限的时间里,难道不想赎一点罪孽,反而要把罪恶带到下辈子去吗?”   梁斌忽然期待地看着江聿谦,说:“是不是她?我没有艾兹,是她搞得鬼,都是假的,对不对?”   江聿谦说:“你有没有这个病源,医生最有发言权。我现在是问你,你们杀害罗忆如后,把她的尸体弄哪里去了?”   “啊!!”梁斌纠结地挠着头发,就是不想面对,不想说出来。   但是另一间审讯室里的张副校长的心理素质就差多了,连续死了两个相关人,梁斌又得了那个病,警察找上他了,他的心理防线崩溃,想要坦白从宽得以保下一条命。   “不是我弄死她的,是梁校……梁斌和李建岳,当时我只是在旁边……我当时没有碰到她!她死了,也是李建岳的主意,深夜的时候拉了她的尸体出去,埋在了西郊荒地……我不想的,我没有想过会死人的……人不是我杀的……”   黄忠肃然道:“那么现在,你把你知道的一切,全都交代!”   “好!好!我交代!我可不可立功?”   黄忠说:“这要看你对侦破这起案件起到什么作用了。”   ……   拿到了张副校长的供词,现在还人两个活着的人的供词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只要找到了罗忆如的尸体,会有进一步的证据佐证。   谢颢天带着省里临时成立的特案小组,前去西郊荒地。林卉这时也拍完了李梦的电影,陪着罗忆如的魂魄随往。   黄忠是犬妖,他的鼻子比常人灵敏,指挥着省里随同的警员挖开了埋尸的地点。   罗忆如看到自己的尸体,不禁呜呜大哭,马承颐看林卉又抱着罗忆如安慰,不禁走了过去。   他轻声说:“林卉,虽然你异于常人,但是你这样常常抱着鬼,也是对你身体不利的。”   林卉忙松开了她,说:“到时候也要麻烦马天师送她一程了。马天师,你能不能消去她杀过两个人的因果。”   马承颐道:“我是人间的天师,管不到冥界呀!现在,我更担心的是那个给她‘生死薄’和‘因果判官笔’的神秘人。能弄到这样的法宝的人就不是一般的妖魔和恶灵了。”   林卉奇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人间伸张正义吗?”   马承颐说:“正义是最好的诱饵,因为正常的普罗大众都向往正义。但是大众也容易从正义走向非正义,这个度很难控制。如果罗忆如从复仇开始,她一直以为自己在伸张正义。她之后能做出什么事,谁又知道?世上有任何一个人的主观是永远正确的吗?”   林卉恍然大悟:“他要搞乱这个人间?”   马承颐淡淡道:“但愿我想多了。”   林卉道:“那么谢颢天和你的责任都很重呀。”   马承颐看她的目光有一抹复杂,终还是温和了表情,说:“现在你也可以帮帮忙了。多学点法术吧。”   “你教我几招呀。”   ……   一周后,H城警方招开了五中特大案的记者会。接连死了两个男教职工的案件本来就受到了全国媒体和民众的瞩目,这时召开记者会,引得主要有大小媒体汇聚在一起。   省厅领导亲自主持案件的通报,公布了五中禽兽欺凌贫穷女学生,强制喂药轮奸致其死亡的极度恶劣的犯罪事实,以及警方已经勘察了案发现场,也在西郊荒地挖出了尸体,从尸体上和案发现场找了相应的关键证据。   不仅如此,京城还组织了特别调查小组进了H城,专门调查此类地头蛇欺压良善的案件和铲除相关的保护伞。   李梦的新电影《逝水流年》剧组本来决定在五中取景,正巧遇命案,后来改到别的中学取景了。   剧组主创们筹集善款50万,捐给了可怜的女孩的父母。   小花林卉与五中、八中的许多学生在一起在广场为逝去的少女罗忆如举行了追悼会,共同祈祷“忆如,一路走好”,许多富有爱心的市民也走出家门为女孩送行。   【少女罗忆如用青春宝贵的生命为代价正式拉开了向困扰H城民众的地方黑恶势力宣战的序幕。】――林卉   不但罗忆如的案件在网上掀起了热议,林卉主持为悲惨的少女举行追悼会的事也在网上掀起了风浪。   【我们家林卉就是人美心善。】   【网上发声的明星不少见,但是身体力行的明星真不多。】   【还有很多明星做慈善的,不要这么说,会给林卉拉仇恨的。】   【林卉会不会有喝冷血馒头的嫌疑?】   【楼上,你不要小人之心了。林卉做一点好事,就说人家是喝冷血馒头。林卉是明星,她很忙的,她又不是没有热度,哪里要靠这个吸引人眼球。】   【总之,新电影我是会去看的。】   【6月9号,XX卫视和金丰视频,她主演的《剑侠录》开播了,追剧。】   【同上,追剧。】   【我是五中学生,林卉本人真的超级美,比《那年夏天》剧中还要美,而且是素颜美呀!】   【我是八中的,真人真的超美,在人群中一站,和身边人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大家闺秀气质。】   【不是大家闺秀,是超级高级感的气质,她的脸美的让我怀疑她是不是人类。】   【反正我是路转粉。】   【娱乐圈的人很虚伪的,谁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楼上,如果你进了娱乐圈你会打歪主意,但是不代表林卉跟你一样。】   【整个剧组才捐了50万,明星这么有钱,这么多人捐这点好意思?】   【楼上,如果是你,你恨不得别人捐你五个亿吧。对一对贫穷的夫妻来说,钱如果太多了,是好事吗?你显然是缺乏社会生活经验。】   ……   “谢谢你们!谢谢你,林卉姐。”罗忆如看着他们,感激地说。   林卉说:“我只是做了很小的一件事。你真的不和你的父母道别吗?”   罗忆如说:“他们只是普通人,没有必要再经历一遍分别的痛苦,而且普通人如果知道这个世界有鬼未必是好事。我的父母生活并不如意,如果知道了这些,我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马承颐道:“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我想,有林卉为你举行了追悼会,又把扫除罪恶的功德分到你的头上,应该能抵消你之前杀了两个恶人的业障。你安心去吧。”   马承颐又鼓励地看着林卉,林卉运起灵力捏起法诀:“急急如律令,幽冥之门,开!”   马承颐这些天教了她一些法诀,她学得非常快,这是第一次实践请开幽冥之门。   只见灵力发出,在空中闪烁着点点星光,然后打开了一道容一人进出的口子,罗忆如就被那道门吸引了过去,步入门中,她转过身朝他们挥了挥手,那道门又飞快关上上,徒留浩荡夜空,一轮明月当空,星光点点。   ……   他们在公园送走了罗忆如,回到了酒店,刚要进门,谢颢天五感敏锐,发现角落里有人探头控脑,而且不是人。   谢颢天忙追了过去,不多时就拖回了一个人,正是莫乔。   “你放开我!”莫乔挣扎起来,可是实力差距太大了。   林卉道:“谢颢天,你别弄伤他。”   马承颐惊道:“一条蛟呀,也是难得。”   莫乔说:“要不要这样?谁都能看出小爷的根脚吗?”   林卉介绍道:“这位可是马家嫡系传人,不是你说的‘谁’。”   “夫人,你认识的人个个是高人,所以才抛弃我吗?”   林卉不禁抚额,谢颢天说:“莫乔,她不是你夫人,会是我夫人,以后你打消这个心思,我可以收你为徒。”   莫乔说:“谁稀罕当你的徒弟?你抢了我夫人,你还有脸想当我师父,你就算是龙族,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马承颐长叹一口气,说:“你们这些事,我就不参与了,我先回房休息了。”   说着,马承颐径自去了。林卉看着马承颐潇洒的背影,她至今也没有把握去判断,自己到底有没有蝴蝶了马承颐的男人。因为系统有可能是骗她的,谢颢天根本就不弯,那么马承颐到底是弯是直?   又听谢颢天说:“你救了我的女人,我当你师父,助你顺利飞升成龙,这不是你的善缘吗?”   莫乔说:“我想跟她一起,你不用帮我。”   “不可能。”   林卉也劝道:“莫乔,我……我已经这样了(半龙),不管是怎么开始的,是劫还是缘,我……基本也接受这个事实了。我原来是一个凡人,我处理不了在外养情人这么复杂的关系的。我只能把你当……当哥哥。”她本来想说当弟弟,可是一算,他有八百岁,她穿越的每一世时间加一起也没有他的岁数大。   谢颢天说:“你现在是黑户吧,你想在人间历炼,等待飞升的机会,你要取得人间身份,还是找我最方便。”   莫乔哼了一声,却没有否认。 第154章 林卉大红了   林卉回到京城时正值中午, 在机场停车场上,公司的车来接她,谢颢天、马承颐也要各自回自己的单位。   谢颢天让她晚上回家来住,说是她需要“双修”, 不勤修一些, 将来万一控制不住露出龙鳞怎么办。   林卉怀疑地看着他,谢颢天读懂她的意思,说:“你这是怀疑我的人品。”   林卉吐嘈:“一条大青龙, 有‘人品’吗?你的‘龙品’反正不怎么样。”   谢颢天猛得拉过她, 重重吻了她一口,然后爽快地松开,转身走了,不忘提走对林卉还依依不舍的莫乔。   林卉上了公司派来的保姆车, 这回张雯亲自来接她了,远远看到了那个比娱乐圈任何男明星还要妖孽的男人亲她了。   “林卉, 你谈恋爱?”   “……算是吧。”   张雯考虑到赵扬和她说的善待林卉,她来历不凡的事, 于是调整了语气, 说:“虽然公司合约条款上, 你现在还不能谈恋爱,但是我理解你们年轻人。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不要太明目张胆了,如果要公开必须征得公司的同意。”   林卉道:“我明白了,外界不会知道的。”   半小时候, 她们抵达了公司,赵扬夫妻正在公司里等她,她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公司,结果他们问起在H城的事。   林卉奇道:“赵叔叔也不用问那么清楚吧。”   赵扬奇道:“我不能知道吗?”上回在李家村连秘密部门的那些精英都出动了,赵扬虽然没有见过鬼,但他可不相信林卉上时在胡说。   林卉叹道:“这件事比较复杂,五中的蓝某和郭某确实不是自杀的,我也不是好事想出风头才主持追悼祈福会的,那不是在活人面前做秀,而是送她。”   赵太太解下手上的佛珠,双手合什念了一句“阿咪陀佛”。   赵扬拍了拍大腿,说:“现在的怪事真的不少!刚前几天,我早年一个朋友吴导演的剧组在西北拍戏就遇上事了!他们不敢多留,半途就不拍了,后来也是京城派人去处理,不知道结果如何。”   林卉奇道:“是什么事?”   赵扬顿了顿说:“听说当地死了好几个人,连剧组的一个工作人员都死了。”   林卉说:“难道也不是人?”   赵扬说:“我知道的肯定有限了,如果是普通人做的,我想犯不着这么直达天听吧。”   林卉想到了之前在H城遇上了罗忆如,她被神秘人赐予了“生死簿”和“因果判官笔”,马承颐说过如果让一个人的主观来掌握这样大的力量将会从正义衍变成灾难。   如果罗忆如的事背后有神秘人,近年案件多发,会不会有部分案件也和这神秘人有关?   林卉想了想,说:“我们也不用太过紧张,这个世界人害的人一定比异类害的人多,所以,不用太怕灵体和异类。灵体和异类也像人一样,有善有恶,我遇上的大部分异类还是挺友善的。”   赵氏夫妻也才安心一些,赵太太又问起哪一座庙更灵验的事,林卉莞尔:“这我真不知道,要不我问问朋友有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林卉在董事长办公室坐了坐才出来,张雯跟她说,明天要去湖南两天,录制综艺节目。张雯说:“这也是《剑侠录》剧组的宣传要求。同公司的盛峰、柳眉也都会去的。片方和电视台要求你能在节目中表演一下真功夫,可以在播出期间炒作。”   林卉说:“如果别人不反对,我无所谓。”   张雯笑道:“别人反对什么?其实现在那种‘又A又帅又美’的人设还是很吸引人的。”   林卉说:“我最怕人设了,翻车了怎么办。”   “你有真本事,翻得了什么车?圈内很多人设都是骗人的,但是你能打是真的,你的颜值也不是整的,怕什么?现在公司为什么不给你接拍很多广告?因为你再过半年,红就成了常态,身价翻倍,现在拍广告不合算。”   林卉说:“不要给我接太奇葩的广告,我其实不想拍广告的。”   张雯拍了拍她的肩,说:“我知道了。好了,你现在去摄影棚,拍一些照片,你去年拍的那些不能用了。拍完了,你就可以下班了。”   ……   林卉下班时坐着保姆车回到了谢颢天家里,这时一群妖精又改为奉承她了,灰太郎表现得好像当初绑她的不是他,好像他一直也是她的忠狗一样。   只叹时移事易,变迁莫测。   谢颢天回来却带了她去外头吃饭约会,说是迁就她人类女孩的方式。   “公司刚刚和我说了,我不能恋爱,就算恋爱也不能被外界知道。”   谢颢天朝她的脸上吹了一口灵气,她忽然觉得自己脸上要是沾着一层极薄的东西,但是她并不觉得闷。   “什么呀?”   “这样,除了我之外就没有人真的看清你的脸了。”   “这好是好,但是以后被人发现我和你一起,别人要是认出你有个‘前女友’,我不成了小三?”   谢颢天轻轻一笑,心情极为愉悦。   “看来,你已经适应你的身份了,想得那么远。”   “……”   “没有人有这么好的记忆多年以后还记住一个他们不认识的人身边站着哪个女孩。我又不是明星。”   他们在京华夜宴宫吃过了晚饭,然后他牵着她的手在三里屯逛。他也像一个迎接女友同居的普通男人一样,也去了超市买些生活用品。   牵着她的手在北海公园一带闲逛,谢颢天吐嘈了京城这些“海”的水质,林卉说:“你一条大水蛇,看到水就在考虑是否合适你游泳。外表再高冷也本性难移。”   大青龙:“……我在说环保,好吗?”   林卉挽着他的手臂轻笑,忽又提起赵扬跟她说的事,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了?真的死了很多人吗?”   谢颢天叹了口气,说:“S局的张佬和我组里的白浪、花荣他们去处理了,听说是一只带着魔气的老鼠精,闹得挺严重的。”   “带着魔气?”   “一只老鼠精本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有所依仗才会这样。”   “有所依仗?难道背后还有人扶持它?”   “‘夺慧命,坏道**德善本,名为魔。’入魔之妖性喜食人,法力强大,但是一只五百年的老鼠精哪那么容易入了魔道法门?”   “你是说背后有人?”   “之前我没有把握,但是经过罗忆如的事,我在想只怕有人想要捣乱人间。上回我和马承颐在香港遇上西方血族米勒亲王,就发现他会一点东方的法力,让我们感到非常奇怪。他并不像楚凡一样,是灵能家族和血统的混血,米勒亲王怎么会东方的法力……”   “等等!”林卉打断他的话,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说楚哥是……血族?”   “半血族,他是百年前被放逐的素食血族亲王和张家的一个女儿所生的半血族。”   林卉好想哭,说:“所以,他常常说我‘好香’,他是想吸我的血?”   谢颢天奇道:“你不是刚认识他时就找了我去降他吗?你心里没点数吗?我以为你知道的。”   林卉一拳打在他胸口,说:“我哪里知道嘛!我把他当哥哥,他把我当食物,好伤心……”   谢颢天抓住她的手,垂眸看着她笑,说:“那么,你以为你的‘肉包子’称呼是指你白、你可爱吗?”   “也……不是。”   谢颢天说:“他是素食血族和张家的后人,不会咬活人的。当年他父母那场旷世绝恋也是轰轰烈烈,东方玄门所有人都反对,后来他们就隐居起来了。到这几十年,楚凡才出来活动,时代变迁,他也被玄门所接受,玄门抵抗西方血族还需要他的帮助。”   “血族和僵尸不一样吗?”   “两者很像,但是不一样,至少僵尸不能生孩子,但是有极少数的血族能生孩子。”   林卉抚额,说:“我不玩了,世界太可怕了,我们回家双修吧。”   谢颢天不禁笑了起来,林卉瞪了他一眼,说:“你想什么呢?修炼是修炼,不是你想的那什么!”   “我想什么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   谢颢天霸道总裁式的拉近了她,捧着她的脸吻下来。   去你的霸道总裁,我要反转、反转……现在的力量差异还挺大的,所以她没有反转成功。   ……   看她有大青龙这样的“美眷”,过着逝水流年的日子,便又到了六月中旬。   《剑侠录》在卫视频道和几家视频网站VIP同播,一时掀起了收视狂潮,年轻的学生党和妈妈党都拿着手机在刷剧。   大家不但沉迷于盛峰的俊美容颜,也被林卉的扮相气质完美贴合人物所说服,被她的漂亮的一镜到底的动作所征服。   林卉的微博粉丝数量最近又涨了近两千万,已经达到了四千多万的数量了,可以媲美许多一线女星了。   同时《剑侠录》剧组参加XX卫视的宣传式综艺很快完成了后期制作,一经播出,又掀起一投热潮。   男观众喜欢上她的“仙气”,女观众喜欢她的“又A又飒”,她在节目组表演一段梅花桩剑舞成为节目热点,节目在网上播放时,彩虹屁弹幕爬满了界面。   童星出身的林卉真的“翻红”了,这时候再没有人说她“丑成猪”“和徐哲拍吻戏是带资加戏占便宜”了。   曾经《那年夏天》的剧组能够临时把她的片酬从两万五压成两万,现在那个张导和制片人向她约新戏,她都没有时间。   因为七、八两个月她有一部新电视剧和一个大牌云集的综艺,最后还是张导亲自给赵扬打电话,说他的新戏投资方指定找她拍,所以剧组可以为她延期开拍。   张导在电话中和赵扬说:“这是一个盗墓剧,现在正是热门的题材。林卉拍《剑侠录》时不是刚好掉下古墓吗,投资方也看中这个噱头。而且这个角色动作戏比较重,现在行内都知道林卉的动作漂亮。老赵,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我延期拍摄,各方面准备好配合林卉的档期,以她的功底,她的戏份一个月可以拍完。”   赵扬说:“老张,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有话说,合同上的事,你让你们的团队和张雯谈吧。”   于是,林卉9月份的档期也定下来了,获得了当初《那年夏天》给女一号黎晓的“天价片酬”,高达一集100万,36集就是3600万。   与公司四六分成,扣掉税,她还是能得到1000多万,林卉都觉得良心有些不安,当红的演员比她辛辛苦苦当医生还赚钱。   现在的她却正在S市参加新电影《绝世神偷》的新闻发布会,这个片子是两地合拍的,会先把在内地的戏份拍完,上映后的目标主票仓也是内地。   这时和主创们召开发布会她也站在比较中间的位置,面前放着许多话筒,比一个香港的老演员和美籍的华人演员还要多,更别说另一个香港的年轻女演员了,人气也根本不能和她相比。   他们在接受采访时,还有媒体拼命把话筒往她跟前塞,包括一年前觉得她不配拿他们的话筒的一家媒体也成了舔狗。   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   林爸爸抱着小儿子在客厅看电视,林妈妈洗了碗出来了,正看见林爸爸给儿子指着电视上说:“小辰快看,是你姐姐哦!姐姐是大明星了!”   林妈妈听说女儿又上电视新闻了,也忙擦了手坐下来看。   林妈妈叹道:“卉卉太忙了,连暑假都没有时间回家一天。”   林爸爸说:“暑假到了,我们一家可以去剧组看她的嘛,我们给她做饭煲汤。”   林妈妈说:“她是演员,不能发胖的。”   林爸爸说:“她现在胖不了,以前去学舞蹈瘦下来,现在她的身手比从前强得多,体能消耗很大的。”   “不跟你说了,看电视……”   只见娱乐新闻里,导演和男主演回答了几个问题后,就问林卉非常白痴的问题。   记者:【林卉,你为什么为接《绝世神偷》这部戏?】   (当然是为了红,为了片酬。)   林卉:【我从小是看几位大哥的戏长大的,我一直很想有机会和小时候的偶像一起拍戏,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记者:【你的动作戏漂亮,真的不用替身吗?】   林卉:【替身演员很辛苦的,我拿了这个片酬,我也做得到,我当然自己上。】   记者:【你现在是走打女路线了吗?】   林卉:【也没有说要走打女路线,但是我确实很喜欢我们传统的中国功夫,有机会拍这种类型片子,我很开心。其实,我也拍文艺片和生活片呀,我还是不想要限定自己只能拍动作片。】   记者:【徐哲是你男朋友吗?】   林卉:【徐哲唱歌很好听,很阳光,但是我们是普通朋友,公司不让谈恋爱的,呵呵。不要扯远了,我们关注这部新戏吧。】   她是真的现象级地红了。 第155章 遇上不得不打的脸   香港团队以快闻名, 林卉给这部戏的拍摄档期(宣传路演除外)前后加在一起也就十一天,在S市的戏拍了天后,就转到香港拍摄。   这也算是双女主的戏,只不过她拍在女演员一番的位置罢了。另有两个香港中年黄金配角演员和另一个年轻香港女演员。电影中, 香港的女主演更加有邻家气质, 负责搞笑和技术,而林卉的角色是负责美和飒。   她在电影中就一路美,但是很倒霉总是遇上最难打的对手, 一路刚下去。   第八天时, 她要拍掉到鳄鱼潭里的戏。   虽然有很多动作都是后期的特效和剪辑,还是要和几只已经吃得很饱、从未伤人,并且给它们打了针的真鳄鱼参与拍摄,可以当作动作戏宣传噱头。   林卉开始表演, 她从高处摔落,还没有落水, 鳄鱼们的第六感发觉了水族之王的气息,全都撒丫子跑开了。   “Cut!”陈导喊了一声, 又不甚满意, 说:“这鳄鱼不行呀, 最好能真实的愣一会儿,后面才能剪辑,不然这镜头就白废了。”   林卉又被威亚吊了起来,几只鳄鱼探出水面,惊惧地看着她。   林卉耳聪目明, 也听到了陈导的话,不禁指着这些鳄鱼说:“你们这些怂包,不好好拍戏,连累我NG。”   几条鳄鱼虽然听不懂她的话,但是感觉到了女王大人是对它们不满,把头沉入了水底。   动物园的饲养员过去引导鳄鱼,林卉也上岸换衣服了。   陈导跟她,说:“这个镜头还是靠后期补充吧。”   林卉说:“你可是把那个护网去掉,把鱼赶过来,我再拍一条。”   “……”陈导说:“林卉,你不要开玩笑了,现在可不是三十年前。”   “我是担心后期做的太假了。”   “多花一点钱吧。”其实【林卉为拍电影跳鳄鱼潭】也是一个炒作宣传的点,鳄鱼不配合,先被吓跑了,只有靠后期了。   林卉也不好意思说,鳄鱼不敢伤她,让他尽管拍,也只有作罢。   陈导和副导演在讨论拍摄鳄鱼特写镜头时,他们却看到林卉和饲养员在一起“逗鱼”玩。   她站在池子边,口中发出怪叫,冲鳄鱼招手,鳄鱼们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是乖乖的游了过去。   “林小姐,鳄鱼不是海豚,它们不会那样跳的。”饲养员无奈提醒。   林卉拿着插着肉的长竿,说:“我教它们,试试呀,不是有肉嘛。”   林卉现在没有她出场的戏,一心驯鱼,口中发出龙族特有的声音,拿着竿子指挥它们游泳、跳跃、排队。   鳄鱼被她折腾了几次,好些有些明白她每次的声音和指挥是什么意思了。   然后,陈导等剧组成员就看到五条鳄鱼朝她排成整齐的一排;她用竹竿指挥它们向左转,它们愣了一下,然后乖乖往左游;她口中叫着,竹竿往右指,五条鳄鱼们陆续反应过来,往右游去。   谢颢天可以在茫茫大海中召唤海豚把他和他的队友们送回海岸去,林卉只也摸到一点皮毛。   “哈哈,好玩!好玩!”   她在电影中演情侣的郑家俊走了过来,惊叹:“林卉,你太厉害了,你居然会驯鳄鱼。”   “随便玩玩。”她终于觉得和谢颢天在一起的好处了,打开了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世界。   饲养员说:“我们动物园的人都做不到这样的,林小姐,你这手法好神奇。”   陈导指挥摄像组成员拍一些素材和鳄鱼的特写,林卉这时也帮上大忙了。   ……   香港团队很快就杀青了,杀青宴上这部戏约好的女歌手黄雪莉也来参加了。   黄雪莉算是一个老歌手了,三十二三岁的样子,在内地不是很出名,林卉真的也不认识她,但是面上还是笑的。   黄雪莉和陈家俊打过招呼后,陈家俊礼貌地为她介绍林卉,笑道:“这是内地的大明星大美女林卉,在内地很红的,武林高手,戏也很好。”   黄雪莉和她淡淡招呼,只握了一下手,说:“抱歉,我不认识你哦。其实我们英国人比较傲慢,我们美剧和好莱坞大片都不怎么看的。我都没有看内地的影视作品。”   林卉发现了她眼底掩饰不住的排斥和冷待,只不过是基于她要唱这部电影的主题曲,所以才和她握手招呼。而黄雪莉也是要借机提醒她,她已经是傲慢高贵的英国人了,是俯视她的,看不起她的。   林卉便用纯正的剑桥腔说:“恰恰相反,我们中国人虽然有五千年文明,但是我们仍然崇尚‘虚心使人进步,傲慢使人落后’。所以我不但听美国歌曲,也听英国歌曲。我也很喜欢一些英国歌手,像什么阿黛尔、艾丽-戈尔丁我都喜欢。英国歌手的专辑,只要是有一点名气的,我都买正版的。我唯有一个毛病,就是记不住英国歌手的脸。所以抱歉,没有认出你,你是叫什么来着,我看看有没有卖过你这个英国歌手的专辑。”   黄雪莉怔在当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哪里在英国出过专辑呀,华裔根本就混不进西方的主流精英圈和主流文化圈。   林卉能容忍有本事的人爱装逼,也尊重普通人的面子,因为任何人都有需要装逼的时候,但是看到这种当了舔狗还要来踩人的人,她就不介意狠狠打脸了。   黄雪莉是不看内地影视,所以不认识她这个内地演员;但是她熟听英国歌曲,都还不识她这个英国歌手。熟高熟低,不言而喻。   黄雪莉尴尬万分,心头恼火,只有转身走了,又去和制片人打招呼。   林卉见黄雪莉和制片人、导演聊天,她走了过去,用英语对陈导说:“导演,原来我们的电影还要卖到英国去吗?连英文版的主题曲演唱歌手都找来了!太难以置信了!如果需要去英国宣传随时联系我,我会抽空去英国路演的。”   陈导、制片人都不禁奇怪,一起呆了十天,林卉是可以说不错的粤语的,真的说不好时,她也会说普通话,没有这样直接说英文的,而且她说英语完全没有外国人的口音。   陈导说:“怎么突然说英文?”   林卉仍用英文说:“我担心这位英国女歌手中文不好,照顾国际友人嘛!其实我唱歌也不错的,英文歌也会唱。下次如果有机会再合作,可以考虑请我唱主题曲的,无论是普通话、粤语、英文、法文、日文的我都可以唱,拍MV就不另算片酬了。大老远的请一位英国女歌手过来也要不少钱,而且英国歌手不懂中文,电影还是需要每一种语言的主题曲的,我刚好全都会,就算唱西班牙语和俄语的,我也会一点。”   陈导和制片人哪有不明白林卉这是往人脸上狠打,冲人心口狠插刀子?他们只有面上也笑着点点头,制片人正要圆场,黄雪莉忍无可忍,说:“你有没有礼貌?你有没有妈教的?这里不是你横行霸道的地方!这里不是内地!”   林卉装着所谓英国贵族的姿态,说:“这位女士,你来我国工作,我特意用贵国之礼仪语言招呼你,这是没有礼貌吗?礼待客人又不是古代奴才侍候主子,待客姿态不用跪迎吧?如果你是喜欢跪的,你自己跪就好了,我身体柔韧度不好,是跪不了的。”   黄雪莉喝道:“XX猪!你以为你是谁呀?”   林卉听她连这种话都骂出来了,装逼地笑了笑,说:“我只是一个演员。但是我刚好认识国内最大的院线和发行方凯乐集团的老总,我打个电话,有你演唱歌曲的戏在内地排片就比较难看了。投资界我也认识一点人,你的歌要上内地音乐平台的VIP,我一句话,你至少有一半平台是上不了的。但是这都太无聊了,一个歌手,不管是英国的还中国的,毕竟是小角色。”   制片人讶然地看着她,好像是重新认识了她一样。这个霸道二世祖的架式和拍戏时的亲身上场永不言苦完全不一样。   看来,刚刚黄雪莉是狠狠地得罪她了。连XX猪都骂得出来,连他听了都觉得无法接受。这位歌手也是唱片公司推荐的,看来新片与黄雪莉的合作也只有泡汤了。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市场,用黄雪莉的风险太大了。   林卉转身走开,又去和她喜欢的老演员敬酒了。黄雪莉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敢付诸暴力,丢了大丑,还发现制作人、导演都对她淡淡的,她心头更慌。   黄雪莉之后极力去与他们热络,但是效果为零,结束时制片人和她说:“你不用来了,我会和杨总说清楚的。我虽然也想给你机会,但是你不太适合我们这个片子。我们拍电影就是想赚钱的,你没有商业价值。”   这件事也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林卉连夜飞回了京城。   她拍《绝世神偷》只花了十一天时间,所以现在也才六月底,回来就刚好参加六月底的期末考试。   所以这几天她都没有通告,白天考试,晚上回谢家修炼,这是她最清闲的日子了。   《剑侠录》一共有60集,现在从开播开始,过去了半个月,正值播放到中途。林卉自然是红到开始发紫,就算是配角也有名气了,柳眉因为饰演女三号小师妹就有了知名度,孟静在剧中的戏还没有播,所以她的知名度不及柳眉。   考完了试,林卉难得回宿舍去收拾东西,柳眉跟在她身边,说起公司给她接了一部小成本的网剧女一号。   “多亏了你,不然这个时候没有专业的经纪公司,我就接不了戏了。”   “谢什么呢,也是你努力的结果。一个人去拍戏时小心点,圈子里什么人都有。”   “我会的。”   忽然,孟静追了上来,说:“两个大明星,暑假有什么安排呀?”   柳眉说:“你说什么?林卉是大明星,我可不是。”   孟静忽看看林卉,说:“我拍的剧在网上要开播了,卉卉,你能不能在微博支持一下?”   这虽然是出于利益,但是这也是小事,能帮则帮,说:“发一次是可以的。不过,我不太了解你拍了什么剧,是什么故事风格的。你把内容发给我,我在微博上发,简洁一点,多了就假。”   孟静达到目的松了口气,说:“我请你们吃饭吧。”   “不用客气了,我晚上还有事儿,我收拾了东西后,有人来接我。”   ……   放假之后,林卉好不容易得到了三天假,本来计划得好好的,就是在谢颢天家里修习符术和法诀。   但是,她没有想到作为老师的父母一放假就带着弟弟来看她了。在他们打电话过来告诉她说他们已经抵达了机场,她才明白前两天他们为什么详细问起她的行程计划。   于是她临时叫来了公司的保姆车一起去机场接人,一个小时候把他们安顿在一家三星级的酒店里。   他们倒也没有嫌弃这个酒店的档次,只不过看着她的目光和从前很不一样了。   已经接近一点钟,林卉就和他们在本酒店的一间小包厢中吃饭。   林母喂饱了弟弟,然后就有开始集中精力放在林卉身上。   “卉卉,你现在那么红了,一部戏能赚多少钱了?”   林卉拿着汤勺的手顿了顿,淡淡说:“也没有多少的。”   林母呵呵一笑,说:“怎么可能呢,你现在这么红。”   林卉说:“现在红的是《剑侠录》,那不是顶替周纯拍的吗?我去年还是新人,那点片酬,扣去了经纪公司、平台成分和税,我能剩多少?”   林母说:“总也会不少的。你中间又拍了那么多戏、综艺和几个广告。”   林卉说:“也没有多少的。”   林母微微不悦,说:“你是不是连妈妈都要瞒呀?小时候要不是妈妈送你去选角,你能演戏吗?现在培养你出来了,问你一句,你还瞒着妈妈。”   林卉说:“这大半年了,我现在拿到手的有300万,在圈里确实不算多。”   林母目中闪过一丝精光,说:“那以后,你接的戏,片酬都会更高了,会赚更多钱的。”   “也就这几年红。”   林母说:“你也还年轻,不会理财,妈妈也怕你乱花钱,还是和以前一样,妈妈帮你收着吧。”   林卉说:“我已经成年了,经济独立了。我自己会处理的,投资理财上,我的渠道人脉也比较多吧。”   林母不悦道:“你是不是不相信妈妈?”   林父说:“好了,女儿都二十岁了,她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的,我都说了,让你不要管。”   林母道:“我自己培养出来的女儿,我还不能管管吗?”   林父说:“我们也是做教育工作的,我们也要尊重孩子的想法。”   林母说:“我知道她现在红了,但是红了也不能这样对我们吧。没有我的精心培养,她能红吗?长得再漂亮也是我生的。她这是不舍得钱了?怕我用她一分是不是?”   林卉深吸了一口气,说:“妈,你来看我,就是为了谈钱吗?”   林母说:“你还怪起我来了,是我问你话,你都瞒着我。人家多少大明星赚了钱不都是妈妈帮着管的吗?自己的亲妈还能害你不成?我又不会赌,就算打点麻将,我自己也有工资。你没空,年纪又轻,我才想帮你。”   林卉说:“你一边带弟弟,一边工作,已经这么忙了,我能请专业的投资界的朋友,他们更有渠道……”   林母说:“对,你认识的人高端,我是乡下来的!”   其实林卉也不算是乡下人,只不过老家Q市是二线城市。   林母说:“如果是别的大明星,已经能赚这么多钱了,都会让妈妈退休帮他专门管事儿了。”   林卉:“我只是演员,不要总说‘大明星’三个字……”   林母说:“你要是不认我这个妈,我可以回家。你要是认我,你信不信我,你说句话。”   林卉呵呵,说:“妈,那你相信我吗?我说了我有更合适的人,更好的渠道,你相信吗?你会觉得,我有钱后就不会给你养老吗?”   林母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一时说不出话来,林父见场面尴尬,正要打圆场,林母说:“你要养我的话,你给我们在京城卖房我就信。”   林卉道:“我现在这么点钱买不起京城的房子!”   林母说:“明年总有了吧。你弟明年都四岁了,我们有学区房了,他将来就能在京城读书。”   林卉说:“京城卖房也是限购的,要符合条件,你也没有在这里纳税,房子是写不到你的名下的。”   林父说:“慧萍,卉卉能在京城买房的话,一个学区名额总会给她弟的,也总会给我们住的,你何必这样呢?”   林卉抚了抚额,叹道:“我去年10月才重新拍戏,现在才几月?你就想着让我买房,过几年,你要我上天,我该怎么办?”   林母说:“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好。”   林卉长叹了一口气,取出了一张卡,说:“这张卡给你们,里面有一百万,你们看着花吧,我不干涉。我已经长大了,我自己的现在和未来由我自己打理,这是你们应得的。总之,我不知道我拍戏能拍到什么时候,我赚三百万,就给你们一百万,我留一百万是用在自己的现在,再留一百万用作未来养孩养老的基金。这很公平合理吧。”   林父说:“卉卉,其实我们也没有这个意思。”   “爸,你拿着吧,我都明白。但是,你们不要因为我的关系养废弟弟,男孩还是不能太娇纵的。”   “我们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你还是收回去吧,太多了……”   林母却拿了过来,说:“自己的女儿,什么多呀少的。”   她说着,就把卡收了起来,虽然没有获得完全的财权,如果将来女儿每次可以抽三分之一收入任她花用支配,一定也不少了。而且这些钱,她显然是分清楚了,不会过问或者拿回去。   吃过饭后,林父还希望她留在酒店陪他们。   但是林卉以让他们先休息,而她晚上有饭局就婉拒了。   林卉离开酒店,保姆车行驶在拥挤的街头,她觉得索然无味就回了谢家。   晚上,谢颢天按时回到家,赶到她的套间,就见她正在练习画符。画符是以一股灵气一气喝成画出来为佳,她的灵力虽然不及马承颐,但是这运笔和运气的能力却不差多少。当时马承颐也说过她这姿质也是天下罕有的。   谢颢天靠近她,问道:“不是你的父母来了吗?你怎么还在家里干这个?”   林卉说:“又是那条死狗告诉你的?”   谢颢天莞尔,说:“别这么说,灰太郎是一条好犬。”   他这话没有一点侮辱的意思,就算是灰太郎自己听到,都觉得是夸奖,因为他本来就是一条狗,跟了他几百年的狗。   林卉放下了朱砂笔,呼出一口气,看着谢颢天忽然觉得顺眼了起来。   “你要不要抱我一下?”   他哪里会拒绝这种邀约,搂过她的肩,说:“怎么了?不开心?”   林卉偎在他怀里,说:“我也不知道,心态没有修炼到家。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怎么喜欢钱的,但是家人总是和我谈钱,我为什么会这么介意呢?”   谢颢天捏了捏她的颊,说:“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判?你很喜欢钱的。”   “有吗?”   “不是吗?当初你遇上了楚凡来找我而没有去找马承颐,不就是因为我是警察,保护你是免费的吗?这还不爱钱吗?”   “……那时,我很穷呀……”   谢颢天说:“你现在有点钱了,那么如果我是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家里父母兄弟姐妹等你扶贫的人类,你会接受我吗?”   “我为什么一定要找没钱的?”   “所以,你对自己有误判呀。”   “不是这样的!我不一定会扶贫,但不代表我就爱你有钱。”   “不用辩解了。你是人类,我理解人性,但我无所谓。”   “不想跟你说话!”林卉推开了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谢颢天却想:不是爱我有钱,那就是爱我本人,不,本龙了。 第156章 红透遭人恨   双修了一个晚上, 林卉在灵池水里醒来时还是小龙的状态,大青龙的头挨着她,微睁着龙目,他冰蓝色的瞳孔这时像春水一样柔和。大青龙的尾巴尖又搭着她的, 她不由得甩开了他的尾巴, 后爪子“嫌弃”地推开一些大青龙的身子。   大青龙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往她扑了上去,灵力浩荡, 但见一大一小两条龙逐渐化为了人形。   人和兽不一样, 人是穿衣服的,人不穿衣服就像是有毛病或者有什么嫌疑。   她现在就没有穿衣服,她还没有机会飞回房间去,就被大青龙抓着变回人形了。   她抓起他的爪子张口往咬去, 她的嘴巴一麻,没有咬动他分毫, 他也抓住她的手咬了一口,她不由得吃痛。   “谢颢天, 你松开!”   他呵呵笑着, 说:“我给你手上咬个疤, 你永远忘不了我。”   他蹭着她的脸,抵着她的额,胸膛起伏地呼吸着,她也不禁脸变得绯红。她不由得想起了原随云穿的张无忌,她穿过去时, 张无忌已经咬了阿离一口了,手上那个疤也伴随阿离的一生。   她不禁抬眸看着他,差点就要问他是不是一直装的,他就是他,是在戏耍她。   但她又觉得荒唐,暗自叹了口气,三生了,应该忘记过去了。   “今天你没有通告,我也不上班,你要是不想马上去面对父母问你要钱的事,我陪着你吧。”   他长长的眼睫上沾着水珠,冰蓝色的眼瞳像最美的蓝钻一样剔透璀璨夺目。他像是深深看进她的灵魂,又似根本没有焦距在她身上。   他温柔的话像是安抚她矛盾的心,她感受到自己虽然继承了原主的因果,终究是有区别的。   如果母亲执意想控制她当摇钱树和扶弟魔,在别人只对她算钱时她又何必非要去计算感情?她活了这么多世,早不是在生活苟且中挣扎的人了,世上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大问题,世上很多事是钱解决不掉的,如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她轻轻枕在他胸膛上,说:“我也不是她了,父母对我来说是特别的人,可是也许今生,你才是我真正的家人。”   他要是大青龙的原形状态,只怕要开心地摇尾巴了,他温柔地抚着她的发,说:“我会好好爱你,替全世界爱你。”   她哧一声笑,说:“最讨厌认不清自己的男人了,全世界才不背这黑锅。”   灵池底下,她几分疲倦,被他轻拥在怀里,两人长长的发丝在水波荡漾。   她拥有一头乌黑的长发,而他这时候蜕去了伪装,拥有一头长长的发亮的银发。黑发与白发交错,像是太极中的阴阳化为一个圆。   上帝用亚当的肋骨创造了夏娃,大青龙用自己的心口精血改造了他的所爱,让她可以和他在一起。   他温柔缱绻的抚着她的脸,林卉贴近他的胸口枕了一会儿。   陪她这一生的人毕竟是眼前的“大水蛇”,她要活几百年,而生养之恩的父母只还能活几十年,现在就算只和她谈钱了,总也有生养因果在的,罢了。他们用她的钱能把弟弟养成什么样,谁又知道,弟弟死了,她都还活着,可他是找不到她了的。   ……   林卉穿衣打扮得差不多了,正粉橘的口红,可以出门了。谢颢天走进她的房间,递给她一瓶药,林卉说:“仙丹吗?”   谢颢天微微一笑,说:“你要是想现在给我生孩子就不用吃。”   林卉不禁抚额,当时被流氓引诱根本不记得细节,谢颢天从她身后抱着她,说:“下回我注意一些,外面人类用的药对龙族不起作用。”   “……”   “拥有你,是我最快乐的事。你快乐吗?”   “……还……还好。”   他鼻子蹭了蹭她的额头,吻了一下,心满意足。   ……   林卉下午的时候才去陪父母,拒绝了谢颢天的跟随,因为现在她还是秘密恋爱的。父母显然不是很能保密的人,而且他们很在意钱,要是知道谢颢天当着京城神秘部门的人,而是隐形的富豪,那是比较麻烦的事。   林母看见她时,又说她的电话总是打不通的事,怀疑她是不是因为她拿了她的钱不乐意了,嗦了一通。   林父软性子,又来充当好人,劝开了林母,和林卉说:“卉卉,你也别放心里去,你妈就是这样,爱管事儿,刀子嘴豆腐心的。”   林卉叹道:“我知道了。但是干我们这行的没有放假周末,临时有事都是很正常的。如果因为我的工作让妈这么有意见,我可以履行了现在的几个戏的约后退出娱乐圈。”   林母本来在一旁不说话的,听了这个就急了,说:“退出娱乐圈,那你以们靠什么生活?我把你生得这么漂亮,培养出你来,你才刚刚开始就要退出娱乐圈?”   林卉说:“我这样不行,那样你又多心,我很累的。我工作上的事你不要过问了。反正我没有办法把钱全部交给你管,但是你们是我的父母,我会养的。我每年片酬和通告的税后收入的三分之一打给你们,我自己投资增长的就不给你们了,要更多我也做不到了。你们可以指望弟弟长大了比我更出息。”   林母听她的语气就不喜了,说:“你这么说什么意思?真的因为红了,就不想认我们了?”   林卉说:“哪个不认父母的女儿可以在二十岁时就给家里那么多家用?不对,我是从八岁开始,就已经赚钱了。你们是养了我,但是我学声、台、形、表的技艺的钱是我自己小时候拍戏拍广告赚的吧?作为女儿,我已经很努力了吧。”   林母说:“你的意思是你靠你自己就长那么大了吗?从小就是自己养大自己的,所以现在我就算问一下你的事,你都厌烦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小时候很听话的,红了之后怎么变成这样?”   林卉让自己心平气和,说:“大家都是凡人,喜欢管钱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我有我的人生,我不是小时候了,不是为妈妈争面子的工具和摇钱树。我只是希望,我尽我为人子女的义务,但是妈妈也尊重一下我。”   林父母忙打圆场,说:“好了,好了!孩子妈也是的,卉卉已经很听话了,也很孝顺了,就是你生了小辰之后,你的脾气也是越来越怪了。”   林母小时候还是疼女儿的,但是林卉突然红起来眼见着赚那么多钱,可是她却脱离她的掌控了,她心头的落差太大了。而她又生了林辰,这个盼望已久的小儿子,她就想要把一切最好的给他。   对于林父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要说他不想指望林卉也是假话,哪个父母不想儿女孝顺的,哪个不希望大的孩子拥有比他们强的力量可以帮助小的孩子的?   林卉说:“行了,我只是表达我的想法,不是想吵架。我时间不多,陪你们在京城逛逛吧,然后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吃饭。”   林母这时也不想气走女儿,就算林卉不像她期望的以她这个妈为中心,处处哄她,她也只好忍下了。   林卉花了小半天时间,带着他们乘坐她的保姆车在京城比较有名的商业圈逛了几圈,像一些古老的景点,他们早就玩过了,所以主要还是去现代气息浓厚的地方玩。   最后,她带他们去了京华夜宴宫吃饭,他们也是大开了眼界。   得知这里可是有钱都不一定办得出VIP卡的,她为了和他们吃一顿饭特意向一个朋友借了卡才可以来吃,林母的某种心理得到了满足,对着林卉的不悦也减了大半。   林卉说:“你们想多玩几天也行,但是我没有空陪你们了,明天我就要飞去N市拍戏。房子……我现在确实买不起,等我买得起了,你们要来京城住,让小弟在京城上学,我随便你们。”   林母说:“现在很多明星都自己开公司,家人帮忙管的……”   林卉说:“所以有那么多明星不红了呀。我要开公司的话,你们不能管的,你们不是业内的人,圈子里坑多得是,你们不懂的话,我一下子就糊了。我在土豆经纪过得很好,赵总捧我当一姐,还要怎么样?让别人赚了钱,别人才让我赚更多的钱,这是规律。”   林父说:“我说慧萍你就是瞎想,就算让你给卉卉当经纪人,你能给她接什么资源?现在的演员竞争也很激烈的。”   林卉说:“行了,这事就不讨论了。现在好好吃饭吧,这里酒不错。”   ……   光阴如逝水,转眼到了八月。   七月份,林卉除了拍戏和录综艺两头跑之外,倒也过得岁月静好,居然没有再遇上灵异事件。   倒是别的地方已经暗潮汹涌,时不时有怪异的案件发生,谢颢天出差也成常态。   一个女明星的带有公益和文化性质的综艺在暑期档开播而爆火,里头一个个大花小花渠聚,林卉更加万众瞩目。   《剑侠录》刚刚大结局,正是全体演员大红的时候,林卉再增加了综艺爆光率,烈火烹油虽然是贬义词,但也能形容她现在的红的程度。   紧接着,五月份拍的《逝水流年》后期制作完成,排档上映,正是为了避开8月1号的大片,排在了7月18日上映。   2017年,青春爱情电影还正火,这部电影又曾经遇上了罗忆如的事,当时大家就很关注这部电影了。   各大影院排片也比较给力,首映当日票房突破了七千多万,到了8月8日下档,累计票房十三亿,这对于这种小成本青春电影来说,成绩已经很惊人了。因为这部片子之后,就模仿出了好几部青春片,但是票房都没有突破现在这一部。   8月中旬时,《绝世神偷》趁热打铁,紧接着上映,林卉也不得不请假了四天跑宣传,剧组参加了另一个卫视的综艺做宣传。   网上都说林卉开启了霸屏时代,大屏小屏一起霸。大屏两个月接连有两部电影新作上映,小屏是刚刚播完中火和爆火的两部电视剧,结果两大收视高的卫视综艺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逝水流年》还只是青春片,《绝世神偷》却是标准的商业片。又美又飒、可以跳楼、可以跳直升机、又可以跳鳄鱼潭的林卉也是一大漂亮,早在预告片中,掀起观众的燃点了。   和《逝水流年》一样,国内最大的院线凯乐影院就很给林卉面子,同时也让自己赚银子。《绝世神偷》拿到了国内的高排片量,并且院线的宣传也十分给力,从前只有香港的一个大哥才有这样阵仗。别的院线,谢颢天也暗中给他认识的人打过招呼,排片宣传也十分友好。   这种待遇上北上发展多年的香港团队敏感地知道,林卉当时说的只要她一个电话,就可以影响排片不是吹牛的。制作方觉得这回选人真的选得对,也幸好把主题曲的演唱换人了,否则没有这个待遇。制作方也有意识永不用那个得罪了林卉的黄雪莉了。   周末首映当日,票房达到了一亿,竟然突破了港片的首映票房记录了。   网上口碑虽然有两极分化,但是保持了火热的程度。   【林卉创业了至今为止内地女演员在港片中的巅峰表演!】   【女演员中最有难度的动作戏全落在我们林卉身上了!太帅了!】   【又帅又搞笑的!林卉全程冷酷,全程倒霉,遇上的全是最难的关。最后打到没有力气了,躺在地上,跑出来一头老虎,又冷又飒的人设终于崩了,说了一句‘妈妈,不要了’,那个表情绝对是喜剧演员了。】   【对呀,233333~~林卉可以尝试演喜剧了。】   【很多港片不露真本事,靠装的,带着那种说不出的精致主义的自我优越感,那种片子很讨厌。还是喜欢这种真的功夫明星和功夫电影导演拍的功夫喜剧。最重要的是请林卉这种真能打能跳的演员演,假的就不刺激了。】   【纯商业圈钱电影,但是拍得还算有诚意。】   【枪战场面也不错。郑家俊又帅又痴情枪法又好。】   【郑家俊跟林卉配一脸。】   【林卉是锦鲤,可以带红香港小生了。】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有诚意的功夫片了。】   【今天带着全家去刷,我妈和女朋友都是林卉的粉丝。】   林卉红到发紫,通告邀约太多了,但是在八月已经没有时间接了,她一天都没有休息,一边拍电视剧《少年神探》,一边录公益综艺。   《少年神探》中她饰演美艳、暴力、有点二的年轻女刑警,破案的压力加在身上,不得不去求自己的恩师帮忙,结果恩师出国去了,还托她照顾还是一个学生的外甥。   恩师的外甥是逻辑天才,总是帮她分析点化她破了一起起案件,最后两人还一起破解了她的父母案子,并收获了姐弟恋的爱情。   整部剧也才四十集,制片方想做成精品剧,极少注水,这也是她以友情价50万一集接演这部剧的原因。   靠作品刷屏,她会从一个山峰到达另一个山峰。   林卉一年的努力,终于大红大紫,但是有人欢喜有人恨。   ……   泰国,清迈。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跪在一个祭坛前,他身后跪着一个虔诚的年轻女子,两人在神像前再三叩首之后,老者起身,去祭坛前捧着一个金匣子回来。   老者子捧着匣子坐在蒲团上,说:“古曼童法力无边,消灾解难,可以帮你实现心愿,但是凡事都有代价的,你真的愿意一生供养他吗?”   年轻女子道:“我愿意。”   老者打开了匣子,轻轻取出了一个木牌,那是古桃木,木牌上雕着一个小娃娃,姿态栩栩如生。   女子期待地看着那个木牌,老者冲她微微一笑,却不把木牌给她,她反应过来,取下背包,拿出一叠叠的现金。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示意她伸手,老者取出一把小刀,在她手上一划,割开一道口子,将她的精血滴在那桃木牌上。   老者再捏一个法诀,一个结印施在了桃木牌上,那血瞬间渗透进桃木牌中,无影无踪。   女子忽然见从桃木牌中飞出一个小孩,她尽管知道也吓了一跳,那小孩却冲她甜甜笑着,又在她膝盖前亲近。   老者将桃木牌递给了她,微笑道:“古曼童已经认你为主,你要好好供养他,他会帮你实现心愿的。”   那女子恭敬接过,那孩子跳到了她的膝盖上,两人亲近无比。   女子抱着孩子,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出人投地。   我柯冰不是任人作践的人,林卉,柳眉,你们都给我等着!   ……   时值九月,开学之后,林卉就接档进组,开拍新的盗墓剧。还是《那年夏天》的老团队了,与林卉都熟悉。   这回林卉时隔一年后再与他们合作,有一种“荣归故里”的感觉。从前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地位,在现剧组是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优先拍完她的戏,因为她的档期只有一个月。   还是张导亲自打电话给赵扬,公司才给她接了这部《盗墓手册》,所以她也带来了几个土豆经纪的演员当配角。柳眉就得以在剧中演女二号了。   柳眉在暑假里刚拍了一部网部的女一号,但是小成本网剧哪里比得上精品剧,给大红大紫的林卉作配,也一点都不委屈,圈里多的是女演员想蹭她的人气。   男演员选的是他们制作人工作室旗下自己的男艺人,他现在还是处在观众脸熟阶段,显然也要借林卉的人气提咖位的,但是他长得还真不错。   时值金秋,林卉与柳眉一起前往东北小兴安岭一带拍外景,先头部队早就进驻,配角的戏已经拍了三天了。   抵达外景地的一个小镇,这里的住宿条件不好,林卉也没有一声抱怨的。   就在漫山遍野,层林尽染的壮扩美景下拍摄,她拍到连续三天不回宾馆住,等剧组工作人员在做准备时,她就在旁边睡一会儿。这样白天戏、夜景戏连着拍,进度也让制作方满意了,她的档期虽然短,但是这部剧不会是配角戏比主角戏多的注水剧了。   柯冰从网上人肉出林卉正在东北某个屯拍《盗墓手册》,特意赶到东北。自去年发生换角的事,她被公司雪藏了,她就算补好了牙也没有戏拍。可是这一年下来,林卉从小红变成大红,大红变得红得发紫,就算是不及她美貌的柳眉都小有名气了,如此境遇,她又怎么甘心呢。   全都是两个虚伪矫情的贱人害了她!柳眉就是一条狗,那也就罢了,林卉明明是傍了楚大少,让人家捧红的,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她还那样侮辱她。   她要报仇,拿回属于她的一切。 第157章 林卉抓小鬼!   这时要拍一场马戏, 剧组早有当地文化部门配合,从附过屯镇租来了许多马匹,还有专门的驯马人员配合,可以拍出电影质的大场面。   特别是张导演和动作导演跟林卉沟通过, 原来她会擅长骑马, 遇上这么好用的演员,不拍真实大场面的导演就是傻瓜。   林卉虽然拍过《剑侠传》,但是那是仙侠剧, 仙侠剧是没有马戏的, 她也不能展示自己的马术了。   张导演用扩音器指导大家调动各方工作,交代了旁边驯马的人员安全第一,再招呼各个机位的摄像机位准备   张导演喊了一声:“预备,开始!”   满场都调动起来, 这是男主角和伙伴们从蒙古包中起床了,然后到了放牧场地, 看到的情景。一身酷帅探险造型的林卉骑着一匹黑骏马,和牧民配角一起在马群中奔驰。   林卉表演在马群里玩得疯狂, 展示出她的角色的狂野性感, 这是一种内在灵魂中透出来的明媚性感, 而不是身材上的。   女主角正在牧民们的鼓励下套中了一匹红马,那红马正在扎挣,就算是全景真实拍摄且一镜到底,到这里也很该结束了。之后,可以另拍特写, 后期剪辑成的效果绝对不错。   但见林卉完全投入其中,导演也就没有喊停。两匹马也越来越近了,红马还没有被驯服,她心中划过一个主意,双手在马上一按,她像是牧马给游客表演一样在马背站立起来,忽然一跃扑上了那匹红马。   这时候,张导演和两个副导演鼓掌叫好,摄像们极力捕捉特写镜头,旁边的别的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都惊呆了。   林卉跨下的红马终于安定了下来,她高兴地拍了拍它的脖子,得意地吹了个口哨,马背上的牧民群众演员也是聪明之极,纷纷鼓掌,竖起大拇指。   张导演终于喊道:“停!“   林卉骑着马小跑出了马群,下了马将马交给现场帮忙的牧民,牧民们正要将马赶到一边,导演也要指挥拍下一场戏,这些马也是背景“群众演员”。   忽然马群受惊,但见马蹄乱踏,嘶昂此起彼伏,牧民极力安抚呼喝也压制不下去。听马儿嘶叫声和马蹄声越来越激烈,剧组人员不禁大惊,张导演道:“快退后!快退后!”   但是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就见一个为剧组工作的牧民被马蹄踢倒,另一匹马就要往他的身上扑上去。   林卉不由得大惊,千钧一发之时,顾不得别的了,她取出一张符纸运起灵力,符纸如闪电一样飞向那个受害牧民。   符上的灵力与惊马的乱蹄力量相抗抵消,那牧民已经捡回一条命,这一缓的时间他也爬起身了。   这时候牧民们已经控制不住马群了,这近两百匹的马跑向剧组工作人员的方向,眼见后果将不堪设想。   林卉觉得这情况不对,她不由得仔细打量马群。   她忽见一个浑身冒着邪气的孩子正在马群中上下乱串,他的速度绝非凡人,他把马群往工作人员这里赶。   林卉这几个月灵力大涨,符术和法术也跟着提高,但是她毕竟不是灵能家族出身,所以没有认出这鬼孩是她曾经遇上的刘金凤的儿子不一样。她认不出是泰国古曼童――俗称“养小鬼现象”的小鬼。   林卉眼见要造成重大伤亡,不由得往马群前疾奔。   张导演、柳眉等人都不禁大惊,他们不约而同喊道:“林卉!回来!危险!”   但见林卉在马群离她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步伐,仰天长啸,叫声浑厚清越,忽然转向威猛,便如金毛狮王的狮吼功。她是女子,声音没有那么粗,只是她那叫声也不像是普通人的高声呼喊了。   马虽非水族,平时不能敏感的感受到龙族的威慑,但是被这叫声震惊住。   林卉施展灵力,再往马群覆盖,她高吼一声,群马受到威慑嘶鸣不停,却不敢跑向剧组人员呆得方向,只有慌不择路改往旁边散去。   本已吓坏的剧组人员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惊呆了。   虽然她吼的时候没有朝他们的方向发出灵力,但是他们也听到她的叫声了,确实比那些顶级的男高音歌唱家或者发出海豚音的歌手还要剽悍。   林卉居然用“海豚音”或者说“狮吼功”阻止乱马飞蹄踩踏?佛祖哥哥呀!绝对是头条新闻。   但是他们忘记了拍摄。   这又见林卉手中甩出一根红绳,那条红绳就像是活了一样在她手中飞舞。   她飞快地朝前奔跑,想要追上那鬼孩活捉,因为上回她遇上的宝儿是一个好鬼孩,所以她现在也不想伤害这个。那鬼孩发现有人看得到他,还要来追她,不由得奇怪。他奉了“母亲”之命,就是要来害这个女人的。“母亲”还要他破坏整个剧组,造成重大伤亡,让剧拍不成。   鬼孩发现跑不掉,不由得被激怒了,可爱的脸庞瞬间异化变得凶悍,他的双眼变成红色,牙龄变长变尖。   林卉就算不识得“古曼童”,但是也知道:这样变化的鬼已经不是普通的鬼,甚至不像罗忆如一样的复仇者,而是恶灵。   既然是恶灵,它已有伤人之意,这时教她遇上了,谢颢天、马承颐又不在身边,她就不客气了。   她手中的缚魂索完全放了出去,她手中捏诀,催动灵力朝恶灵缠去。古曼童也是泰国玄门灵能者高手所制,他的也有一些杀伤力,一双手掌挥舞,打撞林卉的缚魂索。   一个剧组成员眼力极好,惊道:“那是什么?绳子自己在飞?那绳子好像被什么打了,可是我看不见,是鬼吗……天哪!”   一个摄像师说:“好像是林卉操纵那根红绳的,林卉有特异功能吗?”   大家不禁面面相觑,有的人兴奋地拿出手机要拍,但是他们发现这时候电子产品都失灵了。   林卉还不能纯熟的驾驭缚魂索,只有取出了一道火符,她是被谢颢天改造的半龙族,还是有人族血统,她不是血脉上的灵能者,可是修习道法时,她是木系属性的。   龙族水性养木,所以她水木结合十分和谐,也提高了她自己的人族灵力,而木生火,她的木性灵力催动离火之术也是极佳的。只不过她的功力不到,尚施展不了三昧真火。   林卉驱动火符,指诀一运,符纸朝小鬼身上贴去,小鬼挥掌一拍,那火符在他手上燃起,他不禁哇哇大叫。   这时候,连远方的躲在临时架起的阑珊之后的剧组成员都听到了这种怪叫。   这时一个摄像小哥说:“是不是有鬼呀?”他抬头看看,确实早已转为阴天了。   一个场务说:“所以,林卉……她在抓鬼?”   “林卉在抓鬼呀!难怪她功夫这么好,原来她是抓鬼的。”   “世上怎么会有鬼呢?”   一个道具组的成员忽然说:“还别说,我有一个哥们,也是在剧组干的。他五月份去了西北的一个剧组,后来那部电影临时取消拍摄了。据说就是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一个哥们说:“新闻上不是说,野外的狼跑到居民区为祸吗?后来警察们已经把食人狼灭了。”   (狼:我都要瘦成精了,你们人类还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又一个哥们说:“这你也信吗?有些真相不宜公布,会引起社会恐慌的,他们就会编造一些故事。”   那个道具组的成员说:“对,我那个哥们跟我们保证,说那绝对不是狼,当时我们都以为他喝多了吹牛的。听说我那个哥们说他们剧组的一个兄弟被吃成了一副白骨,但是现场血迹极少,而那一带发现的白骨全是这样血迹极少的。是狼的话,吃肉的时候控制不住血迹吧?当时我怎么都不信,他们也不许现场拍照的,这事情真相如何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剧组的人聊起这些事,更觉害怕。   这时大家不由得又往远方与一个火球相斗的林卉看去,就见那火终于熄灭,红绳已经缚住了一个未知东西,鬼影若隐若现。   林卉捉着这小鬼往回走,她没有别的装鬼法宝,只能这样提着回来。   “林卉!你站住!”忽然张导演喊了出来。   林卉怔了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刚刚她要是不出手,整个剧组都会有伤亡,可是她这一出手,大家的世界观就有点崩了。   “林卉,你是不是在捉鬼呀!“   “天啊,不要让那东西靠近我!”   “妈妈!世上有鬼呀!”   林卉看看被制住的小鬼,说:“你们别怕,这东西道行也不是很高,现在用缚魂索绑着,伤不了人的。”   他们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几个女生抱在一起,叫道:“啊!真的有鬼!!”   “别叫呀,你叫我更怕了。”   “女人就是麻烦。”   “谁尿了?”   “有鬼呀,我们还拍盗墓……”   林卉想了想,说:“张导,要不今天你们先拍别人的戏吧,我去处理一下。”   张导演呵呵:“你开玩笑吗?”发生这种事,剧组成员还有心情拍剧吗?演员们演得好吗?   林卉提起小鬼看了看,说:“我是认识的,总不能把他随便乱扔吧?又惹麻烦怎么办?”   忽听砰一声,有女生晕倒了。   ……   镇上的一间普通小宾馆里,正在血祭着小鬼宿魂的桃木牌的柯冰不禁喷出一口血来。因为小鬼受伤被抓,她被阴力反噬受了内伤。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小鬼被抓了?   难道有懂法术的人来了?   柯冰不禁害怕起来,她听泰国的那位高人说过,如果是他们中国的玄门中人遇上这事儿,可以从小鬼查到她身上的。这事儿在中国是很禁忌的,所以一定要小心。   如果发生了这种事,要么是去把小鬼找回来,要么接受中国玄门的惩戒,要么就是把桃木牌烧掉,以此来灭鬼灭迹。但是这小鬼是以她的血所养,等于牵涉了因果,如果她来毁了桃木牌毁掉小鬼,小鬼散魂后的阴气怨念都会反噬在她的身上。   最后一种的代价太高了,柯冰不想接受,她想把小鬼找回来,可是这也是伪命题――如果小鬼被玄门高手所擒,她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找得回来。如果被他们嗅出她和小鬼有关系,这后果也极严重。   她现在有点后悔,不该听信嫁到泰国的小姨的主意,去泰国请了小鬼回来供养。现在说一切都太迟了。   ……   谢颢天非常想念林卉,如果条件允许,他也想为了这么一个小鬼,他也愿意以堂堂享副厅待遇的特警处特案组组长的身份赶过来处理。   但是这时候在香港又有了血族再卷土重来,这时灵能四大家族和特警处精英大半倾巢出动,他必须亲自带队。   所以,晚上赶到这里的是苏锦云这只美艳手狠心黑的狐狸精。就她那样貌身材,好意思穿警服的,那穿在她身上简直是犯罪。   她带了一个马家的小姑娘一起来的,这位小姑娘没有为S局工作,反而加入了特警处。她是马承颐的堂妹,叫做马承颖,长着一张娃娃脸,温婉秀丽,她也穿着一身漂亮帅气的警服。   两个女警一抵达剧组所住宾馆时,林卉已经候在大堂了。   介绍寒暄之后,苏锦云说:“肉包喳~~你都当大明星了,你就住这样的宾馆?”   林卉说:“这里挺好的,大家都一样。有这样的条件已经不错了,房间都带独立卫生间和热水的。”   苏锦云说:“你对生活品质的追求真低。”   林卉说:“事不宜迟,你们先去看看鬼孩吧,我觉得它很不对劲,我打开幽冥之门,它也不去轮回。”   苏锦云忍不住捏了捏林卉的颊,一派御姐风范地搭住她的肩,说:“肉包喳,你长能耐了,都能自己抓鬼,还能打开幽冥之门了。”   林卉说:“是谢颢天和马天师教我的……”   苏锦云现在居然不嫌弃她了,还会主动勾搭她的肩膀。   “走吧,去看看你抓的东西。”   张导演、许制片、男主角、男配角、女配角都打开了宾馆的门,因为关着门,他们会觉得在房间里要是遇上什么东西,会抓鬼的林卉也来不及来救他们,或者他们来不及逃跑。   所以他们也能听到林卉回来的声音,一个个都探出头来看。   一见两个美女警察,个个睁大眼睛。   “那是真的警察?不是演员?”   “比我的女神还要美。”   苏锦云接受到人类男子爱慕的眼神也并不会讨厌,反而脱下警帽捋了捋长发――女警束发的规矩在她身上也是形同虚设的。   ……   “这是泰国的古曼童,就是人养的小鬼。”马承颖家学渊源,一眼看出这种小角色。   苏锦云呵呵,说:“一只小鬼,还要我们亲自跑一趟。现在黄忠几个守在京城,他们忙得过来吗?”   马承颖道:“林小姐……”   “叫我卉卉就好了。”   “卉卉,你或者你们中间是不是有人得罪小人了?或者养她的人就在你们中间。”   林卉说:“不会吧,我们剧组的人都是比较友好的。”   这个剧组里,她就是最红的咖,无论是男主角、男配角、女配角们都还想蹭她的热度在观众面前刷熟脸呢。   而且这个剧是制作方和导演几次诚意向她的经纪公司发出邀请,她才来拍的。她只有一个月档期,剧组全都迁就她的档期,优先排她的戏拍。   苏锦云笑道:“其实,要找到小鬼的饲主也不难。”   马承颖可爱的脸颊也露出狡黠的笑容来,林卉看着她们的笑容好像找着了同类。当年阿离也是这样的人。   因为照顾到宾馆里的剧组成员们的小心肝,所以三个女人带着小鬼去了外头,然后松开了小鬼的缚魂索。   小鬼重得自由,它现在身受重伤,急需饲主的精血来养伤,可没有考虑到她们放它的目的,他和饲主之间有因果牵引,很快就找准了方向飞遁。   三个女子都不是普通人,三人在腿上加持了风系灵符,朝小鬼追去。 第158章 三女杰大战僵尸   柯冰知道小鬼被抓就一定是遇上了玄门高手了, 她是没有能力从玄门高手手中将小鬼救出来的。为免对方很快查到她的身上,她连忙租车返回省城,想要乘飞机远走高飞。   《盗墓手册》外景取景的镇屯原也是小地方,这里没有出租车, 也没有软件打车, 柯冰只有找了小镇街头的私车司机。   没有想到她一个孤身年轻漂亮的姑娘让那司机起了歹心,把车开至荒郊野外,打晕她拖到树林欲行不轨。   在那司机成好事之前, 柯冰醒了过来, 她养了这些日子的小鬼,身体也有点异于常人了。其实这种异于常人就是过度消耗自己的精气,所以在短时期内,她的生命处于亢奋状态, 比从前的精神头更好。她只有精气更足,才能供养得上小鬼, 小鬼成长进化以后,又可以为她取一些养生灵材地宝来给她补身, 如果顺利的话, 养小鬼倒是没有减寿的危险。   柯冰用背包痛打不轨的司机, 逃出了魔爪,但是这时天色已黑,她人生地不熟,于是慌不择路乱闯。   等她冷静下来,发现司机终于没有追来, 再看四周一片漆黑,只借着月光和星光才可以看到树影重重。因为她自己都养过小鬼,所以她自然知道世上有鬼,独自面对荒效野外的黑暗,她也被吓坏了。   柯冰缩在一棵树下,从包中取出手机,她想报警求救,可是这里没有信号。   绝望和恐惧之下,她抱着头哭泣,心底悲凉,不禁一次次问:为何命运对她这么残忍,为何贱人就那样好命夺走她的一切,她只不过是想要复仇,还有未知玄门高手来坏她的复仇之路。   柯冰哽咽啜泣着,忽然她见前方有几双碧亮的眼睛,这绝对不是人类的眼睛,柯冰抚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连忙起身逃跑。   “嗷呜~~~”   是狼!   柯冰拿出她现在异于寻常弱女子的体力奔跑,这是为了争命,她不得不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黑夜之中辨不清方位,她也无暇去看天上的月亮和北极星,好在那些狼似乎没有追上来。   她能活命已经万幸,自然不去思考为什么群狼会跑不过她一个女子。   因为看不见脚下的路,每一步都是靠运气的,她忽然踩空一个地方,一个翻倒,她只觉天旋地转,她滚了好久,滚进了一个洞里。   她终于醒来时,感觉身上不少的磕碰擦伤,十分疼痛。四周一片漆黑,连月光星光都没有了,幸好她的小背包里还有手机和出远门带的充电宝。   她正要摸出手机时,发现前方灯火闪耀,柯冰暗道:“这里难道还住着村民吗?”   出于人类对光明的本能向往,柯冰信步走了过去,转过两道弯,前方豁然开朗。   这里竟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古屋内。   屋内正前方是一个长炕,上面垫着红色锦缎面的垫子,放置着金丝楠木小案,案上放着玉盘,盛着瓜果点心,还有一个木托盘,上面全是金银珠宝。   两旁列置着四张椅子,同样是边也垫着锦面垫子。   堂上站着坐着许多妇女,她们个个穿着像是清朝的服饰,只不过不像电视上看到的那样完美精致。   她们一见她过来,一个个朝她露出微笑,她还没有开口问,两个小丫头把她牵到了一个中间端坐的那个中年贵妇梳着旗头,插着金钗,耳上三环带着东珠,细小的眼睛就像是两颗绿豆嵌在脸盘上,高高的颧骨若要整形会让宇宙第一大国的医生收取最高的费用。   那中年贵妇冲她一笑,忽然凑近她吸了一口气。   柯冰自己是养小鬼的,所以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看到了自己精气被那贵妇吸走。   再联系到在场的“人”穿着都不是今人服饰,她哪里还不知道的?   她连忙挣扎起来,现在她感到了抓住她的两个丫鬟的手冷得透骨,她叫着:“救命呀!救命呀!”   在场所有的“妇女”全都笑了起来,那笑声差点让柯冰晕过去。   正在那贵妇还要吸她的阳气时,忽然从方才柯冰进来的过道上冲进一个“小孩”,他飞起身子朝那“贵妇”一踢,“贵妇”退后一步。   “小孩”又挥手打飞了两个押着柯冰的“丫鬟”,那两个“丫鬟”修为太浅,顿时化为两副白骨。   柯冰差点掉下泪来,说:“好孩子,幸好你来救我了。”   那个“孩子”不是她所养的泰国古曼童是谁?   古曼童冲她微笑,扑入她的怀里,柯冰抱住了他,正想抚一抚他的头发,忽然他张开口咬中了她的手腕,顿时流出鲜血。   柯冰吃痛啊一声惨叫,但是古曼童这时没有心疼“妈妈”了。他出去这么久,干了这么多活,还受伤被擒,追这么远来找她救他,他的精气将要耗尽,正要她的精血来恢复。   柯冰也知道供养古曼童的法则,这时候她后悔了,可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正在这时,整个屋子都震动了起来,一切画面变得扭曲,最终陷入了黑暗,那些富丽堂皇的摆设都不见了。   鬼孩吸完了精血,施法照亮了这里,柯冰才看到这是一个大型的坑洞内,她惊道:“这是清朝古墓?”   鬼孩不知道什么是“清朝”,但是懂得“古墓”的含义,点了点头。   柯冰还看到前方似有几副棺椁,而旁边又有十几副白骨,这冲击力差点把她吓尿。   “我们……我们快走吧……”柯冰想到了自己还有鬼孩,这才镇定了一点,现在她不去想玄门中人可能找来的事了,眼前的事才是大事。   忽然,最里面的一副棺椁震动起来,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森然声音。   “孩子,你保护好我!”说着,柯冰就想要往外逃去,但是震动更加强烈一个高高的灯台朝她倒来,缓了她的步伐。   这时那个棺材板已经飞起,从中跃出一个面色惨白,两眼深陷,长着长牙的清朝官员打扮的“人”。   “僵尸!!”柯冰的腿已经软了,“孩子,救我!”   那鬼孩自知不是这僵尸的对手,跑过来想拉她逃跑,可是他同样也跑不过僵尸。   那僵尸已经跳了过来,弯腰把她抓了起来,就要冲她咬来。   柯冰流出眼泪,心道:我要死了,可怜大仇未报。   正在这时,忽觉左边嗖一声破空之响,一柄飞剑刺来,正横在僵尸嘴前。   僵尸不得不放下了柯冰,僵尸心头大怒,转过身去,就见三个女人站在面前。   他闻到了一股会让他疯狂的香甜,不禁仰头大笑,露出獠牙,声音模样都让人}得慌。   柯冰也看见了来人。   “林卉!”   一个正是她恨之入骨的林卉,另有两个貌美如花的女警,柯冰并不认识。   苏锦云呵呵,捏了捏拳头:“总算没有白跑一趟。”   马承颖也取出桃木剑和许多灵符来,说:“其实,我还没有杀过僵尸,我哥哥们都看不起我。”   林卉收回了宝剑,笑道:“你有几个哥哥?”   马承颖道:“不多,十八个。”   “你有几个姐妹?”   “不多,没有。”   林卉说:“你们马家绝对有重男轻女的嫌疑!”   马承颖说:“没有。我四个叔伯、两叔祖和我亲爸、亲爷爷都想生女儿。其实我们马家,通常是女儿当嫡系传人的,只不过是生不出来。”   林卉还想问:如果是那样,马承颐怎么就当了嫡系传人了?   可是时机不允许,那僵尸已经朝林卉扑来。僵尸当然是优先选香喷喷的“肉包子”的。   林卉仗剑而上,口中道:“两位姐姐再怎么样也比小妹练手的机会多,我先打头阵,我不中用了,你们再上!”   苏锦云喃喃:“肉包子,你才多少道行?不要命的……”   马承颖抱胸道:“我看你也不要小看她了。”   “我怎么小看她了?”   “你看她那剑法,一点都不像新手。”修士和武士虽然不一样:一个依仗灵力,一个依仗内力;速度和力量上也有区别;修士又会结合法术,这是武士不能拥有的外挂。   但是在体术技巧上的道是相通的,比如,你要杀一个人,可能砍他的脑袋是最直接的,这对于修士和武士都是一样的。   林卉运起灵力,刷刷刷快到不可思议,连攻六剑。这六剑犹如雷轰电击,瞬息之间完成。   苏锦云和马承颖又是什么道行,别人看不见这六剑,她们绝对能看见。   最妙的不是她能这么快,而是她可以辨出僵尸在做任何一个动作和进攻的招式时在物理方向上的最佳攻击角度。   僵尸也是人形的,各组成部位没有差别。唯一的差别是,刺人,她刺一招时,那人就失去战斗力了,但是僵尸不会。   但见飒飒英姿的女郎招式犹如大江大河,滔滔之势,绵绵不绝,六剑一过,再刺六剑。   这快、狠、密的剑笼罩着僵尸任何一个适合攻击的破绽,僵尸就算被刺一剑不会死,还会自动愈合,但是他不能完全无感,而愈和也是需要消耗精气的。僵尸愈合伤口消耗的能量一定比林卉使出六招剑法消耗的能量要多。   苏锦云这个半妖,向来是腹黑御姐风范,别以为她喊林卉“肉包喳”、耍她、吐嘈她是看不起她,事实上对上她真正看不起的人一分多余的关注她都不会有。   苏锦云不会看不起林卉,可是她只当林卉是小妹妹,并没有正视她的能力,林卉在她眼里就是一个软软的妖魔喜欢吃的肉包子。   这时,她却叹道:“好剑法!这绝对不是头儿的剑法,头儿在体术上使的是长枪!”   僵尸被刺了太多剑,又没有吃到香喷喷的肉包子,血瘾更重,不禁疯狂嚎叫起来。僵尸手脚大开大阖要拍打林卉的快剑,它发出的煞气击得这个墓洞震动起来。   马承颖连忙祭出几道土符,定住将要塌下来的墓洞,冲林卉道:“用三昧真火!”   林卉瞬间又攻了六剑,趁僵尸没有反应过来退远,说:“老娘还没有学会!离火符有没有用?”   马承颖:……   苏锦云翻翻白眼,说:“哎呀,肉包喳~~本来老娘有点佩服你了的,只不过你帅不过三秒!”   林卉斜过长剑于身前,道:“胡说八道!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老娘起码已经打了两分钟了,帅了两分钟了!”   苏锦云:……   僵尸朝肉包子扑去,林卉一个翻身到了另一边,这下没有使剑法了,而是祭出了火符。   扑哧一声响,火遇僵尸煞气而燃,但是僵尸又扑灭了火。   苏锦云道:“这是四百年的一代僵尸,普通火符没有用的。”   说着苏锦云才捏诀使出了三昧真火,她是千年半妖,妖族使法术一般不需要借用符。   就见一只狐狸状的“火狐”朝那僵尸扑过去,整个墓洞内已经炽热无比,林卉退开身。   僵尸在三昧真火中痛苦的嚎叫,上下跳跃,又在地上打滚,怎么也扑灭不了身上的火。   而附在墓洞中的白骨身上的鬼魂也被三昧真火激出,一时之间鬼哭狼嚎不绝,纷纷被三昧真火消灭。   这些几百年的鬼魂被僵尸驯养,靠食生灵的精气在人间留到现在,几乎没有生前的人性了,已然无法入轮回。   这时,柯冰的古曼童也被三昧真火影响到了,不禁在地上翻滚,三昧真火是邪灵克星,古曼童说白了也是邪灵。   古曼童精气消耗,忽然就朝柯冰飞去,一口咬中她的脖子吸她精血,邪术自然在危机时会有反噬之力。古曼童面临飞灰烟灰之时,自然会选择吸食供养它的主人的精血自保。   林卉走了过去用剑身击退了古曼童,飞快在柯冰身上疾点,缓她的血行速度,然后从空间取出一个家用医药箱给她,说:“自己处理一下伤口吧。”   柯冰捂住脖子上的伤口,仍然感觉血溢了出来,她还有晕炫之感,这时她再想不到去向林卉报仇了。   “林卉,救救我……”   林卉说:“我刚才不是救你了吗?医药箱送你了。”   柯冰:……   林卉用缚魂索擒住了古曼童,交给了苏锦云。   这时马承颖已经手持桃木剑,别看她是一个甜姐儿,功夫一点不含糊,飞身朝那僵尸刺去,桃木剑刺破了僵尸的心脏。   他一声震天嚎叫,终于不动了。   林卉看看苏锦云和马承颖,暗道:怎么看着像她是干蓝领的,她们是干金领的呢?   她刺了这僵尸这么多剑,也比不上这两个女人只出一招。   差距呀,扎心了。   苏锦云看看古曼童,说:“其实泰国的古曼童也是可怜,生前这么小就死了,死后灵魂被邪法所束制成了小鬼。可惜了,想要送它轮回有些麻烦,而且泰国的鬼,还是交给泰国玄门处理吧。”   马承颖朝柯冰看去,她正提起不多的精力,用医药箱中的纱布自己包扎脖子上的伤。   马承颖说:“那个是中国人吧?”   苏锦云看看林卉,说:“你认识吗?”   林卉点点头:“好像认识,她叫柯冰,是金丰影视旗下的艺人。去年拍《剑侠录》的时候,她闹了一出,我没理她,但是她的角色被柳眉捡到了。”   苏锦云说:“所以说,这圈子不干净嘛!头儿这么有钱,你不要他养你宠你,非要去混娱乐圈。这个圈子,平民眼里金贵,但是在我们看来不过是婊子行业,你何必自降身份跟俗人争机会?”   林卉说:“你也别这么说,不干净的是一些人,而不是戏剧和艺术本身。我本就是俗人,当然在俗人中生存。”   苏锦云取了一个瓶子,将古曼童收了进去,林卉也收好自己的缚魂索。   林卉又将自己的宝剑递到苏锦云面前,说:“要不,你用三昧真火给我烧一烧,我这剑刺了僵尸这么多剑,不知道会不会有毒。”   苏锦云说:“你当老娘是什么呀?”   马承颖取回了桃木剑,微微一笑,忽然取了一道符,燃起一道火,那火如一条长虫飞了过来,在她的剑身缠绕。   火将剑上的污迹都烧除了,林卉吹了一口气,将剑冷却,然后取了一方丝帕细细擦拭干净,收回了空间。   马承颖说:“我们快些走吧,这土符支撑不了多久了,墓要榻了。”   苏锦云朝柯冰走了过去,柯冰才刚刚艰难的给自己的脖子消毒包扎好。   苏锦云取出自己的警察证件,说:“小姐,我是中央特警处二级警督苏锦云,现在以‘非法利用邪术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逮捕你。你沉默不沉默都无所谓,因为你所说的话都不会当作呈堂证供,人民法院并不负责审判你这类嫌疑犯。”   马承颖走了过来,说:“小姐,我翻译一下苏姐的话.她是说,不要反抗,不管怎么样,你得‘进宫’去蹲一蹲。”   柯冰急了,说:“不,我……我也是受害者,我被人骗了。”   苏锦云说:“你可以跟我们回京后慢慢交代。”   “我不要去……”   “那么就地解决?”   “什么意思?”   马承颖轻轻摇了摇头,带着一分温柔地同情,说:“那绝对不是什么好的意思。”: 第159章 红人事忙   三女英带了柯冰出了古墓, 这时大约五点钟,九月分的东北,昼夜各半,外头天色已然微微亮了。   这时马承颖的土系灵符力量耗尽, 古墓坍塌, 大地震动,哗哗一声响,但是这附近居然没有什么生灵被惊。显然这方圆数里内的动物都会被这墓中的邪物所摄, 当时连狼都不敢进入这个圈子, 亏得柯冰因为身体处在亢奋状态,体力不错,才可以跑这么远。   但是柯冰现在一点都不亢奋了,她接连失了精气和精血, 又受惊过度,瘫软在地。   柯冰想起自己小时候从来都因为美貌众星捧月, 人人都讨好她、让着她,便是进入金丰影视当艺人, 她也是公司力捧的新人之一。   可是遇上了林卉和柳眉之后, 她就倒霉了。当是金丰影视投资《剑侠录》, 要是没有林卉代替死去的周纯担任女主角,她至少能演戏份更多的女二号。可是林卉一个不红的外人当上了女主角,她屈居于女三号,她看着林卉傍上了英俊潇洒的钻石王老五楚凡,既羡慕又不屑。   她习惯了自己比别人拥有更多, 习惯了自己得到特权,也习惯男人看她的眼光。从前那些男人对她有多讨好,她没有太放在心上,现在她想要的男人却去捧别人,她受不了这种落差。   何况不仅仅是男人,还代表着星途和无限的荣华富贵。   那些恨,不想成空,也得成空。   她的仇是报不了了,现在她要面对的是被抓捕,关进监狱。   原来林卉是真的高手,还是玄门中人,有这样强的关系,难怪她得楚总看中了。她要是早点清楚,不至于会和林卉过不去,可是她就高高在上的嘲笑她,戏弄她这凡俗中人一样。林卉这样的人,最可恶了。   柯冰心中这样想,可是她却不能做什么。   “你们放过我吧,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苏锦云没有理她,马承颖“和蔼”一些,说:“你养小鬼害人,这在国内是不允许的。”   柯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人骗了。他们说养了小鬼可以红,我只是想要工作,想要拍戏。”   林卉打了个哈欠,说:“苏姐,咱们快点回去吧。大晚上钻了墓洞,我就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柯冰忽然说:“林卉,你放过我吧,我不敢跟你争了。你是玄门中人,我争不过你的,你何必放在心上?”   林卉说:“我没放在心上,我又不知道是你。”   柯冰说:“那你求求你两位警官,她们是你的朋友,让她们放过我这一次吧。”   林卉说:“我不是执法者,灵异案件处理起来有一套规矩,我不是官方的人,无权干涉。”   马承颖说:“柯冰,如果没有死人的话,你不会蹲太久的。”   马承颖笑得还是那样温柔,柯冰听了稍松了一口气,可是马承颖又说:“倒是你接连养小鬼,精气消耗过多,又雪上加霜进了如此煞气重的墓里,还被恶灵吸了部分精气。这个问题就比较严重了。”   林卉不由得看了看马承颖,这个长着娃娃脸的美女看着温柔可亲,但是说这话绝对不是善良。   柯冰跪倒在马承颖面前,说:“天师,救救我,救救我!”   马承颖一脸的“圣母的悲天悯人”,轻叹道:“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因果业孽,外人又如何救你呢?”   柯冰说:“你要多少钱?我一定会凑出钱来。”   苏锦云听柯冰说起钱,才问:“你很有钱吗?”   柯冰说:“我家里有些钱的,你们救救我。”柯冰家里也有不少钱,房子都有十几套,只不过她们家比不上楚凡和楚家那样的规模,也不涉及娱乐圈。   苏锦云道:“我这儿倒有‘大力丸’卖,五百万一颗,能补充你丢失的两成精气。”   “五百万才两成?”   苏锦云说:“爱买不买,有的是富豪跟我买。”   林卉终于嫌弃地看着腹黑狐狸,说:“你身为公务员,可以做这种生意的吗?”   苏锦云说:“我靠我自己的特长卖产品,怎么不可以了?很多公务员、教师、医生不也写书吗,他们的稿费都是合法的,凭什么我靠自己的才华研究点‘大力丸’卖就是不合法了呢?这又不是利用职务做什么事。”   这道理……没毛病。   可是卖大力丸的美艳狐狸,这个画风,真的搭吗?   林卉无力吐嘈,率先寻路离去,马承颖也跟了上去。   苏锦云跟柯冰说:“你不想死就自己跟上,不然狼出没还是小事,别的东西……”   “我一定跟上!”柯冰虽然还虚弱,信誓旦旦地保证。   四个女人冒着晨雾迷蒙,穿行在东北茂密的森林中。三女来时没有乘车,用风符跟着鬼孩跟了这么远,现在也只好用11路回去了。   过不多时,她们也没有耐性,用了风符,苏锦云和马承颖只好提着案犯跑了。   七点半左右,他们抵达了原来的小镇,这时省厅的警车也早一步到了,与苏锦云、马承颖交接。   苏锦云说:“我们得赶回京去,最近京里也有点不太平,我们不回去,怕是人手不够。你好好保重。”   马承颖笑道:“卉卉,我是新加入特警处的,之前都没有见过呢。这回认识你很高兴,你的剑法着实高明,单论剑法我兄长只怕都不及了。你回京后,有空聚聚?”   林卉点头道:“一定,一定!我还要请教你怎么使三昧真火呢!”   林卉又问苏锦云,说:“你们最近很多事吗?”   “我们一直很多事儿。只不过近年特别多。”   “谢颢天……他还好吧。”   “这事儿你不该问我吧?你才是头儿的女朋友。”   “男人死要面子,他就算有棘手的事,也不会透露的。我才要问你。”   苏锦云说:“他去南方忙着,一时抽不开身来吧。上回血族在香港来得凶猛,但是被我们一锅端了。这一回,他们学乖了,行动隐蔽,处理起来更加困难。”   “他们为什么就要来我国作乱?就算要吸血,他们不会在自己国家找人吗?”   苏锦云说:“你以为没有吗?很多教会中人和血族达成协议了,他们在西方的利益是固定的,达到和平。倘若轻易触犯协议,双方就要大战,血族也未必能讨到便宜。如今只怕我们东方有魔道中人与血族合作了,他们才狼子野心,想称霸奴役东方。西方教会对此也睁只眼,闭只眼了,当真短见之至。”   林卉叹了口气,说:“那你们多帮帮他吧。”   苏锦云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们也身在这个部门,而东方世界的安宁关系到他们的福祉。   苏锦云和马承颖上了警车,押解着柯冰离去。   ……   林卉一回剧组住的酒店,上上下下的人都围了过来,问东问西。   林卉有点头大,说:“不要吵了,记住我之前说的话,不要在网上乱说,也不要乱发朋友圈。”   张导演说:“我已经下了禁令了,没有人发。那个……你们都处理好了?”   林卉说:“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一个神精病养小鬼罢了,警官们抓到人了,现在安全了。”   “那就好!那就好!”   “林卉,原来你懂法术呀,难怪了。这回真的多亏你了。”   林卉说:“我就懂点皮毛,是跟警察姐姐学的,不要太夸张。那么,导演今儿开工吧,我先去睡两个小时,就来片场。”   “开工……对……开工。但是真的没有问题。”   “没问题的,警察解决了,相信警察。你到别的地方取景,可能还不干净呢。”   张导和副导演连忙招集剧组成员去准备外景片场,而林卉先回去补个觉。   再在这里拍了一个星期的外景和村里的一些戏,是正邪双方为了寻找古墓时的场景和争斗刺激场面。   林卉的动作戏很多,并且还要带着配角一起打得好看。但是片中一镜到底的动作戏只有靠她来完成了。   终于拍完了这里的外影,他们返回京城,开始拍城市里的戏和搭景、绿墓中表现的古墓里的戏,仍然优先拍林卉的戏份。   林卉的记忆力和台词功底很强,动作戏份又不用太长时间准备,她给剧组一个月时间,她居然在二十八天就拍完了原本的戏份。   制作方不想让她占便宜,居然让编剧团队临时写了几场感情戏和动作戏,把她用得彻底,这才甘心放了人。   林卉想要休息一段时间,去找谢颢天,但是公司已经给她在十月份接了一部电影、一个“跨界唱将”的综艺比赛、两个广告、一个时尚活动,档期排满了。   林卉不禁瞠目结舌,公司在力捧她,给她拉来那么多好资源反而是重视她的表现,他们也有权给她安排工作。所以她只有一天休息时间,有谢家的灵池里化为龙形泡了一天,再去公司。   这回是张雯陪她一起去摄影棚拍广告了,张雯在保姆车上就跟她说:“你现在也是大咖了,我就给你安排一个助理吧,这样方便。”   林卉说:“我不需要助理的,去剧组时有造型师、有盒饭,他们还会安排保姆车给我的,我要什么助理呢?这不是浪费钱吗?”   张雯莞尔,说:“你已经是大红大紫的一线女星了,你还担心请一个助理多花几千块钱?”   林卉说:“我不喜欢有人跟着我,助理能干的事都是小事,不用花这个钱。像是香港的一个大明星红了几十年,也没有见他有带助理。你安排好我的档期工作,我进了剧组,拍完了就会联系你,你再告诉我去下一个工作点,清清爽爽。”   林卉不需要剧组负担助理的吃住,为免泄露私人电话,只需要剧组给她一部手机专门联系剧组成员,拍完就还给他们,非常好侍候,制作方很省心。   张雯叹道:“我怕以后你会忙,需要有人帮你。”   林卉道:“我说了我不扎戏,但是可以和剧组谈集中拍我的戏,这样不会混乱,我也不会记错的。”   张雯说服不了她,也就罢了,问道:“你的刑侦新剧后期剪辑做好了,已经被卫视和三大视频都购买,10月3号上线。总算补上空档了,你还需要再持续地火,提升一下地位。”   林卉笑道:“我还行吧,提升什么地位?”   张雯郑重地说:“商业价值上的地位。现在那个什么萧露霏、杨可儿、沈茹,她们凭什么排在你前面?黎晓已经排在你后面了。但是萧露霏、杨可儿、沈茹今年也只有一部作品。杨可儿的剧,评分连4分都没有达到。”   林卉奇道:“所以呢?她们有什么排我前面的?”   张雯道:“她们代言费排你前面呀。杨可儿2000万、萧露霏1800万,沈茹1600万,你才1500万。她们的综艺出场费也比你高。”   林卉叹道:“还要多少呀?我已经很多了,好不好?”   张雯说:“你是拿命去拍戏的,杨可儿和萧露霏都是美美的,连吃饭的戏都是假吃。沈茹也是早年有个国际巨星的头衔,前年的作品拿了影后。”   林卉说:“我们不要和人家比贵,反正你给我谈片酬和代言,可以参考她们,都比她们便宜一点。枪打出头鸟,水满则溢,这个道理不会错的。反正,我拍电视剧,一集片酬不要超过100万,只要超过100万的,其实都是拍不好剧想借我捞钱的团队。如果是好剧,我可以降价拍,细水长流才是王道。”   张雯说:“我们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久,还是有点眼光的。对了,你十月份拍完新电影,今年最后两个月,我们也计划让你拍一部古装剧,目前手上有三个剧本,你三天内告诉我你的意见。一个星期内要定下的。”   其实,林卉没有出现档期排到明年的状况,也是因为张雯知道林卉在作品播出后身价翻倍,所以不如延迟接洽剧本。但是11月份开拍的剧,10月份怎么也要定下来了。   “又拍古装剧?”   “国内就是古装剧容易保持人气。明年开春,我们公司自己参与投资的一个谍战剧,赵总也是主演之一,让你尝试一下年代剧。”   林卉听张雯的口气是工作排着,根本不让她得空了,不禁无奈。她原来还想和谢颢天一起去打怪,练一练自己的本事的,也能帮到他。   林卉这人不喜欢靠男人,但是她心底也清楚,阴错阳差之下,她和谢颢天在一起,其实免不了能借他的关系和能力,她能够得到更好的资源。   “林卉”这个身份过完几十年,她总不会仍然当一个女明星的。既然决定在一起了,她也希望自己变得可以和他比肩,靠男人,但不能一直靠到死。   林卉说:“明年,我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吧?”   “春节应该可以休息三天。不要傻了,年轻艺人最重要的就是资源,有好戏拍就快点拍,你虽然是当红流量,但是还没有到不拍戏也不会过气的阶段。”   说着,已经到了摄像地点了,国内的一家大型国产手机的市场总裁也在这里,亲自接待她们,并且把他们的未上市的样机给她看,介绍着功能。   林卉和张雯客套几句,就说去做造型了。一直到下午才开拍,在摄影棚中拍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去街拍,还有夜景拍摄。   ……   谢颢天在港岛刚刚捣破了一个血族组织下的集团,港岛有名的富豪因为年迈,他不想面对死亡,就去欧洲和血族做了交易。   他完成了血族转化回到港岛隐蔽起来,偷偷犯下了一起起的血案。四大灵能家族的人在南方结了大阵防备血族进入内地作乱,他、马承颐、楚凡和特警处的人进入港岛内调查。   他们查到某个夜店内,发现几个血族聚集吸血,追查一个头目,发现是那个富豪的侄子,从而查到那个富豪的身上,并且也要到了转化名单。   这种同样是黑头发、黄皮肤的新血族最防不胜防,这个毒瘤不除,东方人间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港岛警方赶来时,豪华的别墅燃起熊熊大火,里面的非素食血族骨干一起被马承颐和楚凡的三昧真火烧死。   带头的警察走了过去,说:“谢警官,现在散布在民间的低阶血族也很多,还是需要你们再帮帮我们。”   谢颢天说:“只怕你们要进行一场系统的普查,你在内部人员里加强防备,我再请示调国内更多的专业人员入港,进行甄别。”   那警察犹豫了一下,问道:“如果是血族,就要烧死吗?”   楚凡这个半血族最有发言权,说:“如果是素食血族是可以达成协议的。但是非素食的血族,你们无法控制的。你们以为当了血族长生不老是好事吗?血族通常也不会有超过1000年的命,并且非素食的血族达到高级,灵魂已经与孽相连,将无法入轮回。终非正道,代价太大了。”   旁边的港岛警员们不禁感到警畏,领头的警察说:“我们会向上面汇报这个情况的。”   正在这时消防队接到警报赶来了,还跟来一些不良记者,谢颢天等内地玄门中人不屑应付这些,全都用了隐身符,偷偷离去。港岛警方要自己根据他们编好的剧本来演,就算民间因为血族为祸,并不算是绝密的事了,但在媒体前,官方还是有一套说法的。   夜空中凝出一个黑影,披风飘扬。   看着地上那栋港岛富豪别墅的熊熊大火,他长长叹了口气。   他最讨厌龙了,他当年就是被应龙砍下头的。那条龙虽然还没有飞升应龙,但是他现在只是一魂一魄凝成的分身,真身还被封印着,分身与那条龙打,只怕不敌。西方血族渗透进东方大陆,也够玄门中人活了,他可以努力解开封印。   五千年了,他终于快要得到自由了。 第160章 四面开花   林卉十月拍摄新电影《降妖传》最尴尬的是要对着空气和一块绿色的东西表演,而且对手戏的妖魔无论是敌是友都存在于她的想象之中。   事实上她都在表演独角戏, 还要自己相信了去, 观众才能有真实感受。   这部大陆、香港、好莱坞联合制作团队出品的新商业片, 她能演女一号很难得, 在今年来说, 也是国内的顶级资源了。   因为《逝水流年》、《绝世神偷》的上映, 制作方看到了她的票房吸引力和动作戏功底。连低成本的青春片都能有十三亿票房, 又创造了港片的记录。   她相对于现在的电影女星来说很年轻上镜,国内院线又有关系, 所以九月选角阶段, 她就是片方的第一选择。   公司也给她的片酬谈到了税后3000万,绝对是国内一线流量女星了, 不过和那几个一部电影要一个亿左右还用替身的男星,她的价格还比较便宜。   戏里有许多电影咖客串表演,但是戏份都不多。就像是凌菲自己世界的成龙电影的精彩打戏在成龙身上一样,这部电影的主要武戏还是在她身上。男主角的角色是卖脸蠢萌的, 他不用负责打,主要是负责被打。   男主角是一个演过三部低成本网剧的男演员萧越, 只不过颜值很正。   依照林卉拍片经验来看, 这个萧越长得比徐哲、盛峰都要好看。   当然, 萧越比大青龙还是要差很多的, 大青龙那种强者的底气和龙族的妖孽感觉不是一个年轻演员可以撑起来的。   她都快两个月没有见过大青龙了,十月以来她一直在西南某影视城和几个景区辗转拍片,只抽出三天时间连夜飞去S市拍了一个品牌化妆品广告和“跨界唱将”的比赛综艺, 谢颢天也是基本一天都不能休息。   谢颢天真有半天休息也是需要打坐恢复精气的时候,那时他也无法远行来看她。   她这时候真的觉得想念他了,只不过她无法撩他,怕他工作不专心工作遇上危险时更不易对付。她有空时只发信息给他,让他注意休息,并且允许他把她的几坛酒喝光。   “林卉!准备开拍了,没有问题吧?”美籍的林大导演也冲她喊道。   林卉才收回神思,起身过去拍几个动作特写镜头。   在五辆马车上纵跃,普通演员是要吊威亚的,只有业内的两三个男功夫巨星和一个功夫女星前辈是不需要吊威亚。从前绝对没有年轻女演员能够做到,但是林卉做得到,就算没有修习玄法,她也做得到。   “导演,你们还可以把五辆马车再拉开一点。”   林大导演说:“那距离已经比较远了,你又不是跑酷的高手。”   林卉说:“我真的可以做到,而且下面都做好安全措施了,掉下来也没有关系,我希望效果好一点。”   林大导演也就采纳了她的意见,再让马车拉开一些距离,机位再进行调整。   调好之后,林卉再上了一辆马车的背上,随着林大导演一声“A”,她做出战斗追击的状态,在车背助跑三步,起身一跃,跳到第二辆车上。   像超级玛丽游戏一样,她连跃五辆车,她再接着一个空翻,手中鞭子击出,正是打向“绿块做的“妖怪”。   她帅气地落地之后,又对着镜头做出漂亮的姿态。   “Cut!”林大导演喊道,鼓起掌来,说:“过!准备下一条!”   林卉收了工,就有副导演过来关心了,说:“林卉,OK吗?”   林卉说:“没事儿。”   林大导演在去指导准备下一条之前也说:“好身手!痛快!”   如果是找别的一线女星,未必比她便宜,但是无论是吊威亚还是请替身,或者让武术指导教她们动作,都要更多的时间和经费成本。   林卉拍动作戏是有名的又方便又省钱还赏心悦目。所以拍她的戏不用准备太久和调动太多资源也能拍出最好的效果来。   这样的情况也可以节省不少时时,假如这可以节省三天时间,三天时间的剧组上上下下薪酬和吃喝拉撒都要不少钱,这些全都能省下来。   商业电影没有太过探索深度的东西,就是视听刺激享受,加上一点大众都能感受的温情,林卉基本也能本色出演,难度并不高。   他们拍了半个月,因为她这个主演拍得一直很顺利,主创成员又给加了几个情节,到时会不会被剪就不知道了。   到了11月1日顺利杀青,其实林卉都是喜极而泣的,这回平平安安杀青了,没有遇上什么怪事。不然虽然她拍戏很卖命,演戏很走心,可要是合作的剧组全总遇上过事,她要是背上灾星的名声,这辈子职业生涯也不好混了。   11月1号时是张雯亲自来接她的,要去参加某卫视的“跨界唱将”综艺的月赛。因为之前的第二周的周赛时,她得了第二名入围了月度决赛。   坐在赶往机场的路上,林卉心累,不禁说:“我本来可以提前拍好的,剧组也不想着省点钱,就给我加戏。本来不是可以休息几天吗?”   张雯说:“你是不是傻呀?投资已经预算好了,剧组能让这么多人少赚几天钱吗?账面总要做好的。”   林卉叹了口气,说:“我想休息……”   张雯安慰道:“参加完综艺,你可以休息两天,11月5号和《纯真年代》剧组去日本参加电影节。”   林卉也知道那种现实片子很难达到高票房的,拍起来拿回成本,然后主要就是参加各类电影节,拿个奖就更好了。电影后期也早就制作好了,可是都还没有上映。   张雯安抚道:“这个综艺你也好好努力表现,保持电视曝光率和话题,你在两个月没有新剧和新电影上映了。你暑期拍的刑侦剧会在圣诞季播,你争取在综艺上进季总决赛,我要你再霸一次屏。在综艺比赛的请假问题上,我也和《凝香传》剧组谈妥了的。你要参加哪几场比赛录制,剧组都给你请假。”   林卉对这部要拍到5月中旬的长剧也是醉了,听说要拍80集,分上下两季。6个月的时间,她都可以拍12部电影了。   但是张雯说她不放弃电视界的话,就必须再接几部古装长剧。这部剧的制作方十分讲究,制作团队很强,出品的剧都是热门精品剧。   张雯都给她盘算好了,现在这部《降伏传》争取上春节档,还有《盗墓手册》也在春节开播,这股热度可以延续半年。   想想今年她要拍四部电影、三部半剧、两个综艺、N个广告,居然还偶尔降个魔,真是铁人四项,这一世比当皇后和医生都忙多了。   排练了一天,第二天开始录影,林卉在酒店做好了造型,现乘了节目组特意来接她的豪车前往电视台。   电视台前已经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无数的粉丝后援会成员挤在这里。虽然这不是林卉第一次在这里录综艺了,但是她还是怀疑这些粉丝会不会是电视台请来的托。   “林卉!林卉!”   “卉长刚到底!勇冠三军!”   林卉的粉丝会叫她“卉长”,人家可以当“教主”,她就当上了“会长”了。不过,她一时没有办过粉丝见面会什么的,演员不同于歌手,歌手可以举办歌迷会和演唱会,歌手进距离接触粉丝的机会多。   林卉朝粉丝们挥手,引得粉丝们疯狂叫起来,现场的长枪短炮也朝她的脸狂拍。   被节目组引导进场,并且经过赞助商的广告环节,再进去候场。   这一期是十月份三季选手的前三名进行月度决赛,今天只怕是要录到深夜了。   林卉见到黎晓也在这儿,镜头下她也亲切地和她拥抱,说着好久不见。黎晓也是电视剧界的大咖了,但是今年的风头都被她抢了。女演员的黄金年龄就是30岁以前,以黎晓的年纪越来越难接到大女主的戏了。   但是圈里的人,谁会在镜头前出丑?她们从前在《那年夏天》里合作,这里就更不能不打招呼了。   柳眉居然也在这里,上前来抱她就亲切真实多了。在上一期节目中,柳眉得了第三名,所以有机会参加月决赛。柳眉是知道林卉不简单的,她是看到过林卉会抓小鬼的,本来就对她比较“忠心”,现在更没有不服气了。   两人同一家公司的,土豆经纪公司里,林卉是一姐,还有一个出道比较多年的商蓉蓉,公司也给她对接不少资源,余下的土豆经纪就力捧柳眉了。柳眉的长相气场不够大,但是她演邻家女孩类的角色,还是非常合适的。   林卉又朝候场上的三个影视演员前辈、一个相声演员、两个综艺喜剧演员、一个模特打了招呼。其中没有歌手,“跨界唱将”节目邀请的都是业余的人。   九个选手中,林卉、柳眉、黎晓和一个喜剧演员周玟是女孩,其他人都是男子。   一个主持人过来跟他们招呼,主持抽签,林卉抽到了“四号”,不个数字在中国不太受欢迎呐。   “不要呀!我抽到了一号!”柳眉一打开抽的卡签,脸就垮下来,“救命呀!”   林卉笑道:“你安心地去吧!”   在场人哈哈大笑,柳眉问道:“你几号?”   “四号。你的号还是大吉大利的别嫌弃了。一号就一号,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在这里等着,会更紧张,想上厕所的。”   主持人就叫了柳眉去舞台的后台,准备上场了。   林卉从转播的大屏幕上看到这月度总决赛请来的评委阵容又大了一些,加了两位大咖歌手。   柳眉通过了清唱环节,然后正式登台,观众席掌声雷动。   柳眉唱的是一曲《流年》,林卉听出她也是精心准备了,唱功比在学校时好多了,声音打得更开了。   柳眉就是一个在圈内资质不是绝对突出,但绝对是拼了命的那种人。像在东北拍戏那一回,多少女演员和工作人员吓坏了,恢复不过来,反而柳眉过了两天就恢复工作状态了。   她的野心都是沉在心底的,不会因为外物而放弃。现在综艺的收视率比一般的电视剧高多了,她一定要露几手的。   接着是第二个选手和第三个选手陆续上场,录制演唱环节和点评环节,包括休息时间,一共花了四十多分钟。   这才轮到林卉上场,虽然也有影视界的前辈来参加这个综艺比赛,但显然林卉是人气最火的一个。   她通过了清唱验证被允许入场后,一面对观众,那呼声雷动沸腾,比之前几位选手都要高得多了。   上一次,她来参加周赛时,半个月前她是在比赛前几小时临时来的,当时拍电影正在紧张之时,她沉在角色里也不能轻松上阵。但是她的人气仍然很高,只输了一点给一位能唱男高音的资深演员。   她一登台,这时候主持人也不嗦了,直接进入她的“秀”。   她这次还是比较享受演唱的,唱一首《英雄寞》,在凌菲生活的世界有这首歌。这个时空就像是在天龙世界里除了江湖的事之外会把正史作为背景一样,也会把一些东西作为背景世界。所以,林卉想在这个时空抄袭任何作品都有可能被打脸,好在她从来没有想过那样做。   激荡的前奏音乐响起,密集的鼓乐像是战场上的千钧一发时刻一样,同时也最快的打破观众们的心,引起他们的激情。   在观众万分期待之下,林卉开口,出声却是一个“男人”的浑厚声音。虽然听过这首歌的人都知道这是男歌手的歌,但是观众们没有想到她会把声音“女扮男装”来演绎。   观众反应过来,顿时惊叹鼓掌,但是现场的掌声也盖不过音响和林卉的歌声。   候场室里,八位选手也都惊叹。   “太有才了!”   “是真唱吗?”   “当然了,这个节目要是能假唱,我压力也不会那么大了。”   “林卉真是名不虚传呀!”   “可以退赛吗?”   “她怎么做到的?”   “上半年不是有配音综艺,就有女演员可以配八个声音,丈夫、妻子、儿女、老人一个全配了。这些有才的人,掩饰自己的真声音很厉害的。”   “我早几年也看到过电视上有个女生唱男人的歌很像,没有想到林卉也会呀!”   “多才多艺,服了。”   候场厅的艺人们正评论着,林卉已经唱完了一遍,这首歌要把歌词唱两遍的,她在中间的伴奏过后又开始唱第二遍。   这时是她自己的女声,嗓音清越圆滑,挥洒自如,让人听之不会有一种“未达到”的不足之感。她音色唱腔和情感,还有一种江湖侠女的潇洒飒爽感,其中透出的豪迈之感不下于男声之时。   台前台后又是一阵惊叹,她终于唱完了最后一句歌词,伴奏节束时,她也不鞠躬,朝评委和观众各个方向作了一个平揖。   观众久久不能平复,评委们十分兴奋,主持人才出来控场。   主持人走到台中央,说:“太惊艳了!我都控制不住自己想去草原骑马放歌了!林卉,你过来,我想代观众问一句,你有没有假唱?”   林卉也知道这是为了节目效果,主持人在抛梗。   林卉玩笑道:“我也很想假唱,可是你们节目组的人不配合我呀!各位评委都是‘神耳’,我只有把压箱底的一点本事拿出来了,唯恐有辱圣听。”   评委们哈哈大笑,中间席位的评委说:“现场的观众现在是没有听过,我们节目在后台时有清唱过关环节,过了才能上舞台。你们不知道当时我们几个的感觉……简直完美!”   又一个评委说:“林卉,你是不是故意的,想得冠军,耍心机呢?”   林卉说:“来了‘跨界唱将’,所有人都想拿冠军。”   另外几个评委又说了几句,主持人又好奇,让她分别用男声和女声拉票。   于是林卉再次秀了一把变声,现场用男人声音朝女观众们勾搭,并且她神态上也演出一个男人的感觉,然后再转为娇媚的女子向男观众拉票,这把节目的可看性推上巅峰。   节目录到最后,她不负众望拿到了月度总冠军,这也不需要暗箱操作了,来的咖虽然有前辈,但是今年都没有她红,电视台和赞助商也没有必要踩她,毕竟请她来是最贵的出场费。   录完节目已经是深夜了,保姆车送经纪人张雯和她前往机场,她们要坐夜班飞机。   张雯还在车上兴奋不已,说:“这个月的热度稳了!有持续热度就能拿到国际大牌的代言。”   林卉说:“国际大牌也很装逼的,只穿一次的衣服要几十万,烧钱不是这样烧的。”   张雯说:“哎呀,你说你要去香港两天,但是你还没有试过公司给你订的出席电影节的礼服。”   林卉说:“我的尺码没有怎么变,能穿得下去。”她现在正是要去香港看谢颢天。   “你第一次参加电影节,你不要马虎。打响国际知名度,你才可以竞争国际资源。”   林卉暗自摇头:“那种四不象的‘强交叉’的合拍片都是烂片,而真正的好莱坞片子是没有多少机会给亚洲人的。什么‘国际资源’,都是装逼的,比如沈茹,你们还以为她在国际上真有多红吗?没有多少人知道的,比中国对外国明星的认识率还要低得多。好莱坞为了中国市场特供剪辑的打酱油的角色,公司不要给我接。那种角色没有意思、没有挑战,制片方还把我们当白痴。”   张雯说:“你这脾气……多少人争着去演,镀一层金回来,身价就提高了。”   “好像演个打酱油角色就是成功进军好莱坞了,这种操作事实上没有本事挣外国人的钱,只不过是往自己脸上贴金骗国内观众付出超出她个人真实身价的钱。如果有机会拿到重要的角色哪怕是大反派和大变态我也演,没有的话我拒绝利用这个提身价。我的身价也够高了,我不想再提高了。”   张雯失笑道:“你这看法,演艺圈有一半人不用干了,哪个不是明星不是包装出来的?好莱坞只是一个包装噱头嘛,这就像皇帝的新衣,作为圈内人,你不要拆穿,得罪人总是不好的。”   林卉微微一笑,说:“我也只跟你说一说。” 第161章 久别重逢   得知老婆百忙之中特意坐半夜的飞机来看他,谢颢天按时去国际机场接人。   两人居然已有两个月没有见面了, 出了关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他了, 她的心都火热了起来。   她虽然是明星, 但是这时候是半夜, 人流没有这么多, 并且人们的精力没有那么强, 注意到她的人没有那么多。   林卉扑进他怀里, 谢颢天微微一笑,好像这两个月在港岛的繁忙疲惫都松懈下来, 他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发, 深吸着她身上的香味。   “我那么忙,你也那么忙吗?”   谢颢天长叹了一口气, 说:“你不该来这儿的。”   “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林卉轻轻拧他腰上的皮,这回他任她拧,撤下自动防御。   谢颢天捧起她的脸重重吻了一口,说:“我也想你, 想得很。”   林卉说:“什么叫‘也’?我有说我想你吗?”   谢颢天呵呵,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港岛方面的工作人员开了车送他来的, 他没有浪费法力在这些事上了。   半小时候抵达他下榻的酒店, 已经接近四点了, 两人囫囵着被眠几个小时。   翌日九点,两人才起床,他11点时要带队接监控全市的班, 现在他们这种特殊工作人员也是三班倒的,但是谢颢天作为“带头大哥”,常常是下班后工作。   吃早餐时,林卉才问起这里的情况,谢颢天说:“我们除掉了大半血族,但是还是有一部分血族十分狡猾,跟我们捉迷藏。还有,部分血族有意转化人类,就像重疾一样,反复发作,我们也是不甚其烦。这南大门又不得不守好。“   林卉说:“你们这些人那么辛苦,功劳却都记在当地警方身上。”   谢颢天说:“这个我也不介意,我们这种人更注重实利。”   林卉问道:“那么,你们要一直这样下去吗?现在死了……我是说因为血族死了多少人?”   谢颢天叹道:“一千四百多人被转化为血族或者直接吸干血致死。”   血族转化不是被咬后就能转化的,而是也要血族放他们的血给被转化者喝。而血族都比较惜血,一般是不乐意把自己的血用于转化别人的,短时间用多了对他们的能力影响比较大。   今年以来,统计出这么多人,可见事态的严重性。   林卉倒抽一口凉气,说:“你们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我来帮你们吧。”   谢颢天说:“你只一人,法力还有限,算了吧。”   林卉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去他们出没的地点,引他们显真身。”   “不行!”   林卉说:“你不要小看我,如果我打不过那些血族,我还可以化出龙身逃跑,一般的血族要咬破龙的鳞甲也不容易吧。”   谢颢天不禁深思起来,林卉说:“就算你熬得住,你的兄弟们,守在南疆的玄门中人,还有当地居民们熬得起吗?如果你们是中了敌人的疲敌之计,他们之后的招式,你们无暇应对。”   谢颢天长叹一口气,他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兄弟们和当地警察都有些熬不住了。   谢颢天说:“好。你现在跟我去警署吧,我们要与当地警方合作,做一做部署。”   谢颢天同意了她的建议,临时调了守在南疆的换班成员和京里留守队员过来,然后带着林卉去和警方开了会。他们锁定了血族喜欢出没的三个地点进行钓鱼,让当地警方做好接应工作。   玄门高手齐齐来到,包苏锦云、马承颖,还有马承颖那十八个兄弟及堂兄弟,另有张家、毛家、葛家的年轻子弟。当然还有楚凡,以及楚凡的几个师弟师妹。   他们易装分散在四处,夜幕将临,林卉就穿着学生装在预定地点到处闲逛,故意摔伤流血。“肉包子”的血气香味飘到方圆几千米的地方,连楚凡闻了都差点破功,何况非素食的低阶血族对血瘾的控制力不到他的十分之一。   林卉又自己割破手,血流得更多,隐在暗处的玄门高手们明显感应到血族的气息暴露出来了。   林卉正站在街头装作等红灯,发现好几个陌生的青年男女都在看她,打量她是孤身一人后,都在跟踪她,找机会分一杯羹。   到了一条人流稀少的小街时,她身前身后,居然已经围着五六十人可疑人物了。   突然,有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受不了“肉包子”的香味了,如猛兽一样朝她扑来,林卉连忙躲开,又有新的三只血族共同朝她抓来。   林卉三面受敌,一声清啸化为一条泛着一点清淡变色的小白龙飞上了空,在空中飞腾吟啸。   许多血族不甘心到嘴的“肉包子”跑了,变为血蝙蝠朝她扑来,血瘾发作比毒瘾还可怕,何况闻到的不是一般的血,而是全世界只有一个的“肉包子”。   小白龙的龙爪狠狠朝两只蝙蝠抓去,要把它们撕成碎片。李红袖当年对蝙蝠公子用情深了,这是第一回感到蝙蝠这么讨厌。   不自量力的低阶血族蝙蝠被她的龙爪抓断了翅膀,但是有更多只的蝙蝠朝她的腹部袭来。忽然远处又飞来一条大青龙,他如龙卷风一样快,龙身绕着小白龙飞速旋转就已经清除围着他媳妇的十几只脏蝙蝠了。   马家、张家等家族的后辈们纷纷朝剩下的人身血族或者蝙蝠身血族袭击。桃木剑、三昧真火等等法术施展出来,打残一个个血族。   林卉先在天空又抓住几只血蝙蝠后化回了人身,取出宝剑杀入三个血族之中,她的剑法仍如大江大河,绵绵密密,瞬息之间的六剑接六剑。这功夫也没有一丝花哨,正是他学自薛衣人的剑法。   对付非人类,任何虚招都是多余的,因为她不是要战胜对手,而是一出手就是杀掉对手,对手同样不是为了打服她、制住她,而是要她的命。   片刻之间,已有三个血族的要害――心脏被她的灵剑刺穿,她一定都不会比那些使用灵力法术的人杀得慢。   修士自然能看不起武士,但是修士高手相斗时仍然是依托灵力使用体术较出高下。比如神话中孙悟空和二郎神相遇大战,也是体术相斗,打累了就用法术巧计耍赖。   谢颢天在空中掠阵,见了媳妇的剑法,也不禁赞叹。   我媳妇怎么这么优秀?当初她为了安抚他的面子,说过自己的秘密,她说她前世是“武功天下第一”。看来这绝非虚言。   战了一场,居然杀了一百一十七个血族,留下少部分玄门子弟,与当地警方交接这些血族残骸,并进行当场焚毁。   为免泄露风声,今天要跑完几个血族隐藏的地点,如法炮制四次,大同小异。   一直到天夜才彻底收工,整晚下来大约杀了八百只血族,这一晚上居然就做出了一个月的战绩,港岛血族基本清了干净。   收工的时候马承颐就叹道:“上回我听承颖说林姑娘剑法神通,今日大开眼界,林姑娘盛名之下无虚士。今日为了我们的民族立下大功了。”   林卉说:“我的剑法是立不下什么大功,只不过肉包子的性子有些用处,还多亏前辈们保护了我。”   如张家、葛家、毛家派来历练的年轻人都笑称不敢,一起干了这件事,玄门四大家族也就都知道大明星林卉的底细了。   休息了一日,第二日晚还在边角地区再干了三票,清除了残余的四十几只血族,之后就没有反应了。显然的,此时港岛上下的血族基本清除干净,港岛的血族漫延的危机已过。真有一两只的话,暂时的危协也没有那么大,只怕吓破了胆,也要收敛一些。   这一两只,可以让港岛本地的玄门中人配合普查来清扫干净,不需要这么多人手在南疆屏护。   林卉是今天晚上从京城飞往日本的飞机,一早从港岛飞回京,只能休息半天。   谢颢天回部门汇报情况,然后请了八天的长假,是要把这两个月的假都休回去的意思,他也汇报了要和老婆去日本参加电影节兼度假。   ……   傍晚时分,林卉、谢颢天和《纯真年代》的主创人员在机场汇合,张导、刘制片、男主演顾炜晨,男配角张豪,女配角李菁。   张导、刘制片、顾炜晨之前在拍戏取景的时候,因为村里闹鬼见过谢颢天。   这时相见寒暄也是十分热络。   李菁和她一起在村里住同一间房近一个月,所以对她也很熟悉了,闲聊问起她下一步的计划。   林卉也就先丢下男友,和她聊起来,说起公司给她接的活。   “《凝香传》要拍半年多,我也压力很大,上次的《剑侠录》我才拍了四个月呢。”   李菁羡慕地说:“这是制作团队很好呀,而且是当红IP改编的。”   林卉说:“我也没有看过原著,现在剧本拿到手了,晚上有空时候背一背,八十集呀,有得背了。”   李菁笑道:“你记忆力这么好,怕什么?真羡慕你文武双全,还会唱歌,上个月的你那期的《跨界唱将》我也看了,唱得很好。”   林卉得月冠军的那期节目还没有播,李菁看的是第二期的节目。   林卉说:“也是公司接的,不得不去,我当时在拍电影,临时飞去,不管不顾就上了。你呢,有没有什么计划?”   李菁叹道:“读书吧,我也想拍电影,但是现在这部戏也没有上映,我也就没有接到什么戏。”   林卉说:“如果有网剧,能拍就先拍吧。等到明年五六月份,新人又是一茬茬的,竞争更激烈。”   李菁才压低声音,说:“我没有签经纪约,张导他们只管投资策划,也没有专门的经纪公司。”   “张导的脾气就是这样的。他要么用新人,要么那些旧人也都想拍他的电影,报价都有优惠的。所以,他不做艺人经纪。”   李菁点点头:“倒也有别的经艺公司找我,但是都是签十年、二十年的苛刻合约的。”   “行内都这样。”   “你签在赵老师的公司,听说只签了五年。”   林卉感觉李菁是想她介绍她签赵扬的公司。但是当时赵扬也演了这部电影的一个配角,赵扬自己都没有开口,显然是没有意愿了。她总不能在哪里认识的女演员都介绍同公司里去吧。   赵扬也许是不太看好李菁,也有可能是觉得剧组的导演、制片方会有相关公司签这些新人,不好抢人。   林卉笑道:“也是赵老师看在我们小时候的缘分上面,他说我五年能够出名,那就继续干,五年出不了头,建议我及时改行,所以我才签了五年约。”   李菁说:“赵老师人真好。”   “是呀。”林卉不接话了。   这时广播传来登机的提醒,谢颢天也牵了她的手,一起登机去。   坐了两个半小时飞机,抵达羽田机场,一起租了车前往下榻的酒店,这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他们在飞机上吃过了晚饭。   ……   进了酒店房间,谢颢天才和她说:“你与人交际时也留个心眼,人们跟你热络都是带着目的的。你应该有这些生活经验才对吧?”   林卉轻叹了口气,说:“都是俗世凡人,谁能保证一辈子不求人?”   谢颢天说:“太善良了,有时对你也没有好处。”   林卉说:“你有资格说我吗?你都是警察,要是学美国的个人英雄主义,你是不是该说‘我至少拯救过世界两次,拯救了世界上所有的人至少两次,只是你们不知道。’”   谢颢天:“……”   林卉说:“你从来不看自己,只不过看到有人带着目的地接近我,你才会觉得这不对。”   “我也不是说不让你当好人,就是你都这么忙了……”   林卉说:“我仅仅是说可以帮她问问电视台,是否可以参加《跨界唱将》,这个月电影上映,她也有作品了。电视台要省钱请些小咖的,不如卖我一个面子。”   谢颢天无奈说:“不谈别人了,好不容易闲下来了……”   他目光热切地看着她,忽去抱住她,亲了她一口,说:“洗澡吧。”   “累了这么多天,我明天要走红毯。”   他淡笑道:“我们龙族,可以的。”   ……   翌日一早,林卉从谢颢天怀中醒来,就见他正目光缱绻地瞧着她,带着点自我乐呵。两千多岁的老光棍终于有“媳妇”了,大约就是这样智商跳水的。   林卉伸了个懒腰,手顺势把他的脸推开了一些,他又靠近了一些,忽然,他的下半身化成了龙身,弯过来缠她。   林卉才不如他所愿嬉戏,指着他弯起来的大青龙的身子,说:“你还不承认你是弯的?”   谢颢天羞羞地收回了龙身变成人形。   作为一条化形两千多年的龙,谢颢天是有人和龙的双重审美趣味的。原来是人的林卉,还是比较喜欢当人,只不过作为一条半途出家的小龙,她化龙时龙族的灵力修为提高得比较快。   林卉看着好笑,伸手往他头上一挠,说:“调皮的大水蛇!”   谢颢天说:“我不是水蛇,我是腾蛇之后,成龙一千多年了。”   林卉奇道:“上古妖族没有姓吧。你怎么姓谢?”   谢颢天说:“我叫颢天,我初入人间学习时正值东晋年间,那时王谢是两大豪族,人人以此两姓为荣。我就姓谢了,后来习惯了就不改姓了。”   林卉哈哈大笑,说:“可以这么随便吗?那为什么不姓王?”   谢颢天道:“王颢天,颢天浩渺,区区在下何以王之?以人类的话来说,这个名字太大了。颢天是父母赐名,我以谢为姓,以示谦逊。”   林卉揉着他的俊脸,说:“你一个大妖,还讲究那么多?”   “不是大妖,是神兽……”   “大水蛇。”林卉还对自己给他起的外号颇为满意。   “肉包子。”他直接怼。   林卉才想到自己才是拥有广泛应用的外号的那一个人。   ……   公司给林卉准备了三套战袍,淡金色定制一字肩拖地礼服、定制的抹胸式白色蕾丝花仙裙和定制海棠红色单肩带凤舞九天刺绣开岔长裙。   吃过饭后,林卉要试穿三套礼服看效果。李菁也正过来她的大套间拜访,看了她的百万定制战袍后,不无艳羡。   林卉本来还要问谢颢天的意见,这时见有女人在场,不禁问她。   李菁说:“卉卉是东方人的身材,红毯也是红色的,再穿红色会不会不显眼?反而不如选用有些仙气一点的裙子,白色在红毯效果是最好的。红色和金色的可以在闭幕式颁奖典礼上穿。”   “有道理。”   不一会儿,张雯带着化妆师也赶到了,他们是提前一天来日本的,这时才赶来相会。   化妆师给她化了之后,他再帮李菁也化一下,她是新人小演员,花了代价来走红毯,自然也要尽量漂亮。化妆师的功力比李菁自己画要强得多。   林卉化好了妆后,本来张雯取了珠宝赞助商的一套珠宝给她带的,不过谢颢天过来,送上一套顶级的珠宝。   那一条项链上有一颗60克拉上下的极品蓝钻、十二颗20克拉上下的粉钻,和上百颗小钻石。   林卉从前也是有钱人,比如当皇后和老不死的太太皇太后时,那时正值殖民时期,总有使者或者出海的探险英雄在海外取得宝石献给皇帝。皇帝孝顺,皇后辈份小哪里轮得到她,最后就送到她手里。   所以她才觉得这种项链很值钱,但是没有什么实用,还不如灵石。人眼睛一闭,什么都带不走。   “你花这个钱干什么?”   谢颢天说:“钱就是花的,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这是千年大水蛇和人类的三观区别。所以,他可以订下“京华夜宴宫”的黑金VIP卡。   “我这个也和别的珠宝不一样,像那手链一样。” 第162章 影坛封后   张导演、顾炜晨等人也是穿得西装笔挺, 和女演员们一起坐上了租来的豪车里, 前往现场。   下了豪车, 在等候现场, 这里已经星光云集, 人们一堆一堆的站着交流,女星全都盛装出席珠光宝气。   张导演多年前曾在欧洲电影节和日本电影节都拿过奖, 东京电影节是亚洲第一大电影节, 对外语片也比较重视,对亚洲最大的电影市场来的片子也比较重视。   任何有志气的电影节都是包容并蓄, 越多优秀的外国电影来参展,电影节就办得越好。反而排外和偏见的电影节就是井蛙自个儿玩, 越发走向暗淡。   自从报名开始,评委会已经经过了一个月的欣赏和评选, 《纯真年代》已经入围了樱花大奖(金麒麟奖)最佳女演员、日本视角最佳影片。   这个电影节没有那么多安慰奖, 能入围两个奖已经不错了。   所以,本来就在多年前在这个电影节上得过奖的张导和人气不小的林卉抵达时也得到了主办方的礼遇。   近年来日本也喜欢引进一些中国古装电视剧, 林卉的电视剧《剑侠传》引进了日本的电视台。因为她的神颜、动作、加上曾经掉进墓坑而发现千年古墓的传奇, 她在日本人气也不低了。   所以现在的不少媒体看到她也使劲地拍着, 响起一阵呼喊声,不乏中国的娱乐记者。   这是亚洲最大的电影节, 现场欧美明星也不少,张导在日本的电影圈内也认识一些人,见到一个团队就带着人上前招呼。   那是一个中年灰发男子,还有一个年轻男子大约有一米七五, 旁边的女子却比较娇小,林卉169的个头绝对比她半个头。   寒暄介绍时,听说是这日本电影《恋香》主创人员。   接着是一部法国的电影《白色幽灵》的主创,张导在两千年初时参加过电影节,见过他,也带着主演们去问候。   西方电影人不太认识中国演员,林卉又是新人,在亚洲名气不小,但在西方就没有什么名气了。   但是不管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都喜欢美女,盛装打扮的林卉还是能触动导演的审美的。   林卉还能和大家法语寒暄,因为他们等着也无聊,一起聊几句时,她也用法语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新片。   会流利英语的亚洲演员不少,但是会流利法语的人不多,法国人很文青,平日不喜欢讲英语,所以倒是对她颇有好感。   这时又有两个香港剧组主创来了,一个是新电影《黑金》,讲反腐题材的;另外一个正是林卉主演的那个商业片《绝世神偷》的主创。   像《绝世神偷》这样的商业功夫电影,要在电影节上拿大奖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可以拿一拿音乐或者动作设计之类的冷门类别的奖。他们主要是为了片子将在日本上映才来参加的。   林卉忙去和陈导他们打招呼,然后给两个剧组做了介绍。导演们是互相知道对方,但是没有见过,而《纯真年代》里的新演员们就没有名气了。   林卉和两部电影中的CP们郑家俊、顾炜晨、张豪一起在媒体前合影。现场不少中国娱乐媒体,这样做也是一种互相炒作宣传的手段。   林卉再和《黑金》的蒋导演招呼,蒋导演还笑着跟她约戏,林卉笑道:“蒋导,你可别开玩笑,我会当真的。”   蒋导演说:“我没开玩笑呀,你比较好拍。你明年三月有没有档期?”   林卉才遗憾地说:“那是真的没有,公司给我接了一部电视剧,要拍半年。连公司投资的剧,我都只能客串了。”   林卉说的是土豆经纪公司投资的谍战剧,明年春3月中旬开拍,原来让她当女一号的,但是她在本月中旬开始接拍《凝香传》,那时刚好没有时间。所以,女一号变成了商蓉蓉,让在5月进组一个星期,密集客串补拍一个重要角色。   现在想要剧卖得好,各平台都要看明星的,反正她演的剧谈下来价格都很好,赵扬也不想那部剧亏钱。   如果是早十几年,导演们会建议像她这样的咖不要为了钱去拍电视剧,但是现在行业变了,人太多资源有限,很多电影大咖都去拍电视剧了。年轻演员要保持人气,有几部电视剧代表作压箱底还是很重要的。   蒋导演说:“五月之后有空吗?”   林卉说:“蒋导明年五月拍吗?是什么题材?”   蒋导演说:“《西游记》。”   《西游记》题材的电影在香港团队制作起来,都是比较另类的,有时很有创意,有时是炒冷饭圈钱。   林卉开玩笑道:“蒋导想让我演孙悟空吗?”   蒋导演说:“不是,想请你来反串小白龙,我们要拍宝象国和黄袍怪,需要可男可女的演员。”   读过《西游记》的人都知道,三打白骨精之后,孙悟空被赶走了,唐僧在宝象国遇难,猪八戒和沙僧也落难,小白龙化身成舞女去刺杀黄袍怪,与之大战。   蒋导演是想干脆找一个女演员,把男身和化身舞女都演了,这个女演员一定要飒,打得好看,古装男装也要扮相好看。   林卉没有想到要她现在一条真的小白龙去演小白龙,林卉说:“听起来挺有意思的。如果你们是在5月下半个月拍的话,我估计会有时间。”   在外聊了一会儿,终于可以进场了走红毯了。   像林卉是主演,又在亚洲拥有高人气,是主办方发出邀请她来走的,如李菁还没有作品上映,就是搭着另一个男配角张豪一起走了。   这时明星要展示自己的魅力,特别是女明星的步伐摇曳生姿,要展示自己的美丽。   林卉的台风比较放松和自然,如果刻意摆姿态就显得小家子气,就像某岛的地方咖一样,好看是好看就是没有特色,俗称“辣台妹”。   ……   苏锦云正处于休假当中,就懒在狐狸窝里什么都不想干,偶尔刷刷剧和刷刷网购,真是寂寞如雪。   点开新闻,就见到“肉包子”又上热搜了,是在东京电影节上走火地毯的影像,写了一篇报道,充满溢美之词。   苏锦云觉得这是“肉包子”脑残粉写的,或者是她的公司请人写的。反正就是说日本观众沉醉于“肉包子”的美貌之下。   呵呵,就肉包子那太平公主身材,真的能吸引日本人吗?   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不过肉包子吸引头儿是真的,头儿休长假就追去了日本。   星期六时,S市卫视的王牌歌曲综艺节目《跨界唱将》播出了,由于这一期节目是过往三期节目的前三名的决赛,期中也不泛大咖,特别是肉包子回归参加决赛,引起发热点。   苏锦云是没有耐性守着电视机要被喂那么多广告的,所以,她是在星期天是在金丰网络上观看的,这时她已经知道肉包子拿了冠军。   现在的视频也是占据着网站的头条热点,打开完整视频,就是肉包子的粉丝狂刷弹幕。   【打卡来看林卉。】   【卉长冠军。】   【吹爆卉长的颜值。】   【卉长真是多才多艺~~】   【昨晚看了电视,现在网上再刷三遍。林卉真的是神人呀!】   【期待林卉新剧《少年神探》首播,刷剧、刷剧、刷据~~】   【林卉演火爆女刑警,太期待了!】   【林卉正在东京呢,两个不同电影的CP对象聚首,是不是很好玩?】   【其实别的选手表现也不错,不过太中规中矩了。还是卉长厉害,剑走偏锋,后来居上。】   【唱得太好了!】   【真的是可男可女呀,用男音唱歌,比配音更难吧?】   【林卉的音色饱满,该到的都到了,听着非常痛快,可以出唱片了。】   【吹爆林卉小仙女。】   【……】   苏锦云看着这些脑残粉的弹幕,无力吐嘈,但是她耐心等到林卉上场演唱时,她一开口,苏锦云也不禁有些惊艳。   这个肉包子原来只是人类,有那样的剑法悟性已然非常难得,能把歌唱得这么音准圆润浑厚,这功底也是不凡了。唱歌时,在呼吸吐气控制上她很有优势,但不是说有这些优势就可以唱准的并且能唱出感情的。   肉包子还真是有些才华的。   苏锦云看完了《跨界唱将》,于是又刷了已经上了视频网站的她的两部电影,也看得津津有吵。当看到她在戏里和男演员演吻戏时,她在猜测头儿心中的滋味。   马承颖给她发了信息,约她出去逛街。   苏锦云差不多也看完节目了,换了一身装束,欣然前往。   苏锦云与马承颖相约在繁华的商业街,两个有钱、独立、无孩、无男友的女人,没事就喜欢买点东西。她们有时会买用不着的东西,单纯地就是喜欢花钱的感觉。   马承颖还说起自己难得休假,昨天看了《跨界唱将》的事,叹道:“卉卉唱得真好呀,难怪她那么红了。我的几个哥哥也很喜欢她呢。”   苏锦云说:“你们家的人还追星呀?太自降身份了。”   马承颖说:“灵能家族的人也是人呀,相对于闭关清修,年轻人当然迷恋花花世界。还是卉卉看得透,所谓大隐隐于闹,她可在红尘中打滚,痛并快乐着。”   苏锦云说:“我要是出道,我比她还红。”   马承颖摇了摇头,说:“你也要能拉得下那些身段。”   到了数码购物区,就见商场里播放着林卉代言的新品预告在大屏幕上播出。进入化妆品区,也有林卉代言的大牌化妆品,到了超市里便有她代言的巧克力。   她的代言虽然不泛滥,但是也处于焦点之上,苏锦云和马承颖也直观地感受到她是真的很红。   ……   由于时差,中国的晚上七点钟时,电影节颁奖晚会就开始了。无论是林父、林母,还是赵扬夫妻,都十分关注这场盛会。   国内没有电视现场直播,但是有新媒体手段的直播更新。   闭幕式颁奖会场金碧辉煌,男女主持人用日文人英文还和许多艺人调侃。   林卉坐在了第三排,她坐在一些日本女艺人身边也像是鹤立鸡群。她的作品入围了最佳女主角,自然是要被调侃的,由男主持人过来用英文和她交流。   男主持人十分夸张,表示自己是她的粉丝,知道她在中国乃至亚洲,今年都很红。   男主持人用英文问道:“是第一次来日本吗?这几天去哪里玩过吗?”   林卉点了点头,用日文说:“是第一次来。和朋友去过东京塔,还有银座,还想去富士山,但是前几天没有时间了。”   男主持人说:“哇,你会说日语呀?”   林卉说:“我会呀,小时候很喜欢动漫,以为学会日语才可以和哆啦爱梦沟通,所以就自己学了,但是口语一般。”   满场的日本艺人跟着大笑,男主持人夸张地说:“说得很好,好厉害呀!你有信心拿奖吗?”   林卉羞羞地笑了一下,说:“呃……呵呵,有信心不够,大家的实力都很强,需要一点运气吧。”   男主持人又说:“那我祝你好运。”   说着,他又去采访别的女演员,剩下两位是来自遇上法国、泰国的女演员,因为她们的英文也不是很好,说得也比较少。   主持人又采访了入围的男演员们,然后进入主题。   奖项一个个公布,。   林卉告诉自己平常心,但是眼看《纯真年代》只入围了日本视点奖的最佳影片被一部韩国片拿走,而金麒麟奖和最佳男演员奖分别被法国影片和一个西班牙的男演员拿走了。她不禁十分紧张,来日本这么多天,最终一个奖也没有,是比较遗憾。   她拍的唯一一部现实主义影片,她当了一个多月的农村妇女,化着厚厚的丑装,一个星期不洗头,把自己溶进了很多元素里,包括刘金凤似的悲情,做到形似神似。这个角色是她演过的最不像自己的角色,跨度从十几岁到三十几岁,心境气质完全不同。   主持人请了上一届的日本籍的最佳女演员藤原美子来公布结果。   “本届东京电影节的樱花大奖最佳女演员是……来自……中国的《纯真年代》的女主角……林卉!恭喜林桑!”   林卉发了两秒钟的怔,然后站了起来,到了导演的那一排,去和张导抱了抱,然后提着淡金色的礼服下摆上台。   而大屏幕上则播放着她的饰演的角色的把角色演得形神入骨精彩片段,包播居然还有荒山野地里的露肩、露背的激情戏――估计大青龙要吐烟了。   走上前台,到了舞台上美光灯下,朝藤原美子鞠了躬,从她手中接过奖杯。   女主持人引她发表获奖感言,林卉站在上面也是感慨万千,心想自己在这个奇怪的空间当上影后,也是有气运的吧。是不是气运增加,更成为“肉包子”了。   她先用日文说:“感谢东京电影节和组委会给我们《纯真年代》这个机会,提供了这个共同的艺术舞台。这个奖不属于我一个人,而是为这部电影所付出的所有人。我太高兴了。”   她再用中文说:“感谢张导演还有剧组的所有人,我们都知道为了拍这部片子,我们真的吃了不少苦,包括一些只有我们知道的困难,我们都克服了。谢谢你们成就了我,我现在更有信心,我不仅仅是功夫女演员。谢谢大家!”   张导演和其他演员也不禁眼眶有些湿了,他们为了拍这部电影去农村体验,还遇上了鬼怪,吓得半死,最后克服心理上的问题才把这部戏拍出来。   拿到一个最佳女演员奖,也是对这部戏的一种肯定。   林卉在掌声中与主持人告别,举着奖杯下台,回到座位仍然喜悦无限。   国内的新媒体也是第一时间发出了新闻,网络上又再次上了热搜。这也是国内的当红流量明星第一次获得A类电影节的影后桂冠。   【《纯真年代》什么时候上映的?】   【还没有上映。】   【听说这是卉长接的第一部 电影呀,这是一步登顶呀!】   【为什么人家长得美,又能打,还有演技?】   【某个拿两亿片酬的扣图数字女明星脸红不?】   【咱们卉长的片酬远没有扣图数字女明星多,有演技,能打架,大多数都现场收音。】   【还有,能唱歌。】   【我觉得林卉长得也比数字女星好看多了不是?】   【我是男的,看到数字女星,我想让她演日本行为艺术片,林卉才是真正的仙女。】   【期待《纯真年代》快点定档上映。】   【不是在追《少年神探》吗?林卉演的队长好二呀!】   【她明明只有二十岁,她演一个二十六七岁的警察,她气场也完全撑得起来,这种年龄上的气质微妙感觉也是要演技的。】   【啊,姐弟恋,爱死了!发现天才少年男主角和‘二队长’配一脸呀!】   【最大的反派也很有魅力的,他是真心喜欢‘二队长’的。】   【破案的逻辑铺陈推理和科学知识也很有意思。】   【我还是喜欢‘二队长’的身手和枪法。这是今年看过的现代剧最有趣的CP了。】   【电视台昨天一集才33分钟,好好的剧被剪成这个样子。】   【尿性呀!】   网上又陷入了对电视台的声讨当中,说电视台毁剧不倦,不尊重观众和主创人员。   国内人气持续红红火火,林卉借着封后的火因为日本的一家电视台购买了《剑侠传》接受了那家电视台的采访和一个综艺活动,在日本的主妇和宅男宅女界又刷了一次屏,彻底打开在日本的知名度。 第163章 突然事发   整个2017年是林卉的努力和收获季节, 她已经播出的三部剧、三部电影和参演的综艺全都是爆品。就算是文艺电影《纯真年代》, 这种不受票房青莱的电影, 也在大陆获得了7.2亿票房, 她以此片在东京国际电影节封一举封后, 证明了自己不仅仅是打女,是一个真正的演员。   在十一月、十二月播出的新剧《少年神探》也取得了同期收视率第一的好成绩。这令她还没有完成后期的《盗墓手册》在十二月时就被四大卫视出高价竞买以期在春节档播出。后来由两大当红卫视合伙出资两亿购买了首播权, 四大视频网络各花了5000万购买了同步播放权。   不算相关的潜在价值片方已经赚得盆满钵满。   12月时, 林卉参加了《跨界唱将》的综艺的半决赛和决赛,节目的受关注度也一流的。她以唱英文歌晋级决赛, 最后决赛时唱了两首歌,都是以“精忠报国”的古典故事和诗词为底的原创歌曲, 其中一首又一人分饰男女声。她不负众望点燃全民热点,获得了季总冠军。   她也是从《凝香传》剧组请假出去比寒的, 为了录两期《跨界唱将》她请了六天的假, 都是坐夜班飞机的。   12月底,某卫视还评她当了“金凤凰女王”去参加跨年晚会, 因为她有三部电视剧被那个卫视购买, 而且那是个大台, 多少女演员争着这个荣誉,所以还是不得不再请了两天假参加晚会彩排和最后的现场直播。   她也是跨年晚会上最年轻的电视女王, 她今年得了荣誉,次年她的两部电视剧《盗墓手册》和《凝香传》又是爆红,所以次年电视台的“电视女王”的人气和她所演的剧受到了观众和网友群嘲,说她是名不副实, 演的剧根本就不好看。林卉什么都没有做过,倒也间接令别人受到了不少伤害,拉了不少仇恨,这是后话。   《凝香传》是的宣传口径为“一个古代女子的史诗”:第一季是描述古代贵族少女的成长学习、百转千回的恋爱婚配过程的日记、古族家族之间的交往和内宅人情宅斗;第二季是古代的朝堂风涌和贤妻稳定后方辅佐夫君在朝堂成为栋梁之材的故事。   剧的三观立意还是比较高的,虽然故事很长,但是丝毫没有注水。制作方连接出口碑剧的公司,鉴于现在观众都受不了慢节奏,所以这部电视剧说台词的节奏都快了一拍。   因为宣传时就说了采用现场收音,这演起来还是有一点难度的。所以剧中有很多不出名的演员,就是没有一个台词不过关的演员。之前林卉演的三部剧,对手演员都是配音的,这回所有人现场收音,也是痛并快乐着。   林卉相对是请假比较多的人,她偏偏是女主角,全剧她的戏最多,所以她在剧组时,如果包括特写镜头,一天要拍几十场戏。只要换上一套戏服装容,白天晚上连着拍,两天不洗澡睡觉也是常事。   一直到春节,剧组终于大发慈悲,决定可以放七天假,而林卉因为要宣传大年初一上映的新电影《降妖传》,多请了两天假。   事实上她只有两天的时间休息。就是这宝贵的两天时间,她在回京城陪大青龙和回老家陪父母小弟中诀择。   虽然大青龙嗷嗷嗷地可怜样,但是她都两年没有回老家了。不管怎么样,她和大青龙将有漫长的岁月相伴,可是身为凡人的父母会老死。   林母就算变得有几分不可理喻,她小时候总是喝她的奶长大的,也肯定是她换的尿布。当时二胎未开放,父母身为体制内的教师绝不可能生两个,童年时也没有亏待过她。   大青龙电话里一听她在假期要回Q市,小心肝碎了一地。   找一个这么好强独立的女人的代价,她和谁在一起真的从未想过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生活的保障,她不会跟随他的事业,她有自己想要做的事。当时他转化她,也是他自作主张的,她没有希望从他这里得到长生。   谢颢天在她放假的前一天赶到了影视城,表示他跟她去Q市。林卉见他都来了,也不能赶他了。   林卉想着他的本事,真的跟她回家去过年,最多用隐身符呆着,这也不防事。而他又极少会吃人类的食品,带足了食物去的话,在老家呆两天完全没有问题。   一到Q市,林父亲自开车来接她,一见面就热络非常。   林父兴奋地说:“你有两年没有回过老家了,年三十和初一又不能在家里过。我知道你有新电影的首映礼要参加,你也太辛苦了。你妈和小阿姨准备了好多菜。”   林卉说:“不用那么多,我是演员大多数也不能吃。”   林父开了一辆新卖的卉驰6系轿车来,林卉微微讶异,林父似有一点儿不好意思,说:“是月初买的,证才办下来。原来的那辆车也比较旧了……多亏了你,靠我们那点工资是买不起的。”   这四个月以来,她每个月给他们汇款,一个月比一个月多。像她这样的身价,拍一部电影就是三千万的片酬,一部电视剧有四千万左右,参加一季《跨界唱将》的综艺要一千万,一个广告也有一五百万。她与公司分成后兼扣个税后,仍然有几千万的收入,分家人三分之一,也是不少了。   林卉淡淡笑道:“你喜欢就好。”   林卉走到车后座门前打开,林父不禁一愣,林卉才莞尔:“我习惯了,差点忘了,爸爸不是司机。”   见谢颢天已经坐进车去,她关了门,改去坐副驾座。   林父一边开着车,一边说:“你大伯、堂哥、姨妈、表妹都想来接你的,但是我怕引起人群注意,所以让他们在家里等。”   林卉:“……他们来我们家了?”   林父说:“你两年才回家两天,大家都没有别的机会见你。”   “以前不是每年都见吗?”   “那怎么能一样?你现在可是大明星了。你的人气是全国女明星中最高的,真是光宗耀祖呀。”林父说一说就自我陶醉了一下,他又看看女儿,“前些年你胖的时候,大家还说你丑,现在看看,谁家女儿像你这么漂亮的?”   林卉说:“爸,你自己这么说,大家会笑话的,低调自在一些好。”   林父又问:“你有没有交男朋友?媒体上说得乱七八糟的,我是不信的。”   谢颢天坐在后座听了这一句不禁看着她,无情的女人吃了不认账,用演员的演技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我哪有时间交男朋友?剧组一个接一个的,没有时间认识男的。”   谢颢天暗自吐嘈:难道我不是男的吗?(林卉:你是雄的。谢颢天:不一样吗?林卉:一样吗?)   林父说:“你还年轻,现在的女演员交了男朋友或者嫁了人就不红了,你大学都没有毕业,总还要红几年再说。以后自己当老板了,就可以找个旗鼓相当的男人结婚。”   林家的人现在也没有人希望她早嫁人的,因为嫁人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林父虽然高兴用女儿的钱买车,但是他仍然觉得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才会幸福。   二十多分钟后,他们抵达了一个欧式小别墅小区,这房子还是十年前她当童星那几年的收入帮着凑足了钱置换的。   门口挤满了人,除了一帮亲戚,邻居也听到风声了,在附近看着,拿着手机拍。   林卉不禁无语了,她只想安安静静回家看看,休息两天,怎么仍然是这种阵仗。她这样的人是比较难以理解中年父母和爷爷奶奶的虚荣心的,况且还有一帮亲戚闹出动静来。   她一下车,一个个吃瓜群众和亲戚都拿出手机来拍,她还要表现得自然一些,冷着脸的话就有的人说了。   谢颢天十分同情地看着媳妇,忽然觉得现在的“见不得人”的神秘男友身份还是最合适的。   “卉卉!”大姨、大姑都亲切地叫了起来。   “表姐!”表妹也凑上来想要合影。   林卉看到亲戚就依次打着招呼:“大伯,大姨,小姑、哥、表哥、表妹。”   所有亲戚听到大明星还是认他们的,心中就暂时满足了。其实早年林卉童星出名了,他们也是热呼过一阵子的,但是后来她变胖了,也不红了,许多年不能拍戏,过着普通人的日子,他们那股劲也就散了。现在她却变得更红更出息了,一个个又再热呼起来。   林母又是好强虚荣的性子,大家都知道最红的女明星是她女儿,她无论在单位还是亲戚跟前都特别神气。   大家簇拥着她进了屋去,林母也终于从厨房出来,拉着她要多亲热有多亲热。   谢颢天看着这一幕幕,也不禁暗自摇头,心想:等他们结婚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要遭受这样一出,细思极恐。   大家在客厅坐着喝茶时,聊一些家常,主要的话题又转到她身上,多有奉承。什么颜值逆天,演技爆表,身手不凡。   林卉只笑着说:“夸张了一点,没有那么厉害的。”   林卉的小姑心中藏不住事儿,问道:“卉卉,你看我们家月月能做这一行吗?”   表妹薛月今年十七岁,后年也要高考了,听说也在学艺术,想要考戏剧学院或者电影学院。   林卉看看薛月,其实圈内她这样的长相的很普通。看过明星和其父母兄弟姐妹的长相对比,常常会发现遗传有时候是一个玄学。长相普通的父母也能生出绝世美人的女儿来,长相不凡的父母会生出长相平凡的儿女来。这种事在娱乐圈缕见不鲜。   林母虽然是音乐老师,但是她的长相也只是五官端正和清秀,林父也是这样。但是林卉就是绝世美人,她都挑好的长,并且天然地稍稍做了微调变化成了现在的颜值,而从她的颜值上又依稀能辨出一点父母的影子。如果她不是做过童星。五官脸型根本没有大变,小时候就因为骨相好,标志性的鼻子而闻名,现在只不过是长大了,她还真有整容的嫌疑。   林卉淡淡道:“也要努力考上去,学到东西再说。”   小姑还想要林卉带着薛月一起演戏,但是这时人太多,没有说出口。林卉知道人情世故,本能有些提防,喝了一杯茶,就说先回房收拾一下休息一下,大家才没有再拖着她。   林卉一回房间,就见谢颢天看着她露出总裁式的似笑非笑。   谢颢天说:“是不是有点后悔了?”   林卉叹道:“我是受教训后,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的人。”   谢颢天说:“你自己忙成这样,如果现在让你提携表妹,将来让你捧你弟弟,那怎么办?依我看他们的资质也就普通,小富是福,大富只怕担不起的。”   他是何等犀利的眼光,他说资质普通,那么林辰长大后也变不了大帅哥。   林卉叹了口气,说:“我表妹也就罢了,不是一家的,不可能非要依仗我的。我妈的心理状态就是想要别人看着她有多好多风光,而不是要把风光分给别人,她还是能挡掉的,最多也是有限度的帮忙。而我弟弟的话,这事儿还早着。我干到三十岁就退出演艺圈,等他长大了,我既然已经不是圈中人,想要强捧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父母亲拿我有什么办法?”   谢颢天呵呵笑着,说:“三十岁还是黄金年龄,再说,你是我老婆,你三十岁时和二十岁的长相没有分别。”   林卉道:“但是林卉这个身份应该老。我不入丫头教,十年的演员体验也足够了。”   谢颢天奇道:“你三十岁以后想干什么?”   林卉说:“考公务员呀,趁年龄还合得到。”   “你来我的单位,以你的法力,绝对没有问题,我留位置给你。”   “我才不要来当你的下属,以我的考试能力、面试能力和我的脸,只要没有超强关系户,我一定考得上。”   谢颢天叹了口气,说:“你呀,就是敏感好强,绝不愿意把自己的事业依附于我的工作上。”   林卉笑道:“你了解我,你还问什么?”   ……   林卉在家里当了两天的猴子或者大熊猫后,不等年三十就离家,她先去录了电视剧在春节期间开播的宣传综艺,她没有参加彩排,在录制节目时花了五个小时时间,然后匆匆回京参加《降伏传》的首映式。   也是各家娱乐媒体云集,首映式上她要演唱一首歌,并且和主创接受一下主持人的现场采访,说一些创作花絮。之后大年初一和初二在各大城市进行宣传路演和粉丝见面会、娱乐媒体采访。   等她终于要返回《凝香传》剧组时,看到新闻,京城附近的涿鹿县发生了“地震”,郊区的一空地上冒出了九根巨大的“柱子”。   她直觉这事儿透着诡异,谢颢天收到处里的紧集命令,要带警队过去,听马承颐打来的电话,这绝对不简单。马承颐说,那是“四象法阵封印”,加上给“四象法阵封印”持续补充灵力的“五行聚灵阵”。   林卉觉得这时候,她不能去拍戏了,就联系了老板赵扬。   林卉跟老板赵扬说,如果这事不解决掉,可能以后所有人都不需要拍戏了。她请老板去和剧组的人说清楚,她会把请了假的日子在以后补上。赵扬知道她有些异常神通,而且有这方面的消息来源,自是不怀疑,跟她说包在他身上。   林卉随着谢颢天及特警处的精兵强将赶往当地,路上还遇上了S局旗下的人,包括马家的代表马承颐。   二月天,涿鹿天色灰蒙,下着鹅毛大雪,这一路还有部队专门清除积雪。 第164章 风雪交加   林卉跟着特警处的人员共乘一辆大巴,后头还跟着好几辆“运兵车”,前方早有别的部队的人在做通路工作了。   等了半小时,还没有通车,前去探查消息的一只白鸽精女警员回来禀报,前方除雪的部队工作进展艰难,还有更远的地方发生了塌方。   谢颢天本想让近两百的精兵强将保存精力,这也是有原因的。虽然他们大部分的人员都比人员的体质强大,战斗力强,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谢颢天、马承颐这样高的法力。   这里也只有三十里了,谢颢天便让全体战员下了车,冒雪徒步前往。   包括林卉也临时穿了一身他们警队的特殊材质的防水保暖的作战服,跟在他们一起步行。   由于路面的冰雪,他们也无法保持队形了,忽然,一个少年战士走到她身边,说:“夫人,我早想来跟你说话了,就是没有逮到机会,你最近好不好?”   林卉一见,居然是莫乔那厮,不禁奇道:“你怎么也在特警队?”   莫乔哀叹道:“我有什么办法?我修炼到瓶颈,也该在人间走一遭了,可是我也没有别的技能了,去S局嘛……那里是降魔四大家族的天下,我只身前去,总觉得是羊入虎口。还是特警处好,大多数是修正道的妖族和半妖。”   林卉了然地点了点头,说:“就是……找不到别的工作。”   莫乔:“……”   林卉说:“待遇还好吗?”   莫乔才羞羞答说:“还行,包吃包住包京城户口,就是不包媳妇。”   说完最后一句,又带几分忧怨地看着她,林卉不禁差点笑喷了。   忽然,马承颖走了过来,说:“你这条长虫想干什么呢?对卉卉色心不死?”   莫乔看到是马家的小公主,嚅嚅道:“我又没有惹你……”   马承颖说:“蛇性本淫,我就看不过去你乱勾搭的样子,卉卉可是头儿的媳妇。”   莫乔说:“谢颢天也是从我手中抢了我的夫人,我说句话怎么了?我诅咒你这面甜心黑还有十八个哥哥的女神棍嫁不出去。”   马承颖道:“你这黑长虫找打!”   莫乔见马承颖想要动手的样子忙又溜走了,林卉看着奇怪,说:“你俩是有何恩怨?”   马承颖不好意思说,忽然苏锦云走了过来,跟林卉说了起来。   原来莫乔被谢颢天带到京城后也是不服管的,绝不想在他安排的宿舍好好呆着,在还没有身份时就到处乱跑。   结果,他到处逛因为使用法术骗吃骗喝偷盗,还用法术通过京城许多有安保限制的景点,妖气外泄而被玄门葛家、毛家的人盯上,因为没有身份就被围攻分分钟教导在京城怎么做妖。   当时还是马承颖“救了他”,把他带了回去,原来马承颖还本着拿他长期练手的主意。莫乔绝地反抗,想要打伤她逃跑,结果遇上了四个来探望马承颖的哥哥,莫乔又被虐得挺惨的。最后还是谢颢天找去化解了误会,捞了他回去养了半个月。   林卉听了,叹道:“莫乔也太可怜了,说起来他救过我的命呢,颖姐姐对他善良一点吧。”   马承颖说:“我也没有对他太差,我那也不算是拿他练手,就是想雇他给我当陪练,是他有所误解。他施了**术被哥哥们撞见了,哥哥们才出手了……”   林卉暗道:难怪莫乔被谢颢天带回京后就没有了消息,原来后来还发生这些事,谢颢天也绝不会主动和她提起莫乔。林卉想着,当初虽然他想要逼婚,但是他从墓洞里救了她是事实。自己后来对他不闻不问,是挺没有良心的。   这茫茫天地之间,特警处的战士和灵能家族的人在漫天鹅毛大雪中拔涉着,忽然想起一个事儿。   “蛇是要冬眠的,莫乔现在是不是不适合出动?”   苏锦云说:“他已经成精化形了,何况他不是蛇,是蛟。”   马承颖道:“但是天寒地冻的时候,连人的行动力都差上许多,别说是蛇或者蛟了。”   林卉也担心着大水蛇,不知道这样的天气对他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过了古时的阪泉,不一时特警处和S局总共三百多人终于赶到涿鹿县,便可在茫茫天地之间看到九根拔地而起的大柱子。其中四根呈四方分布的柱子稍粗一起,而五根呈“五点”分布的要细一些。   各交通要道已经被军队封锁,但是附近的居民因为天气还没有来得及撤离,有十几个人在这里欣赏奇怪,拿着手机狂拍晒上各个网络平台。   还有一些神通广大的记者,不知道是怎么溜进来的,也不怕大雪纷飞,在这里做着报道。   “各位观众朋友,我是XX视频前方记者XX。现在出现在我身后的就是这一次地震后显现的神秘石柱。大家可以看得出,这九根石柱是有规律的分布的,并且分为两种,一种稍粗,一种租细。很显然,它们并不是大自然风化或者地震可以天然形成的。它们的出土到底证明了什么呢?它们是可以让我历史推前千年的古迹证据吗?让我们来问问附近居民的看法。”   然后那个女记者就地采访那十几个赶来探索的好奇宝宝。   一个说:“这大约是一个地下的王宫遗迹留下的石柱,地震一起就把它们挤上来了。”   一个说:“我敢打赌,这地底还有很多宝贝!”   一个说:“可以考古看看,这里的石柱有可能是比夏朝还要前面的文明,外国人不是连夏朝都不承认吗?这个地方完成考古,足以证明我国是比古代埃及还要悠及的历史!”   一个说:“这是晚上出现的,一夜之间就出现了,没有人亲眼看到是怎么回事。所以,那次会不会不是地震?而是外星人朝这里发射了这九根探测器……”   一个说:外星人发现我们了吗?天呀,我看过《三体》,我们要是被外星人发现,那是灭顶之灾……“   ……   谢颢天听了蹙眉,叫来苏锦云和黄忠,让他们去驱离这几个记者和十几个好奇的人。苏锦云和黄忠领命而去,那些人群还就罢了,不敢硬来,记者却好奇的追问:“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   苏锦云说:“无可奉告,请马上离开这里!”   “凭什么?我是记者,我有权报道让公众知道真相。”   苏锦云说:“需不需要我跟你们领导打招呼?你们在这里防碍了我们执行公务,我们就有权采取必要的措施。”   那女记者道:“你想采取什么措施?话说清楚,非法监禁吗?”   苏锦云说:“本为对自己的生命负责的态度,你们还是马上离开这里。死了,就什么秘密也不知道了。”   那女记者说:“虽然你们是官,但是我也不是吓大的……”   她话音刚落,忽然觉大震又是一阵震动,她整个人都没有站稳摔倒在地,就见那九根石柱又摇动着往上拔高了一尺。   耳边响起一阵恐怖的嚎叫“嗷……呜……”   又见狂风席卷,大雪飞舞,男摄像的助手的伞已经被吹飞了,只觉大地更加森冷刺苦,就算是大牌防寒衣也难以护住自己。   女记者终于吓得面如土色:“这……这是什么……”   苏锦云邪邪一笑:“你签下生死状,发生什么事我们不用救你的命,你就可以留下来看看……”   女记者:“……”   摄像师说:“王姐,我们还是走吧,等适合采访时再做采访。”   女记者听那森然的嚎叫声此起彼伏,这时一句话也不敢反驳了,忙爬起身和摄像、助理们离开。   马承颐恍然大悟,道:“这是蚩尤冢!这是他要解除封印出来了!”   谢颢天蹙起俊眉,林卉奇道:“上古战神蚩尤吗?他没有死吗?”   马承颐道:“身躯可以死,但是据古书记载他化为极厉害的恶灵,当时轩辕黄帝除之不去就封印了它。”   林卉问道:“为什么不入轮回?”   谢颢天道:“只怕是怨气和煞气太强,当时的轮回体系也不完整,他根本无□□回。”   林卉喃喃:“这样的大神恶灵出来,我们怎么打得过呢?”   忽然,这九根石柱周围的地面裂开,霎时鬼哭狼嚎,四周的空间都出现了扭曲现象。   S局的副局长是葛家的人,负责前线指挥,忙说:“结界!设结界!绝不能让这些恶灵跑去京城!”   包括马承颐在内的四大家族的首席顾问分列四方,祭出符术,以符为媒介催动灵力,四人的灵力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半球罩于天空之上。   恶灵遇上结界暂时出不去了,所以弹了回去。   余下的灵能者纷纷去追击恶灵,这是他们的本职工作,谢颢天没有让特警处的人抢功。   这些恶灵已经没有意识了,是低阶恶灵,难以用人性和心结化解,所以S局的人处理起来简单粗暴,能现场除掉的就除掉,也不用法宝来收容了。 第165章 大神蚩尤   我是蚩尤,是这片大陆最强的战神,大地之上,人类是我脚下的臣民,妖是我的将领仆人。   姜姓部落首领因为懂得用火,传授人族用火技艺而被尊称为炎帝,我原来是属于同一个部落的。   我有兄弟八十一人,有些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有些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个个能征善战却又臣服于我。我就成了炎帝部落里最强的战神,人人惧于我的威严,因为我战无不胜,人类都传闻我有三头六臂八只脚、铜头铁额、背生双翅――否则怎么这么能打?   我一人拥有人族、妖族、巫族的血脉,集众族之长,却也不是长得像怪物,但是我并不在乎。如果这样的传言能让敌人更加惧怕于我,我也乐见其成。   在我那一代的人族炎帝实在太过懦弱,管理人民的能力有限,法力低微,我很不高兴要受这样懦弱而愚蠢的首领指挥。   在兄弟们的推举下,我决定自立为首领,我们和我的兄弟们带着臣服于我们的臣民和战士打败了炎帝,从此分了出去独立成为一个部落。   但是因为他终究是曾经的首领,他又这么弱小,我不屑对他赶尽杀绝。   没有想到,他不感念我的不杀之恩,反而联络了黄帝部落形成联军来讨伐我。   在我眼里,他们以完全的人族为主的部落联盟简直是不自量力。我带着兄弟和战士们与之大战,九战九捷。   然而,他们的部落联盟却得到神族的庇护,有应龙、女魃等神族相助。黄帝大军对我的部落发动总攻,我知道其今非昔比,利用巫术制造迷雾和幻境,但是黄帝造了指南车,冲破幻境,我棋差一着,兵败于他。   我的兄弟们挨个被杀,我被应龙所擒,那应龙乃是神兽,法力实在高强,任我采巫、妖、人三族之长,当是兵败力尽也难是对手。   黄帝心狠,赶尽杀绝,应龙便一发砍了我的头,我的血染满了涿鹿。黄帝还怕我异于常人,死后成尸作乱,把我的头和身体分开封印,这害是我的灵魂也有所分离。   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五千年了,先是我的身体上残流的封印解开了,我的一魂一魄成了我的一个分身,我一定要重新归来,我的分身为此不懈地努力。   这东方大陆的天下尽是炎黄后裔,我想要改变,我想毁灭,最重要的是我不能让这些人类阻止我归来。   我的分身到处游走,已不以向炎帝和黄帝复仇,能报在他们的后裔身上也可消我心头之恨。   我知天下与5000年前早就变了,而西方有一族群名曰血族,与东方僵尸颇有相似之处。人类之中不但有降魔四大家族的灵能修士和其他修士镇守,也是我归来的一大阻碍,我可以利用他们。   我的分身远去西方,找到他们的首领,引诱他们来东方问鼎,他们还真是野心勃勃相信了。因为内陆如今国运正盛,有修士屏护,西方血族要混进去没有百年前那样简单了,于是他们把南方那个特别的城市当作中转站。   他们狂妄自大,行事不慎,结果被人一锅端了。然后,他们改变策略,进行内部渗透的方法,用现代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发展本地下线,以本地下线血族来伤害他们自己的族群。这一招果然有用多了,把灵能者、修士们大多数吸引到南方去了。   我的分身还曾以巫族后裔的身份去过冥界,普通人族、妖族、神族要去冥界对他们是极损阳寿的。但是我本就是阳寿已尽灵体,又有巫族血脉,掌管轮回的是巫祖后土娘娘,我的分身魂魄不全,自然无法轮回。   我的分身从冥界回来,顺道打伤一个幽冥使者,夺了他的“生死簿”和“因果判官笔”。我把两样冥界的工具给了一个蒙受巨大苦难的可怜人类少女的鬼魂。一方面,我是真的同情她,她的凄惨遭遇让我想起了自己,我真希望她能报仇,但是我更希望她还可以用来做更多的事,那么也可以让仇人的后裔的社会发生大乱大灾了。   我的分身还做过许多大大小小的破坏活动,让整个东方大陆上的灵异灾祸此起彼伏,灵能者和修士们已经忙不过来,何况他们内部还有许多明争暗斗。   我的分身在这个世界游走,我已经看到了这个美丽的世界,它将是属于我的,而不是仇人的后裔。仇人的后裔那样的人性丑恶虚伪,他们怎么配拥有这样的世界呢?   黄帝和女魃施下的“四象封印”和“五行聚灵阵”已然松动,他们可能忘记了,“五行聚灵阵”可以提供“四象封印”灵力,但是也可以给我提供灵力。   五千年来,我越发擅长从“四象封印”之间截取灵力为我所用,我的力量越来越强大,而封印的灵力提供上越来越薄了,彼消我长,所以我终于要出来了。   我的魔力溢出来,这古战场底下一起封印的亡灵也跑出来。我将率领他们,把这个世界征服!   ……   “这里是古战场,封印沉眠于地下的亡灵不知有多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的人总会有灵力耗尽的时候,也会有打累的时候!”马承熙刚刚消灭了两个恶灵,却发现从这个封印口子出来更多的恶灵。   谢颢天说:“那怎么办?”   马承颐看着“四象封印”说:“把封印神柱打回去!”   谢颢天道:“能打回去吗?”   马承颐道:“马家、毛家、张家、葛家四大灵能家族的灵力来源于四象,我们可以分配任务,一家负责一个四象封印石柱!”   林卉跟着用离火符打退了几个邪灵后,飞到马承颐和谢颢天身边,本来是看到这样关键的时候,他们还有兴致聊了很久的样子,所以过来听听。   刚好听到马承颐这一句,思维路线常常和普通人不同的林进问道:“你们马家是哪一象?”   马承颐道:“四象之首,青龙!”   林卉愣了一下,不禁朝谢颢天看去,谢颢天这时却误解了她的意思,他只以为“青龙”二字让她想起了他的原形。   林卉呵呵呵,说:“原来如此!龙马精神,白龙马……龙和马……你们忙吧……”   而她,整个人都有点感觉不对了。   林卉这回有七分相信这真的是**文世界,系统一开始是没有骗她的,只不过最后她也没有想过自己能“勾搭”弯男,她大大方方求救,大大方方交朋友,大青龙怎么就直了呢?   难道他是可弯可直的吗?   马承颐已经去和张、毛、葛几家灵能家族的人交谈了,这时他们就不管几家之间既有联姻又互相明争暗斗的关系了。如果这封印撤了,后果不堪设想。   四大灵能家族的新任嫡系传人飞上了石柱,分立于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封印石柱之上。   四人同时手中捏诀结印,口中念道:“临、兵、斗、者、车、阵、列,前行!”   “青龙,诛邪!”   “白虎,降魔!”   “朱雀,除邪!”   “玄武,伏魔!”   马、张、毛、葛四家传人以嫡系传人的血脉灵力召唤四象神兽法相。   忽听青龙吟,白虎啸,朱雀鸣,玄武嚎,地上修士――无论人族和妖精都被震摄。   四周的灵力都被四象神兽法相吸收,结界也被破除。但是恶灵并没有机会逃出去,四象法相在天地纵横,把余下的恶灵全都撕碎。   四象法相飞回马、张、毛、葛四家降魔家族的头顶,然后法相纵身进了四根封印石柱。   石柱得到本源力量加强,得以下沉一些,地上的人不禁欣喜。   而石柱上的四大降魔家族的传人已经灵力耗尽,需要休养了,马承颐支撑不住,从高高的石柱上摔了下来。   谢颢天连忙化身青龙,将他接住,林卉看着空中的大青龙和虚弱的马承颐是那样“相配和谐”,这样男男相遇却丝毫没有世俗之中的不适感,可能就是腐女们的至高美感吧。   林卉忽然觉得自己的出现可能真的无心之中“抢了”马承颐的CP。她从李沧海开始,就不屑于和主角抢男人,这回也是被谢颢天强喂了他的心口血,若不得他引导身上的龙气太乱会长成怪兽,这才从了他。然后居然喜欢上了有缺点但是优点又这么突出的大青龙。   如果这原来真的是**,那么马承颐是不是太可怜了?如果真是**,她是不是成了白莲角色了。(杨云:不算骗你呀,师父的片段不喜欢你喜欢谁?)   马承颐伏在大青龙的背上,明明已经做到克制自己对他的好感,这时仍然仍不住一阵耳热。   大青龙又接连救下接着栽下来的张家、毛家、葛家的传人,落在地下化为了人形。   马承颐的好感又散了一半,原来在他心中,他和张家、毛家、葛家的传人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谢颢天变成人形后,也只问他如何,马承颐不想自己露出异样,便淡淡道:“无妨,多谢关心。”   马承颐的两个堂哥马承颂和马承硕过来扶住了他,四大家族嫡系传人用全部灵力召唤神兽之后,灵力耗尽,将在短期内无法再战了。   但见四象封印神柱缓缓下降,但是不到一半时停下了,然后四象神柱又剧烈的震动起来。   马承颐惊道:“好像力量不足!”   又听一阵威猛的呼啸,整个大地震动裂开,地上的灵能者和修士连端都站不稳了。   那四根封印神柱被魔气绝地反击,只见它们逐渐往上升当中。   “啊……嗷……”那吼声越来越震慑人心。   “快退后!!他要出来了!!”忽然张家的一个长老呼叫起来。   这时,四大家族的嫡系传人都已经召唤了神兽了,他们玄门中人也没有更加厉害的法术了。   这时不退后一些,只怕要承受对方逃出来后的第一波强有力的攻击。   三百多人全都往后退去,这时那四象石柱越升越高,然后开始风化,坍塌下来,成了碎石,只剩下五根五行聚灵阵的石柱。   大地开裂,忽然从地下钻出一对牛角,不一会儿,大家看到了是一个巨大的黑色魔气环绕的头,两只红色的眼睛让所有人胆颤。   “嗷……嗷……哈哈哈……”   那颗黑色的魔头飞至高空,下面是一缕黑色魔气,它径自吼叫着,忽然天空飞来一个巨大的黑影,那正是蚩尤一魂一魄的凝成的分身。   黑色的斗篷帽子落下,他此时居然没有头了。   分身与头在空中合一,鹅毛飞雪、银妆束裹的冬天,居然电闪雷电,一道道强电劈向大地,劈开了远边的山峰,又劈向地上的修士。   眼看修士们均要有所损伤,说时迟,那时快,谢颢天化为一条大青龙盘旋天空中吸纳了余下的雷电之力。风雨雷是龙族的本命法术,谢颢天作为一条将近三千年的龙,自有这个能力。   在他忙着消除雷电对地上的修士的威邪时,蚩尤已经完成了合而为一,显出身来。   “哈~哈~哈!”蚩尤仰天大笑,声音震得地上的修士们几近耳膜破裂。   蚩尤巨大的身体驾在魔云之上,看着空中的大青龙,说:“一条龙!很好!很好!”   谢颢天化为真身,银发、白袍、青甲,说:“久仰了,蚩尤大帝。”   蚩尤道:“我的分身游走四方,我也早想与你一战。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忽听地上传来一个叫声:“等等!先等一会儿!”   蚩尤垂眸,看着地上的那个女子,以他的功力当然也看得出这女子的特别。   “咦!好强大的功德!一条……半龙族……呵呵,有趣,有趣!”   那个叫着“先等一等”的女子正是林卉,林卉也化为一条小白龙飞上云头,小白龙位于谢颢天的身后,一双眼睛朝蚩尤打量,说:“你真是蚩尤大帝?”   问完,小白龙又缩了回去,把身子卷成卷尺状竖在谢颢天身后――他这么大,应该可以挡住她。   蚩尤已经出了封印,胜算在握,也不怕耽搁一时,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吾乃蚩尤!”   小白龙本来是躲在谢颢天身后,这时横过龙头,萌萌哒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蚩尤,说:“我不信,你一定是假帽的!蚩尤乃是上古兵主战神,听说是一个美男子,你一点都不美!”   蚩尤愣了一下,说:“吾以前是个如假包换的美男子!如今已非阳间之人,面貌不同,有何奇怪的?”   小白龙仍然摇头:“不对!你是个假冒的,我有证据!”   蚩尤恼怒,更想辨个分明,说:“你有何证据?”   小白龙说:“蚩尤乃上古时代的战神,蚩尤怎么可能会说普通话!上古语言的词汇、语法、发音和现代是不一样的!真的蚩尤不可能会说普通话!”   砰砰砰,地上的修士忽然倒下一大片。   苏锦云、马承颖就是绝倒的众多修士之一,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   苏锦云向马承颖吐嘈:“肉包子想要干啥?肉包子的脑回路是不是有问题?”   马承颖暗想:她应该是想拖延时间吧。   但是她知道蚩尤的功力非同小,她若说出来,只怕被他听到。   蚩尤怒道:“吾就是蚩尤,吾是真的!”   小白龙道:“你自己崇拜战神,所以得了妄想证,感觉自己有那样的英雄风光时刻吧?然后就理所当然地不甘心了,好像出来干什么都是不过分了。”   “吾就是真的!普通话是我的分身在人间呆得久了,吾自然就学会了!吾还会说西语!”   地上的修士再度绝倒。   蚩尤的分身可是去过西方的,学了一点西语才可以忽悠那些血族。   小白龙说:“你会西语?那你一定是从西方逃来的魔头,不是我们东方的!”   蚩尤怒道:“你这小女娃,吾要杀了你!”   小白龙说:“你以为你杀了我,我就会信吗?”   蚩尤道:“吾只管杀了你,不管你信不信。吾会杀了你们所有人,所有炎黄帝的后裔都得死!。”   小白龙说:“你是九黎之族的首领吗?”   蚩尤道:“不错!”   小白龙道:“你会杀了九黎之族的后裔吗?”   蚩尤说:“当然不会!九黎之族的后裔会成为这片大陆的主人!”   林卉道:“很好!那你就不能杀我了。我是九黎之族的后裔。”   蚩尤蒙圈,林卉终于从大青龙身后出来,卷起来的龙身也舒展开来,说:“我妈姓段,是白族的;我奶奶汉姓是田,她是土家族的。两族都是九黎之后。”   蚩尤分身曾在人间行走,自然知道九黎后裔是哪些民族,说:“你是为了活命在骗吾!”   林卉说:“真的,你可去查户口的!”   蚩尤说:“不必去查户口。”   蚩尤说完,猛然朝谢颢天砍下一斧头,这犹如泰山压顶,谢颢天自然全力迎战,银枪带着他的法力打出,两兵相交,地动山摇。但是蚩尤这一击乃是虚招,又另施法力把小白龙锁住拖了过去。   林卉虽然有龙身,但是她和谢颢天相反,人身才是她的原形,所以一被锁住顿时变回了人形。   蚩尤的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腰举到面前细看,他身形巨大,好像他可以把人形的她一口吞了一样。   “卉卉!”谢颢天大急,但是投鼠忌器。   林卉身子颤抖,说:“你……你想干什么?”   蚩尤说:“好强大的功德!你是何来历?”   林卉说:“你要是真的蚩尤大帝,咱们好好说话……我真的是九黎之后……”   蚩尤巨大的手指忽然划破她的脖子,血液流了出来。   谢颢天更是大急,举枪打去,但是蚩尤驾着魔云而去,谢颢天连忙化为大青龙追上去。但是蚩尤已经跑远,遁入了红枫林。   林卉内心苦逼不已,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等她悠悠醒来,发现身在一间茅屋之中。   她身体虚弱,但是她在脖子上一摸,那伤居然已经愈合,连道疤都没有了。   她一点灵力都提不起来,肌肠辘辘,可是无力取出空间里的食物。忽然前方有光,只见那有一个男子的身影,健硕的身材只以兽皮为衣。   他转过头来,显示出一张阳刚俊美威严的脸。   林卉根本不识得他,难道是他救了她?   “神仙?”   “……”   “妖怪?”   “……”   “谢谢。”   他终于开口了,说:“你究竟是何人?”   林卉觉得这个声音莫名耳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哪里听过,说:“我叫林卉,是你救了我吗?”   他哈哈笑了起来,说:“难道你不认得我了?”   “……兄台贵姓?”   “姓姜,吾乃蚩尤。”他原是炎帝部族的,上古的姓从母族,他的半人半妖的母亲姓姜。   “……”   这“人”正是蚩尤,他没有想到,他喝了她那么多血之后,她浩瀚的功德之力居然把他的五千年魔气抵消了个七七八八,他也恢复了生前的模样。   林卉本就虚弱,这时不禁脚下一软,一屁股坐了下来,蚩尤说:“你确实有一些九黎血脉。”   林卉说:“你不会杀我吧?”   蚩尤呵呵,说:“九黎之后,怎么可以像你这么脓包?你怎么跟一条龙勾结?”   林卉想了想说:“我也不是很脓包,我在整个中国都属于英杰了。至于龙……其实他原来是一条大水蛇,他老爸也是一条神蛇。”   “……”   林卉见他哑然,没有动手杀人的意思,说:“老祖宗,你还是别杀炎黄后裔了。你看吧,很多人是有两方血统的,分不开了。难有纯的九黎之后,也难有纯的炎黄之后,现在是三帝共尊于东方。其实吧,说句实话,你就算把炎黄后裔杀完,东方大陆只剩下九黎后裔,还是有很多问题的。”   “什么问题?”   林卉道:“现在我们九黎之后在大一统的中国过得挺好的,少数民族有很多优惠待遇的,高考有加分,人民代表有指定名额,各级的政府还有特别的优惠优先政策。所以,现在很多只有一半或者四分之一、甚至八分之一九黎血统的人在上户口时都争当少数民族,机会更多呀!在现代,我们是平等,甚至是更优惠的。如果你把炎黄精英全杀完,我们东方大陆文明如何与西方相争?人口减少90%,GDP下降90%以上,综合国力下降95%以上,至时候就是西方为刀俎,我们为鱼肉了。OK,你是有神通,但是人间纷争,能全靠你吗?西方若是入侵,你一人,不,一鬼之力能打得过西方教会、血族、巫族吗?最后,人还是要和人打,不是吗?”   蚩尤沉默,他基于分身的经历,有些明白她说的话和她的逻辑,但是从前魔气大盛时没有心思去思考。   “就是不能报仇。”   林卉说:“老祖宗,您是上古大英雄。你去和凡人打,就是一个战神去和三岁小孩比武,传了出去,岂不笑掉天上地下所有人的大牙?要比武,那也找正主去比。”   蚩尤冷哼一声,说:“凭他们,若不是有神相助,如何能胜吾。”   林卉说:“你现在可以研究一下,他们还有没有神相助,找到他们,一个个去揍他们一回,揍到你满意为止,也没有人笑你。冤冤相报何时了――那都是圣母婊来道德绑架别人的,有仇不报非君子,但是有仇报错是狗熊。我们人间的事儿就让我们人间自己来处理吧。你可得想想,西方可是提倡消灭异端搞对立的,而且是歧视我们的,一旦东方少了九成人,东方必沦陷。你真的要九黎后裔从享受特殊照顾走向被歧视、排斥的三等公民,最后全都皈依上帝?”   蚩尤长长叹了口气,想了很久,说:“一饮一啄皆是缘,往事已不可追。尔等后人自有缘法,好自为之。”   正在此时,忽然天上祥光降下,笼罩茅屋,茅屋破开,化不灰烬,原来那是蚩尤的法力所化的,被神光一照失了效用。   那祥光照在蚩尤身上,竟然把他身上残余的魔气都消除了。   蚩尤看看天,又看看身上的变化,他感应现在的奇妙境界,闭上了眼。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了眼睛,转身一变,已成了一个身穿殷袍的俊美威严的仙帝。   林卉睁大眼睛,睁目结舌。   蚩尤微笑道:“小脓包,今日吾要飞升了,今日我受你之血和点化之恩,欠你一段因果,我必须还你,你有何心愿?”   林卉想了想,说:“我希望世界和平。”(你当你是在选美吗?)   蚩尤:“……略降一降。”   林卉想了想,说:“我想祖国繁荣富强。”   蚩尤:“……再略降一降。这人间整体变幻,非神力可为,要靠人自己奋斗得来。”   林卉挠了挠头,说:“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心愿了。”   “必须说一个。”   忽然,他听到了谢颢天在喊她的名字,她不由得想起了马承颐,自己极有可能在无心之中抢了他的**CP。   林卉道:“那个我希望马承颐找到真爱,他一生可以幸福快乐。”   “马承颐?你的爱人不应该是那条青龙吗?”   “马承颐传授我玄法,对我有恩,他人又好,所以我想还他这份恩情。”   蚩尤答应道:“待我登仙后,自去找月老。”   正说着,谢颢天、苏锦云、马承颖,还有四大家族的几个高手已到了外沿,不禁瞠目结舌。 第166章 终曲   蚩尤道:“这么一件小事, 只怕无法还这因果。”   说着, 他取出自己的宝贝和神兵, 取了一卷兽皮卷、一把神剑和一张神弓,说:“你这修为太低了,你可修我的术法。我的所有修练功法和术法皆记载在此卷书册上, 你习成之后,驭鬼驱神,可无敌于人间, 便是神仙,也有大半不是你的对手。这把神剑和神弓, 将来你修为到后, 自可以使用。”   林卉说:“我看不懂上古文字……”   蚩尤:“……你看看就明白了。”   林卉知道他要了结这因果,只好双手接了下来,笑道:“谢谢老祖宗赐宝,你登仙后,我会给你上香的。还有, 我祝你去找他们打架时, 旗开得胜。”   蚩尤哈哈大笑,但见大地白雪皑皑, 这已至新的一天, 雪后初晴, 银装束裹,分外娇娆,只余一些恶灵还飘荡人间。   蚩尤长叹一口气, 大袖一挥,将恶灵都收尽袖里乾坤之中,将要自己度化这些上古时的臣民化成的恶灵。   祥光更盛,他殷色的衣袂飞扬,登仙而去,化为一道金虹登入打开的界门之中。   林卉这时才有点虚了,谢颢天已经过来扶住她了,问道:“那位仙人是谁?”   林卉见连他都不认识,不由得满满的优越感,说:“人家‘洗掉了妆’你就不认识了?他蚩尤大神呀!”   啥?   在场的人不禁再次绝倒。   苏锦云第一个爬起来,走了过来,说:“肉包子,他不是大魔头吗?他不是要吃你吗?他怎么成仙了?”   “没有!先前是不太友好,但是我已经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摆事实、讲道理说服他了。我也是有点九黎血脉的,老祖宗想通了,就不打了。不是还给我这些宝贝吗?”   马承颖道:“天哪,我现在总算相信了,你功德无量之身,果然是能逢凶化吉的。你连这样的凶险都能化为祥和,他可是蚩尤呀!”   林卉点头,说:“我知道他不是假冒的了。”   苏锦云想起这家伙的奇葩脑回路,什么叫做“蚩尤大神不会普通话”,这真的让人很疯狂崩坏了。   苏锦云忍不住上前揉肉包子,林卉不由得身子一倒,其实她现在还是虚弱的。   谢颢天小心的打横抱起了她,看她脸色苍白也明白她是失血过多,不禁心疼,说:“我带你回家。”   ……   世界仍然是那样热闹,凡人仍在为了生活而奔波奋发向上。   却说林卉在蚩尤飞仙之后休养了十天,然后才再去《凝香传》的剧组。   这时候,她的老剧《少年神探》、新剧《盗墓手册》和新电影《降魔传》都在重播、热播和热映之中。她的新剧一上,没有买收视率也是收视冠军,而各大视频网站上的点击也遥遥领先。   网上的最热娱乐话题都在她身上。却说某卫视假期白天重播的《少年神探》仍然取得了很高的收视率,这部剧的女主、男主、女配、男配都是高颜值和演技在线的年轻演员,角色的设定都各有吸引力。林卉演的“女警二队长”角色实在另类,不娇不装能扛事儿,就算有时候推理能力略差,有些发二,常常需要男主的脑子,但是她勇敢、正直、义气、身手好、有底线,关键时候靠自己,与男主是互补的。与电视剧中主流的设定靠男主来帮助的可怜女主和恋爱大过天、或者叫着“我要给老公生个儿子,我的命贱”的女主角完全不一样。   这个角色还受到了官媒的宣扬,官媒把《少年神探》林卉的角色和正播出的一部电视剧中的女主角相对比,一个女主角独立自由、心有正义与法制的信念,另一个女主角拼命给老公生儿子,宣扬女子命贱的电视剧角色。官媒还说:没有人可以完美,角色可以有脑子不太好的缺点,但是拥有了独立的人格,工作时哪怕不完美,也散发着无穷的魅力。拍出好剧,立意高低很重要。   这下因为官方表扬,让林卉的粉丝十分受用,至于拉了某剧主创人员的仇恨,因为是官媒说的,他们又惧于《少年神探》的剧迷太多,只有弱弱的回应:这是展现那个时代的愚昧思想,正是要反对它才完全的展现故事中人物的可悲一面。然而,说服力就一半一半吧,至少播出后的产生了反对愚昧思想的反效果。   再说《降魔传》在各大院线上升时,当然也得到了排片和几个大院线宣传的优惠,别的小院线也是多排她主演的这部合拍片。因为春节的国产片保护期,这时期也没有比《降魔传》更吸引人的片子了。比如同期上映的有大咖的两个喜剧片和一个励志片吸引力也有所不及。   上映12天,票房高达18亿,院线也决定把片子延期下档,因为正月的后半月也委实没有更有商业价值的片子上映。一个月后才撤下来的《降魔传》坐收29亿高票房,因为后期的叫好声,就算最后几天,也能延续两千万左右的票房。   投资方算是大赚了一笔,人人喜气洋洋,林卉在网上也得到热议,大家更加认可她是新一代的功夫巨星。   从片花中可以看出,这部片子中很多高难度动作都是连贯的真打,还有一镜到底的霸气和底气。   林卉的片子有看头,这是所有人的认知。接着片方已经和几个亚洲国家谈引进的合同,还可以在国外上映,再赚一笔。   她的每部主演的剧都大红了,上映的电影都是票房大卖,还有权威国际大电影节影后的桂冠,身价水涨船高。现在已经不少片方把电影剧本和电视剧剧本递到土豆经纪公司,开出了电影税后8000万的价格,而电视剧也开出了一集140万的顶级高价。   但是她在六月之前要拍《凝香传》,身体大致恢复就埋进了剧组。   这期间她再不请假,也不接综艺、广告、活动和扎戏。   所以她的戏份也按时在5月12号拍完杀青了。   蒋导演和制片人在4月时专门来探过班,介绍了他们快要筹备好的新作《西游记之宝象国》,把剧本给她看了。   他们是真的请林卉反串小白龙,又要亲自演小白龙化为的宫娥跳舞的戏,这个角色与她有缘,她就接了。   片方开出4000万的高价,不过林卉和他们谈只收300万,但参与全球票房片方12%的分成。这样的算法,如果是保本的12亿票房,划到制片方的收入的12%还不到4000万。   她现在的票房号召力,这已经是很优惠了,而别的功夫巨星片酬照样拿,但是分成还比她定得更高。于是制片方就一口答应了。   于是五月的后半个月,她进了剧组,饰演小白龙。   《西游记之宝象国》的影片有很多创新的情节,但是小白龙化身宫娥及小白龙与奎木狼星君所化的地上、天上大战的戏还是保留了的。   打斗重戏就在她和饰演奎木狼、孙悟空的演员身上。   林卉为宫娥舞剑刺杀戏和打斗戏亲自设计动作,又是可女可男的角色,很考验演技,女装时仪态万方、风情万种,男装造型简直不要太帅了,气态与女装完全不同。   开拍官宣时就再登娱乐圈的头条,话题度热了一个星期,大家纷纷想看她的造型谍报。过了几天,官宣时放出各大主演的海报,她的造型流出去,但见白袍银甲乌发的俊美风流雍容贵气攻气十足少年,女网友纷纷舔屏叫着“老公”。   她的好姐妹苏锦云、马承颖最近比较空,这时候见着她的“小白龙”造型,也是蠢蠢欲动。苏锦云口嫌体直,在林卉面前是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她的影迷的,但是把她的电影和剧全追完了。   马承颖是不但自己追完了,连她的哥哥们、父母都追完了,现在介绍给她的祖辈们看。毕竟作为修士,他们能活两三百年,已经退休的他们在修炼之余还是很无聊的,需要娱乐。   苏、马二女除了好友的身份之外,也沦为了粉丝,另外莫乔也是“夫人”的粉丝,一个天师和一个蛟精一起混粉丝圈,这一对欢喜冤家居然对彼此互生了又爱又恨又认同又反对的复杂情感。   香港的团队出了名的快,五月底拍完后,就在6月完成后期剪辑,排上暑期档,于7月10号全国两岸四地同时上映。   大陆的点映票房1.5亿,首日票房2.5亿,要知道《西游记》的前一部可是有国际影后大咖加持,总票房才13亿。   然后连续五天的破两亿票房,之后一个星期票房达一亿多,院线延期下档,一直上映到了月底,总票房揽收36亿。片方公司的股价大涨,他们在股票市场割韭菜的收入还不止。   所以她次年再受邀请演了一部有小白龙故事线的九头虫盗国宝的《西游记》系列电影,还要与演万圣公主的女演员演一演对手戏,小白龙被戴绿帽子后的男人愤怒和大斗九头虫的戏。   这时她的大作《凝香传》的亚洲收视第一和她跨界当歌手出歌的火红,片方开的条件更好了。   这个系列片子有她在仍然大有市场,品牌口碑效应,没有她加盟票房是十亿出头,加了她就有三十几亿票房。小白龙也成了她的经典角色,这是后话。   林卉已经步及了国内首位票房入百亿的女星了,全球累计票房已经达150亿,正式奠定了她超级大咖的地位。好莱坞也想要亚洲市场发出邀请出演超级英雄系列片。   话说回头,第一部 《西游记》上映时,网络粉丝吹着彩虹屁,而林卉也是女粉丝比男粉丝还要多的女明星,网上也有遇上黑她的就后援会千军万马下场手撕的场面。   她拍新戏时就又有后援会代表千里迢迢探班,她感动之余也不得不在没有轮到她的戏时与粉丝见面。   粉丝的送的礼物堆成山,她太红了,已经是不得不请助理了,而张雯也成了她的单独经纪人,全天跟随。   林卉拆礼物时,发现一个神秘土豪女粉丝送了一个爱马仕的包包,要二十八万;还有另有神秘土豪粉丝送她蓝宝石戒指的,价值上百万。   她不得不晒出这些贵重的礼物,@粉丝后援会,请帮忙联系粉丝,把这些贵重礼物收回去。   她配文说:【生活奔波不易,不要把辛苦钱花在这上面,支持我的话,看我的作品就好了。如果很有钱的话,有空可以把钱用于进修、旅游或者用于做公益。其实我很有钱,再凭空收取粉丝的贵重礼物是犯罪。】   下面的评论又是彩虹屁几万,偶尔一些非粉丝在下方说风凉话,保证被全方位的撕。   送爱马仕的女粉丝十分委屈,问她的孙女:“颖颖,你说卉卉是不会接受贵重礼物的,所以我已经挑了女孩子喜欢的又不贵重的礼物了。怎么她还是嫌贵?”   马承颖:“……”   马奶奶十分为难,说:“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呀!”   马承颖看不过去,说:“奶奶,你想见卉卉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你们不要搞这些的。还有,你要是太空太无聊了,不如看看承颐哥哥,他最近桃花太旺了!有三个绝世美人缠着他,我看他好像不开心。”   马奶奶想起这个传了嫡系法力的孙子,点了点头:“大约是不喜欢才不开心,他也是老大不小了,我得好好给他物色物色好女孩了。”   已然飞升的蚩尤大神也很苦恼,他一直以为给马承颐找真爱很容易,结果月老说他的命格特殊,不能强让他喜欢上谁。于是蚩尤只有让他艳遇多多,希望他总能撞上一款心仪的人。结果,他是一个也没有看上,他一郁闷就去找两个上古的冤家约架,以一敌二,天昏地暗打一架。二帝后来也打探出了蚩尤如此暴躁的深层次原因,也都希望马承颐早点遇真爱,他们也给他物色美女创造缘分。   被艳遇扰得不胜其烦的马承颐终于向亲人承认,自己不喜欢女人。   马家人全体石化,好在马家的兄弟多,灵能家族的传宗接待上是没有问题的。而三尊大神知道真相后差点泪奔,于是就要给他寻找美男子促成缘分火花。   ……   却说当初养小鬼的柯冰在特别的监牢里蹲了两年,出狱后几首难以适应社会。她揽镜自顾,当年青春美貌不复存在,因为失了太多精气,她的面色蜡黄,已生一半白发,走到哪里也不再有人因为她的容貌给她超越普通人的善待了。   可是她才二十六岁呀!她要求父母卖了房子筹出钱来,她要向苏锦云购买“大力丸”,她被父母拒绝了。当年受尽宠爱的女儿现在也不受宠了,她的父母接受了现实――她已经完了,所以他们已经努力生了二胎,还是一个儿子。   柯冰不禁绝望,也不想呆在那个家里,前往广场逛商场,路过影院门口,广告牌上正播放着新电影的预告片《西游记之佛宝舍利》。林卉在片中出演小白龙,而当初替代了她的角色的柳眉出演反派万圣公主。林卉当然是大红大紫,演员中的顶流人气,功夫巨星,无人可出其右,柳眉因为和林卉是同公司的,是她提携,今年也红起来了,可以出演电视剧的女一号和普通成本的电影女一号了。   柯冰不禁五味陈杂,这时失去了一直依仗的美貌,她才开始后悔,当初不要因为自己拥有美貌而那么不平不甘心惹出祸来,也许她现在也红了。   权力、金钱、美貌都会让人蒙蔽了双眼,她从小因为美貌得到一切太容易,可是心性和智慧跟不上去,好事反而成为祸事。   ……   林卉在暑期也终于放了一个假,修炼恋爱两不误。   林卉和这一年要闲上许多的谢颢天去欧洲度假,结果,常常遇上血蝙蝠出没想咬林卉。林卉修习了蚩尤的法术,又有她的兵器,于是就拿来找死的血族练手。她打不过时,他才会帮忙。   林卉玩得不亦乐乎时,法力也突飞猛进,还是谢颢天提醒她,要是把西方血族杀完了,人家西方就太过太平了。   林卉一想没错,连忙收手,另找乐趣。   两人相依相伴,还能在繁华红尘生活漫长的岁月。   作者有话要说:  得到“蚩尤宝典”,是为了下个故事女主可以有逻辑的自强。   就算会遇上萧北辰片段的转世,一个凡人飞升的仙婢也太弱了。天仙配中的玉皇大帝和王母显然不是原来的一些神话中的同一对了,民间故事中是凡人飞升的,张巧嘴是小七的婢女,跟着他们一家一起飞升的。   本来也考虑过让大青龙穿一世的,但是快穿不用强行拉配了,这个片段功德圆满飞去本体了。   话说,我可以说实话,我至今没有定下大纲吗?推翻又推翻,太难了。   首先,张巧嘴地位太低,虽然有“义女”这样的副小姐身份,其实是没有人看得起她的。而王母肯定是偏向小七的,当她对小七不够忠心,是会受欺的,但是王母又是对她有恩的。这是一种相当复杂的恩怨交织的关系。我不会为了爽文而不讲逻辑和人情世故,王母对她有大恩,这一点让她不能为了打脸而打脸。   ★★天仙不易配 第167章 恶毒大反派   五百年弹指一挥间, 林卉终于还是回到了这里, 见到了系统。   她就算有龙气, 有了龙身,终究还是人。她能活到五百年后,已然是极限了。当时地球上已经高度文明, 而玄门也更加凋零了,少数的玄门中人都避世于野。   因为想要寻找宁静的天地,她和谢颢天最后一百年多生活于桃树精的那一方结界内的空间天地里。   她的死不知道会对谢颢天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但是当初开始的时候,他也预料到了, 他选择了, 无怨无悔。   假系统杨云道:“该说的,从前我都说过了。”   凌菲深呼吸,说:“那你讲个笑话吧。”   杨云:“……不要嗦了。你投入新的角色,自然就会因为果因和记忆不同,把前世的因果斩断的。所以, 去吧。”   ……   盘古开天辟地以来, 天地间本来一片祥和,但是后来一劫接一劫, 各族群争斗天地的主宰, 直至封神之战, 天庭三十六里位正神补充天庭,正式确立了天庭正统的三界主宰地位。   然而诸神还是争斗不休,比如佛道之争, 不但斗法斗修为,也在争人间的信众和气数,天庭仍然受劫。   西游取经之后两百年,昊天、瑶池应劫,天帝之位悬空,各派争斗剧烈、人间荒淫征战,天地三界大乱。   当年孙悟空石猴地表称王,太白金星亲自下凡请他上天庭当官,引发了大闹天宫和取经之事,昊天也借此平衡了佛、道二教之争。需知,昊天当初虽然是道祖的童子,但是玄门三清和女娲圣人也是没有人把昊天当回事的,觉得他的出身远远不及。偏偏三界之中,三清门人和妖族出身的人最多,昊天也是如梗在喉,便和如来促成取经传教之事,玩了一出平衡。   天地好不容易平静了两百年,昊天、瑶池应劫,可见“无恒就是永恒”。   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大约在天庭上,当得起这句话的就是属于太白金星了。   孙悟空横空出世,是他出面的,这里天庭岌岌可危,各方想争大位,但是各方谁也灭不了谁,谁也不服谁,所以,太白金星又出了个主意,就是谁也别当,请别人当,请一个不能真正奈何他们的人来当玉帝,担这个虚名也无妨。   这就像是中国史上清朝的多而滚与豪格争位,结果让顺治捡便宜一样。不过,顺治好歹也是皇子,母族也是蒙古王公之后,事实上他长大后就有足够的震慑力了。   太白金星找的这一个“三界共主”就是完全的“草根上位”。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仙界奉哪一派出身的人为玉皇大帝,另一派绝对不服,所以只有到“体制外”寻找了――不如找凡人,不能偏向谁,好拿捏又无法因为玉帝身份实际上对他们作威作福。   这也是从前的昊天、瑶池太过作威作福和严苛,诸神仙都十分厌烦了。   于是,太白金星负责下凡寻找才德兼备之人来做三界大帝。太白金星化身成为乞丐,四处寻找,后来到了张家湾,发现人称“张百忍”的一个凡人地主,他将张家湾治理得非常和睦,并且为人和善慈悲。太白金星知道如今的天界,没有好脾气的人是无法稳住局面的,就选了他回天庭做了玉皇大帝。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张百忍要当玉帝,其妻子当然要成为王母。而他们所生的女儿张大娘、张二娘、张三娘、张四娘、张五娘、张六娘、张七娘也全被太白金星赐了仙丹。   太白金星又见一个娇俏女娃,打扮与七位姑娘稍有不同,问了将要成为王母的张太太。张太太微一沉吟,笑道:“我差点忘记了,这孩子从小到了我们家,事我周到,与家中姐妹感情好。她一张巧嘴总是逗我开心,是以叫做‘巧嘴’,她是我的义女,我也舍不得她。”   太白金星知道赐一颗仙丹,也不过是让凡人长生不老,法力也是要重新学的,王母要一个贴心丫鬟又不是什么出格的事,一个丫鬟对天庭和各方神仙没有任何威胁。于是,太白金星也赐予了张巧嘴一颗仙丹。   新任玉帝、王母带着七个女儿和一个义女(侍女)吃了仙丹后,随太白金星飞升天庭。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忍的。虽然新玉帝、王母登位顺利,七个女儿成为了天庭七位公主,但是他们就算吃了仙丹,已能长生不老,可是他们本是凡人,都没有修习过道法,在这个以修为实力为尊的天界来说,他们说好听一点是吉祥物,说难听一点是傀儡。   张百忍这个吉祥物和傀儡就是来天庭处理繁杂的纷争和理清琐事的。他一个没有实力的玉帝为了理清这些事尚要调度一个个法力碾压他的强人,难度可想而知。也亏得还有太白金星面上是听奉张百忍之命的,太白金星的老面子,天庭的人多少要给,他借玉帝之名发令了,他们这才遵从一些。   张百忍想起这上天后当了玉帝也没有那么爽,多少失落,又在天界遇上一散仙,名曰“赤脚大仙”,因为他仙阶不高,只不过是凡人修成的散仙。赤脚大仙倒是与张百忍有深交,赤脚大仙也同情玉帝的难处,时常帮他解决问题。   却说张百忍没有空修习道法,王母却是一个好强的,知道了天界的规则,她就更加专注于修行,以图提升阶品,对七个女儿不似在凡间一样看顾细致。   七仙女吃了长生不老的仙丹,但是当初还年少的几位女孩子倒是个个长大了。她们除了修习了一些基础的飞行之术之外,根本没有学到什么法术。   现在专跟着张七娘的张巧嘴也一样,还只是能飞而已。   七仙女本来就是凡人少女,心性自然不像那个千万年修行佛陀一样可以断绝六欲,若是在人间,她们已是思春婚配的年纪。   可是一方面王母一心修炼无法再引导七位公主的青春期心理健康,另一方面无论是出身于哪一派的神仙,就算是一个大仙的童子也不愿意娶“公主”。因为他们都清楚,她们就是一群用仙丹驻颜小有法力的凡人而已,谁娶了“公主”结成双修,只怕要被大家笑掉大牙。   “公主”尚且是如此,那个可以打扮得“类似公主,不是公主”的张巧嘴就更是一个笑话了,就算是天宫的仙娥也暗地里看不起她。   凌菲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穿来的,因为原主张巧嘴在天庭御花园中扑蝶,累了就在花丛中休息,听到打扫的仙娥议论自己。   原来,七位公主虽是凡人出身到底是占着玉帝之女的名份,她们法力低微而养尊处优不干活,仙娥们地位不高也还不敢议论。但是张巧嘴就不同了,无论是人还是仙,工作时太过无聊,聊别的人是非八卦是可以减压,把人说得一无是处,总能得到些许痛快。   原主张巧嘴听到仙娥甲说:“天庭中谁不知道张巧嘴其实是婢女出身?只不过是王母当年随口提了‘义女’二字,大家面上给两分颜色。”   仙娥乙道:“是呀,因为娘娘一句义女,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仙娥丙道:“我看她是真把自己当公主了,与七位公主同进同出,太白金星仙尊赐给公主们的仙女彩衣,也给了她一件。那彩衣艳丽夺目,其实在三界之中相比防身之力也就寻常,仙尊赐衣主要还是让天庭的神仙们容易辨认她们的身份。”   仙娥甲和仙娥乙嘻嘻一笑,仙娥甲说:“公主们穿着还没有怎么样,但是那张巧嘴穿着,她还觉得穿着很神气了,穿上了就真的是三界公主了。笑死人了。”   仙娥乙说:“公主们的彩衣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她穿了一身艳俗银红色,不还是下界的凡人家里的大丫鬟常穿的服色吗?”   仙娥们又笑了起来,仙娥丙说:“还有她的名字,巧嘴,太难听了,我在想着凡界嘴上长了一颗痣的媒婆。”   “是呀,哪个仙娥的名字这样难听,可见王母娘娘当年也是拿她逗趣儿的。”   “嗯,你的名字好听呢,叫清露;还有你,叫冰卿。你俩的名字都风雅得很。”   “你叫真儿,也好听。”   清露、冰卿、真儿几个仙娥把张巧嘴从出身到衣品,从神态到名字全都DISS到尘埃,工作的时间也快乐了起来。   仙娥工作并不繁重,她们多少有一些法力,能把尘埃尽快收拾干净,做完事后,她们自去游玩或修炼。   极力隐藏气息,不敢出来面对她们的原主在她们走远后才从花丛中出来,然后失魂落魄回到七仙女住的琉璃宫中。七仙女各有屋子,张巧嘴作为“义女”也有一间。   她回屋后打坐,但是心魔太盛,气急攻心,一缕小小的仙气走了岔子就昏迷了过去,醒来时就是凌菲穿了。   凌菲在穿来之前,以原主视角看了以后的发展,就是一个“天仙配”的故事。小七和张巧嘴在天庭无聊,下凡之后见着了董永,居然都爱上了他,两人都想嫁给她,后来的发展和凌菲从前读的民间故事也差不多。张巧嘴被王母剔去仙骨,贬下凡间,永不得归天庭;其实凡间也无她的容身之处了,她拿着王母金钗做了太多的坏事。   在张巧嘴的身体里沉睡了很久,与原主结合,接受了她所有的记忆因果。   果然,她接受了新角色,前一个角色对她心绪的影响就要小得多,因为人总是更容易为眼前的困难所烦恼。   她穿了一个有神仙的世界,可是穿来的身份也太让她尴尬了。   但是转念一想,做人怎么可以不知足而蒙蔽了双眼,现在衣食无忧、长生不老、不用工作、不怕当剩女、不用被包办婚姻。比天下千千万万的凡人女子要幸福多少了?   除了每到一个世界要积各种功德,她不是毫无负担吗?别人说几句,她只当耳旁风好了。   张巧嘴自己也有很大的问题:性格刁蛮、心高气傲、能说会道,当了王母娘娘的干女儿,升为仙女后更是如此,也怪不得别人会说。   因为她的出身和经历,她的价值观也是很局限。好歹是仙女,为了个不爱自己的穷吊丝陷害小七,那也是醉了。   凌菲不是需要男人养的女人,但是她遇上的男人都是人中龙凤,还真欣赏不来迂腐穷书生。   她都当仙女了,为什么要嫁给凡人?凡人真爱她就修仙呀。   就像现代社会很多男人总控恕女人物质离开他的罪,怪女人不低就。说实话,女人真的爱钱一开始就不会找他了。男人口口声声说爱,但从不为爱努力,也不会在有限的力量里宠爱诚心跟着他的女子。女人离开他还真不是爱物质,只是女人想携那个男人一起成长,可是他拒绝成长,女人心累了而已。   凌菲性子豁达,看到现在身份的好处,也就没有为了其坏处像原主一样郁结在胸了。   她取了镜子看看自己的脸,仍然像前世的林卉一样,长得是国色天香赛西施了,容貌不下于其她六位仙女,只不过她的相貌还是不及小七的。配给吊丝书生的女主角一定要美得无法形容的,便是比三界第一美人的太阴星君也是不差的。   现任张巧嘴收起了镜子,心道:“我长得这样也很可以了。又不是和小七一起非要嫁给穷书生宅斗争宠,根本不需要和她比美呀!”   既然吃了仙丹,当了低阶仙女,身上也有仙骨了,还是专注修炼要紧。现在连玉帝、王母在仙界都尴尬,不正是因为他们法力低吗?   法力越高,在仙界的自由度就越大,活得越潇洒。也许个人修为的成就也可以化作功德呢?   原主只和七仙女随王母学了一点点法术,王母又师从昆仑道法,他们的法力还是正宗的。   前世林卉修习了五百年的蚩尤法术和龙族法力,想想她也没有门道去探寻更深层次的昆仑法术,反而不如一心修得蚩尤的所有法力。   她若能修成蚩尤级别,他的法力可以盖过黄帝、炎帝的,他们也是帝君极别的。如今应该再不能出圣人了,所以帝君级别已经足够了。   于是,张巧嘴传音给了小七,称自己要闭关修炼,无法服侍她了,小七心善,平日都叫她姐姐的,自然不会真要她服侍。   张巧嘴在屋中闭关修炼,不知岁月流逝,一出关来,已到了三年之后了。(注:为免时间朝代逻辑不通,文不中采用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说法。)   张巧嘴一出关,也不再请宫娥帮忙,自去宫娥沐浴场所沐浴更衣,仍然穿上那一身颜色土地得掉渣的银红色彩衣。   现在她制不住比这彩衣的防护力更强的仙衣,在天界也不去穿更次一级的仙衣了。   七仙女姐妹正在瑶池玩耍,嬉笑声不绝,忽然七仙女商议着要去鹊桥玩,那里设有法阵,可是查看人间处处风光。   七仙女姐妹也是凡人飞升的,当年在张家湾时,她们也是地主家的小姐,生活得颇为自在。当时可以当神仙自然是极好,可是不知道当了神仙之后,天界修为等级明晰,也没有这么热闹。她们正值青春期,既不能去玩又不能恋爱,当然也会厌烦了,开始忆起人间的好处。   张巧嘴走了过来,向七位仙女施了一礼,说:“见过几位公主。”   张三娘一见张巧嘴,笑道:“哎呀,可是有些时候没有见到巧嘴了,听七妹说你闭关了。法力可是大涨了?”   张巧嘴谦道:“我资质平庸,哪能法力大涨,只不过是在这天界生活,娘娘和公主们待我好,我不想丢了娘娘的脸罢了,这才粗粗学了一些基本法术。”   大家见她说话语气与从前稍有不同,也不以为意,对于其它几位仙女来说,她毕竟只是一个侍女。虽然大家的吃了仙丹都成了散仙修为,再被强提携上天的,但是她们毕竟还有公主身份,与侍女不一样。   到是小七过来拉着她的手说:“姐姐,我们正要去鹊桥看看人间呢,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张巧嘴说:“玉帝会同意公主去鹊桥吗?”   张五娘道:“当然是不让父皇知道的,父皇整天这么忙,哪有时间管这些小事?我们去看看就回来。”   小七也迫不及待,说:“走吧,走吧!”   几个仙女乘了天庭瑶池养的白鹤飞往鹊桥,看尽人间气象。张巧嘴记忆中没有这一出,该是她忙着和仙娥们斗气,一心想借巧嘴去王母那进谗言。   正在鹊桥看时,随意查到了丹阳县董家湾的董永家里,贫寒农民出身的董永却是饱读诗书,还是个大孝子,时时不忘读书,照顾病重的父亲极为细心。   最重要的是,董永长得还真不错。张巧嘴也细细看着男主角,然后观察小七,就见小七好奇地看他,出了神。   张巧嘴还是不想小七嫁给凡人的,于是说:“他长得也就一般……”   张四娘道:“贫寒困苦不改其志,事亲至孝,眉清目秀,怎么会一般?”   张巧嘴道:“天上不知多少神仙,长得比他好看吧。”   小七道:“我看这漫天神仙就没有一个及得上他的。”   张巧嘴瞠目结舌,说:“不会吧?他真的也就一般,七公主不信,就多看看天上各位神仙。”   既然能以神仙为基础奋斗为何要退回去当凡人呢? 第168章 小七思凡   小七却护着董永,说:“这漫天的神仙哪一个敌得上他?他如此俊秀孝顺,奋发读书,这必是人中龙凤。”   张巧嘴道:“七公主,好妹妹,董永真的只是一般。天上的神仙既然有这样的修为,除了天生的之外,如今还没有殒落的必是有些本事的。”   小七不高兴了,说:“巧嘴姐姐,你为何对他一个凡人有这样的偏见?”   张巧嘴道:“天下书生很多呀,而且有些书生很坏的。人间朝堂那么多贪官,哪个不是饱读诗书出来的?人之善恶,有时和读书没有关系。”   小七道:“可是董永这样孝顺的人,心地一定不差。”   张巧嘴见她这样坚持,也不好再说了,弄得她像是棒打鸳鸯的大反派一样。   张巧嘴暗道:难怪记忆中张巧嘴和小七偷溜下界之后,小七就特别要去丹阳城呢,原来少女怀春,是一眼看上董永了。   却说因为天上各大有本事的仙童都害怕被公主们看上了,担着这个驸马的名声吃暗亏。――实际上他们起码有天仙级别却要和一个凡人吃仙丹变成的散仙结成道侣。   所以只要是男仙,遇上七位公主时都是以歪瓜劣枣的面目示人的。   比如,如果是白鹤本体,他们就故意呈现半化形状,露出一脸毛,手也像爪子;如果牛的本体,头上就长牛角;如果是鳞甲的本体就展露出青面獠牙;如果原形就是人形的,但他们仙阶更高,就可以幻化成或胖或矮或幼稚的模样。七仙女的修为低微自然看不穿,总之他们不能让七位公主看上他们。   各家仙君的小弟子和童子们也都清楚,虽然这玉帝的权威不会比居委会调解大妈更有威慑力,但是他担了一个三界之主的名声,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张百忍的女儿们要是看上哪位仙君的嫡传弟子,仙君可以用他一心修行的名义拒绝,但是张百忍的女儿们要是看上哪个童子,仙君就不好拒绝了。   各家仙童人人这么做,仙童的大能者主子兼师父、同门的入室弟子师兄弟都秉承互相理解的态度而“童艰不拆”,所以可怜的七仙女们都以为天界的年轻些的男神仙都很丑。   像一些大能者神仙也不想招惹这些麻烦,在人前也多呈现老头子的模样,七仙女们又以为大能者前辈男仙都是老头子。小七也是一样的,甚至在凌菲来之前,张巧嘴也对此丝毫没有怀疑。   现在的张巧嘴之所以会怀疑是因为她的思维逻辑和七仙女们不一样,林卉那一世也见过蚩尤飞升的样子,他魔性尽除后恢复到最佳状态的相貌,是非常威严英俊的。   小七本来就是凡人化成,升仙时也十岁出头了,有些知到人事人情,也基本确立了三观了。人间之时,士农工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凡间的审美就是以读了几本书的迂腐公子为美,凡间女子都想养斯文俊美才华横溢将来能中状元的年轻男子。   到了这比凡间冷清得多的天宫住了这些年,小七也没有见过符合这种人间审美的年轻男子,这董永相貌确实堪称俊秀,小七一眼就动心了。   ……   自从去鹊桥一游,小七像是失了魂一样,觉得天宫清冷无情,难以忍受。见过董永之后,想要真正的认识他,又真正的去那烟火繁华的人间去玩。   就像是中二怀春少女看到帅帅的校草学长那一眼,乱了的芳心,从此坐卧不安,心绪难宁,便觉除了那一人,世间一切都没有什么意趣。   在她的整日闷闷不乐中,终于到了王母娘娘的蟠桃会。却说自瑶池应劫,现任王母升天,她也算是继承了前任的蟠桃园。   可是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毁去了不少好桃,过了两百年也没有缓过来。还是观音菩萨的玉净瓶中的几滴三光神水给了这些蟠桃生机,小桃子再长大。   从前的蟠桃是什么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三千年成熟,又或者是六千年,九千年的。   反正高大上的很,现在成熟的蟠桃早无从前的品相了。   但是对于修为低的仙人来说,还是一种延年之宝。   王母难得例行举办,大能者神仙――比如三清、女娲、伏羲、佛祖、紫微大帝等等都没有来,只来一半天庭死后上封神榜的那类神仙和一些人间宝山的地仙。   因为众多神仙来了天宫,所以原本清冷的天宫就显得热闹多了,人来人往的。   小七按耐不住就想趁这空档子偷下凡去看灯会,还拉了张巧嘴,想她陪着一起去。张巧嘴虽然也好奇这个世界的凡界,但是不想担责任。   她用话套路小七,小七还是一个单纯善良讲义气的女孩子,她发誓了一定会负责的,张巧嘴作为贴身侍女,也就随她了。   小七思凡的年纪,真的在冷清的天宫呆不下去了。   张巧嘴想到幻境中,小七会留在凡间,多少也有张巧嘴的鼓动,否则只怕看过灯会,见过董永一面就能回来了。后来张巧嘴也喜欢董永,暗自与小七争夺,也有利用小七当下凡的挡箭牌的意思,张巧嘴确实有些心计。   这回她就不唆使了,若是遇上赤脚大仙来找她们,她也不跑,就跟他回天庭,小七一人难有主意,便也会回去了。   两人南天门本来守卫森严,但是今天人来人往太多,守将还要向各族修为高深的仙人行礼,她们趁人多的时候乔装成小童子混出了南天门。   张巧嘴还挺享受飞行的感觉的,想到后世,她虽然习得飞行之术,但是由于凡间界面漫天的卫星,要是不设防的话,就会被拍到“奇景”,所以就算能飞,也不得自在。   现在却是想怎么飞都行,她们终于抵达了董家湾附近,她们隐身到了董永家。听到董永和董爹正在说起卖地抓药的事,董老爷不同意,说想死了算了,但是董永坚持要救爹。   小七听得十分感动,张巧嘴一见那董老爹的样子就是湿寒入骨引发的各种症状,这需要长期服药,而要随六经辩证的变化调整药方,一般的大夫抓不住细节,还真治不好。   张巧嘴想到幻境中由于董老爹的病而引发的一连串的事,要是她去把董老爹给治好了,董永也不用卖身到傅家了,那他自然没有之后的一连串的困难,小七也不用总是挂心去帮他,然后越陷越深抛不下了。   现在给一步到位治好了董老爹,解除了这个因果源头,往后董永只管顺利地读书,最终考上状元。他不和小七成亲就去了京城,应该还有人间公主瞧上他,他配个人间公主也就得了,小七还是好好地当个小仙女吧。   小七虽然思凡之心太重,但小七心底善良,董永成亲后,她应该不会去伤害他的妻子,伤心一场,思凡的心也就断了。然后她就帮女主角七仙女走上修仙正途,这功德也是不小的。毕竟,从前系统还提过与主角交朋友赚取功德都是事半功倍的。   于是,张巧嘴拉了拉小七,先行离开董家,再与她商议。   ……   “我们去救董老爹?”小七奇道。   张巧嘴点头:“七公主不是很欣赏董永吗?你看,因为他爹病了,他都耽误了读书,而且他要是卖了地,将来靠什么为生?”   小七说:“可是我们不会医术呀。”   张巧嘴道:“谁说我不会了?我这三年读了不少医书。”   小七奇道:“读了医书就会治病吗?”   张巧嘴说:“我有信心,我比凡人大夫强。咱们扮成江湖郎中,前去给董老爹看病,或者帮董永采了药,董永就不用为了长期抓药而卖地了。你从小就是地主家的小姐怕是不知人间疾苦,这农民一旦没了地就离卖身为奴不远了。七公主不是说董永才高八斗,比漫天神佛还要强吗?这凡界奴籍可是不能参加科考的。”   小七果然担心了起来,她飞升时十岁出头了,家里也使些奴仆,不少是有卖身契在她母亲手里的,便是张巧嘴当时要留在张府也是有卖身契的。她父亲张百忍当时是一个员外地主,为人和善,是一个良绅,但是封建时代的等级分明,在人间时张百忍的地位和奴籍之人是有本质不同的。奴籍不可参加科考,小七深信这不是张巧嘴信口胡说的。一个饱读诗书、才高八斗、志向高远的男子若不能参加科考,比要他的命更残忍。   小七摇头道:“董永不能卖地,也不能卖身为奴。他要是参加科考一定会高中的,他当了官可以造福一方百姓。”   张巧嘴道:“妹妹说得太对了!这时候帮董永治好他爹的病,就等于是帮他免于‘无地无以为生而卖身为奴’,进而就是助他高中,为百姓争取了一个好官,那么你我也间接的功德无量。倘若玉帝和娘娘知道了我们下凡来是做这样的功德之事,他们应当也不忍怪罪我们。”   小七听着,不由得幻想董永高中一展其志的美好蓝图,古代的女子就是想要嫁一个能高中状元成栋梁之材的夫君。   小七道:“巧嘴姐姐,你真不愧是我的智多星,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多亏你提醒我。”   张巧嘴心想:这也不奇怪,中二时期的少女怀春,哪个还能想这些逻辑。恋爱脑少女只管和心上人在一起,一个含情眼波,一句情话,一次牵手,一个拥抱,一个亲吻,这些才是占满他们脑海的期待。只有她这样的“社会姐”才会想那么远。   于是,她们用初阶幻化术,化成了一个年轻的江湖郎中和一个童子,路过董家,进了门去。   “有人在吗?”   董永迎了出去,就见一个小胡子的俊秀男子,一身麻布衣衫,身边还带着一个眉目如画的童子,那童子之俊俏,也是董永从未见过的,只觉灵魂都受到震动。   那小胡子男子大大方方一揖,口吐男子声音,他也并无起疑。   “小可乃是行走天下的游医,路过宝地,与童子二人都口渴了,想在贵府讨碗水喝。”   董永见他这礼,忙回了一礼,说:“先生客气了,寒舍鄙陋,不敢称贵。几碗水而已,请先生和这位小兄弟随我来。”   小七这么近距离欣赏董永,更觉他仪表堂堂,气度俊秀风流,不是天上那些相貌丑陋的神仙可比的。   董永带了她们去倒了水,彬彬有礼的递于她们。   张巧嘴喝了一口水,随意打量,见墙上挂着一幅字,赞道:“原来公子还是读书人,这幅字颇有风骨,可见苦练之功。”   “先生谬赞了……”   正说着,忽听卧房内传来董老爹的咳嗽声,张巧嘴作吃惊道:“府上有人重病在床吗?”   董永见他是大夫,也不相瞒,道:“正是家父,已然病了几个月了,吃了药也没有好全。”   张巧嘴道:“这咳嗽说白了起于寒热二症,只是四时、年纪、阶段不同,其显现出来的病症都是不同的。寻常大夫常分不出其中差别,一味按照旧方开药,效果只怕差强人意,而不对症的药服久了,体内多少积有点药毒,身体因此更差了,寒热趁虚再入,如此反复,才难以痊愈。”   董永一听,不禁长揖,道:“先生有这样的见地,实是不凡,还请先生救救家父,小生做牛做牛也愿报达先生。”   张巧嘴说:“不必如此。救人乃大夫的天职,请带我们去瞧瞧吧。”   张巧嘴诊了脉之后,便给董老爹在六经各穴上施针,手法又快又稳,举重若轻,这让小七都不能专心看董永了,好奇地看着张巧嘴。   小七暗想:巧嘴姐姐闭关这几年是学了不少东西,这给凡人治病,她可不会。不过身为神仙又不需要这样的技能,她们吃老君的仙丹就好了。   张巧嘴施完了针,再用了纸笔开了方子,可是董永实在拿不出钱来抓药了。   张巧嘴又笑着让他自己去野地寻找几味寻常普通的药,然后说她来负责找难寻的那几味药,不必花钱抓药。 第169章 白衣大仙   张巧嘴要带小七去寻药,但是小七却想跟董永在一块儿找药,张巧嘴也不好和她当着董永的面争论。   张巧嘴想着等过几天筹好了药,赤脚大仙和雷公电母三个神仙也该来找她们了,到时她没有理由留下来,一旦上了天,要逃下来就更不容易了。董永过了这个劫就能提前几年参加科考了,考上了后就娶妻,那时小七怕是在天上。   初恋中的小姑娘,只有这点回忆了。   少女怀春这种事,外人劝她大道理只会起反效果,强拆他们也只会让他们的感情经受了考验更加坚定。玉帝王母和六位仙女后来也都劝七仙女了,他们在她心中的份量比她高多了,可是有用吗?何况她只是一个依附于她的侍女。   前些日子,她跟着七位仙女去了鹊桥,因为小七一眼看上董永,天天思念,郁郁寡欢,夜夜苦苦,便向张巧嘴倾诉思凡之心。张巧嘴担心小七因情误了仙道,就说起仙道的好处,又说董永各种不好不合适,小七就开始疏远她,还对她生了厌恶。   张巧嘴才恍然大悟,那要是在现代,你冲闺蜜把她深深爱着的丈夫或男友说得一无是处试试,现实会教你什么叫做“见色忘友”。疏不间亲,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虽然小七当时还未见着董永,但是一个恋爱脑女子的心上人一定比侍女要亲。   张巧嘴不希望小七毁了仙途,但是她首先还是要在天庭自保。她一个凡人升上来的侍女,法力低微,没有七仙女的偏爱,她更加举步维艰,王母一不高兴可能就剔了她的仙根,她尚没有办法对付。   为了重得小七的欢心,她才认同起小七的思凡来,当一个倾听者、陪伴者、理解者、感同身受者。张巧嘴表示自己惧怕天条,不敢做思凡之念,又说小七是公主,玉皇大帝最宠爱的亲生女儿,便是出格一点也不用担心,而她只是一个侍女,若行错一步,都可能遭到处罚。   小七这才和她更亲近起来,对她说董永坏话的事有所理解,终究释怀。   每个少女都要经过多少无疾而终的恋情,又或者遭遇多少渣男,才能成长起来,连凌菲那样心性的人在穿越前都避免不了。   这时强迫小七没有多少意义,她也不和她争,独自去远方找药。   镇江一带也没有什么名山,少有珍贵的药材,不如去长白山找一些千年人参。董老爹补了身多活几年,也免得小七对孤独的董永由怜生爱。   张巧嘴化为一道金虹冲向了天空,以蚩尤术法御风而行,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到了长白一带,在天空中观察半晌,就落在了长白山的东麓。   她漫山寻找人参,凭借眼睛毒辣,身手灵活,倒是找到了不少两三百年的人参,这些人参对神仙没有什么效用,对因病元气大伤的董老爹来说是极佳的补药。   她采了药都收进了空间去了,然后御风往西飞,一个多时辰后抵达了昆仑地界。昆仑山地界广阔,许多神仙居住于此,好的地界洞府早被他们设了结界,但她找些神仙们不太看得上的仙草也够了。   她在山壁间盘旋寻找,正找了两株灵芝,忽见前方祥光大盛,张巧嘴心下大奇,便朝前飞去,却在祥光前猛然遇到一片结界,把她弹了出去。   那结界法力太过霸道,她被反弹出来时自己就被卸去了法力,摔在地上眼见会摔死。千钧一发之际,她用武道上的流云飞袖之术抵御下摔之力,又把力量集中在左腿上,把左腿先伸出去着地卸去一部分摔下的力道,免得身体先着地内伤太重。   啊!!   但是这下摔之力实在太强了,她只觉左腿传开了锥心的巨痛,咔嚓一声,左腿已经断了,这命是保住了。   张巧嘴只是吃了丹药后能够长生有了仙根的人,本来就是凡人,没有经过一步步的练神体神魂的仙的身体都还是脆弱的。   张巧嘴差点痛晕过去,咬紧牙关,冷汗直冒。刚刚看到祥光,还以为可以捡到什么宝贝呢,结果这昆仑的边缘无人烟的地方都有比她法力强这么多的人。   张巧嘴给自己接上了骨,又一阵自我折磨,可是这时她的空间里也没有可以固定断腿的石膏或木头,正无助地坐在的上痛得抽恕。   忽然闪过一团光,化出一个年轻后生来,但见他长发披在身后,比她还长一些,一直长到屁股下。   前世的林卉早期在世俗中混娱乐圈,那时的娱乐圈美人们们已经不比脸和身材了,而是比颅高、发量、脖子等等细节。   这人正是拥有一头做潘婷洗发水广告绰绰有余的浓密头发,长眉长眼,本该是很媚的,但是神态偏偏清冷如这昆仑山上的冰雪。   一身很仙的白色长袍,也不知有几层,大袖衣摆轻轻拂动,一种风流飘逸和庄严神圣绝妙的结合在一起。   白衣男子冷声道:“区区凡仙,敢来扰我!”   张巧嘴抬起手,说:“误会!我是采药路过此地,我不知道这是你的道场。这里离昆仑虚都有千里之遥,我没有想到这里还有兄台这样的大能。”   白衣男子想到数年之前,他察觉有千年劫数的“邪气”附在他身上,他极力要想化解那劫数,以他的法力花了数年时间也只将“邪气”凝成一团伫于丹田。   只怕这劫无法在仙界消除,这才下凡走一趟寻机消除千年大劫。只是他这一下凡,非但没有去除那“劫因邪气”,它像是附入他的全身,他不由得大惊,连忙就地打座,要把那“劫因邪气”凝回去。   白衣男子知道这是凡界,幸好他总算把那股未知“邪气”控制住了,他也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白衣男子道:“趁我没有改变主意,滚吧。”   张巧嘴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现在不太适合滚……”   白衣男子道:“你想我杀了你吗?”   张巧嘴知道自己的凡人奴婢出身,绝不是这个神仙的对手,说:“阁下那个结界着实厉害,害我从天空摔下来,险些给摔死。我现在摔断了脚,使不出法力,真的靠滚,这速度太慢,我得滚到什么候才能出这昆仑山脚?”   白衣男子看了看她的腿,她不便滚,只好他走了。   张巧嘴看着他的背影,叫道:“帅哥!你不能这么走了!帮个忙……”   白衣男子微微一顿,转过身来,问道:“‘帅哥’是何意?”   张巧嘴道:“就是‘公子’的意思。”   白衣男子道:“你虽是凡仙,但也不是凡人,如何还像凡人似的?”   张巧嘴从善如流改了称谓,说:“这位道友,虽然我是自杀式的撞向你的结界,但是你的结界上也没有‘警示’标志。如果按照法理人情来说,现在我残了,你还好好的,你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责任的。”   白衣男子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巧嘴说:“我残了,也不要你赔钱,你能否给我捡两根木头,我得把我的断腿固定住。”   白衣男子说:“倘若我拒绝呢?”   张巧嘴说:“那只怕道友多了我这一件小因果。”   白衣男子想了想,大挥一挥,他身后出现了一株参天大树,道:“我给你这么多木头,够了结这一件小因果了吧。”   张巧嘴叹道:“幻术没有用的。”   白衣男子道:“凡仙就是凡仙,这‘移山之术’的皮毛都不认得。”   张巧嘴看着那株大树半晌,说:“你真行。但是这树长得离我这么远,我也取不到木头。”   “太远了?那近一些?”   “嗯。”   她“嗯”一声刚说完,只觉一阵晕眩,又觉得身下磕得慌,她重拾视线时,发现自己正挂在一条树枝上。   她居然被他用法力移到这棵树上来了,她往地上一看,足有六丈多高,她现在重伤在身,失了法力,如何下去?   “道友!你出来!”   只觉云雾渺渺,昆仑玉龙苍莽,白雪皑皑,哪还有那位道友的踪迹?   张巧嘴喊道:“道友!做神仙不能这样呀!你有没有看过《神仙的自我修养》?”   听不到他回应,张巧嘴又道:“道友,我不求别的,你给我弄下树去。我在地上休息两天,该能恢复点法力,树上不方便睡觉休养。”   “道友,做神仙最重要的是人美心善。”   “道友,我劝你善良。”   “道友,你出来,你帮我一次,我牺牲一下,可以考虑嫁给你。”   张巧嘴明白,正常的神仙连“七仙女公主”都拒绝的,何况是侍女。   不出狠招不行了,她忽道:“道友,你若不帮我弄下树去,等我回天庭后,就画了你的画像四处寻你,说我怀了你的孩子!”   她是不认识他,但是天界一定会有人认识他,看他语气如此看不起凡仙,要是被天界的人议论他委身于一个天庭侍女,他哪还有脸面在?不是她想要妄自匪薄,而是天庭就是这么现实。   忽然,白光一闪,那位道友又出现空中,说:“你是天庭的人?”   张巧嘴说:“道友,你帮我弄下树去吧。”   白衣男子眼睛忽然闪出一道月色的光芒,半晌才收了回去,一脸讶异地看着她。   “你一介天庭的侍女,怎么有这样的功德来掩盖命数?”   现在的张巧嘴虽然功德深厚,但是她今生已经成仙,平日仙根掩盖了她的功德之气,仙界中人也看不出端倪来。这白衣男子用法术看她因果过去和未来,这才看出她的功德,但是得知她的身份后,也算不出别的。   张巧嘴暗道:想我前世在人间遇上那些修士,有能耐一点的人都能看出我是肉包子。如今当了神仙,一直没事儿,她还只道世界规则不同了,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说起这事。   张巧嘴道:“因为我是好人呀。”   白衣男子道:“天庭侍女私自下凡,在天庭应该是重罪。”   张巧嘴这才有些害怕,现在她身边没有七仙女,如果她和小七在一起,这回也是小七强要下凡的,玉帝就算要怪罪,有小七在她也可以免去死罪。如果她被眼前这人告发,独自押回天庭,那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白衣男子一直如高岭之花,这时却眼露一抹笑意,说:“原来你是和现任玉帝的女儿一起下凡的,想要她来保你。”   张巧嘴心中骇然,说:“你使用读心术?”   白衣男子轻挥衣袖转过身去不看她,道:“本座可没有那么无聊。”   他袖中洒出一道浩荡仙力落在她的身上,她断骨疼痛的左腿不一会儿就不痛了,她摸了摸,居然断骨的伤全好了。   张巧嘴喜道:“多谢前辈!”   白衣男子没有说话,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原来他方才已经走了,留在眼前的不过是一道虚影。   张巧嘴不禁感叹这有神仙的世界的可怕,她一个凡人飞升的侍女犹如蝼蚁,也只比凡界的一些小妖有地位一点。   张巧嘴见给董永他爹调养的名贵药材也足够了,不敢再多逗留,化为一道金虹飞往丹阳城方向。   一个时辰后,她回到董永的家门外不远处,变回了那个郎中模样。   她静悄悄地走回屋去,只见一身童子装束的小七和董永正同桌吃饭,桌上只有一碟青菜和一碟干菜,两人也吃得津津有味。   小七俏脸含春,现在她与董永在一起粗茶淡饭也开心。   张巧嘴咳嗽了一声,负着药篓走进了屋去。小七忙起来,道:“巧……师父回来了?”   张巧嘴点了点头,小七又问道:“你寻到了药材没有?”   张巧嘴道:“你放心,都找着了。董公子采着药了吗?”   董永忙去取来了一个大药篓给她看,张巧嘴满意地点了点头,挑出一些药来搭配好,让董永洗了用武火三碗水煎一碗药给董老爹服下。   董永连忙去忙了,小七才拉了张巧嘴问她一天的经历,张巧嘴就把遇上白衣神仙的事隐去,把旁的都说了。   小七喜好:“你采了许多人参、灵芝?”   张巧嘴道:“我用些许制成药丸,给董老爹调养用,然后晒干后到集市卖掉一些名贵药,留些银钱留给董永。”   她们不过是散仙仙阶,还不能点石成金,幻术骗人可是不行的。   小七感动道:“巧嘴姐姐,你可真好,这都帮董永想到了。”   张巧嘴道:“我怕公主回天界后会担心董永穷困,留了钱给他,公主就不用担心了。”   小七一听说要回天界,不禁失落地叹了口气,说:“那冷清清的天庭,我可真不想回去。”   张巧嘴看看这郊外寂静的只有一盏残灯的陋室,道:“这里不冷清吗?”   小七道:“人间有人间的喜怒哀乐。今天,我和董永去采药,就见有农妇给丈夫送饭,又见渔夫打着了鱼,还有许多小孩子在田间玩耍,都是热闹鲜活的。”   张巧嘴道:“天庭三百六十位正神和无数小神也是天天各司其职,公主如果喜欢工作,请玉帝安排一个位置给你。”   小七转过身去,低落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况且,天庭有天庭的规矩,哪里是我能让父皇徇私的。”   张巧嘴道:“公主如何只一味羡慕人间呢?你可知人间多少人羡慕公主?农妇未必想当农妇,渔夫未必想当渔夫,许多小孩子在田间玩耍,也许是因为他们年纪还小,可是家境贫寒读不起书。”   小七奇道:“是这样吗?”   张巧嘴道:“公主不信的话,我们明白一起采药,可以到处走走,去看看寻常的百姓。”   张巧嘴不是反对她,所以小七也没有生气,她只是奇怪,说:“巧嘴姐姐一点都不留恋人间吗?”   张巧嘴道:“好妹妹,如果让我选,在人间当个没有出头之日的农妇,还是在天庭当侍女,我选择在天庭当侍女的。”   “为什么?”   张巧嘴道:“因为希望。在人间做一个农妇,三从四德、生死荣辱皆要指望男人和婆母的一念之差,而人的命太过短暂,不足以让一个农妇去抗争改变命运,就算儿子长大了是个大孝子,也已白发苍苍。但是在天庭当侍女,至少只要把侍女这份工作做好,不犯天条,我的命运还是有一点可以自己做主的机会的。”   小七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说:“在人间当农妇就会很苦吗?”   张巧嘴说:“公主没有见过,当年我出身贫寒,我见过一些。”   小七想了一会儿,说:“董永勤奋读书,将来一定会当官的……”   小七的意思是嫁给董永就不用当农妇了,而是当官太太。   张巧嘴道:“可是官场起落凶险无比。你可知官场中的权臣,只怕有一半以上是没有好下场的。”   小七不禁惊呆了,张巧嘴不禁给列举这个时期之前的史上人物。   张巧嘴说:“当官太太主持中馈,还得礼尚往来,礼尚往来一个不周到就会误了丈夫在官场中的前程。三节两寿时,什么官位送什么礼都有讲究,这些也是要学的。但想当年升天之前,娘娘不是在教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和四公主管家吗?那时的张家湾还不是大地方,若是在大城市为官,接触的都是权臣太太,那可复杂得多。”   小七这才想起来,说:“后来去了天庭,大家就没有学管家了。”   小七正在考虑人间生活没有这么轻松的事,董永已经从溪水旁回来了,二女才不说话。   董永请他们留宿,只把自己的一间陋室给她们住,而他整夜去陪董老爹。   张巧嘴把床让给小七,在地上打坐,晚上她也辗转反侧。   翌日一早,董永就欣喜地朝他们千恩万谢,说董老爹的身体有好转迹象。张巧嘴给他施针,配药方煎了让他服下,指点董永把剩下的药材都晒干。   张巧嘴办完一切,才带着小七去野外采药,名贵的人参、灵芝养生是足够了,但是普通的药还不够董老爹吃一个月。中药都是要久服去病根的。   两人在一座小丘陵上采了许多药,到了一个小村庄,就听村中传来哭嚎声。   她们隐身了过去一看,原来是村中的一个村民在干农活时遇上了毒蛇,被咬之后,熬了一夜,凌晨时就死了,留下了他媳妇。   公婆只怪那媳妇命里带衰,克死丈夫,一边哭一边打骂,那媳妇本就伤心,还任公婆打骂。   小七想要去救那媳妇,张巧嘴传音给她说:“生死轮回是常道,任何凡人都抗拒不了。你能帮这农妇挡了公婆的打骂,但是她下半生能依靠你吗?”   小七这才犹豫,说:“那么就任她被打吗?”   张巧嘴说:“你现在是青年男子,你去挡了,那公婆和村民以为那媳妇与你有染,你怎么解释,他们也不会相信。然后那妇媳为证清白只怕会自尽。”   小七不禁骇然,说:“为什么会这样?”   张巧嘴道:“这就是人间的生老病死喜怒哀乐,而人间自有一套连神仙都无法改变的规律。人心不但有善恶,有时还会互相转化。你一心为善,也有可能造成恶果。”   小七道:“那我化作女子去帮她。”   张巧嘴道:“好,你去试试。”   小七不由得怀疑,说:“巧嘴姐姐,是不是也有不妥?”   张巧嘴道:“比方才要妥一点。”   “就是仍有不妥。”   “这是他们的家事,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又是人间话语权低微的女子,他们刚死了儿子,哪能听你一个陌生女子的话?”   小七道:“男子不行,女子也不行,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张巧嘴道:“如果是恶人,你还可以当女侠杀了恶人,但是公婆苛待媳妇,除非你可以守护媳妇一生一世,真的没有别的两全之法。”   张巧嘴看小七失落,拉了拉她,表示可以离开了。   一连三天,张巧嘴就带着小七采药,然后走访人间,见识人间真正的疾苦,那些连神仙也无法改变的事。   小七不禁沉静了许多,但是她看到董永是个大孝子,温文尔雅,董老爹也是善良老实的人,所以心中居然又安慰起来了。小七更觉得他出众,不但是满天神佛不及他,现在已经见证了人间个个不及他。   张巧嘴本就是避免空洞的大道理而用“见习”的方法让小七认识人间没有那么美好,可是她当真没有算清楚恋爱脑少女的思维,她们会从一切角度为心上人找到优点。――人间有那么多缺点,可是董永出淤泥而不染。 第170章 算盘打得响   这天, 张巧嘴和小七带着几颗数百年的人参去苏州城去买, 丹阳城到底不是大地方。苏州富庶繁华,商贾如织,钱多铺多。   到了一间大药铺里,把那人参拿出来卖,但是和店主谈不拢价格, 于是带了小七出来。   小七不禁失落,问道:“那掌柜的摆明了欺负我们, 十棵上好的人参,居然只愿出一百两银子。”   张巧嘴说:“公主,我们再到别家看看。”   两人正逛着街,忽然见刚才店铺的掌柜带着六个下人追来,小七还以为那掌柜的后悔了, 想要买她们的人参。   不想,他们把她俩都围了起来, 那掌柜的说:“贼人, 快把你们盗了我们百草堂的人参交出来!否则我们可要报官了!”   小七也是瞠目结舌,实在不相信怎么会有这一出。   张巧嘴明白这是这百草堂看过了她们的人参后压低价格购买不成,看出他们是外地人, 想要指鹿为马抢夺了。   小七反应过来, 道:“人参是……”   张巧嘴心中有了计较,拉住小七,道:“这位掌柜,你在说什么, 什么人参?”   掌柜地得意洋洋,指着她肩上的包袱说:“事到如今,你还敢抵赖,你那包袱中装的正是你们从我们百草堂盗取的十支辽东来的人参!你们若是归还原主,我们便饶了你们这一回,否则就要押你们去见官!”   小七道:“明明是我们……”   张巧嘴捏了捏小七的手,小七现在也知道张巧嘴在人间的生活经验比她多,除了董永的事,她大多还是会听她的,于是才闭了嘴。   张巧嘴取下挂在肩头的布包,说:“你指的是这个吗?”   掌柜的眼睛发着光,说:“正是!你赶紧把人参归还,否则见了官,有你们苦头吃!”   张巧嘴微微一笑,冲街头看热闹的百姓们说:“各位父老乡亲,这位掌柜说我们盗了他们家店里的人参,还请大家做个见证!”   掌柜的说:“小贼,事实具在,你狡辩也是无用,赶快交出来!”   张巧嘴道:“倘若我这不是人参呢?”   掌柜地说:“绝无可能!”   张巧嘴道:“我可以打开给在场百姓共同见证。若不是人参,你诬赖了我们,就要赔偿我们精神损失和名誉损失。”   掌柜的说:“我管你什么损失,我要拿回我们的人参,你乖乖交出来还好,若是不交,也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张巧嘴道:“若这是你们店的人参,你尽可拿若去,若不是你们店的人参,你这回诬赖我们结下因果可是要还的,你们便赔我们五万两银子。你们非要无理纠缠,到时损了银子,可别怪我没有提醒。”   掌柜的说:“嗦什么!还不将人参还来!”   张巧嘴落落大方,道:“诸位父老乡亲,大家一起为我们做个见证!”   说着,张巧嘴就小施了一个置换之术,她把空间里的大饼和放在布包里想要卖的人参偷偷换了。   她打开来,围观的百姓也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只见包袱里居然放着十个卷起来的面饼。   “是大饼,哪来的人参?”   “原来是百草堂的掌柜诬赖人了。”   “百草堂的刘东家的女儿可是知府大人的二房,小民惹不起呀。”   “但是这样光天化日诬赖人的,也太不讲理了。”   “刘家什么时候讲过理了?”   “只怕是这掌柜的自己眼花了,哪里看到了这卷起来的大饼,误以为是人参,所以想要巧取豪夺呢。”   “太不要脸了!”   围观百姓人多,百姓这样说几句,刘家再势大也追究不到特定的人,所以百姓们就议论纷纷起来。   张巧嘴朝围观的百姓拱了拱手,说:“多谢诸位父老乡亲仗义执言!方才说了,是他们的人参,我们一定归还。若是他们诬赖我们,要赔我们五万两银子,也请诸位做个见证,让他们拿出银子来。”   掌柜的一再揉着眼睛,道:“不可能呀,我明明看到了的。”   张巧嘴道:“你看到什么了?”   掌柜的说:“我明明看到你们拿着人参……”   张巧嘴道:“你看到了我们拿着人参,所以想要强取豪夺?”   掌柜的说:“我不相信!你给我看看!”   张巧嘴道:“你把五万两银子拿来,我这几个饼给你也无妨。”   掌柜的恼羞成怒道:“什么五万两银子?我可没有同意!”   张巧嘴道:“你诬赖我们偷盗,我们同意了吗?我们没有同意,你们就诬赖了,那我们要你们赔偿也不需要你们的同意。来而不往非礼也,有因必有果。”   百姓们也跟着附咐起来。   “应该赔钱!”   “刚才也是刘家的人坚持要看人家的包袱的,现在怎么不认了呢?”   “哪有侮辱了人就算了的。”   “赔钱,刘家赔钱!”   张巧嘴朝吃瓜群众们再拱了拱手,不少百姓早就仇恨刘家横行霸道,喊得更凶。   掌柜的见群众势大,人参又不见了,终于带着几个小厮狼狈逃走。   张巧嘴现在不准备卖人参了,而是打算去百草堂东家刘府取五万两银子。   小七道:“这不是偷盗吗?”   张巧嘴道:“我们若拿五万零一两银子,那叫偷盗,若是只拿五万两不叫偷盗。于我们仙道中人来说,当时他们正是欠了我们这桩因果,我们去了结而已。”   小七说:“但是五万两也是你说的。”   张巧嘴道:“是我说的,但是他们认了――坚持诬赖到底,就是默认了。他们动了妄念,我们已给他们机会回头,他们也死不悔改,我们已经仁之义尽。我们这时候再取银,不会结下业障的。”   小七道:“巧嘴姐姐,你怎么知道?”   张巧嘴说:“我闭关时参详过因果。”   小七心想:巧嘴姐姐人间事知道的比她多,闭关三年,这仙道因果知道的也比她多,她还学会了医术,这些天董永的爹身体好多了。   张巧嘴和小七找到了百草堂东家的刘府,就见这府邸修得轩昂壮丽。施了仙法进了府去,按照张巧嘴在古代的生活经验,摸到了刘府的库房。   就见库房中器具、摆设堆满了外间,再朝里间摸去,就见有几十口大箱子。   张巧嘴施法解开了锁后打开,一一打开,就见有三箱银锭,一小箱金条,还有一箱的碎钱、一箱各式的银锞子。   小七看着那光鲜的银锭和金条,就想要取来,张巧嘴阻止了她,说:“那些金银上都有铸制的银庄印记和编号,董永日常兑换使用不便。万一被人撞见了,说他偷盗刘府的银子,他也不用科考了。拿碎银和金银锞子,那就分辨不出来了,而且方便日常使用”   小七小时是富贵地主家的小姐,后来上了天,不通俗事。   小七眼睛亮晶晶的,说:“五万两都给董永吗?”   张巧嘴道:“那可不行。”   “为什么?”小七就是一个傻白甜仙女,嫁了人后也是相夫教子,是古代男人的梦想的贤惠温柔。现在也是一心向着意中人。   “这一两句也说不清楚。我们先拿了再说。”   两人把碎银都金银锞子都取走了,总计也没有五万两银子,于是又取了一些普通的首饰。   跑出刘府后,小七哈哈大笑,兴奋得不得了。   小七道:“叫他们刘家欺负人!要我说,我们把刘家搬空了才好,那有标记的大钱,我们不给董永便好了。”   张巧嘴道:“要是拿多了,七公主就欠下人间因果了,一旦回了天庭,玉帝就会怪罪了。”   小七叹道:“这天条和因果真是烦人,像刘家那样的坏人,该是欠了多少因果了,也没见他们会害怕呀。”   张巧嘴道:“凡人是要轮回的,也有许多凡人入不了轮回。”   小七道:“只要活得开心,便如凡人一样轮回,也比在天庭有趣。”   张巧嘴不好劝她,只暗自摇头,她也明白:每个人都是自己的经历促成了长大,而不是喝大道理鸡汤长大的。   两个仙女夜晚御风回董家湾,原本是还是心情愉悦的,忽然天空降下一道白光,在她们面前显身出一个中年男人模样的神仙,正是玉帝的至交臣子赤脚大仙。   小七吓了一跳,张巧嘴却觉得终于快要回天庭了,这次回去之后,她可得好好闭关了。   赤脚大仙道:“七公主,你下凡也有好多天了,你们随小仙回去吧。”   小七说:“赤脚大仙,我……我不想回去,你就当作没有看到过我吧。”   赤脚大仙道:“玉帝陛下与王母娘娘都很挂念你,你早日回去,王母娘娘还可以为你向玉帝求情。”   小七道:“那天庭冷清清的,我是呆怕了,我在人间过得很好。”   张巧嘴道:“七公主,你要是不回去,陛下与娘娘担心不说,倒时候天庭的臣子们以天条为由施压,只怕陛下与娘娘也会难做的。况且,赤脚大仙奉命前来,他若是放了你,他也不好交差。”   小七说:“巧嘴姐姐,咱们在人间不是过得好好的吗?你就甘心这样回去了?咱们在人间也没有干坏事呀。”   张巧嘴道:“七公主,不如你请赤脚大仙宽限我们几日,你看如何?”   对小七来说就是拖一刻也好,能宽限几日也是勉强在她的可接受范围之内,于是她向赤脚大仙讨人情。   赤脚大仙本也是凡人修成的散仙,颇通人情,他又是看着小七长大的,便道:“那我再给公主七天时间。公主要去哪里?”   张巧嘴道:“大仙七日后可在丹阳县董家湾来寻我们。”   小七暗道:巧嘴姐姐怎么就死心眼说出来了。   可是这时候她也不能互相拆台。   ……   “爹!你真的能下地了!”董永看着拄着收仍谖萃庾吡肆饺Φ亩老爹,高兴地想要落泪。   董老爹这一病就是一年,光是吃药就让这贫寒的家更加雪上加霜,董家只有几亩田,为了董老爹吃药已卖了一半了。   董老爹也朝张巧嘴和小七欲行大礼,但是被二人所阻止了。   董永又过来施礼,说:“先生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愿此生为先生做牛做马,绝无怨言。”   小七道:“谁要你做牛做马了?你好好孝顺你爹,读书科考,将来做个好官,就好了。”   董永道:“小生虽然自幼读书,但是科考乃天子取士,小生也不敢口出狂言。他日若有这缘分,小生定努力报效社稷。”   小七看了他一眼,一时欢喜,一时难过,忽然跑回了屋里。   张巧嘴跟了过去,见小七落寞地坐在窗前,也不好开口劝,只是整理着屋子。   小七终于说:“这都第三天了,再过几天赤脚大仙就要来了。”   张巧嘴道:“公主,我们能帮董永的都已经帮了,其它的事,我们也无能为力了。”   小七拉着她的手,说:“好姐姐,我知道你最有主意,你再帮我想想。”   张巧嘴说:“妹妹,天条最大,你贵为公主尚没有办法,我一个小小侍女能有什么办法呢?要不,回了天庭后,你求了娘娘和六位公主去,她们最疼你了。”   张巧嘴也是想要甩锅给小七的亲人们,她这侍女,从身份上来说就是不对等的,哪里能承担这全部责任。   小七道:“母后和姐姐们又怎么会同意?”   张巧嘴道:“公主没有问过,又怎么知道她们不同意?左右我们二人现在势单力孤,违逆不得天条。不如计算回天庭之后,如何向玉帝和娘娘解释我们这回下凡所做的事,准备好如何慢慢让娘娘和六位公主看到董永的好处,公主如此还能求得一线生机。”   小七又燃起一丝希望,终于不逼着张巧嘴出那种逃跑的主意了,所以小七被转移了注意力,说:“可是母后和姐姐们就是看不上董永是凡人呢?她们就是看不到他的好呀。”   张巧嘴不想让这次的回天庭的事再节外生枝,只有先哄住了小七,说:“我们可以设计考验一下董永的人品,日后回了天庭和娘娘说起来,也有个凭据。娘娘就知道公主不是一时冲动任性,而是真的被董永的出色人品所吸引了。”   小七果然没有想要再逃跑了,于是商议起如何考验董永。张巧嘴只好出了三个馊主意,考验董永财、色、义三大关。   一道考验是让董永捡到了一包的银子,他就站在路边看着,等待失主来找。一道考验是张巧嘴亲自出马,化作一个美貌风骚的女郎缠上董永,董永丝毫不为所动,还斥责她不知廉耻。再一道考验是二人让董永陪着一起去丹阳城买些用品,路遇“仇人”,董永也决不丢下他们自己逃跑。   这也让小七更加欣赏他了。   张巧嘴就跟她说:“这董永这样的人品才华,回天庭后公主可以一一和娘娘说明,这也有底气了。”   张巧嘴只想回天界修炼,为了哄住小七让她不要逃跑,稍稍昧了良心也顾不得了。再耽搁下去,误她修行还是小,回去时她只怕要吃大苦头。这古代的大家闺秀犯了错,都说是奴才唆使的,上了天后,也未必就能不一样了。   小七想换回了女装去见董永,被张巧嘴阻止了。   张巧嘴跟小七说:“若让董永知道你我是女子,这些日子,我们住在他屋里,他一定会觉得污了我们的清誉而自责。他愧疚在心头,久了会得病的,也不能专心读书了。”   小七只好把那古装剧最套路俗气的一个阶段给省了。   张巧嘴心中的主意打得好,小七有嫦娥之姿,若让男主角看见了,他必定惦念着,不肯娶别人。若是他一直不知道,科考之后娶了人间公主或富家千金也是水道渠成的,那时小七有再多的情也会挥慧剑斩情丝了。   张巧嘴自以为她在有限的条件下做到这样左右逢源,已经非常优秀了,她也觉得自己终于完成了使命,可是她也没猜中不当恶毒女配的结局。   有时不是她不当恶毒女配,就可以得到玉帝王母的好感的。她是小七的侍女,哪有主子下界当凡人,侍女升了仙阶的。   ……   天庭,王母寝宫。   “女儿参见母后,母后安康。”小七和张巧嘴都朝殿中央的一位美貌威仪的女仙下拜。   自升天后,玉帝琐事缠身,修炼时间不多,王母得以抽空修炼,又有蟠桃金丹为辅,如今也是金仙初期修为了。   王母娘娘说:“平身吧。”   “谢母后。”   小七平身后,就朝王母扑去,在她身边撒娇。   王母道:“你偷偷去了凡间,可没有把我们给气死。”   小七道:“母后,我只是在天庭呆得太无聊了,这才去凡间走走。我和巧嘴姐姐经历了许多事,看见了许多人。”   王母看了看张巧嘴,说:“巧嘴,你跟在小七身边,应该多劝劝她,而不是随她一起胡闹。这回我跟玉帝说,你们是得了我的准许下凡的,玉帝才只罚你们闭门思过,可没有下回了。”   张巧嘴拜道:“巧嘴知错了,巧嘴谨尊陛下和娘娘的法旨,好好闭门思过,不到期限,绝不出琉璃宫。”   小七还想和王母说董永的好处,她又本能朝主意多的张巧嘴看去,但见她一副吓坏了的样子,低垂着头,也接受不到她的眼神,小七只有暂且作罢。 第171章 白眼狼   玉帝、王母娘娘罚小七和张巧嘴闭门思过, 张巧嘴想要好好修炼而正中下怀, 于是二话不说就乖乖闭门辟谷修炼,再没有出屋门一步。   可是小七正值“热恋中”,她如何能在屋中闷得住?她脑海里都是董永,他俊秀的模样,他完美的人品, 他天下无人可及的才华。   只过了一个月,小七就去找张巧嘴, 小七就是想要张巧嘴和她一起去求王母,说一说董永的优点。   但是张巧嘴闭关了,还在屋中设了结果,她这时的修为比小七要高,小七闯不进去。   小七无奈, 便去找她的大姐倾诉,说起她和张巧嘴在凡间做的事, 还有遇上的事, 又说起二人一起试了董永,董永如何人品出众。   大仙女吃了一惊,说:“小七, 你好大的胆子, 这事儿千万不能让父皇母后知道,若让他们知道你思凡,你会受到严重的处罚。张巧嘴不好好服侍你、规劝你,还唆使你在那凡人家住了那久!好大的胆子!”   小七不禁惊呆了, 说:“大姐~~你别这么说,巧嘴姐姐没有恶意。她也是看那董永品格高尚,还是个大孝子,这才愿意救董永的父亲的。董永现在可以顺利读书科考,将来当一个好官,这是多大的功德。”   大仙女道:“万没有带着你去一个凡人男子家住那么久的。也是你太纵着她了,你看我和你几个姐姐的侍女,哪个会像张巧嘴一样出格的。”   小七万没有想到大仙女会这么看,说:“大姐,你也在鹊桥见过董永,他相貌端秀,比这漫天的神佛还要强吧?”   大仙女这倒并不否认,说:“小七,可他终究是凡人。天条已定,仙女不得私配了凡人。”   小七道:“凡人又何不好?那董永不但品貌端秀、事亲至孝、才华横溢,他还贫贱不移、富贵不淫、威武不屈,天下哪里能找到第二个这样的人。若能和他结为夫妻,我就算做凡人也是愿意的……”   大仙女忙捂住了小七的嘴,说:“七妹,你在胡说什么,千万不能让别人听了去。”   小七心中委屈,说:“可惜巧嘴姐姐闭了关,不然她会懂我。我最亲最爱的姐姐却不理解我。”   大仙女道:“张巧嘴纵着你就是害了你,她安得什么心!”   小七原也没有在大仙女面前给张巧嘴间接上眼药的意思,小七这时是真心的想念张巧嘴的。因为张巧嘴能知她心意,又会站在她的立场上为她出一些主意,还能教她一些人间的人情世故。   但是大仙女的感受就不一样了,觉得张巧嘴这个侍女不好好服侍小七,还带坏了她,给小七出一些鬼主意,弄得她现在如此任性,万一天条压下来,小七怎么办?   小七说:“巧嘴姐姐没有害我!巧嘴姐姐没有坏心。”   忽然二仙女显身,二仙女道:“我都听到了。”   小七道:“二姐,你来得正好。我在和大姐说一说我和巧嘴姐姐在人间的事,董永他真的很好很好的。”   二仙女长叹一口气,说:“要说这天上,起码有一半女仙有思凡之念,可是又能如何?董永再好,他是凡人,你就无法嫁于他。天条不许,父皇母后也不会同意的。小七,你还是早日死了这份心。”   忽然,三、四、五、六几位仙女都出现了。   三仙女劝道:“小七,你莫要再任性了,我们当了神仙,享受荣光与长生,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四仙女道:“三姐说的对。母后也说过,这仙女私配凡人的先例一开,这天庭就乱了套了,天庭乱了,诸神争伐,三界也要大乱呀。”   大仙女道:“天条虽然不通人情,可是天条也是关系到三界安宁。你若是执意想嫁给那凡人董永,传到了外面,就算是父皇母后也保不了你。”   二仙女道:“若说思凡,这天上仙娥哪个不想的,母后也说过,如今咱们都是神仙,与从前是不同了。小七,过两年,你这心思也就静些了。”   小七道:“几位姐姐,难道你们不觉得天庭清冷得要把人逼疯吗?人间生活热闹,有喜怒哀乐,不像现在全都死气沉沉的,我们一起争取一下,不好吗?”   四仙女道:“没有用的。你听说过瑶姬仙子和三圣母吗?”   小七点了点头,四仙女叹道:“瑶姬仙子可是前任玉帝的亲妹妹,当年是金仙的修为,她下凡私配了杨姓凡人,生下了二郎显圣真君和三圣母,但是仍然被镇压在桃山之下十八年,受尽千般苦楚,真君长大得道才把母亲救了出来。还有那三圣母与母亲瑶姬仙子一样,她本有太乙真仙修为,也是私配了凡人,后来就被镇压在华山下。等到她儿子刘沉香学了艺,才去劈山救母,这也仅是两百年前的事儿。”   大仙女拍了拍小七的肩膀,说:“瑶姬仙子和三圣母的修为都比我们高强,地位也尊贵,她们尚且如此,我们又能如何呢?”   二仙女道:“想那二郎真君还遇上了封神建功立业的机遇,其功业才可让他自己和母亲重登仙位。现在不比几千年前了,我们没有瑶姬的修为,我们的儿子也不可能有真君的神通。”   小七这才感到绝望,可是她对董永情根深种,如何甘心?   小七热烈的心又怎么是六位仙女摆事实讲道理可以压下去的?她想着在这冷清清的天宫就算能住千年万年又有什么趣味,不如去当一个凡人,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起入轮回。   小七想要再次偷溜下凡,这个信念越发强烈,她知道若告诉六位姐姐或者任何人,她们一定会阻止她的,她不禁又想到张巧嘴。   然而张巧嘴闭关修炼,小七怎么也闯不进结界去,小七不敢声张,便决定自己孤身下凡去找董永。倘若董永愿意娶自己,她就与他成婚,天庭再找来,她就表明自己愿意和董永当凡人。   有了上一回的偷溜下凡的经验,小七也精明了一些。因为玉帝让天兵天将严守离凡间最近的南天门,于是她就找去了西天门,那里是通向西天的必经之路,那边的守卫是最松懈的。   通过西天门下去就到了西天净土,是佛家的道场,从那边再往东土方向飞时因为罡风强烈会十分辛苦,小七也顾不得这些了。   小七已经做出了自己在宫里闭门思过兼闭关修炼的假象,六位仙女和王母没有见她再偷溜出来,一直以为小七懂事了,就在好好的思过。   一晃三年过去,对于神仙来说,三年是十分短暂的,那些大能者闭个关都有几百年的,道祖讲道都是以千年计算的。(注:本文因为朝代逻辑,不采用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传统说法,天上人间时间一样,否则天上过不了三年,地上就现代了。)   所以,三年过去,天上的神仙们不觉得奇怪。   这日王母又快要诞辰了,才对玉帝说:“小七闭门思过已久,想必知道错了,这回就放她出来,一家团聚吧。”   玉帝张百忍也最宠爱小七,说:“我也想小七了,放她出来,你有空再好生和她说说。”   王母便让侍女传来六位仙女,让她们共同去接小七出来,当然还有张巧嘴。   六位仙女欣然领命,找到了小七的殿内,这里的结界灵力早就散了,六位仙女进屋一看,就见身穿斗篷的“小七”背着她们坐在蒲团上。   可是六仙女过去叫她一声,又轻轻推她,“小七”却倒在地上,原来这竟是一个稻草扎的假人。   六仙女大惊:“这不是小七!天啊,小七怎么会做这个来骗人?”   大仙女目中闪过忧色,说:“去看看张巧嘴!”   张巧嘴是侍女,就算有“义女”的身份,住在偏殿已经是优待了。   六位仙女到了张巧嘴的屋外,发现这里设了结界,大仙女大袖一挥,一道法力朝那结界打去,没有想到丝毫不起作用。   大仙女再用更大的力量,仍然不起作用,然后几位仙女合力,半晌才破了这结界。这种感觉不太妙,一个侍女的屋子设的结界要六位仙女齐施法,半晌才破了,总是让她们心生膈应的。   张巧嘴这三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炼《蚩尤宝典》。因为一功德在身,二从未做亏心之事没有心魔,三多世历练养成了气度,四天宫灵力比千年之后浓郁多了,所以她修炼时进展神速。   这时感觉结界被破坏,她一声清啸,浩荡灵力全都吸入体内,然后散出一股浊气,身体精神又提升许多。   六位仙女不禁骇然,这功力比她们可是强了不知多少。   张巧嘴感到身后有人,站起身来,只见正是六位仙女,她才落落大方朝她们施礼:“见过几位公主。”   大仙女盯着她,目中隐含怒气,说:“张巧嘴,你倒是在好好修炼呢,小七呢?”   张巧嘴讶然,说:“七公主不是也在闭门思过吗?”   二仙女道:“小七不在她屋里,你身为小七的贴身侍女,不好好侍候她,就自顾着自己闭关修炼。”   三仙女冷笑道:“原来你修炼还要设下结界的,你防谁呢?你当这天宫是你家吗?”   张巧嘴自知到了这神话世界,自己一个没有吃过修炼之苦的凡人升上来的婢女实在没有说话的余地。   “几位公主息怒,我也只是想要试试所学的结界法术,没有别的意思。”   四仙女道:“我们可不管你修得什么法术,但是你是小七的贴身侍女,现在小七不见了,你该当何罪?”   张巧嘴不禁惊呆了,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这时任她有三寸不烂之舌也无法为自己多辩几句,越辩越让人恨。   大仙女道:“带了她去见母后吧!”   ……   王母寝宫内,满殿的肃杀之色。   六位仙女分列王母左右,张巧嘴跪在殿中,陈述了自己奉命后就一直在闭门思过,其余一概不知。   王母蹙了蹙眉,大仙女又向王母进言,说:“只怕是张巧嘴根本就无意好好服侍七妹。这天庭上下哪一个侍女可以这样清闲,闭关了三年又三年的?”   六仙女道:“是呀,母后。最可恶的事,她闭关还在外面设了结界,这是在防谁呢?是怕小七去打扰她吗?小七有什么不开心的,她一个侍女也私毫不关心,设了结界小七也进不去。小七不见了,张巧嘴居然说不知道。她这个贴身侍女是用来干什么的?”   三仙女道:“我们一家怎么待她的,她有没有良心?”   四仙女道:“小七到底去哪里了?真让人担心。”   几位仙女还要再你一言我一语地列数张巧嘴的罪状,一方面她们要推卸自己没有看牢妹妹的责任;还有一方面也要为小七减轻一点责任――是张巧嘴没有服侍好,她才一人偷偷走的;最后一方面她们是被张巧嘴那个结界给气到了,她们也发现张巧嘴的修为比她们高得多,心中难免不忿。   “够了!”王母喝道,又看向张巧嘴,说:“巧嘴,你有何话说。”   张巧嘴道:“巧嘴只愿七公主能平安无事,别的……无话可说。”   这种时候,你不担责任,所有人会都恨你,你若认了,他们的气还消减一些,处罚还能轻一些。   张巧嘴没有算准小七会再次逃脱,但是这种浅显的心理学她还是懂的。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一件严重的事发生了,总是需要有人当这个众矢之的的,这时候不是她这个贴身侍女来当,难道让王母和公主们当吗?别开玩笑了。   王母才道:“现在找到小七才是最重要的。”   五仙女道:“母后,小七只怕是又下凡去了。我们去鹊桥看看吧。”   ……   鹊桥上。   王母娘娘、六位仙女乘鹤来到鹊桥,大家第一时间就找着董家湾。   正瞧见董家鞭炮齐鸣,原来是董永高中状元还乡来,董永父亲和一个少妇打扮的绝美妇人抱着一个孩子迎在门口,喜上眉稍。   董永一见老父亲就给他跪下磕头,董父连连叫好,扶他起来,说:“好生照看你娘子,七娘真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这大半年,可是辛苦她了。”   董永热泪盈目,走了过去,握住了那绝美少妇的手,说:“娘子,为夫回来了。”   少女看着他身穿红袍的模样,他还是那样端正俊秀,但是现在有当了状元的贵气威严了。   “相公,孩子都不认得你了。”原来那美妇人手中的孩子一见他靠近,有些怕生地抱住了她的脖子。   董永微微一笑,说:“娘子,在家操持辛苦了。以后我再不叫你吃苦了。”   美妇人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脸上带着幸福满足的微笑。   他们一家相携进了屋子,其乐融融。   王母不禁头上一疼,自知这后果十分严重,六位仙女心头也是五味陈杂。   一方面,六位仙女何尝没有思凡之念?她们看到小七得此如意郎君,得郎君真心怜爱,不由得羡慕。   另一方面,六位仙女知道这时生米煮成熟饭,再找小七回来,也有些晚了。   都是张巧嘴失职,对,是她失职。若她心中有小七,就不会只顾着自己修炼还不够,还设了结界,小七下凡这么久,居然也没有人知道。   大仙女道:“母后,这事都怪张巧嘴,上回就是她唆使了小七,去了董永家住了几天。小七才情根深种,冒这天下大不韪。”   二仙女道:“要不是张巧嘴出了主意,让小七考验了董永,更坚定地认为他千好万好,小七就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的。”   王母本来还不想重罚张巧嘴,这时见了小七居然已经私配凡人,违逆天条,后果严重。张巧嘴身为贴身侍女,小七下凡这么久居然不知道。一个侍女,本分是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设了结界只顾自己修炼。王母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怒气。   王母冷冷道:“把这条白眼狼交陛下发落!”   王母同样想着,小七犯了天条的罪责,需要一个人来分担,刚好张巧嘴本就是贴身侍女,一个失职大罪,她是逃不掉的。王母当初再喜欢张巧嘴,但是小七才是她的亲生女儿,还是她最宠爱的亲生女儿,母亲偏袒自己的亲生女儿是天经地义的,谁也不能免俗。   王母想着,她必须在玉帝和天庭众臣要讨论对小七的处置之前把这件事定性,张巧嘴有唆使七公主的大罪,也有失职未侍候好七公主的大罪,否则小七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把张巧嘴的这两项大罪坐实,小七那样做也情有可原了,天上众臣就不会施压让他们把小七像瑶姬和三圣母一样镇压在一座山下。他们可以把小七接回来看住,过几十年,董永也老死轮回去了,小七的心结总能解了。 第172章 羔羊的反抗   张巧嘴没有想到自己一个侍女,还有机会上这灵霄宝殿,被天庭众臣一起廷议论罪。虽然那些大能者如三清、女娲、佛祖、观世音等等大角色都没有来,但是太白金星、托塔天王、赤脚大仙、十几个当值的星宿具在。   玉帝、王母娘娘、七仙女也都在场,他们算盘打得响,这样大张旗鼓的定性了张巧嘴的罪,小七某种程度上就成了受害者了,到时的处罚就轻多了。他们也认为张巧嘴不过一个婢女,这样的阵仗吓都把她吓死了,她能不能留一命也只有求他们开恩呢。他们就是没有算到,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张巧嘴也不是真兔子。   这时由大仙女出面列数了张巧嘴的四大罪状。   一、侍宠而娇,在天庭横行霸道,目中无人,欺辱别的仙娥;   二、心存歹意,教唆七仙女下凡,搓合七仙女和凡人董永,七仙女年纪还小,不懂事,就被教唆坏了。   三、严重失职,张巧嘴乃是七仙女的侍女,却不好好服侍七仙女,七仙女下凡已久,她也不汇报。   四、偷练邪功,至今没有交代,她修习的功法来源,只怕是会严重威胁的天庭的人的奸细。   张巧嘴手脚都戴了镣铐,听大仙女列数完她的罪状,不由得苦笑,轻轻叹了口气。本来她是对被追究七仙女下凡的罪责完全不辩解的,因为知道越辩解越吃亏。但是现在她被触及底线,并且她当定这替罪羔羊了。那么,她就不会如之前一样,一切都认了。   张巧嘴只是一个侍女,这天庭的有职位的神仙与她都没有交情,也不了解她,自然也没有理由为她求情。   只有太白金星素来秉持中庸之道,事事不肯做绝得罪了人,当时孙悟空犯下大罪,他还是一力促和的。   这张巧嘴说白了也是他带上天来的,于是他多少要表示一下,说:“张巧嘴,你若是没有做这些事,你也可以说。”   王母娘娘道:“太白金星,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当初我一念仁心,把她带上天来,现在已经很后悔了。这张巧嘴,不,这厮心术不正,害了小七,已是伤透了我的心。”   玉帝喝道:“张巧嘴,你认不认罪!”   张巧嘴抬起头,微微一笑,道:“玉帝陛下,王母娘娘。我实不知区区残躯还有机会在这灵霄宝殿受审,也不枉我升天一场了。当年在凡间,我总是进了你们家的,给七公主当奴婢本是我的立身之根本,无论天上地下都没有改变。说起失职,我这三年一心追求修道,确实没有太将七公主放在心上,至于旁的,我就不认了。我小小婢女,生死荣辱皆在七公主,我有什么立场去害她呢?害她总要有个动机吧,说实话,这天庭中还能正眼瞧我一下的就是七公主了,害她不是挖了自己的根吗?至于邪功,这漫天神佛,难道我修炼的功法是正是邪都分不出吗?但是倘若今日要上演一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想,我也没有办法反抗。你们喜欢怎么判就怎么判吧。便是如孙大圣一样砍头雷劈,我也决不讨一句饶。”   王母娘娘不由得恼火,她尚稳重一些,忍住了没有逼问。但是公主们就没有这样的计算了,大仙女道:“还敢抵赖,难不成我们还冤枉了你?不是你唆使七妹去了董永家?”   张巧嘴道:“我很感谢大公主给我说话的机会,让我死可以,但是被泼上恶心的污水,就算魂飞魄散,我散得也不太爽快。七公主因为董永的才华品貌而心生爱慕,你们当亲人的都劝不了,我一个侍女又能改变什么?我不让她去,她就不去吗?我们救了董永的爹,让董永免于卖地卖身,以后没有了为奴的苦难,七公主就不用挂心了。我也想让董永生活顺利,尽快考上状元,他就可以快一点被人间豪门招为乘龙快婿了,到时七公主的心思自然就断了。大公主倘若不信,自可查验,当初我与七公主一直扮作男子,我便是想要阻止董永喜欢上七公主。我以为这次回了天庭,天庭守卫更加森严,七公主逃不出去的。我在修炼时设下结界,确实是担心七公主来找我,而我一个婢女是遵从还是拒绝?遵从的话是犯了天条,我试过不遵从她,结果就是惹她厌弃。七公主是我的立身之本,被七公主所厌,我又何去何从。这些人情世故,清修的神仙不懂,大公主还不懂吗?”   大仙女不禁气结,说:“巧嘴,巧嘴,正是好一张利嘴!”   张巧嘴轻轻一笑,一笑便有嫦娥之绝色之姿,少一分清冷寂寞的忧怨,多一分笑看风云的从容风流,不禁让在场诸神也多看了几眼。   张巧嘴道:“嘴利在于事实的底气,正所谓真理越辩越明。好了,该认的我也认了,不是我的罪的,我魂飞魄散也不会认的,你们可以下毒手了。”   玉帝和王母把小小的张巧嘴拿到灵霄宝殿来判罪,就是想要用把她定罪来告诉大家七仙女下凡是有隐情的。但是实没有想到这婢女是这样的态度,她将生死置之度外,却要把事情理个清楚,这也不让他们如意。原本他们以为她会害怕求饶,他们可以大义禀然地定她的罪。   玉帝道:“众卿觉得如何处置这张巧嘴才合适?”   赤脚大仙听玉帝直接说处置,就明白玉帝不想大家去查看当初张巧嘴跟七仙女下凡时做的事了。   赤脚大仙一个凡人修成的散仙,在天界被大能者看不起,玉帝好歹占着大义的名位,与玉帝在一起,他还是能有不少好处的。   但是赤脚大仙也估计出张巧嘴那唆使之罪确实冤枉,若是送上斩仙台,那也太惨了一些。   赤脚大仙便出列道:“启禀玉帝,这张巧嘴本就是一个小小侍女,得了娘娘的天恩才得以升天。她事主不尽心,又有误导七公主之嫌,实在德不配位,不堪为仙。不如剔去她的仙骨,将之贬为凡人。”   玉帝道:“众卿可有异议?”   其他神仙也没有兴趣掺和处置一个婢女的小事上,于是都称没有异议,太白金星也说:“只怕此女没有仙缘呀。”   玉帝、王母见众臣没有提议把张巧嘴送上斩仙台,也不好自己强烈主张这样做,因为他们就是靠“和善”之名被选中升天的。这本来就是计划着让大家提出来的,美其名曰维护天条的威严,他们才“挥泪斩马谡”。可是这时张巧嘴居然不害怕求饶,还巧舌如簧,她的四大罪状其实只定性了一条,其它都是模棱两可的。所以,她也罪不至死。   他们虽然担心这样的话不能让小七当受害者,不能消去多少小七的罪责,这时却不敢深究,他们担心会把小七自作主张下凡的事给捅得一清二楚。他们只好同意这样处置张巧嘴。   这时,王母心头对张巧嘴生了彻底的厌恶,王母想:她真是一条白眼狼,他们对她恩深似海,这时候就不知当众认下所有的罪,到时候也免得小七受苦。   到底不是舍生取义的忠仆。   王母起身来,从头上拔下金钗,这金钗可是昆仑法宝,王母修为虽不高,但是有了这支金钗,一般的神仙也不是她的对手。   王母手持金钗轻轻一划,一道金光法力笼罩在张巧嘴身上,张巧嘴也不跪了,双手双脚皆戴着镣铐就坐在地上,却有一股落拓风流,眼神空洞萧索,不知看着什么。   王母用金钗剔去她的仙骨,这是何得疼痛的事,她竟然像是不是施在她身上似的。只是她越来越惨白的唇色和额间的汗滴出卖了她。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她终于被剔去了仙骨,现在只是凡人之身了。   忽然,她的身上功德金光外泄,一阵功德金光反弹王母,王母手中法宝金钗化为芥粉。   满灵霄宝殿的神仙都大吃一惊,也没有人管王母的狼狈了。   “好强大的功德!”   “天哪,我平生就从未见过这样强大的功德!”   “太白金星,你下凡度她成仙时就没有看到吗?”   太白金星也满腹疑惑,说:“当日,我真的没有发现什么。”   众神仙都羡慕地看着坐在殿中央,已经虚弱得快要躺下的张巧嘴,她现在仍然坚持坐着,而不躺下。他们要是有这样大的功德,只怕早就可以飞升仙阶了。   神仙们仍在议论。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会是上古应劫神仙转世吧?”   “不会吧?”   “若不是上古应劫神仙转世,哪来那么强大的功德?”   “何不查查她的前世?”   众仙又看向玉帝,玉帝这时早就惊呆了,王母脸色极为难看,想要发作,但是在场的众仙好像都不和她在同一频道。   众仙请玉帝准许开启天机镜,要查看张巧嘴的前世,然而天机镜上居然什么都没有。只被一团功德金光蒙着,什么都看不见。   王母恨不得将毁了她的法宝的贱人碎尸万段,道:“只怕这不是功德金光,而是她修习了未知的功法,造成的假相。我按天庭决议给他剔去仙骨,她居然还敢反抗毁我金钗,这邪功着实厉害。”   张巧嘴抬眼看向王母,这位曾经凡界的慈悲的太太,终于露出了她内宅妇人的丑陋的嘴脸。   张巧嘴不由得哧一声笑,其实她是看不起她的,她除了捡到一个王母的身份之外,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一个小地方士绅的后宅太太而已,她至少还当过开国皇后呢,外能征战疆场,内能安邦治国呢。   大仙女怒骂道:“张巧嘴!你笑什么!事到如今,你还敢放肆!”   张巧嘴道:“我不是放肆,我是真的开心。”   二仙女道:“你都被剔去仙骨了,还开心什么?”   张巧嘴道:“我本就是凡人,自升天后,时常看不透‘得失’二字。我这仙位,本就是你们张家给我的因果,如今因果已了便是一身轻松。从今往后,上至大罗天,下至幽冥境,我与张家再不相干。”   众位仙女听她口口声声说张家,就像是被揭了老底一样,六仙女最沉不住气,又恨她毁了王母的金钗,上前来就朝她的胸口踢了一脚。   “贱婢放肆!”   张巧嘴此时哪里受得住她这一脚,倒在地上,因为伤着了肺,不禁吐出一口血沫。   六仙女一脚踩住她的头,脚下用力碾着她,道:“贱婢,你还敢不敢巧舌如簧?你想死还是想活?”   张巧嘴已经无力反抗,身上骨头反正无一处不痛,她怎么踩倒不重要了。   张巧嘴的脸贴着地面,五官被踩得有些扭曲,不再是貌美如花赛西施了,可她仍然似在笑,说:“我要去人间了,九州辽阔,山川锦绣,剑走江湖,诗酒人生,哪一样不比在天庭当婢女快活?我怎么不想活了?可是公主你在这天上,熬着思凡的苦不得解脱,你可知为什么吗?”   六仙女心头一紧,思凡是每一个成年了的仙女心中过不去的一道坎,其实不仅仅是小七,七仙女哪一个不思凡想嫁人?这就像是现代的少女百分之九十九都会喜欢学校里帅帅的学长一样,这是人之天性。   六仙女不禁道:“为什么?”   张巧嘴轻笑一声,说:“因为你是吃了仙丹飞升的,不是修炼成仙的。那些修炼成仙的仙,就如雷公电母,位分虽然不高,但是两人都是神仙,互相匹配,结成道侣又是什么难事了?你呀,就等着寂寞万年,直到生了心魔,然后应劫。啊,你这样的仙能不能活千年还是一个问题。”   六仙女不禁心中又惧又恨,抬起一脚往她腹中踢去,张巧嘴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撞在了灵霄殿的金柱上,又摔了下来。   张巧嘴这时已经全身骨骼多处断裂,内伤严重,晕死了过去。张巧嘴可不是“赵氏孤儿”中那个顶死的无辜孩子。她做过多少救死扶伤、扶危救困的功德之事,就是没有拿自己的命抵一个别人的命的时候。   她倒不是怕死,而是在她眼里,小七只不过也是凡人升天的仙女,还是一个傻白甜,小七有何功德?自己比她强多了,所以她不愿罢了。   自己进退不得、里外不是人。她劝小七多少回,只说董永与她各种不合适都被小七疏远厌弃了,小七听到那些话是比宝玉听袭人劝他还不耐烦。宝玉真的听袭人的话了吗?袭人阻止了他吗?――没有。小七会听她的话不思凡吗?――显然也不可能有。   但是她已经尽力去蝴蝶掉小七私配凡人的事了,与她重新回归天庭,天庭有强大的满天神佛和小七的父母姐姐,居然要她一个身份不平等的侍女阻止小七思凡,也太过可笑了一些。   要死,也得死得有尊严一些,她绝不如他们的愿为其粉饰太平,死前就揭破皇帝的新装,用命去反抗,当然要捅得狠一点。   王母不禁大怒,喝道:“杀了这贱婢!割了她的舌头!”   在凡间时张巧嘴的名字还是当时还是凡人的王母赐的,她最喜欢她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讨她欢心了,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这么恨她这张嘴。   句句戳心,字字捅肺,偏往他们忌讳的地方攻击。如果一个人在某一方面有足够的底气,那么别人说什么也不会太放在心上,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比胡乱评论的人更加专业,也不惧任何挑战和验证;如果一个人在某一方面偏偏是不擅长的或者是缺乏的,别人若是捅你这一方面,因为你会因为心虚而恼羞成怒。   忽然殿上闪过一道金光,有一个柔和的声音说:“善哉!善哉!一之为甚,岂可再乎?”   众人一看,只见是一位身穿白裙,宝相庄严美丽的“女神仙”,不是南海观世音又是谁?   诸仙连忙见礼:“见过观音菩萨!”连玉帝、王母也颔首至敬,事实上,观世音的法力比他们高了不知多少,他们在凡间时也是拜菩萨的。   观世音也朝玉帝、王母见礼:“贫僧见过玉帝,见过娘娘。”   玉帝道:“菩萨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观世音道:“便是为那功德之人而来。贫僧见那功德浩荡,只怕是十世好人也难修得,今日她在天庭有一劫,贫僧特来渡她。”   王母道:“那本是我的婢女,但是在这灵霄宝殿上放肆无忌,如此不知规矩之人,如何能劳烦菩萨跑一趟?”   观世音道:“她与贫僧有缘。”   玉帝、王母自知这观世音神通广大,就算在人间,也是香火最盛的神佛了,他们这虚面子,哪里可以挑战这种实力派?   玉帝道:“既然菩萨慈悲,那么菩萨便带她走吧,我们也不管了。”   几位仙女面上还有不忿之色,她们想着这贱婢如此放肆,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居然被菩萨带走。她们对常年会在天庭出现的诸多神仙还不怎么敬畏,但是她们敬畏菩萨,这又不敢否定大慈大悲观世音的话了。 第173章 命运不同   张巧嘴醒来时看到了一个肤若美玉、钟灵毓秀的少女,她不禁往自己大腿掐了一下只觉一阵巨痛。   那少女奇说:“你干嘛掐自己?”   张巧嘴道:“我想孟婆没有这么年轻漂亮的,怕看错了。”   少女嘻嘻一笑,说:“我可不是孟婆。”   张巧嘴打量着这间素雅竹屋,只觉这里的灵气比天庭还要浓郁,奇道:“那你是谁?这是哪里?”   张巧嘴暗想:难道系统是女的?她是不是系统?(杨云:把我的四十米长刀拿来!)   张巧嘴又细看自己的手,从细节上看这是张巧嘴的手,而不是凌菲的手。那么她还没有脱离张巧嘴的身份。   那少女道:“这里是紫竹林,我是龙女。”   “女女?”张巧嘴惊道:“观世音菩萨?”   龙女微笑道:“正是菩萨去天庭救了你回来,不然他们早把你打得魂飞魄散了。”   这里是神话世界,有玉帝,当然有观世音。   张巧嘴想起身来,龙女道:“你想干什么?”   张巧嘴道:“我想去多谢菩萨救命之恩。”   龙女道:“伤得太重,现在不宜多动。你晚些时候再去谢菩萨不迟。”   张巧嘴道:“菩萨真是救苦救难,我一介小小仙婢,还劳动了他。”   龙女歪着头笑道:“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敢顶撞玉帝王母和天庭的公主们。”   张巧嘴叹道:“我到底是修为不够,未能参透我相人相众生相,在我心中仍然我是我、人是人,因而好我之名,好我之利,强人逼我,我才与之争。倒让您笑话了。”   龙女笑道:“我也没有笑话,只不过挺好奇的。你是凡人升上去的小仙,胆子也未免大了一点。玉帝虽然修为浅,到底还坐在那个位置上,让一个小仙魂飞魄散也不是很难。这回不是菩萨怜你,你不也要遭了难了吗?你就一点都不怕吗?”   张巧嘴想了想,道:“现在想想,还是挺怕的。”   龙女奇道:“当时为何不怕?”   张巧嘴道:“那时蛮劲发作,没有多留脑子内存用于害怕。”   龙女愣了愣,对于“内存”二字也望字会其意,忽然哈哈大笑,拍了拍张巧嘴的肩,张巧嘴还真受不住,哀哀叫着痛。   龙女忙让她躺下,又说:“王母剔你仙骨,你也不喊痛,我拍你两下,你倒痛了。你莫不是假装着骗我的。”   张巧嘴知她是龙女后多了几分天然亲近,前生的林卉也当了五百年的小白龙,于是道:“这不一样。”   龙女奇道:“有何不一样?”   张巧嘴调笑道:“你长得年轻貌美,你打我,我自然疼;王母长得不那么年轻貌美,她打我,我就算疼了,也要忍着。”   好奇宝宝仍然问:“为什么她不年轻貌美,你就要忍着?”   张巧嘴道:“装逼呀。”   龙女道:“装逼是什么?”   张巧嘴道:“就是装风度和气度。你想呀,你这么年轻貌美,你打我,我装得再有气度,我仍然美不过你;但是她不怎么年轻貌美的,她要打我,我装着威武不屈的样子,对比起来,我是不是比她美多了、雅多了?”   龙女想了好一会儿,又呵呵呵笑起来,说:“你这人真的太有趣了!”   忽然,竹屋中再走进一个青袍青年,一头乌云墨发,面容清俊,龙女一见,行礼道:“惠岸师兄。”   惠岸颔首,说:“这人果然醒了。师父说了,她若醒了,你带她去莲池沐浴。”   龙女喜道:“师父可真好,她先受了王母金钗的剔仙骨,后来以凡人之躯受了仙女几招,全身筋骨又断又裂,还有隐伤,只有在那池子里泡包才快些修复。”   惠岸道:“她能去沐浴,你高兴什么?”   张巧嘴无厘头地想:难道龙女想看我果体?   龙女道:“我见她可怜,她好了,也可以陪我玩。”   惠岸道:“你好好修炼,不可贪玩。”   说着,惠岸也不看张巧嘴一眼,转身离去了。   ……   张巧嘴在莲池中“沐浴”,她本来觉得这“池”该是像当初谢颢天家里那灵池一样纯净的,下面铺着灵石。   原来真的是莲池呀!池中长着莲花,池底有淤泥积累,池中还有鲤鱼嬉戏。   张巧嘴没有脱光衣服,穿着内衣爬下池去,她只觉脚都陷进淤泥里了。   龙女站在一旁,好像这样的情况是很正常的,张巧嘴也不好意思出言相询,显得像是土包子一样。   忽然她觉得身上刺痛,刚开始,她觉得莲池这种高级货发挥效用时自然就会这样。但是实在是忍不住了,抬起腿,只见膝盖、小腿、大腿上跑了七八条水蛭。   “啊啊啊!!!水蛭呀!莲池这种高级货怎么也有这种东西呀!”   张巧嘴就想爬上岸,又被龙女按了回去。   龙女道:“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水蛭呀!”   龙女道:“你全身骨骼又断又裂,内脏重伤,体内淤血污血不除,怎么可能好得快?”   张巧嘴道:“活血化淤而已,我会很多药方哒。”   龙女道:“什么药方比得上这个?”   张巧嘴道:“我最怕软体动物!我修为低微,也没有见识,你不要骗我呀!   龙女叹道:“你是不是不相我?”   张巧嘴瞧瞧龙女,暗想:她不会是被抓到什么妖精洞里,像是孙悟空遇上了小雷音寺一样吧?   可是,她就是一个凡人,现在也没有谢颢天,她还身上有伤,他们要吃她的话,她也没有办法了。   这种时候,自己没有底牌,只有赌一把她遇上的是真的了。做人难免会遇上需要赌一把的时候。   于是她就乖乖地蹲着了,让那水蛭在她全身咬,要死就死,一旁的龙女又取了这莲池中收集的花露精华给她喝下。水蛭一个个吸得身子鼓鼓的,然后才松开她的身体逍遥离去。   上岸时她觉得自己的体重都瘦了两斤,但是呼吸、走路都轻松多了。   龙女给了她衣衫披上,张巧嘴奇道:“这还真有用呀?”   龙女道:“当然有用。没有浊,何来清?这池中的水蛭乃是浊物,好吸食污血,多少凡人神仙还想来这池子里泡了泡呢。”   说着,龙女施了法力,采了一个莲蓬给她,说:“也就你幸运,得了菩萨垂怜。”   张巧嘴道:“我是挺幸运的。可是我受了菩萨如此大恩,不知何以为报。你看,日后我回到凡间,努力赚钱,给菩萨修一座大大的观音寺,这个行不行?”   龙女道:“你可真是一张巧嘴。菩萨哪里贪你修寺庙了,但是这可紫竹林,你许下这鸿愿而不践行,只怕也有因果的。下回,可别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张巧嘴道:“我也只说我做得到的事。”   龙女道:“你想去凡界做凡人吗?你便没有想过求菩萨收留你?”   张巧嘴道:“能得菩萨搭救,已是天大的福份,怎可贪多?我张巧嘴当日无功无禄沾了玉帝王母的光飞升,德不配位是祸非福。这天道之下众生追求仙道佛缘,天道会选什么样的人当万中无一?”   龙女道:“你觉得选什么人?”   张巧嘴道:“三清佛祖,自混沌中来,事关宇宙之源,先天神o,自是例外。而凡界众生,自然选那千锤万凿不改其骨、千难困苦不移本心、贪嗔痴怨亦是从容之人。我张巧嘴并不符合这些条件而升天,是以有当日之祸,主要还是我自己的过错。如今我自知只有凡人之缘,如何能赖上菩萨呢?”   龙女道:“你这人可真有意思。但是你功德深厚,这样想未免妄自匪薄了。”   张巧嘴暗道:这剔除了仙骨后,功德就藏不住了。但是那些都是前几世做的事的功德,张巧嘴这个身份可是没有什么功德。   ……   话说两头,董永高中状元后,回家乡迎了老父和小七回京,入住了状元府。   一家子过得原本其乐融融,小七还打定了主意,要好好主持中馈,学习官宦人家的交往,帮助夫君在官场无往不利。   小七深爱董永,是个男人理想的贤妻美妻,她为他做什么事都甘之如饴。   董家贫寒,但是小七有“嫁妆”,便是当初她和张巧嘴从刘家盗的那五万两银子。如今相公为官,她也要丈夫体面一些,便提出想外出买几个仆婢来。也是因为他们初来乍到,也没有认识的牙婆,只能外出买人。   董永说:“娘子也是初来京城,反正我还有几日假,便带着娘子到处逛逛吧。”   小七欣然同意,于是二人整好着装,就抱着孩子出门了。   京城比丹阳城要繁华多了,比那冷清的天庭则更加有趣,行人如织,车水马龙,这边铺里卖成衣,那边铺里卖香粉,又有糕点小吃、金玉首饰、皮货香料,无一不有。   小七生了孩子后就没有好好逛过了,这时逛得乐不思蜀,董永得美貌贤妻,又高中状元,只觉生活无一不美。   小七正拿着一个风车去斗董永手中抱着的孩子,孩子咯咯笑个不停。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小七忽然收了笑容,目光带着恐惧地看着前方的人。   雷公电母?   小七猛得转过身,只见前方站着赤脚大仙,小七再看旁边,还有几个天庭常见的天兵。他们已经把她四周全都围住了。   小七脸色雪白,董永发觉不对功,关怀问道:“娘子,你怎么了?”   小七目光缠绵地看着董永,说:“相公,我……”   小七只说了半句,不禁落下泪来,赤脚大仙已经过来了。   赤脚大仙道:“七……七姑娘,我们奉命来找你,希望你不要让我们为难。”   董永奇道:“这位先生,你是我娘子的亲人吗?那敢情好,除了娘子当初的姐姐,我还是第一次见着她的亲人。你们从很远的地方回来了吗?”   小七挡在董永面前,道:“你们不要伤害相公。”   赤脚大仙道:“我们只是奉命来带你回去,并不会伤害任何人。”   董永奇道:“回哪里?娘子若要回娘家,我合该去拜见岳父岳母才是。”   赤脚大仙道:“那你可去不了。七姑娘,你随我们走吧,不让我们动手了,这回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赤脚大仙本来还是和善的神仙,也是少有的真会给玉帝的女儿脸面的天庭中有点份量的神仙。但是这回玉帝王母因为张巧嘴的事已经气坏了,他们筹谋一场还不是为了小七,赤脚大仙在这关口,不好再通融了。   小七泣道:“赤脚大仙,我知……我是跑不掉了,还请你不要伤害相公和孩子,让我……让我和相公回家告个别……”   董永大惊:“告什么别?娘子,你到底在说什么?”   小七不语,赤脚大仙看小七这个样子,才道:“好,我们跟着你回府,会在府等你,这回我们来了很多人,你是跑不掉的。”   小七没有想到天堂地狱的生活只在片刻之间扭转,带了董永回去。   小七不舍地抱着孩子,泪如雨下,而董永就追问她原因,她要去哪里。   小七终于道:“相公,我骗了你。我不是什么张家湾的人,现在我是天庭玉帝和王母的第七个女儿,因你至孝,品格出众,我心生爱慕,偷偷下凡来与你结成夫妻。可是天条规定,仙女不得私配凡人,我此去只要面对重责了。”   董永不禁惊呆了。   “什么……玉帝的女儿……娘子,这可不能开玩笑的。”   小七退后两步,一转身,金光闪过,她化为了身穿紫色彩衣、头带华丽的宝石银饰的七仙女,容貌比平日的打扮还要美上两分,让董永不堪逼视。   小七走近董永,看看他,又看看孩子,已然泪流成河,董永想起她说她要走了,不禁抓住她的手,说:“娘子,你别走,我不让你走。”   “相公……”   夫妻二人又抱在一起,孩子也哇哇大哭。   外面又传来雷公的声音:“七公主,时间到了,请出来吧。”   董永拼命地想要拉住她,可是电母已经在屋中显了真身,说:“七公主,玉帝有旨,拿你回天庭。你若再推三阻四的,那就怪小仙无礼了。”   小七泪眼婆娑地看着电母,说:“你们夫妻二人相伴千年万年,让我和相公多待一刻也不行吗?”   电母道:“玉帝有旨,这话公主问玉帝去,小仙不能做主。”   小七冷笑一声,董永却拉住小七挡在她身前:“我不管你是何神仙,我不让娘子离开我。”   电母道:“你别不自量力了,否则我不客气了。”   小七知道董永手无缚鸡之力,还是要护住他,说:“我跟你们走。”   “娘子!”   电母已经拉住了小七,小七回首落泪:“相公,保重!”   电母与小七就化作一道白虹冲出了屋门,只余孩子的哭声,董永冲出屋门,但见云头二十几位天兵天将驾云而去,他只看到小七的一片衣角。   ……   小七一回到天庭,还没有受审,先被软禁在琉璃宫中。   六位仙女齐来劝她,也是提醒她明日受审时咬定张巧嘴当初唆使她接近董永的事,全是张巧嘴引诱她一步步陷入其中。   几位仙女,你一言我一语的,小七原本还在痛苦地哭泣,终于听到不对,说:“姐姐,你们在说什么?我和相公的事为什么要说是巧嘴姐姐主谋的?我嫁给相公和巧嘴姐姐有什么关系?”   几位仙女深抽一口气,大仙女抚着小七的背,说:“小七,你听姐姐的劝,你如果这样说了,父皇和母后对你的处罚才轻一些。难不成你也想要被镇压在华山下吗?你的儿子能学艺后来救你吗?”   小七不由得愣住了,说:“父皇想要镇压我吗?”   二仙女道:“我们可是为你操碎了心。父皇就算不想镇压你,可是如何堵住天界神佛的嘴?瑶姬那样的金仙神通都被镇压,何况是你?天界神佛齐向父皇施压,父皇有什么办法?”   三仙女道:“那张巧嘴心存歹心、为仆不忠已经是板上定钉的事了,你在灵霄殿上把她教唆你搓和你和董永的事交代出来,有什么关系?”   四仙女道:“小七,你是没有见到张巧嘴在灵霄殿上那恶毒的嘴脸,说话句句阴毒无比,咱们只当识人不清,养了一条白眼狼。如今你把她做的事交代出来,大家也怜你年幼无知,轻轻处罚你也就是了。那时,天界神佛总要给父皇、母后一点面子。”   五仙女道:“那张巧嘴被剔去仙骨,本来该是被处死的,可惜被菩萨救了去。”   六仙女道:“菩萨为何要救那样的人,还什么功德,我看是邪功差不多。”   六位仙女是灵霄殿上审张巧嘴的见证者和执行人之一,张巧嘴一张利嘴伤人不见血,只把玉帝一家快要气吐血。他们一家最大的法宝,王母从昆仑得来的金钗已被张巧嘴的邪功的所毁,所以他们能依仗的东西又少了一样。   小七道:“巧嘴姐姐,她怎么了?”   几位仙女又添油加醋地描述着张巧嘴的恶毒,明明张巧嘴魂飞魄散也不认的心存歹意教唆小七思凡的事,但是这时几位仙女把这些重点隐去,只说他们查明张巧嘴有那四大罪状。她们让小七明白,张巧嘴极力搓和小七与董永,实是不怀好意。   小七虽然明知自己是真心喜欢董永的,但是身边的人对她带着这样的坏心,还是让她心寒不已。若说小七对张巧嘴是信任的,可是一个张巧嘴又怎么敌得上六个亲姐姐?或者加上玉帝和王母?   张巧嘴在殿上利嘴伤了玉帝一家,那“邪功”毁了玉帝一家最倚赖的**宝,这些也是事实。   大仙女捋了捋小七的头发,说:“七妹,你就是太单纯了,不知人心险恶。现在能看清一个人也还不晚。”   作者有话要说:善良女主和恶毒女配走向不同人生了。有时善与恶也是一念之间,小七面对这一环一环因果,怎么分辨真相,或者真相重要吗? 第174章 再遇白衣大仙   神仙是人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六位仙女轮翻来劝小七, 这并不是劝她不要爱董永, 不是说董永坏话,而且她们的是她的亲姐姐,身份是平等的,所以小七没有厌弃疏离她们。   张巧嘴只是一个背叛他们家的婢女,张巧嘴确实做过去给董永爹治病,又证明董永人品的事, 张巧嘴当时也哄她这样可以让玉帝王母接受董永, 至于早期张巧嘴说董永不好遭她厌弃的事她自然不太记得了。   放在小七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条路是面对着镇压, 镇压在什么山下可比天庭还要冷清;另一条路就是在灵霄宝殿如实说出张巧嘴做过的那些事的经过, 指认背叛他们家的一个婢女的歹心。   这也是所有人都希望她做的事,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心存歹意背叛她的人让所有家人失望?   于是次日, 小七上灵霄殿受审里,便说起张巧嘴引导她思凡,引她去董永家住, 还设计考验董永证明董永的好, 而她也因此情根深种的事。   玉帝王母做戏严厉斥责了小七, 小七哭哭啼啼认错,可是覆水难受。   赤脚大仙知玉帝的心思, 建议严加看管七公主,在场的众臣哪还不明白玉帝王母要偏心自己的女儿的。天界群臣心中未必服气,却也不当这个出头鸟,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不过大家心里更不将玉帝一家当回事儿了。   小七就被罚思过二十年,被王母用结界锁在琉璃宫中,玉帝让她专心修炼。小七虽然免于被镇压在什么山下,可是被关在宫中也让她痛苦万分。   小七正当少妇情浓之时,董永俊秀有才,现在她当上了状元夫人,却要回这冷清的天宫,直如挖她的心肝一样。   这日,六仙女又来看她,她跪着苦求六位仙女,让她们放她出去,她要去见自己的丈夫儿女,六仙女哪里肯。   小七说:“我不想闭关,我想当凡人。各位姐姐,我求求你们,你们帮我告诉母后,我想当凡人,让她剔去我的仙根吧。”   小七一直拉着她们的裙摆苦苦哀求,六位仙女也心有戚戚焉,她们其实也在思凡,只不过胆子没有小七那么大,克制能力又稍强一些而已。   玉帝王母得知此事,原以为她过些天就会不同,没有想到过了三年,她仍然其心不改,被折磨得形消骨立。玉帝和王母才开始考虑这些件,想要看看那董永究竟是何等才俊,让小七如此倾心。   他们自己都会因小七而服软,可是偏要求身份根本节制不了小七的张巧嘴对小七硬,张巧嘴若是对小七硬,伤了小七感情,又会不会是奴大欺主呢?   ……   珞珈山,紫竹林中。   张巧嘴穿着龙女送她的一身白袍,纤腰一束,手持一把宝剑。   面前一个身材面相威猛的守山大神,《西游记》有诗为赞:   碗子铁盔火漆光,乌金铠甲亮辉煌。皂罗袍罩风兜袖,黑绿丝绦穗长。手执黑缨枪一杆,足踏乌皮靴一双。眼幌金睛如掣电,正是山中黑风王。   黑熊精不当黑风王很多年,当了这珞珈山的守山大神。张巧嘴当时身受重伤,暂被菩萨收留,这两年重新修炼。   她虽被剔除了仙骨,但是她自此重新纳灵归气修行,紫竹林中灵气充裕,且时常听到菩萨念经,一过两年,她不但伤势痊愈,武艺也精进不少。   黑熊精在这珞珈山当守山大神,也正无聊,遇上张巧嘴却是对他十分感兴趣,便有了往来。黑熊精虽然生于草莽,但是精于文墨,而张巧嘴是一张嘴差点气死玉帝一家的人物,也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一人一精从佛经谈至道法,又从诗词谈至书画,张巧嘴因为没有娶黑熊精或者扰乱他在菩萨这里当守山大神的前程的意思,所以就不和他谈熊生理想和看星星看月亮了。   张巧嘴道:“熊哥,说好,你只用一成力,你要是用两成,我可要被你打死了。咱们比招式不比力气。”   黑熊精手持黑缨枪,道:“我知道了,我要是用了一成半的力就算我输。”   张巧嘴笑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谁要你客气了!”   张巧嘴飞起身,持剑直击他面门,他侧身避过,绰长枪。张巧嘴运起灵力剑招绵绵不绝,黑熊精把一支黑缨枪也舞得霍霍生风。   两个斗在一处,正所谓:三尺剑,黑缨枪,二人林间逞刚强,分心劈脸刺,着臂照头伤。我来个疾风阴六剑,他来个直拈急三枪。   雾霭随风舞,剑枪生毫光。   一个是斗过行者的大怪,一个是上古战神的传人,若不是如今修行时日有长短,还真难分个谁是短来谁是长。   两人斗至一百多招,便是黑熊精只用一成功力,张巧嘴也是气力不济了。但是要她认输,她一时不甘心,忽使了法术,一阵浓雾把四周层层笼罩,黑熊精也看不精方向了。   张巧嘴心头转念,在雾中一个转身,变作了龙女,假作了声音,叫道:“张妹妹!张妹妹!你在哪儿?”   黑熊精听了龙女的声音,道:“龙师姐,我正和张家妹子斗法呢,她应该在近处,你寻她做什么?”   龙女道:“我想寻她一起去看惠岸师兄。”   黑熊精笑道:“我让着她,她也打不过我,她便作了法,用这雾困我,自个儿逃了。这雾竟也十分厉害,不过待我刮一阵风,定叫她风吹雾散!”   说着,黑熊精提起气,呼呼吹了一口气,化作黑风,将这白雾吹散,始见这竹林模样。   黑熊精正得意,忽然发现肩头架着剑锋,正是龙女。   黑熊精道:“龙师姐,你干什么?”   龙女呵呵,变作了张巧嘴,说:“熊哥,你瞧我是谁?”   黑熊精大呼上当,说:“你跟那孙猴子一样,打不过我,居然变幻来骗我!”   张巧嘴收了剑,笑道:“熊哥,我能打赢你十分之一,你气恼什么?”   黑熊精道:“你原是打不过我用一成功力的,靠骗取胜,也不算英雄。”   张巧嘴道:“谁说我是英雄来着,我是美人嘛。”   这时龙女来找她,张巧嘴才辞了黑熊精,黑熊精守山寂寞,又交代她要常来,张巧嘴挥了挥手。   龙女道:“菩萨要离开紫竹林去西方极乐世界,你想不想跟去?”   张巧嘴道:“我一介凡人,如何能去西方极乐?我在珞珈山两年了,这两年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当日发下鸿愿,要回凡间赚够了钱,为菩萨修一座观音庙的,这庄因果不了,于我修行只怕有碍。今日与熊哥比武,我也感觉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正要向菩萨辞行。”   龙女不禁落寞,说:“你要走呀?又剩惠岸师兄、善财师兄和我了。”   “还有熊哥呀。”   “那也只有这几个人。”   “四个人、五个人差不多的。我下界去,等赚够了钱,修了观音庙,把你们的神象都塑好看一些。”   龙女不禁嘻嘻一笑,说:“谁指望你这个了。”   观世音菩萨到底是一个高级的神仙,张巧嘴向他辞行,他也惜字如金,只让她好自为之。那时他又以男相示人,观音有百相,果然名不虚传。   龙女送她出了南海,依依惜别,她乘着一个小竹筏,悠悠划向中土海岸。对于还是凡人之身的修士,长远距离飞行还是太耗灵力了。   张巧嘴见大海茫茫,大浪滔滔,那些天庭过往也早抛开了。取出一只紫竹笛,兴致一来,吹起一曲《沧海一声笑》。   笛声悠扬飘远,与海浪揉合一处,不是哪个是笛声,哪个是浪声。   张巧嘴轻抚紫竹笛,叹道:“可惜了,我吹奏如此妙音,竟然没有五个美男子坐在我面前痴迷地看着我,真是少了许多乐趣呀!同是穿越人,待遇怎么相差那么大呢,一定是系统不给力。”   忽听,听空中传来一个声音,说:“穿越人是什么人?系统又是何物?给力是何意?”   张巧嘴看到那白衣男子,想了想才记起来,说:“原来是你呀!你不是昆仑的道友吗?怎么在南海?”   白衣男子道:“这天上地下,何处我去不得?”   张巧嘴点了点头,说:“这个逼我就连装都装不了,我天上地下都去不了。还是你厉害。”   白衣男子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张巧嘴说:“穿越人就是……天上地上来回穿梭的人。系统就是我的道法系统,给力就是能使很多力。”   白衣男子道:“也未必全是真话,也罢。”他只不过是有时用读心术都读不到她想的东西,这让他十分惊骇,明明她法力这样低微,怎么会读不到。   张巧嘴道:“你听不懂却怪我没说真话,你听不懂是我的错吗?”   白衣男子道:“你本事只有一点点,但是胆子倒是不小。”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你习得是上古战神蚩尤的道法,你从何处习来?依你的来历,你不可能会这些。”   张巧嘴微微讶异,这还是头一回被人看穿的,愣了愣,笑道:“阁下是好眼力,道法嘛,从习处习得,来历嘛从来处来。菩萨收留我这么久,未必不像阁下一样看穿,但是菩萨都没有问,知与不知,皆是一念。若论本来,皆属无有。如阁下这样,岂非‘着相’了?”   白衣男子道:“区区凡人竟敢与我谈论佛法!况且,我又非修佛。”   张巧嘴道:“佛可修心,道可修身。以道而言,世间万物客观不同,但是以佛来说,我与玉帝是平等的,我和三清、女娲都是平等的,皆是众生。”   白衣男子蹙了蹙眉,说:“这你也信?玉帝要牺牲你保住女儿,王母想要杀你,你除了等死之外,可以平等地要他们死吗?西方也有佛主、罗汉之别,真的平等吗?”   张巧嘴叹了口气,说:“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我不是没死嘛!”   白衣男子仰头看看天空的飞鸟与云彩,不知在想什么。   张巧嘴一边轻轻摇着桨,一边道:“道友,哲学问题都不宜多思考,像我,只有装逼的时候节取几句语录就行了。一直思考哲学的事,多无聊,要不你下来,帮我划一划桨。”   白衣男子道:“你倘若求了观世音收你为徒未尝不能如愿,为何又非要去凡间?”   张巧嘴这时才不禁挠了挠头,说:“我想吃肉。”   白衣男子愣了一会儿,道:“你也当过小仙,没有经过辟谷吗?”   张巧嘴说:“我就是当了这么久的小仙,现在终于当凡人了,我才要好好地吃喝玩乐。”   白衣男子说:“你有这资质,何不修仙?”   张巧嘴说:“来来来,道友,下来吧,拉出小板凳,大海茫茫,咱们唠唠。”   “……”白衣男子怔了半晌,才落脚在竹筏上,化出一张小板凳坐下。   张巧嘴一边划着桨,一边道:“道友,你说我若一心修仙,有没有可能修成三清那种修为?”   白衣男子蹙了蹙眉,转头看向大海,不回答。   张巧嘴呵呵一笑:“原来我也挺想在一个小仙娥的基础上慢慢提升的,只不过作回了凡人,我反而不想修了。我这修为,放在天上那就是最次的,但是放在人间我就是人杰。天上神仙也分三六九等,有主有仆,为仆者一样为蝼蚁,与人间有何区别呢?想那天庭,正是诸神争伐,这才迎了张百忍去当傀儡,可见神仙也有江湖呀。你说,咱这出身,真的飞升,无门无派,上去就是当奴才,为了争当奴才吃尽苦头修炼,干嘛那么想不开?在人间就不一样,只要我愿意,我也可以当皇帝呀。”   白衣男子说:“你一个女子,想学人间武后称帝?”   张巧嘴摇头道:“我比武后幸运,我会武功她不会,所以我若想当皇帝可以靠拳头,而她当皇帝是靠枕头。当年武后为了权力要争着给一个老男人自荐枕席还是挺委屈的,虽说凡人都有七情六欲吧,但是这前期委屈自己被老男人嫖和后期君临天下自己嫖小鲜肉,肯定是不同的。”   白衣男子神情带着淡淡的鄙视,说:“难道这很了不起吗?”   张巧嘴道:“是你的话,只要你跟一个老太婆……双修,你就可以和三清比肩,你愿不愿意?”   白衣男子再高冷,听了这样的话,也不禁显出如吃了死苍蝇一般的表情。   张巧嘴抚掌大笑,说:“你不愿意吧?我也不愿意。所以,可以看到武则天的了不起之处了吧,忍人所不能忍,人杰中的人杰。”   白衣男子说:“你这样下去,总会毁在自己的嘴上。”   张巧嘴听到“嘴”,不禁想起自己要回人间,作为一个大侠、大师,叫“巧嘴”真的是太Low了,她得改个名字才好。   难道叫“张菲”,台湾有个大胡子主持人叫张菲吧,而且听着像“张飞”。   张巧嘴道:“说起来,‘巧嘴’二字是当年没成仙的王母起的,太俗气了,配不上我的才华,可惜当初她是主子,我只有拍马屁说‘我很喜欢这个名儿’。我现在与他们一刀两断了,名儿也得换一换。”   白衣男子微笑道:“你进张家之前叫什么?”   张巧嘴想起原主记忆中的一点过往,只觉一头黑线,白衣男子哦一声,说:“原来你叫‘二丫头’,‘张巧嘴’总比‘张二丫’好听。”   张巧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友,咱们友尽了。”   白衣男子说:“真的……那什么,友尽了?”   “像假的吗?”   白衣男子道:“你这功德深厚之人,虽然有点法力,但是一去人间,要是遇上大妖魔,你还不是对手,只怕被他当了点心。”   张巧嘴愣了半晌,说:“所以,我……还是个肉包子。”   “这个说法倒很恰当。”   “……”   “修仙吧,修仙的话,我就有办法将你这功德隐去。”   “……”   “你怕上天庭?”   张巧嘴其实还是后怕的,当时牛脾气上来顾不上害怕,现在想想,这是神话世界,她啥都没有干成就被打得魂飞魄散了,系统可能抽不回她。   “我不想上天当婢女了。”   “你拜我为师,便可以不用当婢女了。”   张巧嘴说:“你的婢女也是婢女呀。你给我沾光和当年玉帝给我沾光有何区别?我这边刚说了不当婢女‘立了的牌坊’,那边就喜滋滋给你当婢女‘马上当了婊子’,我可没有那么贱。”   “天仙配”的故事倒底是儒生意淫出来的,审美和道德规则仍然套着封建的那一套,所以仙女还爱穷书生,仙女一个个都暗恋穷书生,仙女也是贞静美丽贤淑,带着巨额嫁妆嫁给穷书生以夫为天。   所以,绝没有一个仙女像张巧嘴这样狂放不羁的。张巧嘴死过一回后,心态已然变了,绝不想欠人,也绝不想有什么事束缚她。便是对着不熟的人说话时,也是没有从前凌菲的那种带着一点高级知识分子的规矩和清高了。   白衣男子瞠目结舌了半晌,说:“传道授艺的师徒关系和主仆关系不一样吧?”   张巧嘴道:“但是现在咱们平辈论交,我拜你为师岂不是矮你一辈?要不这样,你传我一个掩去功德的法术,我把《蚩尤宝典》的至高法术传给你,如何?”   白衣男子道:“你得这宝典就没有拜师吗?”   “没有,我不欠任何因果。”   “可惜,就算这样,我也对蚩尤的法术没有兴趣。”   张巧嘴心想:难道我拜了他为师,他也有好处?好分享我的功德?真是个心机BOY。”   白衣男子道:“小人之心。”   张巧嘴说:“你卑鄙,又用读心术……”   白衣男子冷目看着她,威压无比,忽然化作一道白虹冲上云霄,失去了踪迹。 第175章 海上斗双怪   张巧嘴划了一天的桨, 天黑下来,也没有抵达海岸, 不禁喃喃:“龙女说了顺风顺水一天可以到的, 我怎么还没有到?”   古代时绝没有正常的人会在夜里海航的,夜里更回辨不清方向,如果是阴天,连月亮和北斗星都看不到。   张巧嘴就是这样,她已经记不清哪个方向是西了。现在划桨有可能是南辕北辙。   她只好弃桨休息,漆黑的夜里, 一叶竹筏飘在茫茫大海中, 只有无穷的寂寞和恐惧。   张巧嘴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功力就算飞也飞不到多远, 万一越飞离岸越远, 最后就真的完蛋了。   她上了陆地后一定要做一个指南针随身带着,以后再也不要遇上这样的窘境了。   追根究底是系统太不给力了, 为何就没有给她个好点的“剧本”。她除了接到“赵紫绫”的那个正常剧本,女主王海潮是很好的女子,其它“剧本”真是一言难尽。   比如第一个剧本, 无崖子的白月光李沧海, 她从没有勾引过无崖子, 她靠自己知识积累、心性沉静忘我努力练成了神功,顺利当上了掌门, 她坦诚时只是她自己厌倦了藏头露尾,但还是被女主角李秋水骂婊。   难道穿越了就非得走所谓的“聪明路子”,坐看别的穿越女搞那些现代的东西露出不屑的笑, 好像这样就是高明了。其实能保障自己的安全前提下,做人何必藏头露尾的,活得像个老鼠?在凌菲看来那种一直在阴暗处“坐看”的穿越女其实毫无作为,还不如那些有点鲁莽的穿越女们,为了生活而鲁莽争取有所作为的穿越女们还有点可爱。   安宜最后理解了她,她们成了最好的朋友,但是这个过程却是曲折的,总共花了两百多年时间。   又看现在,她领了一个恶毒女配的角色,可是言情套路中的恶毒女配不是身份地位应该女主角高的吗?可惜“天仙配”绝对是一个“男频文”,恶毒女配要是真的那样处处完美高于女主,男频男主怎么可能选择女主?   领着这类剧本,要她完成选修任务得到男女主角的真心友情,真的会活得没有什么自我。   想想她当初在天庭生活如履薄冰,为了保住在小七身边的地位,她也顺着她的意行事,她没有资格拥有原则。如今想来,不正是她升了天,那仙女的身份不属于她,所以她没有那样的底气。现在没有了仙女的身份,她可以拥有原则,可以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以后她要放下一切了,对得起良心时,也要对得起自己。“天下”还是交给《英雄》里的刺客“无名”吧,她还是当个“小侠”好了。   竹筏沉着波浪浮浮沉沉,既无法睡觉,也无法练功,夜风太大,一个不慎,竹筏会被掀翻了。她只得拿出“熬鹰”的精神头来,终于熬到了凌晨,她是凡人之躯,这时已经耷拉着眼皮,想贴在竹筏上睡了。   正在这时,海面翻涌,一个浪打了过来,把张巧嘴的身上全打湿了。   张巧嘴被冷醒,就见天微微亮,前方海面掀起了十米高的巨浪,她瞪大了眼睛。   “不要这么搞我呀……”   她拿着桨划了两下,只见巨浪就要压过来了,她整个人将会被卷入海底。千钧一发之际,她将竹筏往空间一收,运起灵力飞上了天空。   她一个跟斗翻过了巨浪,见海面平静,又下来从空间放出竹筏,她再落到了竹筏上面。   正喘了一口气,只见反方向又掀起一个十米巨浪,张巧嘴心中叫苦,只有如法炮制一遍。   这时候没有浪再打过来了,只见海中冲起一道水柱,钻出一个丑到不忍直视的妖怪。   张巧嘴不由得惊呆了,那妖怪上下打量她,说:“你这凡人,有几分本事,居然躲过了我两个浪。”   张巧嘴道:“这位道友,我正从观世音菩萨的珞珈山回来,路经你的道场,打扰你清修,实在抱歉。”   那妖怪道:“观世音菩萨,你吓我呀?你一个凡人又怎么能去观世音菩萨的珞珈山?”   张巧嘴道:“真的,是菩萨救了我,放我回凡间修行。”   那妖怪道:“凡人就是会吹牛。我可饿得很了,整日就吃些海鱼海虾,难得有你这样一个白白嫩嫩,香得让人想要咬掉舌头的人类。便给爷爷打打牙祭吧。”   张巧嘴知道求饶也是无用,眼中划过一道精光,忽然捏起法诀来,念道:“妖有妖道,人有人道,莫挡人道,速速退散!”   法力摧出,将那海上妖怪震慑,妖怪飞出百米之远。   《蚩尤宝典》中也有各种对付妖怪的法诀,张巧嘴知道在法上打于她不利,就使了一个驱妖诀。   海上终于平静下来,张巧嘴正疲惫地舒了一口气,却见一前一后两个海浪掀过来,她连忙收起竹筏飞到空中。   两个海浪相击,化出无数海上泡沫,忽然从中飞出两个妖怪来,一个是刚才被她驱离的妖怪,一个却是一个雌性海上妖怪。   那雌妖呵呵呵笑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说:“真香呀!”   原来那妖笑道:“还会些法术,可是凡人就是凡人,你那驱妖术还没有练到家。”   那雌妖道:“还是一个美人,我最讨厌长得比我漂亮的女人了,一遇上就要吃了。”   原本是十分紧张的气氛,可是张巧嘴这角色的一张嘴不再哄主子开心就专门捅人了,张巧嘴微笑道:“那你可吃不完了,因为只要是个母的,都比你好看。”   那雌妖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张巧嘴道:“我求饶,你们会放过我吗?”   那雄妖道:“不会。”   张巧嘴冷笑道:“那你们这对丑八怪还嗦什么?”   张巧嘴取出一条符咒,驱动灵力,念道:“急急如律令!三昧真火,诛邪!”   这倒也不是蚩尤法术,而是后来她习自马承颖的玄门之法,她是人类,使用三昧真火也只借用符咒为媒。   一条火苗朝那雄妖串去,雄妖手中的三叉戟一划,掀起一道海浪扑向三昧真火的火苗。可是三昧真火并不惧海水,仍然朝他冲去,雄妖连忙串入了海中。   三昧真火不惧海水,可是也无法钻进海底追杀妖怪,那可需要多高的修为才可以办到了。   三昧真火终于熄灭,雌妖笑道:“我道你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不过尔尔。”   雄妖再次钻出了海面,哈哈大笑。   张巧嘴知道她的符咒法诀奈何不了他们,便从空间取出了宝剑,这把剑还是龙女给她的,是深海玄铁所铸,并非凡品。   不然,她哪敢与黑熊精相斗,他的黑缨枪可是与孙悟空的金箍棒斗得不相上下的兵器,孙悟空最后还和菩萨去骗他,让他吃下肚去,他才投降。   张巧嘴运起灵力,只求速战速决,在海上她没有着力点,现在她也并非龙族,久了对她更加不利。   两个海中生成的模样丑陋的妖怪,对上本是仙娥的美貌赛比西施的张巧嘴,打在一处端是又凶险又好看。   只见张巧嘴剑气如虹,如银龙腾出海上;妖怪的三叉戟邪气横生,如黑鬼在海面翻涌。   张巧嘴到底是凡人,还以一敌二,打了四十来招时,已经手软筋麻,心头暗自叫苦。她的法术修为太浅,对他们施展起来,更无效用。   她强运起灵力,御起飞剑先朝那雄妖头部刺去,但是她此时功力浅,对方又占地利,他一戟撩开飞剑。   这时那雌妖已经从她背后杀到,她忙御风逃跑。   她接过被雄妖打飞的宝剑,施了法力,将剑身变大三倍,踏上飞剑,这时使得又不是蚩尤宝典的法术。而是后世修士们衍化的昆仑道法,是以《仗剑凌空归气决》基础的玄法。   凡人没有仙骨,想要飞行,只有御剑之术是最省力的。   张巧嘴以一缕意念控制飞剑,朝太阳升起的反方向飞行,因为海在东边,岸在西边。   “休想跑!”   两个妖怪驾着乌云朝她追来,忽然那雄妖飞出手中的三叉戟,正击向她的后心,张巧嘴实在没有力气了跳下飞剑,放出竹筏落在了海上。   两个妖怪已经将她前后都封锁了,立于水柱之上,雄妖道:“乖乖的束手就擒,我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张巧嘴看着两个妖怪,暗道:这回真的完蛋了,系统,不是我不努力生活,实在是没有了生路。张巧嘴看着他们,冷笑道:“我死也不会便宜了你们。”   张巧嘴看看天空,不禁怀疑:这会不会是玉帝王母使了坏来害她,明明龙女说过昨天天黑前她就能靠岸了。现在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死劫?   此时,她已穷途末路,不必嗦了。   她的尸体不会留给两个妖怪吃的,她取出了一道符,捏诀:“急急如律令……”   两个妖怪哈哈笑起来,雄妖说:“这里是海上,三昧真火也没有用!”   雌妖道:“等她打不动了,我们自然就可以吃她了。”   张巧嘴道:“三昧真火,焚我残躯!”   火苗从符中燃起,冲到天空,又在空中打圈绕下来,两个妖怪大惊:“你居然要**!”   两妖击起水来,打向张巧嘴,张巧嘴全身再次湿透,她哈哈大笑:“三昧真火烧不了你们,我还不能烧完自己吗?想吃我的肉,哈哈,吃灰去吧!”   张巧嘴不禁想到穿成阿离的那一世,不由叹道:“熊火烈火,焚我残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说着,她纵身跳向那火圈之中,头发、衣服先烧了起来,心中悼念着这个憋屈的身份和未能实现的逍遥人生。   也罢,不管系统能不能让她回去,她凌菲活过这么多世,也不算太亏了。   燃烧吧,火焰!   她用最后一点灵力将三昧真火全面驱向自己的身体……   忽然,刚刚感到皮肤灼烧之痛,她周围的火渐渐小去,只见那白衣大仙一根手指前还有一团小小的火苗,三昧真火被他收了去。   张巧嘴没有了力气跌了下去,他取出一个玉盘,将她收进了盘中。   白衣大仙道:“何苦如此?”   张巧嘴这时全身烧伤,那貌比西施的脸也烧伤了一半,一头秀发也烧成了非洲板寸,绝计不怎么美好。   张巧嘴咳了咳,说:“这是大型打脸的修罗场,说了不当你的婢女,可你救了我,我该怎么还这因果呢。”   白衣男子道:“做仙做人做妖,首先便是要认清自己。众生生来就是不平等的,而你已有功德和资质的条件,又为何非要往贱里钻呢?”   张巧嘴道:“倘若我没有这功德和资质,我就该死吗?王母给我成仙的机会,最后就是要我为她女儿抵罪,可是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奴婢的劳动报酬呢?不是我欠她,而是她欠我,我不问他们要债,我已经努力地为自己活了。”   白衣男子道:“你纠结有无你现在的功德与资质,不也是‘着相’吗?你有功德和资质,却问倘若没有,那你是人,怎么不问你若非人呢?万物存在,自有其合理,你有的原因早就存在,又为何苦苦追求一个不存在?”   张巧嘴道:“你不要跟我说,我欠你因果,将来当你的奴婢是合理的。我会赚钱给你修庙的。”   白衣男子叹了口气,说:“你歇着吧。”说着盖上了盖子,张巧嘴失去了意识。   白衣男子看着两个定了身的海中夜叉夫妻,召唤来了龙王,让龙王处置。   ……   白衣男子也未回自己的道场,寻至蓬莱岛,见环境不错,施展移山之术,就地起了一座殿宇。   他将张巧嘴放了出来,这时她身上的烧伤因为被那宝器中的灵气所养已经结了痂,只不过这衣衫褴褛,全身是痂的样子十分不雅。   白衣男子取了一张荷叶,扔给了她,化为一袭青衣披在她身上。   白衣男子那宝器还有妙处,张巧嘴现在至少内伤好了大半了,也消去那些极端的情绪了。   她坐起身,掀开袖子,看着皮肤上一个个血痂,有几分强迫症想去挖,但是身为医者,她知道那是最蠢的行为。   “道友,你是何方高人?”   白衣男子道:“知与不知,皆是一念,若论本来,皆属无有。”   张巧嘴想到这话正是他问她何处习得蚩尤法术时的话,她觉得现世报打脸打得太急了。   “那个,你救了我的命,我是想……”   “给我在人间修庙吗?你以为我是佛门那些人?”   张巧嘴说过不当婢女、不求人可是被现世报打脸,这时又一再被怼,她不禁破罐子破摔,说:“要不,我砍一条手臂给你吃。听说,吃了我的肉还是挺补身的。”   白衣男子看着她,说:“你于凡妖自然是大补,于我却没有什么用。”   啪啪,张巧嘴感觉再一次被打脸,甚疼。   不要修庙,又不要吃她的肉,她该怎么报恩呢?说起“报恩”,她不禁想到没本事没担当的穷书生们意淫的狐仙、仙女带着嫁妆来给他们当女奴坐享财富与美人。   难道这位大仙也是穷书生的品位?咳!   张巧嘴看到自己的手臂上的结痂,此时她绝对美不到哪里去了。   她呵呵一笑,目露狡黠之色,说:“道友,你在山中日日清修苦修,千年寂寞孤独,要不小女子来侍候你一回,正所谓良辰美景,风月无边,我也报恩了。”   白衣男子的表情如吃了死苍蝇一样,忽然化出一面有穿衣镜,说:“你先照照,看清楚后再说。”   张巧嘴想过自己现在一定不美,但是没有想过会这么丑。   她左看看、右看看,不伤心是不可能的,她也是一个爱美的女孩子。虽然伤心,她也没觉得天要塌了,她又不是只有美貌的人,她阅历丰富的三百公斤的灵魂才是宝贵的。   张巧嘴看见他嘴角的讽刺,她心想:你要觉得我恶心,那我就恶心恶心你。   张巧嘴说:“道友,我已经这么丑了,像七公主喜欢的董永之类的读书人一定不会娶我了,那我嫁不出去,白活一场,多可怜呀。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送佛送到西,渡渡我吧。来吧,不用客气,咱俩今晚就拜堂……”   白衣男子深吸了口气,说:“张二丫,你再敢放肆,我就让你永远这么丑,甚至比这更丑。”   张巧嘴被直捅心口,说:“我不叫‘二丫’!我……我会取个好听的名字的……”   白衣男子取出一瓶丹药丢给她,说:“你在这儿自己服药疗伤吧。”   “这是你的道场吗?”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说着他转身离去,张巧嘴追出门去,他早已不见了踪迹。 第176章 真香定律   王母在鹊桥观看下界,看到张巧嘴终于从观世音菩萨那出来,便起了杀心。因为张巧嘴实在是得罪得她太狠了,她被张巧嘴毁了金钗,心肝肺都疼。王母自觉对张巧嘴这么好,带她升飞,还收她当干女儿,张巧嘴应当感恩的,可是在张巧嘴身上没有看到半分忠仆的品性,还看到“大恩如大仇”的白眼狼嘴脸。   王母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王母便悄悄到了云头,施法刮起海风,改了海流的方向,让张巧嘴的竹筏往吃人夜叉的海域飘。   她回到鹊桥本要等看好戏,可是天空飘来一片乌云挡了她的视线,等重新看得到下界时,她算出夜叉的下落,可是怎么也算不出张巧嘴的下落。   难道她又被菩萨接回去了?菩萨修为高深,她是算不出人家的行踪的。只有使用灵霄宝殿的乾坤镜,她才可以看到菩萨,但是那样的话,天界的人就都知道她对张巧嘴下手了,而且菩萨也能感受到被乾坤镜窥视。   菩萨若是知道她对他保下的人下手,还窥探了,她不就明着不给菩萨面子?   王母无奈,只有回天宫去。   玉帝也刚忙完天庭的琐事,王母就把事情和玉帝说了,玉帝道:“你怎么也如此莽撞,竟在海上就动手了。观世音菩萨在天界和西方极乐世界都有职位,神通广大,多少大人物都欠他人情,你怎么可以在他的家门口下手呢?”   王母恨恨道:“自金钗毁去之后,我这两年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居然栽在家奴手上,叫我如何甘心?我也是打听到了,观世音菩萨刚好去了西天,我才动手。”   玉帝道:“他去了西天,便算不到了吗?”   王母道:“若是已成事实,算到又怎么样?观世音菩萨会为了一个奴才上天来讨要说法吗?”   玉帝道:“但是你不还是没有办成吗?”   王母叹道:“我看她是被人带回了珞珈山,否则我不会算不到的。”   玉帝劝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我们是神仙。放到以后,菩萨也忘忆这么一号人了,那么想怎么样都行。”   王母想想也是,这才和玉帝歇下。   却说小七要死要活地坚持当凡人,玉帝王母也是心软,如原来的民间故事所传,玉帝王母下凡偷偷考验董永。其实,他们还不是像张巧嘴一样考验那几点?   通过几道考验之后,玉帝王母不禁对董永改观,他们又见董永拒绝了人间公主的爱慕,一心苦等着小七,小七的儿子已经会走路了,不禁也是心软。   王母再和憔悴的小七谈了一次,小七说:“没有相公,我就算活千年万年也是白活,我没有一分快乐。我愿当个凡人,与相公白头皆老,共赴黄泉。”   王母心疼女儿,但想他们怎么说也是玉帝王母,而董永和小七也不是恶人,董永和小七的阳寿和转世,他们还说得上几句话。   于是小七下了凡,被剔去仙骨,最后回到了董永身边,虽然不能当神仙了,却暂且夫妻和乐,孩子可爱,公爹和蔼。   渐渐的,她走向官太太的交际圈,因为董永是一个但凡千金小姐和公主娘娘见了都想嫁的男主角,小七又长得嫦娥之姿,所以她进入官宦女眷社交圈时受到排挤。   她上街去凑热闹,也因为太美了,受到京城的权臣家的纨绔的调戏,可是她已经没有了法力,差点吃了暗亏。   董永对权臣家的纨绔十分愤慨,可是他也没有办法,把这些事闹大,最先活不了的还是小七,他只有忍下这口气。   董永为了自保,也因为私仇,后来投入到权臣的政敌的阵营里。在朝当个无门无派的帝党不容易,这有了阵营也不容易。   ……   却说张巧嘴在蓬莱岛养伤修炼,过了半年,她的全身皮肤陆续脱落,几乎就是换了一层新皮。白衣大仙的药确实有生肌奇效,她新长出来的皮肤一点没有留下疤痕来,只是刚刚脱了皮,身上都还嫩了一点。   她烧成“非洲短毛卷”的头发也长出一段黑直的新发,她就拿剪刀修剪了一个类似现代早年的港台女星陈法蓉年轻时候那样的短发。   她想了想,取了莲池的莲叶来,施展幻化术,将之变了一套现代时装,她就把那件白衣大仙变给她的青色衣服脱了下来,把现代时装换上。   她站在镜子前照来照去,短发加现代时装,七英气三分娇艳,她陶醉开心了半晌,又十分落寞。打扮成这样,在这个世界也没有闺蜜血拼逛街,没有偶尔刷一刷老公的卡,找一点感觉。要知道,就算她自己是个大富豪,刷自己的卡和刷老公的卡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在这个世界,她一个亲人也没有了,龙女、黑熊精倒是她的朋友,但是到底他们是在佛门清修的,她也不可能和他们住在一处。观世音菩萨那里啥都好,但是不能喝酒,不能吃肉。   这里也很清静,可她现在离开这里,就有可能会被妖怪当点心,她死过两回了,生命不是应该珍惜的吗?   还是修炼吧,不管能不能成仙,总不能什么妖精都打不过。   于是,她就在蓬莱仙岛上苦修《蚩尤宝典》,纳灵练气。其实她的身体经过一次次劫难,先后在菩萨的珞珈山修炼,被三昧真火烧身,在白衣大仙的宝器中养身,与常人不同。   功德加身,心中魔念,灵气充裕,她这一闭关修炼,不知经过多少岁月,出关时已经结成金丹。   比前世初成为小白龙时那一个小小的金丹要强多了,那颗丹到底还是谢颢天给她结出来的,等于是他把自己的丹分了些给她。   这结成了金丹,想到了谢颢天,不由得有几分伤感和自我怀疑。她一直想要靠自己活着,前世她在俗世上是独立了,可是在修炼上开始时确实是靠他,尽管最初她不想。   她被白衣大仙打脸,是不是她根本无法完全独立的事实造成的?有功德在身,在妖魔世界,想自己过日子都做不到。   系统干嘛总给她这么弱的种族,把她变成女娲多好呀。   她捋了捋长过耳际的头发,心中想着:要是白衣大仙再出现,她还是去拜师吧,给他当婢女也不太亏。因为救命之恩已经欠了,他还借她这个地方养伤,她等于已欠大小两个人情。他就算跟王母一样要她的命,好像也不算过分――他只是把他自己救下的一条命拿回去而已。   忽然,窗外飞进一道白虹,白衣大仙显出真身,一见她几张荷叶裹体的山顶洞人模样,转过头去。对于他这样法力的大能者来说,张巧嘴的变化术法都是无效的,她把莲叶变成了时装穿在身上,他看去的仍然是莲叶。   他大袖一挥,一身白色的仙衣就套在了她身上,张巧嘴看脚下掉下好几张荷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道友,你回来啦!”   白衣男子道:“一年半就结成金丹了,不错。”   张巧嘴笑道:“我报的是‘修仙精英班’。”   白衣男子道:“愿意修仙了?”   白衣男子说着,仙姿万方地走向殿中央的桌案座位。   张巧嘴跟着他身后,道:“我在想,在天上没给打死,菩萨救了我;在海上没给妖怪吃了,大仙你救了我。我死里逃生,命也不是送到红尘中给妖怪吃的。况且,我两次大难欠了菩萨又欠了你,下回下下回下下下回仍没有自保能力,运气差就是死了,运气好了,还是要欠人情。在‘再欠一回’、‘再欠很多回’和‘死’中间做选择,我还是选择‘再欠一回’。”   白衣男子入座,优雅的理了理长袖,声音清冷直接:“说重点。”   张巧嘴扑通一声拜倒,拱手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眼见给自己铺垫这么多,人家不想理解她“真香”的情有可原,她还是直入主题吧。   白衣男子:“……”   张巧嘴见白衣大仙不说话了,抬起头,叫道:“师父……”   白衣男子回神,说:“突然,不想收你了。”   张巧嘴扭曲了表情:“为什么?”   白衣男子道:“入我门下哪里这么容易了?给过你一次机会,你拒绝了就没有第二次了。”   张巧嘴说:“前辈大仙,我幻想自己是‘地主家的小姐’天生狂霸拽,一时间认不清自己是‘祖上三代贫农’的苦出身的事实,我年少轻狂、见识浅薄,您老人家就不要和我计较了。”   白衣男子道:“你不必多言,不收你就是不收你,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我的弟子的。”   张巧嘴起身来,感觉自己的脸再次被按在地上磨擦了。真是的,他虽然救了她,可是总是打她的脸,可是他是她的恩人,打脸这种事,她还没有办法还击,能还击,她也打不到他可以被打脸的点。   张巧嘴道:“那么,欠了你的,他日你有什么指派,我定不推辞。”   白衣男子道:“你穿着这身仙衣,除非是圣人修为,无人可以看清你身上的功德,妖怪也闻不着你的香味。”   张巧嘴眼睛一亮,说:“有这么牛逼的衣服?比太白金星给的彩衣还厉害吗?”   白衣男子哧一声,说:“那个很……厉害吗?”   张巧嘴道:“挺厉害的,穿着防身,还且飞行也省力气。”   白衣男子微笑道:“你去海上飞一飞试试。”   张巧嘴这时还没有仙骨,但是有了金丹,功力不比从前低。不过,没有仙骨的修士,身体不便飞行化虹,在地上打架的话,她的战力还比从前强,在空中就要更弱了。   她这时穿上这件仙衣,竟然觉得飘飘欲仙,她施展法力,念起之时,化为白虹飞出了蓬来岛。   她御风于海上,一飞一百多里也不见累,她又调头回到蓬莱岛,便见白衣大仙在高崖上的仙阁饮着琼浆玉液仙酒。   “哈哈哈,现在遇上那俩妖怪,我能把他们揍得他们妈妈都不认识!”张巧嘴整着自己的仙衣,叹道:“可真是一件好宝贝,这得多少钱呀。”   白衣男子暗自摇头,径自喝酒,张巧嘴走近给他斟酒,说:“上仙,你这么帮我,又不收我为徒,又不要我给你建庙,这可咋整呢。”   “修仙吧。”   “我正在修仙。”   “蚩尤终究有巫族和妖族血统,他的功法不是昆仑仙道正统,也不是最适合你人族功德之体的。”   “昆仑仙道正统的**法我也会一点,但是我觉得没有比蚩尤宝典好呀。”   白衣男子哧一声笑,张巧嘴明白他是笑话自己了,不由脸涨得通红。   “而且,我都到金丹期了,你告诉我说那道法不好,让我怎么办嘛。你又不肯收我做徒弟。”   白衣男子道:“我不收你做徒弟,也不是不可以教你。有我在,别说你是金丹修士了,你就算是天仙,也无妨。”   张巧嘴忙化出一张小板凳,在他面前坐好,洗耳恭听。可是白衣男子坐的是蒲团,她坐在小板凳上就居高临下了,白衣男子意念一动,张巧嘴扑通一声,屁股下的小板凳变成了蒲团。   张巧嘴微显狼狈,然后又端坐好,赔笑道:“我忘了,呵呵,入乡随俗……那个你不收我还教我,你会不会吃亏了?”   “我亏得还少吗?”   张巧嘴叹道:“都说佛祖割肉喂鹰,舍己为人,你帮我自己吃亏。你不是光头,有这品性,爱穿白衣,难道你是修成正果的小白龙?其实我跟龙很有缘分的,龙女就是我朋友……”   “我说过我不是佛门中人。”   “你长得也是风流倜傥的,难道……你就是三戏白牡丹的吕洞宾?那还是前任王母的侍女……听说也是个和嫦娥同级别的大美人……”   白衣男子冷冷看着她,说:“你心中都在想一些什么?我又怎么会是吕洞宾?你希望我是他吗?”   “纯属好奇,你要是他的话,那我就可以问问你,是牡丹仙子比较美,还是何仙姑比较美。”   “应该都比你美。”   “……就比我美一点点吧。”   白衣男子莞尔,说:“你要和这些得道的女仙比美,那是前途堪忧的。女娲、羲和、瑶姬、杨婵、何仙姑、十二月姬、百花仙子和十二花仙、九尾狐族,都是美貌的女仙。”   张巧嘴再次被他狠狠打脸了,他还补充:“她们名字也好听,不叫什么‘巧嘴、二丫’的。”   张巧嘴脸都被打肿了,她穿越这么多世,哪里听说过那么多比她美、又比她有本事、名字比她风雅高大上得多的女子?   她不禁女人性子上来,说:“老娘天下最美!”   白衣男子说:“她们不是‘天下’的,‘天上’的。”   “……”张巧嘴举起玉酒壶做势要砸,白衣男子道:“昆仑虚的宝贝,可装得下东海之水。你赔得起就摔。”   张巧嘴看看玉壶,又看看白衣男子那张讨厌的脸。被他狠狠打脸了,可是她还是没有骨气地把宝贝放了回去。   张巧嘴哇一声哭了出来,一时之间把从被灵霄殿上强按罪名开始的苦难压力全都爆发出来了。   “哇……呜……呜……”   白衣男子实在没有想到,她摔断腿了也能忍,被王母剔去仙骨也纹丝不动,被仙女打得命在旦夕也不求饶,被三昧真火所烧也不叫一声痛,这时候居然哭了。   “张巧嘴,你……干什么?”   张巧嘴啜泣道:“我把你当作除了观世音菩萨之外最敬重的前辈,你为什么总要打我脸?打人不打脸呀,你懂不懂呀!”   白衣男子一时没明白,道:“我何时打你了?”   张巧嘴说:“你说我丑,脑子又不好,名字还土得掉渣,修为又是垫底的……我有什么办法?我是什么出身,我才活了多久?我活着已经拼尽了力气了。”   白衣男子说:“……这,有些是事实……”   “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白衣男子怔怔看着她,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取出一颗仙桃,递到她面前。   张巧嘴闻到了香味,不禁停了发泄的哭泣,一直以来的痛和压力也从心头散了七七八八,她就看着那颗仙桃,口水泛滥。   “吃吧,比王母的蟠桃香。”   张巧嘴接过仙桃,说:“这个……当你道歉,不欠人情……”   “好。”白衣男子看着茫茫大海,暗道:女人,真的是最没有道理的物种。   哧一声,张巧嘴张开大嘴一口咬在仙桃上,其汁入口香甘味美,充满着灵气,入了腹中,只觉全身畅快。   白衣男子见她不哭了,像只小松鼠一样吃着桃子,心头有一分莫名的愉悦。   她觉得比当年的桃花精生活的空间的长的桃子还好吃。   白衣男子忽道:“不美和名字不好听,这比被‘三昧真火’烧还难受吗?”   张巧嘴说:“‘三昧真火’烧在身上当然不好受。”   “那你也没哭。”   “主要靠忍。”   “你一介凡人,忍得住吗?”   “忍不住也得忍。怎么能在敌人面前哭?那不是给他们增加虐我的爽点吗?”   白衣男子道:“你现在又哭了。”   “……你虽然嘴毒还打我脸,但是不是敌人,你没有真想害死我的心。” 第177章 化劫之法   跟着白衣男子改修正宗昆仑道法,还吃了仙桃,又过三年时间,她的法力突飞猛进。她跨过元婴、分神、出窍、合体的一个个修仙基本阶段,只不过尚未渡劫,不得天命,始终是地仙,不得进入天界。   要知孙悟空在菩提祖师那呆了十年,其中打杂七年,真正学本事的时间也就三年。但是孙悟空是天生的灵石,得日月精华化成的石猴,本就是妖族。张巧嘴是人族,她有阅历和功德底子在,学得也很快,但是尚无法摆脱凡胎,法力怎么也不及孙悟空的。   但是,她的法力已经高过赤脚大仙这个地仙,她与赤脚大仙的同是地仙级别,他们的不同就好像:她是985毕业,综合能力强,但是尚在待业当中;而赤脚大仙是普通二本院校毕业,可是已被录取当公务员了。   985大教授“白衣男子”立于蓬莱岛的山崖,看着她驾云回来。   “道友,我采着灵芝了,你看。”张巧嘴一落地,就取出一株灵芝来,正是她在他们初遇的昆仑山脚采的一株灵芝,这是他给她的驾云作业,要她在半个时辰里来回蓬莱和昆仑,比她当小仙时还要快些。   白衣男子道:“不错。”   “给你。”她递在他面前。   “你自己留着吧。”白衣男子转开身,人影也化为虚,消失了。   张巧嘴暗道:又是身外化身呀,大神真是厉害。   张巧嘴这日又在海上练武,仙剑如银龙纵横飞舞,四周海水被仙力所及波涛汹涌,一浪高过一浪,海中的鱼虾都受不了了,纷纷跳出水面。   张巧嘴无意杀生,这才收了法力,持剑于身后飞回蓬莱岛。   “道友!道友!”张巧嘴跑进殿宇内寻找白衣男子,可是前后都不见他的踪迹。   忽然空中响起他的声音:“你一直未曾渡劫飞升,只怕是人间因果未了,今日你便回去吧。”   张巧嘴道:“道友,你去哪儿?”   “莫多问,管好你自己吧。”   “不是……我知道我人间因果是有几桩的,但是你我因果怎么了呀?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去哪里,你又不收我为徒,我怎么报答你的大恩?”   “……”   张巧嘴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却见这古朴洁净的大殿忽然化为虚无,只余满地的荒山野草。   他不但人走了,连房子也收回去了,留她独个儿在这里吃石头吗?   ……   “大哥专心修得太上无极大道,难出大罗天,怎么会来我这儿?”白衣男子迎出宫外。   来的是一位银色长发同样身穿白袍的神仙,袖口边有银色的八卦符号。但见他倾世玉容似比冰雪还要冷三分,偏偏这份冷可令众生崇拜,令女仙爱慕神伤。以至于,他也只在兄弟面前露出真容,旁人只道他一个苍老的神仙。   白衣男子的容颜冰冷,可是与他一比,便有“人气”多了。   银发男子道:“你出了那么大的岔子,我能不来吗?”   白衣男子知道,他们源于一体,他身上带了一个劫,他在人间天上,都未消去这一劫,师兄总能感应。   白衣男子道:“我等乃是混沌中来,历万劫不磨之体,便是有一小劫,大哥又何必多虑?”   银发男子进了大殿,在堂上坐下,道:“我起先也这样想,若这是天数,我想你去一趟凡间也可合了天数,过了此劫。然而你不但未曾消劫,怎么行事如此不合寻常?那原不过是吃过我一粒丹的凡人而已,如今贬为凡人,去她该去之处,你何必要渡她成仙?”   白衣男子盘坐在蒲团上,一时出神,不知如何回答。   银发男子又道:“今日我来了,我也通知了三弟,我三人合力,总能将你体内的那股邪气消除。”   白衣男子道:“三弟千年未到昆仑,何必麻烦他呢。”   银发男子道:“我们三兄弟源于一体,便有些过往冤愆,也早已化解,你又何必多心?三弟门人众多,但是根脚下贱,天数之下终难成正道,当年应劫成就神道也是一个前程。”   银发男子话音刚落,殿外飞进一道白虹,又一个白衣绝世男子落于殿中,他的白袍边角有银色的青莲纹。   银发男子道:“我就说三弟会来的。”   白衣男子起身施礼,说:“千年未见三弟,一向安好?”   青莲男子道:“我好得狠,只听说你有一劫,我甚是奇怪,怎么你门下之人总是有这么多劫,你这教主自己都有劫了,这回可杀谁应劫?杀寻常的人恐怕没有什么用。”   银发男子道:“三弟,几千年前运逢杀劫时致两教参商乃是天数,也是二弟与你的大过错。你二人也不过是天数中的人罢了。这几千年来,彼此相安,事情已了,何必旧事重提?”   青莲男子呵呵,说:“大哥从前这么偏心,现在还这么偏心,真不悔是大哥。”   银发男子道:“纵我偏心,也是多偏心你一些。”   青莲男子道:“这话狠不必提。二哥既然身上有碍,便快些动手吧。”   白衣男子也久为此忧心,便道:“有劳大哥、三弟了。”   白衣男子坐在中间,银发男子坐在他身前,青莲男子坐于他身后,三人齐齐运功,银发男子和青莲男子功力进入白衣男子体内,三人本是同源,三力合于一股。   这天道之下,无人法力可超出三人,三人合力又是何等神功?   白衣男子引导他们的功力进入丹田,感受那股纠结在身的邪气,浩瀚神力将之包裹,轻轻运转动摇,终于将之推出丹田。   三人见那一团红色的气息,也是惊诧不已。   这方天地之间的万物,绝难有三人真正不识之物,所以他们才那么诧异,而气息,他们却是辨不清的。   白衣男子不禁想到他算不出张巧嘴的前生因果和命运,也是有异曲同工之处。念及张巧嘴,他眼中不禁露出一抹笑意,正在此时,那团红色的气息忽然飞向他的身体,银发男子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白衣男子感到那股未知邪气已经散进他的身体,无影无踪了。   “二弟!”银发男子抓住他的手腕。   青莲男子也是惊骇,说:“这回可怎么办?”   白衣男子道:“看来我命中定有此劫,我们乃历万劫不磨之体,劫是用来过的,不是用来避的。今日劳烦大哥与三弟白跑一趟了。”   银发男子道:“我回八景宫为你好好炼几枚金丹。”(注:《西游》中老君居离恨天兜率宫,《封神》中居大罗天八景宫。)   这银发男子正是“元气之祖宗,天地之根本”的老子,或者外人习惯叫他老君。天地不老,元气祖宗、天地根本怎么会老?老子修炼太上无极大道,他的清冷之美,无人出其右。天庭未建之时,多少女仙女妖都一见老子终身误,至于他的弟弟们也是同源之气育化,虽然也俊美灵秀难言,只不过还是老子最受女仙女妖欢迎。就像现代的小姑娘常常迷恋那种“去甜冷酷男”一样,越去甜或诱惑。   相对于老子,元始和通天都是“暖男”了。元始的偏爱弟子是有名的,通天为了弟子都能跟哥哥们干架的。当初之事,已不是兄弟情可以化解的。   三兄弟立教成圣之后,都以“老神仙”面目示人,便是他们的化身,也都是“老神仙”的模样。   老子与通天离去之后,元始的表情冷了下来,从前他还想不通,现在他已明白了。   他这万劫不磨的混元大罗金仙之体,居然也命犯杀劫,而他要过此劫,只有杀了一人。   张巧嘴。   杀了她,斩断红尘,那团未知邪气才可离他而去。   ……   张巧嘴离开了蓬莱岛,飞回丹阳城附近的董家湾。自上回她离开董家,上天闭关修炼三年,后来在菩萨那里呆了三年,再到蓬莱岛修炼五年,日子一晃,竟已过去十一年。   当年董永不过一个刚刚及冠年岁的男子,如今应当有三十出头了。   可是,董家几间茅屋早已紧闭,人去屋空。董永怎么说也是丹阳一带有名的才子,张巧嘴一打听,原来董永果然在九年前就已经高中状元,接了老爹和夫人去京城享福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香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虽非元夕,正值中秋,丹阳城里同样热闹非凡,张灯结彩。   张巧嘴久未在人间享这繁华了,在彩灯龙灯之间辗转凑热闹。   她欣赏着这些工艺品彩灯和上面的灯谜,忽然窜出一个身穿银袍的男子,三十来岁的模样,蓄了胡须,一脸淫荡的模样。他身后跟着六个小厮,穿了统一的服饰,已经熟门熟路地阻了她的去路。   “那家的小娘子,生得这般俊俏?可陪我回家去,给你过好日子。”   张巧嘴听他说话的语气,才想起幻境中所见一切,这不是张巧嘴的官配傅官保又是谁?   张巧嘴道:“我长得像穷人吗?需要到你家才能过上好日子?”   傅官保头一回遇上被调戏的小娘子这样怼他的,傻笑道:“不穷!不穷!我看小娘子孤身一人,不如让我来陪陪你。”   “你陪我?我为什么要选你陪我?”   “因为本少爷有钱!”   其实张巧嘴还真没有钱,用仙法化出钱来在凡间花花世界会有碍修行,而且她要赚钱给观世音菩萨修庙,也需要靠自己的劳动去赚钱。   鉴于造反和保家卫国之类的大事都干过了,她这一世要修仙也只求逍遥,便准备当赏金猎人、清洁之类的事,不牵挂太多红尘。   陪有钱少爷唱酒是不是也是一份红尘工作?而且比赏金猎人和降妖抓鬼的省力气。   张巧嘴认真端详傅官保的颜值,身体浮肿,双眼无神,显然就是酒色过度的症状。   就算陪他喝酒不陪他睡觉,对她来说也是高难度的工作呀,省了力气不省心呀。   老是抓不住重点的张巧嘴出神想着这些脱线的事,不慎那傅官保一双贼手就朝她胸口探来。   张巧嘴心底着实厌恶,瞬间躲开了去,傅官保叫道:“小娘子,你别跑呀!”   张巧嘴嘴角挂着一抹笑,故意道:“大庭广众的,公子急什么?”   傅官保一听,嘿嘿嘿笑起来,说:“那么你跟我回家去?”   张巧嘴掩嘴笑道:“回你家……可得多远呢?可解得了公子的相思之苦?”   傅官保更乐了,哈哈笑起来,说:“小娘子真是知情知趣的人哪!但是不回家去,又不能在这里,你想在哪里?”   张巧嘴道:“那边不是有条巷子吗?你随我来吧。”   “好!好!”   “你一个人来哦,我不喜欢看到你身边的那些人。”   “当然!当然!”   张巧嘴走得甚急,傅官保猴急地提气追她,张巧嘴一个左拐就进了一条巷子,巷子相通,她又在里头左拐又拐的,四周光线昏暗,只有月光洒下来,看到人影。   傅官保在背后叫道:“小娘子!不要再走了,这儿没人!”   张巧嘴顿住了脚步,说:“好呀,就在这里了。”   傅官保扑了上来,叫道:“小娘子,我来啦!”   张巧嘴一个侧身躲闪,又伸出一条罪恶的腿,傅官保一个趔趄扑在了青石板地上,磕掉了门牙,口中鲜血直流。   傅官保哭道:“痛死我了……”   张巧嘴一脚踹出,说:“叫你调戏良家妇女!叫你沉迷酒色,欺压良善!老天给了你一个草包配角的角色,你好歹也争一争呀!跟你比,那董永还不是优秀到闪瞎人眼?不争气的家伙!”   “不要打我!救命呀!”   “你喊呀,你喊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   “女大王饶命!小的再也不敢犯女大王的虎威了!哎哟,痛死我了。”   “我连……内力都没使,死不了人的,你喊什么喊?”   “女大王……”   “叫女王大人!”   张巧嘴踢了几脚给他个教训也就罢了,收了手脚,忽然她看见天上一轮玉壶黄中带金,周围散发出点点金光,金光又摆着丝线落下来。   “帝流浆?”   张巧嘴眼睛一亮,知道这对她的修为也是大补的,效用比普通月华强千倍不止,怎么还有心思放在傅官保这个不求上进的配角身上?   张巧嘴抛下他,一个转身,到无人角落就化为一条金虹远去了。   傅官保还捂着头叫着:“女王大人饶命!不要打我了……”   傅官保叫了许久不见挨打,才探出头来,哪还有她的踪迹,他忙起身要逃。   跑了几步,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傅官保转过身去扑通就跪下了,说:“女王大人饶了我吧!”   傅官保这时却没有挨打,忽听一个女子柔媚的声音:“公子,你怎么了?”   傅官保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巷口转出一个袅娜聘婷的美人,美人蹲下身,伸手给他擦了擦汗,傅官保只觉一阵香龙扑鼻。   傅官保借着灯光一看,一个二八年华的佳人正温柔关切地看着他,五官精致,眼波如丝,身段更是媚如骨髓。   傅官保身子早就瘫了,再也记不得被张巧嘴打的前事,扑了上去,抱住了美人。   “小娘子,你救救我?”   “公子,你是受了贼人欺负吗,小女子力弱,如何救你?”   “贼人已走,现在是你要本少爷的命了。”   “嘻嘻,公子真会说笑。”   “可只有你能救我了……”   两人滚在一处,放浪形骸,暂且不提。   却说张巧嘴不一刻就到了千丈高的天空,这时帝流浆正如万道金丝,nn贯串,垂下人间。   张巧嘴驾云飞得高,受用得自然就多,捏一个聚灵法诀,丝丝月华都被她吸收,直至天明。   天明时辰,紫气东来是为阳精,张巧嘴再与夜间吸收月华时使出相反的法诀吸收紫气,一个时辰后,方收了功。   张巧嘴正驾在云头玩,忽然前方降下一道白光,显出一个白袍的绝世清贵雅正的男子,正是元始。   张巧嘴喜道:“道友!”   元始目光清冷地看着她,她是应他这次杀劫的人。   元始意念一动,一把银色飞剑朝张巧嘴杀出,她就好奇地看着那把剑,没有丝毫要躲避的意思。   那把剑最终在她喉前停下,她哇一声赞叹:“真是好剑!我都感到这柄剑拥有洪荒之力……”   张巧嘴伸出手去,想要碰那把剑,元始忽然将其收回,说:“你想死吗?”   张巧嘴奇道:“我还没有看够呢,你怎么收回去了。”   元始道:“这不是给你看的。”   张巧嘴打量着他,元始眼睫微动,目光露出复杂之色。   他是历万劫不磨灭之体,但没有一个劫让他这样不安,他知道只要杀了她,不管那是什么劫,他总算是能过去。   张巧嘴跳上他的云,呵呵一笑,说:“道友,你炫富呀?这边一个玉酒壶能盛东海之水,你的仙桃也比蟠桃好吃。孙悟空打架之前还要念几百字的长诗自夸,你倒直接,就炫宝贝。”   这当神仙的当然和现代凡人男子不一样,现代凡人男子就爱炫车炫私人飞机,神仙当然炫法宝,如孙悟空这种法宝不多的,就念诗自夸大圣了。张巧嘴没有见过这世界的孙悟空,但是《西游记》原著中就是那种调调,闪光登场和出头打架之前通常要报山门,念着长诗。   元始道:“胡说八道。”   “别不好意思。我偶尔也炫富,我理解。”   元始反问:“你富吗?炫什么了?”   修仙穷鬼张巧嘴:“……”   作者有话要说:正统道教中的事和《封神》《西游》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也不要太考证本文。我喜欢通天,但是他不是已经一朵鲜花插在赵流氓身上了吗?然后曾有人说“元先生”很可爱…… 第178章 道友爱上我了?   张巧嘴被人家“揭了皮”她是一个修仙穷鬼,她不好意思时发现他深深地看着她。   元始正在动手杀她和不动手之间诀择。   她虽然不怕死, 但也努力地活着了。   慈航救了她一回, 她不入佛门的话慈航不可能永远保住她。她为了不被妖精吃掉或者防备着天上那一家子, 才努力修炼,不然她只想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凡人。那么让她多活个百年,也不是不可以通融的吧。   张巧嘴暗想:难道道友已经倾倒在我的绝世美貌之下了?   元始转开了头,说:“你真的只有中人之姿。”   张巧嘴被读心并回怼,不由得跺了跺脚,可惜这不是她自己的云, 元始的小云云让她一个无权无职的地仙修为的人踩, 它都觉得掉价, 她还敢跺脚?   张巧嘴脚一滑, 不慎栽下云头去, 正在这时,元始伸手拉住她的手,轻轻一提, 她又重新站稳。   元始松开了手, 忽问:“你当日许下为……观音修庙的鸿愿,有头绪了没有?”   张巧嘴说:“我出岛才多久, 哪有钱呀?我也在到处逛逛,寻找赚钱的机会。”   元始道:“你今生可有什么心愿?”   “心愿?”张巧嘴顿了顿,说:“道友为何这么问?”   元始道:“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实现。”   张巧嘴道:“那我心愿可多了。”   元始说:“你说说看,能帮你,我定然帮你。”帮她快乐满足地过一生, 在她渡劫前杀了她,她总不算白活,他也过了这个劫。   张巧嘴奇道:“道友,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元始微微侧开头,淡淡道:“我好吗?”   “好,人美心善,就是嘴毒。”   “呵……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我。”   “以前说的都不是人?都是仙呐?”   元始睨着她,说:“不要东牵西扯的,让你说心愿,你就说。”   张巧嘴道:“我想天下有情人都终成眷属;当官的都不能再欺负百姓,贪官全回去自力更生当农民;天地分阴阳,二者平衡,那么男女不平等也是违逆天道自然的,天下男女夫妇都平等,互相尊重。我还想天下再没有奴籍,奴隶主的儿女和奴隶的儿女可以坐在一起谈天说地,不因出身而有偏见,也不因出身而对彼此怀有恶意和贪欲,因为彼此人格上的欣赏而成为朋友。”   “巧嘴马丁路德张戏精”指点江山,激昂文字,装够了逼,舔着脸冲元始笑眯眯的,像一只招财猫。   “道友,你可以帮我实现心愿吗?”   元始:“……不能。”   张巧嘴笑道:“我早知道你不行啦!其实,曾经也有一个人问我有什么心愿,可是也不怎么靠谱,都是不能实现的。”   元始用读心术也读不出她这部分的心事,他之所以常常对她使用这样的术法,除了她是他的应劫之人之外,就是因为她明明这样弱小,却可以让他不能知道很多东西。她是他这劫中的关键人,越不知道的东西,他越想知道。可是他试过问她,当时她以佛家一些理论囫囵着过去了,他拉不下脸来问第二次。   元始道:“你就不想在人间找个如意郎君,一辈子荣华富贵吗?”   张巧嘴说:“道友,我承蒙您的教导,都已是地仙级别了,我在人间找得到什么如意郎君?”   元始道:“像董永那样的,你不是觉得他人品很好吗?”   张巧嘴摇了摇头:“董永那么穷,哪来的荣华富贵?”   元始道:“董永不是考了状元,当了官吗?你也可以在人间找个状元。”   张巧嘴道:“我要是喜欢状元的权势,为何不自己去考个状元,为什么非要找个状元卑下地侍奉他?”   元始:“你是女子……”   “女子连皇帝都能当,为何不能当状元?”   元始不由得想当初海上扁舟中她说的话,看来这也不成了。她这样的功德深厚之人,一辈子这么可怜,然后突然死在他手中,他总觉得难以接受。   元始松了一口气,又似有一分喜悦,他找着了现在不杀她的理由。   张巧嘴暗想:他为何总问我有什么未了心愿,一副随时等着为我大方掏钱,要把我像小白女们梦想的宠上天的感觉。难道他已经如此钟情于我了?之前那样看我,可能是真情流露,男人好面子,嘴上喊着不要,心里又想要,这也有可能呀。他又问起“如意郎君”,难道在试探我喜不喜欢他?男人这骚操作,真是……我真是,我该答应他还是不答应他?答应他的话,他修为这么高,不会想要我做妾吧;不答应他的话,救命授艺之恩怎么还呢?哎呀,干嘛要这么喜欢我呢,我真的不忍伤害一颗纯洁的神仙的心呀……   元始斜眼睨着她,一多汗当中,他轻咳一声。   张巧嘴捋了捋头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只打了一条辫子,在古代,这发型也简单了。   她美美的样子不是这样的……   元始摇头,说:“你少胡思乱想,你真的长得一般,我对你没有那个意思。”   张巧嘴被读心都读习惯了,居然也没有太计较,道:“我理解,我都理解。你能认识到我们不合适也好,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拒绝你。你是活过千万年的高级神仙吧,喜欢我最后会承受痛苦的,我的生命对你来说太过短暂了。”   地仙如果不渡天劫,最多也不过五百年的寿数。   元始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她,直接一脚将她踹下了云头。   “啊!!”   张巧嘴惊叫一声,终于运起法力飞行,元始从云端向下看了她一眼,暗自摇头,化为一道白虹回昆仑去。   还未抵达昆仑,感应到了大哥的召唤,元始便上了大罗天八景宫。   两个道童将他迎进老子屋内,老子正是一个老头子的模样示人,直到童子出去了,才现出真容。   元始入座后,老子才道:“二弟,你的劫应在那个女子身上吗?”   元始垂眸,道:“大哥已然知道,我也不再相瞒。我自从初次见到她,便感觉到她只怕和我有些关碍,解除体内的邪气只怕也与她相关。我一直在观察,想必大哥也发觉她的不同了。”   老子道:“你既然知道怎么过这次劫,为何还不动手?”   元始沉默了一会儿,说:“她……是一个功德深厚的人,她很特别,和旁人都不一样。我有我的劫,可她也是无辜的,现在我下不了手。”   老子叹道:“你现在下不了手,将来只有更下不去手。你现在杀了她,应了这天数再说,我送她去轮回,她来世投个好胎,你看可好?”   元始道:“这不成,我若动手,她绝不能再轮回了。否则,我也不会那么为难。”   封神时期,杀了那些神仙和凡人,他们还可以死后灵魂成就神道。那种无缘仙道的凡人,能成就神道,还是一个不错的前途。但是杀了张巧嘴,她别说封神了,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老子道:“我看,你不如先去凡间走一遭,凡人几十年,很快就过去了,也许还有机缘应了天数,到时你再回来。”   元始道:“……不成。大哥不必为我费心了,我们历经万劫也该明白,劫数一事,别人怎么也帮不上忙的。”   老子手上那么多先天法宝,杀了人也不沾因果,可是他去帮元始杀了张巧嘴也没有用,这必须他自己动手。以前还觉得通天让他头痛,他从来没有想过元始会这么让他头疼。   ……   张巧嘴回到丹阳城已至中午,坊间还有昨天热闹过后的痕迹。但市井间正盛传着一则悚人听闻的消息,丹阳一霸傅官保昨晚死了。   “听说是一个女妖所为。”   “我的表哥就看到了那傅官保的尸体,光溜溜的,全身发青枯瘦,正是被女妖吸干了精气。”   “听傅家的下人说,那女妖乃是天仙之姿,这中秋夜里还穿着一身白衣……”   “那傅官保也是草包,夜里穿着白衣的女人也敢惹。”   “要不是女鬼,谁会在中秋晚上穿白衣?”   张巧嘴路过市井,耳力太好,听到他们的议论声,心下讶然,再低头看看自己穿着一身白衣。   正在这时,市井中八成百姓也发现了她,正符合流传的女鬼的形像。她本来长得就美,这一身仙衣更衬托得她清绝出尘,不想让人发现都难。她穿这仙衣可不是装白莲花的,而是掩藏功德、助力术法、护身等综合效用,这样式只怕是道友的品味,跟她无关,她只承认道友的品味比太白金星要高许多。   “鬼呀!”   “女鬼白天出来害人啦!”   百姓们惊慌作鸟兽散,一片烂菜叶飞向张巧嘴的面门,她急忙侧身避开。   张巧嘴被丹阳城的百姓当作吸人精气的女鬼了,不仅仅是她出入市井时引起大家的注意,还因根据傅官保的小厮们的描述和百姓所见,让画师画出了她的画像张贴起来。丹阳城人人自危,附近的和尚道士,生意都好了起来,这让张巧嘴羡慕不已,这就是“合法赚钱”呀,可怜那些没有什么道行的人去赚钱,她这个人间真高人被诬作女鬼。   张巧嘴偷偷隐身赶到傅家,傅官保还没有下葬,尸体停在灵堂。傅家老爷和太太已经累晕的累晕,哭晕的哭晕,灵堂只有几个小厮守着。   张巧嘴隐了身进入灵堂,张巧嘴是一个医者,又当过将军和半神棍,早不是当年的初出茅庐的凌菲,当然不怕死人。她掀开傅官保面上的白布,就见他的死状,浑身白中泛青,精气全失,确实是被妖邪吸了精气的状态。   她前世接触鬼怪的经验太多了,所以感到了一阵骚气。   狐骚?   张巧嘴前世的好友苏锦云就是半妖狐,她也有狐形,但是她没有这样的骚味。听她说,只有修邪道的妖狐才会这样骚,因为吸人精气,也会将人体的污浊一起吸走,污浊积在体内和狐族本身的天性味道混在一起就形成强烈的骚味。   忽然一个打盹的小厮看见盖傅官保尸体的白布动了一下,就疑神疑鬼叫道:“鬼……鬼……”   在场的其他小厮还没有看清楚,全都跑出了屋子,院里有一僧一道,各带着两个小徒弟,他们听说有鬼,然后开始跳大神了。   张巧嘴暗自摇头,出了院子,但想现在自己背着“害人女鬼”的名声也不好。傅官保会遇害自然是他好色的原因,但是她要教训他,把他带离小厮身边去避静处,这才让他落了单。   这时就帮傅家和丹阳城的百姓除去这狐妖好了,她看看身上的衣服,悄悄换了下来,沾了短须扮作道士敲门进了傅家的大门。   这时傅老爷病在床上,但是人人自危,道士上门还是比较受尊重的,被管家迎了进去。   一僧一道看到又一个来抢饭碗的,不禁目露深深的敌意。   张巧嘴装模作样,对管家说:“好浓妖气呀!贵府少爷是被狐妖所害,贫道一定为贵府除了妖邪,为他报仇……”   那个中年道士骂道:“你是哪里来的后辈小子,在此胡说八道!傅家少爷明明是被女鬼所害,怎么会是狐妖?”   张巧嘴道:“贫道姓张,师从昆仑,不是阁下是哪个山门的?”   那个中年道士道:“贫道在茅山修道二十年,可不像一些阿猫好狗只会招谣撞骗。”   那和尚跳了出来,说:“你们道士自己都打起来了,只怕都是假的吧。”   那中年道士骂道:“秃驴,贫道早看你不顺眼了!你说你是寒山寺的长老,只怕也是吹牛。”   张巧嘴调解道:“二位这是何必呢?和尚只管念经,道士只管化符,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和平相处不是挺好的吗?”   “你闭嘴!”   他们异口同声朝她喝斥,那道士对管家道:“老管家,我看这小道士是假的,你快些赶走他,否则这鬼,贫道也不管了。”   和尚也说:“老管家,你已经请了贫僧来,怎么又请了两位道士呢?这可是对菩萨不敬。”   张巧嘴知道,他们是怕多一个人分银子心头不爽,不约而同要先赶走她这个后来的。而且还她年轻,又是一个人来的,看着好欺负。   张巧嘴说:“大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样才是对菩萨不敬。”   和尚道:“阿咪陀佛!老讷只是看不过去,你们不懂驱鬼,在此胡说八道,误了东家的大事。”   老管家看看他们争论不休,心想:这时已经有一位长老和一位道长了,为了平息事端,还是拿一点银钱打发了这位小道士吧。   于是,老管家道:“这位小道长,既然慧空法师和李道长在此驱鬼,我们还是不劳烦小道长了。请随我去院中用过便饭,休息一下,小道长再告辞吧。”   张巧嘴暗道:老娘一片除妖的良心和责任心,居然沦落至与两个没本事的骗子抢饭碗的地步了?   张巧嘴道:“是真是假,作泼妇之辩是辩不出来的。你们睁着眼睛瞧瞧!”   张巧嘴化出一道白虹飞上了天,飞了一圈又落回了地面,说:“两位也一展身手吧。”   一僧一道不禁傻了眼,看看天空看看她,心底十分为难。   还是老管家机灵,鞠了一躬,说:“原来是高人仙长到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恕罪,恕罪!”   张巧嘴道:“算了,贫道来此,只为除妖。”   老管家看看另外一僧一道,说:“这位大师和道长还是去后堂用饭吧,我让人给二位准备一点盘缠。”   一僧一道面上十分难看,还是张巧嘴道:“他们还是留下吧,可能也能帮上我一点忙。”   慧空和尚与李道长的脸色才稍霁,这时什么不服气都没有了。   张巧嘴又让老管家带她去见傅老爷,傅老爷正卧病在床,听了老管家的汇报,提起精神招待了张巧嘴。   张巧嘴取了一颗药丸让傅老爷服下,他才觉好一些,更觉她是有些神通的。   傅老爷道:“敢问仙长,既然是妖精作乱,那么如何除妖?”   张巧嘴道:“今晚,还需……”   ……   入夜子时,傅家点满了白蜡烛,张巧嘴借着傅官保的生辰八字和亲人之血施法,让傅老爷和傅太太喊着傅官保的名字。   不一刻,从门外飘进一个虚影,正是傅官保的鬼魂,他还处在懵懂状态。   傅老爷和傅太太被暂开了天眼,一见儿子,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就哭起来。而那慧空和尚、李道士见了,不禁两股打颤。他们只是混口饭吃,没有想到真的见鬼。   张巧嘴道:“他魂魄阴气不足。”   说着,她取出一道符,意念一动,符飞到了傅官保魂魄的额头,灵力补充进他的魂魄,傅官保才恢复意识,一见正是自己家里。   傅太太哭道:“官保,官保……你没事吧?”   傅老爷道:“儿子都这个样子了,怎么会没事?”   傅官保道:“爹,娘,你们救救我!我不想死呀!”   傅老爷看向张巧嘴,张巧嘴摇了摇头,道:“你的尸身精气全失,开始腐烂,无法还阳了。”   傅官保瘫坐在地上,哇得哭了出来,说:“爹,娘,儿子怎么办呀!”   张巧嘴道:“我且问你,可是中秋晚上带你去巷子的那个白衣女子杀了你?”   傅官保说:“不是,那个小娘子是个女土匪,只是打我,没有杀我。”   张巧嘴满意地点点头:“你还记得杀你的人长什么模样,多大年纪?”   傅官保道:“她穿着桃红色的薄衫,二八年华,长得实在娇俏,我不知道她是妖怪呀,我就……”   张巧嘴道:“好了,详细过程你就不要说了。你再看看我是谁。”   张巧嘴突然改作女人声音,又撕下下巴上的短须,傅官保一见,说:“女大王,女王大人……”   张巧嘴道:“你家的小厮满城宣扬我是女鬼,说我吃了你,我就来看看谁杀了人想让我背黑锅。傅老爷、傅太太,现在事情清楚了,还请你们辟个谣。” 第179章 巧嘴斗狐   翌日上午,张巧嘴再到巷子寻觅狐妖踪迹, 可是一无所获。寻到郊外查访有灵气的洞府, 那些地方是妖精们喜欢呆的。   忽见一个老头儿挑着担独自走在小道上, 张巧嘴先是感应到一股灵气,再看他身形,忽然想起幻境中看到的东西。   这位正是小七和原主下凡时认的爹――槐树精,有他出面才符合封建伦理――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个“女儿”顺利出嫁。   按照原来的轨迹,张巧嘴现在也该落难了, 所以她不知道之后的事了。   槐树精遇不上七仙女, 倒不能傍上她了。   槐树精修炼几百年, 也难熬寂寞, 喜欢人间热闹, 时常化形在人间行走,今天他正挑着担子前往丹阳城。   忽见身前站着一个白衣飘飘模样的女仙,他哎呀一声, 一时不知如何称呼。   槐树精是识得玉帝一家的, 所以幻境中小七和张巧嘴初遇槐树精时,他也是不敢惹这二位。   玉帝不但明旨贬了张巧嘴, 列数她的罪状,王母已经在下界的妖精中间对张巧嘴下了绝杀密令。   槐树精施礼道:“仙子有礼了。”   张巧嘴道:“槐树精,你这是去哪,干什么呀?”   槐树精赔笑道:“我……我就是去人间走走,我没干什么。”   张巧嘴说:“你在丹阳城附近待了有上千年了吧?”   槐树精虽然有灵识后已有上千年, 但是前几百年都没有化形,后几百年才可以化成人形走动。说白了,他只是初阶散仙修为。   槐树精道:“老朽已经活了一千七百多年了。”   张巧精说:“这么说,你对丹阳城很熟了。”   槐树精嘿嘿一笑,说:“对丹阳城最熟的,应该是土地老爷……但是除了他之外,就是老朽了。”   张巧精道:“前两百,丹阳城有一起狐妖伤人的案子,教我给遇上了。我上回来丹阳县可没有这妖怪的,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槐树精为难一时不说话,张巧嘴化出一柄宝剑,微笑道:“怎么,要本姑娘今天当樵夫吗?”   槐树精愁眉苦脸,道:“别……别呀……我说,但是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张巧嘴道:“得了,就我现在,我跟谁说去?”   槐树精有感法力不敌,只好说道:“丹阳附近,前些日子来了一只狐狸精,虽然说只有七百岁,可是她的父亲是青丘狐王。九尾狐也是上古时代的神兽,法力高强,我可惹不起。”   张巧嘴道:“青丘狐王的女儿怎么会到丹阳来。”   槐树精道:“仙子有所不知,那个这位青丘小公主来路有点……不正,她不是狐后所生,狐王为了家宅安宁,就让她来丹阳一带修炼了。她独自一人在此,不知怎么的练功突然就走了野路子了。”   张巧嘴道:“原来是私生女呀,可是她在此伤人,总是不好。”   槐树精道:“这如何说呢,我虽然知道,但是我也惹不起她。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张巧嘴道:“行了,她住在哪个山洞?”   槐树精道:“其实,她倒没住山洞,就住在城里。正被倚红楼的刘妈妈看中,要培养她做花魁。”   张巧嘴不禁目瞪口呆,狐狸精做妓女,倒是一个吸人精气的好职业,别人拿着钱来送精气。   傅家仍是丹阳城的首富,本是倚红楼的常客,现在他也了事情城里人人知道,他的狐朋狗友也有耳闻。这些好色纨绔子弟因为怕死,晚上不敢出门,也耽搁了倚红楼的业绩和楼里推出新姑娘。   没有好的客人,再好的姑娘推出来也没有意义。   张巧嘴寻到了双枝巷里,还未靠近那院子,便听见丝竹之声了。   张巧嘴隐身进院去,就闻着一股狐骚味。   五六个小姑娘正在院中学琴,旁边的教才婆子看谁弹不好,就拿竹鞭打去。这些姑娘当中并没有那只狐狸精。   张巧嘴不禁蹙眉,可是对于这种事,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些小姑娘不是被贬为奴的,就是被拐卖的,又或者是被父母卖的。   这是社会发展的问题,连神仙也救不了。   张巧嘴正要寻进气味最浓的一间屋子,但闻小花园方向飘来一股子味道,张巧嘴心头一动,转而朝小花园方向行去。   就见园中游廊上一个美人而倚栏听风,手持一把团扇,身体像是没有骨头似懒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偏偏一点也没有让人觉得她颓丧,反而更加诱惑。   除非是打仗,兵者诡道,否则张巧嘴不喜欢偷袭。   她显出身来,正是那白衣仙女的模样,那倚兰美人轻轻一笑,百媚横生。   张巧嘴对上她的眼珠,也不禁觉得脸红心跳,竟是想起了前世的林卉和谢颢天恩爱的日子。   雪姬看着张巧嘴,认出她是带了傅官保去小巷殴打的那个仙子,不由得微微一笑,说:“贵客远来呀。”   张巧嘴道:“修行不易,何故要走邪道呢?”   雪姬咯咯一笑,说:“何为正,何为邪呢?这位妹妹,你都被天庭所弃,难道还正吗?”   张巧嘴道:“你知道我是谁?”   雪姬道:“八年前,你被天庭所弃的事,天下修士少有不知的。我以为你该被贬为凡人了,可是居然另有奇遇。”   张巧嘴道:“我的过往旧事与本案无关,你杀了人,还是随我走一趟吧。”   雪姬道:“如果我不随你走呢?”   张巧嘴道:“那我只好用强了。”   雪姬那妩媚入骨的眼睛忽然变冷,一声狐叫,变为一只雪狐,朝她扑抓而来。   张巧嘴也徒手与之相博,雪姬会用狐爪,但是张巧嘴的鹰爪功也不错。   斗然间又交手了三个回合,雪狐没有占到便宜,化回人形,从芥子空间中出一双弯刀,张巧嘴这才取出配剑。   雪姬冷冷道:“有点意思。”   张巧嘴道:“你现在投降,我可让你活着回青丘。”   雪姬冷笑道:“本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你提‘青丘’二字就该死。”   张巧嘴道:“本来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也没有错,但是你让我背了黑锅,又用媚术害人,我只好管这闲事了。”   “何必多言!”雪姬手持双刀,揉身而上。   二人斗在一处,一个师从元始天尊,学得正宗昆仑道法,而体术之勇猛和经验丰富不下于天界神将;一个是青丘狐王的神裔,已有数百年的修为,狐性狡猾灵活,每每使出狐族特有的灵活招式来。   刀光剑影在小花园中纵横,犹如一道道闪电划过这个小花园,假山花木飞舞,乱石激荡。早有这倚红楼的后院的人听到声响,赶过来看,不禁惊慌失措。   张巧嘴道:“本姑娘在此降妖,闲杂人等速速退散!”   那些姑娘、婆子、丫鬟听说有妖,连滚带爬逃跑。   雪姬发现对方武力超出她的想象,便拔了一簇狐毛化为须针洒向张巧嘴,张巧嘴借了宝剑摧动灵力,使出一道火咒,把化为须针的狐毛烧个干净。   雪姬不禁后退一步,张巧嘴轻笑道:“原来你怕火呀。”   雪姬指着她道:“在这里本姑娘施展不开,有种就随我来!”   张巧嘴道:“来就来。”   两人一前一后化为两道虹飞出院落,飞往西北角。   雪姬摧使全部法力飞去,雪姬转回头一看,张巧嘴不紧不慢跟在其后。   她原就是凡人升天,也已被贬回凡人,这回重新修炼怎么修为精进如此之快?   她这又不是普通修士的御剑飞行术,而是真正的飞行术,后者可比前者难得多。   飞了约一刻钟,到了一座荒山中,雪姬化为一只灵狐满山溜窜,借着树木、草丛、山石掩护,张巧嘴一个人类就失了地利慢了一拍。   张巧嘴追到一个小小的洞口,雪狐已经溜了进去,张巧嘴是人类,不便钻这样的洞了。   张巧嘴怕她洞里有埋伏暗算,便在洞外叫着:“不是说到外头好好打的吗?怎么钻进狐狸洞去了?”   雪姬在洞里喘着气,说:“你一介凡人,被贬的七仙女的奴婢,不要欺狐太甚!”   张巧嘴说:“我是奴婢出身没错,但你一只野狐狸在我面前拽什么?”   雪姬怒骂:“你说谁是野狐狸?”   张巧嘴道:“谁吸男人精气谁就是野狐狸!”   “贱婢!”   “野狐狸!”   “死贱婢!”   “野狐狸!”   “你混蛋,你只会骂这一句吗?”   “你也高明不了多少。”   雪姬道:“我吸了傅官保的精气,又没有吸你情郎,要你多管闲事!难不成你和那傅官保有一腿?”   张巧嘴道:“我和傅官保可没有一腿,倒是你和他一夜夫妻百日恩,怎么能要了人家的性命呢?”   雪姬冷笑道:“什么夫妻?他四年前差点要我的命,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若不是她,我何必吸男人的精气疗伤?”   张巧嘴奇道:“你们还有这恩怨?这么说来,你从前是不吸人精气的?”   雪姬道:“四年前我刚到江南一带生活,在洞里呆得寂寞,才下山去玩。我在人类的地方吃坏了肚子,拉得差点在人前就变回了原形,急急忙忙回山。路上坚持不住变回了原形,可是突然遇上傅官保和他的奴才们,不问情由就追我。我要不是吃坏了东西,就凭他们能奈何得了我?我被傅官保抓走百般折磨,他还要剥了我的皮。幸好我拼着伤了经脉,挤出法力咬破了笼子才跑了回来。”   张巧嘴知道傅老爷和傅太太虽然不是坏人,但是傅官保确实是个胸无点墨的酒囊饭蛋和恶霸。   张巧嘴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看来也是因果如此。那你随我下山,去和傅家的人解释清楚,我也不找你的麻烦。”   雪姬哼了一声,说:“贱婢,你以为我怕你吗?”   张巧嘴脑筋一动,道:“小狐狸,你可听说过‘比干火烧轩辕坟’?我的控火之术可要比他强多了。”   “贱婢,你敢!”   “我试试?”   张巧嘴在附近取来许多柴火,堆在狐狸洞口,祭出一道离火符,那些柴火顺间燃起。   她再施了一个驱风咒,把那火势和浓烟都吹向狐狸洞里。   “贱婢!你真的敢放火!你这个王八蛋!”   张巧嘴道:“嘴上花花不管用,手底见真章。”   雪姬在那洞里被呛得涕泪齐流,咳嗽不止,再也受不了了,叫道:“好了!我投降了!你把火灭了吧!”   张巧嘴扑灭了烟火,才叫道:“你出来吧,随我去傅家说个清楚。”   雪姬依言窜出了狐狸洞,化为了人形,十分狼狈。   张巧嘴上前一步,雪姬不禁后退两步,防备地看着她。   张巧嘴道:“你不用怕,我这人说话算话,绝不伤你。你虽然伤人,但是律法上只管人不管妖。你不是大奸大恶的妖,我也没有权力来降你。”   “真的?”   “我不过是一个散修,没有门规定我要遇妖就降。我高兴降就降,高兴不降就不降,谁能管我?”   张巧嘴抓住雪姬的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张巧嘴握着雪姬的手飞行回丹阳城,雪姬心头不甘,偷偷在另一只手上化出一把匕首。雪姬见张巧嘴不设防,忽然就朝她腹中刺去,张巧嘴连忙伸手去夺。   但是狐性狡猾灵活,张巧嘴招式虽妙,手背上被她划开一道口子,这才打落她的匕首。   张巧嘴道:“虽然你不是什么大丈夫,但是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雪姬没有想到她手上功夫这样厉害,这时偷袭不成,自知没有机会了。   雪姬道:“你要杀就杀,我绝不摇尾乞怜。”   张巧嘴心底本是恼怒的,但是听她说了一句“绝不摇尾乞怜”不禁想到了自己。   “当日玉帝王母要拿我给私配凡人的七仙女背一个大黑锅,后来也要杀我,我也是这样说这样做的。但是玉帝王母是真想我的命,我可没有想要你的命。如我当年上天当了一个王母的‘义女’,那不过自欺欺人,而你是狐王的私生女,其实我们也有点同病相怜。”   雪姬不由得微微动容,张巧嘴说:“虽然你骗了我,但我想给你一个机会,因为当初在天上,在绝望之前,我也幻想他们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希望他们不拿我当替死鬼。”   雪姬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当初是做什么春秋大梦,王母现在都在下界的妖精间对你下了诛杀令。”   张巧嘴吃了一惊,心知当初在天庭把他们一家得罪狠了。后宅怨妇一旦偏执狠起来是很变态的。   “你想杀了我去天庭领功吗?”   雪姬冷笑:“谁稀罕!”   张巧嘴笑道:“小狐狸,我再信你一次,也请你信我一次,行不行?”   雪姬这时知道她的厉害,见她不下杀手,到底是松了口气的。她斜睨了她一眼,又生出一丝异样感觉。她是一个天庭所贬欲杀的婢女,自己一个被族人父亲所逐的野狐,都是被这世间所弃所欺之人。   ……   刚刚天黑,傅老爷、傅太太吃过晚饭,又到了灵堂守着。   忽见,天空飞来两道白虹,落在门口,化为两个风格完全不同的白衣女子。只不过,一细看,张巧嘴的雪白衣裙在黑夜里散发出月华的光彩,而另一个娇媚女子仅是一身雪衣,衣服上还有毛饰。   “仙子,你回来了。”   傅老爷、傅太太忙迎上前来施礼,张巧嘴道:“不必多礼。”   傅太太又看看雪姬,道:“这位仙子是……”   雪姬有几分别扭,但是仍然说:“我就是杀了傅官保的人。”   傅太太不禁一个趔趄,一时说不出话来。   傅老爷哭道:“姑娘,小儿有何得罪之处,你要伤他性命?”   雪姬说:“你这话倒问得很对。你儿子就是狠狠伤了我,我才要报仇的。”   张巧嘴招来了傅官保的魂,让一狐一鬼对质清楚,傅家老爷太太也做个见证。   傅官保这时悔不当初也是晚了,虐狐的是他,好色的也是他。   张巧嘴让傅家向外界说清楚,当日带傅官保去巷子的她不是害他的女鬼,傅家此时哪敢不从? 第180章 爆走的道友   “你跟着我干什么?”张巧嘴看着雪姬,道:“傅家的事情已经了了, 我不与你为难, 左近没有人能降你。”   雪姬说:“你我也算有一段因果,经过这些事, 我在丹阳城不便生活, 也不想继续吸男人精气了。你就让我跟着你吧。”   张巧嘴道:“你不是也说过, 玉帝王母都对我下了诛杀令了吗?”   雪姬道:“那有什么关系?”   “你跟着我,被杀了怎么办。”   “我们联手, 一般的妖精还是打不过我们的。你一人往来人间也是寂寞, 不如我给你当个丫鬟吧。”   张巧嘴摆了摆手, 说:“别。我当了多年丫鬟,可用不起丫鬟。”   雪姬道:“你是嫌弃我吗?”   张巧嘴道:“没有。你回山好好修炼吧, 吸人精气终非正道。”   雪姬道:“我现在就算想改修正道, 在山中修炼只怕是没有用的。只有在人间行走,寻找机缘,多积功德,消去业障,方能重回正道。”   张巧嘴道:“果然是青丘狐王之女,你心里倒是清楚。”   雪姬道:“当时我的经脉受损难以恢复,我本想自暴自弃算了。但是你都没有放弃, 我也不想放弃了。”   张巧嘴虽然知道狐性狡猾,但是听到这句话,难免人同此心。但想只要有一半的机率她说的是真心话,她也得当一当这个圣母了, 菩萨当初救她于危难,她心存感激,她没有菩萨的本事和大慈大悲,但是尝试相信她一次还是能做到的。   张巧嘴道:“好吧,你愿意和我一起就一起吧。不过有言在先,不可伤害无辜。”   雪姬喜道:“一言为定。我叫雪姬,以后我叫你巧嘴妹妹吧。”   张巧嘴之名早名传天上地下的仙妖界,雪姬当然知道她的名字。   张巧嘴这时也不能说这不好,但是这“巧嘴”的名字实在不好听。她想临时改个名,可是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以后遇上她的仙妖仍然这么称呼她,不是她说改就改得彻底的。   这就好比,一个乡下走出去的寒门子弟,进了城后能改个名字使,但是一回乡下老家,人人见到他仍然会喊一句:“二狗子回来啦!这些年在城里发财了吧!”   “二狗子”还是幸运的,只有他的老家老一辈人清楚他原来是叫“二狗子”的。而她张巧嘴,是天上地上的神仙妖怪都知道她叫张巧嘴,她想改一个高大上的新名字,可是推广应用有难度,因为她张巧嘴之名早已经在城里乡下都普及了呀!   张巧嘴在线羡慕“二狗子”当中。   张巧嘴终于想到一个理由,至少可以推广到雪姬和以后认识的凡人。   张巧嘴道:“你还是不要叫我‘巧嘴’了,如今我被天庭下了诛杀令,若被歹人听到,只怕徒惹麻烦。”   “那我叫你什么?”   张巧嘴看看天空浩渺,叹道:“素者,本也。褪尽浮华,固守本心,方得始终,以后我就叫‘张素’了。”   若论本来,巧嘴不是巧嘴,巧嘴不是仙,回归本来,不令心魔缠,天庭张家、小七皆与她的人生没有决定性的关系,仅是曾与她有一段因果。   张素,挺好的,就不要什么紫、什么萱、什么琪――虽然比巧嘴二丫要好得多,但在现代烂大街了。   雪姬道:“好的,素妹妹。”   张巧嘴以后就叫张素了,她欣然地点了点头,说:“雪姬姐姐。”   雪姬听了十分高兴,说:“我见素妹妹气度不凡,说句冒犯的话,你还真不像是侍女。”   张素说:“当过侍女也没有那么丢人,劳动吃饭而已。你我虽然出身都有一段辛酸,但都不可妄自匪薄,凡人也说英雄不问出处。但想凡人汉高祖刘邦又是什么高出身了?他不也问鼎天下成是人中至杰?”   雪姬本来自知前途无路,又伤于自己的境遇自暴自弃,但是狐性狡猾,她从张素身上看到了一线生机。雪姬知道张素可是玉帝王母要诛之人,但是她活得一片坦然,已被剔去仙骨,短短几年法力比她一只有九尾狐血脉的七百岁的雪狐还要高,显然张素并不怕玉帝王母。   要说张素背后没有实力比玉帝王母强得多的靠山,雪姬是不相信的,回想当初是观世音菩萨救了张素,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   雪姬不是狐后所生,兄弟姐妹全都排斥打压她,在狐族的“体制内”可以说是断了前途了,别的关系她也攀不上,修为不及她的妖精对她也没有用,这时遇上张素,只有豪赌一回了。   雪姬点了点头,说:“我必记得妹妹的话。”   两人相似一笑,一同上路。她们要行走人间,寻找机缘,建立功德,路上也不用法术飞行,而是和人类一样徒步行走,遇水乘船。   张素也不瞒雪姬,自己想要赚钱存钱,以后在人间建一座观音庙。雪姬更觉得张素的靠山是观世音,喜道:“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我也素来敬重,若是能尽一分心意也好。”   第二天傍晚终于过了长江,两人凭实力扣门,也不打尖住店,在岸边破庙休息。要知道,张素只查清了傅官保的死因,并没有为傅官保“彻底报仇”,傅家虽然怕她,但是她也不好意思收太多的钱,只拿了二十两银子。   翌日醒来,雪姬去远处方便,张素到了清澈的小溪旁洗脸,忽然见小溪对岸站着一个重重白衣的绝代仙姿的男子,不是元始是谁?   “哎呀,怎么是你呢?”   张素起身,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水,又不禁游神:他是压抑不住对我的思念,又忍不住来看我。这怎么那么像言情里的那种强大的男人默默爱着女主角,我终于接到宠文女主角的剧本了吗?他是大神仙,而我不管是活三百年还是五百年总是要死要走的。我真的不想到时候让他伤心,可是又美又深情的男人真的让人好为难。   元始听到她的此类脑补也是醉了,说:“张巧嘴,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张素道:“我现在叫‘张素’了。”   张素现在的心情就像是这样的:“二狗子”进了城,成为职业金领CEO了,忽然公司来了一个老乡,还不知“二狗子”是CEO,在公司众多同事面前就上前和他招呼:“二狗子,太巧了,原来你也在这家公司,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这就是所谓的“好不容易摆脱阴影,一棒被打回原形。”   元始道:“张素,我怎么可能对你有凡人男女之思?”   张素也不见如何伤心,倒是好奇,说:“你就不能思凡吗?”   元始道:“你最好不要这样想。”   张素说:“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又不是菩萨。”   元始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说:“你怎么和一只狐妖搅在一起?”   张素道:“你是说雪姬?”   元始道:“此妖本就根脚不正,况且已走邪道,你跟她一起,难道不怕反受其害?”   张素说:“雪姬走了歪道也是被逼的,总要给这样的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元始目光冰冷,说:“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这样的肉身,要是被邪道妖族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你是羊入虎口。”   “雪姬又打不过我。”张素自信地说,“承蒙您的教导,我的功力一日千里,若论招式,这天上地下比我高明的排不了几个的。狐性虽狡,但我与她交过手,也摸出些规律了。”   元始道:“你不好意思下手的话,我令人去降了她。”   张素纵身一跃,走到他面前,说:“别!不要这么暴力!雪姬也只是要了傅官保的命报仇,傅官保本来就是城中一霸,为祸乡里。”   元始蹙眉,说:“你就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吗?你能不能少做一些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在身边的人和事上多用点心?”   张素道:“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不要担心,你不要以为我是傻白甜,心机女不一定要处处显示自己的冷漠精明。觉得全世界欠我、全世界的人都在算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可没钱,请不起‘全世界’这样的大咖给我当反派配角。雪姬对我有几分真心并不是太重要,我只要有把握自保就好了,总得来说,人活于世跟别人哪怕是身边的人都没有太大的关系。我赤条条地来到这世界,最终还是赤条条地走的,别说是她,便是一生至爱我也带不走,若到来生也难有挂碍,所以我才明白,人唯有活在当下。众生皆苦,若我是她的一线生机,难道要给人家生生地斩断吗?如果当日菩萨在救我时,你拉住他,让他不要救我,我死前是何滋味?”   元始怔怔瞧着她,张素心想这男人口嫌体直,其实为她操碎了心。   他也是她的患难之交,见过她最狼狈、最丑陋的毁容模样,他也没有让她受到丑女在社会上会遇上的冷暴力。这是她从前几辈子都没有遇上过的,前世遇上相伴一生的人时,不是她救他的情况也是美美的。   张素对如此超凡脱俗的深情十分感动,见他“秀色可餐”,忽然上前抱住了他,元始天尊惊呆了。   大罗天上的老子和通天看到这一幕也惊呆了。   张素道:“你关心我,我竟是十分欢喜了。别的事,我会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若是我不喜欢的人这么管我,我定是烦的。”   元始终于反应过来推开了她,怒道:“凡人就是凡人,不知廉耻!”   张素愣了一下,说:“你干嘛……你要是有什么苦衷,你也找别的理由,我真的特别讨厌你这样说我。”   元始道:“我已经跟你说了很多次了,我对你没有这个意思,你就一直自作多情!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什么身份,什么修为?你居然敢……我要是有这心思,多少修为高深的美貌女仙等我挑,还轮得到你?就像你瞧不上董永一样,你认为我瞧得上你?你当初也尽心帮过董永,那就等于你看上他了吗?所以,我帮过你,就等于我喜欢你?”   元始从来没有想过会把事情弄得如此复杂,也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直白狠毒的话,便是上古时拒绝收根脚低下的徒弟时,他也会以“通不过试炼、仙道无缘”这样高大上的理由拒绝的。   张素对他本就有些日久生情、患难之情,一时感动,又因他是口嫌体直的性子,才自己踏出一步,这时听元始以董永举例,倒真如醍醐灌顶。   张素面上有三分尴尬,心头有七分伤感,点点头,说:“我从小就学习好,我经过人间多少世,代代人杰,难免存在我是强者的思维定势和狂妄,我从未真正站在‘董永’的位置去自卑。所以我看不清现在的自己――我是谁,什么修为。你对我好,我也欢喜,我以为是那种关系。你这样帮我,我才误会的,请你不要那样说,你要是不痛快,就杀了我。”   元始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不能杀你吗?你有很多机会死在我手里,你信不信,我救了你就是为了亲手杀了你。”   “这……有必要吗?”   “你在我眼里不过是蝼蚁,看着你挣扎求生,可是最终仍然只是蝼蚁,这不有趣吗?”   张素面露讽刺,说:“那你这个神仙当得相当变态。”   元始冷冷道:“你记住我对你没有意思就好。我对你的所谓的好,就是想要你以后死在我手里,绝不是我喜欢你。”   张素深吸一口气,抛下伤感,说:“随便啦!”   元始道:“你若再敢……”   张素说:“你的杀人游戏不用告诉我,因为我不想配合你恐惧哭泣,你杀你的,我活我的。”   元始深深看着她,一时不语,张素笑道:“你又这么‘深情款款’地看我了,所以,这真不是我的错。”   元始转开了头,忽然发现她正在脱衣服,他忙抓住她的手,说:“你想干什么?”   张素说:“你怕什么呢?我还能强要对你欲行不轨吗?”   “……”   “我只是把这身衣服还给你。”   “你穿着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女仙的衣服,我也不能穿,我门下也没有女子。”   张素思维被激发,瞪大眼睛,问道:“门下没有女子,难道这是你做的吗?”   “……”   张素抚掌大乐,说:“夜晚,道友与一盏残灯对坐,一针一线地做着一件女人的衣服,画面太美……”   “放肆!”   “你灯下贤惠的样子,想想都好开心。我就不还你了!你既然都要杀我了,活该让我每天想着你的样子,逗我笑。”张素不花太多的注意力在不开心的事上,找到一个笑点,心情果然大好。   “你……我做仙衣不用一针一线……”元始强行解释,想想不够,拉别人下水,“难道太白金星也一针一线,给七仙女们做彩衣吗?”   张素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你是!你是!你就是!”   “你闭嘴!”元始被这一波强悍的台词刺激抬起手掌,想要拍她一掌,这世间能承受元始一掌的神仙不超过十个。   “你还想打我?” 张素挺起胸膛,凑上脸去:“你打呀!你打呀,今天老娘和孩子都不活了!”   元始胸膛起伏,说:“泼妇,你再敢胡说,我打得你魂飞魄散!”   张素以前世的影后演技落下两滴泪来,说:“你那晚还叫人家‘小甜甜’的,今天居然叫我‘泼妇’,还不是有了新人忘旧人……”   元始实在是气得狠了,拍出一掌,最后打在远方的一座小山上,山体砰一声,塌陷了一半。   张素见这“开山掌”的厉害,瞪大眼睛,咽了嗯口水,说:“那个……肯定月黑风高时,我认错人了,孩子不是你的,你不用负责……我走啦!”   说着,张素像猴子一样纵身跃过了小溪,伸手一捞,在溪边折了几支芦苇,捧着回去了,没有一个回头。   元始平息着自己的恼怒,等她跑没影了,他才想起这次来想让她远离狐狸精的目的早就被她带偏到西天了。   大罗天八景宫中,银发的绝世男子收了法力,画面消失。   通天道:“二哥还没有杀了那女子,我是说……二哥这样都能忍。他不会是遇上情劫了吧?不是凡仙、妖修才常遇情劫的吗?二哥怎么会遇上?”   老子冰雪一样的眼睛眯了眯,喃喃:“情劫……”   通天道:“当年我门下万仙聚集,各个族群都有。别的时候,门下妖族什么都不讲究,但是求偶都是整得相当人模狗样的。大哥,二哥可是以真身模样去见那女子的,有多少女仙见过他的真身?为什么非要以真身面对她?”   老子叹道:“原来如此。”   通天道:“我只是不明白,二哥就算娶妻了,他也是万劫不磨之体,情劫总不会要他的命吧。他是担心六界众生对他有看法……”   老子转过头,说:“六界众生有何看法,我并不清楚,我见你是兴灾乐祸的。当日我们联手为他除去邪气,你也看见了,你也能感应到一些,这劫不简单的。”   通天悻悻说:“是二哥自己不杀那女子,我们有何办法?”   老子叹了口气,通天忽然笑道:“二哥最是矜持,从前连收个徒弟,都最看重出身,这时他遇上情劫,对方居然是一个凡人女子,还曾是现任玉帝家的奴婢。哈哈哈~~~”   解气,封神之战以来,从来没有这么解气。   老子冷冷看着通天,通天发现笑得不合时宜,说:“其实,我也好担心二哥……”   老子道:“滚。” 第181章 争当神棍界的模范   “阿咪陀佛,雪姬, 你杀生了。”张素闻着火堆上的烤山鸡, 咽着口水说,“还是吃三净肉比较好吧?”   雪姬熟练地烤着山鸡, 道:“可是咱们没有钱买‘三净肉’吃呀。况且, 吃一只鸡和吃人不同, 我在青丘那会儿,大家都吃鸡。”   穷鬼张素也为囊中羞涩惭愧, 给她多一点时间吧, 她回中土凡间才几天呢。   张素一本正经地叹道:“以后我们要多赚一点钱, 遇上什么活计也不要嫌弃了,什么给产妇接生、给种马男阉割、捉鬼降妖、为亡者做法事……这些业务咱们都得接, 只要钱给够。这样, 咱们想吃肉时也少杀点生。”   雪姬扑哧一笑,说:“素妹妹,你这人可真有意思!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有意思的人。”   张素全当是褒义,重要的是自己开心,说:“那是因为你从前见到的人都没有我优秀!”   雪姬点头道:“很是,很是!”   说着,她拿起烤山鸡闻了闻, 说:“熟了……”   张素眼睛一亮:“是吗?快撕一半给我!”   “这不是三净肉。”   “我也没有出家。”   两人分食了一只烤山鸡,肚子感觉饱饱的,这才上路,不一日便到了扬州城。   到了扬州城后, 张素又在仙衣外面穿上男子袍子,让雪姬扮作药童,在扬州城里逛着。   她在市井坊间走了一天,终于打听到了几家“业务”,知府大人家的夫人要生娃了要请接生婆,城中大户贾家的老太太刚刚升天要法事,崔将军的府上的一匹西域宝马要生小马驹了――要请人专门照料小马驹。   张素和雪姬商量着去哪家接业务好,雪姬总觉得跟了个“主子”(在她眼里的)做得事还真新鲜,开始时兴致勃勃,说:“当然是去知府大人家给夫人接生的活计好,迎接新生儿,功德大又吉利,知府大人家有钱,待遇也不会差吧。”   张素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咱们换个女装去吧,但是不要穿白的。”   “这我还不知道吗?”   于是两个披了一件蓝布麻衣,又把自己打扮得老气丑陋一点才出门。张素先进了知府府上,发现这位知府夫人在这个时代也是高龄产妇了,体质虚弱,搞不好还会一尸两命。   张素出来和雪姬说起来,雪姬道:“若是素妹妹真会接生治病,做了这事儿还真是大功德一件呢。”   张素心头也甚喜,于是两人敲了知府家的后门,开门的小厮问她们的来意。   小厮一听说是接生的稳婆,小厮就回去问了一个管事婆子,回来道:“我们夫人早就请好了钱稳婆、李稳婆和王稳婆,这三位可是扬州府里最有名的稳婆了,你们两个是哪个台面上的人?”   张素道:“我们是丹阳城来的,初到扬州。”   小厮道:“哎哟,还是外地来的,那我们府上就更不敢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稳婆,谁敢拿夫人和小少爷的安危开玩笑?”   张素道:“你别这样瞧不起人呀,我不但接生厉害,我还精通医术,寻常稳婆哪里及得上我?”   小厮不耐烦了,丢出两个铜钱,说:“拿了钱走吧,去别处要饭去,当这是什么地方?”   雪姬脸都绿了,怒道:“你说谁是要饭的?”   小厮道:“怎么,你还想在知府大人府门前打人吗?”   雪姬道:“你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小厮被骂“狗眼看人低”不由得恼了,吹了一个口哨,府门里不多时跳出一只凶猛的大黄狗来。   那大黄狗看着雪姬就“汪汪汪”的狂叫,雪姬顿时有些腿软,这只雪狐天生怕这么体骼大的犬。   “啊!!救命呀!!”雪姬转躲在张素背后,大黄狗鼻子灵敏,闻到狐骚味异常兴奋,奔了出来就往雪姬身边扑。   雪姬绕着张素跑,大黄狗在她身后追,雪姬叫道:“死狗!别追了!你们府上跪着来求老娘,老娘也不给你们夫人接生了!”   狐狸跑得快,大黄狗也跟得快,一狗一狐狸精不知跑了多少圈。张素被他们转得有一点晕,但她知道雪姬只怕是遇上天敌真的害怕,也不好意思躲开。   张素实在受不了,取出一根绳子结圈,又往那大黄狗脖子上一套,拉住了大狗。   “汪~~”   大黄狗看清是张素套它,不由得朝她齿牙咧嘴扑来,张素眼疾手快跃起朝狗头一拍,大黄狗微微脑震荡趴在了地上。   小厮怒道:“你敢打知府大人家的狗?!”   张素道:“我们不做你们家的业务了,干嘛放狗咬人?”   小厮道:“你打死了知府大人家的狗,该当何罪!”   张素说:“你瞎呀?它没死,过会儿就好了。”   张素轻轻踢了踢狗,狗轻轻汪了一声,张素又把两个铜板扔还给了小厮,说:“你们家最好先请好大夫坐镇,多备些百年以上的人参,否则你们家夫人生产也是九死一生。”   “大胆!你敢诅咒我家夫人?!来人!”那小厮一叫,涌出七八个仆人,拿着棍捧就要上前打人。   张素道:“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说着拉了雪姬的手,两人飞上了屋顶,飘然远去,剩下知府家的小厮们面面相觑。   接生救人的功德和小钱钱赚不了,只有退而求其次。   ――她们去大户贾家做法事。   这回她们到是进门去了,事情居然就这么巧,她在贾家门口见着了当初在傅家降妖遇上的李道长。   她来贾家做法事就扮作男道士,模样和从前去傅家时是一样的,被李道长认了出来。   李道长在江南神棍界混得小名气,和主人家的管家说她是一位修为高深的道长,管家才礼敬“张道长”和扮作道童的雪姬进门去。   只见灵堂外已经有七个和尚在念经超度了,李道长和四个道童也跟着做起了道家的法事。   七和尚与五个道士在灵堂外的院子中做得十分有仪式感。   就见七个和尚中,一位老和尚当着主法,头戴毗卢帽,坐在瑜伽坛的中间,另外六位年轻些的和尚分列坐在两侧,分别司掌着木鱼、铛子、铪子、引磬、钟鼓等法器。   他们分着主次口诵着《救拔焰口饿鬼陀罗尼经》中的真言,不时敲击着法器。   李道长见那群和尚这么卖力,不想落于下风,他就带着自己的道童撸起袖子开始了。   李道长供了“东极慈父青玄九阳上帝太乙救苦天尊”和“中元七疟倍即笫ザ品赦罪地官洞灵清虚大帝青灵帝君”,然后就带着四个道童念念有词、步骤繁复的苦干。   张素和雪姬呆呆地看着这群和尚与道士们的敬业,不知过了多久,管家过来了,说:“张道长,你们还不开始吗?”   “啊?哦。”   管家道:“道长是不是想先用饭?”   雪姬咽了咽口水,狐狸饿了,张素道:“管家哪里的话,活儿还没有干,哪有先吃饭的。”   管家道:“瞧道长说的,这法事要做七天呢,难道七天都不吃饭吗?道长要是饿了,先用点斋饭也好。”   张素道:“无妨,我们先做吧。”   张素要做法事时,才发现自己和雪姬连工具都没有准备,雪姬偷偷说:“素妹妹,你不是说跳几下就好的吗?你看他们,好像挺讲究的。”   张素道:“那些讲究的东西,多是凡人自己加上去的,其实没有什么用。”   雪姬道:“管家看过来了,素妹妹,你在前面跳,我跟着你跳。”   张素咳了一声,还是劝自己做一行敬一行,为了攒钱给观世音菩萨修庙,古代失业率这么高,她有工作就不要挑三捡四的了。   张素说:“咱俩跳大神也协调卖力一点,好多赚点钱。”   “妹妹放心吧,我们狐族别的不行,就是模仿得快。”   张素才这到了那群和尚的右边,也简化地请了鬼王,依次朝灵、请圣。然后,她捏起剑诀画了个太极默念了谨敕。   然后手中再捏诀,开始边跳大神边念:“左有青龙,右有白虎,前有朱雀,后有玄武,头顶华盖,足摄魁罡,神通光严,目运金光!”   张素和雪姬两人跳得风流雅致,十分养眼,而且还有许多高难度的动作,让在场的管家、小厮看得出神,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识如此骨骼清奇的道门法事。   张素带着雪姬跳大神完成一阙,然后手结玉清印,赞元始天尊,念道:“道宝皈依无上道,不堕沉沦!”   然后她带着雪姬哗哗哗舞了三圈,元始天尊本尊惊呆了。   张素结上清印,赞灵宝天尊,念道:“经宝皈依大藏经,不堕幽冥!”   张素姿态潇洒雅妍,又再次舞出新花样来,通天教主本主惊呆了。   张素结太清印,赞道德天尊,念道:“师宝皈依**师,不堕异类!”   张素增加了难度,上窜下跳舞了三圈,老子本子瞠目结舌。   管家叹道:“这位道长果然修为高深。”   小厮甲:“虽然不太懂,但是很好看。”   小厮乙:“虽然看不明白,但是好厉害的样子。”   张素进行到这时,暂时告一个段落了。她见那群和尚和李道长都坐下念经了,心想余下时间可以省点力气了,于是带着雪姬也盘膝坐下念经。   通天教主因为“解气”和无聊,正有兴趣研究张素,发现这个出身低微的女子画风奇特。   就二哥那种矛盾的清高好面子又偏心弟子而不要脸面的人遇上这样的凡人女子会是什么样子,想想都开心。   元始天尊觉得放任她在凡间行走,他的老脸都要丢尽了。   ……   下午,后堂。   和尚与和尚坐在一起吃饭,道士与道士坐在一起吃饭。   李道长对张素也十分客气,又轻声问:“这家死者没有什么问题吧?”   张素咽下一口饭,道:“我还没有什么发现,李兄为何这么问?”   李道长道:“咦!仙子大驾光临此地,不是为了降妖吗?”原来李道长看到张素到了贾府门前,以前这回府里又有什么蹊跷之事,所以当初在门口和管家坚称她是高人。   张素道:“那来那么多妖?我也是来做法事的。”   李道长道:“仙子如此修为,也干这一行吗?”   张素呵呵一笑,说:“是金子,到哪都会发光的。降妖通灵只是我的一个业务,现在进入‘法事行业’,这方面我也会争当行业模范的。”   李道长微微苦了脸,说:“仙子好歹给贫道留口饭吃嘛。”   张素拍了拍李道长的肩,道:“好兄弟,别见外,有法事一起做,有鬼一起抓嘛。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在江南‘法事行业’都有自己的品牌了,茅山李道长之名,还挺受敬重的。”   虽然“品牌”之类的词太过新颖,李道长也理解了,道:“因为茅山就在江南,茅山在江南名声大,不然我也做不过那些和尚,道门衰微呀。”   张素说:“道门就是太端着了,道士本有救世之心,但是在宣传上比较不迎合人心,门槛就高了一点。”   李道长道:“谁说不是呢。我素来虔诚礼道,但是就是没有学到什么真本事,只有靠……这些为生了。”   张素见李道长也没有什么恶业,最多就是自称能驱鬼骗了点钱,道:“简单的符之术,你都不会吗?”   李道长苦着脸道:“别人问我,我是不承认的,仙子问我,我也不敢瞒你……我完全不会。”   张素叹道:“你的心可真是大,就你这样也敢在神棍界混,还混出品牌来,你没被人打死,也是个人才呀。”   李道长也不禁脸红,道:“仙子,不如你收我为徒吧。”   张素道:“本来也是无妨的,只是你是茅山出来的,茅山是上清派道士;我学的是昆仑派的道法,应该源于玉清派。听说通天教主看元始天尊不太顺眼,我要是在你们上清派面前好为人师,教你玉清派的道法,那会不会太不尊重通天教主了?”   李道长奇道:“还有这事儿?不会吧?三清本是一家,道法相通才对。”   张素道:“我不懂上清道法,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相通的。你能学上清道法还是学上清道法好,我听说元始天尊是打不过通天教主的。”   李道长道:“三清是一家,他们为什么要打?”   张素轻声道:“我听说天尊他……杀了很多教主的心爱的弟子,教主就眼红了要跟他一决雌雄。结果,天尊打不过弟弟,就请了他老师和大哥老子来帮忙,这样教主就打不过了。”   李道长说:“仙子,这话不能胡说的。”   张素道:“也不是我胡说,很多人知道的。昆仑派虽然是正宗,但是若论杀伐,你们上清派真的不错的。天尊教徒弟也一般,你想呀,教主都教化万仙,有那么多徒弟,他的亲传弟子就十二个。”   李道长叹道:“便是果真如此,贫道也学不到正宗的上清道法呀。哎呀,仙子,你都说你是玉清派的传人了,你如此……你也不怕……”   张素说:“你可别给我按罪名,我听说的就是这样哒。”   昆仑的元始已经气得满脸通红,胸膛起伏,他一定要杀了她!这回他一起要杀了她!这种女人留着给自己添劫还添堵干什么?这种渣女不杀了留着过年吗?   于是,夜晚在贾家客房睡觉的张素在睡梦中就被某天尊提到了黄山峰顶险崖之上。   元始解开了法力,张素也有感不对劲,感觉面前一阵寒气,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一把剑尖指在她面前。   张素瞪大了眼睛――这绝对不是她演技不行只会瞪眼,而是惊呆了。   她仰望着白衣仙男,说:“道友,这是……干哈?”   元始冷冷道:“我说过,我会杀了你的。”   张素愣了愣,说:“能不能给我缓一两年?”   元始冷笑道:“胆子不是很大吗?不是不怕死吗?”   张素道:“我的观音庙还没有修起来,你缓我一两年赚够了钱,我修了庙,你再杀我。”   元始道:“不行,你看着碍眼,现在就得杀。”   张素带着一丝忧怨地看着他,说:“我哪碍你眼了,每次都是你出现在我面前,我法力低微,又找不到你!要碍眼,也是你碍我的眼,我何时去碍过你的眼!”   元始道:“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无耻无德!”   张素愣了愣,道:“我不可理喻?我无耻无德?难道你就可理喻,你就有耻有德了?”   “……”   “回答不出来了吧?你才是不可理喻、冷酷元情!”张素影后演技在线,眼泪流了出来,一只手捂嘴啜泣。   元始发现话题又被她带跑至西天,及时回头,说:“你不准哭!你竟敢在人间胡说八道,诋毁昆仑!”   张素想起昨天白天和李道长说的话,吃了一惊,说:“道友,难道是你的师门要你来杀了我吗?”   元始道:“难道你不该死吗?”   张素道:“是他们逼你吗?”   元始道:“是谁告诉你说……玉清不如上清的?”   张素道:“那个……我猜的。”   元始说:“你靠猜就敢胡说八道!”   张素咽了咽口水,说:“道友,要不你回去和元始天尊说一下,我诚心认错……”   “你如此大罪,认错就有用吗?”   张素说:“不如,我修好观音庙后,再给元始天尊修一座天尊庙,再给他老人家塑金身。等我在神棍界打响名号,出入朝堂,我让人间皇帝在人间尊元始天尊他老人家为三清之首!”   元始冷哼一声,道:“我……我们会稀罕你这些?任你一张巧嘴,也无法巧辩你的罪愆!”   张素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有几分自信了,说:“可是你怎么杀我呢?我感受到了你的愤怒,可是没有感受到你的杀气。”   元始运起法力,心想只要这一下,这一下刺进她的脖子,他的劫就过了。这时不就是最好的时候吗?   张素站起身来,元始的剑气刺破了她的颈中的皮肤,流出血来,他不禁移开一些。   张素说:“你要想杀我,哪里需要来黄山?在房里砍了就好了。” 第182章 想挽尊而不得   张素走到了他面前, 元始终还是下不了手, 剑落在了地上。   张素说:“所以, 你就是嘴上毒,不会杀我的。”   元始说:“你什么都不懂, 不要过分自信。”   张素叹道:“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只想做心灵上的减法。你真的讨厌我,你为何总要出现呢?真正无缘或者无感的人根本就不会有交集的, 根本是处于两个阶层圈子。是你朝我走来的, 如果你真心喜欢我, 你可以说……”   “你觉得我是七仙女那种凡仙吗?我为什么要思凡?你法力低微, 出身低微,你凭什么觉得……”   “我可以努力修成天仙, 就配得上你了。”   “修成天仙?你以为就很高阶了吗?”   “天仙不够?那我修成真仙?我很努力的, 我可不像那种吊丝男人,一见女的不选他就说女的拜金只爱钱,自己不努力却只想让女人傻着低就降维侍候他。我是一个有责任感的女人,你对我一片深情, 我也会争气……”   “什么一片深情?是你自己思凡, 强说我如何……我怎么可能……你当我是什么人呢。”   “你是……二郎真君吧?”   “你怎么会觉得我是他?”   “你是玉清门人, 修为很高,又看不起玉帝王母的样子。”   “你知道我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也敢对我……”   “有什么不敢的?我之前修炼进度也很快,现在为了完成人间鸿愿, 我也在努力的赚修庙的钱,我总是在前进。以我的知识与才干,出将入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我为追求仙道,所以不当人杰……”   元始道:“就你的根脚,不管你怎么修炼,你想的事都是高攀!”   张素长叹了一口气,说:“看来,你是真的不喜欢我,真是的,早说嘛,干嘛总做一些让我误会的事?”   元始道:“你自己道心不定,你还怪我?你就想想,上古以来,就有听说过女仙私配凡人的事,你听说过哪个大能神仙会低就凡人根脚的女仙?”   张素知道他说的是事实,男神仙真的找个凡人也是玩玩,玩后就忘了,不管凡人女子的死活,只有女仙私配男凡人会以夫为纲的一心向着他。   张素转过身去,百无聊赖,说:“行了,知道你娇肉贵,那我高攀不起你,只有天上地下第一美人嫦娥才配你。”   元始道:“女子就是妒心重,你尤其重。”   张素不禁落拓的笑了笑,说:“我妒心重?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人这么说我。”   凌菲几世结交女中人杰,她们多是美貌智慧胸怀并存的,人格独立,她犹为喜爱那样女子,有她们的存在,她的人生增添多少乐趣?   元始道:“难道不是吗?你还说你是天下最美的。”   张素道:“我知道,你的目光投向了天上。龙配龙、凤配凤,我是老鼠会打洞。出身血统就这么重要吗?你跟你的师祖一个样。要是血统真的这么重要,你母亲为什么嫁给你爹?其实,我以前也是反对的仙女嫁给书生的,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并不是小七,酸书生在我眼里就是毫无男子魅力的一种人,但是那在小七眼里就是意中人了。这世间无论是神仙还是凡人,并不能以自己的三观去评判别人的行为选择。就像我不能强迫你接受出身卑下的人,同样的你也不能嘲笑我,拒绝就好了。”   元始道:“难道我没有拒绝吗?你一见我就胡思乱想。”可是他又管不住自己,有个理由来见她,他又都来了。他自己也不明白,他听到她的胡思乱想会恼,可是转过身去又会想听。   张素笑道:“行了,这种事没有必要得意一辈子的。也许下次再见,我都嫁人了,你再重提往事,会让我的丈夫不开心的。”   元始说:“你就非要思凡不可?”   “如果我喜欢的人是凡人,那也没有办法,好在我没有升天,天条只管天上,管不到地上的修士。”   “你不升天,只有几百年的命。”   “几百年已经很长了。”   元始道:“不长,太短了。”   张素道:“我本是凡人,有活几百年就是福分了。”   元始道:“我有办法让你白日飞升。”   张素看着他,道:“你怎么这么奇怪,一下子要杀我,一下子把我贬得一文不值,一下子又会把我从未见过的好东西拿出来给我,一下子又想帮我飞升,我真的跟不上你的节奏。”   元始也看着她,张素对上他的目光,打了个寒颤,说:“你真的是天生一双电闪,看人时都像是在放电,对了,你把天眼给我看看,你都老是对我用读心术,我也不怪你,你给我看看……”   元始虎了脸,说:“谁说我是杨戬?你不要自以为是。”   “难道你是哪吒?”   “不是。”   “那你是谁?”   “我是……他的师……师伯。”   “难道你是广成子?”   “啊,嗯……”   “天呀,广成子原来这么年轻。黄帝问道于广成子,那都是几千年前的事了……”   元始:“……”   张素道:“虽然是自己的老祖宗,但是我实话实说,老祖宗真的是种马,霸占那么多女人,生了那么多儿女。他问道于你时,你是不是都教他房中术了?”   元始咬牙道:“张二丫!你不想死的话就把你脑子里的那些乌糟的东西收起来!”   张素不太怕他,只觉这“广成子”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主,道:“你打不过三霄姐妹,哭着鼻子回去找你师父元始天尊抱大腿……”   元始寒着脸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杀你,你就可以顺杆往上爬了?”   张素说:“不说就不说,我不稀罕。我回去了,明天还要工作呢。”   “就你那工作?你不要给我在人间丢人了,好不好?”通天对元始还是比较了解的,清高好面子。   “我靠本事吃饭怎么丢人了?还有我丢人关你什么事儿?你也没有收我做徒弟……”   “你不是说,玉清不如上清吗,你又想当我的徒弟了?”   “就算有差别,差别也不大……”   元始差点要拍飞她,又见她满脸的“春情”,说:“你要是收我做了徒弟,我也是哪吒杨戬的小师妹了……哎呀,不知道他们帅不帅,婚配了没有……”   元始背过手,深吸了一口气:“你真是屡教不改。”   “你若要教我女德,你自己先通读学会。”张素冲他眨眨眼。   张素想着他学女德的画面,和他一针一线给她做衣服的画面互相辉映,她不禁乐呵极了。   张素看着东方天渐白,叹道:“居然可以看到日出了……”   张素取出一个葫芦喝了一口酒,不禁想起有模糊又清晰的前生、前前生的逝去的时光,漫长的相伴时光里,她总会和那个人一起看一看美丽永恒的日出。但是日子过去后回首,发现数百年也是那么短暂。   张素用法术变化出一张贵妃榻,就懒洋洋地侧躺着一边喝酒一边等待日出。   元始嫌弃地看着她,夺了她的酒葫芦,说:“喝的什么人间劣酒!”   元始将她的葫芦扔到了山崖下,张素噘着嘴不满地瞧着他,元始掏出一件宝贝,一个白玉葫芦。   “喝我这个吧。”   张素知道他的酒肯定是仙酒,忙双手捧过来,笑道:“送我哒?”   “……”   张素轻轻一笑,懒洋洋倚了回去,落拓潇洒,媚妩风流。   张素看他十分“潇洒”的背手拄在那儿,在榻上轻轻拍了拍,说:“过来坐~~”   “……”   “广成子~~”   “你不要这么叫我!”元始后悔顶了徒弟的身份,可是要他这么好面子的大神仙承认自己的身份,难度实在不小。   张素喝了一口玉葫芦里的酒,真是飘飘欲仙,看到太阳露出一个小边边,不禁唱道:“太阳出来我爬山坡,爬到了山坡我想唱歌,歌声唱给我妹妹听呀,妹妹听啦笑呵呵~~”   “我抱一抱,那个抱一抱,抱着妹妹上花轿~~”   元始喝道:“别唱了!乡厘之曲,太难听了!”   张素仰头喝了一口酒,斜睨着他,总觉得他一副“快来调戏我吧”的样子,几口仙酒下了肚去,把胆子又浇大了。   她伸出爪子把他拉了过来,就像是苏妲己调戏伯邑考一样挨了过去。   她满身酒气,下巴就搁在他肩头,手拉住他胸膛的衣襟,说:“你比日出好看……”   元始转开了头,张素爬了起来,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她又不甚满意,伸出魔爪去揉他的头发,他一头长发随风飞扬。   张素又嗯嗯起来:“我是不是在调戏你?我怎么又在演反派?在小七那里演个大反派白眼狼,在你这里又是演反派狐狸精。”   元始眼中露出痛苦的挣扎,终于转过身去,伸手抱住了她……   ……   “素妹妹!素妹妹!”张素感到有人拍打她的颊,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看到身在客房,猛得坐了起来。   “我怎么会在这儿?”   雪姬道:“我们不是在贾家做法事吗?太阳晒屁股了,李道长他们都开始了,你睡得太沉了。”   张素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雪姬奇道:“回来?从哪里回来?”   “我晚上出去了回来……”   “你晚上出去过吗?”   “没有吗?”   “你一直在呀,呼声震天响,素妹妹昨天太累了吧。”   张素摸了摸脖子,没有伤口,又试了试口中的味道,也没有酒味。   她的表情有几分扭曲,她在客户家里做春梦了?   她不由得抚额,雪姬道:“素妹妹,你可得快点,我们要找一个合理的晚起的理由。不然到时候东家给的钱就少。”   张素整好自己的衣冠,说:“放心吧,也不看看我原来是叫什么的。”   张素后来把管家和东家都忽悠了一遍,什么时辰、风水的天花烂坠,然后再和雪姬把跳大神表演出花来,东家都觉这位道长仙风道骨的,修为高强。   ……   通天又到了昆仑玉清境,可是元始知他来了,就是不显身。通天本也没有办法,他敢和元始打一架,比比道法,但是元始真的不见他躲开他,他就找不着他了。   通天道:“二哥,我好心来探望你,你居然对我有这么大的成见,我好生失望。”   元始自然听得见他废话,早已寒了脸。   通天道:“二哥,你干了什么,我知道,大哥也知道。你要是想成亲了,我和大哥也得给你做主呀。”   元始的俊脸都绿了,他是多么风光霁月,多么讲究贵族风度的神仙呀。那时就管不住自己抱了她,要不是他怀疑老子和通天看着他,他也不能悬崖勒马。   元始传声道:“三弟,你已经无聊到了整日偷窥我吗?”   通天笑道:“我可没有,我就是偶尔看看那个有趣的小仙,可没有看你。你我同源为天地元气之始,从混沌中来,我看了你何止百万年,我现在又何必还看你呢?二哥若是介意我看那位小仙子,我以后就不看了。”   元始就知道会这样,一失足成千古恨。   通天没有见到元始,但是得他回应说话也已足够,心满意足、心灾乐祸的回去了。在通天看来,元始也是万劫不磨的混元大罗金仙之身,就算遇上情劫也是被蚊子咬了一口,不会死人的。   ……   李道长虽然不会丝毫法力,但是早晚三拜三清牌位,这日晚间上香时,通天教主显灵,李道长激动万分,五体投地。   “赐尔上清道经三卷,好好修习,降妖除魔,匡扶天下。”   李道长拜后接过天空落下的道经,通天教主就离去了,李道长不禁捧着道经又哭又笑,他终于能学成真本事了。   只不过,当他打开道经时,上面的经文晦涩难懂,还是用篆书写成,他就只有傻眼了。   “上清圣人祖师,我看不懂呀!”   通天在大罗天的碧游宫中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无语,自封神之后,他就没有再在人间传道,经过几千年,道门连看得懂他的经卷的人都没有了。   玉清派到底比他好一些,当年十二金仙可没有被封神,削去顶上三花后重修,在人间也有传承。   通天想了想,指点李道长找张素给他解经。   张素本就修习了蚩尤宝典的经卷,修炼是有基础的,后来她得二哥亲传,玉清派和上清派虽然有异,但是她看得懂经卷,也明白专业术语。   上清派总也要在人间有点传承,他已不便自己在人间传道了,只有借张素一用了。   ……   “仙子,真的是通天教主赐下的经文,教主他人家显灵了!他老人家指点我请您为我解经,我求求你了。”   做完贾家法事的业务,李道长就缠着张素不肯离开了。这就像是梦想成为武林高手的现代人穿到武侠中,得到《九阴真经》却发现一句也看不懂,每个字认得,但是还是不知道怎么练。这时候有个人能解经,李道长如何肯放过?   张素道:“你会不会是在做梦?”   李道长道:“贫道句句属实!”   张素道:“你把经文给我看看。”   李道长左右看看,这是一个街头的面摊上,人来人往的,宝经哪里可以随意取出来的。   “换个地方吧。”   ……   两人到了郊外旷野之地,李道长才恭恭敬敬地取出宝经,又放在高处,拜了拜,才交给了张素。   张素打开了经卷,先把《黄庭经》看了几遍,这是上古完整无错漏的版本。她看过几卷,讶然道:“还真的是上清派的道经!你小子,让我怎么说你好呢,祖宗都显灵了,给你真经,你居然一句都看不懂。”   李道长道:“我小时候家里穷,只读过五年书,识得几个字,这篆书我实在是认不得几个,就算认得,我估计也不能明白。”   张素道:“这种真经都是晦涩难懂、变化万千的,有缘有悟性的人每读一遍都有不同的感悟,不同的人又有不同的感悟。我是无法将之翻译成小白都能读懂的经文的。这样吧,你去买些纸来,我先把《黄庭经》给你用现在的字书写一份给你,你先好好修炼基本的,能纳气之后,我再传你简化的五行符,一边练手符之术,一边归气纳灵。你有新的感悟进益,就可以学难一点的。”   李道长道:“谢谢仙子!谢谢仙子!”   张素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小李呀,这修炼呀,最重要的是专心,有什么法事呢,还是我替你去做了吧?”   李道长苦了脸,说:“仙子是得道之人,为何还要操这份活计呢?”   张素道:“不知人间百态,未识人间百苦,修行之时便缺少感悟,修为就难进了。”   李道长道:“仙子其实也是我的老师,天下道门是一家,仙子教我,我自会奉上点束。”   张素又一掌拍在他的肩上,道:“有前途!我告诉你,也是你遇上我才有这缘分,否则就算是秦皇汉武,哪个不是真想修道的?哪个学到真本事了?他们都比你有钱。”   李道长软了肩膀,说:“仙子,你能不能别对贫道……动手动脚的,男……男女授受不亲。”   张素柳眉竖了起来,说:“啥叫动手动脚,你当你是天仙呀?我对你能有什么意思呢?你觉得呢?”   李道长尴尬一笑,说:“仙子说的是。”   张素说了那句话后,不禁想到了自己和“白衣大仙”的事――现代她也不确定他是广成子了,她觉得那天的事从一开始就是她在做梦。   她不可能对李道长有意思,在他眼里,她就像“李道长”,所以他的口嫌体直任她调戏,他还转身来抱她的事,都是梦吧。   张素呀张素,做这样的梦是不是太不要脸了一些。   门不当,户不对的,女的骚扰男的也一样讨厌,她一直以来都误会他的意思了,以后还是不要轻越雷池了。 第183章 合伙经营品牌   张素和李道长正打算返回城里, 李道长在城边租了一个小院, 打算在扬州城呆几个月。他原来是在苏州那边讨生活的, 但是那一带的几波和尚太厉害了,信徒诸多, 把他的生计都挤压掉了。   张素道:“你在江南有名气,干了多年,总有些积蓄吧?”   李道长道:“开销也很大的,我还有四个道童养着, 四处行走也盘缠, 哪那么容易。”   张素道:“你学些本事, 以后在茅山正式建个道观, 再置办些土地,生活自然会好起来。”   两人正展望着未来, 一个想要开宗立派, 在江南成为道门正宗,一个想在这富庶的江南广开业务,多赚银子。   忽然,听到天下飞来一群惊雁, 听到马蹄答答声响, 一阵破空之身。   两只雁子忽掉到两人面前, 正被一箭射中的,李道长前去捡了起来。   这时,已有两个年轻武士骑着马儿过来了,一见他们是落迫道士的打扮也不放在眼里, 一个锦衣武士叫道:“兀那道士,快将我主人的雁儿奉来!”   李道长站在那里不动,还是张素拿过雁儿,浅笑道:“奉给谁呢?”   那锦衣武士道:“奉给我!我们可是崔将军府上的,你们可别想昧了我家少将军的雁。”   张素一把将雁扔在地上,说:“谁要你们的雁了?这只是刚好掉在我们面前,我们才捡起,要奉你捡去奉吧。”   那锦衣武士喝道:“大胆!你竟然敢扔少将军的雁。”   哪怕对方只是普普通通地说话,张素也不与这样的人见识,拿过去给他就给他了,但是这明显的狗仗人势,不把别人当人看。   这种奴才就像菩萨、老君门前逃出去为非作歹的妖精一样,十分讨厌。   张素招呼了李道长:“我们走吧。”   李道长没真本事却在江南神棍界混出品牌来,除了他运气比较好之外,就是会察言观色,有时吃点小亏,逃之夭夭,他也忍得过去。他没有霸道王爷命,就没有霸道王爷的脾气,不过现在就算有霸道王爷和他交换人生,他也不换了,他可是正式成为了教主的弟子了。(以下李道长对自我前途的展望想象五百字略)   这时张素敢走,他当然也敢走。   那武士在兄弟们面前被两个臭道士甩脸不作他,大失颜面,不禁策马上前,一鞭子朝张素抽去。   张素抓住鞭尾,道:“我不跟你计较,你还作起来了。”   那武士道:“你扔了少将军的雁,该当何罪!”   张素虽然不能施展法术害普通人,那会惹下因果妨碍修行,但是她就算不用法力,也是武林高手,哪里会怕这样的货色?   “罪你妹呀!你傻呀,你家主子射下雁,本来就是掉在地上的。我们好心捡起来,本来就是要送还的,但是你这条狗不会说人话只会吠,我扔回去了而已。”   那武士想要抽回鞭子,但是张素却纹丝不动。   那武士好面子,不禁朝张素扔了两颗铁莲子,张素信手一指,就把两枚铁莲子收走,随手掷了回去,刚好点在他的穴道上。   那武士不由得骇然,说:“你……你会武功?”   张素呵呵,说:“原来你是想欺负我们不会武功?你也是习武之人,学了武功只会欺负不会武功的人吗?”   那武士道:“我可是崔将军府上的……”   “狗!是吗?”   “大胆!”   另一个武士一箭朝她的道冠射来,显然他对自己的箭术很有自信,想要威慑她。张素接箭也奉还回去,正是射进那人的发髻上面。   这时大部队赶到了,十几个武士伴随着两个衣饰华贵的公子哥前来,一人穿红衣,一人穿紫衣。   那紫衣公子道:“冯师傅,怎么回事?”   那紫衣公子正是崔少将军,崔亮。   他叫的冯师傅名叫冯胜,冯胜以箭术闻名,被将军府礼遇,聘为上宾,这五年来,就是他教导少将军习箭的。   冯胜道:“遇上两个道士,竟是与荆兄起了冲突。”   崔亮看看两个道士,道:“二位道长,不知他们何故得罪了你们?”   张素笑道:“就是两条狗,在主人家养得好,狗也任性了,一出门逮谁咬谁。刚好,我学了几手打狗棒法,就狗就打,本性使然。”   崔亮面色不太好看,荆广和冯胜毕竟是他家的武士,崔亮道:“他们若失礼于二位,崔亮代他们赔个不是。”   张素不知崔亮是真心还是假意,但是也不在乎,笑道:“行,那我们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了。”   崔亮身边的武士个个不忿,张素道:“告辞了。”   张素和李道长示意,两人就往回走,冯胜过去给荆广解穴,但是怎么也解不开。   众多武士纷纷上前帮忙推宫,皆是无用,最后那红衣男子上前连使三种解穴手法,也摇了摇头:“这人手法内力特别,恐怕旁人解不了。”   崔亮蹙了蹙眉,问道:“他是如何点了荆师傅穴的?”   荆广再不好意思也想解穴,说:“是……两颗铁莲子,好像是打中了我的膻中穴和中庭穴……不对,好像是鸠尾和玉堂……我也不记得了,只是胸口的经脉好封住了……”   红衣男子道:“以铁莲子打穴?好生精妙的点穴功夫!”   崔亮道:“表哥,现在怎么办?”   红衣男子道:“追上去请他解,或者等明天看看,内力消了,穴道自解。”   崔亮道:“经脉被封太久了,是十分凶险的事,还是去请人来解了吧。”   ……   张素和李道长回城去,因为扬州一带有钱人多,人口也多,张素也决定多留些时候。   她和雪姬被迎进了李道长租的院子,正堂本来就是打扫出来供奉三清牌位的,左边的一间房是张素的,右边的是李道长的。雪姬住在一间厢房里,李道长的四个徒弟挤一间厢房通a里。   翌日上午,张素就把高大上的上古精确完本的《黄庭经》译了一半,写成现在的汉字,李道长在一旁亲侍笔墨,如获至宝。   张素现在有点法力了,上回在蓬莱岛也捡了一块灵石,实施了法力加了空间符咒,做成一个坠子,开辟了四立方左右的一个小芥子给了李道长。   “你没有法力,所以用这种芥子术要消耗点气数的,用不用在你。”   “仙子用这些,就不消耗吗?”   “你是完全的凡人,我又不是,我这级别本来就会芥子空间的法术了。你还是多学点本事,多修功德。”   李道长取了那颗小灵石滴了血,之后感应到了那四立方左右的空间,不禁如获至宝。   就像当初林卉初得一个空间珠子一样的心情,甚至更加土包子。   张素叫来了雪姬,她是妖族,上清宝典也适合妖族修炼。   雪姬一听说她要给他们讲上清经文,不禁大喜,这可是连她父亲都只听过残篇的经文。   张素正给他们讲了两段经文,便有小道童上门来了说是崔将军府送来拜贴。   李道长吓了一跳,看了看张素,说:“是昨天那些人吗?”   张素给荆广点了穴,其实过三天也能好了,只是人家疑神疑鬼的,这才过了一天就找上门来了。   张素点穴和旁人不一样,她是打了一道霸道的异种真气进了人体,它插在对方的经脉里,与他自己的真气不可相融,真气随着人体不同时辰中的气行而变化的。荆广一下子感觉是这个穴道被封,下个时辰又觉得封在别的地方,总之是无法运使武功,还行动受限。   要么过三天那道异种真气终于散了,要么就把他的那道真气逼出体外。   三人出了屋子,只见七八个人站在院中,为首的正是紫衣男子和红衣男子。   紫衣男子上前道:“在下崔亮,见过两位道长。”   红衣男子道:“在下赵廷恩,对道长的功夫是十分佩服的。”   张素道:“两位客气了,寒舍鄙陋,没有客厅,你们来得又这么突然,贫道也不方便招待你们。”   他们这小院中的正堂供奉着三清牌位,房间都住满着人,除了饭堂就没有厅堂了。   紫衣男子道:“我府上客卿得罪了道长……”   张素道:“你已经道过歉了,我已经原谅你了。”   赵廷恩道:“但是道长点了这位荆兄的穴道,老实说,在下技不如人,无法解开。”   张素道:“再过两天就没事了。下回别仗着武功和东家作践不会武功的百姓,就那几招花架子,遇上江湖上的真正高手,吃亏的是自己。”   荆广心头恨得要死,却也不敢再撩张素的虎须。张素这人最怕的是欠人人情,最不怕的就是小人和恶人。   赵廷恩道:“道长若能解开,还是让荆兄少受两天罪吧。”   张素走近一步,朝扶住荆广的两个武士摆了摆手,他们就松开了荆广的身子。张素取出一根银针运起真气,将之打入荆广的气海膻中穴。   荆广吓了一跳,张素道:“别动。”   过了一会儿,听得哧哧声响,像是有人放了一丝屁一样,张素听不到声音了,这才收了银针。   崔亮道:“道长真是神乎其技。”   张素说:“是比普通人强一点,这还不是我们的最强项。”   赵廷恩道:“道长最高深的武功是什么?”   张素道:“谁说我们最强的是武功了?贫道与师弟们是茅山道士,主营的是捉鬼降妖做法事,副营的才是治病和武功。你们的朋友家要是死了人或闹鬼,可以带定金来找李师弟。行了,你们没事就走吧,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崔亮和赵廷恩都面面相觑,眼见这地方确实不便招待他们,只好告辞了,话中都客气了许多。   一出这些小院,崔亮的随从崔忠说:“这个道士好生无礼,当这扬州城是他们能撒野的地方吗?”   崔亮肃然道:“这江湖少不了能人异士,与人多一分礼节,往后万一有事求到人家头上,也不用如此丢脸。我早就交代过你们,不可狂妄,你们再如此,总有一天我也保不了你们了。”   众多武士面上悻悻,也因为崔亮年轻,少时好武,这些客卿从小跟着他,他平常是个好说话的,下面的人越发难管。等到崔亮长大后发现这个问题,已经太迟了,只是他们在将军府久了,他也不好辞退了人家。   赵廷恩却默然不语,还想着那手功夫,十分心痒。他心想:自己到崔家小住,要是回山东时能学一手绝世功夫,也不枉江南一游。   赵廷恩第二天再上门时,他们却是出门去了,只有小道童在家。   他们接了一个降妖的活计,李道长是骗人的花架子,只求着张素出马,张素也带上了雪姬。   杜家是扬州的大盐商,家中豪富,家中有一幼女,花容月貌,但是她已经病了三个月了,扬州多少大夫看过,都不见起色。   杜家才想到会不会沾染了什么邪物,放出了消息要请人清洁,李道长的道童在外寻打听消息,听说有重金酬谢,连忙回禀。   张素等人受到了杜老爷的款待接见,看得出他本来是一个身材相当肥硕的男人,但是为了女儿之病发愁,面色苍白,形容憔悴。   “二位就是李道长和张道长吧?”杜老爷迎了上来。   李道长施了一个道礼,说:“贫道姓李,这位是贫道的师兄,姓张。敢问杜老爷,贵府究竟出了什么异事?”   杜老爷道:“道长,实不相瞒,是小女她的病,她久在病榻,三个月了也丝毫不见起色。就算是男儿也经不起这样的病下去,何况她素来娇弱。”   张素道:“不是说捉鬼吗?”   杜老爷道:“我请了多少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才怀疑是不是府内不干净。”   张素道:“带我们去瞧瞧令千金。”   杜老爷这时候也顾不上男女之别了,救命要紧。”   杜老爷带着他们进了后院,他们是商户人家,就追求一个豪气,可是又因为身份所限,又无一样可以逾越规制的器物,所以显得土豪样。   进了杜小姐的屋子,张素就闻到了一股异味,雪姬也闻道了,说:“真的有妖气。”   杜老爷吓了一跳,张素道:“没事。”   张素走到床前,帘幔已经被丫鬟掀开,只见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五官俏丽的年轻少女,面容花白如雪,便是连唇瓣也显得苍白。   杜太太立在一旁,说:“道长,小女她……”   张素道:“贫道不便到床上去,你们扶她下床来,盘坐在地上。我为她逼出一些妖毒。”   杜太太惊道:“妖毒?”   张素道:“不要重复我的话,不想令千金受苦就快一点。”   杜太太忙和婆子一起将杜小姐扶下了床,将杜小姐放在了垫了被子的地上扶好。   本来杜小姐已经坐不住了,但是张素摧出一股灵力,杜小姐就牢牢的定在那里。   众人不禁惊骇,雪姬自然为她护法,立在一旁,把大家隔离开来。   张素实展灵力,接连在杜小姐身上点去,一道道灵力注入她体内,逼着她体内的妖毒从孔穴和毛孔散出来,一时间,大家都闻到了一股腥气。   张素最后又在杜小姐背上拍了三掌,她连身咳嗽了起来,吐出秽物,其间还有一些黑色的动物毛。   杜小姐吐出了秽物,才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杜太太,不禁喊了一声:“娘……”   “茵儿……”   张素也收了手,说:“给她沐浴吧,再喝两碗糖水一碗盐水下去。”   张素整了整袖子,一派高人的云淡风轻,出了屋门,杜老爷连忙跟了过去,询问病情。   张素也不好意思说起杜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私配了妖精的事,那只怕闹出人命,既挣不了杜家的钱,也积不了功德了。   张素道:“杜小姐招若了妖怪的事,杜老爷自己也有点数了,现在小姐人已经醒来了,性命暂时保住了。只不过,病了这么久,到底伤了元气,若是不好生调养,活不过二十五岁。”   杜老爷一揖,说:“仙长,救救小女。”   张素道:“保你女儿的药难练了一些,又需要诸多珍贵的滋补药材。”   杜老爷道:“要多少钱,我都可以买。”   张素点点头:“那么,药的事,你过后跟我师弟谈,我们晚间再来。”   “这是为何?”   “现在,我手上没有炼成药,白天那么多人,妖怪一般也不会现身。”   张素一派月朗风轻,钱财俗物不经手,当先离去,而李道长机灵一些还和杜老爷告别,说:“杜老爷也不要见怪,我家师兄素来如此,只管降妖救人,旁的俗礼上就不拘小节了。”   杜老爷道:“高人!高人风范!”   说着,杜老爷随手解下自己的随身荷包,盛意满满的塞给李道长,说:“这是小小心意,给几位仙长喝杯茶。过后杜某定还要重谢。”   李道长推辞一二,也就收了,这才出了杜府。 第184章 女主降妖的姿势不对   “小李,把钱交出来吧。”   “仙子,这是大街上,你要保持风度。”李道长到底要维护形象。   “你要是昧我的银子,别怪我教你《上清残篇》。”   “我哪敢呢,像这样的业务,我二你八,我记得呢。我满足了,我这不是也没有使上什么力。”   “那也别这么说,你这引流作用和收钱的姿势对于开展业务也是挺重要的。”   李道长被她说得脸色通红,然后听雪姬问道:“素妹妹,你看杜家的是什妖?”   张素道:“你应该有把握吧,还问我?”   雪姬道:“我闻着是一只犬妖,怎么会和杜小姐……”   张素道:“客人的**,我们要保密。”   雪姬才不继续这个话题了。   ……   夜晚,杜茵静静地躺在床上,心头也十分焦急,她被逼出了大部分的妖毒,这时就没有再昏昏沉沉了。   子夜初,一阵灰色的雾涌起,屋中出现一个眉目如画的美貌少年,真切的上前,道:“茵茵,你醒了?你好了吗?”   杜茵也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说:“墨云,你要小心,我爹爹请了一个法力高强的道士,要来降你。”   那叫墨云的少年道:“我不在乎,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杜茵不禁流下泪来,墨云心疼的擦去她的眼泪,说:“都是我不好,我应该静静地看着你就好了,我不该这么贪心的……”   杜茵道:“不要这么说,我是自愿的。墨云,我求你两件事,好不好?”   “就算一百件,我也答应你。”   杜茵道:“我要是死了,你要好好活着,我知道我不孝,你替我活着,帮我照看一下爹和娘……”   墨云道:“茵茵,你不会死的。我这就输真气给你。”   杜茵道:“不要了,你好不容易攒一点精气,要是给了我,你又……”   “我不要紧……”   两人正说着,忽听一声叹息:“好一对有情人,呃,不,是一个有情人和一个有情狗。”   杜茵努力下床,要拦在墨云身前,求道:“道长,请你不要伤害墨云。”   墨云又把杜茵拉在身后,说:“臭道士,我不会怕你的。”   这道士当然是张素,张素摇了摇头,说:“犬兄,你这台词说得,好像我是法海似的。”   “……”他显然不知道法海是谁。   张素道:“我怎么说也救了杜姑娘的命,你不是应该感谢我吗?”   墨云接不上她的剧本,说:“你……你想干什么?”   张素道:“你知道人和妖为何不能结合吗?”   墨云落寞地说:“会遭天谴。”   张素叹道:“天谴这种事当然是针对你们这些小妖和凡人的,但是也端看你们怎么看,怎么选了。”   “什么意思?”   张素叹道:“天数确实不允许有太多的妖升级上去。”   杜茵问道:“墨云有危险吗?”   张素道:“每个人都挺危险的,每个人都要死,要轮回的,大部分的妖也一样。情劫对于妖来说,也是阻止他们上升的一个关口。如果这是天谴的话,那也没有错。但是不代表妖不能和人在一起,仅是仍有时限。”   墨云道:“我……我可以和茵茵在一起吗?”   张素道:“应该可以,但是你应该就没有机会飞升了。”   墨云道:“只要可以和茵茵在一起,我不求成仙。”   张素道:“这可是无法后悔的事,两个人都无法后悔的,否则必会不得好死。”   墨云道:“我不会后悔的。”   张素奇道:“你们怎么会看对眼的?”   墨云和杜茵相视一眼,回忆起往昔。   那一年墨云经历化形渡劫,伤痕累累,又为化一只墨犬躺在路中央。那时正值三月,踏青时节,才十岁的杜茵由母亲带着出门,发现了这只受伤的墨犬,心生怜惜,坚持把它带回了家,细心治伤照料。   墨犬渐渐好起来,与杜茵亲近非常,他的体型也变得比寻常犬要大,他总是在杜茵身边守护着她。   一次杜茵和友人去游湖,掉进了湖中,旁边无人会水,是墨犬跳进湖里,将杜茵驮出水面,游向岸边,当时见到的人都暗暗称奇,也羡慕杜家小姐养了这样一条忠犬。   墨犬早已能化成人形,可是他不愿离开杜茵,仍作犬形陪在她身边,这一陪就是六年。   杜茵已经是一个娉娉婷婷的及笄少女了,家里正考虑着她的亲事,墨云早已爱上了杜茵,不想她嫁给别人,一个夜晚他就化成了人,与她相见。   杜茵先时十分震惊,但是对于相伴她守护她多年的墨云她一点也不害怕,她正情窦初开,对变成俊美少年的墨云也一见倾心。   墨云和她表达了爱意,杜茵也许了终身给他,她并不在意他是不是人,她信任他,喜欢和他在一起。   半年前,就发生了该发生的和不该发生的事,三个月前,杜茵就一病不起,墨云只有把自己的灵气输给她续命,然后就不得不变回了原形,逃出去修炼积攒灵力,然后再回来给她续命。   听了这个人妖相恋的故事,张素文艺地叹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天若有情天亦老。”   可惜,商户女杜茵和刚刚成形的墨云都不是文艺青年,无法欣赏张素的文艺腔调。   墨云道:“仙长,你真的有办法帮我们吗?”   张素:“我是有个办法,你们现在不用死,只是你难修成正果,还终会老死。”   “我不要正果,我只想和茵茵在一起。”   张素道:“你知道杜茵为何会中妖毒吗?”   墨云奇道:“还请仙长指教。”   张素道:“限制你修成正果的才是天道真正的用意,这个‘妖毒’不是天道本意。‘妖毒’就是因为种族不同,并且凡人弱小,你身上的一些东西在她身上会对她本身的身体机能造成扰乱和破坏;还有就是妖修和人结合,都免不了吸人精气。本身的身体机能被扰乱破坏,又失了精气,能不病入膏肓吗?”   墨云这个半文盲一听,感觉好厉害的样子,追问道:“仙长有办法救她吗?”   张素道:“你只要带杜茵一起双修就好了。杜茵也是修士,她的精气不会被你吸走;然后你把内丹力量分一点给她,你的犬妖力量成为她本身的一部分,你身上原来会对她损伤的东西就不会伤她了,因为那和她身上的部分东西一样。”   前世现代有那么多半妖,那些痴情妖都是这样做的,天道也就把妖刷在人间了。当初大青龙就是这样改造林卉的,否则两人也无法结合。   墨云跪在地上,说:“请仙长教我,大恩大德,誓死相报。”   张素道:“你现在还太虚弱了,起码要潜心修炼一年,恢复原来的功力,你才可以和杜茵双修。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你一旦和杜茵双修,基本就和仙道无缘了。你们可能会比普通人长寿一些,但是死后仍然入轮回,来世不可追。”   墨云道:“我愿意!只要能和茵茵做一世夫妻,我什么都愿意。”   张素道:“行了,起来吧。此次我来降妖,还是要给杜家一个交代的。”   杜茵道:“仙长,你不会伤害墨云的,对不对?”   张素道:“你们现在已有肌肤之亲,这在人间俗世中也不是好听的事儿……”没有人和神可以凭空改变世俗。   杜茵不禁满脸通红,张素道:“贫道虽然是道士,但是不是卫道士,情出自愿,事后无悔就好。贫道有个主意,多少挽回些杜小姐的面子。”   ……   杜老爷杜太太正焦急地等在堂上,他们担心女儿安危,但是又不得不听仙长的话。   只怕外面传来打斗声,杜老爷杜太太走出正常,就见屋顶上那张道长正和一个“黑衣女子”斗法。   那剑光纵横,两人就在屋顶飞来飞去,可真好看呀!   只见张道长一把宝剑飞在空中,忽然就朝那“黑衣女子”刺去,哧一声刺进了“黑衣女子”的腹中。   黑衣女子一声尖叫,从屋顶摔了下来,张道长飞下了屋顶,放出一条缚妖索,就把那受伤的“黑衣女子”绑住了。   “仙人呀!仙人呀!”   “阿咪陀佛!菩萨保佑!”   “真的是妖怪吗?”   正说着,张道长已经提着那身受重伤“黑衣女子”走来,杜老爷和杜太太不禁躲到李道长身后去,话说李道长自己也挺怕的,可是怕掉份,只有强装镇静。   张道长将那“黑衣女子”扔在地上,只见“她”满身是血。   张道长道:“这就是那只作祟的黑狐妖了。”   雪姬瞠目结舌,看看那“女子”又看看睁睛说瞎话的张素。是犬妖还是狐妖,她这如假包换的狐妖才有资格说,好不好?   杜老爷道:“狐妖?它为何要害我们家茵儿?”   张道长叹了口气,说:“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纣王和苏妲己的事儿?那狐狸精……附身在真的苏妲己身上,嫁给了纣王,得享人间富贵。因为府上富贵,杜小姐又花容月貌,这只黑狐妖便生了富贵之心,想附在杜小姐身上。奈何……一方面她修为不够,另一方面杜小姐有些福缘,她还没有成功。她只有用妖毒毒死杜小姐,在她断气之时,她就取而代之。”   杜太太惊道:“狐狸精好狠毒的心!”   雪姬不禁道:“狐狸精也不一定都坏……”   杜太太说:“我看狐狸精都不是好东西……”   雪姬哧了哧牙,张道长走了过来,挡住了雪姬,说:“其实,狐狸精和人一样,都有善有恶的。有些狐狸精是修正道的,只不过这只黑的被富贵移了道心,这才作恶。哎哟,你们看,她死了,现出原形了!”   众人定盯一看,地上的“黑衣女子”变为了一只“黑狐狸”,杜太太没有看清,已经闭着眼尖叫出声,杜老爷也退后三步往旁边缩去。   张素咳了咳,上前把那只“黑狐狸”的一只后腿提了起来。只有雪姬眼尖并且法力比较深,发现张素这一提,已经使了幻术,把一只黑狗变幻成一只黑狐狸。这里的光强不强,人们不细看的话根本辨不清一条黑狗和黑狐狸形态区别。   这时,张素就把黑狐狸提到了灯烛之下,叫杜老爷和杜太太去瞧瞧。   杜老爷和杜太太唯唯懦懦地走过去一瞧,又一声尖叫抱在了一起。   张素提着“黑狐狸”的后腿,挨近他们,说:“你们要不要摸摸,验证一下?”   “不要!不要!”   “拿开!拿开!”   张素叹道:“你们不要?”   杜老爷苦丧着脸:“狐妖已死,也请仙长处理掉吧,麻烦仙长。”   张素叹道:“也好,天气凉了,贫道也该做一件狐裘了,那贫道就却之不恭了。”   雪姬又哧哧两声,张素咳了一声,雪姬才葑抛觳凰祷啊   张素和李道长说:“师弟,我降妖也累了,想要早点回去休息。你留下给陆老爷排查排查扫个尾吧。看看哪里风水摆得不好的,或者容易招妖邪的,你也给个建议,这些我不擅长。”   李道长道:“师兄辛苦了,那你早点回去歇下吧。小薛,送你师父回去,好好服侍。”   “是,师叔。”   于是张素就带着“黑狐狸”和一只真狐狸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杜家,留李道长在杜家收钱,量他也不敢昧下。   ……   张素和雪姬出了杜府,午夜时分,街头静悄悄的,张素和雪姬化为两道虹到了郊外。   张素这才放掉了“黑狐狸”,它变为一个“女人”,拜倒在地:“墨云多谢仙长成全!”   张素点了点头,道:“好好回山修炼一年,到时再来找我,我再传你双修之法。切记,这一年内,你不可与杜小姐……行房,否则你会害了她的。”   墨云的脸不禁一红,叩拜道:“小妖谨记仙长教诲!”   “去吧,记住不可用法术害人。”   黑云这才化为一阵迷雾离开了,雪姬看着他的踪影,噘着嘴道:“素妹妹,你帮他骗人?”   张素叹道:“我知道瞒不过你。只不过,这犬妖和那杜小姐两情相悦,我也不忍心呀。”   雪姬说:“那你怎么非要诬赖是狐妖作祟?”   张素道:“这也是没有办法,我总不能说猪妖吧。猪妖相差太大了,我不好操作呀!”   雪姬深感张素的思维总是不在通常的路上好好走,简直是发情的野马在乱奔。   雪姬深吸一口气,道:“素妹妹,人家的重点不在这里好不好?”   “在哪里?”   “你直接说犬妖不就得了?”   张素道:“那会惹杜家怀疑的,你道这犬妖是谁?它原来就被杜小姐养了五六年,它渡劫后一直跟着杜小姐,因为杜小姐救了它。杜家上下谁不知道从前杜小姐有一条忠心耿耿的狗狗的?”   雪姬说:“他还扮女妖。”   “不扮女妖,天下人的唾沫星子会淹死杜小姐的,我们是来救人的,又不是害人的。”   雪妖叹道:“凡人就是麻烦。”   张素道:“咱们还得赚凡人的钱呢。老李应该能收不少钱的,小姬姬,明天咱们买鸡吃!”   雪姬口水了一下,然后说:“不要叫人家‘小姬姬’,听着像什么了?”   张素叹了口气,说:“哎,世风日下,妖心不古,跟思想不纯洁的妖真的是没法沟通了。”   张素耸了耸肩,摇了摇头,负手往回走去,雪姬看着她的背影不禁瞠目结舌。   “素妹妹!你说谁思想不纯洁?明明是你流氓!”   张素一本正经用袁湘琴的台湾腔说:“我告诉你哦,作妖不可以嫉妒的哦!怎么能因为我的出色而抹黑我呢?我这样的淑女,怎么可能是流氓!墨菲说过,当你在凝望深渊时,深渊也在凝望着你,可见是你的心理问题。我可以问心无愧地喊你‘小姬姬’,你能云淡风轻地答应吗?”   雪姬气急败坏,说:“你不仅仅是流氓,你还是无赖!这能一样吗?”   “不一样吗?呵呵……”张素眨巴一下眼睛,突然变出一个葫芦来,说:“我这个是太上老君的紫金红葫芦,我喊你一声,你敢答应吗?小姬……”   雪姬不回答,直接化为白狐扑过去抓,张素忙扔了假葫芦,摆起袍子下摆,跑得比BB鸟还快。   张素回到小院,倒床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便又飞去山野间的一个水潭,设了结界,才脱了衣服洗澡,因为她脱掉这身仙衣会很危险,所以,她洗澡时,都要设结界。烧水打水麻烦,她又不怕冷,外面的河水也没有污染,她都在外面像蜘蛛精一样洗澡的。   用皂角洗干净了身子和头发,这才取了仙衣穿了回去,仙衣有一点好,就是不会脏,她只要洗洗自己的内衣裤就好了。   她听到声音,就见他白衣飘渺,仙姿绝尘,正站在对岸。 第185章 元始的突破   张素把自己的内衣和洗澡用品都收了起来,他已经站在她身边了。   张素怀疑地看着他,说:“你不会偷看吧?”   元始说:“你在想什么呢,我刚来。”   “真的?”   “偷看就不会显身了。”元始冷冷转开了头,绝不承认。   张素觉得这也许有点道理,以他的修为隐身,她绝对无法发现的。   他岔开这个尴尬的话题,说:“你可真能惹事儿。”   张素道:“我没有惹事儿。”   元始道:“你怎么尽招惹些妖精,你还……你是不是学了上清道法?”   张素说:“道友,我也不是故意的。那老李不识得古篆,更不明白晦涩的经文,他说他得了通天教主赐经,有宝经而不能用,那不是太可怜了吗?我看过了,以我眼光来看,这是真品呀!就算不是通天教主本人赐的,那也是他的亲传弟子才有。”   元始道:“是真的,你就要练吗?”   张素说:“我是为了教老李呀,他一点基础都没有,我不自己试着练练,敢教他吗?”   元始道:“你看不起我玉清道法,可是当初也没有见上清派的人来救你。”   张素忙道:“你别冤枉我,我哪有看不起玉清道法了?”   元始道:“你觉得没有我……我教过你,上清……上清派的人会传经给那位姓李的凡人吗?他,他们就是想让你学上清派的道法,以此来让我难堪。”   张素歪了歪头,道:“道友,没有那么严重吧?三清本就是一家,没有必要这样想。封神过去都多少年了,你们玉清派不是赢了吗?”   元始看着她,道:“你们?你的意思,你不是。”   张素说:“我倒是想拜你为师,你不收我,你说我是不是?我要说我是,你又各种嫌,我说我不是,你就一副我背叛师门的样子。你想我怎样?”   元始不禁哑然,顿了顿才道:“我们先不谈这个问题。”   张素哧了一声:“谁想谈了,不是你在谈吗?”   元始不悦:“是不是我说一句,你就要顶两句?”   “行,你说。”   元始道:“你少和妖精打交道,他们难成正果。”   “我也难成正果。”   元始顿了顿,说:“我可以带你回昆仑。”   张素叹道:“你帮我,我很感激,但是修行的路是要靠自己走下去的,不管是王母带我成仙还是你带我成仙,终非正统。”   元始道:“我跟王母不一样,你放心。”   张素道:“我尘缘未了,现在不能走。”   “就为了两个妖精和几个凡人,你不想跟我走。”   “做人做仙有始有终,现在我的事业刚刚有起色,我在神棍界眼见就要打开局面了,兄弟们跟着我奋斗,然后我自己跑了,这像话吗?”   元始怔怔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忽伸出手来轻扶住她的肩头。   张素之前被打脸太多次,上次又被抹去了痕迹,她一直以为是做梦。   他扶住她的肩膀,她这回真没有往那方面想,只是满脸怀疑。   当两人的距离不到十厘米,她还是没有想歪,只是非常好奇他在干什么,这种一毫米一毫米的靠近是什么意思呢?   终于张素发现他的脚有点抽和抖,终于“明白”,说:“你腿抽筋了?”   “……”他觉得她赖上来调戏才对。   “我扶你。”   张素扶着他,说:“你快坐下,我给你按一按。”   元始脸如调色盘一样,表情丰富多彩:“你……你在胡说什么?”   张素一本正经,说:“你别冤枉我,我可没有没的意思,那你自己按。”   元始天尊惊呆了。   元始读她的心时,她就是在想:不可以冒犯骚扰他,不可以不要脸,应该守礼节之类的;或者就是在研究神仙抽筋的问题。   元始说:“你别胡思乱想。”   “我没胡思乱想。”   “你就是在胡思乱想。”   张素道:“没有!我改过自新了。”   “你改过自新?”元始想说,谁让你改过自新了?   “浪女回头大家看。不对,其实我又没有浪过。”   “……”元始坐着发了好一会儿呆。   张素奇怪地看着他,说:“道友,你还有事吗?”   “什么?”   “没事的话,我回去了,都快吃午饭了,雪姬烧了鸡汤等我呀。你要不要去我家吃饭呀?”   元始蹙起俊眉:“凡人的食物有何滋味?你那边尽是一些毫无根脚的凡人和一只妖精,我不想见。”   张素听了这阶级出身的实力嫌弃,不禁道:“道友,我说句你不高兴的话,你能师从玉清,想必出身根脚必高,但是普天之下还是普通人居多。老子《道德经》云:‘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那么倘若你身而为贵,不是应该感激给你立足根本的贱吗?天道先天给众生定了‘高下、贵贱’,让你们更幸福,让先天贱者承受痛苦与不公,上清道法给众生一线生机,也是一种大慈悲。我真的不是贪上清道法,我也不是否认玉清。但我是老李他们的希望,也是振兴玄门的希望。他们就算重新投胎,他们也看不懂的《上清道经》的,除非通天教主自己出来授徒讲经。”   元始说:“你从前没有告诉过我,你还有这样愿望的。”   张素说:“我也是因为境遇才有这样的想法。我和老李一起干几年,赚了钱修了观应庙后,也有了名声,就可以正式在茅山开山立派了。”   “你要为上清开山立派?”   “不是为上清,两派都学的,有那血统根脚好的,我就教玉清道法。”   “现在的凡人里,像你这样领悟能力的人还找得到吗?还不都是传上清道经?”   张素呵呵一笑,说:“道友,讲这些太远了,其实我现在还是穷鬼。”   元始端坐,说:“你过来。”   “啊?”   “过来。”   张素走了过去,元始握住她的一只手,张素还是不太明白。   “坐下吧。”   她在他化出的一张凳子上坐下,元始忽然伸手搭住她的肩膀,张素瞪大眼睛――不是演技差。   张素想了许久,说:“道友,你……你难道是想要给我一个祝福的拥抱吗?祝福我的事业?”   元始道:“你……想我抱你?”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暗道,想就说呀。   “我不是怕误会嘛,你是鼓励祝福的意思吧?”   “你觉得呢?”   “难道是考验我?”   “……”   张素坐端正,说:“我不是那种人,我绝对可以做到坐怀不乱的!”   元始奇怪地看着她,才明白她被拒绝打脸多次,又认为上回她调戏他的事是一个梦,已经深刻反省。   元始说:“你要是真的想……”   张素看着元始又“深情款款”的看着她,不由得心头发毛,转开了头,说:“你在干哈?”   元始说:“我也考虑过,女仙思凡是很平常的,所以你那也不是什么罪过。”   张素道:“道友,虽然你对我有恩,但是做仙也不能这样吧?你是不是想要证明什么?”   元始僵了僵表情,说:“我想证明什么?”   张素说:“人类中有一种男人,他在物质上已经很富足了,所以他在寻找新的精神乐趣。他总是用戏弄女性来证明自己的魅力,获得一种快感。”   元始深呼吸,说:“你当我是那种低贱无聊的凡人男子吗?”   张素一脸抱歉的表情,说:“道友,但是你真的也不算是很‘有聊’的人呐~~”   元始内心的躁郁无法释放,又是清高好面子之极的性子,他的意念一动,那潭水冲天而出,水潭中的水花爆开。   潭水冲到百米高空又化作了雨落下来,便像是世上最高最大的喷泉一样,张素一脸欣喜地看着这天然喷泉,赞道:“你这个老神仙还会这么前卫新潮的玩法?太美了?你会玩喷泉,那会不会下雪?”   元始先是一愣,然后自信地说:“这有何难?”   一分钟后,张素拣起一个拇指头大的冰坨子,叹了口气,说:“我是说下雪,这是雹子!”   元始说:“着什么急?下雪前不都是先下雪籽的吗?”   “这是雪籽!?你告诉我说这是雪籽!?当我瞎呀?”张素又拣了两个乒乓球大小的“雪籽”,将两个冰坨子对敲了两下,质问道:“这若算是‘雪籽’,那雪得有多大呢?”   元始见她“挑肥拣瘦”的,笑道:“有多大,你抬头看呀!”   张素很傻很天真地抬起头,只见天空出现一个团子,团子越来越近,越来越大,那不是一片雪花,那是一大坨的雪云!   她还没有反映过来,哗啦一下朝她压来,整坨雪云盖在她身上。   “我……”她还没有说出话来,又一坨雪云朝她盖上来,接着再一坨。   三坨雪云盖上来,她已成了雪人,第四坨盖上来时,她已经能够顶着风雪说话了。   “够了!我已经感觉不会再爱了!”   “是你喜欢雪,我才下给你的。”   张素抓起一把雪朝他扑了上去,拉开他的衣领,就把雪往里塞,她也复仇心切,连塞了四五团雪进他衣领里。   元始见她扁着嘴,一脸的复仇女的模样,也就任她作,直到她发现他的衣服里差不多塞满的样子可他还是云淡风轻,她才收了手。   老神仙法力高强,哪里会怕这个?   她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托着腮郁闷,忽见漫地的雪中忽然抽出绿色的嫩芽,又以肉眼的速度长出花苞,开出了姹紫嫣红的花朵。   张素自己的头上沾着不少雪,就长了好几株的花,其中一株特别高,将她整得跟天线宝宝似的,但她自己而没有发觉。   “哇,还可以这样开花的吗?”   只见风起时,落红随风扬起,漫天花雨,张素看着浩瀚的天地和眼前神奇的美景,刚才的“复仇”情绪也散了。   元始走过来时,那些鲜花都自动畅开一条小道,他坐在她的身边,轻轻揽着她的肩膀。   张素疑惑地看着他,元始道:“老君也被孙猴子打翻了炼丹炉、通天也教出欺师灭祖的徒弟、如来曾被孔雀吞下肚去……”(老子、通天、如来:你要泡妞关我们啥事儿?元始:圣人大能也有丢脸的时候。)   “说重点。”   “我……我才想来带你回昆仑去。”   “去昆仑干什么?”   “成亲。”   张素转过头去:“不是说我是‘董永’,根本就配不上你吗?你不可能低就的吗?”   “……”元始一时无言以对,说:“你不是欢喜我的吗?”   “现在不欢喜了,门不当户不对的,成亲了也不会幸福。”   元始道:“瑶姬、杨婵都下嫁了,还有七仙女,他们的不幸不是来自于自己,而是天条规定。你已是地仙,也不是凡人,基本条件是达到了;再说我又不是那种上封神榜的神或者天庭的小仙,天条管不着我,你做了我夫人,天条也当管不到你。”   张素睨了睨他,不禁又觉得十分好笑,说:“所以,搞了半天,你不是口嫌体直,你是非常口嫌体直。”   元始道:“一直想问,口嫌体直到底是何意?”   张素说:“就是你嘴上已经把我嫌弃到了底了,身体又很诚实……你总来看我,是不是想见我?”   元始转开头,但是耳朵居然如凡人一样红了起来。   张素叹道:“我都没有机会演个虐男渣女呀,好遗憾。”   元始说:“为什么你的脑子里总有那么多奇怪的东西?”   张素道:“那是因为你卑鄙地使用读心术。”   元始不好意思,说:“所以你很生气?”   “谁喜欢裸奔的?也就是你救了我的命,还有师徒之实……要是没有命在,还有哪来的心用来读?但是,你如果当我的情人,那就不能用读心术了?”   元始说:“为什么?”   张素道:“你当我的恩人和师父,我们是不平等的;你要当我的情人,我们就是平等的了。”   元始失笑:“你要跟我平等?就你的修为仙阶怎么跟我平等?”   “不是指修为仙阶平等。情人不是女奴,当然就平等了。”   元始作为精英贵族主义的头子要努力地去理解平等,他的直接反应还是做一做垂死挣扎。   “我会教你仙法,助你飞升仙阶,你说,这天上地下是不是我对你最好?”   张素说:“我相信你是真的对我好的,但是每一次都是你来给我所有,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元始叹道:“多少人求都求不到,你说你不想要。”   张素道:“我希望我的情人可以喜欢我的灵魂,可以陪伴我变得更好,可以尊重我的努力,可以欣赏我的事业成就。”   元始头都大了,就:“成亲是这么复杂的吗?成亲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张素被这大男子沙文主义弄得满头黑线汗,元始说:“你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如我给你的一分。”   张素想着怎么和这个顽固精英思想的老神仙解释,终于道:“是不是有很多女仙都想嫁给你?”   元始想着上古洪荒早期,他们三兄弟还是以真容生存的,那是什么女仙女妖都想和他们有关系,虽然他自觉相貌风采不会比大哥差,但是最受欢迎的还是大哥。   元始道:“当然了。”   张素道:“她们和我有什么区别吗?”   元始道:“修为比你高,有一些女仙比你美,比你更不要脸……”   “但是你还是选我。”   “便宜你了。”   张素失笑道:“我告诉你区别吧,她们是送你的,而我是你自己争取的。你救了我、教过我、引诱我,到现在跟我说要成亲,全是你自己争取的。你自己争取的选的,才能让你真正的欢喜。”   元始想了一会儿,说:“可能,我是欣赏你的,很多方面。”   张素眉眼含笑说:“那还有救。”   元始又说:“那些可以先回昆仑成亲了再说。”   张素觉得这个非常口嫌体直的男仙有几分可爱,不禁伸出爪子拔下他的玉簪,在他头上一揉,他的长扬就像有灵魂一样飘在了空中。   元始不明白,她为何总爱玩自己的头发。张素是极喜欢和嫉妒他的比拍广告更美的头发的,他的头发还会这样飘起来。   元始也不说话了,直接搂住了她,她贴近他怀里,才不禁恍然大悟:“原来那不是梦,你上回真的抱我了。”   “……是你先抱我的。”   “原来你真的是广成子。”   克服面子和清高是极难的,他说带她回昆仑成亲已用尽了所有的勇气,这时不知道怎么向她开口承认自己的身份。他只紧紧拥住她,女子的娇软清香让百万年的雪山融化成春汛。 第186章 毫无节操的兄弟   张素偎在他怀里, 感觉在这个世界真正有了亲人, 忽说:“你是道士,你跟我好了,你师父元始天尊会不会罚你?”   元始哑然, 他怎么罚自己?   张素道:“我猜他肯定不高兴你跟我好的,元始天尊最看重出身了, 只怕他会反对的。”   “放心……你不要多想……”   “元始天尊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勾坏了他的好徒弟的贱货?这些熊家长都是这样的, 自家的孩子没有错,都是别人家孩子的错。元始天尊护短也是众所周知的。”   “他不会伤害你的, 他要是能伤害你,就不会有如今了。”   张素道:“你说,如果我跟你师父不和,你帮我还是帮你师父?”张素想象元始“恶婆婆”的样子,像广成子这样的神仙又没有父母,最亲的长辈就是元始天尊了。   元始叹了口气, 说:“不会有那些问题的。”   张素暗道:所以他好歹也高冷的神仙,自恃身份,现在不是封神时期, 他不会和我一介凡仙计较。   元始看着握着她的手,这时再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她也不会怕会错意了。   元始俯头吻上她的樱唇, 他轻轻啄着试探,但是活到他这年纪还有什么没有看过,这天道下的阴阳他又有什么不知道的?   张素被老男人亲了许久, 脸也有些红起来,他离唇时又温柔地看着她,微微一笑。   “张素,跟我回昆仑吧。”   张素才清醒一些,抱住他的脖子,说:“现在不行。我得自己攒些嫁妆,也得完成鸿愿。”   元始知道她的鸿愿,说:“慈航可不会来追究你,以后你也是他的长辈。”慈航虽然去了西方,但是他是不敢撩他这个授业恩师的虎须的。   张素以为他说的是原来的“师嫂”,广成子到底是首徒。   “你就等等我吧。我连自己发下的鸿愿都完成不了,还要靠你的地位去抵消,那就太丢脸了。”   元始想了一下,道:“也好,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且先了了这件公案。”   张素枕在他肩头,仰着头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脖子,他微微一颤,又低头要亲她。   张素挡了他的唇,问道:“神仙的婚服是红色的吗?”   元始道:“不一定,看是什么根脚的。凡人升天的仙,喜用凡人的时下之俗;而别的神仙用他们本族喜爱的颜色。”   张素道:“你们玉清派尚白吗?”   元始点了点头,三清都尚白,因他们是天地元气之始,最为精纯,但是在现在在人前的模样就不一定了。而徒弟们虽师出一门,但是各得其道,他们身穿的衣服也有法力加持,就有穿各种颜色的道袍了。   张素叹道:“本该自己做嫁衣的,可是我做的,跟你也不配。你回去后,给我做件嫁衣吧。”   元始想到她说他贤惠,不禁说:“你才是新娘子,让我做嫁衣?那你做什么?”   张素抓着他的长发,说:“我可以给你梳头,以后我天天给你梳头。”她真是羡慕极了他有这样的头发,又想着是否给他创意好看的发型。   元始不知道梳头也会有坑的,心中反而有点甜,便答应了她。   张素抱住他的脖子,笑道:“广成子,你真好。”   元始:“……”   好面子的元始把勇气使完了,这回再也开不了口自脱马甲。他想着,还是等她建好了庙,他带她回昆仑时,她自然就知道了。   “你还是不要叫我‘广成子’了。”   “那叫什么?”   “叫……你觉得呢?”   “广哥?”   元始摇头:“别带广字,也别带成字,子就更不要带了。”   张素粉拳捶了他一下,故作矫情娇羞状:“讨厌~~平时看你一本正经的,你这么坏的,人家还没有嫁给你呢,就想人家叫你‘夫君’~~”   元始酥了,虽然他也不是这个意思。   张素说:“我不要叫你夫君,我都还没有嫁。要不……你都穿白衣,我叫你小白?”   元始天尊的三观崩了:“不好。”   “白白?”   “不带白字。”   张素道:“那么……美人如玉,你又是玉清弟子,我叫你小玉好不好?”   “别带小字,我又不小。”   张素看他挑三拣四的模样,实在好笑,说:“那我叫你‘玉郎’吧。”   元始听着这个,感觉还不错,这才同意了。他是玉清元始,叫玉郎总不会像是叫别人了。   只是后来,她在别人面前叫他一声“玉郎”,他才会发现这其中的杀伤力简直是横扫千军。   元始见她在怀中发痴撒娇心头快活不已,抱着她耳鬓厮磨。   两人一身白衣坐在花海之中,他拥着她靠在怀里,衣袂迤逦,姹紫嫣红、落红漫天,只觉时光不永。   ……   “大哥,二哥又去找那女子了,可是他这回设了阻碍,我都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通天赶到八景宫,当元始一离开昆仑,通天就感应到了,这几千年的消寂,从没有遇上这么有趣的事了。   还有什么比看二哥的笑话更让人享受的事了?   通天就像是追连续剧的大妈被断了闭路一样难受。   老子也是醉了,三弟这几千年都不太开心,这段日子来他宫里的次数比过往几千年还要多。   老子道:“二弟和那女子的事,你就别多管了。”   通天坐在他面前,说:“我很担心二哥。”   老子哪里会相信,说:“你二哥是什么修为,没有人可以伤到他。”   通天道:“大哥,二哥做了法,我瞧不见,但是你我联手便能瞧见了。”   老子对此节操也无法用语言来评价了,说:“你走吧。”   “大哥……你只会和他联手打我,就不能和我联回手吗?”   老子很想说:我和他联手可是事关封神之战的大事,你想和我联手居然就是看他去找女人……这个相差也太大了一点,是不是?   通天道:“我就知道我始终不受大哥待见……”   老子叹道:“行了。”   说着,坐下施法,空中出现一个“直播框框”,但是框框中只有一重重的云,什么也看不见,通天再一施法力,拨开了云雾。三清修为相当,元始设了“屏蔽”,任何一人是看不见的,但是老子和通天联手,元始除非设下阵法,否则无力抵抗。但是元始怎么会想到会两个和他同等实力的圣人会联手偷窥他。   通天正看到张素拿雪去塞进他的衣领中,笑道:“二哥又不是死人,就这么随便给她弄。”   “……”老子眼观鼻,鼻观心。   “二哥太要脸面了,可是这做法其实就很不要脸了:他想娶媳妇了,还得往你我身上找理由。”   “……”   “天哪,他动手了……”   “……”   “不要脸,让师侄背黑锅。”   “……”   “哎呀,这都亲上了……”   老子再也受不了了,收了法力,通天急道:“大哥,这就没了?”   老子道:“三弟,你这样偷窥合适吗?”   ……   “素妹妹,你一整天不见人,你到底干什么去了?”雪姬炖好了鸡汤等她了一个下午,这时颇有怨妇心理。   张素道:“啊,我就是遇上一个昆仑金仙,他……授了我几招道法……事出突然……”   雪姬眼睛一亮,说:“昆仑金仙呐?他还来教你?”   张素绝不承认她和“广成子”私定了终身,只说是传道。   “什么法术?教教我呗。”   张素道:“你先把上清《黄庭经》多念几遍吧,怎么也得把路子先练正了。”   雪姬叹道:“上清圣人的经卷实在太难了。”   “有你还嫌弃。”   雪姬交代李道长又被请去了杜家还没有回来,张素来了兴致,道:“我倒是还没有时空问问他,他到底从杜家收了多少银子。”   雪姬道:“我问了他,他还不告诉我呢,说你不在。我看他是不是想要昧下银子。”   第二天上午,李道长才回来,眉开眼笑,张素一问,他居然收了人家五千两银子。   “杜家果然豪绰,拿出五千两银子眼睛都不眨,这比我在旁的地方干几年还强了。”   张素道:“行了,把钱交出来吧。”   李道长才掏出“交子”来,张素一见这个,道:“你拣一日去钱庄换成银两吧。”这个时代,又没有利息,还是换成银子实在,像她这样的有空间法术的,并不担心携带问题。   李道长又收了回去,再说起炼药的事,说:“杜家已经备好了药材,但是我丝毫不通炼药,还是要仙子出马。”   张素又带了李道长、雪姬去杜家备的药房炼了三天的药,炼了百来丸滋补丹,杜茵配着药方服用。杜家对他们礼遇非常,炼完药,又送上千两银子。   做完杜家的生意,制好了杜小姐的怪病,张、李两个茅山道士的名声就在扬州打出了不小的名气。   这距离张素来到扬州也就半个多月的时间。   他们有钱了,正要租个大一点的院子住,这天几个道童出门打探消息去了,张素在跟李道长和雪姬讲经。   忽听门外嘈杂声起,雪姬起身去应对。雪姬一打开门,狐狸记性好,来人还是熟悉的人。   敲门正是知府家的小厮头子,身后却是知府大人家的管家。   雪姬现在是道童打扮,那小厮也认不出是冤家,管家上来急道:“茅山的张道长和李道长是住在这里吗?”   雪姬点点头,说:“我师父和师叔正忙着呢,你们是何人?”   管家揖手道:“我是知府大人家的管家,我特意赶来,求两位道长救命的。”   雪姬道:“哎哟,知府大人府上可是出了什么邪祟?”   管家道:“不是,不是。听说两位道长都是高人,精于医道,我们家夫人这时正等着道长救命呢。”   事态紧急,管家也不绕弯子了,不顾着客气,自己进来了,正见张、李二人出来。   李道长一见知府的管家来请他们去接生,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白,偷偷朝张素看去。   张素暗想:好意送上去的接生婆不要,现在她都想绝了接生这样的小生意了,他们反而求上门来了。要不说,人性本贱呢。   张素道:“刘管家,不是贫道不救人,只不过到底男女有别。这种事儿,你该去求稳婆。”   管家哭道:“整个扬州城的稳婆、医女都请遍了,还有大夫也请了,夫人还是没有生下来,再不生下来,只怕……老爷年近四十,好不容易有个后。道长医术神通,就跟小的去看看夫人吧。”   张素道:“你们夫人生了三天了,现在来找我,我也没有什么把握了。”   管家跪了下来:“道长,我求求你了,您好歹跟我去一趟。”   张素到底想着也许可以救人一命,也是功德,才道:“好吧,那就快点吧。”   雪姬撇撇嘴,本来还想捉弄一下他们,解解气,但见张素的模样,知道她是好心,只想到救人第一,也就罢了。   雪姬道:“我也去吧。”   张素道:“你看着家,还是让师弟陪我去吧。”   雪姬身上还有狐妖味,知府家的大狗鼻子太灵了,起了冲突也废事。   李道道道:“我去?可是……”   张素道:“走吧。”   如果治好了,一些场面话总要有人说吧,她自己说了或者表现出对金钱的要求,不是掉份吗?   张素和李道长上了刘家来的马车,不到两刻钟赶到了知府家。   刘知府面色苍白,三缕青须,正在产房外焦急地走来走去,还有几个城中的曹大夫、王大夫候在这里。   管家道:“老爷,二位道长来了!”   忽然一个产婆出来道:“夫人还没有醒来,参汤也喂不进去。”   刘知府急着求了张素,张素道:“师弟,你留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瞧瞧。”   刘知府昨天就陪了大夫进产房,隔着帘子把脉了,这时只怕她要把脉,便再带了他进去。   没有想到张素要掀开帘子,这下子婆子们都拦着了,张素道:“拦什么拦,再拦人就要死了。”   婆子道:“到底男女有别,道长进产房来已经是破了例了。”   张素撕下胡子,刘知府不禁睁大了眼睛,张素换了女声,说:“现在可以看了吗?但是我也不能保证看得好。”   刘知府道:“你是女人?”   张素心想:她原到是想以女人的身份就业的,可是人间现实逼她当了男人才找着好的工作项目。   张素道:“行了。”   张素这时再去掀帘子,没有人来拦了。   她一见刘太太躺在床上,虚汗过后,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   她取出一颗雪参灵芝补气丸,喂进她口中,用内力催进她胃里,再连点她胃经、脾经的穴道,催动她的胃气。《黄帝内经》云:“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刘太太要生下孩子,必须化用补气药用,又要让脏腑都随之运转起来。   张素见了肚子,稳婆才解释道:“太太胎位不正,骨架又小,老身努力给她正胎位,可是还是没有成功。”   张素道:“孩子太大了,你们既然是有经验的稳婆了,刘太太怀孕时怎么不知让她少吃些东西。”   这些稳婆也是在刘太太七个月身孕时就进府了的,稳婆实在冤枉,因为夫人的身子弱,不吃好一些,也是经不住孩子折腾的。   张素看着刘太太醒过来了,又让人喂她一些糖水和盐水,一边撸起袖子,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想使用灵力救治凡人。   张素取出自己的一副银针,交给医女消毒,自己让人打来水净手,然后走到刘太太面前。   刘太太这时已经看清是一个身穿道袍的女子,奇怪地看着她,张素道:“你不要说话,不要浪费力气,放轻松点。”   刘太太轻轻点点头,张素接过一支银针,一边说:“夫人,你是不是有贪嘴的毛病?怀了孕后,刘大人一定很宠爱你吧,什么好吃的都给你奉上。你的孩子才那么大,这不,坑了自己了。”   刘太太听说话轻松有趣,这时阵痛感也没有那么重,才放松起来。   这时张素已经接连在她足三里、三阴交、合谷三穴扎下针去,手法利落干脆,好像那就像是嗑瓜子一样的简单。   张素轻笑道:“夫人,刘大人身为知府,当年是科考入仕的吗?”   刘太太点了点头,张素道:“哇,那他不到四十岁就做到扬州知府,他岂不是少年高中?”   刘太太眼中流出一丝笑意,张素说:“所以说,女人做到夫人这份上,也是万中无一了。老天爷对你好得很,你自己也争口气。你觉得呢?”   刘太太不禁笑了,张素再让她以温水配服一颗自炼雪参灵芝丸,再说:“我看你脉像,这是个儿子呢。”   张素见医女又备好了针,再用补法扎她内关、血海两穴,用泻法扎太冲穴。   然后,她运起温和的内力,在她肚子上按摩正位,稳婆凭的是经验,张素凭的是经验和对人体的了解等等。   她的手法让刘太太感觉比稳婆舒服了许多,张素也满头大汗,用了两刻钟才慢慢给她正好位、又取了针。   刘太太早就再次阵痛起来,但是她不叫了,要省着力气。张素又往她身上输入了一些内力,刘太太精神好多了。   张素叫了刘知府过来,进都进来了,还讲究什么,让他握着刘太太的手,她再一边用手帮她,一边口中引导节奏。   “宫门开了!”   “生了,生了,看到头了!”稳婆高兴不已。   张素说:“加把劲!老天爷给你的好日子,你也得接住!”   刘太太吃了药、又用了针、还受了张素的内力,这时胎位正了便咬牙拼命,只觉身体被撕成了两半,痛不欲生,她也跟着张素的节奏坚持,终于腹中一轻。   稳婆将孩子抱出一拍,一声婴儿的叫声响起,刘太太落下泪来,终于安心地睡了过去。 第187章 脱胎换骨   收尾工作就不用张素来做了, 她净了手后, 重新拿出胡子沾上。   这时刘知府冲她一个长揖,说:“多谢……仙姑救命之恩,刘某没齿难忘。”   刘知府带着她出了产房, 李道长喜道:“师兄,生下了?”   张素道:“你才生了呢, 师兄我怎么生下来?”   “我是说知府太太生了。”   张素道:“刘大人, 贫道真气消耗过度,要回去歇着了。”   刘知府忙叫来管家送他, 揖手又道:“今日本府实在抽不开身,他日本府定当亲自上门重谢。”   张素回礼道:“大人言重了,贫道也不多打扰大人,告辞了。”   说着,张素带着李道长先行离去,几个大夫看了也暗暗称奇。   回到中, 李道长还兴奋得很,说:“仙子实乃神人,这别人救不了的人, 仙子都救得。现在仙子又救了知府大人的夫人,咱们在扬州就彻底站稳脚跟了。”   扬州可不是丹阳城,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 这可是江南最主要的几个繁华大城,百姓富庶,客商云集。在这里站稳脚跟, 不愁没有生意。   张素理着衣袖,心情也甚好,说:“希望刘知府以后不要为难我们就好了。还有,为了给知府夫人接生,他们是知道我是女子了。为了自己舒服,也为了知府夫人的脸面,明日起我就以道姑身份生活了。我和雪姬也没有一个身份户籍,你好歹有个小观落户。就说我一直在茅山修道,与你相识,结为师姐弟,这慌也要圆了。这身份过了官府,我和雪姬也不是黑户了。”   李道长倒没有怀疑她是妖,上清祖师都显灵了,让他跟着她修道,他也有一点气感了。   李道长道:“这可是贫道的福分了。”   张素道:“今天接生,沾了一身血污之气,我出门洗个澡。”   雪姬道:“素妹妹,我们一起去吧。”   张素知道自己虽然是地仙修为,但是没有升天的仙还没有仙骨,她现在脱了仙衣可是会漏馅的,于是说:“人家没有你豪放呢,不好意思和人一起洗澡。”   雪姬道:“你们人族就是麻烦,其实谁还不知道呢。”   张素吐了吐舌头,交代她去读经文修炼,自己化为一道金虹上了天去,只让李道长羡慕不已。   张素到了湖边,正要解衣,发现了背后有人,不禁红了脸,说:“你干嘛总在我洗澡的时候来?”   元始微微尴尬,说:“你只有洗澡的时候才一个人出来。”   张素道:“你转过身去,不许偷看。”   元始道:“过来,我带你换一个地方洗澡。”   张素将手搭上他的,他给带上一个项圈,只觉一阵风驰电掣,竟然已经冲上天宫之上。   看着天宫之上的异度空间中像是有一个接一个的空间大泡泡,空间大泡泡中是一方灵力充沛的土地,上面还有上古遗留保存完好的灵根。   元始道:“这是玉清境清微天,是圣境四天之一。这里接近宇宙混沌,又得日精月华,不像地界灵力渐薄。”   张素也有原主张巧嘴的记忆,她是知道这是比天宫更高的圣境四天了,存常神仙修为不到而上不来。   她是被元始套了一个带着无穷妙法的项圈,还要被他拉着才能上来,这一路上许久是没有空气的、只有宇宙混沌的能量。就算是神仙,修为不到的话,他们绝不可能突破那样险恶的环境,所以他们到不了这里就死了。   张素道:“这是你师父的私人领地吧?”   “唔。”   张素不知为何想到了凌菲读中学时看过的一部棒子戏《花样男子》,就是霸道少爷的男主角带着女主角回到像城堡一样的家洗澡打扮,然后灰姑娘就变成了公主。第一次倒是顺利,但是女主角第二回还是第几回去霸道少爷的家就遇上了霸道少爷的妈妈,翻车了。   张素道:“玉郎,我还是回人间去吧。”   “快到了呀。”   “被你师父知道了,只怕要不好。”   “我……他不会介意的。他……挺喜欢你的。”   “真的吗?怎么可能?”   “放心吧。”   正在这时,元始带着她钻进一个空间泡泡中,这一片方圆有几百里的土地,芳草萋美,花木芬芳。而这空间泡泡又保护了这方土地的空气,自己形成了一个小循环。   进了这里,张素就没有之前的难受感觉了,看着四周的山水如画,不由得神醉,道:“这里难有人来,就像是上古未开发的地方一样。”   元始道:“这是自然。”   说着,他带她向前走去,四周还有猛兽出没,但是都被元始收拾得服帖,不敢前来冒犯。   穿过一片杏花林,只见前方有两个山峰,中间一道瀑布垂下,在下方形成一个水潭,水潭的水又被引到一个小玉砌的小屋。   元始指了指小屋,说:“你去那里沐浴吧,我在这里等你。”   张素红了红脸,扭头去了,元始就坐在小屋不远处等,男人等女人洗澡也是份内之事。   十分钟后,张素舒服地倚在温泉中,长长舒了一口气,叹道:“这时候,要是有口酒喝就好了。”   不多时,却见一个纸人托着一个盘子进来,上前正是仙果酿,纸人放下酒壶酒杯后,就飞出了门去。   张素倒了酒喝了两口,心想他怎么知道自己馋酒了?   张素起疑,便又试道:“长铗归来乎,食无鱼!”   这回过得久一点,又一个小纸人托了一盘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清蒸鱼”,闻着都想咬下舌头来。   张素看看四周,自知法力低微,说:“玉郎,不可以偷看女人洗澡哦。”   元始:“……”   张素配着酒吃了整条鱼,才把自己洗个干净,只觉神清气爽。   ……   元始带她信步杏子林,道:“等你了结红尘,渡劫飞升后,可在此修炼,便是不能成圣,修成金仙也不难,若有机会修成大罗金仙,也可活完这‘一元’。”   张素继承了张巧嘴的记忆,有神仙的基本知识,明白大罗金仙最长能活“一元”,“一元”为十二万九千六百岁。这“一元”过后,将逢天劫,天地秩序将推倒重来,除圣人之外,神仙诸佛和人间都要重新洗牌,此乃天数。   恒变乃是天地中的不变。   张素不知道自己到了这样的世界,可以活多久,他是老神仙,他的时间观是十几万年,而她还是凡人的时间观。   张素挽着他的手,道:“我今生便是只能活五百年,要是和你一块儿,我也是值了。”   元始只觉五百年还只够闭个关,说:“以我之能,怎么可能只让你活五百年?”   张素道:“开心的话,五百年也好,不开心,五万年也是煎熬。”   元始不禁担忧起来,但是张素却说:“咱们都还没有成亲,你想那么远干什么?”   元始带着她去一片旷野……   “玉郎,这是你师父的私人庄园,别这样。”   “你不用担心这个。”   “……这样不好的。”   “哪不好了?”   元始正站在她对面,他说要给她改造筋骨,让她快些提升修为。   张素说:“我会自己修炼的。”   “我不是给你吃仙丹,只帮你改造一下筋骨。”   张素扑到了他身上,说:“我不要你为我消耗功力了。”   美人在怀,元始无法运功引动,说:“不需要多少功力的,你放心。”   “不要。”她枕在他身上,说:“我只要跟你一起说说话就好了。”   元始终于说:“我帮你锻造筋骨后,我们可以早点成亲。”   张素奇道:“我现在不行吗?”   元始道:“你不想全身爆裂而死,就听话。”   张素瞠目结舌,不由得又想到不该想到的画风了。难道他仙阶太高,她还是没有飞升的小小地仙,跟他在一起会发生血案?那是有多残酷和禽兽……   元始俊脸通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她想的东西给羞的,或者还有其它。   张素说:“小七嫁给董永,董永不是没事吗?”   元始道:“我能一样吗?你把护身仙衣脱了,先坐好,有一点痛。”   张素被元始引了灵力注进她的身体,一直到达她承受的极限。然后元始引了这空间泡泡中的雷电击打她,她只觉这滋味就像是被剔去仙骨一样痛苦。这哪里是有一点疼?!这明明是死亡般的疼痛!   张素先是不叫出来的,但是这种痛苦比剔去仙骨的时候要长得多,不多时她就皮开肉绽,然后又被元始引来的强大的灵力所修复。   元始站在空中,看着张素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她的身体被强大的力量打乱秩序,然后再吸收灵力重新组合,她的精神也随着这种苦修,越来越强。   张素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道空间雷电,每九道雷电打过,她就面目全非,成了半干尸半血人,然后通过此方世界纯仙的灵气仙气恢复。等到她恢复后,更加严重的九道雷打下来,她都被打得五脏俱碎,吐血三升,只有金丹贪婪得吸收着能量,然后再次恢复,身体更加净化升级。   如此反复九次,等她再恢复时,她已经心累到感觉不会再爱了。   元始走了过来,将她扶了起来,张素流下了宽面泪。   “骗子!骗子!你不是说改造筋骨吗?”   “这就是锻造。”   “你没有说过会这么痛的!”   元始心道:我要是事先告诉你,你只怕会怯了。   元始道:“我以为你是能忍人所不能忍的。”   张素泣道:“凡人受凌迟之苦也是一生只受一次,你让我一下子受了九次!妖精渡劫,也只有三道雷,你让我受了九九八十一道!”   元始道:“你的魂魄与功德不是寻常妖修可比,受得起这雷。你熬过这个过程,就算因为人间尘缘未了不得白日飞升,但是实力超过许多天仙了。”   修行哪有捷径,有的话,一般轮不到你,就算轮得到你,你也未必接得住机遇。这代价与痛苦,不是普通人受得住的。张素就是受过被剔去仙骨殴打致残,之后又受过三昧真火之伤,修炼数年恢复,才吃得住这个苦头。   张素说:“男人的话真不能信,我是多天真来着,以为你就是找个好地方给我洗澡!”   “……”   “男人真是太不要脸了!你想跟我睡觉,就让我来被雷劈!”   元始蹙了蹙眉,正要说话,忽然从空中降下一道白光,显出另一个白衣绝世美男,他的白衣也似有薄薄的十二重,仙姿飘渺,袖口有青莲暗纹。   元始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道:“你来干什么?”   通天微微一笑,说:“二哥不欢迎我吗?”   张素奇怪的看看通天,奇道:“二哥?玉郎,你不是元始天尊的首徒吗?”   通天哈哈一笑,说:“你的‘玉郎’确实是我二哥。”这个“玉郎”就可以让他笑三年了,一定要去告诉大哥。   元始也不禁弄了老大一个红脸,两人从前的过节,已由老师和老子出面调解,封神结果已成定局,三清一源一家,通天还不能报仇,哪里那么容易解气的?   元始冷冷道:“我现在没有功夫招待你。”   通天道:“那我主要不是来看你的,是来看张姑娘的。”   张素惊道:“看我?”   难道是代表家里人来看丑媳妇的?   通天取了四把剑,显然是他新炼的。通天最会炼器,他只随便炼一炼就得了这四柄剑,这种品相元始虽然看不上,但是在普通仙家看来也是好剑了。   张素看着就惊呆了,说:“宝剑呀!”   四柄宝剑竖在张素面前,通天道:“同属道门,你在下界有传道之志,这四剑你取去,传给人间有缘之人吧。”   元始道:“你想传道,凭什么要她去?”他的媳妇凭什么给上清传道?   通天道:“玄门凋零至此,二哥这门户之见还是那么重。”   张素奇道:“你们不是同门吗?”   通天道:“是同门,张姑娘不要多想。”   张素又全身吸进一阵浓郁的灵力,身体的虚弱感才去除了七七八八,站了起来。   “这位道友既然说是传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张素伸出手去,其中一把宝剑有所感应,发出一道金光,张素将之握在手中,只觉仙气激荡,一握住此剑,便似能打开许多大道法则的奥秘。   张素随着那感应深陷其中,剑声喑哑,宝剑有灵,她居然降不住它,手被震开。   通天笑道:“能握这么久,不错。”   张素暗道:这是一把开挂剑,只是厉害的宝物和厉害的人一样,都不会老实。   张素再吸一口气,一把握住那把剑,忽然她被一阵强力拖曳,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张素用尽全力握住它,努力舞了一个套招,然后那剑又把她带偏了,她再立住身形,这时她的虎口已被震出血来。   张素目中带着一股不服舒的狠劲,又成功握着宝剑舞上三招,宝剑刺激她的新锻造后的身体必须使出所有的潜力。   元始站在一旁看着,虽然心疼媳妇,可是这种事没有人可以代替她,她就算再弱小,也不愿做那种只等着他给她一切的人。   通天既然有助她一把,元始也只好受着了。她要在下界立派传道,这桩功德气数是她的,但是玄门的传承却是三清都有份。通天对此事最为积极,看来是要拔头筹了。   张素使了三十六招剑法,已经筋疲力尽,半膝跪在地上,她越掌控此剑,悟出的道法越多,她早把《黄庭经》的每一个文字记下,但是半懂不懂,这时竟然有所感悟。   她全身酸软,正吐出一口气,忽然,四把宝剑纵横,掀起无穷杀伐之气,皆都朝张素压来。   元始冷了脸:“三弟!”   通天笑了笑,说:“二哥舍不得?刚才你可比我还狠。啊,我知道了,你刚才狠下心是为了自己能成亲……”   张素被这四剑威力所逼,四处躲避,可是无论躲到哪里,那压力如影随行。   张素运起法力与那一道剑气相抗,可是第二道、第三道又杀过来。   张素被整得比落水狗还惨,可是她实在是不懂开口求饶,眼见她倒地后真的抬不起一根手指头了。一把剑朝她砍来,她只有滚到一边,但是后心一剑实在没有力气了,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张素才醒来,发现自己呈打坐练气的姿态,这时的伤与被雷劈的又不一样,那是被动的,这是她调动自己的能量自伤了及被那四把宝剑的杀伐之气伤的。   她盘坐归气时,似有体会,什么是修仙了,就是提升实力到可以经历下一个劫难,如此反复,一步步提升。如圣人的历万劫而不灭,那是多么艰苦漫长的过程和强大的存在。没有先天的好根脚,在实力上就无法承受。   元始进门来,道:“醒了,好些了吧?”   张素道:“这就是修仙过程吗?”   元始道:“是。你可以选择放弃,我可以帮你用别的办法。”   张素说:“我只怕没有一直躺着被娇宠的命。”   元始早已了解她这种性子了,微微一笑,取出一盘杏子给她。   张素便如猪八戒一样吃了起来,元始又取出个个空间袋子交给她,说:“那四把宝剑在里面,我还给你准备了些东西,你也一并带走。”   张素自知以她的仙阶,无法用自己的空间术收下四把宝剑和他给的好东西。   张素吃着杏子,忽然想到《红楼梦》中的杏花签,喜得贵婿,不禁看看他。   忽然对上他的眼神,张素才咳了一声,笑道:“你可给我多装点吃的。” 第188章 女主的土豪路   元始又垂下长睫, 淡淡道:“知道你贪酒又贪果子, 我收集了许多,还有一些宝贝,比不上上古时候,但是给你尽够使了。”   “宝贝?!”张素眼睛一亮,放下玉盘接过那袋子, 对里面的空间有所感应, 一样样掏了出来。   “呀, 这是捆妖绳,比我做的强多了。”   “这是一面镜子……阴阳镜?这杀伤力太强了。”   “八卦龙须帕?混天绫?这也能仿制?”   “这么多剑呀……”   “还有……”   元始将这些东西全收了回去,阻止了土包子一样样拿出来, 说:“这些其实有些是次品、有些是实验品,但是给当今下界的修士是尽够用了。用法咒语与解法都写在帛书中,你慢慢研究。”   张素喃喃:“乖乖,我突然就变得这么有富有了, 我不习惯呀!”   元始不禁微微一笑, 又说:“你颈中的无极圈倒真是好东西, 你带上无极圈后也可以来四圣天。”   张素摸了摸这个无极圈, 笑道:“这像是小孩子带的。”   元始道:“这东西法力太大, 你这乾坤袋就更装不进去了。你就随身戴着吧。”   元始给别的东西有传道之意,但是给无极圈就是他真的宠爱她, 元始本来就对门下弟子护短宠爱之极的,对着媳妇当然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张素想着自己带了一个比土豪的金项链还要显眼的项圈,不禁玩笑道:“我嫁入豪门了?”   元始道:“你有意在凡间重振玄门, 那就好好生挑些个有缘人吧。这些东西虽然有些神通,但是用于无端杀伐,只怕有碍自己的修行。”   张素心想:这是对神话相承的民间故事世界,人间王朝似是而非,但是也已到十世纪了。若玄门和现代的社会发展如何不矛盾也是一个问题。前世那个世界又是怎么传承的?是不是要比前世那个世界传得好一些,又不影响现代社会发展才好?   元始道:“你在想什么?”   张素不是不想对元始坦白来历,但是穿越法则限制她不能对非穿越者透露这些。林卉那一世时,她透露给大青龙知道,后果也是不小的,结束时系统说过,原来她凭借功德可以渡过五百年的大劫的,因为违逆时空法则,她才过不了,还折损她的一些功德。至于原来的原随云知道,是因为他自己就是穿越了,他自己的经历让他意会明白。而安宜、苏蓉蓉自己也都是穿越者。   系统说过:【这就像一部电视剧,剧中的角色如果在剧中说自己在演戏,正派反派其乐融融,那不就让人出戏了吗?就好像凌驾于这个架构的世界观之上了,这个架构的“世界观”就是世界的天道,你要撕破它,它能不弄死你吗?】   张素道:“这些宝贝对于人世间来说太过强大,我在想要如何限定使用规则,否则对人间是祸非福。我玄门非但不能重兴,反而更加不被接受。”   元始看着她,说:“难为你能想到这个。”   张素移身过去,抱住他的脖子,说:“玉郎,我真想一直跟你一块儿。我知道,你也想跟我在一起,可是我自己的路,没有任何人代替我走的。”   元始拥住她,又侧过头细细亲吻她,张素捧着他的脸,捏了捏。   “玉郎,你真好看,嗯,你弟弟也好看,你们家的人都这么好看吗?”   因为元始都以真容来相见,通天自然也是以真容相见了。   元始微笑道:“你们女仙就是好色。”   张素呵呵一笑,仰起头求吻,元始还是很喜欢媳妇会撒娇求亲亲的,他是一个矜持的神仙嘛。   元始啄了她三口,她嘻嘻笑着,又如一只树袋熊一样趴在他怀里。   “我离开人间几天了?是不是要回去了?”   元始轻轻抚着她的发丝,说:“你先在人间传道,我在昆仑准备准备,再接你去成亲。”   张素道:“你成亲的话,是不是其他昆仑金仙还有三代弟子都会来呀?”   元始想到那个场面,不知为何,他就算是万劫不磨之体也不禁一个哆嗦。   其实元始不但好面子,还是一个心机Boy。   西方教暗算玄门,封神之后,既然不可改变西方教兴的天数,他与南极仙翁筹谋,文殊、普贤、慈航和多宝道人由道入佛,由此分化西方气运。因而“与玄门混血的东土化的佛教”兴于东方,纯正的西方佛教根本就没有在东土兴起来,并且纯正的佛教在西方地界是越来越弱。   “东土化的佛教”既然是混血,他们就是会“认爹”的,之后便有了佛道互相认可。道佛虽然仍有不少争执,但是大体是可以商量着办的。   老子不爱管事,元始得他信任宠爱代掌人教,截教覆灭后,他的弟子姜子牙主持封神,借着封神榜和打神鞭,这个心机Boy已经是玄门最高领袖了,实际上是架空了昊天。   凭昊天自己的实力和命令,十万天兵天将都打不过一个孙猴子,但是到取经之时,他的哪个门人弟子收拾起孙猴子来都易如反掌。既然佛教仍有大兴的天数,玄门下的各大神仙又对昊天有些膈应,也便借孙猴子打一打昊天的脸面,并且卖女娲娘娘一个面子――毕竟孙猴子是她造出来的,大家都不约而同那么干了。   但是在昊天瑶池真的应劫转世之后,天庭空了出来,反而乱了套了,日常事务无人处理,他无意当昊天当过的职位,还要时常上朝处理那些事。当然,通天、女娲及西方两位圣人都与他同为圣人,不会支持他明着当上玉帝。太白金星下凡找了张百忍上天,大家都可以接受。   试问这样一个傲狠手辣好脸面的心机男婊被三界神仙看着他成亲是一个怎么样的修罗场?通天一个来笑话他,已经是让他快成为“元百忍”了。   元始斟酌了语言,说:“你也不爱那些虚礼应酬,我们自己开心就好了。”   张素道:“你的意思是不请客,偷偷成亲?你师弟们问要来吧,如果入了佛教的不能来,剩下的总可以到吧?还有我想要你的师侄过来,如果能请菩萨来最好,他没空的话,总要请龙女、惠岸、熊哥来吧?雪姬和李道长只怕是去不了,元始天尊一定不会让他们踏上昆仑地界的。”   元始的俊脸越来越僵,她在窝在他怀里叽叽咯咯地说着,又问起神仙成亲收不收礼的事,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哈哈大笑,说:“我看龙女、惠岸、熊哥他们都是佛门中人,只怕是永远也不用成亲的,他们包出了礼金,真是有来无回……”   她在他怀中一边笑着,一边在他胸口挠挠拍拍,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玉郎,你不高兴吗?”   元始道:“不用请那么多人吧。”   张素愣了愣,忽又心想:他原来只是一个道士,在昆仑清修,手底下也没有什么人,请这些大神仙来吃宴,可不能用法术变出来骗人。只怕是做不出那样多的菜,他门下没有女仙,也没有仙娥在旁服侍来的贵客,只怕连仙童都不够使。所以,她这个想象中的婚礼是不是像女方跟着经济条件不好的男方要50万彩礼的性质差不多?   张素赔笑道:“那不请也没有关系,咱们自己整一桌酒席就好了。其实太热闹了,也挺累的。”   元始虽然不想她失望,可是相对于修罗场,他宁愿以后好好补偿她。   ……   元始带着张素从玉清境清微天回到天宫境界时就让她自己驾云了,她的修为是可以在这个境界自由来回的。   张素看看琉璃宫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元始猜她心思,说:“是不是想回去看看?”   张素淡淡道:“有什么好看的,天宫中除了有一间屋子借住,什么都没有。”   张素道:“算了,一切自有缘法,天庭要是不逐我欺我,我还没有机会遇上你。”   元始带她飞过了天庭界面,道:“我先回昆仑了,你在凡间保重。”   “嗯,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有钱修好观音庙了。”张素眼波一动,将他瞧得暂时够了,这才驾云飞往扬州方向,而元始消失在宫中他瞬息之间已回昆仑。   张素可没有元始那么快,她靠自己驾云,从天宫边界去扬州还要半刻钟。   正飞行时,忽见前方飞来几个彩衣仙女,个个花容月貌,不是六位仙女又是谁?   七仙女不通官场女眷交际,在没有原来的磨难就和董永成亲后,自然也少学到些人情世故,在彻底沦为凡人后就没有了依仗。没有依仗又十分美貌的七仙女在人间官场有两大仇敌,一位是曾经想嫁给状元董永的人间四公主,一位是原来的京城第一美人才女王丞相小女儿王若兰。有这两人在人间官场女眷中出头,七仙女在官眷中实在难以展开手脚,很难在后头给董永寻找盟友。   七仙女虽然贵为玉帝的女儿,但是这事儿也没有外人知道,她剔去仙骨成了凡人,这事也不可能宣扬得人尽皆知的。所以她在人间等于没有娘家,董永虽当了状元,但是状元出身的官没有一个好岳丈和恩师,能做到四品以上的有几人?所以董永当了八年的官,仅升到了从五品,早年无人引导官场规则,由于太过迂腐得罪了不少人。   由于朝堂党争和贪腐,董永被当了替罪羊要为赈灾之事负责,朝廷拿他下狱。七仙女没有办法,总不能看着董永就这样死在牢里,她只有乞求上天,王母怜惜女儿,就让她的几个姐妹下凡去帮忙。   董永被放出来后,六位仙女也不敢在凡间多留回归天庭,没有想到与从玉清境清微天回来的张素遇个正着。   张素这时脱胎换骨,一袭白色的“八卦月华玉绶仙衣”,仙姿出尘,远胜当初,但是她的五官总还是那五官。   六位仙女本还奇怪难不成是天上哪位仙娥偷偷下凡来,正让她们撞见了。但是她们仔细一看,不由得认了出来。   “张巧嘴!”大仙女大喝一声,“你敢偷偷上天庭?”   其她几位仙女也都惊讶地看着她,二仙女惊道:“你已被剔去了仙骨,你怎么能上天?”   三仙女低声说:“她当初跟着菩萨走了,会不会跟菩萨修炼了?”   四仙女道:“就算跟着菩萨修炼,她也不能擅闯天庭。”   五仙女道:“我们拿了她去见母后,擅闯天庭的大罪总要在天牢中关一段日子。”   张巧嘴道:“几位仙女,这里又不是天庭,我只是驾云路过,并未进过天庭。”   六仙女冷笑道:“你在天庭附近留连,不知打得什么主意,以为跟着菩萨修炼了几年,就认不清自己是谁了。”   王母花了上百年的时候,才得了那一件好宝贝,金钗毁了之后,这些年王母的修为寸步难进,她岂有不恨的?六位仙女看到七仙女被剔去仙骨成了凡人,虽然可以和董永在一起,但是这些年来,她也和少女时完全不同了,六位仙女不禁惋惜起来,只觉一切是张巧嘴的错。   张素道:“我已离开天庭,没有想过要上天,咱们恩怨已清,你们又何必执着于过往?”   五仙女道:“你说恩怨已清?要不是母后带你升天,你有这仙缘吗?我们对你这么好,你还处心积虑害了七妹成了凡人。”   张素明白和她们说不通的了,道:“你们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咱们各自珍重便是。”   大仙女道:“你到了这里,还想要走?”   张素道:“你们不让我走?”   几位仙女已经将她围住了,这已经代表了一切。   张素道:“这是你们想跟我打的,可不是我要打你们。”   几位仙女的修为在她被剔仙骨前就已不如她,何况现在?   六仙女最为心急,一道蓝色仙练朝张素打来,张素侧身避过。张素取出原来的从珞珈山龙女惠岸那得的宝剑,至于通天给的四剑和原始给的那些剑,她还不熟悉。   大仙女也已经取出仙剑,持剑朝张素刺来,张素打过黑熊精和狐狸精,大仙女这样的缺乏实战招式还真不怎么看得上。   张素运起仙力直接朝大仙女的宝剑上一击,以她在人间和玉清境上的脱胎换骨,法力大增,大仙女那把仙剑居然被她打飞了。   接着其她几位仙女各使妙招,张素也不想诛仙,下手比较有分寸,所以她们用剑的被打飞了剑,用漂亮的飞练的,也被她削成碎布。   最惨的还是六仙女,被她一脚踢下了云头。   “六妹!”五仙女和四仙女连忙追去救人。   大仙女、二仙女、三仙女惊骇的看着她,暗道:只这么几年,她居然跟着菩萨学了这些本事。此事,她们定要上报父皇,将她废去法力,不然还得了?   忽然,前方飞来一群天兵天将,有人喝道:“前方何人斗法?!”   大仙女喜道:“护法天将,是我们!这张巧嘴欲擅闯天庭作乱,我等正拦住了她。你们将她拿下,押回天庭,交由父皇发落!”   张素不禁无语了,她何时要擅闯天庭作乱?   护法天将神职不高,这是正事,总要给公主们一些面子,带着一群天兵朝几位仙女施礼。   “末将参见几位公主!”   二公主道:“护法天将,这张巧嘴法术精进不少,她擅闯天庭,我等拦她还吃了亏。你们可得小心一点。”   护法天将虽然知道张巧嘴当年是被菩萨带走的,但是菩萨门下的人犯错一样要被收服的,就像老君的童子遇上孙猴子一样要挨一顿打的。这六界之中除了大道化身的道祖,谁还能比老君更老资格?何况是菩萨。   护法天将看着张巧嘴,也发现她修为不凡,仙姿绝俗,如今已不输当年的七仙女,也在现在的六位仙女之上了。   护法天将道:“张巧嘴,你还是束手就擒吧,玉帝还能从轻发落。”   张素道:“这里不是天庭地界吧,若我说我只是路过,根本就没有想擅闯天庭,是六位仙女无礼拦我,你信不信?”   三仙女道:“张巧嘴,谁不知道你有一张把死的说成活的利嘴,到了现在,还想信口雌黄!”   二仙女道:“什么叫我们无礼拦你。我们是公主,你不过一个贱婢,我们要你随我们回天庭伏罪,又有什么无礼的了?”   大仙女道:“你带伤害了六妹。她从天上摔下去,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魂飞魄散也不够赔命的!”   张素冷哼一声,说:“一群女疯子!懒得跟你们说。”   三位仙女异口同声喝道:“大胆!”   张素怼道:“大胆你妹呀!老娘胆子大,你们今天才知道吗?”   大仙女道:“护法天将!你们还等什么!”   护法天将手一挥,五百来号天兵中,一个校官旗帜一挥两百多名天兵出列,取出随身弓箭对准了张素。   护法天将道:“张巧嘴,本将军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投不投降?”   张素道:“你有妹妹的话,我考虑一下。”   护法天将道:“什么妹妹?”   “降你妹!老娘从前一无所有也没怕过玉帝王母,现在照样不怕!要打就打,嗦什么!” 第189章 石破天惊   几位仙女听了不禁大骂“大胆狂徒”“贱婢”之类的话。   护法天将冷了脸, 下令道:“放箭!”   一时百箭齐发, 这天兵的箭可是带着法力的,射中的滋味绝不好受。   张素以灵力驱使宝剑舞出一个护盾,法力到处,天兵的箭羽纷纷落下。   护法天将见张素法力高强,弓箭对付不了, 才让余下天兵朝张素围攻, 这体术上的相较张素才不会害怕, 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天兵手中的长枪纷纷被她砍断,还有的被她一个个踢下云头去, 这腿法着实黑。   最后,护法天将和三个校官一起打上去,张素手舞一把宝剑,与之缠斗, 越挫越勇。脱胎换骨之后, 法力完全是不同的境界。   四打一, 过了二十几招后, 三个校官一个被砍断了枪, 一个被脸上踢了一脚,还有一个被踢到蛋蛋。他们一个个狼狈喊痛跑了, 其实最后一个比较冤,张素本来是想踢他的肚子的,奈何护法天将进攻太急, 她为了应付护法天将,脚就来不及抬到腹部的高度了。   那个蛋蛋受伤的校官也跌下云头去,最后成了护法天将和张素一人相斗,张素剑势越来越急,每一招都法力浩大,护法天将被接连打得后退。   张素使出九成力气一招急砍,护法天将只有硬扛,他手中的宝剑一声金属断裂之响,宝剑断为两截,他自己被张素的法力副退了十几米,吐出一口血来。   张素看看自己的宝剑,也有一个好大的缺口,甚是心疼。   张素负剑于身后,只见几个仙女目露惧色,纷纷飞远。   张素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忽听数人从下界喊道:“狂徒休走!”   只见六个威风凛凛的神将驾云飞来,后面还有乘云飞回的三位仙女,其中被张素踢下云头的六仙女最为狼狈。六仙女发髻钗环散乱,自己已经无法站稳身子,四仙女和五仙女在旁扶着她,她才能飞回来。   那六个神将都拦在张素面前,其中一个道:“你就是张巧嘴?!”   张素改名有些天了,可是人人都还叫她张巧嘴,有什么办法呢?   当初她就已经在线羡慕过“村里的二狗子”了,他的土包子名字只有村里人知道,可是她的土名字是三界皆知。也只有魔界和冥界的人不知道她的这个土名了,但是在魔界和冥界普及她的新名字也没有什么意义。   张素道:“你们是谁?”   四仙女冷笑道:“这六位可是二郎显圣真君帐下的梅山六圣,张巧嘴,看你猖狂到几时!”   张素兴奋道:“杨戬师侄也来了吗?”   张巧嘴这个角色的本性和小七一样是个“好色”的小仙女,不然也不会看上一个董永就如痴如狂了。   凌菲本尊从多少著作剧作中知道二郎神,都是一个强大又俊美的BUG级的三代人物,穿越版的张素到底是带了几分角色本性的,她只是想见见这个师侄有多师,是不是像玉郎一样俊。   众人一听,不禁一惊,她是何人,敢称二郎真君为师侄?   梅山六圣为梅山太尉康安裕、张伯时、李焕章、姚公麟,和梅山将军直健、郭申。   康安裕道:“狂徒,竟敢污辱真君!”   梅山六圣个个义愤填膺,个个取出了武器,张素一惊,忙道:“别打呀!都是自己人……”   张伯时道:“呸!妖女!谁跟你是自己人!”   张素道:“我真的是杨戬他亲戚……”   大仙女冷笑道:“张巧嘴,你不过是我母后恩典才升天的婢女,何时成了二郎真君的亲戚了?”   二仙女道:“贱婢胡乱攀附,以为就能免了死罪。”   三仙女道:“就算跟菩萨学过法力,你出来胡作非为,菩萨也不能饶你。”   张素想要解释,但是这里人又多了一点,她只想和二郎真君私下低调地叙叙,他们不要自己人打自己人,以和为贵。她和“广成子”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到底还没有成亲板上钉钉,总不能堂而皇之、得意洋洋、神气活现地狗仗人势说她的男票是广成子,借他高枝到处炫耀自己――这种女人又正是张素自己最膈应的。   张素最不喜欢的就是社会上部分“太太帮”――自己的能力、智慧、品格、境界低下,却喜欢借着男人之势欺压比她的男人更弱的人,甚至欺辱作践无辜的女孩和未成年人。   这种“太太帮”的女人,若是靠她们自己的实力和毅力,哪怕一点点事都干不了,正因为她们发现自己干不了但是别人(大部分为女人)干得了而恼羞成怒,然后就借着男人的实力把比她们自己更强的人或者让她们不快的人狠狠的踩踏作践。   这类女人如攀着大树的凌霄花,比大树本身还更会炫耀自己,更加得意傲慢,自己本为弱小却更视弱小为蝼蚁。   如果自己是那种嘴脸,张素宁愿重新投胎做人,可以洗去铅华。   虽然现在的情况和“太太帮”欺凌弱小不一样,她才是受欺凌的一方,而六位仙女是主动欺凌的一方,但是张素还是能自己解决也不想靠大声炫耀男人来解决事情。   张素深感后悔一时口快,于是改口道:“我一时口误,六位英雄莫怪,二郎显圣真君的威名,我素来景仰。”   梅山六圣听她说得客气,面上的表情就缓合多了。   李焕章道:“这位道友,你与天庭几位公主和天兵天将动手,你打下了天庭六公主,砸破了真君在人间的庙宇,这为免太无礼了。”   “啊?”张素瞠目结舌,说:“那么,我改日亲上真君庙,给他修补好庙宇,然后给他道个歉。你们看行不行?我也不是故事的,哪里知道会这么巧。”   梅山六圣见她这样的态度,已经有松动迹象,但是大公主道:“梅山六圣,张巧嘴可是天庭重犯,你们遇上了,还不将她拿住押往天庭受审!”   二公主道:“张巧嘴在天庭附近窥视,欲图谋不轨,尔等若擒住了她,可是大功一件。”   张素见本来梅山六圣已有回撤迹象的,但是几位公主说了这话,反而让他们难办。   张素灵机一动,不由得露出那种落拓风流的笑意,说:“梅山六圣,你们要是擒了我交给天庭的玉皇大帝,那可是为二郎显圣真君一脉的神仙在玉帝面前立了大功劳了。玉帝一定重重有赏,还会下玉旨通报三界真君对玉帝的忠诚与孝心。我想玉帝与王母一定会对二郎真君真心喜爱,没准会招真君为驸马。我张素本为凡人出身,一颗人头能换取真君的荣华富贵,倒也不算白活。”   二郎真君连前任玉帝――他的亲舅舅都不放在眼里,哪里会把现任玉帝真的放在眼里。   梅山六圣当然知道二郎真君的性子,但是现在六位仙女在场,有些话聪明人是不好捅破的。   康安裕冷冷道:“真君何时贪过天庭的富贵?你不要胡说八道。”   张素道:“那么六位英雄并不与我为难吗?”   大仙女急道:“梅山六圣,你们遇上如此反天狂徒,怎么能与之媾和?”   张素道:“我们无怨无仇的,就算砸坏了真君的人间庙宇,也是你们逼我在这里动手的。大公主想要真君在玉帝王母面前表现,难不成大公主想嫁给真君?”   大仙女本也有思凡之心,二郎真君法力高强,九转玄功神奇莫测,若能和他结成道侣,大仙女当然愿意。   但是梅山六圣个个脸色怪异,然后眉来眼去。   康安裕是老大,道:“张巧嘴,我等不管你的事,你也不要攀扯真君,真君一心向道,哪有此念?”   张素笑道:“这位英雄不要见怪,其实我也在天上呆过,久慕真君大名,如雷贯耳。天上许多仙娥都爱慕真君,并不奇怪。”   梅山六圣听了此话,倒也顺耳,二郎真君一脉的神仙本来就有点叛逆,二郎神从前也是劈山救母出身的,本就不服天庭,争取一个“听调不听宣”,在自己的道场里自由自在。   二仙女见大仙女这时正自羞恼,便道:“梅山六圣,张巧嘴是重犯,她在此猖狂,你们遇上也不管吗?”   不得玉帝明旨,想让二郎神一脉的人出手,只怕天庭上别人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现在的天庭,玉帝都还没有给他下过调令,几位仙女想支使梅山六圣就托大了一点。   张素道:“我根本就是路过,倒是敢问几位仙女,天条有规定‘仙娥不得思凡’,为何我会在这里遇上你们?是不是你们偷偷下凡,遇上了我做贼的喊捉贼?”   几位仙女面色不佳,因为她们也实在不好意思说下界是为了帮七仙女。   三仙女岔开话题,道:“你去哪里要路过这里?便是珞珈山,离此地也有几千里。”   张素道:“我去昆仑探访朋友了,不行呀?”   六仙女冷笑道:“你探访昆仑哪位仙人?你张巧嘴还有昆仑的朋友,倒真新鲜。”   张素道:“我交什么朋友不需要向你交代吧。玉帝王母对我早下了诛杀令,我交代也是诛杀,有何区别?你们杀得了我,你们就杀;二郎真君想当驸马杀我,我打不过他,我没话说。”   梅山六圣纷纷叫起来。   “谁想当驸马了?”   “谁想管你们的事了?”   “张巧嘴,你敢往真君身上泼这脏水,我们可真不客气了。”   张素道:“真君不想当驸马就好,那么六位英雄这回咱们就揭过,下回有机会,我再领教诸位高招也不迟,如何?”   康安裕道:“好吧,我们六兄弟管不了这事。我们也没有看见你们到底是什么回事。玉帝若想要真君命你,且下旨意来,我们不管了!”   六位仙女不禁大急:“梅山六圣……”   六圣齐声道:“不必多说!”   张素揖手道:“梅山七圣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我们打斗不慎砸坏了真君庙,我定为真君修好,若得真君山门,必亲自道歉。”   梅山六圣听了这话,心中也有一分好感,因为他们虽然是真君帐下的,却是真君的结义兄弟,有梅山六圣的说法,也有把真君加上去的,合为“梅山七圣”。只不过真君修为地位高得多,他们自己谦卑,从不说“梅山七圣”。   梅山六圣道:“好说,我们这就告辞了。”   说着,他们不顾六位公主的脸色,驾云回了灌江口。   张素见他们远去,心头甚喜。不禁想到历朝历代的嘴炮王的成就,比如诸葛亮舌战群儒之类的。想来,她多少能与那些“嘴炮大能”搭一搭边了。   就算是凌菲呆过的《天龙》,原著中有个包不同就是嘴炮之王,能在慕容复身陷少林危机时,用嘴炮给慕容复多拉朋友,少结敌人,此时她也异曲同工。   嘴炮是自己的本事,可跟“广成子”无关,她在林卉那世还用无敌嘴炮化解了蚩尤复仇的危机呢。   张素看着狼狈的六位仙女,还有被胖捧的几百天兵天将,哈哈一笑,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说:“诸位,姑奶奶我就不奉陪了,我去也!”   张素驾云逍遥而去,六位仙女和这些手下败将都奈何不得,只有回禀玉帝拿她。   张素驾着云不到半刻就到了扬州地界,正要下云去,忽然云层中飞出一条红绸朝她缠来。张素大吃一惊,挥剑就朝它划去,但它可不是仙女们手中的那种淘宝九块九,它一个飞旋,只觉法力压制来,张素也不禁驾云后移。   忽然,云层中飞来一个火球,朝张素面门打来,张素飞剑出手挡个半秒,自己一个空翻躲过那火球。   “妈妈呀!”只见前面还有一个,张素不禁念咒,放开腰上的空间袋,取出了通天给的四剑之一。张素还不怎么能驾御住这把剑,她一握住这把剑,只觉剑不听她话想要脱缰戏耍她。   天空传来“咦”的一声,忽然云层被拨开,钻出一个少年来,看他那身标致的莲花打扮,张素猜出了来人是谁。   少年道:“你这把剑怎么这么像诛仙剑?”   张素持着剑,问道:“诛仙剑?我不认识它呀,这是朋友送我的。”其实这是高仿版,和上古诛仙剑不是同一把。   少年奇道:“什么朋友?还有,你那袋子应该出自昆仑吧?”   张素点点头,说:“好眼力!正是昆仑的朋友送我装剑的空间袋,这剑是我昆仑的朋友的弟弟送的。”   少年说:“哪位朋友?”   张素道:“是昆仑十二金仙广成子送我的。”   哪吒恍然大悟:“原来是广成子师伯,难怪,难怪!你一身法力是有些我玉虚宫传承的影子。可是你使不了这把剑。”   张素道:“我确实不怎么降得住它,不过,我能用这一把。”   说着,张素意念一动,被那火球打到一边的宝剑飞回了她身前,张素一把握住它,笑道:“依你的眼力,这把剑又出自何处?”   少年道:“这把剑很普通呀。”   张素笑道:“这是观世音菩萨座下惠岸大哥给我的哒!你敢说惠岸大哥炼的剑普通,我告诉他去。”   少年一听,忽然哈哈大笑,说:“那是我亲哥哥!他随便拿了一把剑给你,你还当宝贝?”   惠岸使者就是木吒,而这少年正是哪吒。   哪吒在天空巡视,发现有人在天庭下方结界附近打斗,便驾云过来查看。他刚好见到六位仙女与张巧嘴相斗,六位仙女被她打得落花流水。哪吒又见着护法天将带了几百天兵天将过来,想拿张巧嘴,结果仍然被她打败。   新一辈的女仙中像她这么能打的还是比较少的。   结果,梅山六圣上来讨说法,眼看就要顺手帮玉帝的女儿拿她的,没有想到她说杨戬是不是想拿她立功当驸马,差点让他给笑死。梅山六圣见她客气,果然不管这事了。   张素叹道:“我当时就是一个凡人,惠岸大哥给别的剑,我也降不住。”   哪吒道:“你功夫不错,跟我过几招?”   张素道:“那敢情好,只不过我上天有好几天了,也没有跟下面的朋友招呼过,今天也不太方便。过些天,我得去灌江口把二郎真君的庙给修好,三太子的道场在翠屏山,我到时再拜访。”   翠屏山和灌江口都在四川,可以顺道走访。   哪吒只是无聊加好奇,听她说得有情有理,又如何会缠斗?更不至于为难她,且看:她身上带着昆仑出品的极高阶的空间袋,平日用的是惠岸给她炼的剑,跟天庭比起来,她的关系只怕要近一些。   两人正要分别,哪吒问道:“对了,你是广成子师伯新收的弟子还是菩萨新收的弟子。”   张素见哪吒真的是将来的“自家亲戚”,这是亲戚相认,又不是自己解决不了事情的靠男人。   于是,她面带几分娇羞之色,说:“其实都不是,我是你‘广成子’师伯未过门的妻子……”   咻一声,刚才站在云头的俊美少年不见了,只留“白云千载空悠悠”。   ――哪吒栽下了云头,一时反应不过来怎么施展法力。 第190章 一朝闻名诸仙知   张素还不知道哪吒他是栽下云头的, 她以为像他这样的拥有广泛信徒的法力高深的神仙是不会出现栽下云头这种神仙的低级错误的。   (哪吒:你让杨戬来试试,他也一样栽下云头!)   所以张素见哪吒走了, 只道他贵人事忙, 不做纠缠,就下了云头。   一道金虹落在了原来的院子里,她高声喊道:“雪姬!老李!我回来了!”   忽然,砰一声响, 雪姬的门打开了,冲出一个朝她怒目而视的美人,眼睛红红的, 不像狐狸, 倒像兔子。   雪姬喝道:“你还知道回来!洗个澡是要去天边吗?”   张素暗道:这难道是一条能掐会算的狐狸?她怎么知道她去了天边洗澡?   张素道:“我有事儿耽搁了……”   雪姬道:“你去了十二天!整整十二天!你简直是混蛋中的混蛋!”   李道长也已经站在他的房门口,前几日他还应酬过知府, 天知道因为她不在,他应付知府大人是有多为难。   他都用她已闭关为由推脱了,但是近些天都有慕名而来,他和雪姬只好一起“真闭关”了。   这时,张素还是比较土豪的了,笑道:“我……我见你们修为精进慢,不是去找朋友帮忙,给你们找宝贝了嘛,我也不知道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本来是苦情戏主角的感觉的两人,包括知道张素不简单的四个道童都不禁眼中一亮。   张素看看这地方,只怕施展不开, 于是道:“搬小板凳出来吧。看看我带回的好东西。”   狐狸精在瞬间就拉出两张小板凳,一张给她,一张给自己,而老李也拿了小板凳过来了。   几个小道童道:“仙姑师叔,有没有我们份?”   张素点头道:“你们是老李的亲传弟子,都有!”   张素先取出四把剑,这是昆仑几千年前的次品,这种剑玉清门下的人炼过许多,堆在那里也没有用,本来是会当作回收铁留用的,元始给她挑了许多来。这些剑是比不上通天的那四把剑的,但是对于凡人来说就是仙剑。   雪姬还是识货的,觉得这些剑完全不下于她的双刀。   张素对那四个童子道:“你们一人一把,以后跟着你们师父好好修道。有这些剑,我可以传授你们《仗剑凌空归气诀》,你们修剑,也总会有一点成绩吧。”   四个童子大喜:“谢谢仙姑!”   张素道:“以后,咱们就都是茅山派的了,老李算我师弟,你们就喊我师伯吧。”   (昆仑十二金仙: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辈份和感受?张素:怪你们师父去,我不知道呀!)   “谢谢师伯!”   张素又道:“雪姬,老李,我是想把最好的剑送给你们的,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但是最好的剑都是要代价才能使的。你们要是没有缘分,那我只有换别的剑给你们了。”   说着,张素取出通天给的另三柄宝剑,分别是仿戮仙剑、仿陷仙剑、仿绝仙剑,而仿诛仙剑则与她有缘。   三把拥有无限杀伐与妙法的宝剑悬浮在他们面前,宝剑隐隐散发着寒气和杀气,他们被这一刺激,竟有几分摸到他们最近抄写的《黄庭经》中的妙法的感觉。   雪姬道:“好宝贝呀!”   张素道:“这些宝剑,连我都降不住,吃过它们不少苦头,好是要是与你有缘,对你的修为提升是极好的。”   雪姬和老李不禁对看一眼,老李谦让道:“雪姬姑娘先选吧。”   雪姬也学人类,说:“老李,你先选吧。”   张素说:“我说,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雪姬问道:“什么误解?”   张素道:“是你们被他们选,而不是你们选他们。”选不选得上,还不一定呢。   雪姬、老李:……   雪姬也便不客气了,顺着张素的指点伸手靠近剑,那些剑没有一丝感应,雪姬不禁失望。   张素看着三柄傲骄的“小剑剑”,自己吃过它们的“大哥”的苦头,不禁有感而发,说:“你们这是傲骄了?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四圣天呐?这里是人间!你们在人间找得到多少未修成正果的需要和你们共同奋斗的又像雪姬一样修为不错的人?挑来挑去最后变成‘嫁不出去’!”   三柄“小剑剑”嗡一声喑哑剑鸣,这剑好像有灵,这是在对张素的不满。   张素在玉清境清微天时吃过四剑的苦头,被它们四剑的压力欺负过,也算是“交流”过了,也是有点摸到一些与剑交流的法门了。   “对!我就是穷鬼!我就是草根!我认识的人也大多数是草根!你们想从我这里找一个像昆仑十二金仙一样的主人是不可能的。”   “小剑剑”们再发出嗡嗡震动声,张素无奈,说:“行,那你们就回袋子里呆着吧。”   “小剑剑”们又在院子里绕了几圈,老李叹为观止,说:“仙姑,这些剑在干什么?”   张素道:“莫约是嘲笑咱们这里寒酸吧,还说咱们法力低微。”   雪姬说:“这是剑呐还是人呐?”   张素道:“我就是吃了它们的苦头才这么晚回来的。”   终于一把剑盘旋够了,落在了雪姬面前,雪姬瞪大眼睛,张素道:“恭喜你,你进入试用期,熬一熬吧。”   雪姬伸手握住剑柄,那狐狸瞬间被那把宝剑拖着上了天,她啊一声惊叫,老李仰头惊骇地说:“这是怎么回事?”   张素道:“所以说,修炼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老李,你试着看看其它两柄剑是不是和你有缘。”   两把剑好像都不怎么鸟老李的样子,张素道:“总要给老李一个机会吧,他好歹是通天教主赐下过《上清道经》的正经道门传承人。”   这时其中一柄剑才缓缓飞到老李面前,老李也试着握住它,然后就被它拖曳着绕圈子了。老李在地上摔得鼻青脸肿,他也没有放开那柄剑,他握着它时,他天天无法研读明白的经卷现在他居然有点明白了。这就像是一个数学的学渣突然明白了奥数中的一小步一样。   张素收了最后没有选人的仿绝仙剑,狐狸已经摔回了地面,头破血流,还说:“真是好剑……好剑……”   老李仰躺在地上双手抓着仿陷仙剑,他整个人被拖着在地摩擦,说:“仙剑就是剑剑……”   张素忽然觉得自己可以拿着仿诛仙剑勉强使上几十招,那已经是非常强大了,这两剑哪是人使剑,根本是剑使人。   张素说:“你们掂量着点,别闹出人命。”   说着,张素就进屋休息去了。   ……   灌江口,二郎真君的道场。   二郎真君杨戬的家中,哪吒坐在主客座位上,梅山六圣也在堂中陪客。   “什么?你再说一遍!哪吒,这可不能胡说的。”主人座上坐着一位身穿便服剑眉星目的英俊男子,满脸的诧异。   梅山六圣也顿住了动作,一个个举着杯子或夹着菜就是没有送到口中。   哪吒叹道:“千真万确!那芥子空间袋就是我们玉虚宫一派中的宝物,上面含有无穷法门。还有她的那把剑,我看像是通天师叔祖的诛仙剑。若是假的,张姑娘一个普通修士能得到玉虚宫和通天师叔祖的宝物吗?”   天地之间,除了道祖之外,谁能任意从玉虚宫和通天教主手中偷取宝物?   梅山六圣中的老大康安裕说:“难怪!难怪之前她一听说真君到了,一点也不害怕,脱口说……‘杨戬师侄来了吗?’”   张伯时道:“那么,她真的没有侮辱真君的意思。她真的是广成子前辈的未婚妻子,那么我等岂不是太过无礼了?”   梅山六圣不禁面露担忧之色,广成子可是元始天尊座下十二金仙之首,曾经受老子的指令在崆峒传黄帝道法与治国之术,对人族有教化之功德。到了封神时战功显赫,还曾三谒碧游宫,连多宝道人当年都不是他的对手。就算封神时被三霄姐妹去了顶上三花,如今重修两千多年,也已恢复功力。   直健道:“她还说要亲自拜访,给真君道歉呢。广成子前辈会不会对真君产生误会?”   杨戬微微锁眉:“广成子师伯法力深不可测,素来专心修道,何时起了娶妻的念头。会不会只是徒弟,不是什么未婚妻?”   李焕章道:“若只是徒弟,何人敢这么大胆冒充广成子前辈的未婚妻?”   哪吒道:“她有一身昆仑仙力,我不会看错的,便是那身衣袍,也拥有玉虚宫门下的妙法,我乃莲花化身,对昆仑仙力的感应比你们灵敏一些。”因这哪吒就是太乙用玉虚派的仙力给他做的莲藕身,对这些就敏感一些了。   姚公麟笑道:“那位张姑娘虽然被天庭所贬,又是天庭诛杀之人,可是她到现在也活得好好的,还法力高强。要不是有广成子前辈这样的高人暗中帮忙,哪里活得到现在?”   郭申抚了抚胡须,笑道:“说起来,那位张姑娘可是有嫦娥之姿,比之当今的几个女儿还要美,难怪广成子师伯万年修行,也要心动呀。”   李焕章道:“张姑娘其实对我们没有一分恶意,到时我们再与她陪个不是,她也当不会在意之前的事了。”   直健道:“广成子前辈既然快要成亲了,真君是不是也要通知玉鼎真人,早些备一分大礼?真人这两千年都在玉泉山闭关修炼,只怕还不知道。”   哪吒拍案道:“正是!我得去一趟乾元山金光洞,告诉师父,我还要回一下云楼宫通知一下父王,让他也要早些备一份礼才好。”   辨明她身份无疑,杨戬也道:“这也是正理。接下来几日就请诸位兄弟留在灌江口,若是那位师伯母来了,你们好生招待,不可失礼。我将去一趟玉泉山通知师父。”   “是,真君!”六圣齐齐回道。   事不宜迟,哪吒这就从杨戬这里告辞了,化为一道赤虹上了天,驾云而去,不一时就抵达了南天门。   南天门守将如今也难得见哪吒上天宫来,给他恭敬行礼。守门大将道:“三太子也是得了玉帝的调令吗?”   哪吒奇道:“什么调令?”   守门大将道:“玉帝已经传令,由李天王领二十八星宿及两万天兵前往捉拿那叛天的张巧嘴!张巧嘴打伤天界六位公主、护法天神和天兵天将,罪证确凿。”   正说着,二十八星宿正出南天门,正要去点齐天兵,哪吒不由得心急,先去拦住那为首的四位火部正神和四位水部正神:尾火虎朱招、室火猪高震、觜火猴方贵、翼火蛇王蛟、箕水豹杨真、壁水狳方吉清、参水猿孙祥、轸水蚓胡道元。   几位星宿朝哪吒施礼:“见过三太子!”   哪吒道:“几位将军这是要去哪里。”   尾火虎朱招道:“我等奉玉帝之命,点齐天兵,将随李天王下界捉拿张巧嘴。”   哪吒暗道:早听说玉帝和王母对张巧嘴下了诛杀令,但他们没有在灵霄殿上下明旨,因为当时被剔去仙骨后,菩萨带走了她。这回张巧嘴把六位仙女打得落花流水,把六仙女踢下云头,六仙女没有摔死已是万幸。张巧嘴又和护法天将及几百天兵天将动手,都将之打得惨败,玉帝和王母已经拿到了张巧嘴图谋不轨的由头,自然就可以名正言顺在灵霄殿上下旨了,也可在灵霄殿的乾坤镜上探得张巧嘴的下落。   哪吒道:“几位星君,还请借一步说话。”   三太子修为高、位份高,这些星宿当年虽然都是截教中人,但是他们作为封神中的酱油角色本就无缘仙道,能够成就神道也是个前途,事后他们也就没有记恨势大的阐教中人了。   “三太子有何指教?”四位火部正神和四位水部正神都不禁奇怪。   哪吒见事态紧急,不得不当一个“快嘴”,叹道:“只怕这是一件苦差呀。”   参水猿孙祥道:“那张巧嘴从前一介凡人,便是从菩萨那修得几分本事,我等一同去降她,她还能翻得了天不成?”   哪吒道:“你们也说了,她都被贬为凡人了,何以短短几年内就有这样的法力?”   室火猪高震道:“她是菩萨的徒弟?”   哪吒道:“不仅仅和菩萨有关系。”   翼火蛇王蛟道:“即便她还认识别的神仙,这都打上天来了,也是胆大妄为了一点。”   哪吒道:“此处没有旁人,我就和你们明说了吧。当时他们打斗,我正在云上,看得一清二楚,张姑娘根本就无意与他们打,是六位公主想要拿她,但是打不过,这才叫了护法将军出手。这本来就是天庭失礼在先,我不想管这事,就没有插手。”   尾火虎朱招道:“三太子不管这事,可是顾念着菩萨的面子?”   哪吒想到当时他还不知张巧嘴和广成子师伯的关系,虽然他是因为根本不屑玉帝一家子才不管的,但是不能明说,于是点头道:“张姑娘到底是菩萨带走的人,与我兄长亦有交情。”   火部正神与水部正神面面相觑,尾火虎朱招道:“连三太子都这样想,这事确实有点难办。”   哪吒道:“还不止这样。我在云头看得分明,张姑娘修习的是昆仑玉虚宫的道法,还有玉虚宫的宝贝与诛仙剑傍身。我一问之下,你们道她是何人?”   觜火猴方贵道:“她当年不是七公主的侍女吗?”   哪吒道:“那是以前。现在她是我广成子师伯的未过门的妻子!”   八位星宿倒抽一口气,这观世音菩萨门下听过经还不可怕,毕竟菩萨门下的精怪只怕也不少。   但是妻子和门下之人就是两种级别了,何况还是玉虚宫十二金仙之首广成子的妻子。要是拿了她,可是把玉虚宫一脉的人的脸都打了。他们的法力地位哪里能和玉虚宫的广成子相比?   要知道元始天尊才是事实上真正一统三界的人物,广成子深受元始天尊的宠爱,元始天尊傲狠手辣又护短……   尾火虎朱招道:“三太子,这可怎么办?玉帝已经令出,不可更改的,便是李天王此时也必得跑一趟。”   哪吒想了想道:“父王那里我会去说清楚。你们可也得交代了手下的人,为了性命前程,到时候千万不能伤了我师伯母。”   水火两部正神恍然大悟,虽然领了玉帝之命,但是打的时候可以放水的,只不过现在有一点丢人,但是等到真相大白时,三界神佛会明白他们的苦衷的。   哪吒交代之后,赶往灵霄殿的方向,只怕玉帝对父亲还有诸多呆嘱,他到了通明殿时,发现李靖正威风凛凛地走出来。   “父王!”   李靖一见哪吒,道:“今日玉帝也调吾儿一起去吗?”   李靖苦于自己就住在天庭的云楼宫中,前任昊天也是一想到打仗就要叫他,他也躲不开。   这位玉帝上天这么久,除了两次降魔,没有劳动过他。   哪吒拉着父亲的手到了一旁,轻声与他说如是如是,李靖吃了一惊:“哪吒,你是说真的?”   哪吒道:“我都看清楚了,就算她敢冒充广成子师伯的未婚妻,那是玉虚宫的法力和法宝冒充不了的。”   李靖叹道:“没有想到张巧……张姑娘还与广成子师叔有此姻缘。”   李靖师从燃灯道人,燃灯道人其实是阐教的副教主,他早就是大罗金仙级别的,比十二金仙高半辈。所以广成子虽然是十二金仙之首,但是燃灯道人的地位还是要略高于广成子的。李靖才叫广成子师叔。   李靖又道:“幸亏吾儿来得及时,否则为父可要铸成大错了。但是玉帝已经下令,我总要跑一趟的,吾儿不如去通知广成子师叔,他自己出面化解了玉帝与张姑娘的恩怨才好。”   哪吒道:“我正要去师父那里,欲和师父一起去九仙山桃源洞拜访师伯。” 第191章 贫道冤枉   在张素回到人间的第二天, 她便提出要前往灌江口修一修二郎显圣真君庙。这砸破人家的庙要给人家修好,这事儿比建一座观音庙的鸿愿更加紧急。   雪姬道:“我随素妹妹一起去吧。”   张素道:“不用了, 你好好修炼吧。”   老李道:“修庙总要寻找工匠, 又要盘点泥瓦材料的,事务比较琐碎繁杂,只怕仙姑不擅长。”   张素喃喃:“那倒也是,我还要那么多工匠, 如果真君庙破坏的严重一点,只怕还要重新画图设计。”   老李道:“可惜我不会驾云,往来不便, 不然这些跑腿的事, 我去帮仙姑干。”   张素道:“行了,还是让雪姬跟我去吧。”   于是张素就带着雪姬一起驾云前往, 雪姬扶着张素的胳膊,发丝飞扬,道:“素妹妹,你的法力精进神速,这驾云速度比之从前还要快上一倍。”   张素笑道:“前世日我除了找宝贝,自己也好生修炼了几天,有些精进。”   雪姬道:“素妹妹年纪轻轻有此修为,前途不可限量。”   张素道:“你也拿着那柄剑好好修炼,修炼都是要吃苦的……”   正说着,只见高空云涌,金鼓齐鸣, 云雾拨开,只见天兵天将在远远近近各个云头上,密密集集,旌旗招展,兵戈蹭亮。   张素暗道:这难道是来抓自己的?   张素忙道:“雪姬,你赶快回去。”   雪姬惊道:“什么事呀?”   张素道:“只怕是冲我来的。”   雪姬道:“天庭派来抓你的?玉帝下了明旨了吗?”   张素道:“这个阵仗,只怕不假。”   雪姬不禁心生恐惧,玉帝对于各方大神大能来说只是一个吉祥物,但是对于雪姬这种血统不纯正的青丘狐来说是惹不起的人物。   雪姬犹豫了一下,说:“我不走……要死一起死。”   张素道:“这不关你的事。”   雪姬道:“你要是被抓走了,也没有什么路留给我了,不如一起死。”   张素道:“好。咱们就和他打一架,我以前一无所有都死不了,这回反而要死,没有这个理。”   忽然,天空挂出帅旗一个“李”字,又有八大正神将军和二十位副将,正是二十八星宿,余下便是校尉和天兵了,加在一起起码上万人。   李靖驾着云头出列,威风凛凛,披风飘扬,手托一座玲珑宝塔。   李靖道:“前方可是张……姑娘?”   姑娘的芳名哪里是好当众喝叫的,而且还是他“师婶”,李靖生生叫出一句姑娘。好在在场的天兵天将们都已经打好招呼了,反正就是打得“好看”应付玉帝,然后他们又打输了。一时面子不重要,真相大白后,大家都会理解的。   张素道:“我是姓张,现在改名了,单名一个素字。尊驾便是托塔李天王吧。”   李靖正色道:“我是李靖。我奉玉帝之命,前来拿你,你……你跟不跟我们走?”   雪姬不禁大奇:这托塔天王李靖阵前喊话怎么这么温和的?难道是越温和越恐怖吗?   张素道:“不行。”   李靖道:“那就得罪了。”   说着,李靖回去挥一挥手,战鼓响起来,旌旗飞舞,跑出了八位将领,正是:角木蛟柏林、斗木豸杨信、奎木狼李雄、井木犴沈庚、牛金牛李弘、鬼金羊赵白高、娄金狗张雄、亢金龙李道通。   这八位星宿驾云出列,为首的角木蛟柏林道:“张……你敢来与我们兄弟一战吗?”这是战前斗将了,天兵天将打孙猴子也是先这么干的。   张素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仍然应道:“有何不敢?!”   说着取出了惠岸炼的那把剑出来,留了雪姬在一旁观战。   张素驾云靠近,但是对方八人还没有动手。听到云中战鼓响起,八人才将张素围住了。   亢金龙第一个动手,一刀朝张素砍来,张素提剑与之对砍,刀剑相交,锃一声响,亢金龙李道通居然飞移出十米远。   “兄弟们小心,好强大的法力!”亢金龙李道通叫道。   张素瞠目结舌,她根本没有感觉,对方根本就没有朝她使什么法力,她也没有用多少力气,他是怎么跌出十米远的?   接着,斗木豸杨信、奎木狼李雄、井木犴沈庚、牛金牛李弘、鬼金羊赵白高、娄金狗张雄纷纷与她交上了手,不是被一两剑打退,就是三四剑打下云头的。   把这一波最后一个角木蛟柏林打过来时,她用了“极限”的六招,把他打得在天空翻了一个跟斗。   最后,张素独自站云头,心中茫然。   李靖又下令其它星宿部将杀上来,张素简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个个天将被“打得”丢盔弃甲,纷纷败走。   张素以为李靖也要下云头来斗一斗,没有想到李靖说:“这钦犯法力着实高强,本王的玲珑宝塔又坏了,我等先回天庭从长计议!”   然后,鼓声响起鸣金收兵,云潮汹涌,载着两万天兵天将就这么走了,徒留张素还站在云头,尚还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张素过了许久才想起:难道是哪吒帮忙疏通了?怎么也是她未来的师侄嘛。   雪姬也是过了许久才赶飞到张素身边,说:“素妹妹,原来你的法力如此高强,这么多天兵天将都不是你的对手。连托塔李天王都被你吓走了……”   不得不说那二十八星宿个个是戏精,这过招时除非是修于高过他们许多的人,不然看不出他们在放水,这根本就是欺负玉帝、王母修为不高。   张素轻声道:“他们根本没有使力,做做样子……”   “啊?”雪姬觉得自己的三观将要不保。   张素道:“算了,走吧。”   这时元始天尊正与老子、通天在昆仑论道,研究下界玄门发展与人间发展,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却说天庭的灵霄宝殿上,玉帝、王母、六位仙女和天庭的一些日常大臣、战将都在观看李天王和二十八星宿去捉拿张巧嘴。本来满怀期待的,没有想到二十八星宿合力竟然也打不过张巧嘴,一个个直掉下巴。   本来希望李天王出手,他的玲珑宝塔连哪吒三太子都不是对手,不可能降不了张巧嘴,结果李天王说他的宝塔坏了。早不坏、晚不坏,战前坏了,这不是开玩笑吗?   李天王带着一个个“受了内伤”的二十八星宿进了灵霄宝殿请罪,玉帝心头大火,可是他还真不敢重罚李天王。李天王算是阐教三代弟子之首,两个儿子在佛门,三太子是封神之战的先锋官。   前任玉帝昊天,在李天王、三太子打不过孙猴子时也没有重罚追究,但是如卷帘大将、天篷元帅等犯了错时又被罚得极严,可见当初昊天对阐教中人是不敢得罪的。   李靖和二十八星宿表演过后,玉帝的表情冷若冰霜,说:“诸位爱卿,何人能降服那张巧嘴?”   在场的四大天王、九曜金星、五方揭谛、四时功曹等都闭口不言,他们虽然尚不知道张巧嘴是“广成子”的未婚妻,但是以他们的阅历来看,李天王和二十八星宿这一仗打得比对付孙猴子还要马虎,其中定有蹊跷。李天王都打马虎眼的差事能是什么好差事了,这一个个全是“神精”,才不会接这些事。   玉帝看看太白金星,道:“太白金星,依你之见,何人可以降服张巧嘴?”   太白金星想了想说:“陛下,老臣心想,那张巧嘴本是王母娘娘的义女,她来天庭附近,可能是想念娘娘了,没有别的意图,与公主们相见也是误会一场。”   王母道:“太白金星,这张巧嘴要是有良心,当年就不会陷害七女了。她是我身边长大的,我更看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   玉帝见太白金星也不上道,又拿他没有办法,便道:“东方持国天王、南方增长天王、西方广目天王、北方多闻天王,你们率四万天兵天将,前往拿住张巧嘴,以证天条法度。如若对方抗拒执法,就地处决!”   “是,陛下!”四大天王出列领命,他们的实力比二十八星宿要强,但是比李靖要弱得多。玉帝下了明旨,那也不得不领命,差事怎么办又再看情况。   李靖和二十八星宿面面相觑,玉帝心里也不太痛快,就喊着退朝。   出了灵霄宝殿,李靖就朝四大天王使眼色,四大天王走近他。   东方持国天王道:“李天王,我等相信,以您的法力又如何会降不了张巧嘴的,其中必有蹊跷,还请李天王赐教。”   ……   燃灯道人虽然是元始天尊的首徒,但是元始只当他是半个徒弟,广成子才是阐教的击金钟的弟子,昆仑十二金仙之首。   广成子深受元始天尊的宠爱,被赐法宝诸多,不但有人皇帝师的功德,又在封神之战功高着著,号称板砖高人、圣母杀手。   广成子在金光阵前打死截教金光圣母;桃花岭上打退闻太师;又在佳梦关前打死火灵圣母;三谒碧游宫,撩了通天教主的虎须,将龟灵圣母打回原形,这就彻底掀起了两教的争斗;连截教大弟子多宝道人都被他打得翻个跟头。   广成子深得元始天尊傲狠手辣的传承,在玉虚宫门下地位仅次于副教主燃灯道人。   但是,他自失了顶上三花,封神结束后,便在九仙山桃源洞重新苦修,几千年来,也只有偶尔几次上了昆仑给元始天尊请安。   这时他顶上三花胸中五气已经恢复,虽然没有闭关,却一直深居简出。   这日正在九仙山上炼丹,忽感到天空传来极大的法力,他暗道有贵客来了,便出了洞府。   只见来了一群师弟和师侄,个个眉开眼笑,他们一下云头,施了礼后,便迎上来了。   第一个上前说话的是太乙真人,道:“恭喜大师兄、贺喜大师兄,我们也才得到消息,来晚了些,大师兄莫怪。”   广成子朝大家回了半礼,奇道:“太乙师弟,喜从何来?”   玉鼎真人笑道:“大师兄还瞒着我们呢!哈哈,大师兄,我也有两百年没有见你了,你看着更加年轻精神了!”   广成子抚着三缕青须,他对自己近几年的修为精进还是很有自信的。   广成子道:“几位师弟这些年也是修为大有长进呀!”   赤精子道:“如何也比不上大师兄一边逍遥,一边修为还是比我等高出不少。”   赤精子是二弟子,是元始天尊座下击磬之人,修为与广成子最为相似,但是赤精子没有广成子的人皇帝师的功德,在封神中的战功没有他多。   广成子和赤精子的经历也很相似,广成子收了徒弟殷郊,赤精子收了徒弟殷洪,都背叛师门了。   广成子对待徒弟也是一脉承自元始天尊,就是“望徒成龙、十分宠爱”。要知道这些金仙都没有取妻生子,亲传弟子就像儿女,师徒因果便犹如亲子因果,广成子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徒子比别人家强,也不要让自己的徒弟下山后被别人家的欺负了去。当年,他让殷郊吃了仙豆,有了三头六臂之能,又把自己的绝顶法宝番天印、落魂钟、雌雄剑、方天画戟一骨脑地都给他了。可惜殷郊遇上了申公豹,最后背叛师门。   却说广成子这时没有听出什么言外之意来,笑着迎了一众同门到一棵大松树下说话,几个小道童前来奉茶。   这玉虚宫门下的精英二代弟子和三代弟子,除了燃灯和几位投了西方教的师兄弟都在场了,只见师弟们依次坐下:赤精子、黄龙真人、惧留孙、太乙真人、灵宝**师、玉鼎真人、道行天尊、清虚道德真君。   三代弟子中也来了杨戬、哪吒,以及上了封神榜的黄天化、土行孙及土行孙的妻子邓玉婵。   广成子见客人们喝了一杯茶后,笑道:“九仙山还是几千年来头一回有这么多的同门到场呢。”   黄龙真人修行于二仙山麻姑洞,他是当年十二金仙中最穷的,没有徒弟,除了双剑法宝之外,全部家底就是一只仙鹤。当然这几千年来,他自己多少是攒了一点东西,只不过对于大能者来说,定是瞧不上的。   黄龙真人在十二金仙中的仙力也只是一般,但是就是这样一个贫穷又实力不济的人,却是一个性情开朗的热心肠,又十分注重阐教尊严。   当年封神大战时,其他高手多有姗姗来迟或者关键时候出场的,但是黄龙真人每每提前到场指点姜子牙。周军集体中毒,他都赶去帮忙,他又是一个擅长口舌喜欢关键时候发表讲话的人,十绝阵时就说话拦阻闻仲。   他在封神时被截教高手吊打,但是他这样的人也挺过了封神大战,可见他这人运道着实不错。   这时也是他该说话了。   黄龙真人笑道:“大师兄得佳人为伴,也是我玉虚宫门下千载难逢的喜事,定是要好好操办的。”   在场的诸仙都笑意盈盈点点头,太乙真人道:“只不过要是急了,贫道都不知道备什么礼贺喜大师兄和师嫂了。这日子不能订得太急。”   土行孙忽然笑道:“太乙师叔,恕小侄无礼,你这话不太对了。总不能叫人家新娘子迟迟不能嫁吧。”   广成子吃了一惊,说:“你们在说什么?”   土行孙笑道:“大师伯现在还要瞒着我们吗?这男欢女爱也是天经地义的,大师伯找一位师伯母相伴,一道修行,不是天大的美事吗?”   广成子脸都白了,说:“贫道何时说要成亲了?”   黄龙真人道:“大师兄,我们都知道了,你已与张姑娘订了终身。那张姑娘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比之太阴星君也不惶多让。咱们道门不比佛门,也不拒婚配,土行孙师侄和邓师侄不就是一对恩爱美满的夫妻吗?”   广成子道:“什么张姑娘李姑娘的,贫道何时认得她了?贫道一直在九仙山修炼,并没有打算娶妻。”   大家都不禁吃了一惊看向了罪魁祸首的哪吒,哪吒也闹了个面红耳赤。这事儿要是弄错了,那他不就闯了大祸了,虽说哪吒小时候不知闯了多少祸,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也懂得讲个理字。   哪吒道:“张姑娘亲口承认,她是大师伯没过门的妻子,她修得玉虚宫的法力,又有玉虚宫的宝贝,怎么不是了呢?大师伯,如果小侄有所冒昧,小侄甘愿给大师伯赔罪。只是此时玉帝与王母正要诛杀张姑娘,我怕天兵天将下手没个轻重伤了自己人,所以紧急之下才告诉了大家。”   广成子道:“这位张姑娘又是谁?为何敢开贫道这样的玩笑?贫道对天发誓绝对不认识什么张姑娘。”   黄龙真人道:“这位张姑娘,芳名叫做张巧嘴,以前是天庭王母娘娘的义女,与他们一道飞升。后来被剔去仙骨,由观世音菩萨救了去。”   广成子道:“我两千多年来没有上过天宫,更没有去过珞珈山,如何与她相识?她为何要诬赖于我?”广成子急了,连“贫道”都忘记说了。   广成子又不知张巧嘴的生辰八字,也没有她的随身之物,这时也算不出她的因果来。   广成子微一思忖,道:“会不会是观世音传授了她玉虚宫的法术和宝贝?这小女子胆子太大了,观世音门下的许多妖精胆子可都不小。”   ――啊??   众人面面相觑,观世音佛道双修,他曾经是阐教的慈航真人,自然也会阐教正宗的法术,要说留有从前的法宝也未可知。观世音已经投了佛门,不用阐教的法宝就传给了此女,又或者此女盗了宝贝出来作乱。观世音门下的人盗宝后在外面胡作非为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第192章 真的来了   却说张素赶到灌江口时, 得到了梅山六圣热情的招待,便是她随身跟着一只显然犯过错的狐妖,他们也权当没有瞧见。   张素去看了真君庙的破坏情况, 要去城中寻找工匠,又买些材料, 为他修补, 六圣也连称不敢。   张素不是那种仗着男人的身份, 对自己做的事不负责任的人,坚持要这么做。于是就在城里买了些瓦片、砖头、木材, 灌江口一带真君的信众极多,听说要为真君修庙,工钱也给得足,会一些建筑工作的工匠都踊跃参加。   张素搅了搅大祸中的糯米,这个年代要想把墙砌得牢固,就得在泥浆里加糯米糊。张素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在神话世界的人间发明一下水泥。   有何不可嘛, 她连现代高科技时代的灵异神话世界都呆过了。别人不可能记得这些方子, 她活过太久, 经历过太多了,就像炼丹师发明火药一样, 她当神棍时也可以发明一点东西吧。   张无忌和殷离可以在《倚天》世界当帝后,改变今后八百年的天下大势,她当神棍时传承玄门,那种没有修炼资质的人也可以学一技之长,若能在今后教些人杰徒弟出来才好。   张素修补庙宇时居然又有感悟, 只觉时间不够用,自己只有一人,也不够用。   张素提了一桶糯米糊搅拌过的泥浆,到了半壁倒塌的墙前,开始砌墙,她拿着一把刀挑了泥浆沾在砖上,一块块的砌起来。   梅山六圣连忙从暗处跑出来,康安裕道:“仙子,我们都跟你说了,不用补的。”   张伯时道:“仙子,我们设了薄席,还请仙子移驾。”   直健道:“仙子如此,真君会说我们怠慢了仙子。”   张素一边将手中的砖砌上去敲实矫正,一边说:“还没有到中午,也不忙吃席。我在扬州还有事儿,我庙我想在两天内修好。”   李焕章道:“这些事就交给我们吧,仙子何必亲自动手呢?”   张素道:“我做这些快呀!建筑是工学上的事儿,你们不懂。”   说着,张素又飞快地砌了一块砖头,梅山六对在一旁又不敢动手拉她,正砌着砖,忽见乌云滚滚,电闪雷鸣。   忽有工匠师傅大喊:“要下暴雨了,赶快收工呀!”   张素看着那些搅拌了糯米糊的泥浆,这些没用完,明天就废了,这种时代,糯米不便宜好吗?   看着工匠都在收拾东西,张素也阻止不得,看看天上,天兵天将在云头若隐若现,凡人却还看不见。   张素去洗了手,狐狸精雪姬过来道:“是不是天庭又来人了?不是昨天刚打过吗?”   张素道:“你看着场子,我去会会。”   雪姬道:“你可要小心一点。”   “知道了!”   张素说完,走到无人看到的地方,化为飞虹上了天去,只见云层之中列阵的天兵天将比昨天还多。   其实四大天王点齐兵马,之所以用了一天的时间才赶来抓人,就是四大天王花了点时间偷偷交代了下面的将领、副将们张素是广成子的未婚妻,他们惹不起的,一起出来做场戏应付了差事就好。   张素道:“你们是奉玉帝之命要来拿我吗?那就别废话了,打吧!说好了,谁再掉东西下去砸坏什么花花草草,我可不负责了。”   身为白色、穿着甲胄、手捧琵琶的东方持国天王出列,道:“你就是张姑娘吗?”   张素道:“我是张素,从前王母叫我张巧嘴。”   东方持国天王道:“我是东方持国天王,圣命不可违,今日我等来拿你,你敢听我一曲吗?”   张素道:“你弹呀!”   东方持国天王手在玉琵琶上一划,玉琵琶声如裂帛,一股细细的灵力激荡。然后东方持国天王接着信手拨动琴弦,琴声叮叮冬冬起来,倒像是一曲高山流水。   张素站在云头不禁惊呆了,这个又是来放水的?   高山流水觅知音吗?   张素取出紫竹笛,放在口边,也任意吹奏了起来,和着他的《高山流水》之曲。   东方持国天王瞠目结舌,又换了一曲,张素听他的曲风,不久摸到他的调子,笛声也随之相和,琵琶声与笛声相配也是相得溢彰。   东方持国天王没有想到张素会这么玩的,心想:我这怎么也是奉了玉帝之命来拿她的,不能只在这里弹玉琵琶,不然回天庭不好交差。   于是他运起灵力,一道音波朝张素打过去,张素正全力应对,却见那力道打在她身旁,根本没有伤她。   张素可不会觉得对方是瞎的,心想他不会是出虚招迷惑她,最后冷不防给她来一招实的吧?   张素不敢放松警惕,但也不向他主动挑衅,于是手持宝剑也接连朝东方持国天王打了几道剑气,都打在他身边。   两人就这样奇葩地互相空打了七八招,忽然,东方持国天王身子一歪,正“接住”了张素打出的一道剑气,剑气打在他的甲胄上,他跌出三米远。   “钦犯……法力高强,你们小心!”东方持国天王终于可以溜了,心头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连李天王都要放水的人,他可不敢惹。李天王的地位和法力可比他高多了。   张素一多汗:这是干哈呀?我明明没有打你身上的。   只见东方持国天王“捧心败退”,其他几位天王说着:“大哥放心,交给我们了!”   于是,张素见识了什么叫没有下限的戏精。   那南方增长天王的法器也是一柄宝剑,名曰“青云剑”,当下就提剑来与她过了十几招,只见招招凶险非常,可那力道绝不会比雪姬强。   这时她劈下一剑,也不太敢用全力,那天王却像是受不住她的法力,跌下了云去。   张素简直受不了了,喊了一句:“太夸张了吧?”   西方广目天王手臂缠着一条小龙,他怕张素这时叫破,被在灵霄殿上看现场直播的玉帝听了去,于是叫道:“钦犯!休要张狂!我来会会你!”   张素这才一边捏着剑诀,横过宝剑,把精力都放在广目天王身上。   广目天王放出手臂上缠着的小龙来咬她,张素自己当过龙,对于龙的飞行方式还是十分了然的。对方根本就没有想要杀她,那龙也根本没有真的咬她的意思。   于是,她与那小龙过了两招,已经一把抓住了龙头,这时那龙顿时真的蔫了,心里委屈:主人不让我伤你,你咋就要把我当蛇抓呢?   广目天王才有几分着急,又不便开口。   张素哪会伤他的小龙,放开了它,说:“回你主人那去吧。”   那小龙飞回了广目天王手中,广目天王就顺势“败走”了。   最后就是北方多闻天王了,这位可是有一把混元宝伞的,一打开可以吸收敌将的法器。   多闻天王道:“钦犯,要不是我的混元宝伞被孙悟空弄坏了没有修好,哪容你猖狂到现在!”   天上的玉帝王母及不知道张素是“广成子的未婚妻”的神仙都心中纳闷了:怎么李天王的玲珑宝塔坏了,多闻天王的混元宝伞也坏了呢?   只见多闻天王提了一把方天戟朝张素杀过去,喝道:“吃我一戟!”   砰一声,多闻天王的方天戟与张素的宝剑相击,不出意外,张素感觉没有多少压力,张素轻轻飘飘的回击一剑,说:“天王,你们在干什么?”   多闻天王朝她眨了一下眼,然后又一戟朝她刺来,仍是雷声大雨点小。   张素持剑一搁一卸,多闻天王受力,一个趔趄摔倒。   张素持剑指在他颈前,说:“天王,你还要打吗?”   多闻天王道:“要杀要剐,奚听尊便!”   其他天兵天将不禁惊呆了,觉得多闻天王的演技是最好的。   张素收了剑,道:“我怎么能杀你呢,你们一个个跟我闹着……”   多闻天王喝道:“钦犯!我劝你回头是岸,快快上天向玉帝请罪,否则天庭决不会放过你的。”   张素一愣,多闻天王已经飞跑了。   当玉帝从乾坤镜看到四大天王就这么收兵,也不知道使用人海战术,他忍不住把御盏都摔在了地上。   玉帝骂道:“蠢货!天庭的四大天王连一个张巧嘴都收拾不了吗?”   事情过去了一天,现在天庭上的大部分重臣已经从李天王、二十八星宿口中得知张巧嘴是广成子未婚妻的事了,可能也只有玉帝一家子、人脉关系打点得不好的神仙及下头低阶的仙娥们并不知情。   太白金星的老师是老子,所以广成子也是他的师兄弟,太白金星辅佐天庭,是维持三界秩序的中流砥柱,看着玉帝纠缠着区区张巧嘴的事,也有些不理解。   如果太白金星能多研究一下人类的心理,就能理解了。张百忍当了玉帝后本来是心底得意过好一阵子的,但是当了这个玉帝他发现这三界之主的名号也只是说着玩玩。他修为低微,下头的臣子根本不作他,他比之明朝中后期的皇帝们还要惨。   他纠缠着张巧嘴的事一方面的原因是张巧嘴确实狠狠地得罪了他们一家子,另一方面他们当着这三界之主却处处没有享受到最高权力的快乐,连一个家奴都不配合他们,可被他们掌管生死,这让他们心态扭曲偏执了。   这也像万历皇帝和大臣们任性斗法想违背祖制立郑贵妃的儿子为太子一样,万历皇帝可能会心想:在朝政上被压得久了,我在家喜欢哪个女人哪个儿子你们还要管吗?   在许多事上大臣们一套一套的,万历皇帝被压抑久了就想找一个点来发泄,他可以做出非常荒诞的事。   玉皇也是人,他当了两百年的玉帝,就算早期是一个良绅,这心态也早被磨掉了。要知道他可是一个没有历劫的神仙,心性、本事、修为、背景根基不足支撑他在这个位置上有所作为,可是这个位置又让他升了过高的期望,心性被移了也实在寻常。   玉帝一家也会想:我们对别人没有办法,也弄不死别人,还弄不死自己的家奴吗?   忽听王母咦了一声,大家朝乾坤镜看去,只见张巧嘴还没有下云头,忽然一条红色的仙绸朝她绕去,张巧嘴一个跟斗逃了。   只见一个驾着风火轮的哪吒手持火尖枪朝张巧嘴刺去,张巧嘴宝剑与他一击,震得虎口裂开,宝剑也被震成两截。   玉帝拍案大喜:“好!好一个哪吒三太子!”   一旁的六位仙女见了也兴奋起来,她们还没有什么机会见着这位武王伐纣时的先锋官,由他出马擒张巧嘴,总该万无一失了。   却说张素正要下地,没有想到哪吒朝她使出了混天绫,她只有留在空中。哪吒二话不说朝她刺来火尖枪,这可不像四大天王闹着玩的,接他一招,只觉气血翻涌,虎口裂开,宝剑也断了。   张素驾云跳开一步,半跪在云上,缓了一口气,好在哪吒没有再杀过来。   哪吒手挺火尖枪,喝道:“张巧嘴!你何故骗我!”   张素撑着站起身来,说:“我骗你什么?”   哪吒道:“你说你是我广成子师伯的未婚妻,可是我师伯说根本就不认识你!”   张素道:“不可能!我见到你那天刚与他分别,过段时间,广成子就要来接我去昆仑成亲了。”   这时灵霄殿上一片哗然,玉帝王母惊呆了,六位仙女也不禁议论起来。   “天哪,张巧嘴在说什么,她要和广成子成亲?”   “怎么可能呢?”   “阐教十二金仙之首怎么可能娶她一个凡人?”   “她在做梦吧。”   哪吒道:“你这女人,忒不要脸!竟敢诬赖我师伯,叫我丢了这么大的一个丑!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说着,又是一枪朝张素打来,张素忙成空间袋中取出了仿诛仙剑,侧身一剑打在火尖枪上。   虽然宝剑还不怎么听她的话,但是这一剑打在火尖枪上的威力就比原来那把剑强多了。   诛仙四仙可是大杀器,就算是仿的,也不会在火尖枪之下,只不过是使的人修为还太浅。   哪吒笑道:“有点意思。”   说着,连续三枪朝张素又刺又挑又划,张素也以快打快,剑法精准无比将他三枪都接了下来。   哪吒又咦了一声,张素也是满头大汗,手中的剑嗡嗡声响,张素骂道:“现在不联手抗敌,跟我闹什么闹?你不想跟老娘,老娘就把你扔粪坑里去!”   手中的剑嗡了一声,居然就不闹了,这时哪吒已经瞠目结舌。   哪吒再刺打来时,他功力太强打得张素连连后退,可是在招式上张素就没有输半招了。   哪吒又朝她使出了混天绫,张素在空中上下飞窜,以那诛仙剑相敌,但是她还不能很好的运使,根本砍不断混天绫。   张素灵机一动,取出了一条“玉郎”给她的捆仙绳,她念了咒语,那捆仙绳飞去缠混天绫。“玉郎”给了她好多宝贝,可是这才几天,她都还来不及研究,唯有“捆仙绳”这样的东西,是她在前世就用习惯了的,咒语用法略有区别,她练过三次也就会了。   只见捆仙绳将混天绫一绕,还没有缠住它,混天绫忙往云霄上逃窜,捆仙绳“奋起直追”,两人缠缠绵绵到天边去了。   哪吒吃了一惊,问道:“你哪来这样的宝贝?”   张素呸一声吐出一口有血沫子,勾起一抹风流邪笑,道:“乖侄儿,当然是你师伯给我的。”   哪吒骂道:“胡说八道!”   张素也是有点脾气的,她不爱仗男人的势欺负弱小,可是现在她才是弱小好不好。   张素呵呵,笑道:“乖侄儿,你赶快给伯母跪下磕头认错,否则我让你师伯打你屁股!”   哪吒叫道:“我师伯说不认识你!你定是偷了菩萨的宝贝出来招摇撞骗!我擒了你去见菩萨!”   说着哪吒又一枪刺来,两人在空中斗得天昏地暗,云层越厚,雷声滚滚。   张素冒着内伤强要使用诛仙剑,仍然在法力上不敌哪吒,她手臂和大腿都被他打伤,只不过她身穿宝贝仙衣,才挡了这杀神的九成九力道,只刺破了皮。也只有像哪吒这样的大杀神级别的神仙可以刺破这宝贝护身仙衣。   哪吒笑道:“你打不过我的,你跪下求饶,我还可以为你在大师伯面前求情。”   张素吐出一口胸中的淤血,骂道:“你个长不大的小屁孩,伯母我要打烂你的屁股!”   说着,张素提剑再上,哪吒其实也没有对她下绝杀之招,不然以张素的实力是无法与他这样的几千年的神仙打这么久的。   这时,包括广成子在内的昆仑金仙和杨戬、黄天化、土行孙、邓玉婵等人都到了。   张素与别人真正交手,又不能使诡计和嘴炮化解时,她本就是不肯服输的性子。况且她都被打伤成这样了,又如何还肯低头?   哪吒说她是冒充的,要擒拿她,显然看不起她,她一股子傲气,败了也要逞英雄。   这时她勉强运使诛仙剑,被这杀伐之气反噬得全身皮肉都有多处裂开,一件白衣也成了血衣。此衣本来是有防尘防污之效的,但是这白衣偏偏加持了防止她的“肉包子香”外泄的妙法,所以都把她的血给牢牢吸住。   可是她剑气纵横,像是越打越狠,与哪吒的火尖枪相击,火花四溅,天空的云雾被他们的法力波及,电闪雷鸣不绝。   张素满身是伤,终于支撑不住,被哪吒一枪打压下来,栽下了云头。   眼见她这时没有法力了,要摔死在地上,忽然从地上飞上一个白色身影,正是躲在真君庙中的雪姬飞来接住了她。   “素妹妹!你怎么样?”   张素道:“我死不了,你快些逃,这里怕是有些误会,你是妖,我怕他们现在会伤了你。”   雪姬其实也很害怕,说:“天上的神仙若真要伤我,我还跑得了吗?”   雪姬抱着她落地,一群阐教神仙也落了地,这里是二郎真君庙,为真君修庙的工匠已经让梅山六圣遣回家了。   梅山六圣跑了出来,朝几位金仙施礼后,才向杨戬揖手。   康安裕道:“真君,张姑娘信守诺言来把真君庙修好,这时天上就来了人要拿她。我们怕百姓看到不该看的,就遣散了他们。”   杨戬点了点头,蹙起了眉,看向广成子:“大师伯,你看这如何处置。”   广成子走向雪姬和混身是血的张素,雪姬抱着她瑟瑟发抖。   广成子厉声道:“哪来的妖孽!” 第193章 自己媳妇自己领走   张素道:“你们要是奉了玉帝之命要拿我, 只管冲我来,此事跟雪姬没有关系。”   太乙真人道:“这狐妖只怕沾了人命吧?一个地仙和一个狐妖居然给我们闹出这么大的一个笑话,今日我们杀了你, 也是天数如此。”   张素道:“雪姬只是杀了一个恶人报仇,她已经改过了。你们难道没有杀过人吗?狐妖杀人与人杀人有何区别?只怕还是你们杀得多一点。用剑杀人和吸人精气杀人有区别吗?也没有区别。所以, 这怎么能是你们杀她的理由?”   太乙真人道:“你自身难保, 还要保一只狐妖?”   张素道:“玉帝要的是我, 我跟你们走就是,你们何必多给他带个人去?玉帝也只有六个女儿没有嫁人, 你们多带一个钦犯,也不会加一个驸马之位。”   众金仙和三代仙:“……”   哪吒道:“张巧嘴,你还敢胡说八道!你诬赖我大师伯跟你不清不楚的,现在还诬赖我们想当什么天庭驸马了?”   张素道:“你要是不想当驸马,你有种就放雪姬走。”   雪姬道:“妹妹,我不走, 我陪你。”   广成子道:“这位姑娘, 你为何信口开河攀诬贫道?”   张素看看这道士, 身穿八卦紫绶仙衣,面冠如玉, 三缕青须,目光清亮有神,仙风道骨,集造化神秀。   张素道:“你是……”   广成子道:“贫道就是广成子。”   张素瞠目结舌,也亏得她这人不管身上有多痛, 都能强忍住,不向敌人表现出懦弱的样子。   张素半晌才呵呵一笑:“你开玩笑吧。”   广成子道:“贫道就是广成子,在场的师弟和师侄都可以为贫道作证。”   张素看着广成子好一会儿,虽然他也是仙风道骨的良材美质,但是绝对不是“玉郎”。   张素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   广成子道:“那你何以到处说你是我的未婚妻子?”   张素道:“但是……他真的是玉虚宫的弟子,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是广成子。”   广成子看看仿的诛仙剑,诛仙阵被破之后,通天教主的诛仙四剑落入阐教门人手中。当年诛仙阵过后,诛仙剑正是落在了广成子手中,广成子当然认得出来。   战争结束之后才他又依从师命交给了姜子牙,姜子牙主持封神过后将之交给了元始,元始又还给了通天――这一点没有外人知道。   真正的诛仙剑是鸿均道祖之物,这仿的当然没有这么厉害,但是形状和上面的妙法绝不是普通人炼得出来的。   广成子道:“你这剑是哪里来的?”   张素道:“是他弟弟给我的,以便我在下界传道。”   赤精子道:“你说的他是谁?”   张素道:“你们不要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缠缠绵绵的捆仙绳和混天绫已经回来了,捆仙绳拉绑了混天绫回来,哪吒惊道:“我的混天绫!”   张素伸出手招了招,捆仙绳就摇摇晃晃过去“献俘”了。   张素抚着捆仙绳,笑道:“乖孩子,你终于替我出了口气!”   哪吒的脸都涨红了,而在场的金仙都不禁惊骇,这捆仙绳居然比混天绫还要厉害!   黄龙真人道:“师兄,依我看,这位姑娘只怕真的和我们玉虚宫门下有些关系,她现在伤得这么重,还是先给她治伤要紧。”   大家也不禁深思,她一身玄门正宗的仙法,还有一把诛仙剑和一根捆仙绳,他们无法说服自己张素仅是普通的从菩萨那逃出来的人。   玉鼎真人道:“哪吒师侄下手也重了一点。”   哪吒仰着头,说:“谁叫她骗我,她早点投降,我也不打了。打不过我,偏偏还要呈强。”   张素呸了一声,一边将捆仙绳和混天绫都收进了空间袋,说:“你一个几千年的神仙,打败我一个才修炼十年的地仙,算什么英雄好汉?”   哪吒砰一声,把火尖枪拄在地上,说:“你不服气?那再来!骗人还有理了。”   黄龙真人道:“师侄,不可冲动,问清楚了再说。”   哪吒被骗,在天庭和师门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他岂有不恼火的?要是两千多年前,他早就杀了张素了,他杀石矶的手下难道还手下留情了不成?也是现在他脾气收敛了许多,对张素下手算是轻的。   玉鼎真人跟掌管医药的三皇交情不错,他也会炼丹,取出了一个小瓶子扔在了张素身上,说:“服下三颗,先缓缓吧。”   雪姬拿起小瓶子打开,倒出三颗药丸给她,张素闻了闻说;“道长自己留着吧,我自己有药。”   说着她从空间袋中取出一个金葫芦,倒出三颗金丹都吃了下去,浩荡的仙力将她的内伤逐渐修复。   广成子道:“这是师伯的金丹!”   黄龙真人道:“她不会是有一葫芦的金丹吧?师伯给她的吗?”   哪吒将那金葫芦夺了过来,仔细一看,那金葫芦上果然有太极八卦的图案,沉甸甸的,一葫芦全是金丹。   赤精子道:“不会吧,师伯怎么会……”   须知,这个给她这么多金丹的人肯定就是她的未婚夫了,如果这个人是他们印象中的师伯那老头子的样子,那就太幻灭了。不成了“红颜配白发,一树梨花压海棠”了吗?   这种疗伤和精进修为的金丹的珍贵程度不下于让凡人吃了就会飞升上天的金丹。走修仙正道的人都不会指望直接飞升的,上去也让人看不起,没有法力上去后也是被仙欺负。   太乙真人道:“不会是玄都**师吧?”   大家面面相觑,太乙忙道:“哪吒!把葫芦还给张姑娘!”   哪吒只见师父、师伯、师叔们看着他的眼神十分严厉,哪吒也听见了他们的猜测。   哪吒惊呆了。   “不……不会吧,怎么可能是玄都师伯呢?他也不是修玉虚仙法的,修的是太清仙法……”   黄龙真人道:“玄都师兄修为深不可测,他会玉虚仙法有何奇怪的?”   广成子叹道:“只是为何要称是我……”   广成子想了想,就算玄都**师真的这么做了,他也不好和他翻脸的。   太乙真人道:“哪吒!你闯祸了!你打伤了张姑娘,让为师怎么和玄都师兄交代?”   张素也想着:难道玉郎真的是玄都?他为何不说清楚呢?   正在这时,天上飞来了雷公电母,玉帝看到张巧嘴被打落云头,就高兴地结束“直播”,派他们过来押人了。   雷公电母也惹不起这些大神,谨小慎微地行礼说话。   太乙真人想要哪吒戴罪立功,朝他使眼色,哪吒也觉她如果真的是玄都的未婚妻,那与广成子的未婚妻的性质也差不多,心头也有些悔了。   哪吒道:“我是打伤了她,凭什么交给你们?”   雷公道:“张巧嘴乃是天庭重犯,我等奉玉帝法旨,将她捉拿归案。三太子立了头功,玉帝必会嘉奖。”   哪吒道:“我不要嘉奖,我也不能放人。”   雷公道:“三太子,你要抗旨吗?”   哪吒根本不把玉帝放在眼里,可是这话也不能明说,玉帝很少能给他添堵,偏偏玉帝派雷公电母下来时已经高兴的关了乾坤镜,还没有看到“金丹”的环节,就让雷公电母过来传令。   黄龙真人道:“诸位师兄、师弟,不如我等一齐上天,跟玉帝说个明白,让他别再为难张姑娘,不然,呵呵。”   哪吒道:“行,我们就上一趟天,不管张姑娘是谁,也都不至于被玉帝砍头吧。”   广成子道:“我去八景宫找玄都**师。”   玄都随着老子修行,时常下界化身凡人授徒教化人族,但是近年他都没有下界,住在八景宫中。   广成子化为一道紫虹冲上云霄,速度之快也是寻常神仙望尘莫及的。   过了一刻钟,广成子已到了八景宫,且问两个童子:玄都**师何在?   童子道:“**师随师父去了玉虚宫,至今未归。”   广成子知道事态紧急,来不及和童子说清楚,就飞下了大罗天八景宫,去了昆仑玉虚宫。   玉虚宫的童子自然认得他,引他到了大殿外,童子禀报后,广成子进了大殿。   只见四人坐在蒲团上,老子、元始天尊、通天教主都是一副老年和中老年的“德高望众”的模样,玄都**师倒是一把青须,显得不到三十岁的样子。   广成子恭敬跪下给三清行了大礼,元始天尊的声音仍然那样威严,让人不禁臣服。   “广成子,所来何事?”   广成子道:“徒儿是来找玄都师兄的。”   玄都**师奇道:“广成子师弟何事寻我?”   广成子心想:你虽然是师伯门下的高徒,也是我师兄,但是你要娶妻了,之前还赖我头上也不厚道,我为了你奔走已是很对得起你了。   于是广成子道:“玄都师兄还是快去天庭吧,否则张姑娘就要没命了,玉帝要杀她。”   “什么张姑娘?”   “她叫张巧嘴。”   玄都不明白,忽然广成子只觉眼前划过一道极快的白虹,三清已经少了一位。   玄都奇道:“咦!师叔走了?”   广成子也一脸蒙逼的样子,通天仍然不喜欢当年三谒碧游宫撩他虎须的广成子,但是他倒关心张素的安危。   通天道:“张素姑娘怎么了?”   广成子道:“因为……她说是我的未婚妻,闹出许多误会来……”   广成子简要地说了一遍,玄都听说因为她有一葫芦的金丹,所有昆仑金仙以为是玄都给她的。   玄都**师叹道:“我何曾给过她?我不认识她。”   广成子傻眼了,老子不忍直视,直接化为一道白虹,瞬息间就不见了。   只有通天哈哈大笑,说:“广成子师侄,你们可闯大祸了!”   广成子道:“还请师叔指教。”   通天冷哼一声:“谁想指教你?只不过,这三界都要震动了,你们捅了大篓子,不知你们会如何。”   广成子惊道:“难道……是师叔……”   通天道:“不是我!张姑娘是你们师母!二哥要娶媳妇了!”   广成子只觉晴天一个霹雳,耳朵已经失去了作用,他暂时听不到任何声音。   通天喃喃:“且去看看热闹,晚了就错过了。”   ……   张素被押往天庭,但是这阵仗就大了一点,玉虚宫门下的人都顾念伤了“玄都”的颜面,特别是太乙和哪吒,哪吒打伤张素,这时定要保下她,等玄都过来救人。   张素吃了金丹,内伤外伤好了八成,倒也能站得住,到了灵霄宝殿上仍然不肯下跪。   玉帝道:“张巧嘴,你可知罪?”   张素道:“我早不叫张巧嘴了,张素,素问的素。”   六仙女最恨她将她踢下云头,冷笑一声,说:“改个名字就能改掉身份了?奴才就是奴才!”   张素道:“照你这么说,人永远无法改变身份,那么你是凡人,呵呵,凡人就是凡人!”   六仙女怒道:“不知感恩的白眼狼!死到临头还敢呈口舌之利!”   在场的玉虚门人早就大咧咧地坐下了,这时太乙真人道:“这位姑娘,生死也不是你一个小闺女可以说的。张姑娘与我玉虚宫渊源甚深,谁想要杀她,还要问问我们同不同意。”   大仙女道:“太乙真人,她不是假冒广成子的未婚妻吗?”   太乙真人道:“她虽然不是广成子师兄的未婚妻,但是怎么处置,还是我们玉虚宫的事。”   王母道:“太乙真人,这张巧嘴确实曾跟随菩萨,但是她也曾是我们的奴婢,因为事主不忠被剔去仙骨。没有想到被菩萨救走后学了点本事,还想回来寻机报复。此等狼子野心,若不处置无以证天庭法度!”   赤精子道:“王母,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王母道:“张巧嘴图谋不轨被六位仙女当场撞破,罪证确凿,如何是血口喷人了?”   哪吒道:“明明是偶遇,怎么就成了图谋不轨了?也是六位仙女先动的手,我在云上亲眼所见。”   王母气得够呛,如果说当初哪吒看见了六个女儿被人家打,他也不出手相救,那是摆明了不把这“救驾之功”放在眼里。   太乙真人道:“今天我们上天来,就是要你们给一句准话,从前的过结一笔勾消,往后你们再要为难张姑娘,我太乙真人也不会不管的。”   太乙真人也是护徒之心,哪吒都把玄都师兄的未婚妻打成这样了,现在不表现几分,张姑娘以后和玄都师兄说些他的坏话,哪吒可有苦头吃了,他太乙也好不了哪里去。   赤精子、黄龙真人、玉鼎真人等二代弟子都说不会不管,杨戬说:“张姑娘亲自给我修庙,与我有一段因果,她的事,我也不会不管。”   虽然过程跌宕起伏,一度以为张巧嘴是假冒的,比如四大天王还觉丢了好大的脸,这时又觉得自己之前输了阵英明之极。三界之中,谁得罪得起玉虚宫呀?   玉帝没有想到他连想顺着自己的意杀个张巧嘴都做不到,更觉自己百忍不够,简直要千忍。   玉帝怒道:“朕只不过杀一个忘恩负义、心怀鬼胎的家奴,你也要为了一个家奴跟朕过不去吗?”   “你说谁是家奴?!”忽见灵霄殿外走来一个白衣飘飘的男仙,只觉他周身仙气飘渺,大家眼睛都没眨,他已走到殿中央。   张素看到他,不禁喜道:“玉郎!你终于来了!”   两人都走近了,张素扑进他怀里,说:“玉郎,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的。”   元始拍了拍她的背,道:“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伤得很重?”   张素说:“我吃了金丹,好多了。”   元始也能看出她身体的情况,说:“痛不痛?”   张素噘噘嘴,说:“当然痛了。还不是你骗我,你是玄都**师,为什么……”   元始内心不管有多苦,此时也得认下了,忙打断她:“我不是玄都……”   元始当初就是不想面对现在情况,可是这天庭中,双方正在争执,此事又已经被捅得众人皆知,自己的媳妇,最终他只能内流满面地咬牙领走。不然呢,难道不要媳妇了?   至于哪吒,元始觉得手痒得很。   元始忽然化为中老年的假面貌,这时玉虚门人全都惊跌了下巴,表示绝对不会认错了。而天庭中别的神仙比玉虚门人要慢了一拍,但也跟着他们参拜。   “弟子拜见师父!”   “拜见师祖!”   “参见元始天尊!”   在场除了玉帝一家不知做何反应,皆都跪下行礼。   元始捏起两根手指轻轻一划,一道天雷轰隆降下,正打在拜倒在地的哪吒身上。哪吒被那天雷打得里嫩外焦,吐出一口烟,身子一挺晕了过去。   李靖忙磕头道:“师祖,求您饶了哪吒吧,哪吒不是故意的。”   太乙真人也算是哪吒的父亲,莲花化身都是他做的,忙求道:“师父,是弟子没有好好教导哪吒,您要罚就罚弟子吧。”   元始道:“见了我玉虚宫之物,还敢下此重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张素终于反应过来,陌生地看着元始,说:“算了,我又没死。”   元始道:“我们走吧。”   这时没有人敢当面质疑傲狠手辣的元始娶媳妇的事,但是元始也知道控制不住别人背后议论。   张素说:“等等,你……你居然变成小鲜肉骗我……”   忽听一阵哈哈大笑,走进一位中年道人,又化为一个身穿十二重薄纱白衣的绝世美男,袖口绣着青莲暗纹,正是通天。   通天笑道:“张姑娘,我二哥可真的没有变化骗过你,每次都是以真容与你相见的。”   元始深吸了一口气,拉住张素的手,说:“我们走。”   通天道:“二哥,何必走得这么急?”   元始才不回应通天的话,他如何肯留下被看笑话?元始拉着张素化为一团白光,顿时消失在殿中央。他除了开始的那一句话,就再没有理会过玉帝一家。   通天看看跪了一地的人,说:“都散了吧。还有几位师侄,二哥要成亲了,好好准备贺礼,给你们师母、师祖母赔罪。”   “是,师叔!”   “是,师叔祖!”   通天说完,消息在殿中,这位圣人几千年未露面,居然在此时露了面。整个天庭上的人,包括弟子们,都是第一次见着元始与通天的真容。   通天猜出元始现在的心情,也猜得出他那种套着马甲与情人约会,又想低调成亲的原因。   所以,他是不会让二哥如愿的!   最重脸面和贵族风范的二哥,傲狠手辣的二哥,难得有机会把他的面具都掀开。   这样三界有好戏可看了。 第194章 流言八卦   却说片刻间,元始已经带着张素回到了玉虚宫。   张素还无心欣赏宫殿的气派浩大,只是打量元始。   元始带她进了浴沐的偏殿,将她的血衣变没了,她顿时成了一个“泳装美女”。   “你干嘛?耍流氓吗?”   元始道:“我又不是没有见过。”   她一次次被雷劈得目无全人,元始引了纯净强大的灵力给她恢复,她还当她刚恢复时身上就是穿衣服的――她醒来时都是穿着衣服的。   但其实都是她恢复一次后元始施法给她加上的。   张素说:“你为何骗我?”   元始道:“我何时说过我是广成子?”   张素道:“你明明承认了的!”   元始淡淡移开目光,说:“我让你不要叫我带有‘广成子’三个字的称呼。可是你还是那么笨,不明白。”   张素说:“难道你是谁都要这样猜的吗?你不可以跟我说的吗?”   元始道:“你先养好身体,广成子、哪吒他们太不像话了,敢和你动手,你好了后,我让他们来给你请罪。”   张素瞠目结舌半晌,说:“是你骗我,不是他们……”   元始叹道:“我没有跟你说过一句谎,全是你猜错了。”   张素说:“难道还是我的错吗?你骗我,还是我错了?”   元始道:“素素,不要追究你我的误会了,你再这么想,到时候小辈们一抓住机会就不服气了,你也失了体面……”   压不住小辈,人心一乱,队伍就不好带了。   这时他要娶妻的事、他曾假称广成子与张素私订终身的事只怕要传得三界尽知了,他既然无法阻止,只有先立威,以便压制了。   元始极好面子和“贵族仪态”,但是并不是懦弱无能的鹌鹑,他傲狠手辣、心计深沉、处事果决,不然当年怎么能灭了截教、反阴西方教、架空昊天?   哪吒伤了媳妇,本就是重罪,给他个天劫大雷小惩大戒,借题发挥也正好。   劈了哪吒,玉虚宫门下的人就该明白用什么态度站什么立场来对待师尊和师母这门亲事了,然后,天界其它神佛也该明白了。   此时事情闹大已成定局,但他也绝不愿意看到神仙们当面来就他娶妻的事蹬鼻子上脸踩他们夫妻的。广成子还敢来要他给他赔偿赔罪不成?   现在敢当面打他脸的,也就通天了。   张素的三观岌岌可危,元始要带她进浴池泡澡,这个浴池虽不及玉清境清微天的那个,但是也相当不错了。   张素终于反应过来,挣扎叫道:“是你骗我!你不要偷换概念!想忽悠我,没门!”   “素素,不要闹了!”   “你骗我,你道歉!”   “张二丫,听话,先治好伤!”   张素嗔怒,瞪着他,道:“我是二丫,所以你打心底瞧不起我,觉得跟我在一起丢人,所以你就骗我。”   元始道:“我没有骗过你,都是你自己想的。我要是瞧不起你的身份,这三界之下,我随便给你按个体面的身份都行,我也有办法让张家人再也找不着你。我没有那么干,因为你有你的因果,你得自己经历、自己走完该走的路,这样我们可以在一起更久。”   张素道:“那你为何不说清楚?”   元始道:“我并非佛门中人,众生天生不同,有高低贵贱之分,此乃自然造物的多样。你的出身低,那是事实,我不会骗你说,在我眼中你的出身就无比高贵。纵然你的身份不高,我也接受了,你是什么出身也不妨碍我真心爱你。”   张素道:“但是我的出身是不是像一根刺一样刺在你心里?”   元始道:“我看是刺在你的心里,不是我。张二丫,如果我看中出身根脚的优势未必全对,那么你现在是要跟我争‘你穷你有理’就全对吗?有分别吗?”   张素这才不说话了,陷入了深思。   元始才抱起她,下了浴池,她身上多处外伤,又全是血迹,怎么也要洗净和除去内外伤。   张素不知是这玉虚宫的温泉太过舒服,还是累了,头一歪,枕在元始的胸膛就睡了过去。   在迷迷糊糊中,张素也不记得“我是谁,我来自哪里”诸如此类亘古玄奥的哲学问题。   她只觉自己成了一只铁嘴鸡,正在一片古朴的农庄草地上啄食虫子。   忽然,见天上飞过一只漂亮得闪瞎她的斗鸡眼的白羽凤凰。   他长着细长灵活的脖子,白得发亮的顺滑丰沛的羽毛,精致的长长的尾翎。他是身为铁嘴鸡的她的生活中的一道黑夜里的光,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   铁嘴鸡撒开小短爪摇摇摆摆咯咯咕咕追着那白凤凰走,白凤凰在高高的天空飞着,像是看到了有趣的东西,所以在周围天空不住地盘旋。   铁嘴鸡努力扇动着她天生短小的翅膀,可是怎么也飞不起来。   白凤凰见了有趣,用凤凰翎尾戏耍铁嘴鸡,结果铁嘴鸡别的不行,就是有一张铁嘴,一嘴就咬出了凤翎。白凤凰清啸出声,往天上飞窜,可是铁嘴鸡就牢牢地咬住了它,凭着小短爪、铁嘴和小翅膀,使出吃土的劲,铁嘴鸡爬到了白凤凰的背上。她骑着凤凰遨游九天,只觉自己的“鸡生圆满”了。   “哈哈哈哈~~~”   白凤凰就这样载着铁嘴鸡上去九天揽月,下至五洋捉鳖。   一日白凤凰回到了凤凰窝,准备认命和铁嘴鸡结成夫妻,生个蛋蛋――都被她骑那么久了,还能怎么样。   可是白凤凰的一窝亲戚出来了,只见红凤凰、粉凤凰、粉红凤凰、花凤凰全都跳出来笑话她。   “笑什么笑?”   “你们笑什么笑?!”   铁嘴鸡愤怒了,咯咯叫着,她扑上去和一群凤凰打成一团,结果实力差距太大,她被一顿胖揍。   “好疼~~疼~~~”   “素素,素素……”元始喊醒了她。   张素睁开眼睛,发现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这时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悬浮在空中,让她看清这是一间充满灵气的白玉石砌成的石屋里。   床上罩着月华织成的纱幔,被子也填充着最舒软的天蚕丝,她看到元始睡在另一边。   元始奇道:“你哪里疼?”   张素道:“你这禽兽,怎么在我床上?”   元始深吸一口气,说:“这是我的玉虚宫,我只有这张床。给你治好伤后,便和你一起躺下了。”   张素侧过身去,一肚子的委屈。她明明被骗了,可是就是被他吃的死死的。她受伤后,还得他给她治好,害她发脾气都没有底气。   元始哄道:“好了,过几日,我招了广成子过来,让你好好出口气。”   (广成子:……)   张素说:“你自己做错事,还要怪别人。”   张素不想和没节操的人说话了,掀开被子下了床去,没走几步,发现不对,她这时像是古龙书里的女性角色。   她转过头,元始侧倚着身,歪着头看她,她忙又钻回了被子。   这元始天尊是令狐冲转世吗?怎么会用令狐冲教不戒和尚搞定他的老婆的方法?   她那空间袋不在身上,空间之术也完全使不出来,她裹着被子,说:“你怎么能这样?”   元始笑道:“你的衣衫坏了,一时半会儿,我也没有给你做好。你的嫁衣我都尚未做好……”   她道:“我芥子空间里有衣服。”   元始道:“你穿着凡间的衣服出门去太危险了。”   张素道:“你是元始天尊,哪个妖精敢吃我?”   元始笑道:“我以为你要生气,不肯认我了。”   张素憋屈呀,兔子急了还咬人,扑了上去,她要掐死他……   结果,他把她搂着亲了好几口,最后又说:“时间不对,怎么也得等到成亲时再……”   ……   月华如洗,一台白玉砌成的织布机凝结了月华之气和玉虚天蚕丝织着一匹纱绫。   张素身披着元始给的一身扫霞衣,只不过是男式的衣袍,她好奇地坐在一旁看着这台被灵力催动着织布机。   张素托着腮看了一会儿,想着自己在现代活了多世,也没有研究过现代的各种无梭织机的结构,只会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的一些机械。所以就算活千年,自己的知识还是不够的。   元始取出几日积累才凑足的布匹,拿出制衣工具,运使法力,那些剪刀、针线就自动开始剪衣缝线。三刻钟左右,就做好里外套装的成衣,他又在衣服上加印了几个护身法诀。   意念一动,那些仙衣就飞到了他手中的玉托盘中,过程也是仙姿潇洒,把张素迷得有些晕。   元始将衣服交给她:“穿上试试吧。”   张素说:“不也是一针一线的吗?还吹牛说不是。我还以为仙衣是你变出来的。”   “……变出来的东西不经用的,遇上修为高的,就穿帮。”元始转过身去,保持天尊的风度。   张素将那仙衣再穿上,只觉这比之前那套还要舒服。   本来一腔恼意,但是这两天因为没衣服被困在这里不能出门,又一起织布制衣,她又没有那么恼了。   ……   天庭一角,热闹非凡。   仙友一:“仙友,你听说了吗?”   仙友二:“仙友可是说元始天尊他老人家要娶妻的事?”   仙友一:“仙友已经知道?”   仙友三过来:“现在天界修士,只要有点人脉的,谁还不知道?”   仙友四加入:“我都没有见过那位张姑娘,到底是何等绝世美貌,居然令元始天尊也动了凡心。”   仙友二:“你可不好那么说,天尊与那姑娘定是两情相悦,天作之合。”   仙友四反应过来:“对!对!瞧我这张不会说话的臭嘴!”   仙友五过来:“你们在商量送什么贺礼,恭贺元始天尊与新夫人的大喜吗?”   仙友六也来凑热闹,说:“我等修为低微,如何有门路送贺礼?”   仙友三忽道:“快看,那边不是二十八星宿的火部正神与水部正神的星君们吗?”   几位仙友忙上前去招呼,互相见礼后,仙友三问道:“诸位星君欲往何处去呢?”   尾火虎朱招道:“三太子重伤未愈,我等前去探望。”   仙友四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了:“我们也听说过,三太子打伤了她师祖母,这……这不是……唉,也难怪天尊他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室火猪道:“当初我等以为那位夫人是广成子真人的未婚妻,才未与她真打。这事儿还是三太子及时通风报信,否则我们将铸成大错。”   翼火蛇道:“谁说不是呢!现在想想还后怕不已,三太子对我等真的是有大恩大德,如同再造,我们岂能知恩不报?”   参火猿道:“三太子自己的消息有些差错,以为上了当,上前这一折腾,结果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箕水豹道:“三太子救了我们最后却没有自救,也是天意呀。”   几位仙友也道:“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呀!”   仙友一问道:“三太子总可以恢复吧?或者去向太上老君讨一枚金丹,可以治好伤。”   尾火虎道:“太上老君的仙丹可是不容易求得的,何况这次是天尊他老人家下的手。”   “三太子真是可怜!”   “只怕太乙真人都不好跟元始天尊与夫人交代了。”   “要说可怜,只怕还是广成子真人更可怜,他还辱了夫人的清誉。不知天尊将如何怪罪呢。”   (广成子:贫道洞中坐,锅从天上盖!谁辱谁的清誉了?)   大家议论纷纷,那几位星君前往云楼宫,而他们继续八卦之伟业。   李靖在一旁看着重伤的儿子,太乙真人往哪吒身上输入了灵力仙气,将他养在灵泉之中,莲花化身的哪吒才好转一些。   哪吒虚弱地说:“师父,我还是根本无法运功……”   太乙真人道:“我的娃呀,那是师尊亲手降的劫雷,你没有魂飞魄散都算好的了。”   哪吒说:“我以后不会成废人了吧?”   太乙真人道:“娃呀,师父跟你说过,凡事不能冲动,你看在师母那一身玉虚宫的仙力份上,当时擒了她就好,万不该把师母打得血淋淋的。我们看了都觉得她可怜凄惨,师尊见了,哪有不心疼的?”   李靖道:“真人,咱们现在可如何是好?”   他们这个级别的神仙,家中还有伤号的,心中便是知道元始只怕骗了未婚妻才导致误会,可是他们哪敢非议,哪吒是不想好了差不多。   太乙真人道:“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我有点怕……”   李靖又道:“不如,我们找其他师叔一起去向师祖求求情。”   太乙真人道:“师兄和师弟们都去准备给师尊和师母的贺礼了。”   李靖想了想说:“我们去求一求太上老君,就算太上老君不便赐丹,也求他跟天尊求个情饶小儿一命。”   太乙真人道:“师尊若要哪吒的命,他绝活不到现在,所以师尊仅是惩罚他伤了师母,这个苦头,哪吒还是要吃的。咦,我倒想起一个人,或许可以让师母饶了哪吒。”   李靖道:“是何人?”   太乙真人道:“惠岸行者。当年师母落难,是观世音救了她,她在紫竹林住过多年,与惠岸行者交情不浅。”   观世音虽然信众多,但是太乙跟他原是同门,太乙真人还是慈航真人的师兄。当年慈航真人等人奉命投了西方教分化西方气运,衍生混血佛教在东土大兴,观世音虽不便再称太乙为师兄,但是情分也是不浅的。   其实这也是哪吒跟太乙真人说起的,当时哪吒去找太乙真人报喜时,那时很兴奋,什么都说了。   正在这时二十八星宿的代表来探望哪吒,李靖过去招呼,太乙真人就先告辞去珞珈山了。本是想找惠岸使者说说好话,不想再当了免费宣传大使,传得佛门也人尽皆知了。   ……   瑶池御花园中,仙娥们正一边打扫一边说着最近几天石破天惊的八卦。   仙娥甲:“听说那张巧嘴要嫁给元始天尊了,我的天哪!”   仙娥乙:“我等仙女,下界私配凡人都是大罪,张巧嘴却可以嫁给元始天尊……”   仙娥丙:“我听人说,元始天尊原来一点都不老,而且还英俊不凡呢。”   仙娥们又一阵惊叫,仙娥乙又说:“为什么我们就这么苦命?那张巧嘴原来不过是一个凡人,升天后也是奴婢,她被剔去仙骨就有菩萨来救,还能勾引元始天尊。”   仙娥丁:“我最好奇的是她怎么能认识元始天尊的,还敢对天尊使狐媚。”   仙娥甲:“天尊又怎么会随便在人前露面呢?玉虚宫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我想只有跟着菩萨才能见到天尊吧。”   仙娥乙:“菩萨好心救她,她却借机去勾引天尊,真是不要脸。”   仙娥丙:“嫁给天尊后,她再也不用侍候人了,从此翻了身。”   仙娥丁:“真是好命,当初被王母娘娘剔去仙骨的是我的话,可能嫁给天尊的也是我了……”   仙娥丙:“不要做梦了,哪有那么容易?要是这么容易,当年的瑶姬仙子和三圣母就不用下凡嫁给凡人了,就算不是嫁给天尊或者天尊的弟子,嫁个童子做道侣都比凡人要强吧?也不用受夫妻分离,镇压在山下的苦头了。”   仙娥甲、乙、丁听了她的话,也不禁恍然大悟:原来仙娥嫁给天地间的神仙根本就不容易。像那雷公电母风仙雨师都是升前天就是道侣。   忽然,又三个仙娥走了过来,为首一个道:“叽叽喳喳的干什么?不用干活了?”   仙娥甲道:“冰卿,我们说我们的,关你什么事?”   原来这三个仙娥正是当初嘲笑张巧嘴的那三个“名字好听”的仙娥:冰卿、清露和真儿。   冰卿道:“你们只顾说话不干活,我好心提醒你们。”   仙娥乙道:“谁要你提醒了?你们干好自己那份活吧。”   清露道:“你们在这里说悄悄话,是不是思凡了?”   仙娥甲乙丙丁都怒了。   “谁思凡了?”   “血口喷人!”   “你们自己思凡了吧。”   “做贼的喊捉贼。”   真儿道:“你们就是在思凡,这都恼羞成怒了。”   仙娥甲道:“你们才是开玩笑吧,当年张巧嘴还在时,谁不知道你们最会讽刺她,阳奉阴违的给她难堪?”   仙娥乙道:“现在张巧嘴当了天尊夫人,我看有你们好受的,还敢来跟挑衅我们。”   冰卿、清露、真儿不禁又怒又怕。   “你们胡说八道!”   “当时大家都是侍女,我们又不算无礼。”   “天庭一切都有法度,哪是你们胡说可以构陷的?”   一帮仙娥正在争吵,正遇上二仙女和三仙女走到御花园散步,一见面就喝止训斥,一众仙娥才纷纷作鸟兽散。 第195章 三界反应   二仙女和三仙女走至一个亭子里,两人坐了下来,面色很不好看。   二仙女道:“现在整个天宫的仙娥都在议论此事,根本就止不住。”   三仙女道:“不知道咱们会不会被张巧嘴报复。”   二仙女道:“早知道……”   三仙女道:“二姐,有些话不要说了。”三仙女知道二仙女这个“早知道”后面的话,因为从前她们姐妹都说过,早知道当年就力主斩了张巧嘴,而不是让诸臣提议,结果只剔去仙骨,斩草未除根。   二仙女道:“我不是咽不下这口气嘛。”   三仙女道:“谁又能咽得下呢?”   二仙女道:“我想到小七被她所害,成了凡人,在下界受苦。她自己却处心积虑攀了高枝,我就连睡都睡不着。”   三仙女道:“只怕六妹更加难受,她可是被狠狠折辱过的。”   二仙女道:“我们怎么这么命苦?”   “二姐、三姐,原来你们来了御花园。”只见四仙女和五仙女走了过来。   二仙女道:“四妹、五妹,这么巧……”   四仙女叹道:“我们刚去探望了六妹,病得有些重,这两天居然来天庭仙医都传不到了。”   二仙女道:“不会是张巧嘴做了什么手脚吧?”   五仙女道:“谁知道呢?六妹真可怜。”   四仙女道:“张巧嘴怎么就会是元始天尊的未婚妻呢?天尊怎么可能看上一个奴婢?”   五仙女道:“这天庭的仙女哪个不思凡呢?七妹为了思凡连神仙都不做了,还在人间遇上那些麻烦事。为什么张巧嘴一个低贱的奴婢思凡了还有好下场。”   二仙女道:“真不公平!”   四仙女忽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原来他们根本就不老,这天上的神仙都通幻化的。我想太上老君和太白金星也一定不是真的那么老态龙钟。”   三仙女道:“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哪里仅仅是不老,这三界内怎么会有长得他们那样好看的男子?”   二仙女道:“我们都太傻了,看看这天上的女仙,哪个会是老态的,这些女仙们修为还不如那些男仙呢。那些男仙们修为道法高深,又怎么可能在驻颜之术和美颜之术上不及女仙呢?”   五仙女道:“早知道这样,小七何苦下凡配个凡人?”   四仙女忽道:“不知道老君和通天教主有没有打算娶妻……”   几位仙女不禁春心大动,又升出希望来。她们要是嫁给了老君或者通天教主,便不用对张巧嘴的事忿恨不平了。(老子和通天不约而同打了个喷嚏。)   几位仙女正打着什么主意,忽然听仙娥来报,说玉帝、王母让她们去他们的寝宫。   这时大仙女已早一步抵达寝宫了,只是六仙女还病重未愈。   请过安后,王母让几个仙女分坐左右,玉帝道:“今天让大家来,是想我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商量一个对策来。这张巧嘴要嫁给元始天尊,我们一家也危险了。”   大仙女道:“父皇,您是玉帝,是这三界共主,就算是元始天尊也不能任意动我们。”   “从前我不明白,现在我已经明白了。”玉帝长叹一口气,他连“朕”都为用了,说:“元始天尊不是当不了玉帝,而是他当不当玉帝,实力都掌握在他手中,这万仙之祖的地位和修为,谁敢得罪他?他的一个大弟子的名号,就已经……”   现在玉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李靖、二十八星宿、四大天王和数万天兵天将当初不拿张巧嘴,敷衍办差,还就是误会了她是元始天尊的弟子广成子的未婚妻。   广成子就已经被满天神佛这么忌惮了,何况是元始天尊?就算是女娲圣人、通天圣人、西方二位教主未必想要元始当玉帝,元始也牢牢地掌握天界最强的实力和人脉。   二仙女不禁为自己一家人感到委屈,道:“为什么,天界的文武大臣都不知忠诚为何物。”   玉帝叹道:“没有办法,神仙和凡人都一样,最为现实。凡人皇帝可以给臣子功名利禄,这玉帝差使神仙大臣能给他们什么呢?虽然许多神仙都上了封神榜,那些人不敢公然违背朕的旨意,可是办差也可以很灵活的。下头的臣子的事儿不经查,查出来又能怎么办?其中关系千丝万缕,一旦触及他们的利益,只怕我们性命难保。”   仙女们虽然隐隐猜到这样的实情,可是头一回听玉帝这样现实的揭露出来,玉帝也要脸,可是现在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王母看着女儿们憋屈的表情,也十分心疼,说:“现在你们长大了,也该明白了,以后不可以任性了。”   玉帝和王母其实非常后悔,他们虽然偏执过,但是还不像女儿们还怀着想要傍上老君和通天的想法。   三清是圣人,他们都活了多少个纪元了,一“元”里都有几个“会”的人间文明起灭重来,一元又有除圣人之外的神佛都会推倒重来。天道之下,除圣人之外皆是蝼蚁,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玉帝和王母是不相信如三清这样的神仙会是没有见过美色的。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可能元始天尊就是喜欢张巧嘴那样的,遇上她才红鸾星动。   所以他们才后悔,当初为了保住小七的利益名誉而毫不犹豫的舍掉张巧嘴,怎么也是名义上的义女,可以找别人来顶罪而留下她。张巧嘴因此和他们断了关系,反目成仇。   如果张巧嘴一直是他们的义女,这时,他们已经是元始天尊的岳父岳母了。他们可以真正的享受一下三界共主的滋味,天庭大臣谁敢阳奉阴违?   玉帝看看女儿们,终于说了出来:“我们与玉虚宫的矛盾还是要化解的。当日得罪了张巧嘴,不管是非对错,还是要拉下脸来去和她和解。你们几个在天庭准备几天,想好怎么说话。”   “什么意思?”   王母道:“张巧嘴要嫁给元始天尊了,我给她准备一份嫁妆,过些天,你们给她送去,化解了这场恩怨。”   二仙女尖声道:“什么?让我们给张巧嘴认错?这怎么可能?”   大仙女也忿恨不平,直觉这是仙生最黑暗的时刻,大仙女不禁也不约而同地在盘算,自己是否可以接近老君和通天教主,若能嫁给他们为妻,将来就不用受张巧嘴的气了。   通天教主的真容,大仙女当日也见过,除了元始之外,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三界各族中的哪位男子有他一半美貌。想必老君的真容也不会差了,可是八景宫在大罗天,只有足够修为或者三清门下弟子才去得了。离天庭近的兜率宫,自从被孙猴子闯过,唐僧取经过后,老君就极少来了。   至于西方二位被如来驾空的低调圣人和女娲圣人,大仙女就不在考虑之中了。佛门厌女情绪很重,女娲圣人是女子。   最终总结出来,还是通天教主的可行性高一点。   正在老君处叨叨的通天再次打了一个喷嚏,老君看看通天,叹道:“三弟要是太空了,不如回去清修吧。”   通天道:“大哥,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我在跟你谈二哥的婚事呢,咱们怎么也要‘帮忙’。”   老子叹道:“你那是真的想帮忙吗?我不爱管那些闲事,你性子冲动,不让二弟震慑三界,这个‘会’里,我们三清玄门正宗只怕在三界气数也尽了。”   通天撇撇嘴,说:“我也没有破坏二哥的姻缘哪。”   老子道:“你还是多考虑传道的事吧,二弟的事少瞎掺和。”   通天百无聊赖离开了大罗天,去了上清境禹余天的“私人庄园”,只觉寂寞又无聊,这大约和现代人的“电视综合症”差不多。   从前有万千弟子,现在身边也只有童子了。   通天忽然有几分明白元始动了凡心的原因,二哥他是寂寞的,张素又实在很特别,她虽然弱小,可是她的生活和思想都很有趣。   二哥有媳妇了,他没媳妇,寂寞如雪。可是最好的缘分就没有降在他身上,这是谁的错呢?   ……   “张妹妹要嫁给元始天尊了?”黑熊精吃了一惊,“龙师姐,你不会开玩笑吧?”   龙女道:“千真万确,刚刚太乙真人来拜访菩萨说起此事,其中有好大一段误会,哪吒三太子打伤了张妹妹,元始天尊当庭震怒,给他降了一道劫雷,至今还卧病在床。惠岸师兄已经去天庭探望了。”   黑熊精叹道:“张妹妹怎么就要嫁元始天尊了呢,我都从未见过元始天尊呢。”   龙女道:“也不知张妹妹大婚,请不请我们。”   黑熊精道:“张妹妹当初在珞珈山,跟我们是最好的,如果宴请三界神佛,咱们虽然排不上号,总不至于不请我们吧?”   龙女道:“那也要看天尊他乐不乐意。”   黑熊精叹道:“对呀,天尊是不喜欢妖族出身的。”   龙女道:“张妹妹虽然没有普通人的贪婪,但是我等总要表示一点意思。我得回一趟东海龙宫,告知父王。”   黑熊精笑道:“你们龙宫宝贝多,你准备点贺礼也是轻而易举的。”   龙女道:“你的诗词墨宝也好,可以写幅字给她。”   黑熊精文武双全,当年菩萨也是看中他这份才华,才收他当了守山大神,进入体制内修炼。   黑熊精道:“哎哟,龙师姐你可别笑话我,要说琴棋书画,张妹妹也是大家,她大婚时我还献这丑,只怕被人耻笑了去。”   龙女和黑熊精告辞了,黑熊精也开始翻箱倒柜,看看这几百年来自己积累的东西,挑件上得了台面的。   龙女一去东海,四海龙族和水族就全知道了,这简直是动摇龙族和水族的三观的事。最后还是要挑出水族最好的宝贝来准备着送贺礼。   ……   太华山云霄洞是赤精子修炼的仙府。   太华山云霄洞外的柏树下,三个道人正在饮茶,正是广成子、黄龙真人和东道主赤精子。   “大师兄,你还是先一个人去昆仑一趟更合适吧。”赤精子劝着广成子,“这时候,我等在场,只怕不合适。”   广成子看看黄龙真人,说:“师弟,我们三人一起去吧。”   黄龙真人是个热心肠,本来已经有意答应广成子的,但是赤精子这么说,黄龙真人又犹豫不决。如果师尊并不想这么多人陪着广成子去“请罪”,他们去了,只怕师尊不高兴。   广成子心里苦成了黄莲,他乖乖在九仙山修炼,黑锅就从天而降了。这时发现原来这口锅是师尊盖的,他当时很傻很天真地推脱了去,那不是打师尊的脸吗?何况,师母被哪吒打成重伤的导火线就是他矢口否认而想追究那胆大攀诬的“妖女”。   黑锅虽然是黑锅,可是师尊对他恩同再造,他一身本事和那诸多法宝都传自师尊,只是背个锅而已,师尊也不会总要他背着的,当时怎么就不能脾气好一些,听了哪吒说师母一身玉虚宫的法力先查清楚呢?而不是第一时间震怒喊打喊杀的。   赤精子道:“大师兄,师尊已经惩罚了哪吒师侄,师尊应当不会罚你的,否则当时就会出手了。”   广成子道:“师弟,你不是我,你说得倒轻巧。”   赤精子道:“大师兄,你怎么也是师尊最宠爱的弟子,师尊还舍得重罚你吗?我是不信的。”   广成子也执拗上了,说:“那你为何不陪我去?”   赤精子看看性子大大咧咧,虽然很穷且在十二金仙中不算受宠的黄龙真人,想着这家火气运太旺,便道:“让黄龙师弟陪你去吧,黄龙师弟素来有张巧嘴,哎哟,罪过罪过,贫道是说师弟口才了得,应当能哄得师尊他老人家揭过此事。而我就是锯嘴葫芦,去了也帮不上忙,师尊要是误会我是去看……瞎凑热闹的,那不是弄巧成拙了吗?”   广成子看看黄龙真人,说:“黄龙师弟,那就有劳你了,为兄要指望你的三寸不烂之舌了。”   ……   元始正在教导张素更好的使用诛仙剑,张素已经能拿着诛仙剑感受天地玄奥,顺利舞上一百多招了。   元始不再支持她再练功伤身恢复之法了,告诉她,以她的仙阶,以现在体质也已接近极限,再次被雷劫损伤只不过是多增加一些痛苦。   张素收了功,跑到元始身边,跟大多数狐狸精一样,挨着他坐。张素还是有七八分清楚,非常口嫌体直的老神仙就是喜欢被粘被调戏。   元始淡淡道:“一身臭汗。”   “哪有?我又没有狐臭……”张素近日被他疗伤,等他制衣,这几天又在昆仑修炼,居然把雪姬和人间的事都抛之在脑后了,讲到狐臭才想起来。   “哎呀,我在人间还有好多事呢,我都忘了。都是你,也不提醒我,害我终日沉迷酒色……”   元始斟酒的手不禁一顿,说:“胡说八道。”   “有吗?谁抱我亲我又……”   元始道:“你一个女子,也好意思说这些。我门人众多,你好歹要端庄一些。”   张素爬到他膝盖上,勾着他的脖子说:“怎么端庄?这样吗?”   “还是这样?”她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然后如一只树袋熊一样趴在他身上,下巴挂在他颈间,叹道:“温柔乡,英雄冢。不要坏我大义,我要匡扶天下。”   元始:“……”   张素又捧着他的俊脸,说:“祸水呀!”   “……我变成那个模样如何?”元始忍不住逗她。   “那还是这样吧。”   “呵呵。”   正说着话,元始感应天边有人来了,拍了拍她的屁股,说:“起来了。” 第196章 被惦记的教主   张素作为一个“傍白凤凰”的“上位铁嘴鸡”,在挂心人间的自己的小事业时, 也充分认识到自己的身份, 也在“白凤凰”身边时也要显示出最佳职业素养。   鉴于“老白凤凰”这么口嫌体直喜爱“被调戏”性子, 她也要展示出自己对他的依恋。   张素就抱着他的脖子撒娇, 表示自己还要被“亲亲抱抱举高高”。   “老白凤凰”果然“凤心甚悦”,拍了三下“鸡屁股”, 给她“捋了捋毛”, 亲了亲她,才哄道:“广成子来了,我去见见。”   张素道:“呀,你得好好跟他说清楚, 那都是误会。”   元始淡淡道:“有甚好说的, 你想太多了。别人背后再议论, 玉虚宫门下这些弟子还能反了不成?”   张素道:“申公豹不就反了?”   元始道:“所以, 妖精心性不定, 我早让你少结交妖精。我的其他弟子, 便是没有入了昆仑十二金仙之位的, 哪个有反意?”   张素也不知道是妖精心性不定元始才有偏见,还是元始先有偏见才造成申公豹的背叛。   倒是元始说的他门下的弟子, 不把奉他之命改投西方教的几位算在内, 也就第三代弟子的殷郊、殷洪叛教。殷郊、殷洪本就是帝辛之子, 他们叛教也情有可缘。   元始捏了捏她的颊,说:“你都是我教的,还说我不会教徒弟。”   张素吐了吐舌头, 心想:这小心眼的,原来他偷听了她的那些话,都记心上去了。   ……   广成子和黄龙真人跪拜在辉煌的玉虚宫大殿中,等待半晌,才见一阵白光亮起,元始天尊现身在殿中央的高台上。   这时,他不是他们上万年记忆中的那个中老年的模样了,而是一位年轻的绝世美男子,穿着十二重绫纱白色单衣,仙风绝宇,姿容高华,令人臣服不敢逼视。   他们已在天庭见过他的真容,这时再不怀疑拜道:“徒儿参见师尊!”   元始淡淡点了点头,广成子叩拜道:“师尊,徒儿冒犯师母,又没有及时阻止哪吒师侄,累至师母身受重伤,徒儿特来向师尊请罪。”   黄龙真人道:“师尊,徒儿也有罪,徒儿应该明白,外人如何会正宗玉虚宫的仙法,这不问青红皂白地言行上冒犯了师母,实在不应该。所幸者,师母吉人自有天相,化险为夷。值此大喜之际,眼见三界中的各派神仙都将来道喜,这时候师尊与师母身边也得有个人事奉。还请师尊让徒儿戴罪立功。”   广成子也道:“师尊,徒儿也请戴罪立功。”   二人绝不提元始套过广成子马甲的事,元始虽然觉得被徒弟提得一句句师母脸上微不有适,但想此事被三界所知,只怕低调成亲都不行了。   三界神佛过来贺喜,他要是冷着脸赶人,那就更要被人笑话,让听到些捕风捉影的事的人更加猜测。   反而让广成子和黄龙帮着接待各方来贺喜的神佛,他自己乐得清闲,也显得坦荡――被逼得坦荡。这样,那些听说他冒徒弟的名与张素私订终身的闲话的人只怕会怀疑自己消息错误,事实上没有这回事。   元始见徒弟还上道,有这让他尚可接受的台阶便也下了,淡淡道:“行了,你们就留下吧。若有仙家来我玉虚宫贺喜,便由你们二人接待吧,你们二人商量一下如何安排,若有需要,可调遣昆仑地界的童子散修。”   元始赐下两块令牌,二人大喜叩拜:“多谢师尊!”   这背了黑锅还要跑过来请罪,当了“志愿者”,这还感激涕淋的。   张素在大殿外偷看到了,对自己男人的节操已经无语了,广成子也太可怜了一点。   张素知道以她的修为瞒不过元始,也瞒不过两个修为高她太多的神仙,所以听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后,走进了殿内。   “玉郎,听说广成子来了。”   广成子虎躯一震,就见一身白衣的美貌女子款款而来,广成子不敢多看。   广成子和黄龙真人想着“玉郎”,实在和印象中的师尊不太搭。   他们还是恭敬的施礼:“见过师……师母。”   张素微笑道:我还没有和你们师父成亲呢。”   黄龙真人道:“张姑娘好。之前多有冒犯,还请张姑娘恕罪。”   广成子也说:“之前,贫道甚是无礼,还请恕罪。”   “你有什么罪?那不都是……”张素发现元始冷冷瞄她一眼,浅浅一笑,说:“你们师父跟我说他是玉虚宫第一人,我理解错了,以为他是玉虚宫昆仑十二金仙之首,便误将他认作是你。这才闹了好大一个笑话。”   广成子和黄龙真人这才恍然大悟,他们绝无半分怀疑,反而若是元始自称是广成子,他们是很想不通的。   这小师娘年岁小,又不通上古之事,只怕也不敢相信这么师尊的真容这么年轻,这才想岔了去。   广成子和黄龙真人对此不敢评论,元始便令他们退下,二人恭谨退出殿外。   黄龙真人道:“幸好张姑娘不是小器之人,之前哪吒重伤了她,我们也很不客气,她并没有计较。否则师尊也不会轻飘飘就此放下了。”   广成子叹道:“当初我们是该问一问的。”   黄龙真人道:“我们在师尊门下修行数千年,未曾见过师尊真容,只怕问张姑娘,我们也对不上。”   广成子道:“师尊乃是圣人修为,与天同寿,天道不灭,圣人不死。对于我们神仙来说,长生不老,还是什么难事吗?”   黄龙真人道:“像师尊、师伯、师叔他们的修为,何止是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师伯炼丹之术三界无双,他们的驻颜之功又怎么会连小辈都不如呢?如今,师尊将重任交给我们,这也是师尊看得起我,得办得妥妥当当的。”   广成子虽然不像黄龙真人一样擅于调和关系,又办事热心,但是有他在这里坐镇,师尊不想出面时,他的身份可以镇得住除了圣人之外的任何人。   ……   可是没有想到第一波来的是天庭的五位仙女前来拜访张素,张素不想见她们,广成子和黄龙真人又觉得她们从前欲杀小师娘而后快,对方又那么点修为,所以也就看不上,让童子们拒于玉虚宫山门之外。   五位仙女气白了脸,大仙女拿出玉帝的令牌,可是玉虚宫的童子并未封神,哪里把她们放在眼里了,直说不见。   五位仙女已经想好了要先伏低讲和,忍一时之气,没有想到对方连见都不见。原来她们虽然有天庭公主之名,可是一出天庭,到了玉虚宫时,连一个童子都看她们不起。   于是,五位仙女又满怀郁闷地回去了。   五位仙女走了,成亲的日子订在一个月之后,各方来贺的人也有人接待了,张素挂心人间的事业,就先和元始暂且告别。她就算和元始成亲了,想要把修行之路走的更远,也只有把属于自己的小事业做好。   张素这回在玉虚宫住了几天,元始送了一只大仙鹤给她当坐骑,下了昆仑路经川中,灌江口,正想着雪姬不知回扬州了没有。   就忽见一阵金光冲上云霄,前方就站着杨戬、梅山六圣、哮天犬。   杨戬揖手道:“杨戬见过师祖母,师祖母万安。”   梅山六圣和哮天犬道:“小仙见过仙子!”   张素微微一笑,说:“我修为尚浅,你们不要太过多礼了。”   杨戬道:“师门渊源,礼不可废。”   张素也知,他们现在对她的恭敬都不是对她本人的,可是追究或者推辞就都太假了,只得做罢。   张素道:“康大哥,前些天与我一起的一个狐族姐妹,离开了灌江口了吗?”   康安裕道:“如何当得起仙子如此称呼?雪姬姑娘前天离开,一切安好,仙子不必担心。”   张素哦了一声,说:“不知真君庙的破损可修好了。”   杨戬道:“师祖母折煞我了。”   张素道:“一码归一码,那是理所应当,你不必放在心上。”   康安裕道:“仙子放心,已经修好了。”   张素道:“可是雪姬付了钱的?”   康安裕道:“正是用那些材料,也是那些工匠。”   张素笑着点点头,说:“如此甚好。真君和几位大哥自去忙吧,我去人间还有事儿。”   “恭送师祖母!”   “恭送仙子!”   张素乘着仙鹤离去,杨戬道:“师祖母伤也好了,哪吒应当也有救了吧。”   康安裕道:“真君,仙子是个讲理的人,应当不会记恨一场误会的。”   张伯时道:“是呀,仙子性子随和宽容,没有半分娇纵刁蛮,最讲因果道理,不会太过怪罪哪吒。”   杨戬叹道:“劳动师祖母来给我修庙,也不知师祖会怎么想。”   时健道:“真君不必多虑了,天尊若是在意这些,哪里还会放她来人间行走?”   李焕章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天尊真的在意仙子才会让她来人间历练,便如真君当年参加封神之战,定鼎周朝八百年江山,修成正果。”   众仙恍然大悟,都不禁想何止杨戬是这样,当年就是玄奘师徒不也是这样?还有许多神仙派了身边的妖精,成全玄奘师徒的劫数。佛门将要大兴的天数不可改变,连老君也派了两个童子下界为妖。   杨戬暗道:真的不能小看了师祖母在师尊心中的份量。   ……   却说五位仙女(除病重的六仙女)奉玉帝王母之命前往昆仑,本欲主动和张素化解恩怨,但是恩怨不是她们想怎么化解就怎么化解的。她们连山门都进不了,悻悻回到天庭,玉帝王母一问,直欲昏过去,直言张巧嘴欺人太甚。   一家子伤心了许久,大仙女道:“张巧嘴有此姿态,全凭她将要嫁给元始天尊。如今只有女儿也嫁个圣人,方能压制张巧嘴,否则我们就真的完了。”   众仙女眼睛不禁一亮,王母道:“道祖是天道化身而不出,女娲道人是女子,西方教二圣绝不近女子身,只余太上老君与通天教主。他二人又怎么会娶妻呢?”   二仙女不服气了,说:“当初有谁想得到元始天尊会娶妻呢?都是盘古正宗,元始天尊会娶妻,老君与通天教主也该会娶妻才对。”   几位仙女都芳心大动,她们没有见过老君的真面目,不由得想起当日在灵霄宝殿上对通天的惊鸿一瞥。   三仙女道:“想那三清圣人,早已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他们乃是历万劫而不磨之体,是以并不用戒……戒女色。三清圣人都能娶亲的。”   “是呀!是呀!”   “母后,要是我们姐妹能嫁给老君或者通天教主,往后谁还敢不给咱们一家的面子?”   玉帝叹道:“可惜了七女,她要是没有私配凡人,只怕更有机会一点。”   五位仙女知道玉帝是说七仙女长得最漂亮,她们倒向来是疼妹妹的,现在七女也不可能和她们争。   五仙女道:“父皇,我们就算比不上七妹,原来的底子难道还比不上张巧嘴吗?”   四仙女道:“凭她张巧嘴,也就是刁钻古怪,精于算计,元始天尊见多了规矩的人,只怕正是张巧嘴不分尊卑打动了他,他觉得新鲜。”   玉帝总觉得不对,说:“天尊他那样的修为,什么没有见过,怎么会喜欢刁钻古怪呢?”   三仙女道:“那么张巧嘴身上有什么?我们哪一点比她差了?就算她现在仙力高于我们,还不是元始天尊传给她的?”   大仙女道:“要是我嫁给了通天教主,我的修为才不会比张巧嘴差了。”   几位仙女发现大家都盯着老君和通天教主,僧多粥少,也不禁有争胜之心。   王母道:“可是,老君和通天教主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他们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又或者在四圣天上修炼,你们也见不到他。见到了,你们也未必能近他们的身。”   “母后,你想想办法呀。”   大仙女早就想过好几天了,忽对玉帝说:“父皇,咱们见不到老君和通天教主,但是有人一定见得着。”   “谁呀?”   “太白金星。老君是他的老师,通天教主是他的师叔,太白金星坐镇天庭,父皇也是随时能见的。何不让太白金星去问问,就说我想拜在通天教主座下学道。”   几位仙女震惊地看着大仙女:大姐都想到这一点了,显然是早中意通天教主了。   “父皇,我也要去!”   “是呀,父皇,谁知道通天教主喜欢怎么样的?”   “我们姐妹只要有一人可以嫁成了,以后我们一家就高枕无忧了。我也要为这个家做贡献,我也要去。”   “我相貌身段也不比张巧嘴差,不试试,我怎么甘心?”   王母以前是会跟她们说不要思凡,这次却真想嫁一个女儿给通天教主,他要是愿意,六个女儿都嫁他,她都没有意见。   王母看看玉帝,人在绝境中,只要有一点点希望都会试试,这就是为什么现代医院里有那么多病患家属烧纸。看着荒唐,但这就是真实的人。   翌日,玉帝就召见了太白金星,太白金星就算心底也没有太把他当回事,但是礼节上绝对不会有亏。   玉帝就说起六个女儿想去上清门下学道的事,是的,六个女儿,病重的六仙女听说此事,也坚持要去。   太白金星道:“通天圣人久不收徒了,陛下此请,老臣也无能为力呀。”   玉帝好言道:“还请太白金星跑一趟,问问圣人。朕与女儿都仰慕上清道法,若能得九牛一毛,也是受益无穷。女儿们便是在他身边做个洒扫丫鬟,也是好得很哪!“   “这……”   “太白金星,这算朕求你了。”   太白金星道:“我去问问师尊吧。”   于是太白金星飞上了大罗天求见老子,通天太过无聊,正在老子宫里瞎转悠,他能打扰老子一分便是一分。   老子除了会化身凡人教导人族之类,余下的乐趣就是钻研炼丹。   这就像钓鱼的人很大部分不吃鱼一样,老子是圣人也根本不需要吃丹,吃了也不过调剂,可是他就是喜欢研究怎么把丹炼得最好。把一批批的产品收藏,他清楚每批仙丹的品级和差异,他做这些就有说不出的成就感。   女人?没有的,他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对自己逆天颜值的浪费。   权力?不需要的,有了权力就是做他不喜欢的烦心事,而没有权力,他游走三界照样没有人敢得罪他。   老子: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通天这几千年与老子、元始疏远,但是最近因为元始有未知之劫和元始恋爱的事,通天又像从前一样给老子“调皮捣蛋”了。   老子的好丹须要在八景宫的从宇宙引来混沌灵力的库房存放几年,这就像是红酒要藏在地窖里一样。   通天想要“参观”金丹库房,老子为了打发通天,就放他进去了,也不计较相当于放一只老鼠进米缸去或者放了一只二哈进了鞋店。   通天好好地挑一些丹,统统不客气地收入自己的空间中。   大哥的丹,他不拿的话也是便宜了二哥。(老子:有这样两个讨债鬼弟弟,我容易吗?) 第197章 太白的战略   老子和通天都在场,太白金星就据实以告, 玉帝想让六个女儿拜在通天门下, 通天不禁惊呆了。   老子差点没有端住, 笑道:“三弟, 玉帝一片诚心,你就答应了吧。”   通天说:“绝不可能!玉帝的女儿比天庭的仙娥还无趣, 全都思凡, 在我座下当丫鬟,三界不都要笑死我了?”   老子道:“话不是这么说的。玉帝到底是玉帝……”   通天道:“送大哥宫里来,不是更好吗?我记得几十万年前,大哥可是最受女仙欢迎的。”   太白金星到底只有金仙修为, 所以他只是这个“元”的神仙, 并不知几十万年前的事, 不禁看看“老头子”, 也猜出七八分。   老子道:“我绝无此心, 三弟你性子跳脱, 若也有佳人相伴……”   “大哥, 别开这种玩笑了。我走,行不行?”   太白金星心中打着什么主意, 道:“师叔不如亲自去和玉帝说明, 也免得他总要我来做这些事。”   通天道:“你不要理他就得了。”   太白金星道:“当初迎他上天做这三界共主之名的玉帝, 大家都是同意了的。若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三界神仙和妖族又生了乱,如何是好?”   老子想了想, 道:“太白说得有道理。二弟娶亲,此事三界皆知,由此玉帝一家已是岌岌可危。”   通天道:“他危归他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子就算爱好有些偏,但他到底是教化人族的智者,道:“在找到代替张百忍的人之前,他得坐在那个位置上。此时他的大位若是不稳,三界诸多繁杂琐事谁来处置?三界一乱,若引得大劫降临,绝非好事。”   几位圣人都无心处理天庭那些琐事的,连元始这种有权力谋划的人都不喜欢做那些居委会调解大妈做的琐事。   太白金星点了点头:“老师说的有道理。我这回跑这一趟,其实正是有意顺水推舟。眼见张百忍气数将衰,天庭已经隐隐有了乱象,若天庭各家神佛不仅仅对玉帝阳奉阴违,还都想明着侮辱一下玉帝一家,那天庭都将乱套了,天庭乱了套,若是有人下界为妖,或又不过明路在下界乱来,可就危险了。人间乃三界之基,若是人间妖孽横生,只怕提前引来‘一会之劫’。”   老子不禁点了点头:“在找到可代替张百忍的人之前,这股风气必须压住。”   太白金星道:“老师英明。但是天尊师叔那里还要老师去说明,若是天尊现在不容玉,张百忍一家只怕瞬间就要分崩离析。这临时让弟子到哪去找人?”   太白金星面上虽然尊了玉帝,绝无不敬之态,但是若论根本,玉帝在太白眼里玉帝也不过是自己手中的傀儡,铁打的太白,流水的玉帝。   老子道:“好,我会跟他说的。”   太白金星道:“现下最好的稳定人心的方法,就是让通天师叔顺水推舟先接纳了玉帝的女儿为丫鬟。丫鬟又不是入室弟子,到时不想要了,将来还可以送回去。只要三界的神仙看到通天师叔要保下玉帝一家,必会有所收敛。张百忍仍可名义上御宇三界,各路神仙还不敢乱来。趁这些时日,我们在三界中寻找合适人选。我们选好人之后,张百忍想做个小仙也成,做不成的话,且送他们一家去轮回吧。”   通天教主睨着这一对师徒,道:“你们真阴险呐,可是把我当什么了?太白呀太白,在人前一副老实忠厚模样,可事实是一肚子的算计。你怎么不露出真容,去收玉帝女儿当小老婆呢?”   “老太白”化为一个银发青年,额头有一颗银色星形标记,但见他的脸轮廓分明,一双眼睛比星星还要清澈璀璨,挺鼻朱唇,实是天地间难寻的美男子。他的装扮和真容的跨度比金花婆婆和黛绮丝的差别还要夸张。   年轻版的太白金星笑道:“变回原形我倒不习惯了。公主们不是看上师叔了吗?我怎么好献丑?”   通天道:“你就这个样子,去天庭走一圈,保证有公主要改为去你哪里,我不管事的,不要找我。”   老子道:“在诸多神佛心里,太白的身份如何与二弟相抗衡?况且太白要稳定天庭中枢,哪里适合沾上这些事?”   “哦,我就适合了?”   老子点了点头:“你适合。”   通天道:“大哥,你更适合!”   太白金星帮着老子,道:“师父不可以。倘若三界换主,也得一个有份量的人出来说话。人人都以为师叔是有意对抗天尊师叔而保玉帝,到时候师父不偏不倚地出来化解两位师叔的局面,一方面前给你们台阶,另一方面又以长兄之姿规劝。如此才符合世情道理,不让他们起疑,个个神佛也才心安接受。”   通天道:“我不干。”   太白金星道:“只是让师叔收个玉帝的女儿为丫鬟,又没有让师叔真的娶她。”   “不干!就玉帝的那些无趣思凡的女儿……”   太白金星道:“众生可得一线生机,便是资质不足,师叔慈悲之心,给个机会也不是不可以。”   老子道:“你要是听话,下回你来找我,想要看你二哥的现状,我都帮你。”   “直播瘾”的通天眼神一变,说:“真的?”   老子道:“我说的话怎有戏言?”   通天道:“真的只是收丫鬟?”   太白金星道:“难不成三界之中还有什么人可以逼你和玉帝的女儿入洞房不成?”   通天道:“这个时限是多久?”   老子道:“何时找到替代张百忍的人,何时你就可以把玉帝的女儿送回去。”   通天还是关心“VIP直播”的权益:“我想什么时候看,来找你都行?”   老子一多汗,说:“别耽误我炼丹就好。”   通天才道:“为了三界的安宁……你们知不知道我的牺牲有多大?”   ……   元始一边亲自奉茶给老子,一边听了老子的来意。   老子说完,接过了茶,元始才道:“大哥所虑鸿大深远,愚弟一切都听大哥的。”   老子说:“我不是担心你媳妇看不过去张百忍一家还稳坐天庭吗?”   元始先是微微有一分尴尬,然后轻轻一笑:“她不是那种人。她从未跟我说过要我帮她去报复玉帝一家,大哥不要小看了她。”   老子微微一笑,说:“是我多虑了,能入你的眼的女人,总有几分不凡的。”   元始道:“谁坐在玉帝之位,张百忍还有几年气数,我皆不在意,我只看素素在人间历练何时修得正果。如张百忍这样的,虽然未老,可是上天一百多年,竟然气数已衰,可见到底不是正经修行出来的人提拔成仙勉强身居高位也不可久长。我不想看到素素步他后尘。”   恒变乃是天道的不变,圣人之下皆为蝼蚁。所以若是谁坐着享福,气数总有衰时,只有动才能绵绵不绝。   没有历练的基础和功德,便能长生不老和修习一些法力,也难站稳脚根。   老子明白元始的心情,这是真的用情了,想到与张素长久地在一起。   老子道:“你的劫呢?”   元始轻轻叹道:“总没有那么快,也许是几万年后,天地重归混沌,素素也不在了,我会有心魔。”   老子道:“你心中是有数的。”   元始道:“谁不明白天道之下一切如蝼蚁,但是并不是知道天道恒变的道理就能视一切为空跨过情关的。因为天道恒变,遇上了不要错过才好。”   老子明白他的意思了:“你媳妇到底准备如何修行?”   元始道:“她一方面要还了在珞珈山立下的大鸿愿,另一方面也准备立派传道,还要降妖除魔,哎,也不知道可不可以这么说,她降妖的路子和别人不太一样……”   元始念起媳妇不禁叨叨起来,包括她性情好强、思维与寻常女人不同、偏爱上清派、心地善良、好奇心强、喜爱自己找乐子种种如数家珍。   “我不看住她,我怕她在人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可是我又不能太过干涉,妨碍了她修成正果。大哥,你不知道,摊上她,我真的好难。”   这就像是观世音可以帮助玄奘,但是不可以代替和一路陪他,否则他就没有完成修行历练了。   老子微微一笑:“人间立派教化之功德,外人也帮不了她;但是倘若她要历劫,你需要的话,便开口吧。”   元始道:“大哥门下的人要是出手去给她造劫难,我怕她认出来。”   老子道:“难道让通天来?”   元始道:“通天都传她道法,给了她四把剑了,他门下的人,只怕也容易被她认出来……”   老子道:“别急,看看人间还有什么因果,若能教她遇上,都可以安排的。”   ……   “真的只要两千两?”张素端坐正中间,拿着茶呷了一口。   老李道:“师叔,这是千真万确的,四进的屋子,还有一个宽敞的花园和空地,这扬州这样的宝地,简直是白送一样。”   张素这次回来,便让老李和雪姬称她为师叔了,因为称师姐的话,岂不辈份都爬到十二金仙头上去了,只怕他们受不起。   张素道:“哪有这样的好事?”   老李道:“别人当然是不行了,但是师叔一定行。”   张素说:“继续说。”   老李道:“那院子闹鬼。趁有鬼的时候买下来,咱们搬进去,把鬼收了就好了。”   张素笑道:“你算盘打得挺响的呀。”   老李笑了笑,说:“就那个院子,要是没有闹鬼,在这扬州地界,只怕也没有人愿意卖了这样一个大院子。”   张素道:“那院子是谁家的?”   老李道:“说起来,也是刘知府介绍来的。那家人家原本姓周,上一代的周老爷官至三品,因病辞官还乡。那周老爷只有一个女儿,长得国色天香。但是周老爷想招一个上门女婿,传承香火,结果到了那周小姐二十一岁还没有招到夫婿。有个闽地来的游学江南的书生,借住在郊外的寺庙里,周小姐去上香时,与那书生有了往来。周家就招了他当了上门女婿,本来和和美美地生活三年,儿子、女儿都生了。可是之后,周家的人一个个死去,周家老爷太太、小姐、小少爷、小小姐都死绝了,小姐身边的丫鬟都死了,原来那姑爷也不知所踪。这周家的家财就落在了周家族里,只不过这院子可是没有人敢住,这七八年间也一直没人买没人租。”   张素嗑着瓜子,道:“凭啥这送钱送房送媳妇的好事都轮到穷书生呢?”   雪姬道:“师叔,因为书生通常有秀才功名,不用纳皇粮,日子总是好过农民的。”   张素道:“也对。像那种不干活的工程师和教授,也有很多企业请他们去挂个职,白领薪水。所以说,自从这个时代起,知识分子身上就有很大的弊端,一些不好的风气是一脉相承的。”   老李不明白:“师叔,你在说什么?”   “啊,脱离主题了,要买就买吧,你去办手续。”   老李又腼腆地瞧着她,说:“师叔,银子……”   张素说:“老李,是写在你名下,还要我出银子?”   老李道:“我银子不够,当我跟师叔借一千两。师叔还怕我不还吗?”   张素这才掏出还没有来得及换成银两的银票,递给了他。   老李买房子办得很快,刘知府又是熟人,两天时间就把房契办好了。   ……   “师叔,你看这屋子问题出在哪儿?”雪姬也有七百岁了,化形之后修炼了两百年了,她是有些眼力的,可是仍然没有发现毛病。   张素左右看看,说:“这里没有什么问题,好好的,没有妖也没有鬼。只怕是周家人得了传染病,刚好都死了。这下,让我们捡了便宜,住上大房子了。”   老李喜道:“真的没有吗?”   张素点点头:“放心收拾出来住吧。”   雪姬道:“现在住那么大的房子,四个小师侄也收拾不完了,是不是买几个小厮丫鬟回来。”   张素笑道:“哎哟,咱们雪姬当上地主家的小姐了。”   雪姬嗔道:“师叔就会取笑我。”   张素道:“你去买吧,在我们这里当丫鬟小厮,也是给命苦之人一个好的落脚点和前程,总比被卖做娼妓要强。但是不要买太多,咱们钱也不多,还没有新开张呢。”   雪姬答应后就高高兴兴去了,张素到了花园,见这杂草丛生,变出一把锄头,就在一旁锄草。凌菲在乡下呆过,又当过老年人,她的几世老年之后有闲暇也喜欢时花弄草的。   忽然,院子中的太湖石上落下了一只大仙鹤,正是她的那只坐骑。仙鹤的脚上系着一块绢,张素过去解了下来,上面只写着:【好好练历修行,不要胡闹。过些时日来接你回来成亲。】   张素哼了一声,说:“这真是我见过的最烂的情书!玉郎,你文采还不如董永!我再也不写信给你了!”   元始在玉虚宫,捧着她写的情书,已经看过三遍了。上面是张素写来的那首揉合拉西拉姆-多多和仓央嘉措的诗《见或不见》,以及一大段的现代情书,张素写得缠缠绵绵到天涯,却用了她不搭调的狂放不羁、神鬼莫测的书法写成。   老神仙收了“直播”的法力,想了想,起身去了九幽秘境,驱散了猛烈的混沌之气和魔兽,采上了一株青莲收入玉壶中回了昆仑,他取了花盆子养着,打算将来送给媳妇。   人间男子是会给娘子摘花戴的。 第198章 又遇妖魔   通过三天的打扫修整,这个四进的新家终于都整出来了。   雪姬去人口市场买了四个小厮和四个小丫鬟, 并在外头请了两个做饭的厨娘。其实张素已经对人类食物可吃可不吃了, 她的芥子袋不装了很多仙果、仙酒、灵泉,也可充饥。   本来一大家子过上了一边修炼、一边种种田, 一边给人看看病赚钱的生活。   但是这天傍晚, 忽然听到一个小丫鬟的尖叫声, 张素闻声跑到后院,看到那井边的水桶, 已经没有了人。   雪姬也赶了过来, 张素道:“这井有问题, 我下去看看。”   雪姬道:“有妖气,我去吧。”   张素道:“你跟我身后吧。”   两人先后跃进了井里, 那井还非常深, 张素取出一颗夜明珠在水中照明, 越发往深水游去。   忽然, 她感到了一股暗流,拉了雪姬顺着那暗流飘去。   雪姬到最后都憋不住气了,化作了一只雪狐, 张素灵力深厚,身体素质异于寻常地仙, 把狐狸抱着往里游。   一直游了近一刻钟,她们的头露出了水面,然后一人一狐再往前游,雪姬道:“这井底怎么会有这样地方?”   张素道:“这里是一条地下河, 但是连通我们府中的水井的水道只怕是有精怪打通来的。”   雪姬道:“为什么要打通到我们家的井底?”   “不知道。”   两人再游了一刻钟左右终于找到了岸,轻手轻脚地上了岸,两人闻到了一阵腥气,雪姬轻声道:“是血迹。”   张素大急,拉住雪姬化为一道金虹快束往前飞去,不久就抵达了一个相对干燥温暖干净的洞穴中。   这里点着火,地上躺着一个小丫鬟,正是她府上的小翠。   雪姬去摇了摇她:“小翠……小翠……”   小翠嗯嘤一声,雪姬喜道:“她没死。”   张素取出一个药丸,让雪姬给小翠服下,小翠醒了过来,一见雪姬就哭了,说:“妖怪!妖怪!”   雪姬道:“别怕,我们来救你了。”   张素道:“那里有个小洞,那怪应该是往里面去了,我过去看看,你若要是遇上厉害的东西打不过,就用缚妖索。”   雪姬点了点头,张素化为一道飞虹患进了那个洞中,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处宽敞的所在。   张素感到有人,隐了身悄悄走近。   只见一个穿着又像是绿色又像是蓝色的衣服的妇人正坐在一张石榻前,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柳郎,你是不是想要呀?”那声音让张素听起来也觉得有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碧萝,你……你又想干什么?”一个男子沙哑的声音响起,就像凌菲在现代时听到泡沫摩擦一样的难受。   那妇人道:“柳郎,我知道你想要,你别说你不想……”   “我不要,我不要!”   那妇人柔声道:“柳郎,你看,这不吃肉,这么几年你都长皱纹了。”   那柳郎道:“我不要吃人肉,不要吃了!”   那妇人笑道:“那可由不得你!过一会儿,你就想吃了。”   说着,只见那妇人伏低了身子,在那柳郎颈中咬了一口,她又伸出舌头一舔,把那伤口给愈合了。   那柳郎浑身颤抖起来,忽然发出一声怪异的叫声,他身子一挺,坐了起来。   只见他长出一口獠牙,颈上长出一些碧蓝的鳞甲,他的眼睛都变成了碧蓝色。   “给我……给我……”   那妇人嘻嘻一声笑,说:“急什么呢,我们先快活快活,我定让你如愿。”   说着,那妇人蜕去了衣服,光着身子,张素正待不看,就见她长出了一条尾巴。   凌菲最初是学生物,而她这几世的阅历也能让她认出很多物种,就算是这种神话世界,这样基本的东西,她也认得出来。   这是一条蜥蜴精,听他们的对话,这柳郎已经跟她在一起几年了。   那柳郎中了蜥蜴精的毒后,也变得疯狂起来,粗爆得压着蜥蜴精欢好。母蜥蜴也不是泛泛之辈,她就喜欢这样,两人天雷地火的,一切发生得太快。   张素不知道是自己悄悄地离开好,还是打断他们好。   张素觉得还是让他们先完事再说,不然,她降妖却是挑人家妖精办事时候,她的名声也不好听,以后会被三界耻笑。   张素从那小洞退出去,就见雪姬站在小翠身边,而她脚边有个人不像人,蜥蜴不像蜥蜴的东西,身上正是张素给雪姬的缚妖索。缚妖索就算是元始随便打造的,在下界来说,法力也足够强大,哪里是这样的没有正宗功法的食人杂种可以挣脱的?   小翠已经吓傻了,雪姬道:“这东西偷袭我们,凶性不小。”   那人不像人、蜥蜴不像蜥蜴的怪物也不过六七岁的模样,但是显然兽性大过人性,一直在流口水。   正在这时,忽然洞顶突然扑下来一道影子,正是朝张素扑来,张素吃了一惊,这人躲在她上方,她居然不知道。   她侧身避过,化出诛仙剑一刺,正把他的爪子刺了一个对穿,那妖吃痛发出一阵怪叫。   虽然这小妖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但是她见他还是一个孩子,也不想下狠手。   那小妖连连呼救,引起了母亲的注意,那蜥蜴精碧萝化成一道碧虹冲出了小洞,一见来了两个美貌女子,自己的两个孩子又伤着了,不禁大怒。   “你们是什么人?”   张素道:“我要问你是什么人?为何抓了我家的丫鬟?”   蜥蜴精碧萝道:“周家的人就该死。”   张素说:“我姓张,谢谢。”   雪姬道:“我没姓,不谢。”   碧萝:“……”   张素道:“周家的人都是你杀的?”   碧萝道:“是又怎么样?周嫣那个贱人抢我的相公,我就让她死全家!”   张素道:“你不是又找了个老公,刚才还在那洞里快活。那么各得所爱不是挺好的吗?你也是修行之士,为了个负心凡人杀人,毁了自己的道行,真是可悲。”   碧萝道:“小贱人!用得着你来教我?”   “小贱人骂谁?”   “小贱人骂你!”   张素指着她说:“小贱人骂我。”   雪姬嘻嘻一笑,碧萝反应过来,化出一把皮鞭就朝张素和雪姬抽来。   张素道:“护好小翠。”   雪姬拉着小翠避开,张素舞着诛仙剑,三下五除二就把她的皮鞭削断了,碧萝的大儿子见母亲有难,猛得朝张素扑过去,哧一声喷出一口毒汁。   张素还不知这小孩有这样一手,不慎还吸入一点,胸口微有不适,她心中恼怒,运起灵力,一掌朝那蜥蜴人小孩打去。   灵力摧出,那蜥蜴人小孩被打飞在墙上,口吐鲜血。   “蓝儿!”碧萝一见儿子被虐,不禁更加恼怒,忽然双颊一鼓,张素一见惊道:“小心!”   张素取出一把伞跳到雪姬和小翠身边,宝伞斗然变大,将碧萝喷出的毒液都拦住了。   雪姬道:“宝伞不是收妖的吗?师叔这个为何只能挡毒。”   张素道:“那是天王的混元宝伞,我这又不是。”   雪姬道:“停了。”   张素探出头去,又看看雪姬,说:“跑了。”   雪姬道:“我就知道,谁让你手下留情的?”   张素叹道:“还没搞清楚,能活捉就活捉吧。”   雪姬也知她的性子,若她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当初她也不会放过她了。   雪姬道:“还有小儿子在我们手中。缚妖索绑着,她果然带不走。”   张素又从那个小洞口,进了内室,发现那个“柳郎”还躺在床上,室内一阵腥臭味,让张素只欲犯呕。   柳郎光着身子,发现来人,看着她时眼睛冒着一种浑浊的碧色的光茫,忽然一声嘶叫,朝她扑来。   张素想到了之前听墙叫时那个碧萝和他说吃人肉的事,只怕他中了她特殊的妖毒,这时只是一个叫想人肉的怪物。   张素想到进来的洞太小了,这人没有法力也出不去,竟是被那母蜥蜴精困在这里当性奴。   不过,这难不住她张素,张素取出一个精巧的圆形玉盒,朝他叫道:“柳郎!”   “啊?”   那柳郎就被她收进了那玉盒中,在盒中不住翻滚,可是怎么也跳不出来。   “玉郎家的宝贝就是好用。”   张素将盒子盖上收好,然后飞出了小洞口,雪姬道:“师叔,怎么样?”   张素道:“妖怪应该已经跑了。”   雪姬道:“不好,她要是跑回咱们家,老李只怕挡不住!”   张素摇了摇头,道:“方才我们没有听到水声,可见他们不是从水路逃跑的。而且,那妖精只怕不知道老李的功夫不行,我们从家里追来,她会忌惮咱家的人都会降妖,不会往咱们家里去送死的。”   雪姬道:“师叔说的有道理。”   张素道:“他们应该是从这条道跑了。”   张素又让雪姬收了缚妖索,然后把那小妖也收进了玉盒子中,说:“你带小翠跟在后头。”   两人沿路用夜明珠照明追出去,不一刻只觉迎面吹来一阵凉风,她们竟然已经到了出口。   正值深秋的夜晚,外头月朗星稀,寒意袭来。   雪姬道:“这是城外。”   张素道:“看这里有些山地,应该是西郊一带。”   雪姬道:“可是这妖已经逃出去了,这人海茫茫,怎么找?”   张素道:“先送小翠回家吧,到明天白天再说。”   ……   翌日上午,家中的大院中,驱散了不相干的下人。   老李和他的道童也在一旁守着,他们也已经在修道了,需要增长见识。   张素拿出玉盒子念了念咒语,运起灵力催动,将那“柳郎”和那小妖放了出来。   这时“柳郎”已经恢复了人性,他久未见外面的光茫,全身雪白,眼睛不禁流出血泪,他年纪应该不大,可是已经早生华发。   那个半蜥蜴精小孩还想扑上来咬人,被雪姬用缚妖索绑了起来就老实了。   柳郎还知道羞,抱住了身子,说:“你们是谁?”   张素还不待回答,老李皱了皱眉,说:“师叔,师姐,你们是不是应该非礼勿视?”   雪姬说:“为什么,他没什么好看的,他又不吃亏。”   张素可是医生,非常认同雪姬的话,说:“老李,连你都比他年轻比他帅好不好!我们能占他什么便宜?你多虑了。”   老李只觉一阵西北风吹过,深吸了一口气,提醒道:“我是说,他会污了师叔和师姐的眼睛。”   雪姬道:“不用担心,我什么没见过。以我的判断,他原来应该那啥……呵呵挺能满足蜥蜴精的,难怪把他抓去当丈夫了。”   张素作为医生,都不通这些,奇道:“雪姬,你怎么知道?”   雪姬道:“看出来的呀!”   张素不耻下问:“怎么看出来的?”   雪姬指了指,说:“哎哟,遮住了。虽然现在年纪大了,但是年轻几岁应该挺壮观的,我们……族中的男子也少有这么壮观的。”   张素抱着胸道:“哎呀,雪姬,你好专业。”   “那当然。”   “这原来是痹偈溃可是生不逢时,没有赵太后,遇上个蜥蜴精,真可怜。”   “谁说不是呢?如果早十年,我也好见识一下。”   老李受不了了,喝道:“师叔!师姐!现在究竟是要干什么的!你们已经偏离了主题!”   张素正色道:“不是……我们不是在研究最初的原因吗?蜥蜴精为什么会找人类男子做男宠,从弗洛伊德理论来说,就说得通了。我们也要研究一下蜥蜴精对他是不是真爱……我们是本着学术的态度来分析的。老李呀,作为一个捉妖师,不仅仅要会法术,还要了解这些深层次的原因。然后,你遇上妖的时候,就可以分析他们的形为与目的,乃至有没有跨越人间法律与道德的边缘,从而判断一个人或妖值不值得救。你要把妖、魔、鬼、怪的行为都找着心理逻辑的归宿,这个心理逻辑归宿也是我们采用何种降妖姿势的参考。”   道童清风:“哇!”   道童明月:“你哇什么?你听明白了吗?”   道童清风:“没听明白才哇呀!”   道童清水:“是呀,没听明白才觉得好厉害!”   道童半月:“不愧是师叔祖!师父都不懂这些的。”   张素负手而立,一派朗月清风的姿态,老李暗道:仙人到底是仙人,我怎么能用俗人的眼光去看?原来师叔是要正经教我。那个“副落依德理论”是何物?想来一定是玄门术语,我读得书太少就根本不知道了。师叔是仙人,懂得真多。   雪姬道:“师叔,你判断出什么了没有?”   张素点了点头,说:“判断出来了,那是一个求色的蜥蜴精,这是一个好色的男人。老李,你可以给他披上衣服了。”   张素从空间取了一件普通的男式袍递给他,老李接过来披在他身上。   那“柳郎”忽道:“法师,你救救我,我是被那妖精掳走的。”   雪姬道:“你是何人?家住哪里?”   那“柳郎”道:“我叫柳迅,原是福州人士,在扬州游学,借居在大明寺旁的屋子中。那妖精叫做碧萝,那时几次来我屋中找我,我并不知她是妖精。后来,我与周家小姐相识,我在家乡也没有了亲人,便入赘了周家。”   雪姬道:“你就是周家招的入赘姑爷?”   柳迅点点头,说:“我与碧萝当初也未成亲,我只以为她是风尘女子,我成亲后便和她也断了往来。我实在想不到她是妖,而且还苦心寻我。那碧萝找到了周家,但是周家本是官宦人家,碧萝惧于门上的门神法相进不来。没有想到她会沿着水道,挖了一条暗道通向我们家里为恶。”   雪姬道:“周家的人都是她害的?”   柳迅道:“是。”   雪姬道:“周家被害,都是因为你。你好色招惹了蜥蜴精,连累周家全家被害。”   柳迅道:“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也被她害惨了,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不知过了多少年。”   张素道:“蜥蜴精给你钱了吗?”   “什么?”柳迅没有接上她的思维,“法师,什么钱呢?碧萝是妖,没有钱。”   张素插着腰道:“太不像话了!不管是人还是妖,哪有免费嫖的?她嫖你一两次不给钱也就罢了,她想嫖你一生一世不给钱也罢了!怎么能嫖你一生一世不给钱还要杀你全家!?这简直是妖精中败类的败类!不处理了她天理何昭?气死我了!”   柳迅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这法师说妖精可恶总是给他希望的。   “法师,请你一定要除了那妖怪,不然我就死定了。”   张素想了想,说:“任何劳动都是要有劳动价值的。我帮你除妖,救了你,然后帮你追讨这些年她嫖你欠下的银子,然后我六你四,怎么样?”   “什么?”柳迅傻眼。   雪姬、老李、四个道童都不禁瞠目结舌。   张素道:“你不同意吗?”   柳迅道:“碧萝没钱怎么赔?”   张素说:“你写个字据委托我为你追究欠款,我去找她试试,也许她藏了些私房呢?”   柳迅:“……” 第199章 降妖   通天受了老子的交代,配合太白稳定天庭, 于是就在天庭地界的建了一个碧游宫暂住。实在是玉帝的女儿们修为不行, 上不了四圣天。   这天他还拉着太白在碧游宫“看直播”,不禁要笑死了。   二哥哪里是娶了个贤妻, 就是娶了一个铁嘴的混混。   她居然不说替天行道、为了百姓生灵去降妖, 而是为了一个好色把自己陷进泥潭的男人要被妖精嫖的欠款。   “亏她想得出来, 哈哈。”   太白想了想,道:“这个角也没有问题?”   通天道:“就她这个样子还没有问题吗?我想二哥一定被他媳妇给气死了。”   太白道:“什么为了替天行道或者为了百姓, 听起来堂而皇之, 可是有些空洞站不住脚。谁能说自己可以‘替天’, 可以说自己行的就是‘天道’?口口声声为了百姓的话,万一有人出来指责, 为百姓就不要收钱了, 她得背着高尚的大旗在凡间任劳任怨做白工, 很容易生出心魔和修行的倦怠感来。着眼于具体的案件, 把自己立足于受当事人之请干活的人,银货两讫之事,自由度就高多了, 也不会有倦怠感。事实上,该干的事也干了, 该得的善果也都得了。”   通天一想,说:“这么说来,二哥的媳妇还是一个很有悟性的人?”   太白道:“一个出身低的人将自己定位得太高,不容易交到朋友, 做再多的好事也没有人感激。”   通天想想,也挺有道理的,不禁另外换了一个角度看行事荒诞的二嫂。   不过,作为当事人,张素也不知道自己任性为之,居然还有这样的解读。她真心觉得这个柳迅这痹偈溃生不逢时。想那笔毯蛘蕴后,赵太后可以给他荣华富贵,这个柳迅侍候母蜥蜴精,居然死了全家,自己成了人不像人、妖不像妖的吃人怪。而无论是柳迅还是妖精,他们的罪过哪里是死这么便宜的?他们死是他们自己作的,可是别人的死呢,还有她的劳动呢?门下将来吃饭的人太多了,还是一切要靠自己。   留了雪姬在家看守,张素带着老李出门寻找妖精,总要让他跟着学一学,好歹他算是上清门下。当年上清门下万妖听经,通天教主门下也有许多修为不怎么样的人,通天教主也不会觉得这些出身差的人就没有资格学习正宗玄门道法。   张素好歹要让老李多一些经练,现在他有陷仙剑,到底是有些开窍了,但是他仍然不能用陷仙剑,每次给陷仙剑虐一虐,就多一些领悟。   张素和老李赶到西郊那个蜥蜴精洞口附近,张素取了一张符纸,折了一只纸鹤,赋予灵力,放纸鹤飞进洞中。   他们在这等了一刻钟左右,纸鹤飞了回来,老李道:“师叔,怎么样?”   张素道:“不在里面,只怕是不敢回来了。”   老李道:“那我们去别处寻找吧。”   远离洞口,便不受那洞府中的妖气干扰,老李拿着张素做的现代玄门中人因为法力不够而使用的罗盘,指点了方向。   两人越发往西北山林走去,过了一个时辰,远远瞧见前方有几间茅屋,附近的树上还栓着马匹,显然是入冬前夕进山狩猎的富家子弟。   崔亮和赵廷恩坐在这乡间院落中歇脚,赵廷恩神色忧郁,崔亮道:“表哥,你也不用如此担心,明年去了京城,也许生活更加精彩呢。”   赵廷恩道:“关在那一方之城不得出,还有什么精彩可言?”   皇上总是不放心他们这些宗室的,他的祖父是太祖皇帝的弟弟,当年功高封为齐王,传到他父亲已是国公,但是齐国公府豪富,旧交和门人不少。皇上要他随一些宗室子弟一起进京去国子监读书,只怕是携为质子,已有削藩之意了。   崔亮道:“也不必这样悲观,说句不好听的话,皇上年岁不小了,也许过几年又有转机呢?”   赵廷恩叹了口气,说:“也只有未进京之前在外头玩个够了。”   崔亮笑道:“今天表哥尽情一展身手。”   忽然茅屋中走出一个妇人,手中端着茶水过来,笑着说:“几位官人,真不好意思,奴家这里也没有好的茶招待。这是我自家做的粗茶,倒也有些苦后回甘。”   一个随从笑道:“小娘子,你倒是什么茶都敢拿去给我们公子喝,他怎么能喝你这儿的茶?拿来我瞧瞧。”   那小妇人依言过去,说:“这位官人要是不嫌弃,便先尝尝。”   说着那小妇人奉上茶水,那随从笑着取了一碗,这入冬时分,天气寒凉,出来打猎游耍,能喝一口热茶也是美事。   那随从咕噜喝了一大口,说:“还真是喝着有些苦,苦后有些甜。”   赵廷恩道:“拿来我尝尝。”   小妇人忙过去奉上茶水,结果崔亮也拿了一碗,两人喝习惯了好茶,但是在这乡野之地,也贪个新鲜。   剩下三碗茶也被随从们分了,小妇人家好像没有那么多茶碗,剩下两个随从倒没有喝了。   正在这时,刚刚牛饮完的随从忽然捂着叫道:“我的肚子……怎么这么疼……啊……”   接着,崔亮和赵廷恩也觉肚子如刀绞,不禁哎哟一声,那两个没有喝茶的随从忽然拔刀对着那妇人,喝道:“你敢下毒?”   那妇人呵呵笑起来,化为了一个妖媚女子,身着暴露,脸上青青绿绿,身后还有一条尾巴,正是蜥蜴精。   在场的人无不惊骇:“妖……妖怪!”   蜥蜴精道:“对不起了,日前和一个贱人打了一架,我饿得紧了。我的柳郎没了,也要再找个郎君,我一见两位公子,心中甚是喜欢。”   两个未中毒的随从这时身上没有带弓箭,拔出刀来朝她杀去,蜥蜴精侧过身,尾巴一甩,将两个随从扫倒。   两人一声惨叫,蜥蜴精扑了上去,化为一条像鳄鱼一样大的蜥蜴,张开大口就要吃人,正在这时,空中飞来一块大石头,正砸中了大蜥蜴的脑袋。   蜥蜴化为半人,叫道:“谁敢暗算我?”   空中飞来一道金虹,落在地上化为一个仙姿出尘的绝世女子,不是张素是谁?   “是你!?”碧萝惊道,她一双眼睛变成碧色,凶性毕现,“你这贱人,偏要与我为难,你当我好欺负吗?”   张素一边取出柳迅的委托书一边道:“碧萝夫人,现在我是柳迅的委托人,你这十几年来在他不自愿的情况下将他睡了且又把他非法囚禁。无论人还是妖,是雌还是雄,嫖了都不能不给钱,我给你和柳迅算了一下,你欠下的嫖资起码有十万两。我对杀你没有兴趣,你赶快赔钱吧!”   碧萝傻眼了,说:“你说什么?”   张素一脸正气,可是台词却是:“碧萝,把钱交出来!要钱还是要命,你掂量着看!”   这时老李终于气喘吁吁跑过来了,说:“师叔……降妖吧,你那话像是恶霸才说的。”   张素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做妖也不能这么不要脸,睡了男人要给钱的!”   碧萝终于反应过来了,怒道:“姑奶奶睡过那么多男人,从来没有给过钱!从前不会给,现在也没有!”   张素微微一怔,嘲笑道:“长得丑、不赚钱还学人家嫖男人,真是女妖中的败类!你害我收不到捉妖出场费,后果你必须承担。”   老李催促道:“师叔,动手吧。”   碧萝知道张素的厉害,但是她现在也喷不出那么多毒液了,连忙化作一团绿雾,悉悉索索间没有了踪影。   老李被雾呛得咳嗽,道:“师叔,妖怪跑了。”   张素道:“跑不了。”   张素追踪着妖气飞去,老李也施展刚刚学会的轻功跟上去。   不过多久,将到一条河边,张素落地挡在了妖精的退路之前,那大蜥蜴竖了起来,又化为了长着尾巴的妖精。   妖精知道自己难以跑掉,化出皮鞭向张素打来,张素飞在空中,冲赶来的老李喊道:“老李,你上!”   老李刚刚追上,听了不禁傻眼:“师叔,我怎么行?”   “怎么不行?快上。”   老李取家背在背上的陷仙剑,一时不敢拔,因为一拔就是修罗场,把他血虐的。   他还在犹豫时,碧萝草丛中忽然窜出一个孩子,哧哧叫着朝他扑来。   老李不及想锃得拔出陷仙剑,努力一砍,陷仙剑的威力又怎么是这种喜爱吃人没有什么灵智的小妖可以抵抗的?   顿时,那小妖就被老李破了膛,血溅当场,碧萝大叫一声:“蓝儿!”   这时老李已经压制不住陷仙剑了,剑鸣喑哑,震得老李全身摇摇摆摆,同时他又有一点感悟。   “师叔……我控制不住了……”   碧萝见儿子惨死,凶性上来,一鞭朝老李打来,老李持着他控制不住的陷仙剑在地上打滚,身上挨了碧萝一鞭,破了皮。   要是从前老李哪里受得住这妖怪一鞭,也是张素给他喝过灵泉洗筋伐髓,又给他吃了几枚仙果。   老李吃痛叫了一声:“师叔,救命呀!”   张素道:“打她呀!”   “我做不到呀!”老李使劲地去驾驭陷仙剑,但他还是被剑驾驭的份。   碧萝狠狠道:“就算死,我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说着,一鞭又朝老李的头抽去,老李大惊,生死刹那间激发潜能,提剑挡了一下,鞭子抽在陷仙剑上,断为两截。   碧萝没有想到这么脓包的老李却有一把这么法力强大的宝剑,不禁退后一点。   张素道:“碧萝,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欠的钱还是不还?”   碧萝自知不是对手,才道:“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何必苦苦相逼?”   张素淡淡笑道:“你怕是忘了,你从地下河挖了暗道,跑到我家的井底,又出来抓了我家的婢女回去吃,这难道不是近日之仇?我受了柳迅的委托追究你这十几年睡了他的欠款,柳迅要用这些钱来付我的降妖出场费的。你说,我是不是要逼你呢?”   碧萝如果是现代人,会想:为什么不按正常剧本回话?如果张素正气凛然降妖,碧萝还可以说道说道,凭什么妖不能吃人。她当年先和柳迅在一起的,却被他始乱终弃,她不过是为了复仇才彻底走吃人邪路的。   碧萝道:“你我都是修行之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老李已经收了陷仙剑,起身来呸了一声,说:“我们茅山派乃是三清玄门正宗传承,你这作恶的妖怪也敢和我们相提并论?”   碧萝道:“现在,那些人都中了我的毒,如果二位可以放我一条生路,我可以为他们解毒。”   老李不禁犹豫,张素淡淡道:“我跟他们也不熟,又没受他们之请,他们死了,因果也不在我身上。用此来要挟我,你会不会搞错了?”   碧萝傻眼了,说:“你们不是玄门正宗吗?”   张素道:“老娘从不受人道德绑架和威胁,何况是一只恶妖。”   碧萝道:“我没有钱,那柳迅也没有钱,你杀了我也收不到钱的。不如,你放过我,我去给你弄很多钱。”   张素道:“你偷盗抢掠来的钱我可不要,你又没有什么合法的赚钱技能。所以,不如我抓了你去办个‘蜥蜴精展览馆’,到时柳迅我也能用上。扬州乃膏腴之地,富豪也有猎奇之心,收门票都能赚不少。”   老李道:“师叔英明!原来你早已经想好了,难怪柳迅身无分文,你还愿意接受委托。”   老李不禁又心想:从前,这些要钱的活说好是他来出面的,师叔是高人,不能开口提钱的,现在师叔怎么拉下脸来提了?   对了,蜥蜴精又不是人,而他的修为又应付不了妖精。再说了,柳迅又不是杜老爷和刘知府,柳迅身上没有钱,只怕他自己也满身孽,师叔不亲自出个主意,只怕这一趟都白干了。他老李哪有这样好的脑子?他以后要多学一点,不要让师叔放下这样的身段来,太**份了。   张素取出玉盒,叫道:“碧萝!”   碧萝啊了一声,玉盒妙法无穷,将之收入盒中。   昆仑山,玉虚宫中。   元始看着降妖姿势完全不对的媳妇,被气得胸膛起伏。还有没有一点玄门正宗仙风道骨、贵族风度的?媳妇在一个好色无信懦弱吃了老婆岳父的差点被恶妖吸干的穷书生身上都要想办法压榨出点银子来,以后三界中人如何看他?   天哪,媳妇真的太会惹事了!可是这是她的历练修行,他又不能过多干涉。   元始心累抚额。   张素收了妖后回到那小屋,崔亮、赵廷恩等人已经被毒得时气息虚弱,张素让老李倒了灵泉先喂他们。张素可不能随便让这些凡人吃太上老君的金丹,那可要扰乱三界了。   崔亮微微睁开眼睛,就见一个美若天仙的白衣女子为她诊脉,不由得看呆了。   终于,老李给所有人都喂完了水,走了过来,说:“师叔,怎么样?”   张素收了手,说:“是那女妖的毒液,这人间只有与相对应的东西才可解毒。”   老李道:“问一问那女妖。”   张素淡淡一笑,说:“不用问了,我知道。”   崔亮看到了老李,认了出来,道:“李道长,是你们救了我们。”   老李道:“我们恰好来捉妖,遇上你们。”   赵廷恩道:“二位救命之恩,我等感激不尽。”   张素道:“不用感谢,还不算救了你们。我身上没有药,你们身上的毒我也只是为你们缓了缓,现在大家赶紧回城要紧。”   老李机灵,叫了两个没有中毒的随从把这些人都能抬上了马背,二人加上老李,一人牵着两匹马往扬州城走。 第200章 元始教妻   老李送他们去将军府, 张素则先回了家, 忙让小丫鬟收拾一间干净的屋子, 并且又写了一个方子, 叫了道童清风去买药。   雪姬进屋,说:“师叔回来了。”   张素道:“跑了一趟,总算是有所收获。”   雪姬道:“捉住那精了?”   “当然捉到了。”   “那个柳迅只怕也不是好人, 他吃了不少人,师叔真的就为他出头?”   张素微微一笑, 就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雪姬先是傻眼,然后又道:“以此来警示世人,不可好色无厌, 也可警示天下女子,穷书生未必靠得住。这也功德深远了。”   张素笑道:“我只是要拿回本钱,这些都是你想的。”   等到道童买回了药, 张素去了关押柳迅和那小妖的屋子, 张素拿了一个瓶子, 去采集了一瓶柳迅的血液。   然后,她就栽进了丹房制那解那蜥蜴毒的解毒丹,几个道童跟在她身边当帮手。   如此忙了一夜, 终于制成了解毒丹,她才回屋补觉。   老李作为“高人”昨天就歇在了将军府,下午时才回来,一问张素, 听说她连夜就把解毒丹制好了。   老李道:“师叔何必这么辛苦呢?”   张素道:“这毒甚是厉害,那些凡人不吃解药的话,就算喝了灵泉,也只能撑三天。”   老李道:“那事不宜迟,我去卖药吧。”   张素笑道:“崔将军祖上可是开国功臣,对付这种人不要说卖字。让清风和明月去送药吧,我把用法写下来就好。”   老李道:“师叔,你不要钱了?”   张素笑道:“像杜家这样的商贾人家,当然稍微直接一点好。像崔家这样的世家,这些东西不消我们开口的。不开价,就是无价,到时候一边收了钱,一边人家也要念咱的好,一边还要礼遇咱们这样有本事的高人。老李,学着点。”   老李恍然大悟,嘿嘿嘿笑起来。   张素当下写好药的用法说明,让清风、明月去将军府送药注意的东西,如何不卑不亢,看到一箱金子放在眼前,也不要心动。   “丢人了,你们就罚三个月的月钱,去扫三个月茅房。”   清风道:“师叔祖,我决不会丢你的人。”   明月发誓道:“师叔祖,我一定会有仙家童子的风范。”   张素点了点头,打发他们去了,心想着,身边的人总是要培养出待人接物的能力。   张素又清水和半月去把还没有退租的院子收拾一下,然后再把蜥蜴精、柳迅及他们还没死的儿子都移到那边去,用加持了降魔法力的索链锁住。   翌日,让老李去请了刘知府过去,刘知府在张素救了他的妻子和儿子后上门拜访过,被老李以她在闭关应付过去了。这还是第二次再见她,她是姑娘打扮,身穿仙衣,姿仙绝世,让人不禁看呆了去。   见礼过后,刘知府看着长着尾巴的蜥蜴精的心头发怵,道:“听李道长说了,这是杀了周家一家老小的妖怪?”   张素道:“正是,因为我们买下那房子,她又来抓我家的婢女,我就去将她降了。他们这些年应该吃了不少人的。知府大人不如派官差跟着老李去那洞府内瞧瞧,有许多白骨。那地下河打通到了我家的井里,当年周家人也是这样被妖精抓走害了的。”   刘知府点了点头,道:“但是本府并不通降妖,此时仙子找我是有何要事?”   张素道:“朝廷律法并无规定如何对付妖精。如今妖精已降住了,许多百姓到底遭了难。还请知府大人派官差去收集白骨,我愿为这些亡灵做一场超度,买副棺材安葬。这官差总不能白辛苦一趟、买棺材也要钱,我就想……”   刘知府和他的小伙伴不禁惊呆了。   ……   三日后,茅山道士捉住了蜥蜴精的事在扬州城市井流传,百姓既害怕,又好奇。   五日后,扬州的“妖精展览馆”就开业了,只要十个铜板就可以进去饶一圈,看一看妖精长什么样子,那么以后遇上了妖精就能注意一些。   如果想要多待一会儿,或者别的服务,只要出得起钱,都可以商量。   门票所得,大部分用于被妖精所害的受害者的收尸及超渡亡魂的开支。   整个扬州城都沸沸扬扬起来,一开始,大家还非常恐惧,根本就不敢去看。   最先去看的崔将军府的老老少少,有人开了头后,百姓就蜂涌而来了,扬州的老百姓还是比较富有的,十个铜板对他们来说并不贵。   扬州的各家富商也都猎奇去参观,他们买的都是“VIP门票”,进去后可以多呆些时候,他们还进行了许多升值消费。   有几个盐商、米商出手实在大方,消费额往两千两打上的,因此还得到了一串茅山派赠送的平安符。   柳迅是提供最贵的超额服务的人,他的身边放着一个“功德箱”,有好奇的富豪客户过来,询问他的经历,他得说给他们听。富豪客户会朝“功德箱”塞钱,这是五百两起。   这“功德箱”中的钱有六成是要给张素的,还有四成说好是给他的。柳迅一生虽然完了,但是人总是会为了眼前所求而作为,柳迅有股份在,哪会敷衍了事?柳迅见这些猎奇客户喜欢听,就把这些惊险痛苦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说了,绝对比说书人说得精彩,连一些隐秘的事都说了。   一连数日“展览馆”中门庭若市,便由老李师徒看场子了,而张素和雪姬前往郊区,看着那些白骨下葬,做一做超渡。   在路上雪姬和张素说:“师叔真是天才,你道昨天那柳迅赚了多少钱?一万四千多两!”   张素叹道:“这《背后的故事》的‘节目赞助收益’可是用命换来的。要说他杀人,他当时也是被妖怪威胁或者中了妖毒。但是他若没有急色惹上妖精,又对妖精始乱终弃,最后还对周家隐瞒过往攀附,周家一家老小就不会惨死。他现在一心想赚钱,可是到时也没命花。”   雪姬想了想道:“是了,他都被那蜥蜴精吸了十年精气,能活到现在,就是靠那被妖毒控制时吃人才活下来的。现在他不能吃人了,就活不了多久了。但是,师叔却不告诉他。”   张素笑道:“我有告诉他的义务吗?”   雪姬道:“师叔不告诉他,他才更拼命说故事赚钱,这样的人本来就不要脸,现在更加没有一分羞耻之心了。”   张素道:“你到是很明白。”   雪姬说:“我怎么及得上师叔?师叔这回起码有几万两收入。而其它门票和服务收入给了帮忙的官差,大家干活了都不会有怨怼。最主要的是,这些可怜的亡者能够入土为安,也能警示世人莫要做柳迅,这才是功德无量。”   张素说:“本来只想收门票,别的都不管。但是想了想,只怕不够。妖怪吃人,所以需要咱们出手,反过来看,咱们赚了钱,是不是也有受害者的血泪?别的做不了,给他们入土为安,做场法事,也是我们神棍的本职。赚钱虽是人生乐事,但是做人做妖,还是要有底限的。别人欠你什么,你可以向他讨还,可是你若不慎欠了鬼结下了什么业障,那就不好了。”   雪姬点了点头,道:“雪姬定当谨尊师叔教诲。”   ……   “妖精展览馆”前后开十二天,便是附近的乡绅富户也听说了,过来一观,最后几天还有从苏州、镇江、安庆等地跑来一见的富豪。   门票和服务费的钱都给了帮忙的官差,就算是刘知府,本来不敢收恩人的钱,但是大家都收辛苦费了,他也收了一千两,大家皆大欢喜。   展览活动结束后,柳迅精神松懈下来,就一病不起,守着分到手上两万的钱,可是也买不到救他命的药。他想求张素,但是他也见不到张素了。   张素正被元始捉去了,婚期将近了。   太上老君虽然身居老大,也是颜值逆天,但是为仙低调,爱好有些偏,他的坐骑是青牛,是一头兽类。   但是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就比老子要高调一些了,当年两仙都是好胜之辈,他们的代步銮舆是无上至宝,叫做九龙沉香辇。   九龙沉香辇是鸿钧道祖以乾坤鼎足足炼制了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久的顶级宝贝。   九龙沉香辇以鸿蒙沉香木为车基;上采九天五彩神石、下集九幽五气玄金;吸日月星辰之精华、纳天地山河之神秀;阴阳极气流转,五行灵光游曳。   我的心上人是一个概世英雄,有一天他会驾着五彩云来娶我。   张素的心上人驾得宝贝比五彩云牛逼。   元始拎着她上天,乘上了辇车出发时,九条五爪金龙一齐飞出拉动辇车。十六位仙童分列两侧云头,吹着玉笛,抚着古琴,仙乐阵阵。   张素还来不及好好欣赏,元始就将她按倒在膝盖上――“鸡屁股”朝上,元始手中化出一根竹鞭,就抽了她三下。元始也无惧于仙童,因为以他的法力对着仙童完全可以做到“屏蔽”。   张素扑腾起来,说:“你干什么?”   元始道:“你还敢不敢再胡闹了?”   张素道:“神经病!你一见面就打我干什么?”   元始道:“你看你最近都干了一些什么?有你这么降妖的吗?那妖怪在淫乱你也跑进去看,那凡人男子光着身子,你也睁大眼睛兴致勃勃地看。”   说着,元始又往她屁股抽了两下,说:“你以后会不会改?!”   张素呜哇一声,说:“我不去昆仑成亲了,我要回凡间……没成亲就家暴,成亲后还得了!”   “……”元始目瞪口呆半晌,说:“你在下界胡闹,你犯了错,我还不能教好你吗?”   张素说:“你知道我看了,说明你也看了。不然你怎么知道?”   “你……简直是气死我了……”   张素发现元始又抬起手,哇一声叫:“我不嫁了!家暴男不能嫁!分手吧!”   元始道:“我是在教你,严师出高徒!你还给我闹!”   张素道:“你对徒弟就是用爱的教育,徒弟被人欺负,自己脸都能不要了亲自出手打小辈。对我就用鞭子!”   元始说:“那能一样吗?你跟那只狐狸精就在研究什么男宠还有一些……三界神、仙、佛都关注着你的修行,你也不知以身作则!”   张素道:“我研究古代的男宠,我又没有养男宠,你也不想想,我有你这么个未婚夫,谁敢当我的男宠?呜……还没有回昆仑就迫不及待动手打我……”   元始放开了她,道:“你以后都改了,我还疼你。”   张素现在的屁股也没法坐,只有趴在辇上,说:“你在洪荒时没看过吗?我在下界历练我能都避免看到那些吗?你怎么不说天道分了阴阳是错误的,这个源头没了,我也看不到了。你不敢说天道不合理,就怪我一个小女子。哎哟,还元始天尊呢……”   元始又抬起手来,张素脸一昂,说:“你打呀,你打呀,你早想打死了我另外找个夫人了。”   元始终于收回了竹鞭,这几日他千忍万忍,比张百忍要能忍多了。媳妇真的太让他不省心了。   怎么就让他最重高贵风度的元始天尊摊上这么一个媳妇。   打也没有用,看她满身阴郁的模样,等下到了昆仑被弟子们看见也是丢他的脸。   如今二代弟子都齐聚昆仑为师父准备婚宴和接待来送礼的宾客,两日后各方神、仙、佛都将来赴他的婚宴。王母的蟠桃宴和元始天尊的婚宴比起来,十万八千里之别。   元始没有办法,伸手在她伤处一抚,仙力一出,张素忽然不觉得疼了。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刚才打我的也是那只手。”   元始严肃地说:“素素,你是我夫人,你也事关我昆仑的脸面。你就希望三界神佛都藐视我玉虚宫吗?”   张素不说话,元始扶她坐好,柔声道:“现在正在风头上,大家都关注着你,那些法力高强的大能想要看你的情况自有办法,不可掉以轻心。你就在现在为我们收敛一二,行不行?”   张素喃喃:“我也没有那么糟糕吧。”   元始取了一支金簪递到她面前,张素咦了一声,说:“这不是王母的金簪吗?”   元始道:“太白金星当初说玉帝王母法力低微,难以震慑天庭神佛,我便赐给王母这昆仑法宝。那只簪子当初竟然被你的功德金光扫没了。你以后收敛一些,回昆仑成亲也不要胡闹,这金簪就给你了。”   张素扭开头,说:“打一巴掌又给颗枣,我不吃这一套。”   元始将金簪插在她发髻上,她还一脸的不服气,元始微微一笑,说:“用法口诀我就不传你了。”   张素猛得转过头来,说:“你不传用法口诀,这给我有什么用?”   元始笑道:“你不是不吃这一套吗?”   张素道:“你打都打了,我好处没拿到,我不是更亏了吗?”   元始哈哈大笑,张素拍他,怒道:“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元始附在她耳边传她咒语和催使法力的方式,张素记上了三遍,然后便试着用用。   只见辇车四周氤氲遍地、霞光架桥,异香馥郁、鸾歌凤舞,祥云托定、瑞兽飞腾。   她拿着金簪一施法,金簪法力一出,照在旁边的一只瑞兽身上,那只瑞兽竟然变成了一只长翅膀的飞猪。   “哈哈哈~~~好玩~~”   张素又看中一只凤凰,她又默念咒语用金簪一指,那只凤凰斗然间变成了一只圆滚滚的肥鸡。   元始看着张素一直对九龙沉香辇旁边的鸾凤和瑞兽下手,不一会儿,旁边就飞着一些猪、狗、羊、鸡、鸭、鹅,简直像是身在农场里。   张素拍手笑道:“真是好宝贝呀!”   她仰起头,在他颊上亲了一口,元始无奈,说:“在人间不可用金簪乱来。”   张素道:“你给我那些宝贝,我何时在人间乱来了?”   元始捏着她的脸,说:“你不用宝贝时,也不能乱来。你要赚钱,只要不失道义,我也不管你。但是这凡间男子污淖之体,你不可再随意看了。”   张素转过头去,暗中吐嘈:“整得高大上的理由,说白了,就是吃醋。”   元始眼见将要到昆仑,大袖一挥,那些被金簪法力变成“家庭农场动物”都变回凤鸾瑞兽。   话说玉虚宫门下地位高于金仙的南极仙翁率着二代弟子、童子迎在麒麟崖上,听到半空仙乐阵阵,便知道师尊接了夫人回来了。   他们皆拜伏,道:“弟子恭迎师尊回宫!”   元始携了张素下了九龙沉香辇,南极仙翁手执羽扇带着二代弟子过来朝张素问礼,此时他们还没有成亲,他们也没有称夫人。   “仙子万安!”   张素忙回礼:“诸位万安,大家不必多礼。”   张素原来还以为元始会把她带到原来的宫殿里,却不想左边云雾中新建了一座祥光笼罩的仙阁。   元始把她送到那里,并未进门,便先离去了,只见那仙阁门口还站着龙女以及一位小仙娥。龙女笑迎上来,说:“张妹妹,不,仙子,恭喜恭喜了!” 第201章 大婚了!   原来龙女和黑熊精代表东海龙宫与观世音来送礼, 黄龙真人知道张素没有娘家和姐妹, 至于下界的雪姬, 师尊现在绝对不会让她上昆仑来的。   黄龙真人便让龙女带着龙宫婢女留下来帮忙。   张素和龙女相携进了仙阁, 只见阁中堆满了珍宝,龙女介绍着各个有身份的仙家送来的珍宝,像那些仙阶不高的仙家送的宝贵还没有送过来。   张素道:“我毫无建树, 得这么多礼,实在过意不去。”   龙女笑道:“仙子要嫁的可是万仙之祖的天尊, 以后夫妻恩爱一体,收些贺礼还是你看得起他们了。”   张素也无奈,别说这个时代世界,就算到了现代也不乏夫荣妻贵的例子, 这是许多女人的追求,但是张素心中居然矫情地惶恐起来。   张素道:“以后哪位神仙成仙结为道侣,我也得备点回礼才好。”   龙女笑道:“那三界之中也没有多少人受得起你的回礼呢。”   二人又进了一间屋子, 说起别来之事, 十分亲热。   翌日, 仙阁外聚集了更多的人,已经在准备在仙阁送嫁的排场了。   张素正在仙阁抚琴,龙女则在一旁吹笛, 忽听阁外仙娥报道:“托塔李天王、哪吒三太子、惠岸行者求见仙子。”   哪吒已经能下地了,恢复了一两成法力,但是完全恢复还需要时间。   张素在仙阁大堂接见,就见李靖、哪吒和惠岸行者见来, 揖手行礼,张素也起身相迎。   “见过仙子,仙子万安。”   张素笑道:“李天王不必这么客气,三位赶快请坐。”   说着,已有仙娥来奉茶了,三人入座后,李天王才上哪吒出列跪下,张素忙道:“三太子何必行如此大礼?”   李天王道:“小儿性子冲动,对仙子无礼,还伤了仙子,我特意带他来向仙子请罪。”   张素道:“三太子快起来吧。三太子初见时与我也是一见如故,那不过是一场误会,想必你们也听说过原因了,故事起因还是我的理解有差错。”   李天王道:“仙子本就是一身玉虚宫的法力,这孩子还下手没个轻重,便是不该。”   张素道:“比武时还留一手,那有什么滋味?我在人间行走,常听说不以成败论英雄,能和三太子痛快打一场,虽然败了也当浮一大白。”   李靖父子三人听了此言,又见她神态豪迈,心中更喜三分,李天王道:“仙子的法力将来定能纵横仙界。”   张素笑道:“那就借你吉言了。惠岸大哥,快扶你弟弟起来。”   惠岸道:“小仙当不得仙子如此称呼。”   张素也只好罢了,在现代时,人们还非常注重职位高个半级小半级,平级之间荣誉经历多一两个的,在开会排座位时都要小心翼翼。何况这是古代神话世界?   惠岸倒也扶了哪吒起来,张素见哪吒脸色苍白,道:“三太子身子还没有恢复吗?”   哪吒道:“已经好多了。”   张素从空间袋中取出金葫芦,再取了一个瓶子给倒出了九颗老君的金丹,交给了哪吒,说:“这药疗伤极好,你每天吃三颗,三天后就能好七八成了。”   而剩下的两三成,就要慢慢养好了,那毕竟是元始下的劫雷,不是药力可以完全治好的。   李天王也没有推辞,毕竟没有太上老君上好的仙丹,哪吒这伤只怕要养上好几年。   张素身边的仙丹是整葫芦的,这跟暴富的土豪拿最好的收藏品红酒用来吹瓶一样。也就元始是老子的亲弟弟,问老子拿丹都方便,元始又宠媳妇,自然多给她些丹药。   张素也取出了混天绫还给哪吒,道:“上回分别,也没有机会见着你,这宝贝可得还你。”   哪吒不禁大喜:“谢谢仙子。混天绫虽然稍有不及仙子的捆仙绳,但是我没有了它,都不习惯。”   父子三人到底是男子,请了罪后可也不敢在此时此地与张素多待,便又告辞出来。   李靖不禁叹道:“这位仙子心地倒是好,修为年限虽不长,但是这分气度真是不凡。我不由得想到当初在天庭时,玉帝王母要剔她替七公主背黑锅时她也是临危不惧。”   哪吒道:“仙子当初功力不及我,但也十分骁勇了,三界内与她相同功力的人只怕都打不过她。”   李靖道:“师祖亲自教出来的,当然不会差了。”   惠岸行者道:“那也不一定是师祖教的,当初在紫竹林时,仙子在招式上就能和守山的黑熊师弟打成平手了,当时菩萨就很喜欢仙子。仙子与我们珞珈山的人交情都挺不错的。”   李靖叹道:“万幸万幸,哪吒的事总算是过去了。”   ……   通天从大罗天回到天界的新修的碧游宫中,他正想着他要以何种姿态、面目去参加二哥的婚礼。   他还没有跨进碧游宫中,就见一群莺莺燕燕扑上来。   “老爷~~~”(注:‘老爷’之称出自《封神》,元始、通天下面的童子就这么称呼的。)   只见六个身穿彩色羽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仙娥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通天见了都不由是虎躯一震。   该死的大哥和太白,但他们规定他不许将这六个仙女赶出碧游宫,并且规定他需得常常呆在这个新建的碧游宫中,以此来稳定天庭。   而且,他不可以赶走这六个仙女,不准对她们使用粗暴的法术。   原来,通天看到这么多条款就想反悔了,哪知道几千年不出现的老师居然出现了,让通天在这些大事上必须先听老子和太白的意见,还跟他说,他这是做一件福泽三界的大功德之事。   身穿红衣的大仙女挤到正中央,伏身行礼,道:“欢迎老爷回宫!”   橙衣、黄衣、绿衣、青衣、蓝衣仙女们也不甘落后,把这礼节有多美就行得多美。   “老爷,您累不累?”   “老爷,您快进屋里坐。”   “老爷,我为您奉茶。”   “老爷,我待会儿给你揉揉肩。”   “老爷,我可以给你捶捶腿。”   通天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着,他也变成张百忍,就怕一个忍不住一甩袖就将她们全拍飞了。老师说,他要是坏了大事,这一回的功业都没有他的份,而他若配合,就有望重立截教。   通天忍下了,忽然灵机一动,说:“明日,我二哥就要大婚了,我准备带你们中的一位去随身侍候,不知道你们谁愿意?”   “我愿意!”   “我愿意,老爷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我是大姐,我随老爷去。”   “我最小,你们都应该让我。”   “凭什么,我是中间的姐妹,两头好处都不沾,这回总该轮到我了。”   六位姐妹这时不禁推攘起来,虽然她们不喜欢张素,但是随侍跟着通天老爷去昆仑能让她们产生很多幻想,现在就算是亲姐妹,也不行了。姐妹之间什么都能让,就是男人不能让!   通天为难道:“本来,你们都是玉帝的女儿,过来给我当丫鬟,我也一视同仁。但是这回二哥成亲乃三界盛事,宾客众多,我带了两个童子,最多也只能再带一个丫鬟了。我不便做决定,不如你们姐妹自己商量。谁跟我去,明天早上就在殿前的辇车旁候着。如果明天有两人来候着,我做不了决定,你们就都别去算了。”   “老爷~带我去吧。”   “带我去吧。”   “老爷,我一定侍候好你。”   通天摇了摇头,说:“都散了吧,我要歇会儿,谁再吵着我,就离开碧游宫。”   说着,通天的身影便消失了,他法力高深,哪里是这六位拉得住的?   通天一离开,六位仙女就吵了起来,越吵越凶,还是童子喝止,让她们莫要在殿前争吵。   六位仙女回到自己歇息的地方,又接着撕,撕不出个道道来,晚上便施展了宫心计。   次日,通天将要乘九龙沉香辇出发,就见童子身边只站着一个仙女,正是那个蓝衣的六仙女。   六仙女够狠的,她把通天当作自己唯一翻身的希望,就算是亲姐妹,她也不得不下手了。   二仙女和五仙女昨晚打抖时,身上伤着了,四仙女和五仙女不知又被哪位姐妹下了药。六仙女装病退出,说自己的仙体难以承受这么远的飞,不如成全大仙女,以后求她帮衬寻。   大仙女以为胜券在握,想要好好洗漱梳妆,总之陪在通天圣人身边,身子总要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漂漂亮亮的。   没有想到六仙女趁大仙女洗澡的时候,偷了她的仙女羽衣,将衣服扔下了南天门。大仙女没有仙女羽衣,以她的修为,难以随侍在九龙沉香辇旁边驾云飞行。   通天还是决定今天以真容去昆仑,他知道元始一定是以真容与张素成亲的。这时显出真容,把六仙女看得呆了去,芳心大乱,脑中闪过自己与通天结为夫妻恩恩爱爱的美满幻想。   通天见到六仙女,淡淡道:“玉帝家的姐妹果然谦让,姐姐都让着妹妹,如此甚好。”   六仙女俏脸绯红,伏了伏身,说:“小婢会好好侍候老爷的。”   通天也不理她上,上了辇去,车辇出行,瑞气升腾,鸾凤瑞兽飞舞,香风阵阵,仙仙渺渺,九龙飞出,拖着辇飞向昆仑。   ……   婚礼当天,万仙齐聚昆仑山,麒麟崖上,黄龙真人、道行天尊带着着童子们迎客都来不及了。   西天佛祖和几位菩萨亲临;再看紫微天王、三皇五帝、各方帝君、黎山老母等都来了,下界的四海龙王、凤族遗脉、青丘狐帝都来贺喜。天庭上的李天王一家也是自己人,然后是四大天王、九曜星君、二十八星宿等等神职人职都陆续到来。   将到吉时,又见老子骑着青牛,玄都**师和太白金星随侍在侧,从云头下来。同时,天上仙乐飘飘,霞光万里,竟是通天教主乘了九龙沉香辇与老子先后到了。   这时广成子和赤精子两个十二金仙中的大人物过来迎接老子与通天。   大家看到老子倒还是那副老头子的模样,通天教主倒是没有幻化,露出了那绝世的真容,大家心中各自猜测老子真容又是如何风华绝代。   老子和通天下了麒麟崖,吩咐童子照看坐骑或坐驾,正要往前走,忽听一个跟在后头的蓝衣仙女叫了一声:“老爷~~”   那正是六仙女,通天无奈,只说让她在那与童子看着九龙沉香辇,六仙女不敢当从拂逆,心中却一片委屈。   她堂堂玉帝的六公主,居然跟童子一起看辇。   老子和通天前往玉虚宫大殿,元始穿着一身华美纯洁的白色纱绫仙衣,倒是罩了一层揉和了霞光能量织得纱布的罩衣,头顶金冠,腰缠玉带,雍容华贵,容光焕发。   要丢的脸早丢了,现在不得不让人凑热闹,就大大方方成亲了。   “大哥、三弟,远来辛苦。快先请上座稍待,我要先去迎亲了。”   老子点了点头,通天奇道:“二哥迎亲,我从未见过,不过我去看看。”   老子怕通天又整什么幺蛾子,便道:“二弟一会儿就迎来新娘了,你凑什么热闹,陪我喝酒去吧。”   赤精子上前侍奉二人,通天无奈,只好跟着老子进殿,兄弟俩入了上座。下首的如来、紫微大帝、三皇、菩萨等等都朝他们施礼。   却说元始由广成子、玉鼎真人、杨戬随侍,前往仙阁迎新娘。   也没有凡人那一套整新娘的流程,因为没有人敢那样整元始。   仙乐大阵,仙阁四周七十二只鸾凤飞舞盘旋恭贺,龙女搀扶着身穿着玉虚宫特制“千重衣”款款下来。   龙女扶着新娘上了轿子,八个二代、三代弟子亲自为师母师祖奶抬一抬花轿,相距也不远。   元始乘着一匹白龙马,不一会儿就到了玉虚宫门前。   新娘下了轿子,元始带着新娘步步生莲走进大殿,然后拜了天地,因为没有高堂,直接夫妻对拜便礼成了。   元始带了新娘入座,举杯祝酒,众仙共祝新人“夫妻恩爱,万寿无疆”。   也只有高阶神仙能入大殿饮宴,如四海龙王之类的都是小仙,他们只有在玉虚宫外的宴席上吃酒,但是能喝玉虚宫的喜酒也是无上荣光了。   元始天尊和新夫人也步出大殿外,朝四方来的神仙们敬了酒,他们得以一睹元始天颜和那被传说得拥有嫦娥之貌的新夫人。   元始真空果然长得比他们所知的神仙都要俊美,而新夫人也是国色天香,这也成为久久不能忘怀场景。   喜宴进行了大半天,便送入洞房,仙家们也各自离去,只留了老子、通天和玉虚宫门下弟子。   新房中,元始正握着张素的手,要说几句情话,抱着媳妇亲热。   忽然,元始有所感应,道:“竟是老师来了。你跟我去迎迎老师。”   张素知道神话世界,鸿钧道祖是天道化身,是天道的代言人,鸿钧代天道教化众生。   所以就算元始乃是盘古应劫后的传承,是“元气之始”“万仙之祖”,也得遵从天道。   两人相携而出,老子与通天已经迎了鸿钧进了大殿。   “弟子拜见老师!”   张素跟着下拜:“小仙拜见道祖!”   鸿钧在殿正中落座,元始隐隐觉得鸿钧是有大事。 第202章 鸿钧道人   鸿钧道祖化出四个蒲团, 道:“你们都过来坐下吧。”   老子、通天都上前入座, 元始拉着媳妇也跟着入座。   鸿钧化为了一个威严的青年绝世清俊男子, 老子也变成了银发美男子,张素见了不禁暗暗称奇。张素不禁心想,这从混沌中走出来的大能者果然不凡,长得都不一样。   鸿钧道人道:“但想两千多年前周家国运将兴, 汤数当尽, 神仙逢杀运,三教共立‘封神榜’, 众仙根行浅深不同,或仙、或神,各成其品。而今玉帝早已换人做,张百忍气数将衰,天庭勉强还能维持二十七载。”   通天道:“老师,难道我还要收留玉帝女儿二十七载?”   鸿钧道人不回答通天的话,只道:“天道之外仍有天, 我玄门在狄人所在的北荒不兴,狄人正要得势,引得东土人间大劫。此时也有一个变数,便是张素。”   张素没有想到会提到自己,道:“道祖,这跟小仙有何关系?”   鸿钧道人道:“人间当逢此劫数,何不效‘封神榜’重立天庭,在人间重兴玄门传承?若能挽万千百姓于水火, 必有一场功德。”   张素知道“封神榜”的由来,这是神话世界,并不是正史。殷商正史真相到底如何也没有人知道,但是这个世界就基本传承自神话体系。而至现在的赵氏江山也非如正史的宋朝,到底一部民间故事书中世界。   张素道:“道祖的意思是人间要再掀起一场厮杀?”   鸿钧道人道:“天庭已乱,满天神佛人心不稳,本易滋生内乱。此时我见天外有天,狄人正得势,只有趁此时机缘再建功业,天下修士通过历练心性本事,功业功德傍身,也可各自得道。到时英杰必出,入主天庭,三界之危也便解了。”   现在的天界神佛体系的框架都是周兴商灭,周室八百年江山的功业累成的。神佛虽然高于凡人,也如《道德经》所言: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想成就神佛地位,还是以人间功业为基的。   张素奇道:“道祖的意思是,祸兮福之所倚,这次大劫中,必能有英杰被选出来入主天庭。既然经过历练,也有功业傍身,自与那没有私毫根基的张百忍不同。”   鸿钧道人道:“是也。此次大业将落在你身上。”   张素身子一歪,还是元始将她扶正,让她不可失礼。   张素道:“我在人间修行,志在完成当日在珞珈山许下的鸿愿,也为降妖除魔,在人间重整玄门,我从未想过参与江山社稷大业。”   鸿钧道人道:“天外有天,势利于北狄,要解天外天之劫,当然要用‘天外天之人’。”   张素盘算鸿钧道人之话是何意思,但是她又不能和任何非穿越之人说起穿越之事,系统已对她做了手脚,她再无法说起这事了。   鸿钧道人却微微一笑,说:“你身上的功德来自天外天,可见原非天道之下的生灵。”   张素暗道:这可不是我说的,不是我的错。但想鸿钧道祖是这天道化身,她是不是天道下的人,他当然有点逼数。   张素道:“道祖是让我高举义旗在人间称帝吗?那么玉郎岂不是要下界去给我当皇夫否则我的江山也坐不稳呀。”   女皇没有皇夫的话,就没有皇太子,百官哪会安心跟着她干?   鸿钧道人道:“那时,自有明主出世。”   张素道:“等别人来当我的主子多困难呀。只要玉郎跟我下界,我自己干也行,我会立玉郎为皇夫,一生只宠爱他一人。”   老子、通天:……   元始看了张素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连鸿钧道祖都沉默了许久,道:“混元大罗金仙不可轻易下界参与人间大事。引发人间诸神大战,只会提前大劫,重开‘元’、‘会’。”   一元为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一会为一万八百岁,每一会就是一次人间文明的轮回,而每一元又是一次神仙体系的诞生、兴起、衰亡。天道之下,只有圣人可以一直跨越“元”,诸神大战,提前大劫,重开‘元’‘会’,对于天道之下除了圣人之外的所有的生灵来说就像是核武器一样可怕。   元始道:“素素,一切听老师的吧。”   张素这才沉默了,鸿钧道人又说:“目前,你与元始只有九日夫妻之缘。”   元始吃了一惊:“老师,这是为何?”   鸿钧道人说:“她到底未成正果,不可久居昆仑,你也不能……宠着她误了她的修行,误了这天下与玄门的机缘。待她修成正果,可再续夫妻之缘。”   张素傻眼了,说:“道祖,只有九日吗?好歹也给个蜜月吧?你说要二十七载才能再选出天庭玉帝,还要效封神榜之事,那不是要我与玉郎二十七年不能相见?这也太狠了吧?二十七年我都老了,二十七年玉郎可能变心爱上嫦娥,没准我在下界总是见不到玉郎就看上一个小美男呢?”   鸿钧道人沉默了很久,老子和通天都不禁看了张素一眼。   元始知道张素嘴贱,没有把此事当真,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他也很难接受。   老子和通天在想:趁此机会,该有所作为。   鸿钧道人道:“你一年可以见他一次。”   张素道:“一个月一次好不好?”   通天教主也不禁对新弟妹叹为观止,连他都不敢和老师讨价还价。   鸿钧道人道:“那你可难修成正果。”   元始抬起头,下了决心,说:“弟子一切听从老师安排。”   鸿钧道人大袖一挥,张素悬在腰间的宝贝空间袋被他收了去,只剩下了诛仙剑、绝仙剑和一条捆仙绳给她。   鸿钧道人道:“值此之际,三教重兴大业,不可再祸起萧墙,三教圣人轻易不出世,三教之下,各择有缘人于下界随张素完成这场‘夺天外天之势’的大业。”   三清道:“弟子拜谢老师大恩!”   鸿钧道人手中化出一份“天书”,“天书”送至张素跟前,道:“待二十七年后,你修得正果,便用此书记载,重整天庭诸神格局。”   张素接过“天书”,说:“小仙谨遵是道祖法旨。”   鸿钧道人起身,老子、元始、通天起身相送,张素捧着“天书”也谨随其后。   送至麒麟崖顶,三清与张素为首,后面随着还未散去的玉虚宫门下的弟子,皆都对这天道化身代言人的鸿钧道人拜伏,俟鸿钧发驾。   鸿钧道人回首,道:“此机一过,若无建树,玄门气数更衰,尔等好自为之。”   说完,鸿钧道人驾祥云冉冉而去,消失于空中。鸿钧道人为天道化身,天道公正,不参与三界生灵万物之争,是以能化身出现实在难得,上一回鸿钧道人出现还是封神时期。   群仙心知鸿钧道人此来没有那么简单,老子向元始作别,也不多言,便带了玄都、太白离去。通天心头也有盘算,心想:我门人凋零,现下还只有无当实力尚在,下界也就张素变相代我收了一只狐狸精和一个凡人为徒,可得回去好好计划计划。所以通天也无心猎奇看二哥的笑话,匆匆作别,上了九龙沉香辇,带着童子与那一腔春心跟来的六仙女离去。   元始和张素带着玉虚宫的弟子们将鸿钧赐下的“天书”供奉在玉虚宫大殿上。但想也无人能闯进这里来,时机未到,便是有人能盗取“天书”,也用不上。   元始吩咐了弟子门人先各回洞府,九日之后再齐聚昆仑。众多弟子门人拜伏作别,纷纷从麒麟崖或驾云、或乘坐骑离开。   此时,元始方能带着张素回了新房,两人相对,一时无言。   今日大婚,本是夫妻和乐美满时刻,可是目前他们只有九日夫妻之缘,便要迎来二十七年夫妻分离。   张素心想:至情至性的杨过和小龙女也才分别十六年呀!   元始轻轻抚着她的颊,说:“原来你不是天道之下的人,我道我怎么会算不出你的因果。”   张素道:“此事只可意会,不可说。”   元始这样修为的人明白这个道理,也不再纠结,他真想要了解她这个人的所有,可以在以后的岁月里自己观察。   张素又叹道:“人间又要有一场灾难。”   元始道:“天道之下,生灵万物轮回,这无可更改。”   张素道:“我们只有九天。所以说跨越阶级的婚姻要想长久,都是有代价的。哪有傻白甜什么都不会,仅用美色侍候男人就能得到一切的?”   元始笑道:“夫人总觉得自己国色天香,才会想着美色二字。”   张素睨着他,说:“我不漂亮吗?”   元始道:“女仙总是觉得自己很美,可以吸引异性,那便不漂亮了。”   “你……”   “但是夫人除外,夫人如何都漂亮。”   张素才微微一笑,忽然叹道:“以后,我要去外地工作了,你我长期分居,一年才能见一回。你在昆仑可别空虚寂寞冷,给我纳个妹妹来。”   元始:“……”   张素又道:“我在外闯荡辛苦,要不你贤惠一点赐一个俊秀的小郎君侍候我……”   元始拉过她,将她按在自己膝盖上,“鸡屁股”朝上,伸手就打了三下,说:“还敢不敢了?”   张素发现他也没有用法力,就反扑去,想把他也按倒打屁股,元始笑道:“夫人也太心急了。”元始一个翻身将她反扑倒,法力到时,她那身华美的嫁衣已经全都不翼而飞了,他的婚服也一样。   元始低头,缠绵悱恻地亲吻她。   洞房花烛,已耽误良宵,莫等闲,白了东方天,空郁闷。   ……   翌日晚起,沐浴更衣后,干了头发。   张素对镜梳着头发,元始只穿着一身薄薄的袍子,走了过来依恋地抱住她。   张素瞄了他一眼,忽然想了一个不太正经的事,元始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说:“小流氓。”   张素嗔道:“你又用读心术?”   元始道:“你都写在脸上,再说你那思维路子,我也是摸得几分了。”   张素笑道:“那你告诉我,像你这么……老不正经的神仙,怎么弄得现在才娶妻?”   “人族刚开始修仙,尚要戒欲,如我等先天盘古之后,万劫不磨之体,这种事何足挂齿?”   张素伸手在他腰上掐着,说:“装,接着装……”   元始被掐了两下才躲开了,取了案上的金簪插在她的头上。   张素看着镜中的那支金簪,叹道:“那么多宝贝全被道祖收了,幸好金簪带在头上,他才没收走。可惜了那些宝贝,哎。”   元始笑道:“你若一人干完百人的活,到时候如何按照各人功业,重整天庭?”   张素道:“其实一人的能力再强,也无法改变天下大势。就像当初你无法完成我的心愿一样。”   元始说:“所以,宝贝多了也是浪费,你就不必再纠结被道祖收了空间袋宝贝的事了。”   张素看着镜中的他还散着他那绝美的头发,起身来反让他坐下,兴致勃勃地说:“我说过,可以为你梳一辈子头发的。”   元始却忽然想到圣人之位已满,她就算修成大罗金仙,最多也只能再活十万年出头。对于几百万岁的元始来说,十几万年并不长。就算是这样,她都还得去人间历练,建功立业,才能修成正果,二人才可以得这缘分。   张素的手在他浓密飘逸丝滑的头上弄着,像是玩着最有趣的玩具。   在元始还在发呆时,张素已经给他头上挽了一个女式发髻,变出一朵大红牡丹插在他的发间,从自己的首饰盒中取了一条珍珠抹额给元始戴上。   元始终于回神,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道:“又胡闹了。”   法力催出,那大红牡丹和珍珠抹额都化成了芥粉飞致空中。   “啊!我的珍珠!那是龙女送我的东海的极品珍珠,我都还没有戴给她看过呢,就这么没了。败家相公!”   元始的头发“自动”在头上成了一个男式发髻,用发簪和发带固住,玉容俊美得让角色本是“小色女”的张巧嘴又被迷得晕乎乎的。   “相公散发邪魅,束发冷俊,站着雍容,躺着妖娆,戴着花更是风情万种……”张素捂着颊嘻嘻笑着。   元始听她说带着花,想起他为她采了一株青莲,便牵着她的手,前往玉虚宫后的园子看。   这昆仑灵脉之祖的地界里最好的仙草就在玉虚宫的后园了,连老子炼丹也常来这里取药草。   张素看着一株莲花,花是绀色的,还不是长在水里,而是长在土中。   张素不禁道:“这莲花的颜色虽然挺丑的,倒也不挑地儿,不用养在水里。”   元始:“……这花很丑?”   张素指着他这园子的奇花异草,说:“你这园子里的花,本本都姿态妍美之极,相比之下,它确实不算美呀。”   元始一片心意,大老远跑去九幽采的花居然被不识货的媳妇嫌弃了。   元始道:“这可是长得最像混沌青莲的青莲,如今只有九幽处才有,只有混元大罗金仙才能安然从九幽出来。大哥为了炼丹,常去九幽采药,却也不一定能采着这样的青莲。”   嘎?   张素这才看着那朵蓝不蓝紫不紫地莲花,过了一会儿,说:“仔细看看,它是如此特立独行,不像群芳一样俗艳。”   元始冷傲状:“现在夸,晚了。”   张素娇娇叫了一声:“冤家~~”   元始的冷傲不禁崩了,昨晚情致浓时,她就这样叫他。   “真是胡闹。”   然后,他口嫌体直地揽着媳妇游园了。   两人白天你侬我侬,夜晚恩爱不尽,时间便匆匆过去,九日时间也一晃而过。   张素无论如何都要离开昆仑了,往后他们一年见一次,像牛郎织女似的。只有她下界建功立业,完成“天书”使命,修得正果,两人才可以厮守。   老子、通天还怕两人夫妻情深,两人贪恋彼此,张素会不肯下界,在最后一天都来了昆仑,张素只有乘着仙鹤离开,去了凡间。   元始站在麒麟崖上,看着“白云千载空悠悠”,久久不能回神。   老子、通天还是劝了劝他,二十七年,弹指一挥间,不必太过伤怀。   老子道:“我已派玄都下界授徒,二十年后自可助弟妹一臂之力,二弟不要太过操心了。”   玄都下界授徒,他在人间行动时叫做鬼谷子。玄都虽是仙人,主要业务却不是教凡人修道成仙,而是教化徒弟成为人杰,是为人教。人间从春秋战国到汉初,那些风云人物都是鬼谷子的弟子。   通天道:“我在下界的两个外门的弟子也会好好照顾二嫂的。”   通天虽然喜欢看元始丢脸,但是新的时机来了,过去的事,他又看淡了许多。   元始叹了一口气,说:“我都明白,只盼她一切顺利。”   通天道:“二嫂虽然有时候……路子比较野,但是她是极聪明的人,野路子往往还有奇效。比如那‘展览馆’不就开得挺好的,三全其美。”   元始目光如雪,通天忙反应过来,二哥这是不许他偷看二嫂,或者误会他有什么不良嗜好吗?   “我……我先回去了。”   老子完成了监督张素下界的事,也便告辞,骑着青牛回八景宫去了。 第203章 丧偶式怀孕   这时候的雪姬和老李已经在三清殿礼敬上香时, 见过通天显身。通天教主本也是收徒不挑人出身, 本就秉持“有教无类”的原则的, 当年徒弟上万,什么根脚的都有,所以这回也是算正式收他们入门下了。通天嘱咐他们跟随“师叔”张素建功立业,以图成仙道或成神道, 虽有不同, 但也都是正果。   张素回到人间,他们也就听说了她这回已经成亲, 他们自知身份低微,又未成正果,上得不得昆仑,并无怨怼。   张素没有了空间袋的宝贝,但是也拎了一袋昆仑仙果和佳酿给他们,便是几个道童丫鬟也分食一二,可以步入练气士之列。   一问蜥蜴精母子及柳迅, 柳迅多日前已不治身亡,而蜥蜴精母子是吃人的,因为吃食的瘾发作又被降魔之物困着,也已奄奄一息。   张素过去一看,蜥蜴精已一心求死,张素也不再作虚伪之态,一剑解决了他们。   这日,崔亮和赵廷恩前来拜访, 一方面感谢他们的救命之门,一方面问道于茅山派。   张素自知将在人间长待,有意结个善缘,便在禅房招待,解答一些武道与练气之法。   崔、赵二人对她都十分信服,恳求拜入她门下,张素正要广收门徒,又见二人的资质不错,便正式收了两个弟子。   张素取了绝仙剑出来让他们试试,可惜了,虽然他们的资质比当初的老李好一些,绝仙剑却没有给他们机会。   他们不是绝仙剑的有缘人,一介凡人想要修行,走剑修路子最合适,只得让他们寻找精铁良材,为他们铸一把好剑。   再传了已被元始天尊亲自修改过的《仗剑凌空归气决》,经文更加博大精深,让他们每天背诵体悟。   张素亲临崔将军府,为二人铸好宝剑,已至腊月底了。   过年前,将军府、刘知府府邸都送来了许多东西。   除夕夜,雪姬带着丫鬟做了各式各样的吃食,又煮了雪姬最爱喝的鸡汤,端了一碗到张素房里。   张素一闻鸡汤的味道,不禁犯起一阵恶心,干呕不止。   张素终于停了干呕,吃了一惊,她是最好的大夫,不禁抚了抚自己的小腹,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脉。   张素不禁惊呆了!   她成亲后回来两个月上下,这时候,她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她要在人间“独自闯荡工作”,这时候她居然怀了元始天尊的仔仔。她以为她领的是一个事业型女强人的剧本,可是肚子里的仔仔怎么办?   她和元始整得跟牛郎织女似的,一年只能见一次,这么说来,她要独自挺过孕期,自己生孩子、养孩子,同时还要强悍的自己赚钱拼事业,并且有这些人指望着她吃饭。   天啊,这是“丧偶式”怀孕,紧接着是“丧偶式”生产、养娃,前面的路一片惨绿。   雪姬过来递手绢给她擦嘴,扶着她坐下,道:“师叔,你……怎么了。”   张素知道这事儿总也瞒不了身边的人,叹道:“我怀孕了。”她说的是肯定陈述句,她是大夫,这两个月刚刚显脉和起反应,已经被她自己证实了。   雪姬喜道:“师叔要生孩子了?这是……天尊的孩子。”   张素想着自己“丧偶式”的未来,颇有怨念,道:“是我的孩子。他对这个孩子有什么贡献?我就是跟他借了个种!”他只是负责快活而已,糟心。   雪姬却仍然笑着说:“是天尊的孩子,那他一定生来就法力无边,天生便是仙胎。哇,那太好了!”   张素抚着肚子,说:“说好的来人间是一场修行,结果是让我来人间生孩养娃的。老天也不管我的感受。”   雪姬道:“有孩子就更热闹了,有什么不好?”   张素道:“自古以来,都是渣男欺负我们女人,都不做避孕措施的……”   雪姬不由得轻轻一咳,直觉这不是她一个外人可以过问的事情。   张素道:“我也不知道人间的堕胎药有没有用……”   雪姬扑了上去,捂住了张素的嘴,说:“呸,呸,呸!师叔,怎么能说这种话?这孩子可是仙胎呀,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生孩子有什么难的,刘知府夫人身子骨这么弱,师叔不也把她接生了吗?师叔难道还不如刘知府的夫人?”   张素道:“刘太太不用工作呀,我要工作呀。凭啥要求女人要工作又要生孩还要养孩再要亲自带孩?女人就要兼顾事业和家庭,好像男人就不用兼顾家庭一样。凭啥啊?他就在昆仑呆着,我一个人怀孕生孩子……我还年轻,我不想生……”   雪姬劝道:“师叔和天尊的孩子一定会很可爱很强大的。他长大后还会叫我师姐,想想都开心……师叔,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张素这是提前的“急发性的产前忧郁症”当中,雪姬好话说尽才将她安抚下去。   大年初一一大早老李和雪姬率领童子、丫鬟给三清上香,雪姬在他们走后又再上了一柱香,报告了张素怀孕的消息,这下三清也都知道了。   元始也惊呆了:素素怀了他的孩子,素素要给他生个孩子了,他要当爹了。   元始脑海中一直闪过这些消息,可是他偏不能这时候去看她。   他门下也没有女弟子,如今也只能指望着他看不上的那只狐狸精照顾好她了。   整个正月里,张素是吃啥吐啥,她再好的修养也被整得脾气暴躁,到了阴历二月,好不容易不吐了,便也变得十分挑食,凡间的东西都不太想吃。   还是杨戬来了一回,替师祖带来许多仙果和昆仑灵泉水,有灵泉做的菜,她总算能入口了。   阴历三月时,她已经怀胎四月,心想这总算坐稳胎了吧,该停消一些了,可是新的情况又发生了。   张素只觉自己的仙力在流失,每天都在减少,就算吃了仙果和灵泉补充仙力,也赶不上流失的速度。   在这样糟心的情况下,张素平日没有生意时还要开课授徒。但想封神之战时,阐、截两教早就教好徒弟了,才能趁机去干一场,有道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她现在不好好的授徒、培养人才,到时候身边会没有自己人可用。   这时候门下崔亮、赵廷恩这样的正式弟子要听她讲课,身边的人也需要她讲经。童子清风、清水、明月、半月,丫鬟翠萍(小翠改名)、紫莹、白芷、金兰、青芜,都要学点本事。这些人没有一点能力,将来怎么面对强敌?将来有人帮她的人时,她身边的都是脓包,连传个信都不行,那如何是好?   张素就在这样的折腾中在扬州度过了烟花三月。   四月初时,赵廷恩再也拖不住朝廷要他进京的要求,前来向张素辞行。   张素嘱咐道:“你原来的武功就比崔亮、老李要强,这时修了我派的功法,将会更上一层楼。但是如今朝中已有乱象,北狄虎视眈眈,你在京城还是自保为上,莫要仗着功夫逞能,更不要掺和你不该掺和的朝政,不如多结交朋友。”   赵廷恩一一记下,拜别而去。   张素这几个月的独守空房,也没有用来思念老公。   她也分析了鸿钧道祖所谓的“天外天”的概念,以她的见识、阅历和逻辑联接能力,也有了理解。这说白了就是在神话世界中,北狄或西天往西的文明下的神与宗教体系不在玄门天道代言人鸿钧道人的统领之下,那个体系的众生也不是鸿钧教化出来的。神话世界里,比如说欧州地区的“天道”一定是基督上帝,北狄一带的“天道”是天神腾格里,而不是玄门的天道化身鸿钧道人。   “天外天”就是与鸿钧教化下的众生处于完全不同体系下的世界。   所以鸿钧道人说,“天外天”的“天道气数”,玄门难以把握。中土人间道、佛、儒三分天下,是东方神佛体系之基,这个根基被外来破坏,肯定也不是鸿钧想要看到的。   虽然东方文明延续的生命力最为悠久,可是也架不住别的文明的百年破坏力和造成的严重断代。   张素也问过元始“元”、“会”下的文明兴衰,在这个神话世界,竟然从未产生过现代文明。神话中的世界,永远处在从原始社会到奴隶社会再到封建社会,一“会”后面数千年就是一代代的封建社会循环延续变化到最终崩溃,人类社会在杀伐、灾害、外来冲击中毁灭重来。   如有外来文明的冲击,一般都是同归于尽的,谁也胜不了谁,最后再一次变成双方体系的几千年不相往来。   当人类重新开始时,三清、女祸等又重新教化众生。   倒是凌菲前一个角色经历了现代社会,那时玄门也比较衰微了。   如果东方的玄门诸神要扩大地盘,那么人间的地盘也得扩大才行。人间是是三界之基,就算是别的文明下的人间也是他们上层架构的基础。这就好比:想要盖更大更高的房子,地基必须打好一样。   封神之战后周室定鼎八百年江山,周室分封诸侯,因此人间地盘扩充了不多,所以支撑得起当时的天庭了。现在将要面临的一战,还是要扩大文明地盘,才能支撑起新的天庭诸神体系。   这并非私仇,以文明、国运为基,作为鸿钧代言的这个体系下的人,这本文明扩张而杀伐是不会业障的。鸿钧代表的天道要的正是她去扩张,天道哪里还会用小本本给她记着,等着清算她?   所以,当年十二金仙逢杀劫,他们杀了多少人也好好的,人家打江山都是为了给鸿钧体系扩张地盘呀。   理清这些逻辑,张素不禁想到无论神还是人,竞争残酷。现在还是要好好经营她的茅山派,跟当年的元始一样教好徒弟将来才有一战的资本。   弄清楚形势后,张素本来是雄心万丈的,可是她被怀孕一事困住了手脚。   四月、五月、六月她的仙力都在下降,一直被肚子里的胎儿吸收去了。   到了七月初,她的仙力居然只和雪姬相当了。到八月时仙力流失的速度慢下来了,但是仍然越来越弱。   本来怀胎十月,这总该是快要生的时候了,可是她的肚子也不显。   张素对元始的种的质量表现深深怀疑,哪有这样坑娘的?   这天正是中秋,却见崔亮送了负伤的老李回来,前几天老李接了生意去镇江做清洁了,崔亮作为将军府的少将军,却偏偏好奇,要跟着去看看。   张素过去一看,老李身上还有两处剑伤,崔亮也受了一点轻伤。   张素让清风又给他换了药,张素才问起事件。   崔亮叹道:“也是我和师兄法力不及,那两个妖怪好生厉害,师兄用了陷仙剑才吓阻了对方。”   崔亮与老李这大半年听张素讲经,又吃过仙果,法力已有小成了。   张素现在怀了身孕,不宜接触鬼,所以这些生意上的事情就交给老李了,崔亮家不缺钱,但是他也喜欢跟着学习。   他们平常用符之术收个鬼,做个超度完全没有问题,他们可是三清玄门正宗也有眼力看出是人是妖。   张素问道:“是什么妖精?”   老李有陷仙剑开挂,认出对方的真正根脚,便道:“是两条蛇精,一条白蛇精,一条青蛇精,那白蛇精还怀着妖胎。我怕她们跟蜥蜴精一样害人吃人,便想顺手降了,没有想到那白蛇精法力比雪姬还要强一点。   “白蛇与青蛇?”张素一怔,道:“她们叫什么名字?”   崔亮道:“我们只顾着打了,哪来得及问对方叫什么。”   张素想了想又问:“镇江的金山寺中是不是有一位高僧法号法海?”   崔亮道:“金山寺的法海大师是有名的高僧,早有降妖除魔的名号,但是我都没有见过他。”   张素心头不禁一慌,暗想:神话妖魔民间故事的历史,那么一切都有可能。   不好,今天正是八月十五日涨潮时期,白蛇精不会水漫金山吧?   那是多少生灵涂炭呢?   张素走出屋门,看着天空风起云涌,扬州与镇江隔江相望,那边下暴雨的话,绝对没有长江北岸没有一丝风声的。   张素呼来白鹤,对雪姬道:“你陪我去镇江看看。”   雪姬惊道:“师叔,您现在有孕在身,这飞来飞去,不安全。”   张素道:“我乘着仙鹤过去,不需要多少法力。”   雪姬无奈,只好陪着她去,提醒自己注意一些,师叔和天尊的孩子要是出个什么意外,她这身狐狸皮都不够扒的。 第204章 招揽人才   白素贞见小青不敌法海,受了重伤,才知法海让她跪上塔可以放出许仙是骗她的。   白素贞暗想: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但叫法海知道她的厉害。   白素贞一捏法诀,催动法力,顿时天上风起云涌。此时本就是月中旬涨潮期,水位较高,一旦暴雨,必将水漫金山寺,整个金山寺都淹了,看法海这秃驴还能住哪里去。   天空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不一会儿,镇山的大街小巷都积起了雨水。法海得意地笑起来,白素贞原本是个善妖,修得黎山老母的玄门正宗法力。   正在这时,天空飞来一只仙鹤,仙鹤上乘着一位仙子,仙子身后跟着一位白衣女子。   那仙鹤上的女子手中发出法力,一道金色的强**力冲上天空,法力笼罩住目及之处的整片乌云,暴雨不一会儿就停了。   那乘仙鹤的女子法力再次催出,不一会儿,天空云层开始消散,天色渐白。   白素贞不禁大惊,自她这回化形出山以来,在法力上还从未遇上敌手。事实上,她若不是这次犯下大错,结了业障,法海在之后也收不了她。   仙鹤终于落地,身边那白衣女子也落了地,白素贞怒道:“你是法海的帮手吗,来坏我大事?”   雪姬道:“大胆白蛇精,你逾越施法下降暴雨,刚刚差点犯下不过挽回的大错。”   白素贞道:“法海将我家官人囚在塔中,我不得已才出手。”   这时重伤的小青也跟了过来,道:“姐姐,她们是何人?”   张素吩咐道:“雪姬,试试白蛇精的功夫和法力。”   雪姬道:“是,师叔。”   说着雪姬手持戮仙剑打了上去,现在雪姬得通天教主点化,也能驾驭戮仙剑使上一百来招了,法力也是今非昔比,就算她同父异母的兄长也胜不了她几招了。   雪姬虽然只有七百多岁,但她是通天教主的门下弟子,又有戮仙剑在手;白素贞根脚不凡,有一千七百多年的功力,但是她本就膝行上塔劳累过度,现在还怀有身孕。所以白素贞和雪姬竟然打得不相上下。   小青持剑朝张素打来,可她已受了重伤,一运功力,就吐血了。   张素手持金簪一道法力落在小青身上,稳住她的心脉,又取出一颗昆仑仙果递给她。   小青奇怪地看着她,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张素道:“吃吧,足够治好你的内伤了。”   忽然前方出现一个老和尚,叫道:“孽畜!你们胆敢大闹金山寺,扰佛门清净之地,今日老纳就降了你。”   张素道:“法海,我若不来,白蛇精水漫金山,生灵涂炭,也全是你逼的。如今,你还在此正气凛然的模样,装给谁看?”   法海定盯想看她根脚,却觉一阵金光闪瞎他的眼睛,他根本就识不穿她的路数。   法海道:“你又是何人,胆敢阻止老纳降妖?”   张素道:“都说佛门中人,四大皆空。我看老和尚你心魔缠身,动了妄念,只怕难修成正果。”   法海怒道:“白蛇精和青蛇精祸害人间,你妖孽为伍,老纳就不客气了。”   张素笑道:“你已经对我很不客气了。”   法海一金杵打了过来,张素这时怀着元始那死鬼的仔仔,也不敢妄动那杀伐之气太重的诛仙剑,往后一退,飞到了三丈之远。   法海再一杵朝她捶过来,张素手持金簪,一道金光法力打在法海的金杵上,金杵哐当落地。   法海不禁一惊举钵朝张素施法,张素是本是实力比天仙还强的加强级的地仙,身上带着元始天尊的元阳,还有他的仔仔。这样的降妖法力对她根本不起作用。   雪姬已经和白素贞收手,白素贞也发现了来人并不是她和小青的敌人,二女都跑了过来。   白素贞扶起小青,雪姬已回到张素身边。   法海道:“又来一只妖孽!”   雪姬道:“秃驴,你说谁是妖孽?你见着我师叔,还敢跟她动手,便是佛主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法海怒道:“妖孽口出狂言!”   张素道:“雪姬,不可对佛主无礼!”   白素贞道:“法海,快把我家官人放了,否则今日我不会善干休。”   法海道:“休想,白蛇精,你私配凡人,本就范了天条,老纳降你就是顺应天命。”   张素道:“谁说妖精私配凡人就是犯了天条?白蛇精根脚不凡,身上没有妖毒,只怕有天上大能为她解了妖毒,正是方便与凡人成亲。你能比天上大能还清楚她能不能配凡人吗?天条有哪些条例,你知道吗?你背给我听听,我看看你背得对不对。”   法海不禁被呛得说不出话来,这时白素贞的水漫金山被阻止了,并没有结下恶业,只是欠了张素因果。所以法海降她并不算是顺应天命,他筹谋已久,要报了五百年前的大仇,解了心结,修得正果,竟然被这样打断了。   法海眼见白蛇精来了这样厉害的帮手,又没了降她的天命,只得悻悻而去。   白素贞和小青过来给张素行礼,道:“多谢阁下相助之恩。”   雪姬跟张素耳语一句,张素微微一笑,道:“你当年真的曾拜在黎山老母的门下修道。”   白素贞道:“我一千年以前曾在师父座下听了道经,学习法术,正是她的弟子。”   狐性调皮,雪姬虽然是妖,但是对于能拜在截教教主门下还是颇为得意的,笑道:“既然如此,你还不叫我一声小师叔?”   白素贞吃了一惊,她的修为年龄和根脚都高过雪姬,一时难以接受雪姬能当她的小师叔。   雪姬道:“你不愿叫?你是无当师姐的弟子,难道叫我一声小师叔不对吗?”   张素笑道:“雪姬,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别妨碍她去找回她官人了。”   雪姬这才做罢,张素又对白素贞道:“你苦修千年,行走人间也多行善事,倘若水漫金山,岂不真正折了你与你官人的夫妻缘分?法海正是要逼你作孽,减你的福缘,你岂能上了他的当?”   白素贞道:“多谢前辈提点。”白素贞看不出她的根脚修为,以为张素比她大,所以称为前辈。   张素道:“天条没说妖精不能配凡人,只不过凡人受不得妖毒吸取精气,你身上既已除妖毒,便与许仙好生过日子,缘分长短还看你修得多少。你若再敢犯这大孽,我也帮不得你了。”   小青道:“可是那法海就是会缠上我们,破坏姐姐与官人夫妻恩爱。”   张素道:“不如你们去找到许仙,便来扬州寻我。许仙在医术上还有些天分,我若收他为徒,谁敢关他?”   门下必要有人学习医药,将来担起医药上的工作,许仙这样现成的人是一个好选择。   白素贞与小青皆都大喜,雪姬提醒张素:“师叔,那么辈份不对呀。”   张素道:“你就是想占别人辈份的便宜。辈份上各算各的好了,否则条条框框不知变通,人都不用干活了。”   白素贞拱手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张素道:“茅山派,张素。”   白素贞吃了一惊,忙拜伏在地,道:“参见师叔祖!晚辈方才无礼,还请师叔祖恕罪!”   张素道:“你身在人间,也知道我?”   白素贞道:“去年晚辈得观音大士指点,师叔祖下凡主持玄门大业,指点我投入师叔祖麾下,可修成正果。我与小青前往茅山一带寻访师叔祖不得,后来我们诸事缠身,也不知去哪里找师叔祖。今日倒反让师叔祖救了我们。”   张素叹道:“原来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告诉你的。你先起来找你官人去吧。”   白素贞道:“谢师叔祖。”   张素没有多呆,乘了仙鹤与雪姬腾空而去。   ……   张素回到扬州后过了十来天,白素贞、小青、许仙就来投奔,因为阻止了水漫金山,他们三人也就没有错过了,很快重遇。   他们到底还惧于法海,所以选择早些前来投靠,许仙能拜入张素门下,也是白素贞求之不得的事。   反正已收了许仙,小青资质不错,张素也就收了她为弟子。小青没有白素贞的女娲相关的高贵根脚,也没有截教无当圣母为师,一条青蛇靠着野路子能修得这样的功夫实在不错。   张素取了绝仙剑择主,这时这把宝剑选择了小青。张素估计大约白素贞还怀着孩子,也不经宝剑的折腾,而小青本来就擅长使剑。   平日时间张素整天都要授课,文学皆授,班级教学,白素贞、雪姬、老李、老李、崔亮、诸道童、诸丫鬟,此外还有当初降的犬妖墨儿和杜家小姐、崔亮身边不会脾气比主子大的随从都听她讲课。   张素也结合神话体系的脉络和所知的天文地理民俗传授知识,特别包含北狄的起源,大约的人口和社会结构,国家习性,朝廷的架构等等。尤其分析出可能借着他们气数大长而中土气数衰败时南侵,到时百姓遭殃。   这个月着重讲军事问题,从古今兵法与战例开始讲,这几日就分析北狄军队的战术和军队结构,对方的骑兵的厉害之处。   最终谈起我军难以抵抗严寒天气,但是对方习惯了寒冷的天气。   今天上课,引入时承接前一堂课的寒冷天气不利我军的情况。   张素道:“天朝人口臣民更多,可以生产战略物资。只要物资充足,对方远道而来,天朝应该是以逸待劳的。”   崔亮蹙了蹙眉,说:“倘若北狄真有南下之心,我朝边军也不堪一战,又何来物资充足?”   崔亮到底是世家子,他也是站在本朝现在的立场上思考问题的,而张素已经想着到时候鸿钧道人总要给她一个明主。舍弃老旧腐败的体系,另起炉灶用新人架构的体系,那么就有可能实现了。   张素道:“真有一战,也不是眼前,到时候朝廷是何情景,谁说得准。而眼下最重要的是江南的经营。由前文提到,天数将不利于我中原,想要克服这方面的困难,总有在后天上做充足的准备。我们如今是本朝中人,当然不能私造军械,但是在战略性物资上可以开始做准备,这也是一项赚钱的生意。”   杜茵是商户女出身,从小也耳濡目染一些为商之道,奇道:“做生意也是做战争的准备吗?”   张素笑道:“当然了,只有经济利益才可以形成产业规模,而只有到达产业规模,才供得上国战的需求。所谓无利不起早,一件没有利益的事没有人去做,如果没有人做这些事,国战的需求也无人来满足了。”   崔亮和杜茵都点了点头,张素从口袋中取出一捧棉花。在正史上,北宋之前只有“绵”字,还没有木字旁的“棉”字,而在南宋末年,棉花才大量在中原种植。   现在神话世界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朝代,说宋不像宋的,也不计较他的皇帝是哪位了,但是在时期上应该是北宋时期。这时候棉花还在边疆种植,这把种子,还是她画了画后让雪姬去边疆寻来的。   张素当初在昆仑玉虚宫看着元始的宝贝织机织着仙衣的布时还忽然想到自己知识的短板,她对现代的机器结构还是很陌生的,不会现代的无梭织机的结构,只经历过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的一些机械。   张素当过殷离,对于元代非常兴盛的棉纺织业了熟于胸,趁这二十几年可以促进中原的棉纺织业发展,教化贫苦百姓种植一些棉花,百姓种了棉花可以卖给纺织作坊,也可以填充制作棉衣。到时把军大衣普及到军队,她旗下的战士就不会被冻死了。   但想伟人在秦地发展时,边疆的最重要的战略物资就是粮食和棉布,在后方大规模进行艰苦的经济建设,拓荒来种植粮和棉,这保障了他们延续到最终的胜利。   现在的形势总比那时候要好得多。   张素让雪姬把棉花分给所有在场的学生,介绍了它的习惯和用途,学生们拔出棉丝,灵透一点的人就看出了这东西的价值。   丫鬟翠萍也是出身穷苦人家,不禁喜道:“这是好丝絮呀,比麻要细软,而且比麻要容易取用,少了许多工序。”   在植物中提取用麻纤维需要繁锁的工艺,但是棉花只要将它摘下来,相对的成本和人工就节省多了。   张素笑道:“翠萍看到其中的关键了,所以如果大量种植棉花,制造棉布、棉衣,成本将会比麻布要小得多。同样的价格的棉布与麻布,棉布肯定更赚钱。因此到时候,大家就逐渐都穿棉布衣了。对于我们整个中原民族来说,花在制衣上面的劳苦就要小得多,多出来的时间可以读书、练武,做什么都可以。”   崔亮道:“就算北狄不会南下,这件事也是利在千秋。”   杜茵道:“这门生意我父亲一定有兴趣。”   张素微笑道:“也得先试种,积累更多的棉花种子,让农人都学会种。”   雪姬道:“我可以去四处多收集一些种子。”   张素点了点头,肚子忽然有点痛,不禁蹙了蹙秀眉,雪姬扶住了她,说:“师叔,你累了,要不课先上到这里,你休息一会儿。”   张素也习惯了,肚子里的元始的仔仔吸不足仙气时,她就会肚子不舒服,需要回房多吃些仙果和喝些昆仑灵泉水才能缓解。   张素点了点头,雪姬扶着张素出门,张素看到白素贞的肚子都挺显怀了,而她怀了快一年了,也没有大肚子。   张素心想:她不会要怀三年吧?都是元始的种有问题! 第205章 通天的算盘   张素回屋一连吃了九个了仙果,才缓解了身体不适。张素也早听说过当年瑶池王母的蟠桃仙果的效果是有夸大的作用,这昆仑虚和玉清境清微天产的仙果绝对比蟠桃要强。但是她肚子一痛就跟猪八戒一样吃果子才能缓解,其实她每天也要吃上几枚,仍然是供不起肚子里的仔子吸收。   想起白素贞不到五个月的身孕,肚子都那么大了,自己都十一个月了,还一点都不显怀,她仙力已失八成,什么**术都用不了,心头犹如一万头草泥马跑过后的狼籍。   如果,她要怀三年的仔仔,她想咬死元始。   雪姬温了用灵泉水煮的昆仑仙芝草汤来给她服下,她才舒服多了。   雪姬大约也英雄所见略同,说:“两千多年前,殷夫人怀着哪吒三太子可是用了三年,但想三太子法力高强,是封神之战时的先锋官,这才与常人不同。师叔到如今都不显怀,这天生仙胎到底与凡人不同,应当也要怀三年。”   雪姬忽然发现师叔冷冷地看着她,心头微微发怵,道:“师叔,怎么了?”   张素拍打着肚子,说:“这仔子在我肚子里一年都折腾死我了,怀三年让我怎么过呀!”   雪姬连忙去阻止,她习惯照看这个孕妇,也知她有时情绪难控,又是好生劝慰。   张素听了雪姬的话,叹道:“我也不是没有一点母性的女人,只是我身上既然背负如此重任,也有如履薄冰之感。”   雪姬道:“师叔除了修为之外,也是学富五车,又何必过于忧虑呢?如今又多了白素贞、小青和许仙帮忙,白素贞生下孩子,必也不凡,再多一人。”   “可是这一怀孕,很多事儿都不能做了。”   雪姬笑道:“这还早着呢,反而不如把眼前可以做的事先做完,师叔一直有志修好观音大士的庙宇,现在我们也不缺钱,不如找个地方修庙吧。”   张素点了点头:“你倒提醒我了。不过,这都快十一月了。”   雪姬道:“年关时,百姓匠人才有农闲,否则请百姓来帮忙修庙岂不误了他们的农时?”   张素叹道:“都说一孕傻三年,我把这个都忘了,我最近脑子就像一片浆糊一样。”   雪姬给她垫了个靠枕,说:“师叔白日要上课,晚上备课,又常操心这么多人的学习进度,还有咱们在外的生计,哪还有闲心想这些。我看这事儿,师叔便交给杜师妹吧。杜师妹出自商户人家,不像官宦人家那样闺训严苛。杜夫人也信奉菩萨,当不会阻止此事,让杜师妹来做,也锻炼一下她能独挡一面的能力。”   杜茵和犬妖结为道侣,本来犬妖已无或仙或神,成就正果的机缘,但是若在鸿钧的扩张大业中建立功勋,他们也能得道。   张素点了点头,说:“言之有礼。但是这也是我当初在珞珈山许下的大鸿愿,我会亲自画好设计图,并且出这建庙的银子。”   雪姬应下,便去找杜茵,想先与她商议一下。   张素实在困倦,便在榻上悠悠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素感觉似有人在摸她的脸,她猛得惊醒,只见一个白衣绝世的男子坐在她的榻沿,不是元始是谁?   张素想想他只负责留种,想起现代职业女性的苦楚,现代社会对女性的苛求――事业和家庭兼顾,男人反正就没有这个要求,或者要求轻得多。女性对于家庭的贡献好像就不创造经济价值的,如果现代女性谁要是当全职太太,必被丈夫婆婆所嫌弃。   鸿钧要张素拼事业――她并反对,因为她也相信,自己完成了神仙教育后要自己闯出事业与地位,只有自己拼出来的才是自己的,而不是永远靠自己是什么人的夫人。可是拼事业时怀着孩子,孕妇情绪本就波动,她脑子里就多是男女不平等,元始的种有问题之类的东西。   元始道:“素素,这一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当初也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快怀上了我们的孩子。”   张素怨念地看着他,他不由得有几分窘迫,说:“咱们的孩子只怕是要多怀上几年的,辛苦夫人了。”   张素哇一声嚎,抓起他的手就咬。元始那是什么仙体?任她怎么用力咬他也没有咬破他的手。   “都是你不好,我怀孕时你不在我身边我也罢了,可是为什么孩子这么坑娘?只怕再过一年,我都要被他吸光仙力成为一个凡人了。”   元始深觉亏欠媳妇,说:“这孩子天生仙胎,在娘胎里就开始吸取灵力仙气修炼,你是他母亲,与他血肉相连,自然从你身上吸取。你放心,等你生下他后,你的法力会很快恢复的。”   张素道:“什么时候才能生下来?不会真的要怀三年吧?”   元始嗯嗯啊啊应付这个问题,一时竟然不敢回答真相。元始又温柔搂着她安抚,道:“我有一天时间陪你,你可有什么心愿,我定然好好为你实现。”   张素道:“我的心愿都是你实现不了的,也就别说了。”   “你没说又怎么知道我实现不了?”   张素道:“我想把他早点生下来,能行吗?”   元始道:“不行。”   “我就知道。”   元始轻轻伸出手,催动他的仙力输入她丹田,她那失了过多功力的内丹迅速吸收他输来的仙气,她这才感觉很舒服。   丧偶式怀孕,老公也只有这时有点用了。   ……   却说白素贞、许仙、小青一家到了扬州,已在张素家里住了近两个月。许仙佩服张素的医术,也是得白素贞建议再拜到她门下,一方面可钻研医术,另一方面许仙听白素贞说张素可以防止法海来破坏他们。   不过许仙到底是男人,长得虽然文弱秀气了一点,但他也志在能顶立门户,便在张素家附近买了一个三进的院子,收拾出来搬进新家。   今天张素授课到半途,身体不适停了课,夫妻二人刚刚回到家,居然碰到许仙的姐夫李公甫前来寻他,正在他家附近找不到具体的地址。   许仙一见可是高兴坏了,白素贞也亲自出来见客。小青不在,因为没有“文化课”就前往山里修炼绝仙剑法术去了。   亲人相聚乐未央,许仙的姐夫也是中国好姐夫了,试问现代哪个男人会娶一个要养大弟弟还养大弟弟的儿子的男人?李公甫全都做到了,还毫无怨言,是一个妻管严。   许仙问道:“姐姐在家可好?”   李公甫道:“就是也快要生了,又整日惦念你。”   许仙喜道:“娘子也快要生了,可真是巧了。那么姐夫怎么还在现在跑到扬州来呢?”   李公甫叹道:“我有公务在身。去年这扬州城捉到害人吃人的蜥蜴精,整个江南都知道茅山派张仙姑和李道长的大名。你两个月前寄了信过来,说是拜在茅山张仙姑门下学医,刚好我们钱塘县也出了一些怪事,知县也让我跑一趟,请了道长去看看。”   许仙吃了一惊,忙问是什么情况,李公甫一一道来。白素贞根脚不凡,出身于女娲体系下的神族之后,后又拜在黎山老母门下,是以一听便知果然妖邪作乱。   李公甫又甚是急迫的样子,想要求见张素,许仙只有带他去张家,代为引荐。   张素虽然知道自己穿的是一个揉合中国神话故事体系下的世界,却也早忘了白蛇会遇上什么。   许仙带了李公甫来求见,这时正值元始与她一天的相会时间,她倒真不愿浪费时间去处理公事。   还是元始掐指算了算,让她去见见,花不了多少时间。   ……   岑碧青正在扬州西郊外修炼绝仙剑。她本是在海岛修炼千年的青蛇,性情活泼狡黠,喜欢人间热闹,便来到了繁华的杭州。   她是水族,选择在西湖安家,在西湖一带称霸一方,收服五鬼,统领西湖万千水族,虽未成龙,但事实上就是“西湖龙王”了。   岑碧青先被出身“名门”的白素贞收服跟随,如今又跟着张素修炼,张素对她期望甚高。张素觉得岑碧青的性格过往本就霸气,是一个将才,不但赐了绝仙剑,还送过许多仙果给她。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岑碧青的功力精进将近两成。   岑碧青舞着绝仙剑,但觉其法力浩荡,她坚持去体会剑灵的杀伐和剑灵所带来的刺激,让她对于玄门经文宝典有更多的体会。   剑气纵横,这杀气让方圆十里的树木的叶子纷纷落下,终于到达极限时,岑碧青才松开了手,绝仙剑在天空盘旋压制她的法力。   她不服这股压制,凝神抵抗,因而灵力在体内游走,四周的灵气也因为她动态的灵力被吸收进体内,最后归于内丹之中。   她呼出一口气,终于停止了运功,绝仙剑也飞回到她面前。岑碧青将剑鞘套上剑身,收起宝剑,擦了擦汗。   岑碧青忽看到一只纸鹤飞到她面前,不禁道:“呀,师父叫我了。”   岑碧青连忙赶向城中,飞行而去。   却说通天教主在天庭震慑诸神,以免天庭会在下界新的封神完成之前崩溃。他时常要面对六位仙女的上位宫心计,还不能把自己的完全厌烦展露出来,实在是让他降身份又为难他了。   但想封神之战后,二哥的阐教门人诸多,到关键时,自然可以派人出去。自己在天庭整日面对一群争宠的女人,这样下去不行的。   这回主持此事的倒不是他座下的弟子了,可是变成了他的媳妇,总体来说阐教又占了上风。   通天教主想要得到气数,还得多倚重现在仅存的四大弟子之一。   无当圣母现在叫做黎山老母,当然她也不老,她是截教结局最好的了,截教有此一线生机。也许和无当出身不凡有关,她事实上是女娲、伏羲之妹。   女娲在封神时误中西方教主的计谋而派了三妖下界,致使三妖残害生灵,事实上确实推动了周兴汤灭。虽然没有人敢说破或者质疑,更无人追究女娲间接残害生灵的事,但是女娲也因此避世,再不管人间之事。   作为女娲之妹无当圣母自然担起教导女娲的后生晚辈白素贞的责任,她也为截教在玄门争取一席之地和气数,其间还参与取经之事,教导过樊梨花。   通天也有两千多年没有见过无当,本来是他只要在天庭传召弟子就好了,不用自降身份,可是天庭的六位仙女实在太烦人了,所以他借此机跑了一趟骊山。   他为了新封神的大事而跑去找徒弟,也不是干涉人间,道祖总不能捉他回去吧?   通天与无当聊起大事,无当说起托观世音指点白素贞投在张素麾下,以修成正果的事。无当圣母和佛门关系极好,和观世音关系更好,曾与他一起捉弄过取经人。   “弟子也欲在人间再物色几个徒弟,将来可以一展身手。”   通天叹道:“现在收徒,至多也只能修炼二十几年,哪及得上二哥门下那么多人。”   无当圣母道:“天尊门下许多人已经成了正果,并不能在下界久呆,便是帮师叔的忙,帮完之后也是要马上回山的。”   通天叹道:“也只能由你来收个徒弟吧。”   无当圣母素有智计,想了想道:“在道法上不能胜过阐教,玄都师兄下界授徒,紫微星君将要下凡,我们截教此时难在这些方面有所作为。但想人间到底是三界之基,有一方面三教之中无人争的。”   通天问道:“哦?是何处?”   无当圣母道:“女子。紫微星下凡,何人将堪为国母为配?我也暗中观察这位小师叔,行事与常人不同,时时追求一个女子自立自强,不为男子之附庸。想她以女子之身,将担着新封神之大业,她又是这样的性子,若有一个气度见识都与她相配的国母,将来小师叔与新国母自能在新朝更有一番作为。而天地阴阳,人分男女,虽说男尊女卑,但是天下男子谁没有母亲?我截教得女子之气数,也不下于人教与阐教了。”   通天不禁豁然开朗,要说三教之中最有男女平等思想的就是通天教主了。人教、阐教的徒子徒孙全是男子,只有截教有无当圣母、龟灵圣母、金灵圣母、金光圣母、三霄姐妹,个个被通天教得法力高强,胜过多少男子。   至于元始现在想当老婆奴却苦于天道限制,那是另外一回事,元始及他的门徒们的思维定势力里绝无教导女子思路。   通天点头道:“如此甚好,待紫微星下凡后,你就去月老那走走,看看紫微星的这一次下凡的姻缘。”   无当道:“人间帝王三宫六院,这不是要分去我截教弟子的开国气运吗?我让月老只给紫微星牵一条红线,他敢不遵从!这事儿,也暂时没有别人来管。”   通天莞尔,笑道:“女娲圣人掌管红绣球,月老也算是她门下弟子,月老此时自然要给你一个面子。”   通天与无当秘议完大计,心情甚好,便顺道去一趟扬州看看他新收的两个弟子李道人和狐狸精雪姬的修为。   通天教主正驾云到了扬州地界,见西郊森林方向,绝仙剑的剑气纵横,心头甚喜,觉得这人修为倒是不错。   他暗中窥视,掐指一算,知道她正是白素贞当初在杭州收的青蛇精。   又见张素的纸鹤来寻了青蛇精回去,青蛇精叫张素为师父,通天心头的小九九就有些不乐意了。   用了他的剑,居然叫她师父,哪有这个理?   二哥已经占了那么多便宜了,他截教要复兴,步步艰难,就现在这么点气数,二哥还要占他便宜。   二嫂用了他的诛仙剑,由于二嫂也学玉虚宫的仙法,辈份也不对,他就不算二嫂是他弟子了。但是别人用了他的剑,习了他的道法,总得算他的弟子了吧。   他得去和二嫂说清楚,让青蛇精改拜他为师。   这青蛇精本有千年修为,得他亲自指点,将来必有所作为。   岑碧青回到张素家里,张素便吩咐她准备一下,随李公甫去钱塘收拾蜈蚣精。   岑碧青不禁为难,蜈蚣是蛇的天敌,见到蜈蚣,她总是毛骨悚然的。   张素道:“如今你姐姐身怀六甲,行动不便;老李、雪姬、崔亮也暂时走不开,只有你去一趟钱塘了。你有绝仙剑在手,蜈蚣精不是你的对手,降了这为祸人间的蜈蚣精也是一场好大的功德。”   岑碧青心头还是怕那天敌,但她也不违师命,道:“好吧,我尽力而为。”   张素点了点,道:“那你明日一早便随李公甫起程去钱塘,明日不需来辞行了。”   “是,师父。”   见岑碧青离去,张素才依稀想起,既然有蜈蚣精,会不会她还有一庄人间姻缘。   若是有的话,这该怎么了结?   张素又转念,白素贞天天和许仙秀恩爱,给一条青蛇喂狗粮,岑碧青实在太难了。她想谈恋爱又怎么了?这是天下所有生灵的本性。   是不是她能帮忙讨个丹药解了岑碧青的妖毒,她想谈恋爱也尽情谈。   这样的话,她张素收个一个徒弟,她买一送N――带一个夫君,生一群儿女。人多好办事,将来都能帮忙,也不是坏事儿。   元始明日才走,张素屏退左右,元始扶着她在小花园里走走,张素正说起这事。   元始不由得莞尔,说:“你鼓励青蛇精贪恋红尘,岂不是误了她的修为?”   忽听一人道:“青蛇精绝不能贪恋红尘!”   但见白光一闪,花园落下一个绝色男仙,重重白衣,袖口有青莲暗纹,不是通天教主是谁? 第206章 谁敢摘桃子!   张素吃了一惊, 又笑道:“原来是通天圣人来了, 有失远迎。”虽然她成了他嫂子,但是他仙阶在那,她现在的仙阶还是尊称他通天圣人为好。   元始也奇道:“三弟怎么来了?”   通天道:“我在此有两个徒弟, 还有些徒孙。”   张素道:“我让雪姬和老李赶过来拜见圣人……”   通天却道:“这事不急, 有一事我倒要问你。”   张素邀了通天去亭子中入座,元始也取出茶具来, 便给三弟倒了一杯昆仑仙茶。   张素道:“圣人有何话, 不妨直言。”   通天喝了一口茶,问道:“我且问你, 我的陷仙剑、戮仙剑传给了李顺和雪姬, 他们入我门下, 绝仙剑给了青蛇精, 怎么她就成了你的弟子了?”   张素不禁一怔, 元始忽笑道:“原来三弟是来抢徒弟的。”   这三界之中大家自然想要拜得名师,得到好的传承栽培, 但是当师父的何尝不想收到好的徒弟,自己的道得到最广泛的流传?就像殖民时代时, 多少洋教士不远万里跨海而来,就是怀着传教的志向。也如金轮法王想收天资绝佳的郭襄为徒,可以不计较她是敌人的女儿。   通天道:“我见那青蛇精明明修的是我教的功法。”   张素道:“圣人莫怪, 其实我原也想让小青拜入你的门下,但是这里有一桩妨碍。白素贞是黎山老母的弟子,其实还是女娲门人之后, 小青被她认作妹妹,她们结伴同行有些时候了,感情极好的。要是小青拜圣人为师,这辈份不对呀。”   通天道:“拜你为师,辈份又对了?”   张素道:“我修为浅,到底不同一些,如雪姬等人客气就叫我一句师叔,当年他们刚与我在一起时,也是以兄弟姐妹相称的。白素贞根脚、修为、来历均是不凡,小青拜入圣人门下,辈份就比她高了,姐妹俩如何自处?”   通天想了想,道:“那么,我让无当收她为徒,你放不放人?”   张素笑道:“圣人开口了,我自然没有意见。待小青收了那蜈蚣精回来,我就让她改了门庭。”   通天这才满意,忽又看了看她的肚子,元始不由得咳了一声。   通天道:“这倒是我盘古第三代中的第一个孩子,二嫂怀着有得折腾了。”   张素抚了抚肚子,又怨又爱,五味陈杂。   通天取出一个小袋子,说:“这是我上清境的仙果,二嫂留着补身吧。”   张素连忙道谢,通天说:“不用客气了,不管怎么说,孩子总是我侄儿。你怀孕这九年有需要的话就告知我,我总要给你送些东西来。”   张素尖声道:“九年?我要怀他九年?!”   通天道:“你这胎儿如今也才这点仙力,这可是盘古正宗,没有九年的仙力滋养,你如何生得他下地?”   “啊!!!”张素跳了起来,扑上去用力拍打罪魁祸首,元始只微微低下头,以他之尊也任这孕妇发狂。   通天傻了眼,但觉现在他还是不要管这事为妙,便匆匆告辞,化为一道白虹离去。   元始抓住“疯妇”的手,柔声道:“莫要伤到你自己。”   张素哇哇大叫,说:“我要怀孕九年……人家生了十一二年孩子的孕妇总共也才怀这么久,我还有那么多事要准备呢,你为什么现在搞大我的肚子……”   元始安抚道:“素素,辛苦你了,待孩子出生后,我让门下弟子过来帮着带,你也松快一些。”   张素抚着肚子,说:“我再也不要怀你的孩子了……”   元始:“……”   ……   却说通天离开张府,盘算着让无当收青蛇精为徒,但他一转念,无当到时候要教导未来的皇后,那只是一个凡人,起点与青蛇精不同。   通天教主深知有教无类、因材施教的重要性,既然无当要专注教导凡人,这青蛇精还是他亲自指点,只让无当担着这名儿,总不会让女娲圣人门下面上不好看。   通天在晚上化身就指点雪姬和李顺经文和修炼法门,他也不以他们根脚不是很正为忤,因材施教。   这李顺资质虽然一般,但是通天觉得他运道实在不错。便如阐教黄龙真人修为不怎么样,也没有什么法宝,在那样杀伐的封神之战中没有死,若是运数差点,十次都不够死的。   李顺这人在遇上张素之前,没有丝毫修为,当了十几年神棍,一直平安无事,也是奇迹。以他的资质还能遇上张素,得到生平转机,这也是天道运数;而以他的资质,能得到陷仙剑,这运数更不小。   雪姬的根脚比李顺好一些,七百年的修为,领悟能力要强得多,通天化身亲自指点她一天,于她今后修行也十分有益。   通天盘算着回上界后要抽空炼几样法宝给新徒弟们傍身。   通天索性想等把青蛇精教导几日再回天庭,反正回天庭就要面对六个仙女,实在无聊。   翌日,岑碧青带着许仙和白素贞备好给姐姐的礼品随李公甫前往钱塘,一方面代为探望许姣蓉,一方面去降那蜈蚣精。   通天教主便悄悄跟去钱塘看看,寻机教导点化,以图截教弟子岑碧青将来可以立下大功。   不日,岑碧青和李公甫二人抵达钱塘县,李公甫先带了岑碧青去县衙复命,以证请来了茅山派的弟子来降妖,免得县太爷逼他。   然后先去李府给许姣容送上信件和礼品,许姣蓉见了岑碧青十分高兴。   岑碧青美若天仙,弟弟娶的是她的姐姐,也可猜得出弟妹是何等美娇娘了。   因为这蜈蚣精一连两月为祸,人心惶惶,就是李公甫出门请人这四天,又有一人遇害。   当夜,岑碧青就随衙门官差出巡,她本就功力深厚,能辨识妖气,况且蜈蚣精是她的天敌,她有蛇精的敏锐察觉能力。   岑碧青压下毛骨悚然的感觉寻往县城郊区的草丛,李公甫等公差跟随其后,战战兢兢。   “青姑娘,这蜈蚣精到底在哪里?”   岑碧青虽知自己的修为肯定高过蜈蚣精,但是这天敌的压制,也会让她的法力发挥不出来。   这时,她也不禁犹豫,岑碧青指了指前方,道:“应该就在不远处了。”   下头的捕快都七嘴八舌说起来。   “仙姑,我们好怕。”   “仙姑,你一定要保护我。”   “仙姑,你看着娇滴滴的,能不能打得过妖精?”   “是呀,仙姑,如果你打不过,要不请扬州的那个李道长过来。”   “现在才说会不会太迟了?”   “想想都可怕。”   李公甫喝道:“好了,你们也不要打扰青姑娘降妖!”   一个个禁了言,忽听前方草丛悉悉索索声响,妖气浓郁。   岑碧青感应到了天敌在向这靠近,不由后退一步。   忽听耳边一个声音道:“怕什么?还不去降了那怪!”   岑碧青吃惊:“是谁?”   那声音又不回答了,正在这时草丛窜出一条巨大的蜈蚣,岑碧青只觉得一阵牙酸,一路上做了多少心理建设,这一刻都没有了。李公甫惊呆了,而捕快们吓得面如土色。   “快用绝仙剑!”岑碧青听到耳边一声催促。   这是张素交给她的任务,张素不但是她师父,还对她有恩。岑碧青素来讲究情义,对待白素贞是如此,事奉师父的心自然不会少于白素贞。   她提起勇气拔出绝仙剑,这把宝剑仿造正版练成,她若是把这把仙驾驭得好,甚至可与金仙一战。岑碧青虽然是妖,但是绝仙剑既然选了她为主,她也练了上清仙法,自然不会再受它的降魔之气影响。   但是那蜈蚣精就不一样了,宝剑一出,杀伐降魔之气把那精压制得身如筛子一样颤抖。   岑碧青持剑飞了过去,一剑刺中了蜈蚣精腹部,蜈蚣精死前吐出最后的毒液,正喷在她的脸上。   倘若这是别的精怪,必是伤不得她的,可是因为心理作用,她刺中蜈蚣精时,脑子一片空白,动作也颇为僵硬。   也是张素的打断了水漫金山,又让白素贞和许仙前往扬州,改了许多机缘,岑碧青要想修为精进,该有此劫。   “啊!”这蜈蚣的毒液也是蛇精的克制之物,她修为虽深,这时只觉眼睛传来灼烧之感。   忽然,她耳边又传来一声冷冷的评价:“愚蠢!”   李公甫已经发现蜈蚣精已死,蹑手蹑脚地过去,见岑碧青脸上沾着毒液,闭着眼睛,表情颇为痛苦。   李公甫惊道:“青姑娘,你怎么样?”   岑碧青道:“蜈蚣精已经死了,你快将它带回县衙去交差吧。”   李公甫道:“这蜈蚣精很邪门的,你的眼睛需要赶快医治。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怎么跟汉文和弟妹交代?”   岑碧青道:“我无妨,你别管那么多了……我先走了。”   说着,岑碧青飞身离去,这毒液快要逼得她显出原形了,她不能在人前显身。   “青姑娘!你去哪呀?这大半夜的,你也不忙回扬州呀!”   李公甫哪里追得上她,只有先回头捡蜈蚣精的尸体,和捕快们回去县衙。   却说岑碧青飞远,她目不能见物,只能靠感知了,听到一处水声潺潺,她落了地,终于忍不住化为了原形。   岑碧青冲入腊月初冰凉的河水中,洗去脸上眼中的蜈蚣精毒液,可是眼中的伤一时也好不掉了。   不知多久,她爬到岸边休息,才能化为人形,这时昏迷了过去。   通天本要寻机指点一二,以图将来截教多争得一分气数,但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他也指点不了了。通天掐指一算,知道张素打乱了白蛇、青蛇原来的人间劫数,她们去了扬州,到底还有这断因果未了。劫这种事,圣人不便干预,会坏了她原来的修行,便如二嫂,已经嫁给了二哥,二哥为了她能真正修成正果,也不能下界来天天陪她。   第二天上午,岑碧青听到人声惊醒,她此时视觉受损,只觉茫茫一片,只依稀有些光感。   □□精王道灵发现了对方的落迫,笑着走了过来,说:“臭娘们,现在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吧?”   岑碧青道:“你是王道灵?”   王道灵笑道:“当初在苏州,你们一白一青两条蛇精一再跟我作对,你们也有今天。”   岑碧青站了起来,说:“鹿死谁手也未可知,你未免高兴得太早了。”   王道灵笑道:“你中了蜈蚣的毒,现在目不视物,法力也使不出多少了。又怎么是我的对手?你昨天晚上要是能走,又岂会落在这里?”   岑碧青冷笑道:“我就算只有一成法力,解决你措措有余,你不妨试试。”   王道灵眯了眯眼睛,笑道:“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青蛇精,咱们今天就算算总账!”   说着,王道灵提剑而上,一剑直取岑碧青的面门。   岑碧青刚想运气拔出绝仙剑,只觉心口一阵万虫撕咬的痛苦,原来她昨晚虽然在河水中洗去了蜈蚣精的毒,但是天敌残毒却侵入了脏腑。   王道灵虽然也是妖,但是他身为一个道士,修得倒是流传在妖族的上清玄门功法,王道灵自己尚有降妖之能,曾想暗算白素贞。这绝仙剑的降魔之力对他的压制要少得多。   岑碧青勉力与王道灵过了七招,王道灵的一把宝剑断为三截,他才知不是对手。   “青蛇精,你本到穷途末路,并非我不能胜你,你不过是仗着利器傍身。今日我暂且放过你,我们走着瞧!”   ……   钱塘与扬州还有两日路程,她坚持不到那里。岑碧青便沿着小溪欲寻去西湖老巢养伤疗毒。   但是,她中毒后又动了真气强运绝仙剑,更使毒气攻心。   岑碧青晕倒在西湖不远处,忽听有人的说话声。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通天看到一个翩翩少年郎正要救起岑碧青,掐指一算,心头大为不满。   这拣香童子看到小青蛇而动了凡心,下界来历一场红尘劫,但是当初青蛇精又不知此事。此时让青蛇精欠他人情,必要结下一段情缘。可是他是拣香童子,天界自有根基,所谓劫是历一段痛苦,总要分别归位的,所以他和她绝无可能双修。   最后,岂不是要她也堪破情关,六念皆寂,也就是入佛门,让佛门得了人才信众去了。   此时天机已变,怎么能让西方教每每这样套路有资质的人归入佛门?   他的徒孙白素贞也笃信观世音,观世音和无当关系良好,还多次帮了白素贞,但也因为分走了截教气数。   当年西方教兴是天数,二哥只有那分西方教气数的手笔。   但是通天面对新的机会,两千年前的不服气的心又生了出来。   要说当年之事,虽说是他好胜冲动才误中申公豹的阴谋,但过程是鸿钧、大哥、二哥和西方二教中把他一人强压下去的。   这回他不会再中计逞凶,但是该是他截教的,别人也不能来占他便宜。   青蛇精不走佛门那一套,修得正宗上清仙法,若能在新机缘下建功立业有功德在身,他截教弟子难不成就不能像二哥的那几个徒孙一样得到正果吗?   少年郎正要扶起那位美貌的青衣姑娘,找她去看大夫,忽然刮起一阵大风,目不视物,等风停之后,哪里还有姑娘在?   天界的童子起了凡心下界历情劫,我截教弟子就要成全你吗?结果就是我截教弟子变成佛门弟子被摘桃子?区区一个天界童子历劫,还是找别的姑娘风流去吧。   此时通天带走岑碧青,她还未欠下人情,拣香童子因她起的凡心也是他个人的心魔,与小青蛇无关。   岑碧青再醒来时,目已能见物,身上的毒也已去得七七八八。   她见自己身在西湖孤山上的一处凉亭,只见前方伫立着一个仙风道骨的男子,一袭长发垂到腰间,那人四五十岁的模样,面容清矍,一把青须。   岑碧青拱手道:“是您救了我?”   通天道:“你手有绝仙剑,还能中了蜈蚣精的毒,应该受点教训。降魔杀敌时岂可有怯懦之心?”   “您……您是那个跟我说话的高人。”   通天道:“你修习本座的绝仙剑,你叫本座高人?”   岑碧青吃了一惊:“您……您是……”   她看到他下裳、袖口的青莲叶暗纹,再想自己毒气尽解,忙跪了下来:“小妖参见圣人!”   通天凉凉看着她,道:“你修得本是我教玄功,张素已将你引荐于本座。”   岑碧青道:“圣人与师父栽培之恩,小妖铭记在心。”   通天道:“通过此次劫数,你当克服恐惧天敌的心魔,往后修习才能更精进一步。但是本座提醒你,你与白素贞不同,你欠下本座与张素的因果并不需要特意报恩,切记不可贪恋红尘、妄动凡心。”   岑碧青孤孤单单一个,见白素贞和许仙、杜茵和犬妖墨儿,他们两对都是人妖结合,老被他们喂了狗粮,寂寞之时对情爱之事自是有所期待幻想。   这时被通天提醒,也不禁落寞,说:“小妖便是想动凡人,也未遇可令小妖动凡心之人。”   “如此便好。   通天伸手轻轻一扶,岑碧青只见一股浩大的仙力将她托起,她便起了身。这时看得更加清楚一些,见通天圣人虽然年纪不小的样子,但是自有一股仙姿飘渺出尘的气质,一双眼睛如亘古的星星一样。   岑碧青虽然曾经是这西湖一霸,可是当里见过这样的大能,更加肃然起敬。   通天便在孤山上给岑碧青讲了三天的经文,做了法术的指点,岑碧青只觉打开了新的天地。   武侠世界中,北丐洪七公教了穆念慈三天武功,穆念慈的武功就比她的义父更高了,可见名师的重要性。   通天亲自因材施教,比之她借绝仙剑修炼更加不可同日而语。   三天一过,通天知道教徒弟的进度过犹不及,便道:“你马上回扬州,不可在杭州耽搁。” 第207章 骚操作   恩爱时光短, 相思日月长。   元始来看她时, 留宿一夜,第三天日头高起,他留下一些“宝宝的营养品”后又离去了。这样的相聚, 难免让她有一丝春思忧怨的情绪。   上课也不在状态, 便着手修观音庙的事。   崔亮是地头蛇,崔家名下田地山林广阔, 崔亮在扬州城西北偏北二十里有百余庙的山地, 他想献出来,但是张素还是花了两万两卖下土地。因为这是她的鸿愿, 所以不白拿他的地。   张素过去看了地形, 然后就开始画设计图稿, 以观音大殿、大雄宝殿为主殿, 也设计了贡奉龙女、惠岸、善财、黑熊等弟子的陪殿, 再修了藏经阁、戒律院和待客的院子。   佛教别的佛和菩萨她就没有特别再设计其中了,她的鸿院不关别人的事, 也没有欠别人人情。   张素做好了预算,正和杜茵商谈建筑材料采购、运输的事, 岑碧青回来复命。   张素便让杜茵先去忙了,接待岑碧青在书房坐下。   岑碧青说起自己降妖的经过和遇上通天圣人的奇遇,张素点了点头, 说:“你有此机缘,入截教门下,可依你的根脚修得最强的法力, 这是别人求不到的机缘。当日我也不确定圣人愿不愿收你,才收你为图,既然圣人一片仁心,你就认作是黎山老母的弟子吧。你们都是截教弟,也得一个玄门正宗出身。”   岑碧青拱手道:“小青多谢师父。”   张素道:“以后不要叫我师父了。你和白素贞一样,其实年龄比我大,叫我师叔祖又显得我太老了一些。你也叫我‘夫人’吧。”   岑碧青应下,没有别的交代,张素就让她回白素贞那去了。   ……   腊月十七日夜,张素迷迷糊糊间像是到了天庭,她不记得自己是穿越的,更不记得自己身负任务。她就是天庭那个争强好胜、自负貌比西施,但命比纸薄的侍女张巧嘴。   她正在瑶池旁看着水中金鲤成双成对,生出羡慕思凡之心,忽然的仙雾渺渺中走来一个丰神俊朗的锦袍男子。   男子朝她拱了拱手:“参见师叔!”   张巧嘴转过头去,从未在满天庭的丑男老男中见到如此丰神俊朗的人物,眼睛冒着星星,不禁上前一步。   “好一个翩翩公子!你是天上的神仙吗?”   那男子道:“师叔,小神比干……”比干并非阐教弟子,但是他既然已登神位,当年是和姜子牙他们同一辈的,这样称呼张巧嘴也不错。   张巧嘴迷惑不解:“比干?那不是被剖了心的一个大叔吗?你这么丰姿绰约,怎么会是比干呢?”   那男子一愣,忽然只见他变成了一个大叔,没有了那清秀的模样,多了油腻和成熟的哀伤气质。   张巧嘴不满了,说:“你这个样子不好看,原来的那个样子好。变回去!”   “师叔……”比干还没有说到重点,见张巧嘴抓住了他年纪上的事不放,只好变回来了。   张巧嘴本尊是个小色女,看着年轻比干的脸就够荡漾的了。   “公子……”   比干一多汗,退后一步,又做了一揖,说:“师叔,请听我说。”   张巧嘴抚了抚鬓发,娇娇笑道:“干嘛叫我师叔?我有那么老吗?”   比干道:“师叔,你在下界担起大业,小神愿助师叔一臂之力。小神今日便要下界投胎,愿拜入师叔门下效力……”   张巧嘴脑子一片浆糊,她在天界思凡,身份低微,什么面子里子,自己不去争,别人也不会给她。可她见识浅薄,也实在不知道怎么才是真正的立起来,或者也没有机会立起来。天庭百年寂寞,更加向往人间情爱。   张巧嘴道:“公子,你既然是神仙,可有仙侣?我是王母娘娘的干女儿,还未婚配,公子可有意与我结成夫妻……”   比干石化,本想这回下一次凡,不仅仅卖女娲、黎山老母一个好,帮助白素贞报恩,耀许家门楣,还想要参与新的封神,建功立业,功德气数与修为更进一步。   所以投入张素门下是最好的做法。   但是现在他托梦给张素遇上现在的情况就傻眼了。   “师叔……莫要开小神玩笑,师叔与天尊是道侣,小神如何敢冒犯?师叔,我们还是人间见吧。”   说着,那俊美男子消失在张巧嘴面前,张巧嘴追上去,见他投身下界,她也似从天下落下。   “啊!”张素一蹬脚,瞬间醒了过来,忽然有所感,走出屋门外,见天空降下一片祥光。   翠萍来报:“夫人,许夫人要生了!”   张素怔了怔,一拍额头,只觉自己要晚节不报,都说一孕傻三年,作为一个要怀九年身孕的人来说,天天被仔仔吸仙气,她怎么能避免变傻呢?   对着文曲星发骚,真是的黑历史呀黑历史,也不知那个醋精元始想怎么作了。   白素贞产子,怀孕比她还久的张素在线羡慕中,第二天带着雪姬前去凑热闹,还挤出两颗她自己补身的仙果当礼品,这比什么都要珍贵了。   这仙果和太上老君的强给仙骨的金丹不同,但是凡人要是吃了这仙果,马上可以进入修门之门了。吃了之后,理论上身体健康可活到五百岁雷劫,但是中途的修行大小劫和意外就不一定了。   张素过来抱孩子,许仙大喜,把孩子小给给她抱,张素一见那孩子,总觉他的眉眼像那个梦中被她调戏的文曲星君。   孩子打了一个哈欠,眼睛睁开条缝,好奇地看着她,忽然“无齿”地笑了起来。   雪姬兴奋地说:“笑了!他笑了!好可爱!”   许仙拱手道:“这孩子知道师父是福泽深厚的人,师父一抱,他就笑了呢!”   张素不禁逗了逗他,梦中相见时他还是一个丰神俊朗的神仙,现在就成了一个孩子。   那孩子笑得更加欢了,雪姬叫道:“师叔,给我抱抱!”   张素知她细心,狐狸灵巧,便递给了她,雪姬看着孩子涌出浓浓的母性。自张素怀孕后,她左盼右盼着孩子出身,可是都没有盼到。   张素走到但白素贞身旁,许仙见是一屋子的女子,便先出屋去了。   白素贞道:“夫人这几天身体好吗?孩子有没有闹你?”   张素抚了抚肚子,叹道:“我这冤家还早着呢,只怕是要一直被闹着。”   白素贞道:“夫人怀着仙胎,自然与凡人不同。”   张素笑道:“你的孩子也是不凡,这孩子必定光耀许家门楣。”   白素贞也笑得开心,张素话风一转,道:“原来这时候我也不该说的,但是你既然产下了孩子,我得说了。”   “夫人但说无妨。”   张素道:“当日我虽然阻止你水漫金山,你没有伤害生灵,但是你如今给许仙生下这孩子,一千多年前的恩情因果就了了,你与他的缘分不多了。就算不是为了惩罚你,只怕那法海还会来找你麻烦。想我与我家那位,亦有救命之恩,但是那一点因果,我们当初也只有九日夫妻美满的情缘。”   白素贞来历不凡,当然也知这些道理,不禁湿了眼眶,忽然想到一事,道:“当日夫人不是说,天道其实并没有限定人、妖不能相配吗?”   张素道:“人妖是有办法相配,但是杜茵他们那法子,那犬妖牺牲太大了。而他们的根脚,将来得成神道正果已经是好前程了,你父母乃是女娲圣人门下弟子,又是师从截教无当圣母,这出身根脚和际遇如何能一样?若是众念皆寂,以佛法度过情劫,超脱凡界,当然是一个前途。你与许仙分开,法海再要降你,就是他不对了。”   岑碧青道:“夫人,孩子还这么小,姐姐如何能舍了家去?夫人这样的能耐也没有别的办法吗?”   白素贞道:“我愿意和那犬妖一样……千年修行,飞升成仙也不如人间夫妻恩爱,我家官人是个很好的人。”   张素道:“我可以帮犬妖和杜茵那样结为道侣,但我可不敢帮你。我这样帮了你是毁你大好前程,你师祖、师父都要怪我,我还得罪女娲娘娘。”   岑碧青道:“师祖是好人,我去给他上香求他。”   张素摇头,说:“通天圣人怎么可能同意这样的事?我现在告诉你,你要心中有数,若真有意最终和许仙在一起,只怕也要有准备做暂时分离。若是以后你们都得了机缘功德,都成仙成神得了正道,才可再结仙缘。看我与我家那位,何尝不是?从来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两全其美’,不想勉强自己的心,只有让自己更努力。你看我,别人还以为我和那位在一起是躺着就什么都有了,若真是那样,我何苦在下界游走?我受这样的痛苦,就是不像勉强自己的心,只好劳自己的筋骨了。”   白素贞怔怔出神,张素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和你相公好好沟通,你们若是一直在一起,找你的可不仅仅是法海了,若是你师祖、师父来找你回山修炼,我可挡不了多久的。做人做妖还是果断一点,只要心中怀着希望,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白素贞想到张素的遭遇和生活,叹道:“不是个个女子都像夫人一样坚强的。”   张素淡笑道:“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坚强。你可以换个角度想一想,心中有对方不一点就要结婚一直占有着,如果心里都有对方,和离了就代表彼此不相爱吗?如果许仙对你的情不过如此,他当然有自由另娶佳人,这样的男人舍了也不算可惜,那是缘尽情也尽了。倘若他心中有你,缘暂尽而情未了,他为了追上你的脚步不辞辛苦修仙修功德,而不是强要你违抗父母师父自毁前途,那才是爱你到惊天动地的奇男子。”   那董永不就是不接受夫妻分离,不能为小七吃尽一切苦头修仙,而要让小七失去长生不老忍受剔仙骨之苦吗?   雪姬不禁插口道:“师叔,我头一回听到有人劝人家夫妻和离能说得这么好听的。”   张素说:“我可是一片好心。我自己就遇上这些事了,我比你们更了解天道。只要素贞与许仙和离,法海拿你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再想降你,谁给他那么大的脸?”   岑碧青道:“这孩子才出生,怎么和离?”   张素说:“你们就是太重形式而不重实质。冠上一个男人的姓氏就能上天呀?和离是和离,感情是感情。你只要够努力,别误了修行和职责,你就算遇上一段你情我愿的露水姻缘,不要吸人精气,事过之后,你和他又不是一家过的,天道哪有那么空来管你?”   白素贞这个符合封建时期大众三观和期盼的结晶,她的品格和性格面对着张素这样的三观的冲击只有瞠目结舌。   张素道:“人不能活在别人的条规里,除非那可以给你好处。那三从四德能给你什么好处呢,帮你早日登仙?法海一找上你,你就说你们已经和离了,看他是不是想要无理取闹。”   张素又宽解白素贞一会儿,便选带着雪姬离去了。   白素贞左思右想,可是她哪还有别的办法?她确实也算到身上欠的恩情因果已了了。   一个多月后,法海赶到扬州。虽然白素贞没有水漫金山,但是他觉得阻止蛇妖私配凡人也是正经事。   如若白蛇精反抗,双方起了争端,白蛇精犯下大错,他也可以代表正义降了她。   但是法海赶到许仙家门口时,终于等到许仙出来,法海告诉他,他的妻子白素贞是蛇妖。   许仙冷冷瞟着他说:“我现在没有娘子了。我和白素贞已经和离半个月了,现在是奉观音大士指点,在张仙姑麾下效力。你找她的话不要来烦我。”   法海不禁惊呆了。   法海找到了张府,被小厮引起屋去时,发现院中一只五六百年的犬妖,他身边凡人也一身犬妖气息。   法海正想降了他们,就见一只狐狸精和青蛇精搀扶着张素正出屋门来。   法海道:“原来此地是藏污纳垢之所!全是妖精!你究竟是何人,但敢如此冒犯天条?”   小道童端来了一张椅子,张素霸气地在椅中一座,笑道:“姑奶奶犯了天条的第几条第几责?你说的天条是何年何月何人共同修订的?又是哪位天帝下令实行的?三界之中,适用哪些人,不适用哪些人?你都给我说清楚,别简简单单就说‘天条’两个字。”   法海哪里说得出来那些道道来?   法海道:“犬妖私配凡人可是你的手笔?”   张素道:“我让犬妖配了凡人,不就是顺着天道阻止他成仙的情劫而为吗?现在他不就难成仙道被天道刷下来了吗?现在天没有收他降下灾祸,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法海道:“你还一再包庇白蛇精和青蛇精。”   张素道:“白素贞和岑碧青师出黎山老母,修行正宗上清玄门功夫,白素贞从未伤一个生灵,岑碧青也在人间多建功德,你以什么为降她们的基础?”   “白蛇精……”   白素贞道:“我已经报完恩,且与许仙和离。” 第208章 丑拒   法海道:“妖精!你休想骗老纳。白素贞若真的不贪恋红尘, 又何必留恋人间?”   白素贞道:“我受观音大士指点,在师叔祖麾下效力, 我留在这里有何不妥?”   法海不禁想着,白素贞是黎山老母的弟子, 黎山老母师从通天教主, 从前的名号叫无当圣母。能令白素贞称为师叔祖的, 那不是和通天教主是同一辈吗?   女仙之中和通天教主同一辈的只有女娲娘娘了吧?   女娲娘娘虽然也是妖族,但是人凡间之妖可不一样,补天、造人功德摆在那里,又是圣人修为, 是三界之中再正的神仙不过了。   法海再以降妖为本职, 可也不敢去降女娲娘娘,他惊道:“女娲娘娘怎会下凡间来?”   张素道:“我可不是女娲娘娘,我受道祖指点,要在凡间行走几十年,别人才敬我这辈份。白素贞与许仙的姻缘恩情因果已了, 现在也和离了, 你就不要再来打扰她了。否则, 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法海道:“若真是受道祖指点,哪里会如此藏污纳垢?先不说那犬妖私配凡人之事, 白素贞留连此地,根本就是和许仙暗通款曲。”   张素说:“你一个出家人还懂什么暗通款曲呀?白素贞受上界指点投我麾下,我又收了许仙为徒,这也是巧合。我是惜才之人, 愿将一身医术传于许仙,天条有规定我不能收凡人为徒吧?”   法海哑口无言,这时他已经抓不住朝白素贞下手的点了,便道:“白素贞与许仙和离之事,老纳就暂且不提,待老纳查出真相再说。今日老纳就先降了这大胆私配凡人的犬妖!”   墨云和杜茵不禁后退一步,以他们的修为还不是法海的对手。   张素道:“法海,你是佛门弟子,我敬重佛主与菩萨才与你费这口舌,但是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墨云与杜茵如今拜在我门下,一方面助我修建观音禅院塑我佛金身,另一方面担着广种棉花、推广棉衣棉布的重任,你敢降他们?”   法海道:“我不敢你是何人,你敢处处背着天条行事,我便能降。”   法海说着,举钵朝墨云照去,墨云瞬间被那法宝的降妖法力笼罩,他啊一声倒地,不禁露出黑犬的耳朵和尾巴。   杜茵大惊:“墨云!”   杜茵又朝张素看去,道:“师父,你救救墨云!”   张素朝她摆了摆手,让她先别急,正当墨云就要支持不住变回原形被那紫金钵收走时,墨云身上忽然发出一道红色祥光,把那钵的法力覆盖。   法海手中的钵一震,他的手被震得酸麻,不禁后退一步。   法海道:“怎么回事?”   张素道:“现在你该歇着了吧?不要口口声声说天条,这就是天数。”   法海惊讶地看着她,道:“天数?为何我都不知道?”   张素道:“你降妖时起了私心妄念,是以佛主就没有指点你,以示惩戒,也未可知。你原也是佛法经深之人,待我的观音禅院修好,我分你功德,请你再来禅院讲一年佛比,渡人间苦厄。这也算了结你与白素贞的恩怨,你看如何?”   法海这时也不得不信这位是真受道祖指示在人间行走的高人,小小犬妖私配凡人,他都收不了他,可见他们所谋功业的不凡。法海再不忿白贞素当年偷他丹药的事,他也无可奈何。   但是想要这老和尚立时除掉心魔答应张素之邀,他还拉不下脸来,冷哼一声离开了张府。离开得很快,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杜茵扶起墨云朝张素一拱手,道:“多谢师父!”   张素道:“现在,你们暂时可以放心了。不过,你们的婚事也早点办了吧。”   墨云不好意思地看着张素,道:“师父,我如今这情况,又怎么娶茵儿?”   张素道:“杜家没有儿子,杜茵的两个姐姐都出嫁了,你去入赘呀!杜家总不会不乐意吧。”   杜茵满脸通红,看看墨云,说:“只怕墨云觉得入赘丢人吧。”   墨云喃喃:“也不是……”   张素道:“你又不是人族,你有际遇成精,可是你连你祖宗是哪条狗都不知道,连姓氏都没有,更没有什么宗祧要承。入赘有什么关系?”   墨云说:“入赘……也要点嫁妆……”   杜茵道:“没关系的,我不在意这些。”   张素不禁乐了,哧一声笑,道:“行了,我让老李与和杜老爷说说,再让雪姬给你张罗一份嫁妆。你嫁进杜家,再与杜茵一起进出,也没有人敢说闲话了。”   这年阳春三月,墨云入赘杜家,成了杜墨云,杜家得一相貌俊秀、武艺出众、师出名门的少年为入赘女婿,不禁大宴三天。   翌年五月,杜茵加入了怀孕的队伍,督促棉花种植推广和观音禅院修建进度的事大多就落在了墨云身上了。   犬妖的好处也体现出来了,对妻子就是一条忠犬,对师父关心的大事也是尽心尽力,不辞辛劳。张素降妖姿势不对,能得到这样忠心的小弟,心头也甚是高兴。   杜茵虽然怀孕,但是还是常来听张素的课,张素怕犬妖修为不够,将来孩子生出来会显出犬妖破绽,也给杜茵喝一点昆仑灵泉,用点仙力补充。   到了腊月二十五日,杜茵生了三胞胎,一对兄弟和一个妹妹。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没有儿子的富豪之家,增加了两个孙辈男丁,怎么不让人高兴。   张素偷得浮生半日闲,和白素贞、雪姬带着刚刚会走路,调皮万分的许仕林一起玩,谈起杜茵生三胞胎的事。   张素喃喃:“三个娃娃,这可怎么带呀!”   雪姬笑道:“师叔用得着为杜茵操心吗?她杜家是扬州四大富贾,还请不起奶嬷嬷?”   张素说:“奶嬷嬷怎么及得上亲娘?你看素贞,她把仕林带得多好。”   许仕林听到最喜欢的漂亮姨姨提到他的名字,蹦Q到张素身边求抱,张素莞尔,抱起了他逗着玩。   这文曲星下凡前被她调戏,绝不敢冒犯半分,但是一转世,前尘尽忘,只觉这漂亮姨姨哪里见过,除了白素贞之外就最喜欢粘她。   张素抱着许仕林玩着,忽又说:“狗狗都是一生一窝的,想想杜茵生三个也不奇怪了。素贞是蛇,怎么不多生几个呢?仕林就有兄弟姐妹了。”   白素贞弄个大红脸,她是蛇,蛇生蛋也是生一窝的。   雪姬知道自家师叔自从怀孕之后,不但脑洞大,有时说话也不能像从前一样处处周全了,于是打着圆场。   “师叔,这天道之下的众生,根脚越好,怀胎数量一般也越少。便如虫族,一生几百上千,再要鱼虾也是如此。但是这如素贞这样的上古神裔遗脉,已完全蜕去原身,化为人形,哪还容易一胎生几个的?”   张素恍然大悟,点了点头,说:“有道理!想想水中的鱼类,鱼籽要是少了,人们怎么做鱼子酱呢……哺乳动物中猪和老鼠是生得多的,一胎十几个也基本是极限了。”   雪姬和白素贞对看一眼,两人暗自摇了摇头。   张素又抚了抚自己仍然不显怀的肚子,叹道:“以他的出身,这只怕也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了。”   张素这样一想,对这孩子的怨念就少了许多,生出爱怜之意来。   ……   却说紫微星下凡前,倒也找过张素,先拜一拜山门。紫微星是有名的天庭大帅哥,比之命犯桃花的文曲星还要俊美一分,张素这一回终于没有犯傻,只想问他投身哪户人家,也好早点找着他一起干。   但是紫微星也没有说清楚,张素梦就醒了。   岁月匆匆,又过五年。这些年来,棉花在江南之地广泛种植,新的纺纱机、织布机推动棉纺织业快速发展。   张素与地头蛇徒弟崔家、杜家合营“机械制造厂”,进行标准化生产纺纱机和织布机,便于促进行业发展。   但是这工厂也不是现代那种大型工厂流水线,而是分成许许多多的家庭小作坊。几家佃户跟着一个匠人学习制造个零件的一道工序,做完后卖给邻近的下一道工序的作坊。工厂向直接关系的零件作坊下单,还给现钱,规定时间交货就行了,然后在工厂进行机械组装。   如此,机械的价格压得很低,那些能够山寨他们的机器的人的生产成本高于他们的零售价格,自然让山寨无法生存,在这种没有知识产权保护的时代,只有靠这样的土办法了。   张素不但设计了机械,还设计了这样特别的经营方式,也让崔家、杜家对精于俗务的仙姑更加信服。   这五年间,江淮一带的麻的产值就大大减少,麻布被棉布冲击生存空间。而江南的百姓也陆续用纺纱厂不要的残次棉花填充进棉布中的作棉被,比之原来的填充物要舒服多了。   接着,张素让人采集江南人的身材数据,靠着培养出来的翠萍等丫鬟,规划了建起了成衣厂,采用如现代时的浙江的许多家庭式来料加工一样的生产方式,妇女们每次分别领布匹去按着标准模子裁剪或者缝制一种成衣的构成部分,工厂负责验货和包装,再通过杜家和崔家的生意网在江南经销。   扬州附近的农村妇女都可以试着去厂里领活计,这种高效率的生产方式,将会慢慢冲击这个时代的成衣铺子和自给自足式的生产。   张素要的是产业成熟,这些产业相关的人员将来可以随时廉价提供军用物资。   鸿钧道人并没有说出口的野心――往“天外天”扩张文明,也就是扩张他的天道。这代表着凡间朝廷要跟北狄或者往北、往西北的地带打仗,这里最关键的就是御寒问题了。   就算是正史上,每当小冰河时期,都是胡人气数大涨,中原起乱气数最衰之时,要在这时候打赢北方民族,困难可想而知。   前几年天朝与北狄联盟攻击戎国,北狄攻无不克,而天朝北征收复失地却无功而返。北狄逐渐轻视起南朝来,看透了南朝的军队不堪一击和朝政的腐朽。   北狄对花花世界的□□更生向往。   而以王丞相为首的一派文官,巡边指挥打仗时虽然打了败仗,但是与北狄达成协议,赎回了汉人失地,以此升官发财。这遭到了朝中李右相的排斥,王、李两派在朝中争权夺利,而朝廷还需要向北狄交纳赎金及每年的岁币。   北地汉人和有识之事都对朝廷日渐不满。   事过两年,北狄已经从对戎朝的灭国定鼎之战中休养生息过来了,并且得到了南朝送的赎金和岁币,已有再战之力。   北狄太宗帝接受兄弟斡鲁不与粘罕的奏折,发动对南朝的侵略。北地数位南朝边将投降,北狄大军一路打到京城城下,南朝皇帝仓皇传位南逃。   本欲往长江南岸去的,以天险为守,才可万无一失,但是扬州崔家原也是世家,北狄大军也没有打过黄河,御驾就暂时停留在扬州。   行辕摆到扬州,崔家及扬州富豪出次修葺了崔家的一个别院为皇帝行宫,老皇帝住了进去。   这些年张仙姑之名也江南盛传,也收了许多凡人为徒。   天朝内部虽然腐朽,但是几位皇帝都信道。老皇帝已经传位给太子,现在当着太上皇,更有心寻仙问道。   张素早听说了朝廷之乱,但是一盘算,自己尚还要在人间呆二十年,孩子都还没有生下来,紫微星都还是一个孩子,便觉这个朝廷上肯定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张素并没有让门人去朝廷谋官的想法,没有想到老皇帝的圣旨下到张府,要她进行宫面圣。   此时身在人间,要在俗世有所作为,也得遵守人间规则,就算姜子牙以及去帮他的金仙和徒弟们也没有爬到周文王与周武王头上去的道理一样。   张素乘了轿子前往行宫,挺着八年的大肚子,进了大殿。便见殿中央的龙椅上端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皮肤白皙松弛,一把花白胡须,身材倒并不肥胖。   老皇帝一见那白衣女子进来,猛然瞪大了眼睛,无法移目。   但见她身着重重白色仙衣,面容端丽,色如春晓之花;仪态翩跹,姿如嫦娥下世。   如此国色天香,纵是老皇帝御宇多年,三宫六院,也从未见过。   张素无奈下拜:“民女参见陛下!”   张素连张百忍也未放在眼里,见到老君、佛主也未必下拜,此时居然要拜一个昏君。   “仙姑快快请起。”   张素这才扶腰站起身,老皇帝才发现她是一个孕妇。   老皇帝站了起来,细细打量张素,忽道:“朕听说过仙姑的神通,怎么仙姑并未出家吗?”   张素道:“我有丈夫,只不过他在外地修行。”   老皇帝道:“听说你有降妖除魔之能,不知可会炼制仙丹?”   张素道:“我只通一些医道与武艺,不擅长炼丹。”   老皇帝道:“仙姑可通晓长生之术?”   张素道:“凡人生死有命,长生之术有违天道,便是有仙缘之人,也要多修功德,否则难过劫数。”   老皇帝笑道:“朕富有四海,难道不是功德之人?”   张素道:“陛下之功德已都化作王权富贵了。”   老皇帝想了想,道:“这可是仙姑的推托之词?仙姑是不愿为朕效力?”   张素道:“我真的没有可为陛下效力之处。”   老皇帝起身走近,细看她的容貌,更觉美不可方物,也只那怀孕比较碍眼。   老皇帝道:“朕富有四海,美人通晓驻颜长生之方,美人若是进宫来享王宫富贵,岂不两全其美?”原来还叫仙姑的,现在美人都喊出来了。   张素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百无聊赖地说:“丑拒。”   她不是为了什么烈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二主的封建思维,简简单单,太丑了。小色女张巧嘴,这个角色尤其看重颜值。要不是元始颜值实在太高,她可不保证什么忠贞问题呀。: 第209章 天降麟儿   老皇帝没有听懂, 道:“美人说什么?”   张素说:“我是说皇上你别指望长生不老了,你没根骨、没希望了。你要是一个年轻的童男, 那你学我的武功,活个一百五六十岁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你年纪大了, 精气不存, 学不了我的功夫。”   老皇帝脸色黑下来, 说:“大胆!竟敢藐视君王!”   张素说:“皇上不满意,不如去找告诉你能给你长生方的人。我是无能为力。”   老皇帝喝道:“来人!”   忽然殿外冲进一些御前侍卫,老皇帝指着她道:“将这妖女押下去,打入天牢!”   张素道:“皇上, 这是扬州, 不是京城,你就算迁都扬州,天牢也还没有开始建。”   老皇帝胸口一堵,说:“给朕掌嘴!”   张素看着朝她走过来的阉人,那阉人抬起手朝张素甩来一巴掌, 没有想到他的手传来一阵巨痛, 那阉人痛呼出声。   “妖法!她会妖法!”   老皇帝不禁吓得后退一步, 依照张素的习性,是想上前踹死老皇帝正经。但是这老皇帝身上还有两年气数, 本朝气数也未尽,她也不能造次。   想当女娲娘娘,可是真正的圣人修为,面对尚有气数的纣王, 尚不能亲自动手,何况是她?   张素道:“皇上,你是人间帝王,我本是方外之人,你敬我一分,我可敬你两分。但是你要是想对我不客气,呵呵,那我也不会太客气。”   老皇帝道:“反了!反了!”   张素夺下一个侍卫的佩刀,运起法力,那佩刀瞬间化为一滩铁水,老皇帝和在场的阉人、侍卫无不骇然。   “别惹我,否则,这就是下场。”   说着,张素转身离开了大殿,再无人敢来阻拦。   她坚持着一步步走出行宫,上了软轿,这时腹中不由得巨痛,她忙取出一个仙果食用,可是也没有缓解多少。   回到张府,由丫鬟扶着进了院子,她就坚持不住了,雪姬过来侍奉,一见之下都吓坏了。   “师叔,你到底怎么了?”   张素道:“我运了法力威胁人间皇帝,动了胎气。”   雪姬大惊,忙端来灵泉水,让她配服补气丹药,说:“师叔,你怎么不能忍一时之气呢?威胁人间皇帝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你现在怀着身孕,仙力本就不足,怎么能这么做?”   张素冒着冷汗,说:“我何尝不知?但是实在忍不住了。那又老又丑的东西,丧权辱国,此时还只思着美色和长生,真不知为何这样的人也能当皇帝。”   雪姬叹道:“我也见过多少凡人,无论英雄还是愚夫,其实人性都差不多。便是紫微星转世的皇帝,成了凡人,也是贪权好色的。这就是人间,最好的最坏的都在这里。”   张素服下补仙气的药后,才缓了缓,躺在床上休息。   张素与老皇帝的交集也只这一回,好在老皇帝到底被阻吓住了,不敢再来惹张素。但是因为张素和崔家过从甚密,本有接驾之功,也不受老皇帝的宠幸了。   崔家一门两头不想得罪,但是崔亮却说老皇帝已经传位太子,便是在老皇帝面前失势,但在新帝那总还有转机。   过了四个月,正值阳春三月,传来与北狄议和撤军的事,老皇帝急急忙忙回京,要与新皇争夺权利。但是这也只是北狄东路军围攻京城,南朝京城守军固坚城之势,北狄军进展缓慢,大军已疲,这才想捞好处回去休息,以图养好好再卷土重来。   朝中名将种将军看出北狄这时的软肋,找到了反败为胜的战机。种将军在朝中力主率军趁北狄军北撤渡河之时,敌军半渡击之,以分割敌人后半部分的军队,消灭其一半主力精锐。   种将军称北狄人口稀少,精锐人丁也没有那么多,吃下东路军一半兵力,让北狄元气大伤,可暂稳南朝北疆。   但是种将军的提议遭到了朝中的投降派的极力反对,朝中投降派派人令严军队在礼送对方北撤时不得追击北狄疲军。   种将军无奈,只有提出在沿河布防,固守黄河天险,以防北狄卷土重来。但是这又再次遭到投降派的反对,称两国已经议和,北狄不会来攻,在沿河布防劳民伤财浪费,而且全都处在战争状态会刺激友邦,又加重了前线武将的权力。   投降派仍然占了上风,皇帝采纳了投降派的意见,也因为皇帝见投降派占多数,老皇帝回京来,皇帝要拉拢大部分的臣子效命于他。   种将军见朝局如此,气急攻心,不久便病死,种夫人带着四个儿子和一个幼女回了老家守孝。   倘若种将军的提议得到完整实施,还是本朝天下,国有二君,投降派祸国,当失天下。   张素不知朝中之事,当老皇帝离开扬州时,她也是松了一口气,要是老皇帝揪着她的事不放,她只有带人南撤了。   张素怀胎八年半,这时肚子涨得跟皮球一样,自那回运了法力后,她更是不能动一丝法力,天天补充仙力,嘴上不能停。这半年以来,她更加坚持不住,无法给收留的人授课。   眼见张素就要生产,雪姬也找了去山中修炼的白素贞和岑碧青回来,连回茅山修炼的老李也回来了。岑碧青和老李自许仕林周岁就去了仙山修炼,白素贞要晚一些,是在许仕林三岁时走的。他们一个个修为大进,连老李都能腾云驾雾了,还有一头五色神牛为坐骑,张素不知道的是通天教主还给了他好几样宝贝。当然,白素贞和岑碧青也有坐骑和宝贝了,得遇明师,宝贝傍身,法力比多前高了一部不止。   到了十月初八,张素与白素贞、岑碧青正自说话聊天时突然发动了。   白素贞修为高深,精于医术,便没有再请稳婆了,大家七手八脚扶了张素去产房。   张素躺着痛得死去活来,但是她就痛住不叫,一叫就会泄去力气。   白素贞一看,说:“还早着呢,羊水也没有破,先吃几碗昆仑人参仙芝汤。”   雪姬连忙去煮药,两刻钟后端了过来,张素还是只是痛,而毫无动静。   结果就这样痛着,一直给她吃药吃仙果,然后憋不住上厕所,她就痛了一天一夜,有泪也无处流去。   “羊水破了!”白素贞终于欣喜地喊出来。   然后,张素这个精于医道的人咬着湿由,顺着节奏,拼了命去,身体犹如撕成两瓣,才把孩子生下来。这时天降祥光,天上鸾凤瑞兽盘旋飞舞,让张府的丫鬟小厮看了都不禁吃惊不已。   张素拖着虚弱的身子,说:“我的孩子呢?给我看看我的孩子。”   只见白素贞、岑碧青、雪姬都面有难色,张素道:“怎么了?”   白素贞才将襁褓包着的孩子送到她面前,这时张素满身的母性,在雪姬的帮助下起身来,靠在床上,接过孩子。   “这……头呢?我的孩子没有头,也没有脚的吗?”   “这是什么颜色?”   “我又不是黑人,这么一坨黑肉球是什么意思?”   白素贞道:“这不是黑色,是混沌色。”   张素摇头:“我的孩子不可能是这样的?我怀了他九年呀,怎么就是一坨黑乎乎的东西?我还想着素贞才是生蛋的,为什么我生了一个蛋,还这么丑,呜……”   雪姬道:“师叔,您生的是仙胎,与常人不同。”   “元始,你坑死我了!”张素想起这九年的辛酸,不由得泪流满面,热泪滴在那黑乎乎的肉球上。   忽然坨大肉球飞了起来,蜕去那混沌色的表皮,落在地上,化为一株青莲。   张素在昆仑时,元始给她采过一株青莲,是以认了出来。   “我又没有出轨青莲精,怎么会生出这样的东西来?”张素难以接受。   白素贞道:“夫人,天尊乃是盘古正宗,盘古大神是混沌青莲孕育而出的,你生了青莲,正是天尊的孩子,不会错了。”   忽然,那株青莲盛放,然后花退之后结出一个青莲蓬,又与寻常连蓬不同,长成了椭圆形。   那青莲所有的灵力仙气都被那莲蓬吸收,莲蓬的皮脱落了,从中钻出一个光屁股的男婴来。   孩子哇哇大叫,身上发出一身白光,只觉天地灵气往这里涌过来,都被这孩子吸收了。   只见那个婴儿以肉眼的速度长大,变成了四五岁的模样,清澈的大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漂亮。   “娘亲!”那孩子光着脚丫子奔向张素,扑到张素怀中。   张素惊呆了,久久不能回神。   雪姬喃喃:“小青,我没有听错吧,刚才这孩子开口说话了?”   岑碧青道:“他叫娘亲了。”   张素摸了摸孩子那软软的发丝,说:“你怎么长那么快?”   孩子道:“我在娘亲肚子里一年就有了灵识,我想出娘亲的肚子,可是力量不够。”   张素喃喃:“这不科学,孩子在我肚子里发育,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孩子搂着张素的脖子,说:“娘亲抱抱!”   张素说:“你还会说抱抱?”   孩子道:“许仕琳就这样要抱抱,我也要抱抱。”   张素扶额,孩子长得太快,当妈的没有那过程,心理适应不过来。   白素贞看出了张素身体疲乏,才道:“好孩子,你娘亲累了,让你娘亲先休息,好不好?”   那孩子说:“那我先出去玩了!”   那孩子下了床,见地上还有他脱胎出来的莲蓬之皮,他手诀一指,那莲蓬的皮化作了一身淡青色的身衣服飞到了他的身上。   孩子蹦蹦跳跳极为高兴,看看已经累得睡过去了的张素,说:“娘亲,我去给你找些好东西来!”   说着,化为一道淡青色的飞虹出了屋子。   白素贞:……   雪姬:……   岑碧青:……   ……   昆仑虚,麒麟崖。   守山门的童子忽见天空飞来一道淡青色的虹,落在地上竟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   童子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昆仑仙境!”   那孩子道:“我娘爱吃这里的仙果,我来找一些回去。”   童子骂道:“放肆!昆仑仙果也是你想取就能取的?”   孩子笑道:“我就要取!”   说着,那孩子往里冲了过去,不久,到了玉虚宫的大殿之前,只见古朴雄伟的大殿,瑞气重重,祥光笼罩。   殿门忽然打开了,里面传出一个声音:“孩子,进来吧。”   那孩子迈开小腿,走了进去,只见殿中央的莲台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色仙衣的绝代仙姿的男子。   “爹爹~”   元始微微一笑,道:“过来吧。”   孩子爬上台阶到了元始身旁,元始抚了抚他的头,说:“你可让你母亲吃苦了。”   孩子早有灵识,在娘胎中就学习各种常识,也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是谁,但是他毕竟是一个孩子。   “爹爹~”   孩子扑进了元始的怀中,元始抱住了他,爱怜的轻轻拍着他的小身子,说:“饿了吧,爹爹带你去吃东西。”   元始还未得天道之允,没有满周年,他是不能去看张素的,但是过两天就能去了。   元始带着孩子去了后园,仙童送上无数果子,便是荤菜的也有许多。   元始也初次体会到当爹的滋味,因为他从未当过爹,所以他倒没有因为孩子一生出来就有这样的智力而不适。   盘古一气化三清,他出世时也是这样的,他继承了部分盘古的记忆。   正在父子俩亲热之时,忽然天上降下两道白虹,落在地上,正是老子和通天。   二人也没有变成老头子的模样,都是风光霁月,仙姿绝俗的样子,老子笑盈盈过来,说:“天降麟儿,可喜可贺呀!”   通天在教务上会怼元始,但是对孩子倒是真的好奇,走了过来细细打量。   “好!好!果然是咱们家的孩子!”   老子取出一个“福袋”递给孩子,说:“叫一声大伯,这个就给你。”   通天也拿出一个芥子袋,说:“快叫叔叔,叔叔这个给你。”   元始忙道:“还不跪下给大伯和三叔请安。”   孩子虽然性子贪玩,但是他对力量比他强大且与他有亲源关系的人倒没有造次,乖乖跪下请安。   “孩儿给大伯请安!给叔叔请安!”   老子和通天看着这孩子,小豆丁模样,又是粉雕玉琢的,长得和元始刚出世时有九成相像。那时候,他们三兄弟在险恶的洪荒互相扶持、凭借着盘古留给他们的神力度过漫长的岁月。直到天道化身鸿钧道人,开课讲道,三兄弟还是没有衣服只以兽衣挡住关键部位的。   他们从鸿钧道人那学会了制造仙衣,始服道袍。   见到这个孩子,三兄弟都有感触。   三个男仙就逗着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孩子玩了一整天,老子和通天给孩子介绍送的一些礼物宝贝的用法。   通天见这孩子学什么都快,天生的仙胎,法力高强,不禁艳羡。   “早知道我也成亲生个孩子才好。”   老子却道:“我盘古族要生孩子谈何容易?就算能生,也难像这样的资质。弟妹是天外天之人,才能怀此麟儿,否则,当年天道难容父神,天道又怎么会让二哥生下这样的孩子?只怕是要为其征伐的。”   这就像公司不会高薪养着太多的高层一样,对于公司来说,只有刚刚够用的高层,才能健康的运转。领着高薪的高层多了,有人坐着位置不干活,公司就要破产。   公司突然另外许出高位,那是因为公司要开拓新业务,这是无利不起早的。   元始道:“大哥,玄都师侄在人间传道,进行得如何了?”   老子道:“如今还未到出山时刻,但是二弟尽管放心,到时,他的弟子自会去助弟妹一臂之力。”   通天教主道:“我的几个新弟子现在都在二嫂身边,二哥这下可是欠我好大的人情了吧。”   元始道:“你那几个弟子,不是素素帮你收的吗?”   通天哼了一声,说:“无当的弟子白素贞总不会是二嫂收的吧?”   元始笑了笑,也不和他争了。   通天想到无当收徒的事,掐指一算,发现她还未收未来国母入门墙,不禁有些着急。   “好侄儿我也看到了,我先回去了,有机会再来看他。”   老子也奇道:“这么急?”   通天道:“不是要我稳定天庭吗?我不能离开太久。”   说着,通天又摸摸孩子的头,才这匆匆飞遁离开昆仑。 第210章 乱局之始   张素醒来不见孩子, 心头便有些急了,她虽然不习惯孩子的出生姿势和成长姿势, 但是那也是她怀了九年的宝宝。   白素贞才安慰了她,说起了经过,张素不禁再惊呆了。   “那才多大的小不点, 怎么就会这样的法术了呢……”   白素贞笑道:“那可是盘古氏仙胎, 既然早在一年怀胎时就有了灵识, 夫人时常给徒弟们讲经讲道, 又传弟子们武艺。只怕他在娘胎时, 那灵识就把这些全记下了。”   张素道:“天哪,那是多猴精的……”   张素又不禁红了脸, 原来她想着每年元始来看她时, 总抱着她安慰, 要说不少情话。   将来孩子可别成了一个风流之人。   张素等了两天,还不见孩子回来, 不禁担心他在外面出事了。   好在第三天时元始带着孩子一起来了。   元始每一年可以见她一面, 日期自然都是准的, 她怀胎九年生下孩子,实际上她怀孕的时期自然是第一次和他分别的往前三天,所以她生产后的第三天元始才来。   张素倚在他怀里,敲打着他的胸膛:“要你何用?丧偶式怀孕、丧偶式生产、丧偶式养娃……”   元始不是第一次听“丧偶式”三个字了, 早明白了意思,他也任她闹着,抚着她发安慰。   元始想要亲亲她, 忽见张素的床榻上盘膝坐着一个鬼灵精,他歪着小脑袋,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父母亲。   元始道:“孩子,要不,你先出去玩玩?”   孩子道:“爹爹~~为什么?我也才刚回来呀,我也想陪陪娘亲。”   张素打够了老公,朝娃伸出了手,说:“来娘亲这里!”   孩子高兴地扑进她怀里,张素抱着他,爱怜不尽,在他脸上亲了又亲,孩子非常高兴,也往张素脸上亲了又亲。   “娘亲~~~”   张素给他举高高,又抱着他,挠他的小肚子,玩得不亦乐乎,完全把元始扔在一旁。   元始发现,他失宠了。   张素终于和他说:“你瞧这孩子,一生出来就长到这样大,还会说话。这也是体贴娘亲了,不用照顾婴儿时的他,也不用担心他不会说话。这么小就知道孝顺娘亲了,怎么有这么好的孩子呢?”   元始暗道:你要怀胎九年,就是我的种不好;现在孩子出生了,孩子又处处好了,怎么不说当时怀的就是他,是他不好?这简直是双重标准。   元始道:“他当然好了,也不看看谁是他爹。”   张素道:“他是在我肚子里出来的,这九年来吸收了我身上的仙力,听我讲经,这才长得这么好。”   孩子听到娘亲夸奖,软软叫道:“娘亲~~”   “乖孩子,娘亲的小宝贝儿~~”   元始:“……”   元始终于找到话头,说是要帮助张素恢复仙力,让孩子先出去耍耍,孩子才蹦蹦跳跳离开屋子。   元始输了些仙力给张素,对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但是张素就觉得恢复了两成了。   元始道:“余下的仙力,你要慢慢边修炼边补回去了,否则不能达到最佳水平。”   张素点了点头,小色女还是很喜欢老公的,枕在他的怀中。   “已经过了九年了,再过两个这么长的时间,我们就不用分开了。”   元始抚着她的发,说:“苦了你了。”   张素抱着他,忽说:“咱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姓什么呢?”   元始道:“当然姓张。”   张素道:“原来你这么开明,让孩子跟我姓。”   元始道:“姓从母,氏从父,姓、氏本就不是一回事。张姓、盘古氏。”   张素这才记起先秦之时姓氏是分开的,姓是源于母系社会的产物,而氏是父系社会的产物,先秦之时才没有礼教三从四德,连孔子都是母亲与人野合所生。女人不一定只和一个男人生孩子,男人也不会只和一个女人生孩子。同姓不同氏,和同氏不同姓的人都有。   “张姓,盘古氏,也不错。都没有人叫你盘古元始,也没有人称盘古老君和盘古通天。”   元始笑道:“天地之间,有几人能直呼我们的名?我那时代,名就是名,没有多少人连姓、氏一起叫的。”   张素道:“那孩子叫什么好?”   元始道:“叫‘天新’吧,他本就是承载着天道的使命才能降生的。”   张素又贴在他怀中,这时听到他说“天道的使命”,她不禁想到自己的使命,就是任务。   那么她在这里也是有时限的,三百年还是五百年?   张素不禁患得患失了,凌菲成为李红袖时,一时不慎,由怜生爱,爱错了原随云那坏蛋。和他闯过三世,她以为那是爱到极致了。   没有想到被谢颢天转变后,日子也过得有声有色,当年的她也爱极了谢颢天。   这时,她才发现,张巧嘴这个角色,她的今生对元始会有这样深的情感。愿意怀胎九年给他生个孩子,能够忍受分离二十七年,去奋斗到可以和他厮守。想必无论是救人还是被救,对方又太帅,她在那样的情况下最容易爱上一个人。   可是,今生不管能活几百年,到时候的痛苦如何承担?   她只想多陪他几百年,她得活得久一些。   元始忽道:“你在想什么?”   张素道:“难道你又用读心术?”   “需要用读心术吗?你这个样子,便是有心事了。”   张素说:“玉郎,虽然你没有什么作用,当了你的夫人,原来一切还是要靠我自己去努力,可是我还是喜欢你。我觉得我好傻。”   元始更爱怜她一分,他这样的身份,她的出身想修成正果到能与他厮守,难度可想而知。   “我也爱你,很早便心里有你。”   “原来还想收我为徒,后来又不愿了。我这几年寂寞时总会想想从前,便思索着你那时是不是有心了。”   元始道:“你总是想着我有多喜爱你,我总是探究你的心思,时日一久,便是不由自主了。”   元始的情话说得极好,张素笑道:“凡人有句词写得好:【恁时相见已留心。何况到如今。】我今生有你这样口嫌体直的老神仙爱慕过我,也是最浪漫的爱情了。缘分长短随他,重要的是人,跟你在一起,九天也好,九年也好,我都乐意。我不喜欢的人,给我千万年,我也不稀罕。”   元始心中爱怜感激,亲了亲她,柔情似水,过了今天,明日他又要走了,她都还在坐月子。   “我以后好好爱你,不会只有九天,也不会只有九年。”   两人耳鬓厮磨,也不问窗外之事。   ……   却说通天教主赶到骊山无当圣母的道场,无当圣母也刚从月老宫回来,还生了好大的气。   无当见了通天教主,连忙参拜,师徒分了辈份尊卑入座,通天道:“月老要坏我教好事不成?”   无当圣母道:“因为封神新启,天条松泛,玉帝王母管不住天庭,而各家神佛都有意参战分一杯羹。天庭一些仙娥本就思凡,没有别的什么大本事和吃苦的心,就欲下凡投胎至父兄皆是能人的富贵人家,将来好配与紫微星,助其联姻一统天下。”   通天教主冷笑一声:“不知所谓!这天道之气运,哪是这些人能分一杯羹的?”   无当圣母道:“月老见她们思凡千年,只有这次机会配与紫微星,便做个好人,许了她们。”   如三清、太白这样的大能都不以真面目示人,天上紫微星君、文曲星便是最受仙娥欢迎的神仙了。况且,这联姻当上荣宠的皇妃就是助紫微星一统天下,能得功德气数。一世过完回归天庭,她们自有好处的,修为也可精进一些。所以,即便是后宫险恶一些,有前两种原因相加,仙娥们也趋之若鹜,甚至她们本也想要与凰女争夺紫微星的真爱。   通天教主道:“月老敢拒绝你?”   无当圣母道:“倒也不是拒绝,只是月老说了,此时正值变局之中,未到最后完成大业,谁也不知结果如何。天道不限仙娥投胎凡人,他作为月老,也自然要管其姻缘的。仙娥投身为各家凡人名门闺秀,若不配紫微星,于大业也不利了,他也很是为难。”   通天总觉得犹如吃了死苍蝇一般,忽听无当道:“要不要我都把这些仙娥收为弟子?”   通天道:“那你岂不得累死?天庭那些仙娥本无根基,我截教本该怜悯其苦,可如今新劫到来,她们不思自强截取一线生机,只图父兄带来富贵、慕宫闱椒房之虚荣。我截教便欲救众生,但是自作孽则不活。物竞天泽,天庭诸神仙重立,下界有人要上天,天庭自然也有人空出名额。”   开国皇后必有过人之处,仙娥投胎的凡人托身宫闱只能当妃子,这些仙娥贪慕紫微星和凡间富贵,又想拿这功德,当小妾也挤着去。   无当道:“到底还是紫微星转世为凡人,凡人好色无义者多,也无怪仙娥们会这么想。”   通天教主道:“我截教女弟子哪个贪慕宫闱椒房之宠了?”   通天教主说的是实情,他座下那些徒弟徒孙的圣母都是响当当的独霸一方的,就算是樊梨花,也是比她丈夫还强的。   无当道:“依师尊之意,该当如何?”   通天想了想,道:“好好教导凰女,紫微星若是讲情义而轻那桃花美色,则辅佐他,若是紫微星好色,我们便派狐族弟子进宫,掏空紫微星的身子,再助凰女将来取而代之。”   通天此举也颇为狠辣了,他好不容易抓住这一个机会,天庭的仙娥敢坏他好事,紫微星还给他添堵,他也就不客气了。当年他接连中计,便是吃了谋事不足的亏,所以通天教主是要做好两手准备了。   无当惊道:“张师叔在下界可会同意?见有妖族托身宫闱迷惑紫微星,师叔岂会不管?”   通天道:“张素乃是天外天之人,她不正是一切变数的源头吗?若非她的出现,道祖岂会再启封神之事?张素在人间行事虽受限制,但岂会处处以紫微星为先?凰女若得天下之势,于张素有何坏处?何况我们还有那些弟子在张素身边,我们的利益和她的利益必定要统一的。让雪姬去行事,张素必定偏向她,只要张素包庇,天下佛道,谁敢降了雪姬?”   无当圣母道:“师尊高明。”   通天道:“现在唯恐凰女扶不上墙,那就遭了。”   无当圣母道:“凤族没落已久,这回我们为其争取,他们才得此机缘。他们已派出了修为最高的凰女下界,投身将门世家,加上我去教导凰女转世,她总不会不如樊梨花吧。”   通天道:“再令白素贞、岑碧青多收几个杰出的凡人弟子,将来可以助她们的小师妹一臂之力。”   截教要么培养一个开国君主唯一的皇后,要么就要夺国当几十年女皇。就像武皇诛尽李氏旁枝,便后世子弟仍然姓李,还是要尊武后,因为后世的李氏子孙都是武后的子孙,这气数怎么都跑不掉。   ……   种澜是种将军的老来女,是种将军继室所生,她的异母兄长的儿女都比她大了,母亲生她时也年过四十。   是以,她从幼时就体弱多病,还有大夫说她养不活。   父亲一生靖于国事,两年前北狄南下围攻京城,父亲主战,奈何朝局不由人,先失战机,后来想亡羊补牢也不要得,老将气急攻心,因病而亡。   父死之后,他们一房都回洛阳老家守孝,叔叔还留在朝中,但是也改变不了朝局。   守孝一年,种澜又身染重病,种夫人眼见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种澜的兄长也含泪私下给小妹妹准备小棺材了。这日,忽然来了一个身穿紫绶仙衣的道姑,给种夫人送上一枚丹药,种澜服下后,便醒了过来。   道姑说:“这姑娘与贫道前世有缘,贫道特来相救。她身体羸弱,在家活不过十岁,只有贫道带她回山修得武艺道术,才可平安长大。”   种夫人见所有大夫都说女儿没救了,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含泪暂时送种澜去学艺。   临行前,种家问起道姑名号,道姑说:“人间都称贫道为黎山老母。”   ……   元始带着儿子张天新先回昆仑修炼道法,张素万般不舍,但是在传授法术方面,她哪里及得上元始这种几百万年的老神仙?   张素现在不能去昆仑,便也去茅山修炼一年,恢复了七成功力,年关时回到扬州,便听杜茵说崔将军和崔亮北上率驻守扬州的禁军北上勤王了。   张素也知本朝当有此难,也是中土气数衰时,此方文明被外来文明相侵,天道的地盘受损。   张素招来雪姬,张素乘着昆仑虚的仙鹤,雪姬乘着通天教主送的青鸾鸟前往京城方向。   只觉天气严寒,寒风凛烈,黄河冰封,胡人铁蹄踏破中原。   张素虽知这是天数,本朝也当失江山,但是心怜百姓受苦,不禁眉头深锁。   二人乘着坐骑在中原一带盘旋,发现北狄部分精锐南渡黄河,西趋洛阳,兵封潼关。本朝百年征战,朝廷给武将的兵权比较大气的最精锐的西军已被关在潼关以西。   张素叹道:“这北狄皇帝和将领也是知兵之人呀。”   雪姬道:“这都兵临城下了,也不是不知兵之人干得出来的。”   张素道:“我也说了一句废话了。”   雪姬道:“师叔可要助朝廷一臂之力?”   张素道:“这个朝廷要是能用人,便不会时隔不到两年再吃北狄这样的亏。我便是愿为其征战,这样的朝廷肯给我兵权吗?两年前,种将军等主战派的谋略何曾被采纳过?”   雪姬道:“可惜,我们至今也不知紫微星投身何人。”   “知道又如何,对方不过一个八岁孩童。”   大风雪压垮多少百姓房屋,冻死上千人,地上冤魂处处,没入黄泉,一片狼籍,鬼哭狼嚎,如人间地狱。   雪姬道:“太不像话了!”   张素以玄功召唤掌管一方风雨的神仙,但是也不见他们显身。   过了许久,才见雷公电母、黄河龙王、青霄玉女出现在她面前,这几位都是涉及风雨之事的神仙。   “小神见过张道友!”雷公电母早年就识得张巧嘴,也是张素早不是当年的张巧嘴了,他们当然也礼数周到。   黄河龙王和青霄玉女倒是不识得张素,但是听说过她的名号。   雪姬道:“下界风雪怎么如此之大?”   青霄玉女道:“两位道友有所不知,正逢气数有变之时,我等法力也受到影响。北地一伙妖人趁机作乱,我们也只能往南避其锋芒,才可恢复功力。”   雪姬惊道:“北地妖人?什么来头的妖人有这样大的胆子?”   黄河龙王道:“他们顺着这气数而为,我等如何抵抗?他们冰封黄河,连我这黄河龙王也不敢轻出,只怕要着了道,送了性命。”   “顺着气数而为?”张素盘算着这话的含义,想着鸿钧指望她给他扩大地盘或者保住地盘。看来这时期的变化是连鸿钧都没有太多办法的。   用神话世界的体系来说天外天的气数总有消长,但是张素结合现代眼光,这时候只怕是逢小冰河时期了。   雷公道:“近年来,我们本职的法力减小许多,而玉帝也不怎么管我们,政令混乱,我们也不知如何是好。”   电母道:“我们不是那些突然出现的妖人的对手,玉帝也未调动天兵天将除妖,我们能自保已是不容易了。”   张素也差不多明白了,神话世界的小冰河时期(或者换一个神话世界的名字)的天数到来,鸿钧天道体系式微,张百忍已是一个摆设,天庭早乱了,这样的情况下,天庭的神仙做事也乱套了。   北狄的诸神顺势来抢地盘了,本地的司职神仙现在不占天时,斗法斗不过人家。   圣人之下都如蝼蚁,所以圣人之下的其他神仙生存的好坏就看在人间的根基。比如哪吒要重塑金身,当年尚要在翠屏山修哪吒庙,受人间香火。而李靖拆了哪吒庙后,哪吒魂魄无依只得跑回乾元山向太乙真人求助。 第211章 弑神首战   张素和雪姬听了青霄玉女、黄河龙王、雷公电母的话后, 领着他们往那乌云滚滚寒风狂啸的境地中飞去,欲一探究竟。   但是寒风凛冽,几位天庭管着天气的神仙法力又减小大半便有些不支。   张素取出金簪开道,大家才往那股气势之地飞去, 不多时, 就见云层上站着几个模样古怪的“人”。   他们手上也拿着宝贝驱动神法, 将寒风吹向中原,积起乌云, 天降比往年正常时节大几倍雪。   天寒时节, 虽然北狄人也不好受,但是北狄人比南朝人更耐寒,天寒则对北方文明扩张有利。   整个北方还有西北大部分地区都处在天神的统治之下,下界凡人都是天神的子民。   而他们这些天神之下的神, 便要把天神的旨意带到顽固不化的南方,只需北狄大破南朝,南朝的凡人就都在天神的统领之下了。   张素道:“你们是何方妖人?胆敢在中原残害苍生!”   那四个北方神灵都不禁奇怪地看着张素等南方神灵, 忽然叽哩咕噜说了几句话。   这是神话世界, 但是这个时间段是张素呆过的,李沧海那一些曾在恒山边境驻守,擒到过一些北边的人,也学过几好种胡许, 只是不精通。   张素现在忘了很多,讲得就更加不流利了。   张素改用胡语,说:“你们的, 快快,离开。”   那些北狄神灵奇怪地看着她,吃惊她会说北狄话。   为首一个男性神仙道:“我们来此,是腾格里的指引。你们必败,快快投降吧。”   张素努力用胡语说:“马上离开!否则,我们就要‘礼送’你们走了!”   一个女神仙说:“你敢违背腾格里的旨意?”   张素发现没有办法沟通的,战场上打不下来的,别想学几句话就能羞得他们离开。   张素取出金簪,法力使出,把这寒气和强大的压力暂时吹散,令南方诸位神仙暂时得以缓解身上的压力。   张素取出捆仙绳,让雪姬取出通天给她缚仙索,示意她祭出宝贝。   张素和雪姬同时放出法宝,捆仙绳和缚仙索一左一右包抄,四个北狄神灵发现对方突然动手,帮运出法器抵抗。   又有风神召唤寒风吹来,这股极北寒风代表着北方正得气数,带着无穷天外天的妙法,可以压制南方神仙。   张素取了金簪暂时抵抗这寒风,这昆仑法宝,还能暂时抵御这股气势,张素又用汉语喊道:“雷公、电母、龙王、青女,你们还等什么,现在可以施法分他们的心,让我们的法宝快些得手!今日斩下这四个妖人,我记你们首功!”   “是!”雷公、电母、龙王、青女得了她的话,忙取出法宝,朝那四位北方神灵攻击。   对方虽然得了天时,但是金簪为他们争得这暂时的战机,这时候他们正是人多,张素不敢自大到以为自己是什么天纵奇才,但是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伤敌十不如断其一指、集小胜为大胜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雷公、电母、龙王、青女一向那个四个北方神仙攻击,他们顿时分心,捆仙绳和缚仙索就嚣张多了。   两件法宝追着他们包围,那四个神仙发现不利局面,急忙往北逃窜,只要逃出这金簪暂时开辟的战场,回到腾格里的庇护之下,南方神仙的法力大降,他们就没有脱离危险了。   “追击!追击!”   张素驾鹤追上去,雪姬紧随,有了领头羊,四神也不想放过建功机会,施展法力朝那四个神仙袭击。   四个神仙法力一分,捆仙绳和缚仙索已经成功合围,一个是玉清元始天尊给张素的法宝,一个是上清通天教主给弟子雪姬的法宝,这时哥俩好合作,“手牵着手”,将四神合围。   张素又道:“雪姬,祭戮仙剑!”   雪姬得令忙拔出腰间的戮仙剑,与张素的诛仙剑一起飞出。   忽见那北地的乌云随着寒风猛得朝那四个神仙吹去,张素手辣,金簪法力朝两把飞仙一照。诛仙剑和戮仙剑法力暂时增强一倍,如闪电一样快划过那四神的脖子。   四神顿时殒命,魂魄已上了鸿钧道祖的天书,北方的天神已无法夺回他们的魂魄,重塑他们的神体了。   张素见那乌云寒气逼来,忙让诸仙收了法力,往南逃去。   但是那股寒气毕竟不是神仙,寒风逼了他们百里,气已竭了。   电母松了一口气,又看看青霄玉女,说:“玉女好歹是司掌人间霜雪的神仙,怎么也怕这股寒气?”   青霄玉女道:“这寒气与我的法力来源不同,寒气与寒气相击也有强弱之分的,这时我正式微,如何敢轻易犯险?”   黄河龙王道:“我依稀瞧着他们中间也有一条龙王,与我又有区别。”   张素道:“是雪神、风神、雷公和龙王,正是加重中原的暴风雪的北狄神灵。”   雷公啊了一声,说:“北狄神灵?那我等杀了他们,不会有问题吗?”   张素道:“封神榜就是‘杀戮记事本’。我不喜欢杀戮,但是道祖已出了‘天书’,也由不得我了。”   每一次定鼎,每一次文明的扩张都是杀戮,不是杀了对方就是被对方所杀。   这要是张素的第一世,她一定做不到如此狠毒手辣,也只有经历得多了,看透本质后,便不能犹豫了。   四神仙听后,也暂时放下心来,转念想起这次变局,自己不知是否能安然渡过。这一次与张素合力杀了对方四人,也是有了首战功业了。   青霄玉女道:“张道友,你担着人间大业,若有所命,便随时传我。”   说着她取出一块玉i,化出一缕神识锁在其间,然后递给了张素。   ……   张素带着雪姬返回国都,雪姬笑道:“师叔平日那样心善,这回下手这么快。”   张素道:“对方是顺着气数之人,我那金簪只能抵抗那一点时候,不快一点,怎么能得手?”   雪姬道:“幸亏有那四位帮忙,他们法力虽然不高,但若不是他们分了那北狄四神的心,咱们的捆仙绳、缚妖索就不能及时得手了。”   张素道:“也是我们法力还不高,否则诛仙剑和戮仙剑也不用另外的法宝帮忙了。”   雪姬道:“我在扬州时,能使得好一些,在这里,就算有金簪驱了寒气,仍有一股气势压着我。”   张素看看人间,道:“是北狄这股王气。”   雪姬啊了一声,道:“北狄这股王气这么厉害,我们怎么斗得过他?”   张素道:“他们打到没有人又没有钱了,也没有人给他送钱,王朝瓦解,王气自然就没有了。”   雪姬喃喃:“我这时才深刻地感受到‘人间是三界之基’这句话的含义。”   张素长长叹了一口气,与雪姬已抵达京城上空,只见此时京城被北狄两路大军十几万精锐围城,北城、西城的北狄大军正再次发动猛烈的攻击,气势如虹。   别说潼关被封,南朝西军精锐不得进关勤王,就算现在的京城守卫禁军由于政令不一,又被不知兵事的官员胡乱指挥,也像是无头苍蝇。   张素与雪姬化为了道虹落入京城城中,京城积雪重重,百姓无事不敢出门。倒是大家族的一些出来打听或传令的下人往来行走,又或者偶尔会有一些官员的轿子往来。   此时势不在南朝,一进这断了生机的孤城,就连她们的法力也受压制。   张素寻至齐国公府,张素也有九年没有见过出身宗室的弟子赵廷恩了。   敲开齐国公府,小厮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到两个天仙美貌的白衣女子,他怔怔发呆了好一会儿。   一刻钟后,张素、雪姬候在大堂上,丫鬟奉上热茶。   不一会儿,就听脚步声响,一个二十五岁上下的男子带着一个美貌少妇与三个孩子来到堂上。   赵廷恩一见张素、雪姬,上前三步,半跪拱手:“弟子拜见老师!见过师姐!”   来人正是赵廷恩,他已年过三十,但是他修习道法,自有些驻颜之功。   张素忙一抬手,道:“快起身吧!”   赵廷恩起身后,忙叫几个孩子跪下给师祖和师叔请安。   “给师祖请安!给师叔请安!”   张素微微一笑,忙让他们起身来,然后取了几串鲛珠作见面礼送给孩子,这东西对现在的张素来说不值什么,但是对凡人来说是防身的好东西。   “谢谢师祖赏赐!”孩子到底是世家教育,内里不管怎么样,礼数倒是教得不错。   赵廷恩的夫人李氏福了福身,道:“妾身见过老师,见过师姐。”   张素也就给了她一串鲛珠,不想为送表礼的事太伤脑筋,所以就给一样的,比金银珠宝实用。   李氏见此珠和孩子一样,面上倒没有什么,只心道:“这老师人这么年轻,天仙一样,但是礼物上到底不如世界名门之女细致,把我当小孩子了。”   赵廷恩道:“老师怎么会在现在来京城?”   张素道:“还不是崔亮和崔将军北来勤王,我才听说这场祸事。”   赵廷恩恭请了二人上座,自己在下首相陪,她们也没有客气,李氏带着孩子识相地退了出去。   赵廷恩道:“如今朝廷危在旦夕,老师可有法子解救。”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从最初的有许多办法,到了办法越来越少,朝廷从来没有采纳过有用的办法。就算吕尚、管仲、张仪再世,用不起来都是枉然,我又有何不同呢?”   赵廷恩想起这几年在京城的所见所闻,上一回被围城时朝廷不听主战派的意见才有今日是之祸,这回只怕也是渺茫。但他是宗室,又怎么会想要本朝灭亡呢?   赵廷恩道:“老师神通广大,飞天遁地无所不能,难道不能令北狄退兵吗?”   张素道:“对方也有神通之人,刚刚我们和对方的人交过手了,险胜一局,但是对方会再派人来的。”   赵廷恩叫了一惊:“还有这种事?”   张素道:“人间之事,需要用人间的方法。昏君和投降派占据朝堂,非外人之力可为的了。今日我顺道来看看你,便是让你早做打算,京城守不住了,准备护着家小南渡吧。”   赵廷恩道:“如今四面是敌,如何逃出去?”   张素道:“京城是百万人口的大城,十几万北狄军打入城中时,必定先行洗劫皇宫与权贵,你早些秘密遣散奴仆,与妻子儿女化装成贫寒百姓,以你的武艺,只要不遇上大军,还有生机。乱时北狄军也识不穿你的身份,况且在这京里,等大军攻进来,你一个齐国公世子也不算高爵,你就算逃了,他们也不会派大军追击你的。”   赵廷恩道:“老师如何让我做这不忠不义之事?”   张素道:“不要这么说。你不是为我做,逃你自己的命,护你自己的妻儿。我虽不想你死,怎么能说是我让你做不忠不义的事?你坚持要一家白白送命,我虽感到可惜,但是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作为你的老师,我想善意提醒你,识实务者为俊杰,胡人气数正盛,但总有衰时,何不先避其锋芒,以待时机?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非要计较一时一地之得失?这朝堂颓势积重难返,本也不是一两个忠义之臣可改。”   赵廷恩虽然怀恋本朝,但也知这是事实。   赵廷恩道:“请恕弟子失言,弟子一时心急,才会如此。”   张素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朝局如此,投降派毁了本朝的一线的生机,皇帝昏庸,没有一次用对人的,现在你就算留这当个忠臣,也只是让北狄多抓一家宗室北上为奴罢了。”   赵廷恩心下冰凉,张素和雪姬没有多留,起身告辞,要去探望崔亮。   赵廷恩道:“我前天见过表弟,听说他们正在守南城门,此时也怕是抽不开身的。”   ……   京城,南城门楼上。   “弟子拜见老师,见过师姐!”崔亮大礼参拜,这时张素和雪姬能够赶来,他心头也是大喜。   “起来吧。”   “谢老师。”   张素道:“先前还见敌军攻得急,现在又安静了。”   崔亮道:“他们一鼓作气没有攻下,也会疲乏。这天气太冷,我们的将士怕冷,他们其实也不好受。现在就看谁能支持得久了,只盼西军和各路军队能来勤王,北狄大军熬不住了,如上一回一样撤军。”   张素却不认为有这个希望,道:“此次围城的北狄军有十几万,上回才六七万,我军形势与上回相比也更加不利。”   崔亮不禁失望,道:“老师可有法子?”   张素道:“比我更了解朝中局势的人有不好,也提出过建议,朝中也没有采纳。我也听廷恩说起李相和种将军都被褫夺兵权,大权就掌握在何、冯等人手中,他们正积极寻求议和,这岂是守城之道?”   赵廷恩的岳父正是李相的弟弟,是以他知道朝中的一些局势。   崔将军和崔亮不过带了一万江南的禁军北上,崔亮这些年是从张素这里学到一些新的练兵点子,这一万精锐北上勤王,却又解不了渴了。   忽听城楼外传来脚步声,听人来报:“种将军来了!”   来的这位种将军却不是去年已逝老种将军,而接任种家家主之位的小种将军。朝中那位被夺了兵权的种将军是他的叔叔,这也是将门世家出身。现在他他叔叔都要屈居何、冯等投降派朝臣之下,在大局上没有了话语权,但还担着守城之责。   崔亮连忙起身,就见崔将军跟在一个身穿铠甲的中年男子身后,他们身后又跟着四个亲兵,一道走进城楼。   “末将参见将军!”   崔亮拜倒,小种将军忙扶起他,笑道:“将门虎子呀!”   崔将军道:“种将军过誉了。”   小种将军道:“我见城墙防御手段,就数你们这边做得最好。三年前草人借箭,今日又已在垛口上用磨盘栓了带木刺的巨木。”   崔将军道:“投石机也用得差不多了,只能用这方法,万一敌人用云梯上了城楼来,也能砸一砸。”   种将军点了点头,才见两个美貌的年轻女子在这里,城楼之中,怎么会有女子过来,还长得天仙一样。   崔亮见种将军神色有异,不禁脸上一红,忙道:“这位是我的师尊和师姐,她们特意从扬州赶来看我的。我一些练兵战术的本事,大部分都是师尊传授的。”   种将军道:“两位姑娘年纪轻轻还通军事?”   张素拱了拱手,道:“见过种将军,我们不过江湖人,略懂皮毛而已,不敢贻笑大方。”   种将军知道这世界自有能人,不敢小看,对方不施大礼,他也就没有计较了。   正在这时,忽又听号角声响,有传信兵来报,北狄大军又开始攻城。   众人再来不及细说了,纷纷跑出城楼,站在城墙上。   一位守城副将见小种将军、崔将军、崔少将军都来了,指着城外几千北狄军道:“对方将领歹毒,竟然抓了这么多南朝百姓打前锋。这些百姓爬上云梯,我们要是放下巨木,伤了自己人不说,等北狄精兵爬上来,我们就失了地利了。”   种将军、崔将军都不禁眉头深锁,崔亮也好不容易争取时间,在城墙上布置好了一连串的手段,包括垛口的巨木;还有请了匠人制作的水枪,集结了城中百姓的铁锅烧雪水。   但是北狄齐集了百姓来当炮灰,这些设置就难伤到他们了。   只见城外百姓争相奔跑,在城外吓得哭天怆地,跑得摔在雪地里,常有被自己人踩伤后再也起不来的,已经惨不忍睹。   张素自来怜惜无辜百姓,忙道:“还等什么,快打开城门,先放百姓进城!”   那副将奇怪地看看张素,虽然惊艳于她的容颜倾城,但是仍道:“姑娘是何人,来管这军务?我们一开城门,敌军就发动总攻,守不住城,天朝就完了。”   张素道:“我可不管天朝地朝的,这些无辜汉人百姓,往日交纳皇粮只多不少,奉养皇帝百官不曾负了君王。今日外寇入侵,你们当官的见死不救,是何道理?”   副将道:“这些人到底是百姓还是奸细,也是说不准的。”   张素道:“便是有一个百姓,你们吃了百姓的俸禄就不能见死不救!”如今道门不兴,而这些百姓乃是道门的基础,山河变色,文明断绝,玄门自然衰微断绝了。   在场的人无屏息无声,种将军也是为难,道:“这位姑娘,我知你是江湖侠女,但是此时也要顾全大局。”   张素道:“什么大局,你们把自己的百姓都杀了吗?不还是要毁了自己的工事和花自己的力气?人家这是阳谋,你们怎么都吃亏!反正一个死,还不下去拉个垫背的?这是被北狄打断了脊梁骨还是怎么的?吃了皇粮还杀衣食父母,我看你们的朝廷真的气数将尽!”   “大胆!”   张素看看崔亮,说:“你带一百好手,同我们杀出去,敢不敢?”   崔亮也是修气士,法力不强,但是武功、兵法和各种战术却是当世人类中顶尖的了。   崔亮拱手道:“种将军,父亲,让我跟着老师、师姐杀出去救人吧!”   小种将军豪气顿生,道:“好!开城门!”   崔亮点了二十几年扬州出来的随从高手,其实前些年也来张素这里学过艺,只不过他们学得没有那么系统,也没有正式拜过师。另外又抽了军中高手轻信,凑出一百人,张素、雪姬、崔亮带着众好手下了城楼,打开侧门,驾马冲了出去。   前方开了侧门放百姓入城,这一百零三个好手就迂回攻向在后面跟着百姓的北狄四千先锋军。   那二十几个最强的高手素知张素、雪姬之能,又有少将军亲自带队,早就窝了数月的气,这时人虽然少,但是个个奋勇当先,瞬间与敌厮杀成一片,血肉横飞。   北狄先锋军一部分跟着追击百姓,想要打破城门,一部分朝这一百人小队涌来。   这是一比二十的人数,他们到底是凡人,张素自知对人族大战只有最大的依靠人族。   否则,个个百姓在精神上指望修士的法术而不解决自己的眼前的事,他们养成“坐、等、靠”万事求佛的习性,己方佛系人族比不过对方的狼性人族,那就万事皆休。从战略上进一步讲,人都不行,谈何文明扩张?   所以,她见对方兵马全是人族,她也不轻易动用法术,只仗着一把诛仙剑在敌人中杀得纵横来回。   不用法术,绝没有一人可以抵挡这比独孤九剑还强的剑法和功力。 第212章 阵前斗法   北狄东路大军元帅斡鲁不王爷远远看见那一支百人小队将北狄攻城的先锋军滞住了, 不由得蹙眉,道:“南人中还有如此英勇之士,倒也难得!”   登城先锋军是步兵和轻骑兵,一时拦不住张素、雪姬、崔亮带的小队。   张素、雪姬不敢轻易对普通人使用法术, 如雪姬这样的妖族还被北狄这股王气压制, 但是她们的功夫也是一个大BUG, 两人相识相伴多年,配合得天衣无缝。   打了小半刻钟, 这百人勇士也只死伤不到十人, 但是对方已死几百人。   斡鲁不传令让三百铁甲重骑兵上去围剿这股精锐,不多时,大地震动,但听到了马蹄声和金属的磨擦声。   围攻他们的轻骑兵和步兵如潮水一样往后撤去, 张素脸色凝重,叫道:“崔亮,带大家后撤!我和雪姬断后!”   崔亮看到百姓已经撤得差不多了, 城门口正是守军与那一部分先锋军交战, 这时他们杀回去,能让那部分的先锋军两面受敌。   “好!兄弟们,随我撤!”   那还活着的几十个勇士令行禁止,随着崔亮往那东门撤退, 迂回攻击敌方先锋军的侧翼。   小种将军在城楼观战,见那百人的勇武,早就心潮澎湃, 这时也知他们要撤退,忙又下令崔家军特制的水枪灌满热水朝城下的敌军军阵发射。   一时之间,百来支大型水枪朝城下射去,正淋朝城门攻击的先锋军身上。   这时天气严寒,热水射出后就能结冰,敌军被水射到,身上的衣服就结成冰块,射到雪地上,地上也结成冰,不利于马匹行走。   对方阵形一乱,崔亮这支勇士小队才有一线生机,但是也损失了二十几个兄弟。   在这时候,张素和雪姬二女也迎战铁甲重骑兵了,雪姬已经感受到了那股王霸之气的更加强烈的压迫,直想露出狐族尾巴来。   张素从空间中取出一把长戈,说:“砍马脚,马脚上没有铁甲!你看好了!”   说着,张素持长戈冲向铁甲骑兵,雪姬也不禁瞪大眼睛,她是狐族,被王气压得势弱,但是她不相信张素会没有难受的感觉,可是张素仍然敢这么做。   只见张素与第一骑铁甲重骑相遇,她也没有与骑手的长刀相抗,但见她一个懒驴打滚,长戈划出,就划断一只马脚。然后,她已经滚到了另一边,长戈再出,又砍断了一条马脚。   那重骑兵的马吃痛瞬间倒地,把那铠甲武士摔在地上,张素也没有与下了地铠甲武士缠斗,在他们杀上来之前再去砍别的马脚,她身法灵活,只不过几息时间,就连砍了十骑的马脚。   人仰马翻,马蹄悲鸣,乱成一团。   敌方大怒,敌军的百夫长令出,七八骑朝张素围剿,张素身法如狐在马下翻滚流窜,不多时又砍了十几骑。   她节省力气,每一骑只砍一刀,马失一腿就是失去战斗力了,暂不需要补刀。   雪姬学武功招式本快,就像她当年学跳大神一样,这时提起勇气,也冲了进去砍马脚。   雪姬动作没有张素熟练,但是狐狸身手灵活,铁甲战士的长刀也一时砍不到她。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铁甲战士的动作必没有她快,只要她一砍掉马脚,他就翻身下马了。   两人出手,不一时,已砍了近一百骑重骑兵的马脚了。   这时斡鲁不王爷也发现了不对劲,大为心疼这些重骑兵。整个东路军,也只有两千骑铁甲重骑兵,加上西路军的两千骑,以及在北狄京师还有两千骑。   这是北狄的国之重器,都是最强勇士、最强的马、珍贵的铁甲才能得凑出来。北狄人口稀少得多,炼铁打铁技术也不如南朝,所以这些精锐都是钱堆出来的。   在两个女子手上一下子失了一百骑,哪里能不心疼的?   忽然,斡鲁不的亲兵来报,说:“拜月教左护法到了,求见王爷。”   斡鲁不暗道:左护法来这干什么?   “快请他上来!”   不一时,一个中年男子在两对青年男女的护送下来到斡鲁不身前,伏身行了礼:“王爷千岁!”   斡鲁不道:“原来是法师到了,法师不在后方为我大军向天神祈福,到这前方来干什么?”   那左护法道:“我得到神灵的旨意,南朝来了妖人,欲破坏我朝的福祉。我见这里有一股妖气,特来助王爷一臂之力。”   斡鲁不道:“我们还真遇上奇事,法师请看,前方两个南朝女子伤我上百重甲骑兵,这不合常理。”   左护法抬头一看,道:“正是南朝妖人!”   斡鲁不奇道:“法师如何助我?”   左护法道:“让我军先撤军吧!”   斡鲁不没有怀疑,鸣金收兵,铁甲重骑听令后,撤退井井有条,张素、雪姬站起身来,她们满头是雪与血,但是白色仙衣身上却没有沾上。   雪姬的一身仙衣也是偏心的通天教主赐下的,通天教主就指望着他新收的几个弟子和徒孙们建功立业,得到功德,以振兴截教,只要弟子的修为配得上的,他给宝贝都不会小气。   雪姬道:“师叔,敌军退了,我们也回去吧。”   张素道:“只怕一时也走不了了。”   “什么?”   “你看!”   只见远方依稀有几个人上了敌军架起的移动高台,他们跳着什么舞,法力冲上天空。   “小心!”   天空忽然飞下寒冰刀雨,一把把冰刀锋利无比,朝她们压下来。   雪姬被他们的王气加法力压得露出了尾巴,张素法力也没有恢复,取出金簪,朝天空一指。一道金光发出,形成一个护盾,冰刀打在护盾上,冰刀在护盾上碎裂,冰屑飞溅。   左护法见了这法力,也知是遇上高手了,下了高台,驾起一头雪鹿跑到阵前。   左护法一见两个年轻的绝色美人,道:“果然是南朝仙人驾到,幸会。”   他居然说得一口不错的汉语,张素道:“你的法力也不凡。你凭借这股天数,便来我朝残害苍生,是欺我中原无人吗?”   左护法道:“阁下既然知道南朝将失国,我国得其气数,你还要逆这天数而为?”   张素道:“你们的天数我们又不认。你们的天数要我们死,我们要是不反抗,难道等死吗?”   左护法道:“你们早些投降,也少死一些人。”   张素道:“我看你们虽得些气数,但是仍然虚得紧。”   左护法道:“你们用法术对付凡人,也不怕劫数难过。”   张素道:“我们刚才对付你们的骑兵没有用法术,那是武术,对付你才用了法术。”   左护法暗道:这人果然不凡,若是放虎归山,今后必是我朝的一大强敌,今日既然已经受天神的指引前来一会,不如早些斩草除根。   左护法手中法杖朝天一指,天上乌云滚滚,形成一条巨大的龙卷风朝张素和雪姬压来。   张素手持金簪一划,一道法力打出,四两拨千斤,那一条龙卷风朝北狄大军扫去。左护法大惊,连忙施法消去龙卷风。   张素取出诛仙剑,道:“斗法是笨蛋,刺刀是好汉!北狄人自负骁勇,你这个法师总不能太差。有种跟老娘真刀真枪干一架!弄些法术,谁还不会似的。”   左护法眼睛一瞪,举剑道:“你这南朝女人,不自量力!”   张素捏起剑诀,快如闪电冲了上去,劈向左护法,眨眼间就是六剑,犹如急风骤雨。   锃锃锃宝剑法杖相击,那左护法的功夫也一点都不差。   诛仙剑,降魔杖,二人相斗千军万马前。一个是东土玄门正宗,一个是北狄拜月护法。我配得玉虚宫圣人,你听命腾格里天神。   这边剑如雨点密,那边杖似狂风啸,伸开大四平,钻入迎风戗。   两人在地上打了二十余招,你来我往,难分高下。本来,以张素的武功阅历,世上绝难有人可敌,可是这时正是北狄得天数之时,压迫了她本来就没有恢复的法力。还是她这毅志是今生经过无数的劫难磨难练出来的,能忍人所不能忍。   且看她经历了被剔仙骨、被六仙女踢伤、被三昧真火烧伤、被九九八十一道劫雷劈、被诛仙剑所压迫、与哪吒三太子力战、还要九年时间怀着那仙胎时授徒赚钱完成大鸿愿。   一切最辛苦的日子、最痛的伤、最苦的活、最让人打退堂鼓的劫,她都要淌过来。这时忍着北狄气数的压力,冒着被敌毙于法杖之下的危险,她也要一战,打出汉人的风骨来。   这时崔亮已经带着六十几个好手残军回到城中,崔亮带着亲卫回到城墙之上,关心师父安危。   一见那雪地上两人打得根本就看不清,而且前方躺着一百多匹的铁甲马。   崔将军本来看得入神,看到儿子才上前问道:“亮儿,你怎么样?”   崔亮道:“我没事。”   崔将军道:“张仙姑果真神人呀!”   小种将军道:“崔郎君这位老师不是凡人,北狄军中的法师也是不同寻常。”   崔亮道:“老师法力高强,但也不能用法力代我们打仗。倘若可以替代,老师也早帮忙了。”   小种将军道:“崔郎君言之有理。但是她可以对付北狄来的巫师。”   这时,张素已经划破了左护法的衣襟,也是左护法的法衣有护身之用,没有划伤他的身体。   左护法终于退开一步,暗道:这南朝女子着实骁勇,这样斗下去,我必不能得手。这时势在我方,我何必再与她斗勇?   左护法法杖一划,地上突然凭空刺出一道道的冰韧,一个不慎就要被刺个对穿,张素忙拉着雪姬飞到空中。   左护法法杖再一划,天上又飞下无数冰锥,张素金簪施出法力挡下冰锥。   张素道:“难道只有你会法术不成?看看我的!”   张素看着天空风起云涌,手中捏诀:“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急急如律令!震雷!”   法力也引动天上的风云相击,闪电震雷从天而降。   第一道劈向左护法,左护法大惊,连忙跑开。这时北狄气数虽然正盛,都把天上的小神和雪姬这样的妖族压制,但是他们现在毕竟是客大欺主,这时张素强施法力,还是能引下震雷。   张素也是学自己丈夫的傲狠手辣,便出了法力就想把人给毙了,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消灭敌人的一切有生力量。   张素诛仙剑法力一指,震雷在对方还没有来得及再催动法力时降下,一声巨响,地上的冰雪泥沙纷飞。   左护法仍然逃遁了,张素见他这样的功夫,虽想杀他,但是这时也判断出杀他的成功率太低了。她考虑到法力没有完全恢复,在北方如今形势不利,有可能失败,等他反击时自己无法自保丧了性命可能大业成功了。   于是,她诛仙剑一划,趁左护法全力防御时忍不妨把震雷引向了后面跟随他的四个弟子。   那震雷把四个弟子压得两个口吐鲜血而倒地,又把一个劈得着了火,还有一个皮开肉绽。   左护法这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声东击西的战术。   “狡猾的南朝女人!” 第213章 青狮一吼   张素冷冷道:“无耻的北狄太监!”   左护法通晓汉语, 怒道:“你说谁是太监!”   张素道:“你不是跟在北狄王族身边吗,不是太监是什么!你要不在这两军面前脱光衣服让大家做个见证。你若不是太监,那么刚才这一架,我就认输, 我们来日再战。倘若你是太监,那就跪下给姑奶奶认输,姑奶奶饶你一命。”   左护法发出一声吼, 头上帽子、面皮都裂开, 露出一张年轻英气的脸, 只有头上剃了发,在两边打了细辫子, 这是北方之族的通性,但是流传到日本, 他们也是剃掉脑门的头发的。看过日本古装剧的人,都会佩服几个男演员, 颜值气质还能扛得住他们的发型。这左护法也是一个颜值能扛得住发型的人。   张素道:“不要脸皮也不能证明你不是太监呀!”   左护法呼来雪鹿说:“你敢与我再来一场马战吗?”   张素说:“你那也不是马呀。我传我坐骑过来,你要是怕了就用等。”   左护法冷冷道:“谁怕了,你且传来!”   雪姬轻声用扬州话:“师叔小心,他变出真面目后, 法力明显比刚才更强了。师叔身负重任, 不能轻易犯险。”   那左护法通晓汉文,说的也是本朝官话雅言,但是南地的方言却是不通的,雪姬机灵, 才用扬州话。   张素道:“到了现在,不得不战。”   正想召唤仙鹤过来,忽然天空云层之中飞下一头巨大的青狮,那青狮驾雾而来,瞬间下了地,化为一个无须男子模样。   那男子拜道:“师叔,还是我来助你吧,你的仙鹤不好骑。”   张素惊道:“你是……虬首仙?”   那男子道:“小仙过往名号不足挂齿。”   雪姬才反应过来,说:“原来是……师兄。”   那男子朝她轻轻颔首,封神之后,他为普贤坐骑,还遭遇宫刑,两千年来早已看开,但是这事一直在通天的心里。   这回天数有变,通天有这念头,普贤才肯放他离开,他下界为张素坐骑之一,修得功德,可以改变命运,普贤也得到部分功德。   张素的仙鹤毕竟不合适陆地行走,更不适合骑着作战。这三界之中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而且他是一只骟了的狮子,无碍天尊夫人的清誉。   封神之战,如赵公明、三霄姐妹等死后上了封神榜,那是成了神道,而无当圣母得了一线生机还活着,成就仙道,他被普贤降了当坐骑,说白了仙道、神道都没成正果。   所以他下界来重修,长时期跟着张素干活,并不违背天道,而如那些已成仙成神成佛的人就不能长时间呆在人间了。   张素知道虬首仙原是截教高手,当年截教站错了队才如此下场,她这时法力并未恢复,要与北狄法师“马战”,坐骑不行,真要遭殃。   “你来得正好!”   虬首仙化作青毛狮,张素跨上狮子,举着诛仙剑就跑向左护法,在他十米远停下来,说:“打一场就打一场!”   左护法也震惊于对方能够突然天降狮子,但是仗着这时没有伪装,法力增强了,还有现在他们的王气盛于对方,不能退缩。   左护法驾着雪鹿朝她进攻,他这雪鹿也是拜月教中仅次于教主的神兽,灵力高强,与他配合默契。   但见青毛狮子一声怒吼,震得人们耳膜刺痛,雪鹿不禁一震,显然在种族上吃了亏。   张素的诛仙剑与左护法的降魔杖瞬间交手了三招,青毛狮子平稳载着张素的同时,趁机朝雪鹿抓几招,雪鹿堪堪避过。   张素叫着再上,青毛狮子也感受到了张素武艺非凡,只不过是法力未恢复还受了限制而已,骑士无惧,坐骑自然战意十足。   青毛狮子再次找到便于张素的最佳攻击角度攻去,两人再次交手,锃锃锃,火光四溅。   “吼!!!”   这时,青毛狮子忽然在雪鹿的耳边发生一声百兽之王的巨吼声。   自然造物,一物克一物,任雪鹿有多高的道行,受不了狮子吼,不禁迟滞一分,张素现在功力不及左护法,可是坐骑克了他。   青毛狮子不客气地在雪鹿的腹部亮出利爪,将它的肚子抓得血肉模糊。   左护法下了雪鹿,这时他知道于己不利,才道:“南朝女人,今日你占了坐骑的便宜,我且与你战到这里,它日我会再来找你的!”   张素插着腰笑道:“打不过就打不过,你这勉强挽尊的模样真丑!”   左护法不与她嗦,呼唤着受伤的雪鹿离去。   张素忽然驾着青毛狮子上前,手中将捆仙绳当作套马索一甩,套住了雪鹿的角往回拉。   左护法怒道:“南朝女人,你要干嘛?”   张素痞痞一笑,说:“哎哟,实不相瞒,我是山沟沟里出来的‘乡下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鹿,我得带回去,给我村里的小伙伴们瞧瞧新鲜。我正可办个‘鹿园’收门票,小孩半票,帅哥免费,像你这样的丑出天际的丑八怪,只能买黄牛票!”   左护法不知道什么是“黄牛票”,但是听得懂“丑八怪”是什么意思。他向来自负英俊的容貌,带上假脸也是和原始他们有异曲同工的原因,也因为他实际年龄不小了,那样的面貌更成熟。   “南朝女人!我跟你没完!”   张素道:“现在你一人可打不过我们。”   左护法掷出一把飞刀想要削断绳子,但是那可是捆仙绳,法力就算受限,但是强韧度还是有的。   青毛狮子道:“师叔,这小子不识相,让我来吃了他!”   张素道:“你现在只怕消化不了他。”   青毛狮子道:“我吃了他后马上往南跑,过了长江,看我消不消化得了。”   过了长江,北狄现在的王气够不到了,青毛狮子张开了大口,变得像一扇大门一样,强大的力量往他口中吸去。他从前可是一口能吞十万兵的大怪,这里气数不占优势,一口吞一个,还是可以的。   左护法不禁大惊,忙使出全部的功力往后逃走,口中还叫着:“南朝女人,占着妖兽的便利,终是胜之不武!”   雪姬这时才觉自己的尾巴收了回去,压制稍缓,不禁提声叫道:“打不过就打不过,说什么废话!死要脸子也改变不了手下败将的事实!”   城头南朝军队欢声雷动,张素笑道:“还是这虬首仙法力高强。”   青毛狮子甩了甩头,说:“师叔还是不要那样称呼我了。”   “你还有别的姓氏名字吗?”   “没有,菩萨都叫我青毛狮子。”   张素道:“物种名和名字不一样的,你既然来助我,你在凡间行走,就叫张青吧。”   青毛狮子甚喜,道:“谢师叔赐名。”   青毛狮子心想:师伯也素是个心狠手辣的,师伯教出的弟子就算投了西方教也是手狠心黑的,他落在他手里被煽了,还诬他凶性太大。师伯娶了个师叔倒是好心,不以他的根脚为意。   张素道:“你饿不饿?”   “什么?”   张素指了指那一百多匹断脚马,马都还没有死,伤口冻住了血,死得没有这么快。   “你饿了的话,就把那些马吃了,免得马肉留给北狄人。”   “好。”   “呃,你吃一半,留一半带回去给将士们分吧。”   张青吸了一口气,就把那些伤马一匹匹吞下了肚去,最后看向了那只受伤的雪鹿,雪鹿瑟瑟发抖。   张素牵着捆仙绳的一端,用生硬的胡语说:“投降,乖乖听话,就不杀你。”   雪鹿低下了头去,说:“谢谢,南朝仙人法力高强,我不反抗。”   雪鹿说的是也不流利的汉语,发音奇怪,张素大为奇怪,说:“你也会汉话?”   雪鹿道:“我是长白山上的千年雪鹿,早年修过玄功,也修过拜月教的功法。”   张素让雪姬去给他的肚子上了药,然后牵着他,与张青、雪姬回到城门口,城楼上早已欢声雷动,东门大开,二女一进了城去。   小种将军、崔将军都亲自来迎,但是他们还惧于青毛狮子张青的威猛,好奇于北狄法师的坐骑。   小种将军道:“仙姑道法高深,此次退敌,当居首功。我定为仙姑上奏皇上……”   张素摆了摆手,道:“种将军还是不要这么做为好,守城之事不能依赖我们。我们不便对凡人使用一些法术,人类的战争还是要靠人类,北狄巫师不是普通人,我才可与之斗法。”   小种将军道:“若是把这次胜利上奏朝廷,也许朝廷便能主战了。”   张素道:“种将军忧国忧民,我也很敬佩,但是种将军也太天真了。将军若是上奏,只怕皇帝与大臣都指望六甲天兵来救或者投降两条路,他们是怕到骨子里的,改变不了的。我说过,以法术杀凡人,与国之气运不利,不然北狄早就派出法师了。”   小种将军不禁思索着张素的话,这时张素让张青吐一半马出来,青毛狮子能吞十万兵,他的胃也就像是一个芥子空间,这些马还没有被消化。   吐出一半马后,张青又把马的铁甲都吐了出来。   张素道:“兄弟们守城辛苦了,跟大家一起打过一仗,我身上也没有带什么吃的,便请大家吃一顿马肉吧。”   在场无论是不是出自于扬州军的将士们无不欢声雷动,患难之中一点点好都是千好万好,将士情绪感染,皆都敬服张素。   张素又道:“这些铁甲就交给几位将军处置了。”   将士们都不禁高兴,这铁甲是战利品,如果朝廷有赏赐下来,他们也多少沾分光。   张素再叫了崔亮去一旁说话。   张素叮嘱道:“我估计这城确实是守不住了,你做好准备吧。”   “老师……”张素摆了摆手,道:“北狄骑兵厉害,但是进城后不可能时时在马上的。我们去城里找几个藏身地方,若是城破,你便带扬州来的禁军精锐化装成百姓躲一躲,避其锋芒。”   崔亮道:“军令如山,谈何容易?”   张素道:“到时一片混乱,还有什么军令?北狄必会先扶持傀儡管制中原,他们便是想要南侵也没有这么快,那时就是我们获得一线生机之时。”   崔亮道:“那皇上怎么办……”   张素道:“两年前,皇上与太上皇一次次让投降派和不通军事实务的人主政,自取灭亡,何人能救?”   张素说着,便先向崔亮告辞了。   青毛狮子化作人形,与她们一起入了城内,雪鹿受了伤,化不成人形,好在鹿长得并不吓人。   三“人”一鹿在市井之地寻找,找了一些两年前围城已经逃难离开的空置院落,这时候百姓都不敢轻易出门,他们就把这些地方都收拾出来。   这个年代没有冰箱,但是流行地窖,他们就扩大了地窖的范围,又在民居中收集了一些平凡百姓的衣服。   张素安排着这些“地下斗争”的准备,忽然想到白素贞和岑碧青的一个宿敌王道灵。按说他也是自称茅山道士,并且修习的还是截教遗学,这妖精心术不正,但是心术不正的妖也有不正的用法。   这时她手中没有原材料,也没有空去配制毒药,但是王道灵一定常年备着很多毒药,下毒害人,然后高价卖药。   于是,张毒吩咐雪姬逃出城去,如是如是。   雪姬惊道:“此时水井河面都结冰,对方有法师在,我们也不能用法术混进敌营,给他们食物中下毒。要岑师侄去偷王道灵的毒药也无用呀!”   张毒指了指天,叹道:“便是冬天天气再寒冷,一到四月,便是仍然比往年凉一些,冰雪必化。我看到时这京城已破,北狄大军正是高兴放松之际,定会先分批撤退,到时毒药就有用处了。”   张青听了,笑道:“师叔料事倒是深远。”   张素道:“地下斗争就要磨这功夫。军事上来说,能让敌军死一个是一个,当年老种将军献计,不正是如此?若是当年令北狄元气大伤,何有今日之祸?”   雪姬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唤来鸾鸟,我即刻出发南去。”   张素摇了摇手,道:“不妥。”   雪姬道:“师叔不是让我尽快吗?”   张素道:“此时在黄河以北驱动法力,只怕你反而更容易遭到暗算。这北狄天神下属中一个法师已经如此厉害,又有王气压制你,你此时想从天上离去,只怕凶多吉少。”   雪姬想到之前在天上遇上那几个异教神灵和被压迫得露出狐狸尾巴的事,知道张素所言非虚。   雪姬道:“那我从地上走。”   张素道:“你出城去,化装成百姓,再往南逃。你记住,今时大战,已非如封神之时的玄门内斗,而异道外战。两千年前,人、仙、妖杂居,封神之战是玄门两教内斗,大家都在同一天道之下,都好用法术。现在人、仙、妖分开已久,也要区别对待,你乃是随我建功之人,你擅用法术杀凡人,会乱了我中土的气数。遇上对方的法师就尽管用法术,能杀了就别留活口。”   青毛狮子张青倒是对此深有感触,封神之时别说和现在有很大的不同,就算是取经之时,也得小心了。文殊菩萨奉如来佛祖之命去度化乌鸡国国王时就不可以原身相见,化为一个凡僧,文殊菩萨化的凡僧才被那国王用绳捆了浸在御水河中三天三夜。   雪姬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张素又令张青护送雪姬一程,毕竟虬首仙的法力和武艺都不是雪姬可比的。虬首仙曾掌太极符印,布下太极阵,不是文殊广法天尊用了元始天尊的盘古幡,他也不会败下阵来。   在乌鸡国和孙悟空相斗时,他拣了把乌鸡国将军的破刀,这样烂的兵器和用金箍棒孙悟空打了好几招。这样的兵器和金箍棒对碰,斗一回合都算多,他还能打几回合,刀还没有断,或可想象那十万斤的棍子打五六斤的凡间破刀片是什么感觉。   两妖通过崔亮的关系,上了城楼,又施展武艺从城墙翻下去,一路南去了,张青只要护送雪姬过了淮河就行了。   张素只有和从左护法那得来的雪鹿为伴,张素也解开了雪鹿的捆仙绳,说:“你去吧。”   雪鹿不禁奇道:“你要放了我?”   张素道:“不论你是修的是北狄天神功法还是我东土玄门功法,异类修行千年终是不易。但若下回我在敌营中见着你,你可别怪我了。”   雪鹿化作一个白发青年,只有耳朵还没有化去,伏首道:“上仙法力高强,心怀仁义,小妖愿为上仙效力,修得东土正果。”   张素道:“此时北狄气数正盛,你如何还能真心效力于我?我用人存疑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我又不忍杀你,只好让你回山中修炼去。”   雪鹿道:“□□千年王朝更迭,到底自古称华夏,即便五胡乱华再现,狄人这股气数一过,百年之后中土未必不能重兴。北狄统共不过五百万人,中土南北纵横万里,有不下万万人,北狄现在得其天数,但是将来难得地利、人和,也是昙花一现。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小妖愿认上仙为主。”   张素见差不多了,就扶了他起来,道:“难为你有此见地,若真不愿回山修炼,便先留下吧。但是依你的来历,我与门人暂时难以信你。”   “小妖明白,但是日久见人心,他日主人便知我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看西游记原著时,就觉得挺不公平的。青狮当了国王,乌鸡国还治理得更好,百姓过得和乐,国王反而没有这么好。青狮本来很能打的,但是也很重尊严,脸皮很薄,普贤一喊破他的根脚,又说破他被骟了,他就化为原形回去了。 第214章 进敌营   王道灵贪恋人间富贵, 如今是在建康一带发展,制毒炼毒,下毒卖药,做些骗钱的营生。他不会点石成金那样的法术, 不然早就发财了。   王道灵到底修行也将近千年,对于制毒、解毒浸营很深,家中积累的毒药也是不少的。   由于多年前被白素贞偷了解药, 他就把自己的药都秘密藏了起来。   正值过年时间,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王道灵也不营业了,躲在家里, 搂着一条鱼精化的媳妇在家里睡觉。   没有想到正要温存时,却被人打扰, 王道灵追了出去,就见那青衣女子转过身来, 风姿绝俗,不是岑碧青是谁?   王道灵眯了眯眼睛,说:“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妖精。孽家路窄, 你这找上门来送死, 贫道只好降妖除魔了。”   岑碧青本是调皮性子,笑道:“你怎么不先降了你自己呢?”   王道灵道:“废话少说,看招!”   王道灵扑上去就是一剑,岑碧青这时受通天教主亲自指点, 法力今非昔比,哪里还是王道灵可比的?   岑碧青也没有出绝仙剑,与他对掌三招,王道灵便是气息一滞,倒在地上起不来。   王道灵惊道:“你的功力怎么精进到如此地步?”   岑碧青道:“现在你服了吗?”   王道灵暗道:识实务者为俊杰,自己与她们结怨已久,这时她只怕是要下手的。   王道灵道:“饶了我一命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岑碧青道:“我也不要你的命,你把你制的毒药交给我。”   王道灵以为岑碧青是要追究他下毒害人,卖药骗钱的事,忙道:“仙姑明鉴,贫道是玄门正宗茅山道士,怎么会制毒害人呢?”   忽然,白光一闪,又出现一个美貌女子,一身白衣,但见她却不是白素贞。   那女子道:“我师叔自称茅山派,凭你也能称茅山道士?”   王道灵好色,不由得眼前一亮,道:“姑娘,你师叔是谁?”   这女子正是南归的雪姬,雪姬道:“我且问你,你的所制的毒药都放在哪里?”   王道灵拜道:“你们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雪姬道:“谁要你的命了?我只要你的毒药。”   正在这时,忽见天空降下一道金光,一个威风凛凛的天神出现在空中。   王道灵连忙叩拜拍马:“弟子王道灵,参见玄天老祖!恩师救命!这两个妖精要杀弟子!”   玄天老祖又称玄坛老祖,便是武财神赵公明,原出身截教。因为截教理念是“有教无类”,认为一切生灵,便是根脚至低的生灵也可度化。赵公明见蛤蟆成精,王道灵又会奉承,便点化过他修行,是以这蛤蟆精也算是截教弟子。   赵公明道:“孽畜!岂可对师叔、师姐无礼!”   王道灵的三观受到了严重打击,说:“师尊,弟子从前与白、青蛇妖结仇,她们不肯放过弟子,师尊救弟子一命吧。”   雪姬和岑碧青上前拱手道:“参见赵师兄赵师叔!”   赵公明道:“两位不必多礼,这王道灵早年在我座下听了几年《黄庭经》,从前对岑师侄多有得罪。”   岑碧青虽然讨厌王道灵,但是赵公明可是封神时期的高手,封神后修为难进,但他原来的法力就很高强,一直香火鼎盛。   岑碧青拱手道:“不敢。晚辈本就无意伤他,赵师叔既然都出面了,晚辈更无伤他之理。”   赵公明忽然扔下一个圈圈,套住了王道灵的脖子,说:“孽蓄,你若再敢在下界作乱,我必定重惩!”   “师尊饶命!弟子再也不敢了,弟子一心向道,修行不易,求师尊枉开一面!”   赵公明道:“你在下面好好听师叔、师姐的吩咐,不得违抗!”   “是!弟子谨遵师尊法旨!”   赵公明让雪姬上去,道:“有那金钢圈套着王道灵,他不敢违抗你的安排。师妹附耳过来,我传你咒语。”   赵公明传了雪姬咒语,不便在人间逗留,便光遁而去。   雪姬下了地,王道灵的脸色要多衰有多衰,却只有伏低做小。   “师叔,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晚辈实不知师叔驾到,这才失了礼数。”   雪姬道:“少废话。你制的毒药都放到哪里去了?”   王道灵道:“师叔为何一直问晚辈毒药的事?”   王道灵带了雪姬和岑碧青去了茅山南麓的一个秘密山洞里,道:“多年以前,我的药被移花接木后,我就不在家里多放了。这个山洞比较隐秘。”   雪姬道:“那些是毒药,哪些是解药?”   王道灵介绍了各种毒药,王道灵长年生长在阴暗草丛,他本身也是毒物,又爱钻研草药,心术不正,是以这种人偏偏能寻出各种原材料配出各种毒药来,这方面的经验和能力就算是张素也要自愧不如的。   雪姬取出的乾坤袋,把王道灵的毒药、解药全都装走了,王道灵心疼得要死,却不敢反抗。   雪姬道:“王道灵,今后你就在茅山专心炼药,毒药解药我都要,如果你听话,我自会在赵师兄面前替你美言,如是你不听话,我……”   王道灵这人虽然心理阴暗,但是唯一的优点就是识实务,忙拱手道:“不敢,师叔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雪姬掏出一张银票,说:“让你炼药,可不是让你用药去害无辜百姓。”   王道灵看是五百两的银票,钱虽然少了一点,但是他意外师叔还能给钱,这时倒是悲中的一丝意外之喜。   ……   雪姬已经取了药回到扬州,如老李、墨云、白素贞还想随她一起北上,但是雪姬都暂时婉拒了。   雪姬道:“江南到底是我们的根基所在,师叔也说过这里不能少了人。这时北地正乱,大家去了也帮不上太大的忙了。大家好好管好产业,教导弟子要紧。”   岑碧青说:“那我随师叔去吧,我的几个弟子可以让姐姐辛苦一点一并教导,生意产业上的事便让李师叔和杜师妹他们管着。夫人在京中到底孤立无援、眼见将要开春,也方便我去北边行动了。”   岑碧青是蛇精,北边冬日冰冻三尺,不利于她行动,更别说用法术了。   雪姬点了点头,便也没有多担搁,带着岑碧青飞往淮江沿岸,两人又化装一番再潜入中原腹地。   到了京城附近,她们才听说这么一点时间里京城被攻破了。   整个京城犹如人间地狱,北狄人进了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那些皇族、勋贵、高官的家族无一幸免,均受到洗劫,皇帝后宫妃嫔公主、官员内眷皆为北狄欺辱。   雪姬、岑碧青找到张素当初定居的一家院子,开门的却是扬州禁军中的一个外门弟子,这一个院中的地下室中,藏着四十几个扬州军中的将士。在这一个多月中,张素、雪鹿、张青又打通了几个废弃院子的地道,彼此相互联通。   其它城门破了,北狄军攻向南城,部分大军投降,扬州军退入城中,与北狄军在巷中发生混战,也是四处流窜。   张素、张青、雪鹿接应扬州军队亲信躲在这里,但要是这么多人要吃喝拉撒,也实在难办。   因为救了小种将军的几员亲信过来,还有崔老将军也在,这时张素才这样难办。   小种将军和崔老将军都求她出手去救那个软弱的皇帝,一个个跪着、哭着,随时能为君王送上性命的架式,只是他们清楚,这时候他们没有那本事去救皇帝,只有她这样本事的人才有希望。   他们都是世代为赵家之臣的,赵家虽然对武将不怎么样,但是对世勋之家倒也有优待,况且这时候的国人忠君思想不是她用法术可以扭转的。   这个似宋非宋的神话世界的“天朝”让张素很是难办。如果按照宋的历史进度,朝廷岂不是要有南迁,那就不能好好打仗了。如果出现一个高宗一样的皇帝,有野心、有主意,前期能重用主战派,但是后期又怕武将不好制服不肯战,那还有她什么事?   是不是救这个懦弱白痴一点的皇帝出来,挟天子以令诸侯好一点?不管紫微星有没有出现,她都要先把国土守住,也把百姓先护住。   而现在朝中的投降派权贵正好全被北狄人抓走了,她和主战的几家合作,又推荐扬州刘知府等盟友文臣到懦弱的皇帝身边,也不是不能操作。   从种、崔等人的态度看出来,至少现在另立别姓国君还难得人心,别说北方的混乱的地区整合需要时间,南方数省的地方官也不会归附。   此时外侮猖狂,她也经不起先组军团打下一个个南方重镇了,所以救了这个懦弱皇帝,还是有用的。否则,离张百忍气数衰绝、天庭大乱崩溃还只有十七年时间,她没有太多时间用来进行统一南方的大型战争。   张素听了几位将军的再次肯请,便道:“救皇帝是难了一点,我们只能勉力一试。但是我不认识皇帝,我怕救错人。”   小种将军道:“我随大伙儿一起去吧。”   这里的人大部分是扬州军的精锐,崔将军还要主持大局,崔亮虽然来勤王了,但是他还没有见过皇帝。只有小种将军的亡父和叔父原都是当朝名将,他也见过皇帝。   张素道:“如此也好。”   于是张素、雪姬、岑碧青、张青、雪鹿五人小队加上小种将军一起出发。小种将军虽然有个小时,实际上却是年近五十了,体力到底差下去了,便由张青背他走了一些路。   太上皇和皇帝都已抓去北狄大营供他们侮辱狎玩,大营重重守卫,密不透风。倘若强用法力还是能遁进去,但是如今凡人的大事无法用法术解决的。   张素道:“我们也不知道皇帝被关在何处,这个营地少说也有五万大军,我们如何进得去?”   小种将军道:“不知道太上皇与皇上受了多少苦了,君辱臣死……”   张素虽然敬佩对国家忠诚的人,对这样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愚忠思想,还是很不感冒,可是这个时代的忠就是忠君。   张素道:“行了,救不出来就是救不出来,种将军也别为难大家。”   正在这时雪鹿轻声道:“主人,你看,那里有几个拜月教的弟子出来了。”   张素灵机一动,说:“有了。你们都附耳过来。”   ……   因为一个半月之前,攻打南城门时,拜月教的左扩法败于张素之手,南朝有奇人,所了总教派出更多的弟子过来。   北狄王爷们对拜月教甚是倚重,用来防止“南朝妖人”,所以行军大营都有教徒相随。   这时几个拜月教的弟子出了大营,他们也想趁空游览南朝京师风光,或者在北狄王族勋贵刮过一层的京师刮上一层好处。比如:找几个美貌的南朝女子侍候,或者夺些金银。   忽然前方有两个身材曼妙的女子匆匆走过,她们看到北狄拜月教教徒后,一脸受惊的样子,忙朝一条小巷子中跑去。   几个拜月教众全都迫不及待地追了上去,不多时就追到了。   “南朝女人,不要跑了,你们跑不了了。”   “跟我们走吧。”   “还是先在这里快活吧,这南朝的女人就是美。”   ……   三分钟后,张素等人扒下拜月教众的衣服,然后张素、小种将军、张青、雪鹿四人妖换上了。   只也雪鹿和张素会北狄话,四人摇摇摆摆,做出在京城刮到东西的样子回北狄大营。   守大营门口的士兵已经轮换了,所以见到他们有出入令牌,还是拜月教徒,说着北狄话,就放他们进去了。   拜月教的人住在斋宫附近,而太上皇与皇帝就被关在斋宫偏房。   守卫的人重重包围了三层,张素和雪鹿走上了前交涉,守将道:“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雪鹿道:“护法大人令我等来给南朝皇帝施法,消其国运气数,否则我北狄大军再往南打,只怕不能受腾格里的保佑,只怕会出师不利。”   守将道:“还请护法大人去请王爷的令牌。”   张素这一两个月就跟雪鹿练北狄话,也知拜月教不禁女色,便道:“这位兄弟,你让我们现在去找护法大人,不是害我们吗?刚刚护法大人吃了晚饭,带着两个南朝美女……”   守将和旁边的战士都不禁呵呵一笑,张素忽从怀中掏出两本春宫集递给守将,说:“将军不为难我们,我们从南朝得的好东西,也给将军……”   那守将好奇,打开一看,眼珠子都要掉下来,说:“南朝还有这样的东西?”   张素道:“这是皇宫中的珍藏,听说靠这个秘笈,可以夜御……数人。” 第215章 懦弱皇帝   那守将眼睛一亮,说:“宝贝呀!南朝人花样就是多……哇……”   张素又道:“这时候我是不敢去找护法大人的,将军要是不放我们进去,明日护法大人问起来,我们只好如实交代。护法大人要是怪于将军和兄弟们头上,你们看在我送秘笈的份上,也别怪我们出卖。”   那守将和旁边的兄弟看看,道:“好吧,还是我们狄朝的气数大事要紧。这里三层外三层全是我们的人,这南朝皇帝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了,像个鹌鹑一样。哈哈,他是插翅难飞了。”   雪鹿和张素都以北边礼节朝他们感谢,小种将军和张青在后头也施礼,然后被放进去了。   有守将放行,斋宫中的哨兵也没有为难了,推门进入皇帝居室,只觉一股难闻的酸臭味道。   皇帝和随侍的吏部侍郎李大人一起住在这里,李大人仍然小心侍奉皇帝,只想终于凑出北狄人要的金银,能早日放皇帝出去。   李大人服侍皇帝,让他多少吃一点饭,北狄人只送一点残羡冷饭来给他们,他们要是连这些都不吃的话,就要饿死了。   张素等人一进来,张素就让雪鹿跳起北狄的大神来,这里窗门紧闭,本是防止他们从窗出去,这时倒是让外面的守将不容易发现里面的情况。   皇帝像一个活死人一样倚在土炕上,头发凌乱,风仪不整。   张素还不如何,小种将军见北狄人看不到,上前半膝跪倒,虽说“南揖北跪”,除了重要场合上,大臣见皇帝是不下跪的,但是这样的情况下,小种将军还是半跪下了。   “微臣种瀚参见皇上!”   皇帝吃了一惊,转头一看,说:“你……你是种……”   张素连忙打出两个小石子,点了皇帝和旁边的李侍郎的哑穴,种瀚忙道:“仙姑,你要干什么?别伤着皇上。”   张素道:“说话轻点,皇帝和这位一激动,你们全都要死在这里。快点长话短说。”   种瀚道:“请仙姑先给皇上解开穴道。”   张素看看皇帝,说:“皇帝,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你现在不要大声说话,不然你就要被北狄掳着北上为奴,一生一世不能翻身了。”   皇帝听了害怕,点了点头,张素才解了他的穴道,却没有解来李侍郎的穴道。   皇帝一解开穴道,激动地胸膛起伏,抓住种瀚的手,说:“种爱卿,你们怎么进来的?”   种瀚道:“皇上,这位就是当初在南城杀了北狄上百铁骑的张仙姑,我请了她和几位高人一起来救驾。”   皇帝不禁大喜,但又阴沉了下去,说:“北狄在京有十几万大军,我们如何逃得出去?”   张素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北狄人根本就是怀着要灭南朝的计划,当年退兵就是力衰粮尽了,采取以战养战强大自己蚕食南朝的战略。当年要是听种老将军断其一臂,形势不至于如此。”   皇帝从前是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但是最近受尽侮辱,难听的话就听多了。   种瀚道:“仙姑,不得对皇上无礼。”   张素道:“好了,现在也不是事后诸葛亮的时候,我们时间不多。现在,你换上我们的衣服,我给你化装,你跟在我们身后一起出去,路上不要说话,也不要腿软。只要出了北狄营地,外面有人接应,你一定可以出京城地界,一过淮河,北狄就追不上来了。要是你自己不争气,就等着苦寒之地当奴隶吧。”   皇帝道:“我……办不到,我已饿了三天了,实在走不动路了。”   张素才从大袖中掏出几个大饼来,让种瀚分给了皇帝和一旁点了哑穴的李侍郎。   皇帝也顾不得风度,狼吞虎咽地吃下去,李侍郎见皇帝都吃了,他也饿惨了,也不在矜持。   张青过来脱下衣袍,与皇帝的脏龙袍互换,这时候也讲究不了太多了。   种瀚和李侍郎帮忙为皇帝穿上这拜月教徒的衣服,然后,张青就撕下了脸上的假胡子,张素将其粘在皇帝脸上,又用颜料涂暗他的肤色。   张青又束了发,顾意弄得有一分零乱,张素见种瀚在那给皇帝做心理建设,画美好蓝图,便在一旁交代张青行事。   “你不要在敌营耽搁太久,你一切小心。”   张青笑道:“师叔放心,便是不用法术,我的武功也难有敌手。”   张素道:“此时北狄王气正盛,你不可恋战。”   张青道:“师叔,尽管放心好了。”   那边皇帝忽道:“我若走了,李爱卿怎么办?”   李侍郎这时被解了穴道,跪了下来,泣道:“皇上走吧,别管臣了。皇上要是平安离开,重整朝政,励精图治,天朝还能中兴,收复故土!”   张青看着这些臣子的态度,暗道:在这种时代,没有这个皇帝,只怕还真不能统一河山、一致对外。   皇帝泣道:“今日社稷颓唐,我难辞其咎呀!”   张素道:“快一点,有力气了就起来走吧。”   皇帝又道:“种爱卿、张仙姑,请救李爱卿一起走吧。”   张素道:“皇帝,你管好你自己,出了这个门,你别拖后腿。”   种瀚道:“仙姑,不可对皇上失礼。”   张素说:“我山里长大的,没有学过你们君君臣臣的礼数。我来参合这事,就是你和崔将军给磨的,我是玄门中人,又不是他的臣子。”   张青道:“行了,等我逃出去时把他给带上。要是姓李的要出去,就要和鹿儿换装,主人武艺再高也无法兼顾三人。我一人带他一个,可比主人带你们三个有胜算。”   李侍郎跪拜道:“皇上,快些走吧。”   ……   张素、雪鹿在前,易容的种瀚和皇帝跟在身后,他们出了屋门时,天色已暗。   守门的侍卫进门去检查,灯光下,“皇帝”依旧坐在炕上,李侍郎还坐在小凳上服侍,但是炕上、床头放了些拜月教的镇压法器。   侍卫安心地关了门,皇帝听了后不禁身子一颤。   张素变音成男人,用北狄话和雪鹿聊着:“原来南朝皇帝长这样,一点都不中用,比我们的皇上差远了。”   雪鹿说:“比我们护法也差远了。”   守将见他们出来,笑道:“已经完事了?”   张素坦然自若,说:“行了。我就是搞不明白,南朝这个无能的皇帝还需要消什么龙气,就他那样的还能威胁到我们的大军,我是不太相信。”   雪鹿道:“那也不能这么说,南朝地界大,还有很多能人,护法不是有点忌惮那些吗?否则哪里会让我们来。”   张素呵呵,又说:“将军,我看南朝皇帝都快饿死了,你们是不是现在给送点吃的过去,要是真死了,王爷们问起来,你也不好交代。王爷没有让他死时,他是不能死的。况且还要用他来让南朝狗凑集那上千万两的银钱,我看总也要把他带回上京去给皇上和别的王爷耍耍,哈哈~~”   守将恍然大悟,说:“幸亏老弟提醒,否则我差点坏了大事。”王爷轻贱南朝皇帝,要折辱他,但是南朝皇帝真的提前病死饿死了,王爷又一定会生气。   张素道:“行了,我们先走了。”   四人大摇大摆出了几重守卫,皇帝几欲吓得要倒下,还是种瀚扶着他走的。终于到了门口,却见大营的门要关闭了,张素连忙赶过去,塞了银子上去,说:“几位兄弟,救急!救急!”   守大门的人见了这样大一锭银子,眼前一亮,说:“这是怎么了?”   张素道:“我今日出去……回来得急,穿衣时没有注意,掉了我的铜境,明日祈福要用的,护法大人知道我要是掉了法器,会要我的命的!”   说着,祭祀祈福时需要用法器,而这些拜月教徒都有教中高位者或者师父赐下的法器,北狄人也知道这拜月教的风俗。   守营的头儿看看银子,说:“快、快、快,但是,我只给你半个时辰。”   “谢谢大哥!我回来时你给我开个门,我还有两倍重谢!”   守营的头儿一听,虽然觉得这些拜月教的人今天反而多话了,但是这时正值攻下南朝国都,全体狂欢之际,南朝皇帝、勋贵、官员如鹌鹑一样,他们精神上难免放松。   张素带着种瀚、皇帝出了大营门口,窜向京城巷子里,不一会儿,就有雪姬、岑碧青来接应。   “师父师叔祖,怎么样?顺利吗?”   种瀚道:“这就是皇上。多亏张仙姑口技绝伦,居然能变成男声,还能说得流利的北狄话,我们才能混出来,仙姑真乃神人。”   雪姬呵一声道:“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师叔是什么来头……”   种瀚见她们没有向皇帝行礼的意思,不禁提醒:“两位仙姑,不可对皇上无礼。”   张素心想:既然为了中原山河大局救了皇帝,要借他达到战略目的,还是装装样子好。反正南揖北跪,她既然被尊称为仙姑,就不算草民,不跪只作揖,她就不计较了。   张素这才朝皇帝揖了揖手,说:“皇上,非常时期礼数简慢了,我的两个晚辈也都是山中长大的,没有学过世俗礼节,皇上恕罪。”   雪姬和岑碧青见张素都作揖,也只好对着皇帝作揖,皇帝道:“几位义士不必多礼。”   种瀚道:“还是赶快去和崔将军他们会合吧。”   几人又换下了拜月教教徒的衣服,换上平常百姓的装束,趁夜在护送皇帝到了他们落脚的一个院子。   崔将军、崔亮还有种瀚的几个下属一见皇帝仍然下跪口呼万岁,张素等人也就不打扰他们君臣重聚的感人画面了。   张素暗道:虽然这些臣子也未必没有私心,但是在自己的势力还没有达到可能问鼎宝座之前,他们是不会明着背叛赵氏的。   张素、雪姬、岑碧青走到院中,雪鹿也跟了出来。   春寒料峭,一弯初月当空。   张素喃喃:“这个皇帝若是气数未尽,那紫微星又到何处去?”   雪姬道:“紫微星下凡了?”   张素点了点头,雪姬说:“那何必救这皇帝?”   张素道:“不救皇帝,如何最快安定中原?也罢,我也未必定要等紫微星上位,谁能让我完成使命,谁当皇帝都一样。”   雪姬道:“至少本朝皇室尊玄门为国教。”   张素也是穿到了神话世界,没有办法,还真不想侍奉沉迷丹药的皇帝。   ……   翌日一早,张素等人又护送着化装成百姓的皇帝出城门去,此时北狄本就抓了皇帝、上皇和宗室为质,要京师官员搜刮凑银子赔款。北狄大战数月后也要休整,这时见南朝如绵羊一样,倒没有闭城,因为总要有物资流通,否则就是死城了。   北狄的兵卒和京城原来投军一起守着城门,雪姬带着皇帝又易容成中年人夫妻一起出城门,而不远处的张素跟岑碧青、雪鹿化妆成父子三人推着粪车出来。同时间段,种瀚、崔亮等还在城内的将士也从各城门化装出来,因为他们的身材比较壮,有可能会引人注目,所以皇帝并没有跟他们在一起。   出了城门来,走到不远,岑碧青就说:“有许多马蹄声!”   张素心知肯定是北狄大营发现异样了,忙道:“皇上,快跑吧!鹿儿,你驮皇上!”   雪鹿听到张素的话,跑到前方树后,出来时化为一头雪鹿,这下把皇帝都下坏了。   张素将皇帝拎到鹿背上,叫道:“伏身抱紧鹿脖子!雪姬、碧青断后!”   说着,张素与雪鹿都撒开腿狂奔,以她的轻功和雪鹿的速度,简直是风驰电挚。   “啊!!停下,我要坐不住了!”   张素袖中甩出一条白绝纱练,把皇帝系在鹿身上,两人一直往南奔去,跑了两个时辰,才敢停下来。   张素不用法术,用轻功跑了两个时辰,也到极限。   皇帝已经眼冒金星了处在半昏迷状态,张素收了白练,将皇帝拎下了鹿身,喂他喝了水。   皇帝才幽幽醒来,发现一个不染纤尘、绝世仙姿的年轻女郎坐在他身边,一时不禁呆了。   他一时没有见过张素的真面目,只是刚才奔狂时,她的那些易容才除掉了。   “醒了?皇上,还没有到商丘,你可得争气点。”   皇帝惊道:“你……你是张仙姑?”   张素冷冷淡淡看了他一眼,忽说:“你是不是有一个弟弟,奉你的旨意去北狄求和,一直没有回京?”   皇帝道:“仙姑如何知道九弟未归?”   张素道:“赵廷恩是我的弟子,也是你们赵氏的宗室。”   皇帝喜道:“原来仙姑还与我赵氏有此渊源。”   张素道:“我的弟子很多,赵廷恩在我身边的时日最短。我们不去淮南了,到了商丘联系河北旧部,再去山东吧。”   皇帝奇道:“这是为何?”   张素轻轻笑道:“皇上,我可是为你谋算。今日我护你逃了出来,若是直赴淮南,北边消息不畅,北狄找不着你,一定会宣布你已经驾崩,然后只抓着满京的宗室大臣北归。”   皇帝道:“这……这有大妨碍,父皇宗室和百官还在北狄人手中,这如何是好?”   张素不知道他是浅薄地装一装情义还是真的没有听明白她要说什么。   张素道:“皇上,说句冒犯的话,你不通谋略和庶务,不会用人,才有今日大祸。可你到现在还认不清形势。”   皇帝心头暗愠,但是见她如此绝世脱俗,早也心折,此时又要依仗她,倒能放得下身段。   “还请仙姑指教。”   张素道:“北狄抓不住你,只要宣布你已驾崩,你有没有真驾崩就不重要了。若是南渡重组朝廷至少也要半年吧。你要是被认为驾崩了,太上皇和皇族又全被北狄困住,国不可一日无君,中原文武必拥立你唯一幸免于难的弟弟登基。你弟弟在北边打出营救太上皇的旗号来,你这皇帝却早抛下太上皇跑南边去了,最后证明了你没驾崩,那你在天下人心中也不如人家了。而不知真相时拥立你弟弟的人,为免你日后清算,只有奉他奉到底了。天下风云变幻,在于一个‘势’字。此时必得早一点宣布你已暂时脱险,召令天下兵马勤王,共议营救太上皇,站在大义、孝道的制高点。晚了你就凉了。”   皇帝脸色凝重,想了许久,说:“我确实不孝,愧为人子……”   张素摆了摆手,说:“皇上,现在我救了你,奇货可居。但是我也不求位极人臣,我个人也不缺钱,不缺好的婚姻,我只看重你主战。”   皇帝道:“狄人奸诈,可怜我与百官都上当了。”   张素见皇帝这个模样,确实性子懦弱,难有人君之风。这皇帝除了防备武人上继承了先祖之风,在智力、谋略、见识上都是短板,难怪当了两年不到的皇帝干成这样。这位皇帝可以说是在朝局之争中,成功地避过了朝中能臣所有有用的建议,采用了所有奴性投降派白痴的建议,这个概率只怕也是不容易的,鬼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她现在身在局中,脚踏实地,见事才不会像法术一样飘天上,能看到现实的细节。   眼见赵氏还像幽灵一样根植在天下人的心间,为抵御外侮,她没有时间现在找一个十岁儿童马上造反成功,几个月一统天下。   没有眼前这位,历史原型的那位高宗皇帝只怕仍要称帝,他可比这位要难侍候得多。 第216章 雪姬自荐   张素沿途做好只有她身边人知道的暗号――拼音加英文简写,就前往商丘隐居等待消息。皇帝此时见雪鹿能变成人,也已经傻了,因为本朝信奉道教,这时又十分崇信是神仙来救他了。   张素带着皇帝在一个商丘附近的村子住了三天,岑碧青才先赶过来。   张素忙问她的情况,皇帝和雪鹿也关心情况。   岑碧青道:“应该是张青师伯那里出了什么状况,那些搜索的追兵只是巧合,我和胡师叔分头引开追兵。发现你们往商丘方向走,我们就索性闹大动静一点,把他们往南边引,也是配合张青师伯、种将军、崔师弟逃出京城。”   张素道:“他们也没有到。”   岑碧青道:“胡师叔去寻他们了,我怕你担心,先来寻你。”   皇帝忽道:“仙姑,种将军和崔将军他们还要几日才能到?”   皇帝现在知道河北路还有重兵,九王身在河北路一年多,又在去年十一月兵临城下之际,他任命九王为兵马大元帅,率军勤王。九王素来聪颖,在兄弟之中十分出色,他两前年还有前往北狄大营的勇气,威望也足,他必有所经营。   他听了张素的话后,心想:要是没有种将军、崔将军这样有份量的忠臣在身边,只怕他这犯了大错的皇帝能不能争得过九皇弟就不一定了。   张素道:“这就说不准了。”   皇帝道:“这可如何是好?”   张素道:“只要逃出京城,狄人没有办法再追击到化整为零、潜入山林的人的。皇上放心吧。”   皇帝道:“我也只想早些点齐兵马,营救父皇与文武大臣。”   张素微微一笑,明白了皇帝的心思,说:“皇上,你有这孝心和义气,忠义之士也会帮你的。其实北狄这十几万人战线拉得太长了,河北东、西两路和西军将领都在,北狄人也怕被切断他们的后路和被分割歼灭。皇上前两年被奸臣所误,而这两年九王行事甚是勇敢英名,又有兵马大元帅之名份,皇上想拿回天下兵权和将士的心,还有一些坎要过去呀。”   皇帝道:“仙姑真心为我考虑,我哪有不知的?只盼早些率军破敌救出父皇。”   张素见他知道有人争位了,终于“上进”了,也不点破。   三人又在附近隐没两天,陆续与种将军、崔将军及他们的一些下属汇合,皇帝安下心来。   这统共也有百来人了,不便行动,便分成小队前往河北大名府。   至濮阳一带,正是与大名府交界地界,发现了北狄军与天朝军战后的痕迹。   种将军派人往天朝军中去传信,一日后老宗大人率着众将前来接驾,在种、崔等人的护送下,皇帝前往大军之中。   张素等人也跟着过去了,还是大局要紧,她现在不能离开。   过了一日,御驾迁往大名府,元帅府中的九王亲出城来迎接,这时皇帝再见九王,也是五味陈杂。若是没有九王,这时也难集这几万兵马,可是他又让他如哽在喉。   张素是女子,此时也没有什么官衔,不便去和朝廷官员们议事,几日里和下属住在一处院子里。   这日,张青带着没了半条命的李侍郎到了大名府,李侍郎拖着伤病之体去拜见皇帝了。   张青自然来见她,她因问经过。   张青道:“这可是好险,要不是最后那北狄人要与我斗法,我只怕还不能把那人类带出来。”   原来,李代桃僵的第二天,北狄王爷就请皇帝去踢球,要让皇帝亲自上场,想见他献丑,有意折辱。   初时顶着易容的张青还没有被认出是假皇帝,听说要上场在两国百官勋贵面前踢球,还觉有趣。张青当乌鸡国国王时也接触过这些。他毫不推辞,大大咧咧上了球场,一开战,便见他意气风发,左突右冲,如入无人之境,一再进球,打得北狄队抬不起头来,丢了大脸。而那些被抓的南朝百官都被他们的皇上惊呆了,他们的皇上怎么还有这神技?   北狄王爷大怒,要人押了他上前跪下,张青凶性就上来了,扑了上去,几掌打死那十几个护卫,抓了一个北狄王爷为质,又冲到李侍郎身边,拎着两个人就往外冲。   北狄军营也知这是一个假皇帝了,但是有王爷在张青手中,投鼠忌器,不敢放箭。   张青冲到大营门口,便有拜月教的左右护法来劫人,人质在手,他们不想他逃跑了,便使用了法力。   一但对方先用法术,就像是对方先使用核武器一样,立时化为法术比拼。双方风雨雷电地斗得不相上下,最后青毛狮子见李侍郎已经晕了,就化为原形张开大口把北狄王爷和上千大军都吞下肚去。   那一招就把他们吓住了,所有北狄人都奔溃了,青毛狮子趁机叼着李侍郎跑了。跑到半途,青毛狮子发现天数王气压抑,知道把那北狄王爷吞下去只怕难被天道所容,所以就把那王爷和上千兵马都吐了出来。   雪姬、岑碧青、雪鹿听了张青的叙述,也难免心潮澎湃。   张素道:“张青回来就好了,我暂时是放心了。”   雪姬道:“师叔,咱们救了皇帝出来,这样大的功劳,皇帝也不分个宰相给你当着。咱们手上无法调兵,将来如何打到关外去?”   张素叹道:“朝为钓鱼翁,暮为帝王相,哪有那么容易?女子身就够那些卫道士大臣反对了。”   张青道:“如今北狄抢了无数金银财宝,要不咱们自己组织一支军队,暗中跟踪北狄押送部队,在路上偷袭下毒。人类讲究个富贵险中求,只要有财宝分,在江湖上能组织不少人。”   雪姬道:“只怕来不及吧,还会为现在皇帝所不容。”   岑碧青:“真麻烦,就是现在手中无兵,不然反了吧。”   雪姬道:“岑师侄想得太简单了。倘若轻易言反,便成了北狄与南朝共同的敌人,实力不足时就是自寻死路。而且,对于中原的主战派来说更是一个灾难。”   岑碧青到底是在山中修炼功法的,而雪姬是常年追随张素的,对于这些朝局变化和历史更加有心得。   雪姬道:“一旦连师叔这样对皇帝有再造之恩的人说反就反,那时皇帝将更加疑心主战派,不敢轻易与外敌言战,让朝中投降派更加张狂。”   岑碧青道:“那不是更好吗?主战人才也许都投我们来了。”   雪姬摇头:“这些能战的人才多有本朝世宦之家的人,他们世受君恩,这样不足以让他们投我们,况且,我们立谁为帝都还不知道,行事没有让人安心的明确目标。师叔是女子,女子掌权经不起失败,因为失败一次就没有机会再起了,世人对女子要严苛得多。”   张青道:“看来师叔这件事比唐玄奘取经还要难。至少玄奘他们一心往西天走就行了,妖挡除妖,魔挡诛魔。可是这一件事,却要考虑那么多方面的情况。”   岑碧青道:“师叔乃天命之人,在南朝中,总会有如神助的吧。便如当年的姜师叔,姜师叔一到文王帐下后,何时愁过没有相权、没有人才、没有将士可用?至武王时尊为亚父,执掌军政大权,听说武王从不节制。”   张素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说:“我还真的没有姜子牙那种先天条件,我遇上的也不是文王、武王那般英主,而是不合格的皇帝。紫微星还是一个十岁孩子,我也没有找到他,不知道他的能力合不合格……十八年,老天只给我剩下十八年时间了。”   雪姬眉头深索,她想过许久,忽然起身道:“师叔,真没有办法的话,我去……迷惑那傻子皇帝吧。”   张素吃了一惊,说:“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如何配得上你?”   雪姬道:“可现在咱们还不能自立,还要用这无能皇帝,这时候皇帝身边必须要有我们自己人。懦弱的皇帝耳根软,何况他又是知道我们的本事的,此时他是迷茫无措的,想要人依靠、想要人安慰、想人给他出主意。我们要在精神上控制住他,让他以为:我们入朝掌了权,他就是增加了力量。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也是先有了基本的地位和兵权,可是我们现在没有曹操的基础且师叔还是女子,又如何‘挟天子’?”   张素近些天也隐隐知道这节,可是她也不敢说出来,苦思了许久,但是无论是基础兵权和性别,纵她是奇才,也不能改变。   张素道:“让那无能皇帝糟践你,我如何能做?”   雪姬笑道:“我本就是狐妖,人类女子的名节清规,于我都是烟云。况且,我若能控制住皇帝,我就是太上皇了,我与大伙儿里应外合,何愁大业不成。他日修成正果,总有我一份。”   张素道:“狐族托身宫闱,我总会想到妲己的事,我也怕你被你被人间富贵移了道心,功亏一篑。”   雪姬道:“我们是不一样的,我只想让那傻子皇帝远那些汉奸和投降派,我修了这场功德,还有师父和师叔保我,必不会落得妲己一样的下场。”   张素握住她的手,终于说道:“可是皇帝不帅呀,只能算是还白还清秀,这样你太苦了。”   雪姬听了师叔看问题的重点,不禁咯咯直笑,说:“那师叔给我找一个帅的男宠当补偿。”   张素:“……”   雪姬拍了拍她的手,说:“明日我给师父上香,倘若师父没有阻止我,我便去了。”   ……   昆仑玉虚宫。   三清和张天新分坐在蒲团之上,得到雪姬的禀报他们在下界的情况。   老子道:“弟妹参与中原俗事的时间要早了这么多,这乱了原来的天数安排了。这紫微星在下界才十岁,如何能立为主?”   通天教主道:“我总觉得二嫂像是能算出一切似的,所以,她才这样积极地参与南北二国之战。”   元始道:“依你们之见,是要提醒她稍安勿躁吗?”   张天新道:“爹爹~~让我去和娘亲说吧。”   元始看到长大一岁多,现在像个七岁孩子模样的儿子,目光又温柔起来,说:“你除了法力高强,别的本事行吗,你去了也帮不了你娘亲什么的。如今的人间,许多事上是不能用法力解决的。”   张天新道:“可是我想娘亲了。”   通天教主:“我提醒下界的弟子,莫要心急吧,雪姬那瞎主意也不要打了。”   他原打算让雪姬留着“有用之身”,将来紫微星不合他意就让她去迷惑他助凰女夺权,不想把她用在这里。紫微星怎么也是下一辈的人,雪姬现在去迷惑这个皇帝,将来他就没有合适的人用了。   但是这些小九九,通天又不能对着大哥、二哥说出来。   正在这时,忽然玉虚宫上空祥光笼罩,三人大惊。   “老师竟然又驾临了!”   三清忙起身去迎,小豆丁张天新跟在父亲身后。   他们身影很快到了宫外,鸿钧已经下了云,他们忙拜伏道:“参见老师!”   鸿钧道:“起来吧。”   鸿钧进了大殿,三大一小紧随其后,分辈份尊卑坐下后,鸿钧道:“下界的事我已知道了。”   通天教主道:“老师,二嫂行事太急了,所以她都打乱了一切步骤了。”   鸿钧睨了他一眼,说:“你的打算我也知道。”   通天教主这才不说话了,鸿钧道:“张素既然有天外天之眼,此次她心急行动,也消了对方的一些实力。她要是能提前做一些事,你们不要阻她。”   “是,老师。”   鸿钧是天道化身,他们三清是天道下的股东和CEO,但是还是要听天道的。   鸿钧打着扩大地盘的主意,一切来得太快,他们又只有二十七年时间,鸿钧眼馋的正是现在如日中天的天神腾格里的地盘。可是如果张素比他想的能干并见事更远的话,他不介意成全她,可以修改一下剧本的。   说白了,就是鸿钧看上了北狄那块地盘,想要把自己的管辖地盘扩张到那里,但是张素这个后世之人,看得地界就大得多了,想要在十八年里不仅仅扩张到那里。   没有一个老板会阻止自干五员工去多给公司赚钱的。   鸿钧道:“通天,好好提点你的徒弟,与她行事方便。”   ……   雪姬得到了通天教主的提示,托身宫闱,用除了法术之外的方法控制皇帝,让张素逐渐掌权。为此,通天还给她赐下道祖给的丹药,雪姬服下后,她身上的一点浑浊气息都消了,更加清艳绝伦,她的妖毒也不会对凡人有所影响。 第217章 封官得爵   皇帝初到大名府, 有种家、崔家两大将门世家和勋贵世家保驾, 还有几百精锐将士, 大帅府的许多将领本也怀着救出二圣的心, 所以当皇帝来后,九王原来的野心当然不能得逞。   九王没有定下名份, 所以大部分的人自然移了忠心在现在的皇帝身上。   可是皇帝总觉得这些人只怕心更向着九王。   他又为自己不会用人,做出错误决断造成今日局面而心虚,也为自己独个儿逃出来, 却没有救出上皇来心虚,就怕被那些将领看出他不如九王。   皇帝心下忐忑难安, 他想要招集诸将商量破敌救父皇的方法, 可是他对自己的本事是彻底没有自信了。   皇帝想到张仙姑神通广大,看事情又准, 便想问计于她, 好歹在和将领议事时能说几句让他们信服些的话。   皇帝只带着一个内侍,信步走到张素住的那个院子。   一进院门, 就见那院中有一个身穿白色仙衣的女子正在练武。   但是她不是练剑、练刀, 而是舞着一条白练。   只见那武融于舞之中,姿态曼妙、风流高华, 女子一副倾国倾城模样,三分妖娆、三分清丽、三分轻灵。   当年他当太子时,府中还是姬妾众多,但是她们的姿色不及这人一根手指头。   也只有张仙姑那样的女子可以及得上她。   可惜,他也听说张仙姑已经成亲了, 丈夫也是修道的仙人。   皇帝正看呆去,忽见那白练朝他面门飞来,女子发现有人闯入,自然发招攻来。   她发现了是皇帝,吃了一惊,连忙收招。   女子上前来盈盈福身:“参见皇上!小女不知是皇上驾到,方才多有失礼。”   皇帝听出来了,道:“你……你是胡仙姑?你怎么是这个模样?”   这女子正是雪姬,今天可是好好打扮了的,知道皇帝终于来了,就开始上演勾引皇帝的剧本。   雪姬道:“之前为了方便救出圣驾,我们都易了容,并非有意欺君,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发现这女子虽然武艺高强,拜入仙门,可是她说话娇娇柔柔的,让人易生亲近。她不像张仙姑,就算是笑着,也让人感觉如昆仑冰雪一样清冷。   皇帝道:“不知者不罪。张仙姑可在?”   雪姬道:“也是不巧,我师侄和鹿儿出去打听消息了,而师叔和师兄去帮种将军、崔师侄招募义士去了。因为我前些日子千里奔袭伤了心脉,只留我一人在家。”   皇帝忙说:“仙姑身上还有伤?严重吗?”   雪姬笑道:“好多了,多谢皇上关心。皇上别总是站着,要是不嫌弃,便进堂来坐一坐吧。”   美人之请,皇帝哪里会拒绝?   进屋后,雪姬便亲自给皇帝煮茶,皇帝就见她茶道优雅,无一处不美,更加心生向往,至于他失落在京的那些妃妾,他便一个都想不起来了。   美人从茶道开始和皇帝聊开,温柔解语,宽慰于他。   皇帝是猪,不会用人,不懂得事物的常理,也能被美人关怀,美人说他被奸臣所误。   “皇上,也不必太过忧心了。其实北狄人也不可怕,便是那重甲骑兵,当日我与师叔两人杀入军阵中,也斩了百来骑。事情上,他们的重甲骑兵只有五六千骑而已,杀一骑少一骑。”   皇帝道:“原来胡仙姑当日也参加了南城之战。可是有仙姑的武艺的人毕竟是少数。否则也不会守不住京城了。”   “天朝自来奉玄门为国教,我与师叔奉先师之命下山来助皇上。”   皇帝想到了那能化形为人的雪鹿,正是它驮着自己跑的,他们身有法力已是无疑的。李侍郎是被张青救出来的,张青用法术时李侍郎已晕过去,但是能只身杀出北狄军营重围还救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的人,能耐可想而知。   之前,他依赖假的六甲奇兵是被奸臣误了,这回可是真的仙人下山助他了。   皇帝道:“仙姑会助朕吗?”   雪姬笑道:“师叔救了皇上后本是要回山去的,毕竟师伯还在等她。但是如今中原大乱,苍生受苦,若能早日平定,也是修一场功德,早日得到正果。”   皇帝不禁肃然起敬,说:“仙姑若能留下助朕,朕一定厚待。”   雪姬看这皇帝,显然是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是她为了大事也没得挑了。   雪姬道:“皇上想请我师叔怎么帮你呢?她虽然武艺高强,通晓兵法,可是只怕不能再闯一次北狄大营为陛下救出上皇与文武了。那毕竟是千军万马的大营,里面还有拜月教的妖人法师,之前千难万险救出皇上,北狄人戒备只怕更加深严。”   皇帝道:“仙姑法力高强,不能撒豆成兵,对抗北狄大军吗?”   雪姬暗道:这是白痴无下限吗?难怪两年前成功地避过了所有有用的建议,采纳了所有白痴的建议。笨一点也好,控制起来不要太费脑。   雪姬道:“如果对方拜月教中人使用法术,我师叔当然不会客气,但是对方不用法术,我师叔也不会用。”   “这是为何?”   “人有人道,仙有仙道,六道井然有序,不可轻易逾越,否则必招天谴。人间社稷大事乃是人道,师叔和师兄救皇上时都用人道之法,但是遇上拜月妖人,师叔就与之斗法,正是这个原因。那拜月妖人随北狄大军南侵,他们也没有轻易出面来为北狄王爷们冲锋陷阵,只求天神保佑赐福,一切顺遂。”   皇帝倒是能听懂这样的话,对仙道又心向往之。历代皇帝、明君昏君都有这指望,别说修道的嘉靖帝,连汉武帝、唐太宗、雍正皇帝都是如此。   皇帝又问仙道之事,雪姬真真假假地糅合着说了,又说:“皇上恕小女直言,如今皇上被北狄吞了天子气数,又还未重拾人心,仙道、神道都是难求了。”   皇帝又问道:“仙道、神道又有不同吗?”   雪姬解释仙道的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历劫修功德成仙的路径,而神道是在世时修了功德,死后气数不绝,死后封神不入轮回。   “仙道、神道有此区别,我师叔自然是修仙道的,但是常人难得她的资质和境遇。原本如皇帝这样贵重之人,潜心礼道,励精图治,福泽百姓,难求仙道,成就神道也是有缘的。但是北狄打入都城,吞了陛下的王气,这便不成了。只有我朝打入北狄盛京,陛下吞了北狄皇帝的王气补回来……可这何其难呀。”   皇帝道:“竟是这样……悔不该听信奸臣之言,未守国土,失了国都,乱我气数,牵累百姓。”   雪姬道:“皇上如今有九贤王、种将军、崔将军、宗大人、李大人辅佐,还是有望收复国都的。”   皇帝第一次听到“九贤王”这个称呼,但是马上反应过来是指他的九弟。九王当了一年的兵马元帅,甚是得将士们的心,除了老宗大人看重他,九王帐下还有几员猛将。   “收复国都,谈何容易……”   “皇上一定要收复国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皇上若不收复国都,百年之后轮回只怕……”   忽然天空轰隆一声响,雪姬跑出屋门,只见外头乌云滚滚,雪姬连忙跪下请罪。   “苍天再上,弟子一时心急,不是有意泄露天机。请饶了弟子这一回吧。”   轰隆隆,雷声越急,雪姬连忙磕头求饶,皇帝本就懦弱胆小,也出屋门,跟着跪了下来。   雪姬磕了三个头,雷声才收,乌云散去,雪姬也是满头大汗了。   雪姬起身来,内侍也扶起了皇帝,雪姬道:“皇上不要问小女了,小女若是泄露天机,小女难被苍天所容。皇上若是有社稷上的难处还是多去问问‘九贤王’,他的福泽不小,应能帮到皇上的。”   雪姬说完,想要回屋,却是脚下一软,往皇帝怀中倒来,皇帝本能将她抱住,只觉一阵消魂蚀骨的清香。   皇帝久未近女色,这时差点把持不住,只是明白这是他不能碰的仙姑,若是冒犯怕是丢了性命,才不敢放肆。   她打起头来,只见她因为泄露天机差点被天诛而虚弱,这时香汗淋漓,如雨后新荷,又如清晨含露牡丹,清艳绝伦。   皇帝从前的各色妃子,哪有她一分?这样眼睛,这样的气质,也只有仙女才有。   雪姬脸上一红,似慌张似娇羞,更让皇帝神魂颠倒。   “皇上,你放开我……”   皇帝才放开她,怅然若失,雪姬盈盈一福身,说:“小女身体不适,恕不便招待皇上了。”   ……   皇帝回到自己的行宫后,一时想到皇都失在自己手中,被吞了“气数”;一时想到“九贤王”本就有功于朝廷,还得人心,福运不小;一时想到绝代佳人胡仙子。   皇帝身心难安,忽又招来与他共患难的李侍郎,李侍郎本事一般,但是到底对他忠心。   李侍郎见礼过后,皇帝道:“爱卿病可好些?”   “微臣多谢皇上关心,已经好多了。”   皇帝赐座,叹道:“之前沦落阶下囚之情景,时常浮现在我脑海之中。如今父皇与百官都在敌营,我真因为误国而气数已尽了吗?”   李侍郎虽是文臣,却原来是主战派,个性刚烈不怕死,是个读书读成死脑筋的人。   李侍郎起身道:“陛下言重了。如今天下兵马勤王,必能驱除鞑虏,还朝京都的。”   皇帝又道:“九弟功在社稷,性资聪颖,博闻强记,又有贤王之称,若是我禅位于九弟,是否我赵氏能重拾人心?”   李侍郎忙作揖道:“皇上!万万不可!皇上只要任用忠臣良将,必能重振天朝的。”   皇帝道:“可是如今敌人势大,现在这几万将士,心也不在我身上。九弟贤能,若是他有这天命,我只盼他能复我赵氏江山,免得我进九泉之下,也无颜见列祖列宗。”   李侍郎也才来不久,不知底下的情况,还道九王真的全都得到了义军的拥护,将士对皇帝已有无能丢失国都的言语。   李侍郎道:“皇上还有种将军、崔将军。”   皇帝道:“他们也不到千人,又能济什么事呢?”   李侍郎想了许久,说:“重练兵马总要费些时日的。还有张义士,他有万夫莫挡之勇,当日在敌营,北狄王爷抓着他上前折辱,他还能打退侍卫,生擒北狄王爷为质,救我出营。若得这样的勇士效忠,皇上定能克敌。”   皇帝道:“若我拜他为将,不知他能否受之。”   皇帝这时也很明白,虽然是种、崔等人磨着张素救他出来,但是这时候他们万没有心向着九王的道理。   ……   翌日,圣旨就到了,来宣读圣旨的是李侍郎。圣旨把张素、张青等人好一段夸奖,然后封了张素为“护国夫人”、拜张青为“捧日军”左厢都指挥使,负责招募义军,重建“捧日军”。   张素和张青前去谢恩,遇上种瀚、崔将军、崔亮,原来种瀚、崔将军两个本有兵权的人加封了官衔,而崔亮被升任“龙卫军”右厢都指挥使了,负责重建“龙卫军”了。   他们进去谢恩时,皇帝还是比较高兴的,他把这些人看作是暗中可以相抗“九贤王”的“保皇派”。   但是说话的时候,皇帝还是暴露了心急的本质,问起要多久能练出精锐,收复国都。   还是种、崔等老臣奏对得宜,皇帝暂时安下心来。   张素还是不太爽,她有个“护国夫人”的衔,可是没有兵权,但是自己开口要兵权,那也太掉价了。   张素回到院子,面上悻悻,张青则半喜半忧。   张青道:“我还从来没有当过凡人将军,这回倒是新鲜了。可是这一厢满员两万五千人,我可到哪里招募去?问谁要军饷去?皇帝现在可没有钱。”   张素发现张青看着她,不禁道:“死狮子、臭狮子,你得了便宜还卖乖,看我干什么?”   张青也不计较她叫破他的根脚,笑道:“久闻师叔足智多谋,我要募兵招兵,却没有钱,当然要问师叔了。”   张素道:“你问你师兄赵公明去,问我干什么?”   张青笑道:“赵师兄也受天规限制,总不能无端给我降下金银来。”   岑碧青忽然笑道:“夫人,上回你让胡师叔弄来的毒药,咱们还没有用上呢。”   张素拍手道:“被种、崔等人磨,专注救皇帝了,我竟把这桩事都忘了,该死!该死!那王道灵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在练毒上面是自学成才。”   她本想在京城下毒的,但是救了懦弱皇帝出来,她人都不在京城了。   岑碧青笑道:“他是一只蛤蟆,需要什么‘人品’?况且,要是有人品的,能干这个吗?”   张素负手来回跺步,又取笔画出地图来,想起历史原型,她画出了几条路线。   “咱们去找种将军商量商量,叫上崔亮。”   ……   “袭营?”种瀚惊道,“北狄骑兵来去如风,哪有那么容易?况且,北狄营地附近总有斥侯,咱们大军未接近他们,就已经被发现了,之后便是骑兵扫荡。”   张素道:“按照常理,是这样没错。但是如果他们大部分人中毒了,那么是不是骑兵也不成骑兵了?”   种瀚奇道:“中毒?什么毒?给北狄大军下毒不容易,咱们也没有这么多的毒。”   张素说:“毒药我倒是有,也不多,大约有千把斤……”   种瀚眼睛一亮:“这么多?那该怎么下呢?”   张素道:“胡人北上也是挑时候的,一路冰封必不好带那么多的俘虏和掳劫的辎重。眼见天气越来越暖,冰雪已消。”   种瀚点了点头,张素打开了自己所画的中原地图,指了指道:“他们辎重过多,这是他们北归的必经之路,绝无绕道河东路的道理。我们派出精锐百人小股部队第人负上一二十斤的毒药,化装成百姓先行在官道上寻找合适的村镇下手。整个华北平原,水道并不密集,北地百姓平日饮水多靠井水,我就不信他们路经时从不停留,从不在井中打水。”   岑碧青道:“一中这种毒药,就像染了时疫一样,就算是他们的拜月教徒也很难发现的。”   种瀚道:“北狄已占京城,你们确定他们会回撤,不占我江山?”   张素道:“北狄人口太少,中原地广,外族想要统治,谈何容易?精锐全在关内,他们骨子里难道不怕吗?捞够好处先撤退,他们扶持傀儡壮大自己,逐渐蚕食,才是可行之法。”   种瀚道:“我这去找宗大人商议……”   张素道:“不可,机事不密则害成。我等先行动,等到有六成胜算时,我们派人来传信,你要说服皇上、九王爷和各位大人及时出兵。”   ……   翌日,皇帝又魂不守舍地,想着雪姬的绝世风姿,摸天了他们暂住的小院,一问扫地的下人,却说是去外地募兵了。   皇帝心想仙姑和护国夫人、张青师出同门,这时去帮忙也正常,只有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起居处。   这时候,张素、张青、岑、胡、崔等人已经带了一百名精锐化妆成百姓往河北官道跋涉。   他们在翼州南边一带官道旁找了好几个村子,被北狄蹂躏不是杳无人烟就是零星有几个村民。   他们把少许的村民也吓阻南下,清空了各个村子,然后隐藏在附近的林中,守株待兔。   一直到了四月上旬,才有外出打听的雪鹿回来,说北狄的撤退大军还有一两日路程就要到了。   张素忙再让雪姬回大名府报信,再令这百来精锐分工,前往沿途村子的井中下毒。   那大军可是六七万的北狄人和几万民夫和俘虏,一个村子肯定驻扎不下的。   一日时期,下毒的精兵都已回来,个个神采飞扬,期待着北狄兵的到来。   反正,张素已经说了,北狄大军押送金银财宝回去,只要到时候种将军的大军杀到,任他们杀进辎重区,每个人能拿多少都是自己的。 第218章 再见七仙女   斡离不押着上皇、天朝宗室及金银、n璋、宝印、衮冕、车辆、祭器、大乐、灵台、图书, 与大军北还。   他这时离开南朝时, 心头也是五味陈杂, 并没有太多胜利者的猖狂, 一个多月之前遇上的那个南朝妖人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南朝地广人多,只不过是皇帝昏庸无能, 但是汉人汉地并不容易征服。十几万精锐大军孤悬在汉地,但是他们并不能马上形成对广褒汉地的有效行政控制,这是非常危险的。如果被南朝义军断了后路, 北狄就要无可战之兵了。只有利用这回掠夺的财富和女人、汉人人才再次发展壮大,北狄才能更加兴盛, 然后才能吞下这花花江山。   汉人说的马上得天下, 不能马上治天下,他也深有感触了。   这里夜晚大营驻扎, 儿子和亲信将领带了大帐用饭, 从南朝百姓中抢夺的粮食配着羊肉、烈酒。吃过饭后,又上了南朝的茶, 他们北狄贵族用过南朝的茶后都离不开了。因为他们多食肉腥, 吃了油腥的肉后,饮一碗热茶, 比什么都舒服。   忽然一个亲兵来报,说有部分军士上午时就感染了时疫,现在情况十分严重了。   古代的官道就这么宽,这七八万大军加上俘虏、辎重,拉开的队伍会有多长?前后各千人队、百人队跟得不紧, 可以绵延几十里。前方先头部队抵达一个小镇时,后方的军队还在另一个小镇。   斡离不并不是走在最前头的。   随行的一个北地汉人出身的文书张先生说:“王爷,此时正值春季,将士最易水土不服,感染时疫。不但要请军医开药,还是把感染的将士先隔离开来,否则在大军中传染开,后果不堪设想。”   斡离不连忙传令下去办了,又问:“拜月教的人可有消息?”   儿子完颜京道:“他们应该已到大兴府南边了。”   随行南征的左护法、两**王仍然还镇守在南朝京都,要等傀儡政权暂时坐稳朝堂,并且让西路大军安然起程返回才可撤出来。以防南朝妖人作乱,只有让北狄京城的教徒南下接应。   斡离不起身说:“我们去大营看看。”   斡离不带着两个儿子和扈从前往时疫重灾区,只见一个个士兵、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都捂着肚子哀叫着。   不时有浓重的臭味冲向人的鼻间。   “哎哟,我又忍不住了!”   “我也忍不住了。”   “等等我,一起去!”   “你第几次了?”   “连白天,我是第十四次了。”   “我更惨,我拉了十七次……”   “好臭……”   “谁拉裤裆里了?”   “我也……”   斡离不看着无论是什么职位的将士,全都神态萎靡,不时提着裤子往外草丛跑。这上万的人感染时疫,上万的人在营地旁边光着屁股排排蹲拉肚子,哗啦声不绝,这绝对是一个奇景。   耳边不是听到人肚子的叫声就是远远传来的方便哗啦声音,斡离不和他的两个儿子及扈从人员面色十分难看。闻着这味道,他们想吐,感觉自己也想拉了。   斡离不看到了军医带着药童煮药,忙问是什么时疫。   军医哪里能给确切的答案,只道:“只怕是开春了赶路,这路上水土不服了。”   斡离不说:“煮了药后,让所有将士都用上一碗。”   军医为难,说:“那只怕带的药也不够。”   斡离不想了想,让完颜齐带人去附近的村镇药房把防治时疫的药材都收刮来,再令将士夜里严加防备。   夜间斡离不是被一阵巨大的肚中绞痛给扰醒的,他是王爷,扈从是给他带了马桶的,然后他坐在上面就离不开了。   一到天亮,他招集左右监军,想要交代他们监督北行诸事。自己从夜里开始,一晚上拉了十二次,只怕昨晚进入那染了时疫的将士们驻扎的腌H之地也染上了,他已无力带军和管事了。   等了许久,才见到左右监军官赶过来,斡离不刚好从马桶上起身,提着裤子到了屏风前,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两个监军给他跪下请了个罪,然后捂着肚子跑出帐去了。   只听他们才刚刚出了帅帐,哗啦一声,斡离不听到这声音哪有不明白的,但是他管不了这许多,捂着肚子又要去拉了。   这时候,十之八九的将士都在拉肚子和呕吐,根本没有人能顾及开拔的事。连马、骡、牛都在拉稀,跟本没有办法拉动辎重,将士没有力气上马,更没有力气走路。   军医让他们喝下时疫的药根本就不管用,斡离不也没有等来儿子从汉地收刮来药物,大军困在这里走不了,斡离不知道危险就派了两路人手往大兴府和南朝京都送加急信。   张素带着一百多精锐的下毒敢死队隐在暗处,早就发现了北狄大军中招了,连马匹也个个拉稀呕吐的情况。   崔亮等人在第一批北狄军士中毒时就忍不住想要下手,但都被张素制止了。   因为那时候,只有先头的部队中毒,等了一天,就十之八九中毒了。   这时候连张青都想出手了,但是张素还是让大家等,于是又等了一天,终于等到雪姬来回报说,皇帝下令种将军、崔将军、宗大人带了一万兵马赶来。   张青道:“那个皇帝有这么大的气魄?”   雪姬笑道:“他哪有那么大的决心?我先去找他,而不是去找种将军。”   岑碧青笑道:“师叔真是聪明。如果是种将军去请皇帝下决心出兵,皇帝心里想着是种将军与我们秘密行事瞒着他,师叔先去找皇帝灌魂汤,把这功劳给了皇帝,皇帝只想我们胜了。这下他能得此大胜,吃到甜头,以后你再灌**汤,那就好办多了。”   也幸亏那些将士离得远,旁边只有崔亮,崔亮也算是自己人。   雪姬笑道:“我跟了师叔多年,总能学到一二的。”   张素道:“你自己狡猾狡猾滴,别扯我。”   张青道:“师叔,你专挑师妹回去传信,难道不是打着这个主意?”   张素一本正经,说:“真是的,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张青道:“是能派师妹去南边找蛤蟆精弄到千把斤毒药的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岑碧青想到蛤蟆精呵呵直笑,崔亮想到这一件奇功,也跟着笑起来。   张素一人一个锅盖下去,说:“笑麻笑!没大没小的!纵得你们越发没个样子了!以后还懂不懂一个军令如山?这样能成什么大器!”   “师叔夫人师父教训得是!”   又等了一日,充当斥侯的雪鹿来报:种将军、崔将军、宗大人带着两万将士赶到十里外了。   张素连忙带着张青使了轻功赶回,而雪姬、崔亮、岑碧青留下监督情况。   不多时,张素两人赶到大军营前,他们也是刚刚驻扎休整。   两人进入帅营,这时以小种将军为帅出兵。宗大人虽然功绩不小,但是皇帝疑心他偏向九王,所以他为副帅。   张素现在有护国夫人之衔,大家知道她的本事,所以也没有反对她进军营。   各方见礼之后,张素打开这几天画得附近的军事地图,上面也标着敌军分布情况,她清晰地给他们介绍,并且提出了屠杀歼灭敌军东路军精锐的作战计划。   南北阻劫,中间开花穿插。   宗大人脸色凝重:“我军只有两万人,敌军有六七万人,这如何能打歼灭战?”   张青道:“大家不要怕,就相当于杀六七万的绵羊,他们的人和马全在拉稀,最厉害重骑兵根本对我们够不成威胁。”   种瀚道:“宗大人,战机一瞬即失,我相信护国夫人和张都指挥使。”   宗大人到底也是主战派,道:“既然如此,老夫也舍命陪君子了。”   当下,两万人马分作三路军,种、宗各率八千人分攻南北,而崔将军听令于张青,攻打敌人中部帅营。   张素则暂时空闲出来了。   大军煮了饭用过之后,分路推进,到了午后,一起发动总攻。   种、宗都是知兵能人,因为对方人数实在太多,他们的总兵马还不到四万人,是看不住北狄这么多人的,就下了诛杀令。   两军厮杀在一处,一时马蹄声碎、喇叭声咽、人仰马翻。   斡离不在马桶上听到南朝军队突袭营地,哀叹道:“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但是这位皇族将领还提着裤头出来当即立断想要逃跑,他的一个个扈从军也提着发软的脚保护他的安危。   最精锐的勇士也无法披甲上战马,最肥的战马最近都拉得脱水,马夫都没有什么力所给马匹打水了,这些马哪里还跑得动?   南朝一队千人轻骑兵率着三千步队中间猪突,平时人高马大的北狄将士都拉不开弓、跑不动步了,只有血溅当场。   张青骑马冲进营中,目标就是斡离不这个故人,他看到一队扈从军,杀将过去,只用武力,左划右砍,无人能抵一招。   一声狮子吼堪比金毛狮王,震得斡离不附近的人都昏了过去,斡离不被他拎了起来,笑道:“王爷,又见面了!这回我可不能放你了!”   上回拜月教杀过来时用了法术,张青才把他吞下肚去,后来发现他不能靠法术杀这种有王气之人,只有放过他一回。   宗大人率军包抄北边,北边的北狄将士最先中毒,所以相对最弱。他一见北狄将士不堪一击,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指挥约三个军以轻骑兵为先锋先穿插、后包抄,杀得对方血流成河。   每一个将士平均要杀三个人,但是由于对方上不了马、阻不成军阵、没有力气,这不是一个非常难的任务。   种瀚戎马半生,也从未遇上过打得这样顺利的仗,一群狼兵变成了绵羊。   而这时候的张素找到了雪鹿,两人进行一项秘密行动。   他们去掳了两个北狄兵来,换上人们的衣服,易了容。正在南朝大军与在南北两边及帅营打得正急时。   他们冲进了俘虏区域,张素惊慌失措地用北狄话叫着:“南朝大军突袭了!南朝大军来抢救南朝皇帝和宗室了!”   雪鹿喊着:“王爷有令,杀了南朝上皇与宗室全部男丁!不能让他们救走人!”   “什么?!”   “快杀了他们!”   看押俘虏的百夫长想要抓他们问个明白,但是他也追不上他们。   远方杀声冲天,而己方将士都染了时疫,千夫长提起弯刀,说:“宁可杀了南朝太上皇和宗室,也不能让他们救走!动手!”   那些拉得虚脱的人提起弯刀走向了同样拉得脱形的俘虏,近三千宗室贵戚男丁面临着北狄屠刀。本就不事生产、懦弱无能的纨绔宗室最先丧在他们的刀下。北狄将士虽然拉得脱形,但是他们还有兵器,对着更弱的人自然有办法。   张素学了元始的心狠手辣,她绝对不能让现在的抗狄朝廷多养这些废物。她只有把新的利益间接引向主战派官员、将士,保障他们的利益,形成她赖以实现自己对天下暗中统治的基础利益体,才能把中原王朝引向对外扩张,完成野心的鸿钧交给她的任务。   换句话说,现在北狄大军抢了这么多好东西,是要给新的有功将士并且给百姓恢复生产用的,而不是养这些高高在上的无用之人的。   张素和雪鹿看到引起了杀戮,才跑到一个帐篷中,杀了里面所有的人,再除去了伪装。   他们提起兵器,杀了回去,张素到也要看看宗室贵戚和官员中有没有值得救的人。   董永和儿子都在俘虏营中,他已入朝二十年,因为七仙女已经没有办法与天庭联系,他要是辞官,只会被政敌所期,只有把官做下去。   一直做到了户部侍郎,没有想到会遇上这样的惨变。自己的妻子是玉皇大帝的七女儿,为何神兵都不来救他们?   七仙女也身在被掳的妇女中,虽然花容月貌,幸而她已年轻四十,丈夫的官职在宗室权贵中不算高。她按照年龄被分在一群中年妇女中间,才暂时保得清白。   七仙女见北狄人发了疯一样拖着病体去杀男俘虏不禁大惊,忙要往前冲去:“相公!天生!不要呀!不要呀!”   七仙女拼命地往前冲,但是被几个北狄兵拦住了。他们中毒了,总也比早被剔了仙骨、同样中毒的七仙女要强一些,而且人多。   北狄将士押解俘虏可是不管他们死活中,路上不知死了多少人了,特别是妇人,被哪个有点身份的人看上了,就拉去享用。一切人类最原始、最丑陋的恶都出现在这一路上。   虽然其中必也有冤魂,但是张素要操纵南朝的政治,不得不为。张素和雪鹿解除掉了易容杀回来,本来是想看看俘虏中有没有值得救的人,忽见北狄人朝女眷下手就先过来救女眷。张素还想留着这些女眷,多少可以让人分给将士为妻妾。   这个时代和战乱背景下,没有自立能力的妇人这是最好的前途了,不是她不尊重她们的人权。   张素施展轻功过去,凡剑到处,就血溅当场,一招之内倒下三五人再正常不过了。   七仙女因为跑得急,一个北狄人正要斩下她,张素一剑刺入他的心脏,血溅在倒在地上的七仙女的颊上。   七仙女仰头看着身穿白色仙衣的绝世女子,怔怔发着呆。尽管张素变化很大,但是张素穿来后仍然和七仙女相处过相当一段日子,七仙女也熟悉凌菲的气质神态。   “巧嘴姐姐,是你吗?”   张素听到这个称呼,不禁浑身一震,垂目看狼狈躺在地上的中年妇人,脸上满是风霜之色,但是她的眉眼形状依稀还能辨出来。   “你是……七仙女?”   七仙女哭道:“巧嘴姐姐,救救我!救救相公和我的孩子,快!”   张素愣了一下,扶了她起来,说:“董永和你的孩子在哪?”   七仙女道:“狄人要屠杀,快呀!”   张素提了她往南俘虏中杀过去,不一时便看几百俘虏们和北狄人在混战。因为这时候北狄人也很虚弱,俘虏们也听到南朝大军打来了,不反抗就要死,其中有几个学过几手功夫的俘虏带头反抗。   董天生到底是七仙女的儿子,七仙女没有了仙力,但是她还通一些武艺,从小教了他一点武艺。董天生捡了一把刀,勉强护着父亲,又有两个北狄兵杀过来,他身上中了一刀。   七仙女见了,不由得大惊:“天生!”   张素与他们的恩恩怨怨一时半会也理不清,她虽然为了大业心狠手辣,这时候倒还是出手救他们一救。   她几下解决了附近的北狄兵,见几百个年轻人还愤起反抗,这时候都是自己保护自己,没有余力去保护投降派大臣的。   她心想:软骨头们死得差不多了,万物有一线生机,这从前的贵戚们也留这一线生机吧。除了雪鹿,没有人知道这事儿是她做的,而雪鹿参与了这件事,还指望跟她修成正果,不可能泄露给人类,泄露这件事能跟谁换取好处呢?   贵戚子弟中的赵廷恩是反抗俘虏的主力,一见张素来了,不由得涕泪齐流。他早就悔不当初不听师父的话,早日遣散奴仆扮作百姓逃跑。也是李氏那妇人千金小姐出身,吃不得一点苦,赵廷恩与李氏商议张素给的建议时,遭到了李氏的否决。   其实是赵廷恩不懂女人心,因为从两人成婚以来,赵廷恩仍然沉迷练气习武,每每口中对他的师父张素推崇备至,一提到她,眼睛里就或冒光、或暗淡。   作为一个妻子,面对丈夫对另一个女人念念不忘,推崇备至,哪里能忍的?   就算有师徒之名,只有让妻子更加鄙视那女人不顾伦理勾引徒弟。李氏一见张素真容,倒是没有了自信,但是她没有见过张素的本事,与其相信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去吃苦,还不如何相信朝廷能解决。   赵廷恩到底是宗室,怀恋故国,在妻子的反对中就没有按照张素的建议了。后来张素也顾不了他了。 第219章 诸神混战   赵廷恩武艺再高,也敌不过千军万马,也要保住儿女,所以他也免不了被俘虏,吃尽了苦头。   “老师!”   张素见一个胡子拉渣的人喊她,声音沙哑,她好不容易辨认出了他。   张素杀了过去,剑下又倒下五人,张素道:“廷恩,你怎么也在这里?当时没逃吗?”   赵廷恩哭着跪了下来:“老师!”   张素暗想:刚才她的阴谋是不是差点要了这徒弟的性命?   张素道:“你快些起来吧,皇帝命我与种将军、宗大人、张将军、崔将军率军来营救上皇,我军与北狄军正在厮杀,我武艺高强,就先来救上皇了。没有想到遇上了你,你可知上皇身在何处?”   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张素是练得出神入化了。   赵廷恩泣道:“老师!!老师,您来迟一步呀!上皇……上皇本就病重,刚才狄人发狂杀俘虏,上皇惨遭大难呀!”   张素惊道:“什么?狄人如此狠毒?那我如何对皇上说呢?”   旁边几个与赵廷恩相熟的世家子弟正是这群俘虏中还有些骨气的人,听到这话,心有戚戚焉。   然后,又有一人过来问道:“姑娘所说的种将军是哪位?”   张素道:“种瀚将军。”   那人啊了一声,说:“原来是大伯到了。大伯真的率军来救我们了。”   张素眼中闪过一道奇怪的光,说:“种将军的家人不是在洛阳为老将军守孝吗?”   那个道:“这位种将军是我的堂伯。当时我们这一房仍在京中。”   张素道:“原来如此。”   正说着,赵廷恩等人肚子又一阵叫,显然实在是忍不住了。“   张素听到这个有味道的声音,从怀中掏出一大包药,扔给赵廷恩,说:“给幸存的俘虏们分了,每人吃一点就能解这时疫了。”   七仙女素道张巧嘴的医术,忙道:“巧嘴姐姐,给我开点药。”   张素道:“我身上的药用完了,我让我同伴给你药,你拿着分给女眷,每人一点就够了。”   说着,张素又去帮雪鹿解决了那些强撑的北狄士兵,让他把身上的解药交给七仙女。   不多时,中间开花袭击大帐的部分军队杀到了,领头的正是崔亮。   张素和雪鹿还在人群中厮杀,赵廷恩已经与崔亮相逢,不禁泪湿了衣襟。   两人都拜在张素的门下,一个进了京,一个身在扬州,这时际遇各有不同。   崔亮帐下虽然有不少弟兄死了,但是留下的都是人才。   就像是红军长征过后留下一支骨干的百战领兵人才一样,有那上千精英人才,崔亮还得了实职,招兵买马之后,必是实权人物。   本朝自来以文抑武,也要看现在留下的主降派文官有多少,傀儡政权中的汉奸一定是不能复用的了。而且这时候,禁军是没有闲暇进行“更戍”的。   崔亮听说上皇已被害,也是心头大震。   这时,张素提出杀到辎重地区去,个个特战下毒人员兴奋起来,崔亮只有让赵廷恩等人去为上皇收尸,加入到队伍之中。   到了辎重区域,杀了守卫后打开箱箱笼笼,只见满眼的金银财宝。   张素面不改色,喊道:“兄弟们!大家跟着我辛苦几天了,拿你们该拿的,我定在皇上面前力保你们,不然我这护国夫人也不干了!”   “万岁!万岁!”大家都欢呼起来,然后去把金银往怀里塞。   张素是看不上这些东西,云淡风轻的模样,崔亮看到金银虽然眼花,但是他本就豪富之人,倒是没有上前抢。   崔亮走到张素跟前,说:“师父,这没有救出上皇,让兄弟们拿了金银,皇上不会怪罪吧。”   张素道:“大家拿命拼了,拿点战利品,就不要计较了。上皇被害,皇上自然痛心,但是都是北狄人狗急跳墙在这关头杀了上皇,这不是将士们的错呀!这回以少胜多歼灭这几万北狄精锐,皇上也需要这场大胜来……你明白吗?”   崔亮到底是世家子,点了点头。皇帝需要扬眉吐气的胜仗来巩固自己的地位,重拾人心。   崔亮又道:“可惜了这征战时不能用法术,否则以师父的能耐,不至于来不及了。”   张素道:“这是天意……呀,种将军杀过来了。”   张素正与种瀚会师,忽听天空轰隆声响,乌云滚滚,北面传来邪风。   张青抓到斡鲁不,却让人把监军、北狄帅帐的亲卫军、文士全都杀了。这时,天空有一队北狄人乘云飞来,法器打出来,天雷降下,差点把谨守人类法则的张青劈焦了。   张青不禁大怒,将斡鲁不交给下属,自己驾云杀上天去。与敌军厮杀的岑碧青和雪姬也发现了施法者,驾云上天去加入战局。   拜月教这回是圣女、右护法、另外两位法王都出动了。他们在大兴府感到南方有变,快马加鞭赶来。到最后,他们发现已经来不及用腿走了,只好不顾会伤了北狄的气数驾云飞来。   他们来得还是晚了,南朝军用人类的方法用人间的毒,让全军中毒,这就像是南朝国都被围一样,无可救法。   张素发现了北狄天神门徒来了,他们首先施法,这时就怪不得她了。   张素化作一道飞虹冲上云霄,此时北狄精锐丧了一半,气数大衰,她施法时压制就没有那么重了。而这一个多月,她的功力又多恢复了一重。   入室弟子崔亮和外门弟子见张素如此之能,不禁心向往之。   而七仙女呆呆看着天空,她也看见了张素这是在施法飞天,虽然她的法术明显要比自己的从前要高,但是从她也有这种能力的。   现在,人间生活如此痛苦,受到折辱,二十年一过,她的容颜不在年轻,对方却更胜往昔,七仙女只觉五味陈杂。   董永握住她的手,说:“娘子,是天上的岳父终于来救你了吗?”   七仙女不知如何回答。张巧嘴又怎么能算得上是父皇母后派来救她的呢?张巧嘴可是被父皇母后问罪之人,当初她回到天庭,在灵霄宝殿上,为了自保也痛斥张巧嘴心怀叵测引她思凡。   七仙女当自己那样说,也差不多那样信了。可是再见到张巧嘴时,自己如此落迫,她本能心虚,脑子倒是清楚起来。   是自己一见董永就喜欢上了,她又怎么怪别人呢?当时,她也铁了心嫁给董永,到后来甘愿被剔去仙骨。那是因为董永说自己一介凡人,无法忍受夫妻分离,董永修仙终究希望飘渺,想要在一起,只得她剔去仙骨当凡人。   七仙女这时也服下了解药,不再拉肚子了,可是之前她一个深宅妇人,也是一点体面都没有了。   七仙女整了整自己的乱发,看到天空风云变幻,想起这几个月以来受的苦,这二十年在京城官眷中往来的点滴,不禁落下泪来。   董永急忙问:“娘子,你怎么了?”   董永有一点不黑不吹,就是他始终没有纳妾,当初试其心时,他不为美色所动,这些年官位升上去也没有受了别人送的美人。   七仙女道:“看到了从前的姐姐,一时感怀罢了。”   董永欣喜道:“是姐姐们终于来救我们了!我们有救了!天朝有救了!”   可是此姐姐非彼姐姐,七仙女也没有明说。七仙女不知天庭发生何事,她近些年怎么也联系不上姐姐们了。看到张素法力尤在,不禁想问一问。   那些一些世家年轻子弟跪着大哭,董永才想起了上皇驾崩的事,忙带着儿子前去,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却说张素上了天空,张青、岑碧青、雪姬与右护法、圣女、两位护法斗得十分惨烈。   张素取了诛仙剑加入战局,张素对战圣女少教主、张青对战右护法,雪、岑二人对战两位护法,而雪鹿正与圣女的两个侍女过招。   他们在天上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圣女舞动手中的宝剑,又用意念呼唤出了腾格里下的各诸神灵,兽、鸟、树、草、雪各路神灵,一瞬间来了足有几十位之多。   他们将张素等人围在中间,张青惊道:“这些是北狄的真神,比拜月教众更难对付!他们都带了宝贝!”   张素深吸一口气,道:“张青,你拿出本事来,抵挡一阵!”   张青领命,化为青毛狮子,张开大口来吸,忽有北狄雪神刮起大风雪往张青的嘴里吹。   张素取出金簪划破手掌,然后用血画了一道玉虚空的请神符,捏诀念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玉虚门下,广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急急如律令!现身!”   张素又画了一道符,请了李天王、四大天王、九曜星官、二十八星宿过来助阵。   想必还有时间差,张青被风里来、雪里去、又被火上烤,北狄诸神是想弄死他。而雪姬、岑碧青已经掏出宝贝来与他们斗法。   这不过,这时候鸿钧天道与北狄的天道相持,难分上下,斗宝贝也就难分高下了。   最后还是真刀真枪的打更实在,雪、岑二人的武艺早已今非昔比,但是与北狄得道的真神相比,还是不能得胜。   张素看她们陷入重围,连忙加入战局帮忙,而张青则是一人力战大半北狄天神,青毛被烧焦大半。   这时,天空轰降,金光一闪,昆仑金仙和三代弟子率先抵达,   “师母师祖母!我们来了!”   “杀呀!”   犹如封神大战,真神也是心狠手辣,加入其中。昆仑金仙们先用什么阴阳镜、八卦图、翻天印等等宝贝。但是奇了怪了,那些绝顶的宝贝遇上北狄诸神时,玄妙的力量大减,他们也有宝贝可以相抗,当然他们的宝贝对付昆仑金仙法力也是大减。   最后,大家只有真刀真枪打了。   和北狄真神过招,张素也是十分疲惫了,退开一步,发现整个天空,数百神仙混战,兴起杀伐。   张素发现自己叫来的人还是占了少数,那拜月教圣女正在空中拿着法器跳着大神,召唤更多神灵来帮忙。   张素见哪吒、杨戬都在其中了,以他们的骁勇,已是以一敌十了。   张素心想:拜月教兴这杀伐,她既然已经应战,开弓没有回头符。佛门都说‘若论本来,皆属无有’,若真这么超脱,何必热衷传教?   张素又想请佛门来帮忙,还没有画符,就见西方光芒大盛,几个菩萨率着门人、坐骑都到了,其中就有十八罗汉、金蝉子、斗战胜佛等人。   张素的坐骑仙鹤飞了过来,它也是能化人形的坐骑,若是下界为妖,也定然称霸一方。她乘上仙鹤,只见拜月教圣女乘在一只大雕上面,双方的神仙各在天上地下混战,张素和拜月教圣女发现了彼此,不约而同飞近一些。   拜月教圣女身边有两个侍婢扈从保护,而雪姬、岑碧青这时也帮不上大忙了,护在她身边。   那圣女容长脸,高鼻梁,眼睛虽然不大,但是长得不丑。   “你是何人?敢坏这天数?”   张素发现她能说生硬的汉语,笑着用北狄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各有天数。这人间战争,阁下未免逾越多事,以法力兴这杀伐,就不怕被法力反噬吗?”   那圣女道:“是你先乱狄朝气运,你不怕报应吗?”   张素道:“我以人道之法获胜,能有什么报应?我从未用法术杀害凡人。”   那圣女道:“你敢与我一战?”   张素淡淡一笑,说:“打不过你们的真神,打你的话,我有什么不敢的?”   说着持剑而上,那圣女也乘雕飞来,手中拿着她的佩剑。   两人在空中交战几个回合,你来我往,难分高下。   那圣女乃是天神的女儿转世,将是拜月教的教主,法力都是天神传授的,现在是凡人之身,但实力也不小。   那圣女舞着一面令牌,朝她一指,一道法力朝张素攻击来,张素忙用金簪一划,将她的法力都挡了回去。   两人斗了十几次,分不住高下,但是张素请来了几个几千年前的战神,不用法宝,战斗力都是开挂的那种战将,这又是在汉地,下界北狄军刚刚几乎被全歼,汉人斩了北狄气数。   圣女知道久战的话,必定会战败,冷冷看着张素,用北狄话说:“南朝妖女,今日我们中了你的暗算,此仇来日定当奉还!”   张素呸了一声,用南朝官话说:“北朝妓女,只准你们围城屠杀,我们不能报仇吗?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方!北朝妓女想来南朝接客,只要交税我们也欢迎,毕竟我们南朝现在娼妓是合法的营生。但是北朝妓女你要来南朝杀人、放火、抢劫,那就对不起了,这是非法的。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我们必定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张素知道她听得懂,所以用汉语骂,说得更痛快。而且还说的对仗,南朝妖女对北朝妓女。   那圣女气得脸色雪青,眼中要喷出火来。拜月圣女地位崇高,自小修习法术,所接触的人个个吹捧她,斗嘴哪里是张巧嘴这个各种大染缸中出来的铁嘴鸡的对手?   那圣女左右组织不出比张素更气人的话来,为了大局下令收兵,天神统领下的各方神灵得令,纷纷撤退北去,那圣女在护法、法王的护送下离去。   张素因问战况,听说九曜星官、五方揭谛、二十八星宿、罗汉中有好几位神仙打了神魂阵亡,不由得心惊肉跳。   张素道:“怎么会这样?这可如何是好?我不知道会这样……”   广成子道:“师母,一切都是应有之劫,并非你的过失。”   赤精子道:“北狄阵亡的神仙比我方更多,这一仗怎么也不算输的。”   张素看看不远处的旧交,上前道:“李天王、三太子、各位天王,值此天劫之际,只怕还有征战之时,你们在天界还是要多练兵呀。若是个人战斗力有所限制,也可以多练阵法的。北狄神仙与我们不同道,致胜关键不在宝贝和术法,现在你们也见识到了。”   李靖道:“惭愧!师祖母放心,我等必接受此次教训!”   忽然一只毛脸的猴子上前来,笑道:“我就说你们天兵天将不经打吧!这下可出大事了。”   哪吒三太子道:“除了杨师兄,谁经得起大圣的棍子打呀?”   杨戬道:“哪吒兄弟可别折刹我了。”   观世音菩萨忽道:“张道友,贫僧也不便在这久留,便先告辞了。”   张素忙回了佛礼,道:“在下多谢几位菩萨和罗汉相助!啊,还有惠岸、熊道友,多谢你们了。”   惠岸与黑熊精笑着也回了一礼,口称不敢。   诸神纷纷离去,张素还在为天庭和佛门有人阵亡而难过,因为张素觉得这回他们阵亡只怕要入轮回了。   天庭重立,鸿钧只怕也发现神道的静止是一个不好现象。   雪鹿跑了过来,说:“主人,原来你是……元始天尊的妻子?”   雪鹿是南北两道皆修的妖精,所以知道东土天道下的神仙架构。他听到广成子等人喊她师母,就算这是再难以令人相信的消息,也没有第二种可能。   张素嗯了一声,又问道:“北狄拜月教的那个女人是谁?”   雪鹿原是左护法的坐骑,知道的也不少。   “那是拜月教的圣女,下一代教主。”   张素道:“拜月教的教主就是腾格里天神下的人间法力最高的人吗?”   雪鹿道:“不一定。”   张素奇道:“还有比这更厉害的吗?”   雪鹿道:“天神之下,分为拜月教和拜火教,拜月教以女子为教主,拜火教以男子为教主。”   张素道:“我现在见到的都是拜月教的。”   雪鹿道:“北狄拜月教更加兴盛,而拜火教在西域北漠更为兴盛。”   张素喃喃:“真麻烦呢。”   雪鹿笑道:“但是依我看,他们都不是主人的对手。他们能得天神指示,但是不如主人的在世俗中的手段多。”   张素瞄了瞄他,目中闪过一道寒芒,说:“记住我的话,否则……”   雪鹿一惊,知道说错话了,拜道:“小妖脑子一片糊涂,记不清今天到底打了几场仗了。”   张素不待回答,雪姬和岑碧青扶着被烧伤又受了内伤的张青过来了。青毛狮子之前拖了北狄诸神这么久,也够他受得了。 第220章 狐狸精的诱惑   张素带着几个妖仙下了云头,只见几十里地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屎臭、血腥味冲天。   只见种将军分着人手进行搬尸、焚尸,宗大人让人点齐金银,他们要先把这批财宝运到大名府去,义军正缺军饷。   种瀚、宗大人见到他们均是大喜,宗大人说着说着,哈哈大笑,目中含泪。   宗大人说:“护国夫人真乃神人呀!老夫从未经历如此胜仗。”   张素道:“宗大人……可是……上皇被北狄士兵杀害了,皇上只怕要伤心。”   宗大人说不说什么滋味,这场国难说起来就是上皇太过昏庸引起的,当时朝局太乱,把烂摊子扔给了皇上。皇上的才能也就那样,岂不是要万劫不复?   宗大人道:“我们擒了北狄斡鲁不王爷,多少能给一些交代了。”   张素哀声叹气,做足了遗憾的样子来,然后她又吩咐雪姬:“你脚程快,去给皇上报捷吧。还有,你好好上皇大行的事,一定不能让皇上哀痛过头了。整个江山重担还在皇上身上呢。”   “是,师叔!”说着,雪叔施展轻功离开,她跑得比马快,持续力也比马更强。   ……   “真的?”皇帝眼睛瞪大子,身子激动地擅抖。   雪姬道:“真的。斡鲁不王爷的东路军已经全军覆没,几位大人需要打扫战场,师叔让我过来给皇上报信。还有两件事,要跟皇上商量。”   皇帝脑子昏昏,哪还有什么主意,问道:“什么事?”   雪姬道:“第一件事,这回我们奇兵出击也是奉了皇上之令的,大军凯旋时定要这样说。”   皇帝微微一愣,说:“这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雪姬道:“要紧!要紧!皇上,请恕雪姬斗胆,毕竟遭逢国难,宗室、百官、士子、百姓都赴国难,如此局面,我真怕将来有官员逼皇上……下‘罪己诏’。皇上若有运筹帷握、决胜千里的战功,应该没有人来逼皇上一人来背负国难的罪责。”   皇帝不禁湿了眼眶,说:“可是……”   雪姬道:“皇上放心,我已说服了师叔和师兄。这主意是他们商量出来的,只要他们这样说,大家也就都不会怀疑。其实当时大家若来奏明皇上,皇上也一定会同意的,对不对?”   皇帝点点头,说:“护国夫人与张将军神通广大,尽忠国事,我如何会反对?”   雪姬道:“当时师叔也没有必胜信心,所以不敢在皇上面前说大话。我们去找着了机会下手,时机一瞬即过,又来不及回来奏明皇上再行动了。这场战事的胜利,还是皇上得到消息后与我们配合得好,果断下令发兵。可见皇上身边没有了奸臣蛊惑肘制,自己下的决断便是英明的了。”   皇帝心头也不禁高兴不已,自卑懦弱的他又自信起来了,忽又问道:“胡仙姑为何要说服你师叔和师兄呢?”   雪姬不禁低下头,双颊绯红,让本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皇帝更看着她再也无法移开眼睛了。   雪姬说:“小女……小女……心疼皇上,当时朝上奸臣当道,皇上初初登基,接手一个烂摊子,短时间内,任是谁也难扭转乾坤的。皇上不要再妄自匪薄了,以后朝堂清明,还朝故都,皇上又能君临天下了……那时我也安心了……”   皇帝不禁感动不已,看着她说:“雪姬,你真好……”   雪姬忽又道:“还有一事,皇上,你一定要挺住……上皇,他大行了。”   “什么?”皇帝愣住了,忽然哀哭出来,倒是没有责怪下面的人没有救出上皇的意思。   雪姬把上皇和宗室贵戚被害的表面真相说出来了,皇帝跪了下来,大哭:“好狠毒的北狄人!这是要我赵氏断子绝孙呀!”   雪姬忽然走了过去扶住皇帝,说:“皇上节哀,你这样,我看着难受……”   皇帝此时正是内心孤独无依时,有这样温柔又可以依靠的美丽女子不求回报地关心落难时的他,他在心理上产生了一种介乎于男人对女人和孩子对母亲一样的依赖,便是明宪宗和万贵妃也难及这个程度。雪姬会武功和法术,可以保护皇帝,万贵妃不会;雪姬长得倾国倾城显年轻,万贵妃应该不及;雪姬有师门人才为傍,皇帝也可间接依靠,万贵妃一定没有;雪姬身上有皇帝都向往的神仙之道,万贵妃没有。   皇帝说:“雪姬……我,你……你愿意陪我吗?”   雪姬一怔,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她又轻轻挣开他的手,垂眸,说:“皇上自有皇后和那些妃嫔陪着,我只是山里出来的女子,怎么能陪皇上……”   皇帝抓住她的手,急道:“我不要皇后,也不要她们,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世上再没有一个女子像你一样真心对我。”   雪姬眼波流转,说:“皇上……又能知谁对你真心,谁对你假意了?”   皇帝道:“我知道。皇后和妃嫔对我好,那是因为我是太子、是皇帝,我能给她们荣华富贵。但是你不一样,我们相逢在我最落迫的时候,你也处处为我着想。”   雪姬呆呆看着他,皇帝就要吻上她,雪姬一惊,转过身去,说:“不行,我……我乃修行之人,师父和师叔要是知道我与凡人结合,一定会很失望的。”   “雪姬……”   雪姬含泪欲泣,幽幽看了皇帝一眼,说:“皇上,你忘了我吧,我也忘了你。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说着不顾他的喊声,起身后,优美地转身奔出了大堂,皇帝一个普通人哪里追得上她?没有她在身边,只有他一个人孤独无依,痛苦不安。   ……   两天后,雪姬已经和张素会合,大军也已经开拔返回了,战场打扫干净了,把尸体烧得差不多了。再把斡鲁不为首的几个将领押回大名府,还有那两百多贵戚幸存男丁、两千多名妇女。此外还带回各种辎重,包括北狄收刮得上千万两黄金、几千万黄白银、足以北狄大军吃半年的粮食、珠宝、摆设、图书、名画、礼器、解毒后的万匹战马等等,不计其数。   张素没有和大军一起走,这时正和雪姬、岑碧青说笑,雪姬这狐狸精是没有丝毫节操可言的,反而把自己如何勾引皇帝的事说来给张素听。   岑碧青听了,倒是奇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   张素呵呵一笑,说:“碧青,你是不是想学?”   岑碧青道:“我才不要学呢。”   岑碧青又道:“要是皇帝跟夫人开口,夫人不要这么容易答应……”   雪姬笑道:“碧青不必担心,师叔猴精猴精的,戏只有比我更好的份。”   张素说:“雪姬,你尾巴是不是欠修剪?”   雪姬摆了摆手,说:“行了。说实在的,我看那皇帝长得一般,体力不太好……我牺牲老大了……”   岑碧青半张着嘴巴看着雪姬,张素想了想,说:“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碧青呀,你过些时间抽空南下找许仙。让他配些壮阳的丹药,你给带过来。”   岑碧青噘着嘴道:“夫人!让我去找蛤蟆精找毒药的话,我不反对。但是我不要去找这种药!”   雪姬说:“师叔,你看。碧青的‘革命悟性’怎么这么低呢?”   岑碧青道:“雪姬,这种事还和这什么‘革命悟性’有关吗?”   雪姬说:“我是去那傻皇帝身边当内应,以美色惑人,当然是皇帝越好色越好了,他要是太监我能惑他什么?他越好色就越听我的话,咱们的人在朝堂就越顺利。”   岑碧青原也是活泼的性子,也没有什么三贞九烈的思想,但是雪姬更胜一筹。   张素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看向岑碧青,说:“雪姬说的有道理,到时我、雪姬、张青都走不开,只好让你跑一趟了。”   雪姬想到了可以合法骗人惑人,然后可以当上背后实际上的“太上女皇”,十几年后好色无能的皇帝年老色衰或者紫微星出现时,她又可以抛弃他。这妖生真的是说不出的精彩,不禁心情愉悦不已。   这没节操的狐狸精从小时候就在青丘历过“妖情冷暖”和劫难,被驱逐后遇上的人类又是傅官保之流。然后跟着张素这样独立三观的女子历练,还见过柳迅之流的好色无义的穷书生,绝没有找穷书生三从四德的愿望。她就是要把妖生过得有趣好玩,合法沾沾男色,再以法力和功德照样修成正果。   岑碧青一跺脚,说:“夫人,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自己人呐,还能什么人?”张素想了想说:“雪姬呀,这男人呐,就是贱,吊一吊是必要的。”   雪姬笑道:“师叔可是天尊都能拿下的大人物,指点我几招,肯定受益无穷。”   张素想到元始,笑道:“那还是有很大的不一样的,他救过我,以前我大难时多亏了他,我对他自然是真心的。”   雪姬说:“无论真心假意,都是男人。”   张素想了想,说:“那倒也是哦。首先,你当然是不能这么容易被皇帝得到的。其次,你让铺垫让他看到你的更多的好处、美丽、绝无仅有。最后,你要给他看到一个雪色浪漫。”   岑碧青奇道:“什么是‘雪色浪漫’?”   张素说:“就是拥有悲剧因素的爱情,越悲剧越深刻。雪姬是会成仙的女子呀,如果要和他结合,放弃仙道是多大的勇气和痛苦?我给你量身定做一首诗,七步成诗,看好了……”   两个女妖睁大了眼睛瞧着,铁嘴鸡整了整衣襟袖子,一身风流,装逼得十分完美。   铁嘴鸡慢慢迈步,口中念道:“曾虑多情损道行,入山又恐别君王。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三清不负君。”   雪姬:“……”   岑碧青:“……”   雪姬、岑碧青到底是山中修行的妖精,哪有铁嘴鸡花花肚肠?听了此诗也觉心生缠绵之意。   张素看着她们发愣,暗想:难道这都不行?   雪姬道:“师叔,诗做得真好。我竟忽然想,一生也没有遇上过这样的感情,便是游戏人间,也是遗憾。”   张素道:“要不,算了?你还是等真爱吧。”   雪姬摇了摇头,说:“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既已计定,我若此时回头,岂不坏了整盘大棋?这世间要是处处能尽如人意,师叔这样身份的人又何必在下界担负大业呢?想成正果,谈何容易?相对于师叔,我的路已经很轻松了。我不该贪心,否则毁了福缘。”   雪姬历练多了,又在张素这样的人身边久了,她也能看清许多天机了。   雪姬道:“一饮一啄,缘来缘去,天亦早定。若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是‘本我’又是什么?”   张素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也别太悲观,我们的命毕竟没有被我们作得惨不忍睹吧。”   雪姬听到张素这话,发现有一个中年美妇人在儿子的搀扶下摇摇摆摆走过来。   不是七仙女是谁?   雪姬暗道:相对于七仙女,她的命运确实没有被自己作得每况愈下、惨不忍睹,就算有不如意处,也是步步向上的。   七仙女其实并不想要向张巧嘴低头,她并不知仙界的变幻,所以在她的固有思维中,张巧嘴到底不过是她张家原来受宠的家奴而已。   可是张素在朝廷的大军中地位崇高,她仍有法力傍身。此时董永病了,其实她也病着,世人也知她们这些妇人受了北狄之掳,清誉扫地。她和她的家还得在人间重新站稳脚跟,还想图一图其它。她够得上的只有张巧嘴,便是求她为她向天庭玉帝王母送个信也好。   七仙女走了过来,也没有如寻常被救女子一样朝“护国夫人”行大礼,只有几分激动,道:“巧嘴姐姐,我们有二十年没见了。这次重逢,我都还没有好好和你说过话。”   张素淡笑道:“七姑娘莫要这么称呼我。我早不叫那个名字,而且你叫我姐姐,也是不妥,你的姐姐是天上的几位仙女,不是我。”   七仙女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把你当姐姐的……”   张素道:“不是你把我当‘姐姐’,你就能当我‘妹妹’的。你还是称呼我‘夫人’吧,要是觉得这有辱公主身份,你喊我张素也行,名字也是被人叫的。”   七仙女落下泪来,说:“我知道姐姐是在怪我,可是当时我也年轻,天庭将我捉回去问罪,我也只能如实回答。所幸姐姐一切安好,妹妹见了,也安心了。”   雪姬呵呵,说:“你安心了?当年玉帝和王母可是对我师叔下了诛杀令,还派天兵天将来捉拿她。可是师叔吉人自有天相,不是玉帝王母可以冒犯的。”   七仙女和董天生都不禁变了脸色,在他们的认知结构中,玉帝乃是三界共主,张巧嘴就算有义女身份,说白了还是一个家奴,玉帝王母对着张巧嘴时哪能用“冒犯”二字?   董天生虽然被董永教着读些四书五经,但是小时候还是见过他的几位天庭公主姨母的,他心底是为自己的母亲的身世自豪的。   董天生道:“这位姑娘,你如何能口中对玉帝外公和王母外婆不敬?”   雪姬说:“我有不敬吗?要不你告诉他们去,让他们派天兵天将来降我呀!”   董天生被呛得说不出话来,他们与天庭失联十年了。   七仙女拍了拍董天生的手背,以示安抚,又道:“姐姐,过往之事我们都不提了,好吗?如果父皇母后仍要追究你,我一定为你求情,极力保你。”   雪姬哧一声笑,张素冲她摆了摆手,心想此时玉帝和王母的遮羞布不能完全揭开。这七仙女的过往早不在她心上,她不过是一个落难的中年凡人女子而已,不需要她的任何报复,时光就是催命符。 第221章 惊天大胜   张素道:“现在天庭没有人拿我,多谢你有保我之心,但也不必麻烦了。”   七仙女脸上微微难堪,她久在下界生活,已不似从前天真、高贵。想要求人之时,必得示好,但是张素都淡淡推了回去。   七仙女实在着急,只有开口,说:“姐姐,不知现在天庭如何了?我父皇母后姐姐们是否安好,我已有多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张素自然不能透露他们气数将近的天机,道:“我也多年没有上去过,见了也彼此尴尬。”   七仙女道:“姐姐能否代我托个信去,我实在想念他们得紧,只求一见。”   张素道:“我也未修成正果,如何能轻易上天庭去?只怕要被天兵天将给诛了。”   岑碧青忍不住扑哧一声笑,暗道:夫人真是睁眼说瞎话,天兵天将哪敢诛她,前些天都还被她调度打仗呢。   七仙女总觉奇怪,不知该信还是不该相信。   董天生道:“这位姨母,若是我母亲给你信物上去天,天兵天将总不会诛你,你便是送信到南天门也行。”   张素道:“不行。”   董天生道:“为什么?”   张素道:“因为你们没钱,想要我送快递,快递费你们付不起。”   董天生猜出“快递”的意思,不禁道:“到时候,外公外婆自然会感谢你的。”   张素摇了摇头,说:“我不想见他们。他们要杀我,你六姨母还踢断我的骨头,很痛的。”   七仙女激动地说:“姐姐!我知道我以前只怕连累了你,只求你看着我们一百多年的姐妹之情,只帮我送个信儿。”   张素道:“你想干什么呢?”   七仙女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带着相公、天生一起修仙,可是未得其门而入。”   雪姬道:“你都这个年纪了,下辈子吧,这辈子就算了。”   七仙女一听下辈子,就想到这几个月以来,她经历的事,看着一个个妇女被敌人折磨至死,原来凡人的死亡是这么可怕的事。   区区二十年,她已老了,凡人一生实在太过匆匆。当真正的凡人,没有天庭七公主的身份开任何的挂,原来是这样的。   七仙女看着张素,说:“我也曾听说过,姐姐当年也被剔了仙骨,如今不是还重新修得法力吗?如今人间大乱,实在艰难。”   张素道:“修仙也很艰难。”   七仙女道:“姐姐就帮我一次吧。”   张素道:“你是玉皇大帝的女儿,若是连玉帝当初都没有办法度董永上天与你结为伴侣,我能有什么办法?”   七仙女道:“那么姐姐为何还有法力,是观世音菩萨收了你为徒吗?”   张素道:“修仙可不是吃一下仙丹就立地飞升的,可是一步一步走。七公主当初白捡一个仙位,所以才不珍惜。可知这世上之人,万中难取一成仙,历千百劫难,才得仙身体魂。我并未得道,只不过熟念经文,安心纳取天地灵气,甘愿练劫,才能获得法力。”   七仙女道:“我们也愿意历劫修仙,可是纵我从前读得道经,如今修习,丝毫没有反应。”   张素道:“你被剔除神仙根骨,当然是这样的了。”   七仙女道:“那为何姐姐可以重新修行?”   张素道:“公主总不会怀你王母给我剔仙骨是假剔,对你却是真的下狠手吧?”   七仙女摇头,问道:“可是观世音菩萨帮了你?”   张素道:“菩萨能救我,但是帮不了我这个。因为我身上的功德,除掉了原来白得的仙骨,我若是能潜心修炼,功德可以化成新的根脚。”   七仙女脱口而出:“姐姐能有什么功德呢?”   张素并不知道小七被抓上天后把大部分责任推给她,也不知道当初小七作出受害者木已成舟的姿态,那时她还在观世音菩萨那养伤。所以,张素原对一百多年主仆的小七还是有几分情的,她历练多世,心志坚定,所以从来没有把玉帝王母和几位仙女对她做的事牵怒在小七这个源头身上,形成心魔。   所以,当看到小七时从未想过报复之类的事,心中还能顾念一两分。但是此时见小七不假思索说出这话来,让张素深刻认识到小七骨子里是凌驾于她,甚至是看不起她的。表面善良天真的七仙女其实很清楚她只是侍女,这天然的身份之别,张巧嘴这个姐姐在她心里自然和她那六个姐姐不一样。   当年什么姐妹之语也是自欺欺人,同样的也是原来的张巧嘴小姐心丫鬟命看不清自己的地位和本钱。   张素说:“那我不能跟你说清楚了。你和你相公好好相敬如宾,享这人间富贵吧。”   七仙女不禁悲从中来,说:“可是如今,还有什么人间富贵可言呢。我也没有想要富贵,只想过安生的日子。”   张素道:“你相公又不用打仗,你们还不安生吗?”   七仙女说:“姐姐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吗?”   张素点头:“知道,当初在天庭时,你的亲人要拿我给你背黑锅时,就是那样的感觉。那回是观世音菩萨救了我,而我们这回不是救了你吗?”   七仙女落泪道:“姐姐心中到底还是怪我的。”   张素道:“我说了不要叫我姐姐,咱们身份有别。”   七仙女道:“姐姐,当初有太多的阴错阳差和身不由己,可是咱们一百多年的姐妹之情能是假的吗?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是侍女,我是把你当亲姐姐的,你是母后的义女呀。”   张素道:“你误会了。我是说我是当朝的‘护国夫人’,你是我救回的俘虏,这身份有别。”   七仙女不禁白了脸色,董天生不禁忿然,说:“你就算是‘护国夫人’,母亲可是玉皇大帝的亲生女儿。”   雪姬说:“我师叔可是……”   张素拉了拉雪姬,只道:“但是你们是凡人呀,我就算没有上天,我也是长生不老的地仙呀。”   董天生道:“你休得猖狂!母亲一片好意与你化解过节,你不识好歹,你以后飞升了,外公外婆和姨母们一定不会对你客气的。”   张素道:“我没飞升时都没怕他们,我飞升后会怕吗?小孩,你要是不懂,就别拉虎皮做大旗了。”   董天生道:“你……你居然这样无礼。”   七仙女却有些心惊,忽然问道:“天庭是不是出事了?我父皇母后是不是出事了?你告诉我,他们是不是出事了?为何十年也没有一点音讯?”   张素道:“七姑娘,你以为你当了凡人,就永远可以让你的家人以仙法为你在凡间的人生护航吗?用仙法织布、用仙法磨豆腐、用仙法挑水、用仙法舂米、用仙法治病,如果是这样,还叫凡人的人生吗?你家人与你失了联系,当然因为他们有求必应随时下凡来用仙法帮你做事是违背天道的。”   七仙女不禁发着呆,说:“巧嘴姐姐,修仙的事先不提了,你现在就帮帮我吧,我相公病了,我也病了,我们走不动了。找一辆车,给我看看病对你来说不是难事。”   张素想了想说:“你相公官拜几品?”   七仙女道:“相公如今官拜四品户部侍郎。”   张素道:“那他的理账能力还行吗?”   七仙女道:“相公久在户部当差,自然常要接触这些。”   张素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抽空过来看看。”   董天生还是有些不服气,七仙女朝他摇了摇头,带了他回去,董天生还说:“母亲,外公外婆和姨妈们就真的不能来看我们了吗?若是他们来看我们,哪里轮得到那个张巧嘴这样折辱我们。”   七仙女见儿子天真,他是真的没有直观感受过天条明确规定仙娥不能私自下凡的严重性。只怕是他们那几年常来看她受到上下神仙们的反对,他们也是无奈。   七仙女当过神仙也当过凡人,明白这两者之间的落差,现在她没有亲人用仙法帮,就再有体会不过了。   七仙女道:“天生,无论我从前是谁,我现在已是凡人,当初母后也跟我说清楚了,剔去仙骨便不能后悔的。你外公他们是仙,可是我们都不是。张巧嘴却还是仙,面对北狄人我们差点死了,而张巧嘴还能杀敌,这就是差距。我们在人间依仗不了谁的势,张巧嘴从前就懂得比我多,你不能用那样的态度对她。”   董天生道:“可是姨母们小时候说过,你的侍女张巧嘴心中藏奸,害了你不少呀。”   七仙女长叹一口气,说:“过往的事不要再提了,这对咱们没有好处。你没有发现不但她不怕我,连她身边的跟班也知道我的身份,也没有把我看在眼里吗?”   董天生道:“难道这样母亲就要跟她低头吗?”   七仙女语气严厉了一点,说:“难道这样还不够吗?你爹爹病得这样严重,张巧嘴的医术神通,不求她救你爹爹,你要看着你爹爹病死吗?如今我们身为被救回的战浮,前往大名府,在皇上和义军中无依无靠、身无分文,怎么生存?受了这么多的难,你还不懂吗?我们是凡人,凡人就是凡人。”   董天生还记得自己童年的快乐神奇,姨母们常来看他,她们都能飞,有法力。一有困难,姨母们就会来帮他们。   他是玉皇大帝的外孙,他是与众不同的。   “母亲……我不能忍受连你的侍女都能折辱你。”或者折辱他。   七仙女无奈地闭上眼睛,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忘了吧。”   张素考虑到董永从前到底是户部文官,这时运回这么多战利品,只怕是需要人做事的,所以就去给他病了病。开了去寒热的药,让七仙女拿药方去军医那里抓药煎药。   张素这才把目光放在救回的俘虏身上,病了的人很多,但是大军出征紧急出征,并没有带很多药。就算到了大名府,只怕也没有那么多药。   张素想到让岑碧青南下拿壮阳药的事,其实北方百姓医药紧缺是个大问题。   ……   翌日下午,大军先头部队抵达大名府。   皇帝在李侍郎的鼓励下亲自出城迎接,因为太上皇和诸多宗室遇难,其中包括他的两个儿子。皇帝、九王随行官员都披麻戴孝,在上皇的临时薄棺运来时,嚎啕大哭,大名府城外的大军和远处的百姓都为动乱和国耻潸然泪下。   最后是李侍郎等几个皇帝近臣强扶着不肯起身的口喊“父皇,儿臣不孝”的皇帝起身来。   忽然,张青上前揖手,道:“启奏皇上,国仇家恨的祸首之一斡鲁不王爷已被我们生擒。皇上要如何处置?”   皇帝没有主意,说:“先严加看管,廷议之后再做处置。”   忽见几个尚未被蹉磨死的妃嫔上前跪倒,哭道:“皇上!”   皇帝这时是真有几分厌恶,他就算再不怎么聪明,也知这是众目睽睽的,他要上演一个孝子和挽尊的帝王,怎么可以让后妃出现在这里?   这时张素上前,道:“皇上,臣去解救俘虏,但是狄人下毒手实在太快了,没有救出上皇,只救出几位娘娘。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见是神情仍然冷冷清清的张素,语气才放柔了,道:“救不出上皇的事,只怪敌人太恶毒,不怪护国夫人。护国夫人的忠义和功绩,朕心里是明白的。”   张素揖手道:“此次行动全赖皇上果断放手臣等去行动,皇上在后方调度大军及时。”   皇帝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仍然道:“护国夫人的计划虽然新奇大胆,但是也有可行之处,幸而你们不辱使命。”   张素道:“皇上调度有方,将士效命,微臣个人不敢居功。”   皇帝看看九王,只见他仍然很沉稳的样子,皇帝也努力摆出他从小养成的风仪来,一定要胜过他。   皇帝又命进城,依照李侍郎的建议,亲自为上皇扶灵。   ……   皇帝要为上皇守孝,但是也回来了几位妃嫔,身边也总算有人服侍了。皇帝晚上守灵时还是时不时想起雪姬,只不过这时九王和大臣都在,他也不能开口问。   翌日还要在元帅府议事,文臣、武将都来了,还有像赵廷恩、董永这样的救回的贵戚、官宦俘虏。   种瀚作为大军的主帅呈上了战表,太监宣读战果和夺回的战利品。   共歼灭北狄军六万五千三百余人,俘虏包括斡鲁不王爷在内的一千余人,救回俘虏男丁三百六十三人,妇女一千九百八十八人,民夫八千四百余人。   剿获战马两万余匹,骡驴共五千来匹,战马铁甲两千余副,北狄铁甲两千余副,普通北狄皮毛衣物、靴子和皮甲六万多副,弓两万余张,箭三十万余支,各种刀六万余把,金一千余万两,银两千余万两,珠宝一百零五车……   皇帝坐在上面听着,好像已经傻了,而在场不知道内情的人也傻了。   太监宣读后也是脑子昏乎首的,等到终于读完,忽有大臣行大礼跪倒高呼万岁,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前来参加的护国夫人张素趁人不注意,借裙子之便悄悄蹲着。   他们一路要押运这些东西回来,必须要先把那些畜牲和俘虏、民夫解毒,还要给这么多尸体扒衣。他们只扒了御寒皮衣,至于内衣就太臭了,不要了。   把这些东西再装上马背就花了三天,然后每个不推车的步兵和民夫都要牵两匹马,这才回来。   皇帝也没有想过从来是往外送这些东西的,这次打了胜仗突然得到这么多东西,而他们军队的损失极小,还有这样一天。   “天佑我朝呀!天佑我朝呀!”皇帝激动地站了起来。   宗大人道:“皇上,此次北狄一半精锐死在我朝,他们必定有所忌惮,会主动求和了。”   皇帝想到求和,求来求去,他什么脸面都丢了,还差点死在敌营里。若不是张素等仙人来救,他就是像上皇和宗室们一样的下场。这时他看到了上皇和宗室们的死状更加直观的看到张素等人对他是再造之恩,对于一个没有安全感且自知自己绝对要不了仙人的命的人来说,那就没有大恩如大仇了。   皇帝看向张素,道:“护国夫人,你素来足智多谋,见多识广,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张素道:“原本这是朝政大事,臣一介女流不便过问,只是皇上礼待于臣,臣只好说几句。我军虽然物资暂时充足,但是可调动的精锐兵马不过四万,仍然不敌北狄西军七万人。微臣巧取之计短时间内恐难再成。敌军若是不主动求和,我们便积极布防,令其不敢轻易犯,彼此在关内各自发展,那么我为主、他为客,我方占地利人和,时日一久,勤王军壮大形成关门打狗之势,战局必利于我方。倘若敌人主动求和,我军便先礼送他们出境,此为皇上爱惜百姓,不忍他们在关内作恶,仁君王道之大义,皇上不得不应,但是不能让他们拿走我们的钱粮、美女。”   皇帝问道:“那么现在能战能和?”皇帝以前都是想和的,但是这回打过前所未有的胜仗,又知张素是主战的,又想她拿个能胜的主意来。   张素莞尔,道:“皇上,战事不能急的。若是他们求和,虽然有放虎归山之险,但是卧薪尝胆,十万越甲可吞吴,皇上良将尤在,不要太过担心。若是他们出关了,皇上也可抽身专注于安内,京都新立伪帝、汉奸叛逆,若不以警效尤,君威何在?社稷何安?”   皇帝好像有点懂了的样子,又问种瀚、宗大人、李侍郎等人,种瀚和宗大人也觉张素说得有道理。   皇帝又下令犒赏三军,这次诛杀敌军人数是立朝以来第一,所以,二张、种、宗、崔皆要拟出封赏的章程,此时礼部官员不在,这事皇帝还是要考虑一下再下圣旨的。 第222章 鬼谷门下   皇帝与几位亲近的文臣考虑了三天,路上都还陆续有车马运着战利品回来。整个大名府扩建了仓库,因为很多百姓都逃难了,划出了养马场来。   张素仍在忙碌,拟让岑碧青南下,调度药材来北地贩卖。无论是许仙在江南医药行业的广大人脉还是长久经商的杜家这时都可以用得上了。   调运药材仅靠医药界的人脉是不行的,仅仅依靠商户也是不行的,只有许仙出现动员医药界的人收集药材,再借杜家成熟的运输管账商队才行。   这时候缴获了那么多的粮食、衣物、布匹和金银,几乎都是满京贵戚富贵人家的仓库里的好多东的一半。因为围城已久,长期战争,天气异常,所以生病的人会多几倍,药材定是十分短缺。   张素写好几封信,交给岑碧青,让她分别交给南边的白素贞、杜茵、许仙、刘知府。   正在这时,便听到外头有动静了,正是太监来宣读圣旨了。   张素和岑碧青、雪姬出了小书房来接旨,这时她还没有飞升,接旨要跪就实在避不过了。   太监洋洋洒洒说了一串文绉绉的话,反正都是嘉奖称颂的好话,最后是封她为“护国郡主”。   虽然“护国夫人”衔也是一品夫人,但是和“郡主”是有区别的,郡主是宗室,如果是汉唐时还是有食邑的。宗室“郡主”的俸禄和待遇比外官的“夫人”的俸禄高太多了。   张素再次当上“郡主”,内心也感触良多。想要控制这个江山,实现文明扩张,只得受着了。   而岑碧青也得了县主封号,反而雪姬没有封赏。   张素又向太监打听,一问听说种、宗、张青、崔亮等都封侯了,连驮了皇帝跑的雪鹿因为参与此事再次立功,也封了二等侯。那一百勇士无“郎”衔的封郎、有“郎”衔的升衔。   要知道这可是本朝有史以来歼敌最多的一次战役,而且是扭转本朝局势的一次战役,别人打仗都封侯,他们当然也要封侯。   另一方面,本朝的近亲宗室几乎不留一个,旧贵戚也死伤大半,勋贵位置留出来很多了。其实就封建王朝来说,封几个公侯也是巩固皇帝的统治,但是不能多分,多了百姓又养不起了,凡事有个最佳平衡的状态。好比如:这神话衍生的世界中,上古时除了鸿钧这个天道化身代言人之外,就还有六大圣人,这圣人各有分工,有其教化度人的功德,这方天道就这么大,少了有缺失,多出无用的圣人之位这方天地也供不起。   打发了太监离开,岑碧青走近道:“真是恭喜夫人了,不,恭喜郡主。”   张素笑道:“你这忠敏县主也不错呀。”   岑碧青道:“看来咱们在人间也混得挺不错的。只是奇了,皇上为何不封雪姬师叔当县主,她的功劳也很大呀。”   张素笑道:“皇帝再傻也不会傻成那样吧,县主相当于宗室,当了县主怎么封后?”   岑碧青道:“封后,不是封妃吗?”   张素道:“皇后早在我们行动前就死了。我看雪姬应该有皇后命了。”   雪姬说:“你们就使劲得了便宜还卖乖。”   张素拉住她的手,道:“行了,碧青是要南下了,只剩下我了,咱们也要合计合计,把你这事办得完美。”   ……   皇帝真是度日如年,相思入骨。虽然他要守些时日的孝,身边也不是没有侍候,现在有些妃嫔回来了,但是他心中念的还只有那一个。   此时护国郡主带着她的晚辈已经在元帅府附近另择了一处院子住着,请了几个仆人服侍。皇帝就更不方便见着雪姬了。   皇帝又觉父皇死了不久,自己还在孝期,却念着想要雪姬,只怕会被朝臣心中有些言语,他一真忍着。   如此又过了十天,北狄西路大军都派了使臣来议和了。皇帝招了包括张素在内的主要大臣来议事,皇帝还想着从护国郡主身上打探一下雪姬的消息。   不过,大家一议事,涉及派谁去议和的事,其实大臣也没有剩下几个了,之前几个主和大臣都完蛋了,而主战的老臣也死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如董永之类的,品级太低,镇不住场面。   种将军和宗大人都自荐请为议和的大使,张素见他们毛遂自荐,便也出列,道:“皇上,种将军和宗大人一武一文,乃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后方诸多军政大事都需要他们打理,实在走不开。臣本方外之人,此时后方多臣一人不多,少臣一人不少,不如就代陛下跑这一趟。”   九王道:“皇上,臣弟愿跑一趟,臣弟到底也曾去北狄大营议过和,这回在应天府(此时的河南商丘)议和,不是在敌营,臣弟有信心应付。”   张素道:“不可,九贤王身份贵重,如今遭逢国难,皇上只有王爷一个兄弟在身边,万一狄人暗算……后果不堪设想。臣别的本事没有,过去议和,他们想要在武力上威慑恐吓于臣,那基本没有可能。若是想要暗算囚禁于臣,他们也没有这么牢固的笼子。所以,最多臣是无功而返,不会造成什么人员损失。”   皇帝命张素为正使、李侍郎、忠义侯(雪鹿)为副使。   如张青、崔亮等人都已有军职,现在都在扩编两支上四军的禁军,雪鹿虽然得到封侯,但没有实职。因皇帝心头清楚他是“鹿仙”,只敬着,没有派他做正经的官职。但是与对方的代表选在应天议和,为了确保安全,还是让他培着帮助护国郡主好。   在宗大人的建议推荐下,皇帝又派了“武功郎”岳郎君率三百轻骑扈从。   张素见皇帝宣了岳郎君进大堂,只见帅哥二十出头,剑眉星目,身姿英挺。   宗大人向皇帝介绍说,这位武功郎武艺超群,兵法出众,在接回圣驾之前的几场战中立了功,这回打北狄东路军也尤其英勇。   要知道就杀绵羊也有手快和手慢的,也有追羊姿势的差别。   本来张素觉得自己三人去议和也行,但是到底要显示阵仗国威,在谈判桌上能拿回更多好处。   这时听说这帅哥姓岳,还刚刚因功被升为“武功郎”,不禁想到天朝的历史原型,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帅哥。   退出皇帝临时议政的大堂,出了元帅府,她与李侍郎暂时道别,让他明日一早在城外相会。李侍郎走后,正瞧见九王和宗大人带了那武功郎过来,张素问候了九王与新封了国公的宗大人,九贤王微微一笑,说:“社稷重任,就交由护国郡主了。”   张素道:“九贤王言重了,九贤王国难之时担起勤王重任,天朝才能扭转乾坤。”   九王之前要说没有心思登基也是不可能的,但是在皇帝突然回来后,他就越发没有自信了,毕竟皇兄还在,真正敢出面让他自立的朝臣是极少的。   宗大人道:“郡主,老夫就先回去处理军务了,明白无法为你送行。”   张素笑道:“公爷何必多礼,都是为了国事。公爷好生保重身体,这次议和,不出意外,当能实现还都。之后,要肃清北狄人留下的探子、汉奸,修葺京城,应该十分忙碌的,皇上身边缺人呀。”   宗大人揖手道:“我朝有郡主这样的女中豪杰,也是国之大幸。”   张素也客气道:“皇上有九贤王辅佐,国公爷老臣谋国,小女子只是尽绵薄之力。”   张素要进行人情往来,说漂亮话,那是头头是道的,她气质独特,因为灵魂知识上的强大而自信,没有丝毫普通女子的柔弱不靠谱感。但凡与她接触共事的人,会渐渐淡化她是女子的意识――因为这个时代出来做事的是男子,大家会不由得将她当作男子。   送走了九王和国公,岳武功郎才上前拱手道:“郡主,明日一早,属下便带三百精骑在城外相候。”   张素点了点头,忽道:“岳郎君可有表字?”   岳武功郎才道:“属下草字鹏举。”   张素发呆中……   “郡主……郡主……”   “啊?”张素又看向岳武功郎,又问:“岳郎君一身武艺,还深通兵法,不知师从何人?”   岳郎道:“授业恩师姓周,号‘铁臂膀’。七年前,周恩师又为属下引荐至鬼谷门下学艺四年,三年前中原大乱,师父命我下山。”   张素说:“你还在鬼谷门下学过艺,那么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我姓张,单名一个素字。”   人教负责教化人族,也是神话世界中引导人间发展的重要力量,别看老子爱好奇葩,徒弟没有几个,常年教导的只有玄都**师。他还把权力交给元始代掌,自己落得清闲,老子也能坐稳三清老大的位置。   这不是没有原因的,人间是三界之基。就算西方教大盛,但主导人间的从来不是西方教,西方教只能让人心灵上放松,主导人间历史发展的从来都是人教。   玄都下界授徒时多是化名为鬼谷,他在人间行事用人道,不用法术,靠的是智慧卓绝。   鬼谷教育出了苏秦、张仪、孙膑、庞涓、商鞅、李斯、吕不韦、白起、李牧、王翦、徐福、毛遂、范蠡、甘茂、乐毅、魏昂、茅蒙、要离、范雎、猗顿、田穰苴、蔡泽、邹忌、郦食其、司马错、蒯通、黄石、公孙衍、魏僚、曹刿、荀跞、魏章、西门豹、魏成、王、文种、田骈、白圭、计然、吕耕、任座、李冰、赵奢等五百多位精英。   鬼谷弟子进山之前都是无名小卒,出山后个个大放异彩,出将入相,名流千古,还有著作流芳百世。   中原文明下没有鬼谷的徒弟,历史都不知道怎么书写。   就凭一个“鬼谷门下”就足够让人肃然起敬了。   岳郎吃了一惊,忙揖手道:“原来是师叔祖在上,老师提过,师叔祖会在数年后出山,匡扶中原天下,命我助师叔祖一臂之力。”   张素是女子,绝无外人知道她的名字,连知道她姓张的人都不多,如岳郎君原来只知道她是“护国郡主”。   张素微微一笑,道:“那我喊你表字吧,你也不必多礼,称我夫人就行了。”   岳郎君称是,心头也颇为高兴,只是奇怪,明明老师说师叔祖要多年后出山的,让他独自在中原历练几年,师叔祖出山后,助她平定天下,扫荡胡虏。   张素与岳郎君分别后,心中又疑,这个神话和民间故事的书中世界的朝代也是有原型的,但是如果按照原型,九王当上皇帝,本朝南迁,气数也没有尽。   九王这个年纪,也不是紫微星,原来鸿钧又为这些人安排了一个什么样的天命,怎么能把赵氏气数耗尽,拱紫微星上位?最大的问题是这个过程又不会妨碍到扩张大事。   鸿钧要借此改了原来的命数,肯定是要安排大招的,就像封神榜时一样,一切的巧合刚好又是天数,把截教的人送上封神榜成了神道。   按历史原型九王可是长命之人呀,他不把他弄死,怎么在短短时间内让新人上位?新人又凭什么上位?   可惜她已入局,便是一年一度与元始相会,元始也不便把这些事都告诉她的。   翌日,张素、雪鹿、李侍郎、岳郎君在三百骑兵扈从下出发,除了李侍郎这个文官及他的一个小厮乘车之外,其它人都骑马。   不日抵达应天府前线,此时因为战乱,城中百姓也不多,大户人家都南逃了,而没有钱的人家越往偏僻的地方逃了。但是这个城还算是处在朝廷的控制下,官员还是听命于皇帝的。   他们在城外驻扎一夜,第二天一早便有北狄人来传信,说他们的人也到了。   下午时,那信使引了谈判团来了,马蹄声碎,号角长鸣。   只见北狄五百骑,个个兵强马壮,应该是脱去了铁甲的重骑兵随着代表来了。   张素也命营中的战士吹起号角,击起战鼓。   只见当先一个身材高大,模样凶悍的男子,此时已是四月下旬,对于北方人来说天气正热,所以他们也没有穿皮衣戴帽子了。   张素对他们的发型实在无法欣赏。   领头的是西路军元帅粘罕的儿子设马也,陪在他身边的一个北方汉人文士,还有与张素冤家路窄的左护法。   设马也好色,已经强纳了一个帝姬为妾,但是南朝帝姬虽美,哪里有张素两分颜色?   他不知南人描述美人的千古诗文,但是一见张素不染纤尘,白衣翩翩,风流无双,就愣住了。   还是左护法提醒了他,他才上前来招呼。   “南朝怎么派女人来?”   他们没有问礼的意思。   这种外交场合该说本国话,但是张素估计不是人人都有学外语的能力的,所以用胡语道:“北朝怎么派粗汉来?”   设马也说:“你说谁是粗汉?”   张素道:“我是天朝护国郡主,对上你这个王爷的儿子,不是正身份相当吗?进帐谈吧,不想跟你嗦了。”   说着,张素可没有温良恭俭让的意思,带了李侍郎和雪鹿进了帐,而岳郎君守在帐外防备狄人的扈从军。   她们先在帐内的长桌的左方坐下,淡淡道:“你们也坐吧。”   忽然,那个北狄来的中年文士用汉语道:“都说南朝自诩礼仪之邦,今日我们拿着诚意来和谈,你们就是这样待客的吗?”   张素道:“本来无论是多么番邦蛮夷来到我朝,我朝都以礼相待的。但是我朝正值国都城破、礼器被劫之时,也没有礼部官员,所以暂时只能这样了。”   那人翻译了一下,却是不敢把她暗讽“番邦蛮夷”说出来,所以设马面色无常坐了下来,但是左护法懂汉语,冷冷看了张素一眼。   那中年文士说:“你们南朝杀我朝将士,我们皇上和王爷不会这么算了的。”   李侍郎也不拽文,怒斥:“你们背信弃义,狼子野心,辱我国君,杀害上皇,还有什么脸面恶人先告状?”   那中年文士又翻译了一下,设马也说:“把斡鲁不王叔放了,把你们夺去的东西都还来,我们可以撤退,两国重新交好。”   李侍郎听不懂,张素说:“你们把我朝国都修好,在我国都劫掠的东西还来,退出国境,两朝重新交好。”   设马也拍案道:“岂有此理!我们西路十万大军可以把你们杀得血流成河!”   张素淡笑道:“真有十万大军吗?我看能战之兵也就七万吧。知道你们没有什么文化,那我来免费给你们算一笔帐。你们狄人统共只有四百多万人,就算是军民合一,也有一半是女子。剩下两百万男丁,假设老、壮、少、幼各占四分之一,那么青壮少年男丁只有百万人。这百万人,总也有不骁勇无法来的,也有留在后方当奴才的,也要有在后方守城的,加上战马、战甲、兵器、粮草不足的限制,此次十几万大军南下,已是极限了。所以,你们这七万人留在南朝,是在赌你们北狄一族的生死。而我们有足够的纵深和人口,是在赌一条胳膊。”   设马也说:“我们的武士一个能打你们十个!”   张素道:“歼灭斡鲁不的东路军,我们只出兵了两万零一百人。我们南朝将士可没有那么骁勇,不能一人打十人,只能一人打三人。原来你们西路军比东路军骁勇了三十倍。”   设马也、中年文士都脸色一变,左护法道:“你们是卑鄙的散播了‘瘟疫’。”   张素道:“我以后高尚一点,不用‘瘟疫’,相信我。”   左护法说:“你的话怎么能信!”   “你这是侮辱我的人品。” 第223章 魅君大戏   左护法道:“你有什么人品?南朝并非正道, 居然让妖堂而皇之入朝, 我看你也不是人。”   左护法霸气侧漏看向雪鹿,雪鹿当了他多年的坐骑, 不禁有些恐惧。   张素笑道:“什么妖?”   左护法说:“南朝妖女,你装什么傻?这个人长得人模狗样的,分明就是你从我手中抢去的鹿妖!”   李侍郎吃了一惊,看向忠义侯雪鹿,雪鹿也脸色苍白。   张素道:“他是你们北狄的鹿?”   左护法道:“不错。”   张素哈哈大笑,说:“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对我朝来说, 可是祥瑞之兆!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北狄之鹿, 已入我手, 这是北狄社稷覆灭之预兆。可不就是我朝的祥瑞?想我无心插柳,造此祥瑞,皇上定然还要封赏我。”   左护法道:“你是南朝方外之人, 何故干涉人间?”   张素道:“你也是拜月教的人,干嘛坐在这里?别嗦这些没有用的道德文章,现在你们是退还是不退?”   设马也听了翻译,催促左护法:“给他一点厉害瞧瞧。”   张素掩嘴嘻嘻一笑,冲左护法眨了一下眼。   左护法道:“上一回,你不过是占了坐骑和你手中宝物的利。”   张素道:“说的好像你手中没有宝贝似的,可是你先用法术的。”   左护法道:“你敢不用法术, 与我斗一场吗?”   张素道:“行是行,只不过,不论你赢还是输,我们都不会在和谈中让步的。所以,有必要主次不分吗?”   设马也说:“你们南朝未必太过狂妄了。”   张素说:“跟你们学的,打了胜仗、杀了人,就能开口要东西了,别的都是屁话。”   那中年文士道:“我们可以归还国都,但是我们也要安然撤退,请南朝将斡鲁不王爷交还。”   张素道:“南朝上皇、宗室、贵戚死了数千人,一个斡鲁不算什么?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还赚了,你们不能这么贪心。”   左护法翻译了后,设马也拍桌骂道:“可恶!那就开战!”   张素说:“打就打!我们等着!你们回去吧!”   李侍郎惊讶地看着张素,朝中派使议和从来就没有这么直白的,他的长篇礼义正道都还没有宣讲过呢,就这样撕破脸了?   ……   送走对方后,李侍郎才担心道:“郡主,我们没有完成和谈的任务,怎么办呢?怎么也要维持住和谈的局面呀。”   张素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岳郎君说:“郡主,我派几个人偷偷跟着,看看他们的动向吧。”   张素摇了摇头,说:“不必。”   岳郎君奇道:“为何?”   张素道:“他们队伍中有拜月教的高手,你派出普通斥侯,一定会被发现。如果被他们捉了,反而他们手上多几个人质。”   李侍郎道:“郡主,恕下官无礼,皇上把这样大的事交给了我们,这事关皇上能不能还朝国都,怎么也不能如此胡来。”   李侍郎虽然不是投降派,但是没有见过这样“大老粗”式的办事方法的。   张素道:“李侍郎,我知你忧君之心,但是你们文臣就是太过温良恭俭让了,人家是狄人,做出温良恭俭让是扮俏给瞎子看。你也不要小看我的‘大老粗’式的行事风格会坏了皇上的事。皇上如果能学一点大老粗习性才是好事呢,历史上最有作为的皇帝哪个不是大老粗?秦始皇、汉高祖、汉武帝、光武帝往往都是开拓进取的英雄。偏于文艺的皇帝,像是陈后主、李后主、上皇,结局都不怎么好。”   李侍郎想了想,又说:“可是,如果他们不撤退出境,皇上不能回都,百姓还要受苦。”   张素说:“沉住气呀!慢慢来,他们见咱们硬,心底一怕,咱们就能要价更高。宗室贵戚都死了这么多了,皇上又在后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也不想想,之前他们就计划撤退的,是因为什么,现在死了一半精锐了,底气还能比从前更高吗?他吓吓我们的,也是从前那些投降派一吓就跪给惯的。”   雪鹿道:“李大人,郡主说得有道理,我从前在北狄呆过,我知道。而且,这关内七万精兵真的是北狄的国本了,他们丢不起。若是这七万精兵有什么闪失,我天朝就可北征开疆拓土了。”   设马也等人回去商议几日,结果又来谈了,结果就几次不欢而散,接着对方又放低价格谈。   李侍郎听着他们都答应留下一小半的物资回撤了,张素还是不答应。   李侍郎写给皇帝的奏折也没有断过,汇报和谈的过程。   最后但张素见他们每每回来吵,但是价格放得太慢,便开了一个条件:他们送回五百万两黄金,然后他们只能运走两千车的物资,不管他们是选择运粮食还是运珠宝,他们可以礼送他们出境。   这样他们虽然抢了很多东西,但是送了一半精锐的人头和两万多匹优良战马下来,这笔买卖不算太亏。至于宗室牺牲人数张素就根本没有算了。   于是又吵架了三天,第五天,他们再来时,张素已经收了营帐,准备返回了。   ――老娘不谈了。   听说她不谈了,最后左护法追了上来,同意签定和谈书。约定十日内送五百万两黄金到应天府。一个月内用西军几家被俘虏或被逼投降的南朝将领交换斡鲁不王爷和将领等一千多精锐俘虏。他们也要保证大军不能出大名府境内,偷袭北撤大军。   狄人北撤大军不再走东路军的路线,但是仍然怕南朝有什么暗算。而留在京都,局势也是越发不利,所以急于撤退。   此次狄军撤退足足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大军才撤出南朝,还是张素亲自“礼送”的,防止他们多运物资,在大兴府南边,张素心绪万千,这些故土,总有一日要拿回来。   可惜,现在他们呆在境内,天下苍生要受太多的苦,不然就长期设计一个“帝国坟场”给他们。   他们出境后,岳郎君受张素、九王、宗大人力荐,负责北疆城镇的建城、布防。   此时皇帝也没有更多人可用,如张青、崔亮新建的还未满员半厢“捧日军”和半厢“龙卫军”,皇帝是要留他们在京师的,否则圣驾难安。而部分勤王大军分部在河北,否则将京都失了屏障了。   岳郎君拜别皇帝,带着几位军中部将、一万骑兵和几千民夫带着物资北上镇守国疆。   皇帝领种将军率一万大军先回国都,傀儡政权几乎立时分崩离析,投降者众,傀儡皇帝被自己的乱民杀死。   是年十月十五,皇帝率官员在“捧日军”“龙卫军”的护送下返回国都,平民百姓热泪盈眶。   ……   因为那么多近支的宗室贵戚大官都死绝了,如张素、张青、种瀚、宗大人、崔亮、雪鹿、雪姬、岑碧青,包括北上的岳郎君都被赐了府邸。当然,张素是其中最好的府邸,把一座亲王府赐给她当郡主府了,不过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她一个人也整不过来,又不便用法术。   还是雪姬早年管过家,在给自己府底买人时,也给她买了些人。   接着,岑碧青带着杜茵、墨云和一个弟子、伙计运着大量的药材和棉布来京城做生意了,就都歇在郡主府里。   张素的女弟子翠萍暂时给她管家,她也终于不用住“鬼屋”了。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月过去,这日已升任吏部尚书的李侍郎来拜访她,她在园中招待。   李尚书说起皇帝还朝,但是先皇后已逝,后位空虚的事。   张素故意一脸正气地说:“李大人乃是皇上近臣,怎么不进谏呢?如今刚逢国难,北疆都还不稳,皇上如何能思选秀之事?这不是让将士们寒心吗?天下乱纷纷的,此时不适合选秀。”   李尚书面色尴尬,说:“郡主误会了,皇上没有想要劳师动众选秀,只是想让下官保个媒,迎娶一位皇后,统领后宫,母仪天下。这也是社稷大事呀。”   张素这才点点头,又说:“那么李尚书就保了这个大媒……难道是想让我陪你一起保媒吗?”   李尚书道:“郡主。下官也是见过郡主的师侄胡姑娘的,她于朝廷功劳很大,文武双全,品貌不凡,皇上对她甚是欣赏。”   “雪姬不行!”张素连忙摇头。   “为什么不行?”   张素道:“雪姬出身乡野,家世寒微,父母都不在了,怎么能当国母呢?”   李尚书其实原来也这么想过。   “郡主此言差矣。郡主是胡姑娘的师叔,靖国公(张青)是胡姑娘的师兄、宁侯(崔亮)是胡姑娘的师弟、忠义侯(雪鹿)也是她的师弟,岑县主是她的晚辈。如今你们都是国之柱石,显赫不凡,胡姑娘怎么不能立为皇后了?”   李尚书也看到了现在的新贵冒头,这时候他们中间有一位女子入宫,正是最好的选择。   张素道:“可是雪姬是修行之人,如今婚配是毁她前程,恕我不能答应。我亦修行之人,在俗世呆个十年都是长的了,雪姬师父将她交给我,我带着她行走人间修心,她却贪恋红尘,我如何跟她师父交代?皇上富有四海,来日天下大定,自有淑女相配,何患无妻?李尚书也是皇上身边的肱骨之臣,怎么不好生劝谏?”   本朝劝谏的朝臣很多,并且文官基本上是不以言获罪的,李尚书这样级别的官员劝皇帝是不会获罪的。   李尚书道:“郡主有没有问过胡姑娘?若是她与皇上两情相悦,该当如何?”   张素笑道:“怎么可能呢?雪姬若是擅自婚配,一身修为就毁了,谁会这么傻呢?我也是郡主了,她想尝尝富贵的滋味,我也有办法给她。没有必要为了皇后的虚名,而自毁前途。”   李尚书无功而返,回去禀告皇帝,皇帝竟然落下泪来,便想要连皇帝都不做了。   ……   皇帝微服出宫,到了雪姬的府上,让人不要通报进入。   雪姬正在园中寂寞赏着菊花,美人倩兮,皇帝远远一看就是痴了。   雪姬长长叹了一口气,轻声吟道:“曾虑多情损道行,入山又恐别君王。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三清不负君?”   皇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跑了过去,叫道:“雪姬!”   雪姬转过头,一见是他,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叫道:“皇上!”   雪姬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过身去,说:“皇上,你怎么来了?”   皇帝拉住她的手,说:“雪姬,你也对我有情对不对?”   “皇上,你别这样。我们不行的。”   “雪姬,我爱你呀,我心里全是你。”   “皇上……你何苦呢?”   皇帝道:“雪姬,为了你,我可以不当皇帝,我传位于九王,我跟你去山中修行。”   雪姬深深看着他,落下泪来,似感动不已,皇帝一把抱住了她,她终于伏在他怀中哭。   正在屋顶上看戏的张素吃着果子,岑碧青拉了拉她的袖子,传音道:“夫人,这时候咱们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张素道:“我觉得我这时候应该去唱一出棒打鸳鸯的大戏。”   岑碧青看了看花园中的两人,臊得慌,说:“师叔,这时候不太合适吧?”   张素哎哟了一声,说:“确实不太合适。”   她们便马上遁了。   翌日,皇帝就召了她进宫去见驾,只见他双颊生晕,眼底总有迷离之色。   皇帝道:“护国郡主,我意已决,要迎雪姬为后,请你不要阻止。”   张素道:“皇上,当日我已经和李尚书说的很清楚了,雪姬真的不合适。皇上还是另聘佳妇吧。”   “师叔!”忽然假山后转出一个绝色丽人,不是雪姬是谁?   “师叔,您……您就同意吧。”   “雪姬,你再说什么!?”   雪姬说:“师叔就祝福我和皇上吧。若能和皇上修得一世情缘,我这一身修为也甘舍弃。”   张素道:“你还记得当初你怎么跟你师父保证的吗?你说你绝对不会贪恋红尘的。”   雪姬道:“山中修行寂寞,不如有喜欢的人在身边知冷知暖。我心疼皇上,皇上也真心怜我,师叔,请您成全!”   说着,雪姬大礼跪了下来。   张素退后一步,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半晌后才说:“你若想要有个喜欢的人,为何不能等到度过红尘修行之后?到时候找一位道侣岂不更好?”   雪姬道:“师叔,倘若我仙道无缘,愿修神道。”   张素厉声道:“你以为仙道、神道是由你挑得吗?你以为你放弃仙道定能成神道吗?也许几十年后,你永堕轮回,你明不明白?”   雪姬道:“师叔,你向来是最疼我的,师父每每责怪我时,都是你帮我说话。你就再疼我一回,成全我吧。”   张素说:“你何其糊涂!”   雪姬道:“情不知所起,一网而深。纵舍一身修为,又何足道哉?敢问师叔,倘若要你舍一身修为才可现师伯在一起,你愿是不愿?”   张素道:“你师伯修为比我高,我哪里需要舍弃修为?我追上去差不多。”   雪姬哀伤道:“皇上仙道无缘,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人生初见,只道寻常,可一念起,便心不由己。”   张素厉声道:“你会后悔的!”   雪姬抬起头,是那样美丽绝决:“雪姬不悔。”   张素无视君王,拂袖而去。皇帝连忙去扶起雪姬,雪姬道:“皇上,师叔……她太生气了,所以才失礼君前。你不要怪她,她从来是最疼我的,所以才这么生气。”   皇帝道:“我怎么会怪她?你为了我牺牲这么大,是我对不住你。”   雪姬摇了摇头,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开心了。”   ……   元始带着儿子、通天教主都去了八景宫。   张素乱改剧本,之前道祖的布局全被打断了。   早前诸神大战的情况他们也都看了,发现会有天上神仙过不了劫被筛下去。   通天教主见过玉清门人战力还在,那些几千年道行没有长进的神原都出自上清门下,他不禁也有些不是滋味。   通天道:“二哥,二嫂除掉下界贵戚纨绔的手段也是够毒的,跟你的手辣也很像。”   元始道:“说起来,好像是你的门下出了更多力吧?她身边的妖修全是你门下的人,连毒药都出自于赵公明门下的蛤蟆精。”   通天教主呵呵一笑,说:“我倒是不知,赵公明门下的那个不肖弟子,还能这么用上的。”   老子道:“忠善的人有其用法,不忠不义不善的人也有其用法。人间之道便是如此。”   元始道:“只是如今,夫人提前进入红尘,紫微星尚在玄都门下学习,等他出世岂不是没有用武之地?”   通天教主道:“如果下界的皇帝不会坏了大事,且就由着他吧。”   通天教主的弟子都当皇后了,这时候实行扩张,截教气数一样大涨,也就没有必要一定拱紫微星上位了。   老子道:“十七年后,张素和你那些弟子都要修成正果,天庭新立,他们必有一席之位。下界若是交给那位皇帝或者平常的赵氏后人,只怕不能延续基业吧?”   通天心想:这还不是紫微星是人教弟子?我也不怕,未来的皇后仍然是我截教门下。谁敢分我这点气数,我就弄死紫微星。 第224章 老公儿子来了   时光荏苒, 又过了五年。   皇帝还朝故都后, 将进行第二次进行文武恩科春闱,时值腊月, 京都热闹非凡。   五年过后,世界第一繁华的都市恢复了元气,重新展示出无穷的活力,百姓们的生活似乎比国难之前还要好似的。   皇帝没有唐明皇的能力和阅历,但是雪姬的美貌、手段、才华高过了杨贵妃。皇帝本就是没有太多主见的人,自立了雪姬为后,在心理上和生理上都对她依赖之极。   当时朝中没有反对派的大臣,又实在缺少能主持朝政的能臣, 才让护国郡主正式入朝任尚书右仆射平章事。   同时,知兵的进士文臣出身的宗大人担任枢密使, 李侍郎担任参知政事, 原来的扬州刘知府升任为三司使,原来的户部侍郎董永也坐火箭一样坐上了三司副使。   这些人组成了还朝后的天朝内阁。   朝廷在内阁的主持下,行恢复经济民生的一系列的政策。   数千宗室贵戚文官死了八成, 中原万顷良田空置,这些良田收归国有。   规定在战乱中流离失所、身无分文的汉人可以在朝廷领到耕地,重新编户,再贷款买到耕牛,本金八年还清,前三年免除租税;此外还可以在朝廷贷款,去买种子、买农具、安家置业。   以乡都为单位, 逐丘进行打量,计算亩步大小,辨别土色高低,均定苗税。   改革税制,从国有新分配给流民的耕地开始,免去人头税,摊丁入亩,但是前三年免税,后二十年折算收取原来朝廷标准的六成赋税;从护国郡主手中诞生的棉纺织产业开始,逐渐规范商税。   促进海内外的商贸发展,拟在京城、杭州、广州三地设制海关总署三衙,目前放开明算科招考的身份限制,并统一由护国郡主、杜茵还有一些老掌柜进行为期半年到一年的职业培训。   促进特色农业发展:一、在全国大力推扩棉花种植,促进更高效的棉纺织逐渐取代麻纺织的历史进程;二、试营国有大型的生态农场,试验提高农业效率。   鼓励造船业的发展,还都的第三年在杭州湾到江浙沿海举行了全国第一场的海船航行大赛。获胜的船只由护国郡主亲笔提词赐“舰号”,第一名船主奖励白银十万两,第二名船主奖励五万两,第三名船主奖励两万两。负责造船的主要工匠将获朝廷嘉奖的“国匠”证书,“国匠”身份相当于“同秀才”。往后,每三年举行一次“航海船”大赛。   发展冶金业:建造由护国郡主改进设计的大高炉,提升冶铁效率;在护国郡主的带领下寻找到一种“锰矿”,将之冶炼添加到铁矿中制成更耐磨的锰钢,优先用于军械材料。   朝廷与民间票号合资成银行,大量发行更加便利的纸币。   今日一个人当三个人用的张素终于决定休沐,因为和元始一年一度相会的日子又到了。   虽然近些年俗事缠身,根本没有机会修炼,但是她现在的修为也已慢慢恢复了。   “娘亲!”   张素听到屋外少年的叫声,忙走了出去,张素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袍。她的功力不会再让妖邪发现,在人间行走时不会总穿那显眼的白色仙衣。   张天新已经八岁了,但是他一出生就吸收了灵气长成四五岁的样子,所以现在长到了十二三岁的模样,活脱脱一个正太版的元始。   “宝贝!”   正太扑进了她怀里,她才发现他长得和她一样高了,只还有少年的青涩。   她抚着他的脸,爱怜不尽,拉了他的手进屋去,说:“娘亲给你做的新衣,你来试试合不合身。”   元始看到媳妇把他都忽略不计了,不禁不是滋味,脚仍然很诚实地跟进去。   元始就见孩子他娘拿了一身和她身上的衣服同料子的袍子给儿子试穿,张天新在昆仑学艺,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每每收到母亲给他的东西仍然欣喜无限。   不一会儿,母子俩就穿着亲子装了,张天新跑到他面前来说:“爹爹,好看吗?”   元始点了点头:“偶尔穿穿也无妨。”   张素说:“宝贝儿,你爹爹是瞧不上娘亲家的东西呢。”   张天新笑着说:“爹爹很想娘亲的,爹爹在昆仑十分寂寞。”   元始道:“你不是想去看文曲星吗?去吧。”   张天新奇道:“这么急?我才见着娘亲呢。”   元始冷冷看儿子一眼,张天新嘻嘻一笑,说:“娘亲和爹爹说话吧,我先去玩了。”   张素看他来去如风的样子,冲他背影道:“在人间不要随便使用法术!”   元始望着她,说:“你过来。”   张素笑道:“你过来呀!”   说完,他已经到了她面前,抱着住了她。   “想我不想?”   张素颊泛红晕,元始打横抱起她往内室行去。   “这是白天……”   “就这一天,还分什么白天晚上的。”   张素捶了捶他的胸膛,夫妻二人一室温存,以慰相思。   张素枕在他胸膛上,只有在他面前可以像一个小女人。他们之间,也不知是谁降住了谁,总是互相为彼此破例。   元始道:“天新就下界跟着你吧。该能帮上你的忙的。”   张素道:“其实我身边也不需要太多法术高强的人,反而是需要很多专业技术的人员。”   元始奇道:“你快要北伐了吧。”   张素道:“这两年不会北伐,家底不够厚。”   元始道:“你们朝廷的骑兵主力的马匹是凭从前剿获的那两万匹战马为基础发展的。如果拖到五年以后,会有一半马匹进入老年期了,但是新战马的又没有那么快跟上。”   张素道:“我们打造和北狄一样的重甲骑兵,同样的重骑兵的一定是玩不过他们原创的。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没走路都学会骑马了。所以要进行不同等的战争,我不用重骑兵,也可以制他们的重骑兵,反而是来去如风的轻骑兵更难对付。”   元始道:“我总还是不够了解你,你偏要走自己的路。”   其实道祖只想借她“天外天”之人的变数,事实上并没有让她这么拼命,等到时机一到,她出面行事,各方自也有人助。   张素道:“个人修行之路,纵是你也不能替我帮我的,我不走自己的路又能如何?”   张素起身披衣,说:“天色不早了,总不能一天就在房里耗着。”   元始勾住她的腰,抱回了她去,说:“别的俗事你花的时间还不多吗?今天就陪为夫。”   张素趴在他身上,说:“老夫老妻的,儿子也这么大了,你不看重脸面了?”   元始抚着她的头,说:“咱们都还没有当足一个月的夫妻,哪里称得上老夫老妻?至于脸面,早被你这丫头打碎得不剩一点了。”   张素道:“哪是我打碎的?我还为你描补来着,贤惠的妻子总是会顾及丈夫的面子的,我都有分寸。”   元始挑了挑眉,说:“是吗?当年一步步又是谁做的?”   “你自己坑了自己,还怪我。”   “对,我自己坑了自己,便是要喜爱你这个坑夫的女人。”   直到第二天早上,夫妻两个才起身,他过几个时辰又要走了。   元始陪她一起在京城街头走走,时值腊月,京城附近的乡民多有进城来打短工或者做小买卖的。   早些年下凡来陪她,元始是不会干这些的,但是近些年他性子平和多了。   大家现在可以看到他这个人,但是由于法术,看过他的脸的凡人总也是记不住的。   元始不屑吃凡间的东西,所以他对张素买的小零嘴不感兴趣,但是张素会买些百姓做的手工艺品,两人可以逗个意趣,他也拿着,会带回昆仑去。   “爹爹!娘亲!你们也出来玩吗?”忽然张天新带着几个少年往他们奔来。   张素看到宝贝儿子,走近了,整了整他的衣襟,说:“为何跑这么急呢?”   张天新抱着她的胳膊,说:“孩儿见着娘亲高兴。”   正说到这里,忽来跑来一个玉树临风的美少年,朝她一揖:“仕林见过夫人。”   张素见着许仕林也长大了,忽然和文曲星下世之前的帅脸对上了,不禁眼前一亮。   “哎呀,是仕林呀!你们已经到京城了?”   许仕林身上也没有迂腐文气,笑着说:“三天前就到了,早想来拜见夫人,但是夫人公务繁忙,母亲和青姨都说晚几日再来,免得扰到夫人。”   许仕林也是小时候在自己身边的长大的,张素不禁亲昵拉过他的手,笑道:“我是有七年没有见仕林了,长这么大了,比我还高了。不愧是……素贞和许仙的孩子。”   许仕林又介绍他身后跟着的人,说:“这位是我的表妹李碧莲,还有这位是我的师弟戚宝山。”   李碧莲和戚宝山知道这位就是辈份不得了的高,现在身份又位极人臣的护国郡主。暗道原来她长得这么年轻美丽。但想师父师叔也很年轻漂亮,她们都是高人。   “参见郡主!”二人作了一揖。   张素笑道:“不必多礼。我也早听说你们是拜在素贞和碧青门下,都是自家人。”   二人连忙谦称几句。   却说几年前,许仙带仕林回钱塘探亲遇上了戚宝山,戚宝山看到了许仕林武艺出众生出结交之心。要知道许仕林可不是文弱书生了,自幼在张素门下听各类杂学,又得白素贞教导武艺法术,有他保护许仙,路上几个蟊贼哪里是对手?   许仙、白素贞作为张素大后方的根基,产业越来越大,而且等张素当上了护国郡主,在扬州更没有人为难他们了。李公甫也不吃县衙的饭了,举家搬去杭州,与许仙一起生活,同样是为碧莲找一个前程。   白素贞虽然不得不和许仙和离,但是心中本来情未断,就收了碧莲做弟子。戚宝山跟着许仕林到扬州后,正遇上岑碧青南下就拜在她门下,但是大部分时间是由白素贞教导的。   许仕林道:“许多师弟师妹还在江南,但是表妹要跟着母亲,宝山要来参加武举,这也是母亲和青姨的意思。”   “那可热闹极了。”张素笑道。   张素盘算着,救了白素贞一个,真是买一送N的,送个会医术的许仙,送个办事强人岑碧青,连她的仇人王道灵都派得上大用场,现在还有这么多的小辈。   张素看看元始,笑道:“玉郎,难得遇上这么多小辈,一起去茶馆坐坐吧。”   元始倒也没有拂逆夫人大人的意思了,许仕林是头一回见元始,李、戚二人不知元始的身份,但是许仕林是白素贞的儿子,当然知道一些,连忙上前大礼拜在地上,李、戚二人虽不明白,但也忙跟着拜倒。   元始淡淡道:“都起来吧。”   许仕林道:“谢天尊。”   还是张天新打了圆场,领着大家走向一间大茶楼,他们要了一间上房包厢。   张素因问许、李、戚:“来京城住得可还习惯?”   许仕林道:“我们都住在青姨府上,她的府邸大得很。”   岑碧青是县主,还是目前亲支宗室几乎死绝后皇帝封的县主,她能封到的府邸也是比从前的帝姬还要强了。   张素笑道:“仕林和宝山要参加文、武科举,碧莲也要参加吗?”   李碧莲道:“我是女孩子,也不能参加呀。”   如今张素这个护国郡主虽然官拜尚书右仆射内阁平章之一,但是朝廷的科举想要允许女子参加,谈何容易?   张素能当上这个实职,是靠着狄营救皇帝、北狄东路军那六万多条命、成功和谈送走狄军助皇帝还朝的大功垒成的。若是男子有这些功德,对赵氏王朝恩同再造,便如郭子仪一样封王了。   张素也知道就算走上资本主义,都要在后资本主义时才有女性地位的提升,这种大势是无法改变的。   张素微笑道:“你跟着素贞学了哪些东西?”   张素正要询问李碧莲的才能,考虑怎么用起来,忽听茶馆的篾片先生正在讲《还都传奇》。这正是本朝市井上近年流行的评书,她、九王、种、宗、张青还是故事的主角。   特别是她,绝对是百姓们最喜欢听的传奇故事的女主角,她上朝、视查流民安置时也有不少人见过她,一个个单纯的百姓见了都惊为天人,好吧,她真的是天人。   听到护国郡主兵出奇招,让六万多狄兵病倒,袭营伏击的段子,茶馆中不住的掀起叫好声。   张天新听了也不禁得意于母亲的作为,许仕林也想:夫人真是国之柱石。   张素心道:如此被崇拜下去,不知会不会让皇帝忌惮,让朝臣们生恨。要是因她陷入傻逼式的不实事求是的党争,只怕要跟明朝一样了。她不是恋权,可是事情还没有做完呢。   那篾片先生说完一段,正润口休息,忽听一人道:“上头的说书先生根本就没有见过事情的经过。谁知道那个郡主是不是真的有这样大的功劳?说书人不能见她位高权重就拍她马屁吧?”   张天新一看那厅中一个年轻俊美的公子哥,不禁道:“这人是谁?”   张素想了一下,暗道:原来是他。   茶馆中的听众都抗议起来。   “你是谁呀?”   “哪来的纨绔,少在这里捣乱。”   “护国郡主的功绩朝堂百姓皆知,还有假?”   “护国郡主主持分地,我家就分到了十亩,这可是千真万确的吧。”   大家都不满地看着那年轻人,那年轻人眼中满是不服气,说:“什么护国郡主,我娘要是还有法力在,凭她也配和我娘比?你们都不知道,你们所说的护国郡主名叫张巧嘴,从前只是我娘的侍女。因为心术不正,谋害主人,被……被我外公外婆赶了出去。这样的人招谣撞骗,成了护国郡主,真是可笑。” 第225章 盘古氏的小衙内   张素倒还没有怎么样,她经历得事多了,什么谣言诋毁没有见过,现在也没有想和一个傻逼计较。   但是张天新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一下子就没有了人影,紧接着听到啪啪两个耳刮子响。张天新还小,他还处在崇拜父母亲的阶段,父母亲在他心中所占的分量超越一切。事实上,三界之中也确实难找出比他的父母亲还要牛逼的神仙了。   董天生的双颊顿时肿了,满场哗然,这时他才看到楼梯的栏杆上站着一个身穿宝蓝色的贡锦袍子,容颜如天人的少年。   所有人都不禁看向这个少年,沉醉于他的容颜之中,便是有几个少女见了,顿时双颊生晕。   董天生道:“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张天新道:“打你还是轻的了。你以为你是何人呢?你以为你母亲是何人?自以为你外公家了不得了,我告诉你,他们就是摆设。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你还仗着他们自命不凡,可笑的是你。”   董天生道:“你知道我外公是谁吗?”   张天新道:“我不但知道,还知道你有六位姨母呢。你六位姨母为了争当我三叔的小妾,都反目成仇了,哈哈。”   张天新对于玉帝一家与母亲的过节哪有不知的,大部分是通天吐嘈六仙女时告诉他的。   通天虽然小九九算得精要复兴截教,但是他对这个唯一的侄子还是如儿子一样疼爱的。通天被当作稳定天庭的人,但是他无聊的时候还是会去看侄儿,指点他一些杀伐武功和法术。在张天新小的时候,通天还能抱着他逗。谁让他们盘古氏几百万年才增加了这么一个人丁呢,还不是三兄弟的眼珠子?   董天生大怒:“你胡说八道!你是不知道我外公的厉害……”   张天新道:“护国郡主就是我的亲生母亲,你说你外公是谁,我能不知道吗?就算你外公到了我面前,我让他魂飞魄散也轻而易举,能有多厉害?”   张天新年纪虽小,可是他是盘古氏,是三清亲授法术的,法力已比杨戬和哪吒加在一起都要高了,他的宝贝又多。玉帝王母哪里是对手?   董天生的三观受到了挑战,玉帝不是三界之主吗?他的外公是三界最大的人,人间的皇帝连给他当奴才都不配。他总有一天会成仙的。   董天生道:“你放肆!”   张天新道:“放肆的是你!”   说着,张天新从空间取出一把芭蕉扇,就要把这傻逼扇到西天去当和尚,忽然听到一声喝止:“天新,不得顽皮!把扇子收起来!”   自在楼上贵宾包间走出几个人来,当中一人身边同样的宝蓝锦袍,腰系玉带,头发只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插着一只金簪。她的气场让人忍不住拜服,她的容颜美到让人词穷。   张天新眨巴一下眼睛,卖萌叫道:“娘亲~~我就扇一下,就一下~~”   张素道:“你莫要给我惹祸,否则你就跟你爹爹回去。”   董天生也终于看到了张素,董天生当然还认得出她,道:“张巧嘴,原来你想仗势欺人。”   张素道说:“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董天生道:“张巧嘴,你以为我怕你吗?你不过是我外公家的奴婢。”   张天新怒道:“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需要我传唤你心目中了不起的外公一家来见见你吗?若不是母亲心善,我打得你魂飞魄散还不沾因果,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   张素说:“我们走吧。”   张素看了看元始,二人带着孩子们离开茶馆,只有茶馆中的吃茶群众还回不了神。从来没有见过一群如此风采的人物。听那绝世美少年的话,这位天仙美人便是护国郡主了。   要说这样的人是什么奴婢,百姓们怎么也不相信。奴婢要是这样的气势长相,那还要小姐什么事?   她这么年轻,孩子都这么大了,早有传闻护国郡主是仙人,所以长生不老吗?   董天生见百姓们都不当他是一回事,只好悻悻出了茶馆。   张素一家先与许仕林三人告别,来日再聚,然后回府去了,元始也快要到时间走了。   元始还是在屋中坐着,不到最后一秒,他也不愿离开妻儿。   元始交代张天新,道:“你母亲到底还未飞升,你也是人间生的,还未建功立业,是以能留在人间。但是你再生气也不要冲动对凡人擅用法术,牵累了你母亲。”   要不是张素还没有完成大业,元始也没有这么好的忍功。   张天新道:“知道了,爹爹。你也说过很多次了,我在娘亲身边,会好好孝顺她、照顾她的。”   张素心想:我儿子真是小棉袄,生下来就长大了,也不用喂奶照顾,长大了还这么贴心。   张素走近元始,他牵住她的手,目光缱绻,说:“好好照顾自己,那些事情也不急的。现在,命中将要建功的人陆续来了,你也不会少人差使了。”   张素笑道:“那可多谢你们背后帮这些忙了。”   他们的剧本安排得再好,但是在设海关、铸火炮、造驽车,这些事还是要她来未雨绸缪。   现在俗世中已有火药,并且已用于军事,但是还没有用炮。不过本朝的驽车已经比较先进了,只不过原来的朝廷皇帝醉生梦死、权力掌握在为了争而争的朋党之中、人浮于事,并且工匠和技术向来不受重视,这些战备十分松弛。   现在她当上了平章,内阁中的各个成员与她的关系都还不错,从前的朝廷朋党即得利益体一扫而空,前一科科考上来的小文官资历不够,没有人会来喷她重视奇淫技巧。   元始叹道;“我要走了。”   张素微微一笑,说:“都已过了一半多的时候了,很快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元始也来不及再多说什么了,人影已经消失在她面前,张素走出屋门,看着天空一片祥云。   “娘亲。”   张天新叫了她一声,张素回头看着儿子,笑道:“以后有你陪着我,日子不知不觉就能过去了。”   ……   却说董天生回天家里,董永上衙了还没有回来。   因为张巧嘴不按剧本走,所以董永也没有大起大落,七仙女的身份弄得人尽皆知,然后看透官场跟上皇辞官回乡去男耕女织了。   在他还没有看透的时候,七仙女与家人失去了联系,没有了外挂。这时候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若是跑到皇帝贵戚面前说自己是天庭的七公主,那是要被当神经病的。   没有外挂,若是辞官,回乡后会有好日子过吗?虽然他有功名在身,但是如果政敌报复怎么办?他们没有下决心,在京城呆了十几年后也习惯富贵了,没有外挂的七仙女也想当官太太,而不是当个乡绅的妇人。   七仙女正带着几个婆子,打理了库房,时值腊月,各家官员间也要礼尚往来,备好各种礼品。   董天生道:“母亲,你怎么还在管这些琐事,人家都把儿子欺负成这样了。”   董天生觉得自己的母亲应该是比张巧嘴还要威风的人,至少也是像姨母一样长生不老、飞天遁地的人。   可是她现在的作为都是一个内宅中年妇女,曾经美似嫦娥,可是如今她也年过四十了。虽然她现在仍然长得挺不错的,但是她几年前还遭遇了破城之灾,吃了苦头,所以坏了保养,就没有显得比同龄人年轻多少。   七仙女道:“天生呀,你又怎么了?母亲上午还跟你说了你的亲事,你就赌气出门了,在外头又有什么不顺利了?你就要参与春闱了,怎么还能整日在外游荡?”   董天生到底是状元之子,小时候也是熟读四书五经的,在城破之前,他也有秀才功名。如今虽然没有考到举人,但是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也恩典京城的秀才可以报名参加春闱。   董天生道:“母亲,咱们还能见着外公吗?孩儿不想娶妻,不想娶个寻常人家的女儿就这么庸庸禄禄过一辈子。”   七仙女早前求到张巧嘴那,怀着联通天庭,重新修仙的愿望。但是张巧嘴拒绝了,张巧嘴后来青云直上,公务繁忙,七仙女一个内宅妇人等闲根本见不到她。董永倒能见着她,但是董永有几分迂腐,那些事当众不能说出口,而他又不能单独和她相处。   七仙女劝道:“儿呀,这都是命。你不要抱着那样的心思了,你娘当了凡人,你也生来就是凡人。”   董天生道:“难道母亲就甘心让那心思歹毒的张巧嘴爬到头上去吗?如此尊卑颠倒。”   七仙女道:“够了,天生。我们上一代的事你不要管。”   七仙女也不禁有几分心虚,她一直装睡,但是心底却是明白,不是张巧嘴设计害她爱上董永的,而是她先固执地爱上董永,张巧嘴才给他爹治病,又出了主意考验董永的。   当年在天庭揭露张巧嘴的作为,都是隐去了她先爱上董永的大前提了。   如今事情早过,她已成凡人,难以改变,她又怎么肯再提这些?   董天生道:“母亲,可是张巧嘴和她的儿子在外头欺辱儿子,还对外公不敬。我们去给外公外婆和姨母们诚心上香,告诉他们张巧嘴在下界横行霸道还不敬三界之主的事。”   七仙女因为在人间离开外挂经历得多了,越发思念有神通的亲人。平日上香都求不得亲人相见,这时董天生这样说,她也生一丝期待。   七仙女和董天生去了常年供奉玉帝一家的大堂。七仙女不知道怎么说,董天生持香恭恭敬敬下拜,涕泪横流地说着自己对外公一家的思念,然后说起张巧嘴在下界作乱,欺辱于他,还不敬天庭玉帝的事。   然并卵,仍然没有一丝反应,也没有仙人从天而降与他们相见。   七仙女正感失望,玉帝的神像忽然开口说话:“七女,你已为凡人,抛弃诸多杂念,好生过日子,莫再去招惹那人,切记!切记!”   “父皇!”   “外公!”   但是玉帝的神像只说了这一句,任他们如何呼唤,再不能得到回应。不过,十六年没有联系的亲人终于说上一句话了,让二人多少有点安慰。   ……   翌年阳春三月,进士科和明算科放榜了,年方十五的许仕林高中进士科状元,也成为京城大街小巷的美谈。   董天生落榜了。   董永也是状元出身,眼看着董天生比许仕林还大上十岁,小时候聪明,长大后却无心读书,这一天董永休沐,就想好好教他立身为人。   结果父子俩不欢而散,董天生就离开出走,到了酒家买醉。   正好在酒楼里遇上了张天新、许仕林、戚宝山和两个同科进士朋友喝酒。张天新久在昆仑和天界,那些地方太过高冷,他到底是孩童心性,这几月在人间玩得不亦乐乎。   近来无战事张天新也打不了架、杀不了敌,张天新年纪太小,也没有官职,公务繁忙的张素也管不着他,无所是事的张天新除了练武之外就是找许仕林、戚宝山耍了。   许仕林的同科朋友知道张天新是位极人臣的护国郡主的儿子,武艺高强,还有这样风华绝代的脸,自然也都敬着他。   张天新道:“要不是我娘亲不让我去考武举,我也想试试人间的武举。现在只好看宝山的了,我去问师姐要进个进校场的名额,看看人间武状元有什么身手。”   同桌一个进士道:“可真羡慕天新少爷,武举校场可不是人人去得的。”   张天新笑道:“天上地下,我哪里去不得?只是娘亲管着我,要是我自己进去,她又说我不守规矩。我也不想她老人家不操心。”   一个从小在山中修炼,辈份大得不得了,从小被三清和师兄们宠着长大的孩子,八年时间,哪学到什么沉稳低调的真正含义?他也是简单的去理解张素的话,听从她提出的遵从人间规矩的要求,当个孝顺宝宝。   许仕林咳了一声,说:“少爷,你是不是喝多了?说起胡话来了。”   许仕林可也不敢直呼这位师叔祖辈份的人的名字,何况他还是元始的亲生儿子。白素贞既然叫张素为夫人,也就喊张天新为“少爷”了,许仕林就跟着这么叫。   张天新孩子心性,自然张扬有锐气一些,但也知道在人间到处显摆身份是不对的,于是打了个哈哈。   几人正在酒楼上喝酒聊天,透过窗见一个人正被对面的一家店的小二们打出来。   那人还叫着“势利眼”之类的话,戚宝山咦了一声,说:“那不是去年见过的那个疯子吗?”   一个陈姓的进士也看到了,说:“原来是董兄,他可不是疯子,是当朝三司副使董大人家的公子。本也是参加科考,奈何落了榜。董大人当年可是状元及第呢,没有想到虎父犬子。”   张天新正是“闲在府里没事干,翻墙捣瓦摔瓶罐”的时期,见着这个冤家,就想耍耍他。   少年清瘦的身影一闪,就像一条活泥鳅一样跃出了窗台,张天新不用法术,身法也是三界难有敌手的。   张天新看着董天生鼻青脸肿地站起身来,不禁插着腰在一旁笑着。   “这不是手眼通天的董大少爷吗?怎么能被区区几个凡人的奴仆揍得像条死狗一样?”   董天生一抬头,就算一个头戴金冠,身穿天青色锦袍的绝世美少年,见过这少年一面的人很难会忘记他。   “是你。”   张天新道:“正是小爷。董大少爷不是身份尊贵吗,原来你吃霸王餐呀?”   董天生前仇旧恨加在一起,名落孙山、被父亲教导做人、修仙路不顺,这时都找到了一个发泄口。董天生的身份和经历让他给了自己太高的期待,但是总是被现实一次次打脸,七仙女从来都是回避现实,三缄其口,不说真相,也让董天生失去了除去心结返回达道的机会。   董天生怒道:“原来是贱人之子!”   张天新便是不能容忍别人欺辱母亲,厉声道:“你放肆!”   董天生冷笑,见张天新怒了,更加得意,继续恶骂:“张巧嘴地实寒微,昔年为我祖上之婢,主人慈爱度她成仙,然而贱婢不思家主恩重,包藏祸心。贱婢蛇蝎之性,嫉我母蛾眉绝俗,妒我母为天界公主,便用下作手段陷害我母,毁我母天仙之身。到如今贱婢不思悔改,跟我们磕头认错,还以色魅君,牝鸡司晨,窃取朝权,独断专行,颠倒尊卑,祸乱人间!他日张巧嘴必被天地所诛!死无全尸!遗臭万年!”   张天新本来就是孩子心性,仇人最倒霉的时候就来嘲笑一二,出口气并找个乐子,谁知这董天生不知轻重,竟然口出如此恶毒之言。   张天新寒了脸,捏起了拳头,目中冰凉,便如冷血动物看着必死的猎物一般。   董天生又骂道:“婢女贱种,也敢来我面前逞威!”   张天新一声高呼,忽然身形冲上云霄,刚刚跑出来许仕林惊呼:“不好了!少爷发怒了!”   戚宝山道:“仕林,你快阻止少爷呀!”   许仕林道:“少爷发怒,人间除了夫人谁阻止得了?”   张天新可是正宗盘古氏,就算是昆仑十二金仙中的哪一个出面,依其法力神通也是难挡盘古氏的。 第226章 打脸现场   张天新怒火中烧,这么一个愚蠢的东西,就算当场打得他魂飞魄散都难消其怒。他一飞冲上了天,以他的法力,上天庭当然比在取经途中时常灵魂上天,短时间请来救兵的孙猴子要快了。   张天新冲到了南天门,守卫的天兵天将哪里敢挡他?   “少爷安好。今日上清圣人似乎不在天庭……”   张天新说:“小爷不是来找三叔的,张百忍总在吧?”   守将道:“玉帝应该正在修炼,他已有一年没有处理过天庭朝政了。”   张天新道:“行了,我去找他。”   说完,张天新化为飞虹前往灵霄殿后玉帝和王母的寝宫。张天新到了寝宫外,便有守卫寝宫附近的天将见了他,也纷纷下拜,口称少爷。   张天新摆了摆手,让他们自忙去,然后就闯了进去。   玉帝和王母也没有设什么结界,因为天庭中的小仙也不敢闯进来,而面对大能神仙时他们设的结界也挡不住人家。   玉帝和王母近年在天庭越发低调了,连一点虚张声势的帝王之威也不敢摆。因为他们无法自欺欺人统领三界,唯恐摆谱时被天庭诸仙嘲笑了去。从前天庭诸仙到底还是忌惮玉帝之位,但是自元始天尊与张素大婚,大家都觉得他们活不久长,现在没有赶他们下台是三清还没有正式表态。   两人正在打坐,没有想到大门轰然倒塌,闯进一个绝色少年来。张天新虽然年少,但是长得和元始真容极像,而且也来过天庭找通天,他们自然不会认错。   但是这少年也从来没有跑到他们面前来,他们自也少了尴尬。   这时居然打到他们寝宫来了,夫妻二人都吓傻了。   张天新提袍进来,怒喝:“老匹夫!老虔婆!小爷就来会会你们!看看你们是不是像七仙女儿子说的那样能耐!”   说着张天新欺身过去,手臂左右开弓就在他们反应不及时啪啪打了几个耳光。   玉帝道:“是……是天尊要我们的命吗?”   张天新冷笑道:“我爹爹想要你们的命,哪里需要小爷亲自出手?你们算哪根葱?真以为自己是三界老大了?”   王母蓬头散发、双颊红肿,道:“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寝宫了,应该没有得罪少爷之处。”   张天新道:“你们不是自居是我母亲的主子吗?行,我带你们下界走一趟,看你们敢不敢摆主子的谱!”   张天新大袖一挥,一招袖里乾坤将二人收了进去,然后捅破了寝宫的屋顶,化作飞虹冲往下界。   却说下界的董天生看着这个张巧嘴的儿子有这样的上天之能,又恨又妒。他只是一个婢女的儿子,年纪还比他小,就已成仙,有这样的飞天之能;明明自己才是玉皇大帝的亲外孙,可是只是一个凡人,外敌来了只能当俘虏,还要被贱婢之子欺辱。   董天生看看街头看好戏的百姓,道:“看什么看?”   百姓们在一旁听得一知半解,但是京城市井中已有不少人识得张天新这位仙姿绝世的护国郡主之子。   张天新这样的身份和相貌,游荡在市井街头并不欺辱百姓,看到有人做小恶,他还当寻乐子解人之难。所以,这位小仙童在百姓心目中人气十分高。   比现代大妈宠爱掏粪男孩还要热情;比现代少女跪舔肖战哥哥的颜值还要疯狂;比现代宅男迷恋岛国艺术家还要激情。   有人敢对偶像不敬,顿时就有一个大妈拿出一颗鸡蛋朝他扔去。   “你敢骂张少爷!”   “坏人!敢欺负张少爷!”   “张少爷可是好人,帮我捉了贼。”   “他嫉妒张少爷的美貌!”   “张少爷可是仙童!”   “抵毁护国郡主,冒犯仙人!”   “仙童可是救了我孙子的命,你敢冒犯仙童!”   什么烂桔子、烂菜叶,一个大妈带了头,别的大叔大妈也跟风起来。   董天生见势不对,连忙抱头逃回府邸。   许仕林抬头看看天,张天生还没有下界来,他也摸不准张天生要干什么。   “许兄弟,天新少爷是仙人吗?”陈、方两位进士看看张天新瞬间飞天,所有到的震动不小。   “少爷是学过法术。二位,我得赶快去找夫人,以免少爷做出什么捅破天的事来。”许仕林朝他们抱拳后匆匆离去,戚宝山也忙抱拳,然后跟上许仕林。   这个神话民间故事世界里,便是承认会些法术也没有太震惊的,就像许仙年轻时就跟人提过白素贞师从黎山老母,所以会武功和法术。   董天生回到董府,还未进门,就见天空降下一道白虹,落在了他面前。   正是从天庭回来的张天新,董天生满身的狼狈,这时亲眼所见,才惧于他的仙法,说:“你,你想干什么?”   张天新坏坏一笑,说:“你不是想见你的外公外婆吗?”   董天生说:“我外公外婆也是因为天规才不能和我们相见。你还有这个能力让我见他们吗?”   “天规?呵呵,那是写给你外公外婆那样的‘尊贵人’的,小爷我想上天就上天,想下界就下界。”   张天新说着进了了董府,董天生跟了进去,正要叫住他,却听张天新叫道:“七仙女,你的父皇母后来瞧你了,你还不出来!”   七仙女和董永正在书房讨论董天生落榜后的人生安排,包括继续读书和早点成亲让他媳妇管着。说起来董天生也有二十五岁了,这个时代平常人在这个年纪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爹了,八年前,正值动荡时期,他的婚事就搁下了。   等到还朝国都,京城居然也没有多少名门闺秀,而原本心气高的董天生自变故之后,心气越发高了,就想娶个天上的仙娥。他是玉帝的外孙,娶个仙娥都还是他“自降身份”了。反正人间的女子是配不上他的,更何况现在没有幸存多少美貌名门闺秀了。   听到有人叫道“父皇母后来看她”,七仙女浑身一阵,心头狂喜往外走,董永也心头一喜,跟着七仙女出了屋子。   只见院中的董天生一身狼狈,他正对一个仙姿绝世的少年怒目而视。   一身官宦人家妇人打扮的七仙女出来了,董永也跟了出来口中喜道:“是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驾到吗?小婿有失远迎……啊,是张家少爷。”   董永作为三司副使,与张素也时常见面,因此张天新来后的这几个月见过他,听说过他从小在昆仑学艺,刚刚下山来。   七仙女没有见过张天新,只觉这世间怎么还有如此绝俗的少年,她若还是当年,见了这样的少年只怕也要心动。   张天新好奇地看看七仙女,说:“你不会就是七仙女吧?已经这么老了?你儿子还说我母亲嫉你美貌,荒天下之大谬!”   七仙女神色一变,做人时最是无奈,时光悄悄将人的青春偷走,原来人的青春属于自己的时间是那样短暂。   七仙女道:“你是谁?”   董天生道:“母亲,他就是张巧嘴的儿子!他欺辱儿子来着。”   董永喝道:“天生!不得无礼!”   董天生道:“爹,你怕他们做什么?”   董永道:“不管有什么恩怨,当年要不是护国郡主救出皇上,还救了我们,现在我们不但无国无家,只怕连性命也没有。做人应知恩义忠孝,你的书都读哪里去了,也怪我近年太忙了,没有好好管你。”   张天新不禁好奇的看看董永,倒是意外改变了一点对他的看法。其实张素会让董永升官,除了朝廷缺人之外,就是她还能容忍他,他的性子不至于是非不分。董永也不知当年的真想,毕竟七仙女总不能说她在天庭曾说都是张巧嘴的设计才让她思凡爱上他的吧?那么夫妻感情还要不要呢?   董天生小时候听了六位仙女种种加工后的话,形成了固定的三观认知。董天生也以为张巧嘴包藏祸心,影响了七仙女修炼,而处处陷害七仙女,当然董天生还一直自视甚高,也有仙女们小时候给他的印象的原因。   小孩子也有中二的思想,董天生现在就算二十五岁了,也没有人带他去认识生活的真相,当年落难过,他凭着信仰而活着,七仙女也不会打破他的信仰。   董永又根本不了解天庭上的事,也就没有立场去纠正什么。   张天新袖子一挥,院中顿起大风,就见从他袖中放出两个狼狈的人来,不是玉帝、王母是谁?   张天新笑道:“七仙女,见着你的父皇母后了,是不是得好好谢我?”   七仙女一看那两人双颊红肿,但是看那长相,可不就是记忆中的亲人吗?   “父皇!母后!”七仙女扑了过去,扶起玉帝、王母,“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来了?”   董天生听说是玉帝、王母,忙过去跪下磕头:“外孙董天生给玉帝外公、王母外婆请安!”   董永迟了一步,也上前拜道:“给岳父大人、岳母大人请安!”   玉帝和王母知道自己是来了人间了,玉帝看看七仙女,道:“七女,我已传话于你,让你不要招惹张……张夫人,你怎么就不听话?”   七仙女道:“我没有去见张巧嘴呀。”   董天生道:“外公,张巧嘴不敬天庭,张巧嘴的儿子还口出狂言,您一定要好好惩治他们。”   玉帝怒道:“你放肆!张巧嘴也是你能叫的?”   张天新道:“张百忍,你何必假惺惺的?这‘家奴’‘贱婢’之称不是你们喊出来的吗?当年之事,天庭记得的人多了。我爹爹和娘亲大度不与你们计较,你们还真以为三界是你们说了算了。”   玉帝朝他一揖手,说:“少爷,七女和董天生不懂事,还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张天新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大伯跟我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大人若从不计小人过,小人犯错不用代价就会犯大过,害更多的人,还有更多的小人跟风犯过,更多的无辜受害。”   王母福身道:“少爷,你也出气了,我们会好好教育七女和董天生的。”   张天新喝道:“老匹夫,老虔婆!你们给小爷跪下磕一百个响头,小爷就饶你们一回。否则我把你们打得魂飞魄散!”   董永大惊,上前道:“张少爷,不可!”   张天新负手道:“有什么不可的?你问问他们,小爷受不受得起他们的响头!”   张百忍和王母也久在天庭,虽然大家不怎么把他们当回事,好歹占着那名号,倒也没有什么场合需要下跪的。   这时他们还是朝张天新跪了下来,他们是了解这位的脾气了,他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们担心了十几年张巧嘴嫁给元始天尊后会来寻仇,一直没有等到,却等到了下界的外孙惹上了张巧嘴的儿子。   董天生呆在当地,觉得自己的人生信仰完全毁灭,精神也全塌了,可是没有人帮助他重新立起精神。   七仙女惊道:“父皇!母后!你们这是干什么?”   王母道:“七女,跪下!”   七仙女虽然身为凡人,但是她仍然自视甚高,并不得已时当里需要行此大礼,何况这只是一个小辈,还是她曾经的侍女的儿子。   玉帝也道:“跪下!”   七仙女道:“怎么能这样呢?”   玉帝道:“少爷是盘古氏,是玉虚宫元始天尊与张夫人的儿子。”   “什么?元始天尊?万仙之祖?”   七仙女摇头:“怎么可能呢?”   玉帝道:“他们既然在下界,必定有因,我虽不得而知,但也已提醒你们,不得招惹,你们还是给我们惹祸。”   张天新也没有计较七仙女有没有跪下了,学着他母亲的模样,负着手仰着头来回走了两回――装深沉、装大人。   张天新垂目看着玉帝、王母,道:“你们家的人真是奇怪,我们跟你们不计前嫌,你们反而要偏要闹腾。母亲不爱摆身份,对着凡人也礼数周全、谦和大方,但是你们倒是跟小爷摆起款来了。是不是只有这种身份上的语言,你们才听得懂?”   王母道:“少爷,也是七女他们身在下界,对一切都不得而知。”   张天新道:“不得而知?就是说,假如我娘亲没有嫁给我爹爹,她不计前嫌救了你女儿一家再被恩将仇报也是活该?”   玉帝道:“是我教女无方,还请少爷再网开一面。”   张天新道:“教女无方?不,我看有方得很。你的七个女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事的时候可以装装善良花瓶,但是一有事,什么原形都能现出来。当年明明是七仙女自己思凡,拿我母亲背黑锅,我母亲背了黑锅,老匹夫老虔婆还敢下诛杀令。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王母道:“张……张夫人不是没有死吗?何来杀母之仇?”   张天新一愣,道:“你们有这心思就该死,何况你们也让人动手了,我母亲福大命大不代表你们没罪!”   张天新忽然拿出一个金印,拿着袖子擦了擦,说:“这可是我广成子师兄的‘翻天印’,你们不乖乖磕头,小爷就拿‘翻天印’磕你们脑门。”   玉帝、王母吓得面如土色,再不迟疑,砰砰砰磕起响头来。   七仙女大急,膝行去拉他们:“父皇、母后,别磕了。”   王母拉过她的手,说:“七女,磕吧。这都是当年的孽,避也避不过的。”   七仙女泪流满面,说:“都是女儿不孝,女儿知错了。”   张天新捧着“翻天印”到了已经傻掉的董天生面前,说:“你还不跪下磕头?是想‘翻天印’磕你吗?”   七仙女叫道:“不!不要伤害天生。”   董天生痴痴呆呆说:“不会的,我娘是天庭公主,我外公是玉帝,我外婆是王母,我才是天潢贵胄神仙血脉,不会的……”   张天新道:“血脉真的这么重要吗?我交朋友从不跟人谈血脉,你还跟人谈血脉了?”   董天生道:“怎么会不重要?”   张天新笑道:“你既然这么坚持,我就告诉你,你是什么血脉。你外公一家也不过是凡人而已。他们吃了我大伯的一颗仙丹,才上了天。他们有了仙骨也还是凡人的根脚,所以你从头到尾就是凡人。我跟你就不同了,我爹爹是盘古氏元始天尊,我娘亲是功德浩荡已有天仙修为的天命之人,我是他们的血脉,天生仙胎。小爷要是凡事就跟人谈血脉、论尊卑,那还有什么朋友?你真是一个可怜虫,太白师兄带你外公一家上天玩玩,你竟然魔障了。”   张天新说完,哈哈大笑,笑得极坏极坏。 第227章 残酷的真相   “不会的!你骗人!”董天生接受不了, 就往外逃跑。   张天新喝道:“你不跪下给小爷磕头,那就磕‘翻天印’吧!”   七仙女和董永惊叫:“不要!”   张天新手中的“翻天印”已经祭出了, 只见那“翻天印”飞到空中,蕴含天地妙法,威压着地上的众人。   “翻天印”斗然变大,足有一个石磨大, 磕上人的脑门, 印下绝难有人生还。   正在这时空中飞来一支金簪, 也骤然变大,浩**力击在“翻天印”上, 两样宝贝双双变小。   张素刚刚赶到, 此时正立在屋顶,屋顶的风吹指着她的重重仙衣, 姿容绝美。   张素收回金簪, “翻天印”也回到张天新手上, 张天新惊道:“娘亲~~”   张素冷然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张天新刚才坏痞痞的张狂的样子神奇地都收了起来,一脸萌萌哒样子, 娇了声音:“娘亲~~你来了?这几人实在可恶,咱们不跟他们计较,他还骂咱们。”   张素冷冷道:“他们骂你,你就拿‘翻天印’杀人?”   张天新一愣, 委屈地说:“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张素道:“我在下界修行多年,从未因一己私仇残害苍生,你才来多久, 便要动这杀孽?”   张天新委屈地看着母亲,道:“可是他们是欺负娘亲的坏人,孩儿可为娘亲报仇。”   张素长叹一口气,她也知如张天新这样的天生仙胎,想要修为更进一步,定有杀劫,便如当年的十二金仙一样。   张素道:“天道轮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数,我今日如此修为,又嫁给了你爹爹,哪里能一帆风顺?人若无劫,又如何突破能力?这张百忍一家虽然行事不光明磊落,对我多加刁难,可也正合了天数中我的劫难。过往冤愆,我都已不放心上,你小小孩儿,也非亲身经历,怎动这杀欲?”   张天新道:“母亲,这家人实在过分,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   张素道:“你过来。”   张天新走了过去,张素轻轻抚了抚他的头,说:“我的儿,让你跟着我在人间,你是闷坏了吧。”   张天新摇头,道:“能陪着娘亲,孩儿觉得开心。”   张素道:“好孩儿,外人知不知天高地厚与你何干?何必为此小事动则杀人?这董天生虽是玉帝王母的外孙,但他也是董永的儿子。董永祖上并无恶人,几代单传,你为点小事,亲手杀他,岂不欠了因果?”   张天新道:“我这‘翻天印’杀了他也不沾因果。他骂您,极是恶毒,可不是小事。”   张素不禁一怔,复又笑道:“你这冲动性子,倒是学你三叔去了。”   张天新道:“娘亲,我有的是办法杀人不沾因果,这几人死不足惜,你就让我为您报仇吧。”   张素道:“我们身在人间……”   “就要守人间的规矩,娘亲说过很多次了。”   “是以,人间杀人者死,你怎么不沾因果?”   张天新回答不上来了,张素道:“你乖乖站一旁去。”   “噢。”张天新果然听话,表现出乖宝宝之态,他是娘亲的小心肝、小棉袄,在娘亲面前最多是撒撒娇、耍耍赖,但是不会真的拂逆于她。张天新在她肚里几年就有了意识,知道娘亲怀胎九年极苦。   张素走到头上磕青、双颊被打肿的张百忍夫妻面前,又看了看七仙女,叹道:“都起来吧。”   玉帝、王母再见她,心头五味陈杂,这时想起来,腿却有些软。   玉帝道:“我等自知冒犯夫人,乃是死罪,但是请夫人不要伤及无辜。”   张素轻轻一笑,说:“张百忍,你既已听到我不伤你们的性命了,我让你们起来,你们起来便是,何必假仁假义说这一句呢?就你们的命我都没有要,我何时何地伤过无辜?难不成,你不服气,想要构陷我吗?”   张天新虽然对母亲的思想和话语有些是半懂不懂的,但是他到底在她肚子里“朝夕相伴”九年,对于“揭人遮羞布”这种活儿也是十分上手的。   张天新凑到母亲身边,笑道:“娘亲,你让他起来时,他总要说上一句,显示自己的风骨。否则,你让他起来,他就唯唯诺诺起来了,太没有面子。”   玉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还是董永过去,将玉帝扶了起来,七仙女也已扶了王母起来。   七仙女看向张素,目光十分复杂,可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玉帝又道:“夫人,你想如何处置我们。”   张素道:“我儿擅自掳你们下界,这件事儿说到底也是你们没有捋清当年的事引起的。我不想追究了,你们也好自为之。”   张素转身要走,忽然七仙女道:“巧嘴姐姐……”   张天新冷哼一声,张素道:“七姑娘还有何事?”   七仙女深吸一口气,说:“当年咱们一起下界,你出过那些主意……当真就没有一分别的心思吗?”   张素终于转过头去,说:“你已思凡,执迷不悟。我为求自保,只有给你出点主意。当年为董永的爹治好病,就是为了他早日高中,趁你没有与他相爱时,他能早日娶上媳妇,你的思凡念头也能断了,可是,最终你还是下凡了。”   七仙女说:“那你给董郎设的三道试题呢?不是为了让我更加深陷吗?”   张素莞尔,说:“怎么,你深陷其中,现在又后悔了?我若不设三道试题,得到你满意的结果,寻个说辞让你回天,你能甘心回天庭吗?人一但做了什么后悔也来不及的事,就会想从别人身上找责任。你不想当凡人了,知道了我的身份,想用这个理由让我觉得愧疚,度你重登仙位?仙丹我多得是,但是你没有这个缘,只怕也受不起。无论主仆还是姐妹,你我之间,早就缘分已尽。”   七仙女被她当众说中心灵最深处的企图,不禁脸上尽是羞恼,可是又寻不出好的说辞来。   董永听了张素的话,再细细打量张素,啊了一声,说:“你是当年救我爹的张大夫!”   张素没有回答,带了张天新化虹飞遁而去。   七仙女的心受到更重的打击,董永身居要职、公务繁忙,自己也每天打点府里中馈,她和当年厌倦了天庭死水一样的日子一样也厌倦了这样的日子。再见自己容颜渐老,而董永也容颜也渐衰,爱欲也浅了,怀念长生不老的样子,特别是当她见到张素容貌更胜往昔时,她想成仙的愿望更加浓烈了。   玉帝、王母看看七仙女,王母道:“七女,你安生在人间生活吧,我们要回去了。”   七仙女拉住王母的手,叫道:“母亲,您……您还会来看女儿吗?”   王母抱着七仙女嚎啕大哭,说:“七女呀七女,事情过去了,木已成舟,咱们各自安好吧。好好教养孩子,莫让他再惹祸了。”   虽然没有下人在场,但是玉帝和王母也觉得在董永、女儿、外孙落得这个模样十分丢人,根本不想呆下去了。   所以,玉帝也不等王母,直接飞遁上天去了,王母见老公走了,才忙放开了七仙女,也飞上了天去。   董天生痴痴看着天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叫着:“神仙!神仙!我的外公外婆母亲都是神仙!我也是神仙!”   说着,疯疯癫癫、蹦蹦跳跳跑着走了,董永回神,惊道:“天生!回来!”   董天生哪里会回应他呢?   董永却还要照看着七仙女,只有先不去管董天生。但是这时候董永心中也有了疙瘩,但不是人性的嫌贫爱富这么快在他身上体现出来,而是他知道了,七仙女后悔了。   从此,夫妻二人虽然还要接着过日子,但是感情已经大不如前了。而董天生也得了疯病,七仙女要照看着儿子,焦头烂额。   ……   三时进行了武举,因为前头正逢了国难,还都后也十分重视武举,前一科录了三十位武进士,这一科因为各地来报名的人多,将要录取六十位武进士。武进士们将按照名次,授六品到九品的“郎”,进禁军中担任校尉。   武举之后,左平章九贤王、右平章护国郡主与枢密使、吏部尚书等忙着人事安排,人员当然是紧着北疆那边。   章程拿出来后,进宫呈到御前,皇帝正在延福宫花园里陪着皇后和靖安小帝姬。雪姬还怀孕给皇帝生了一个小女儿,但是五年来也只生了这个女儿。皇帝从前是有几个皇子的,但是都死于国难,现在膝下也只有这个小帝姬了。   皇帝有补药吃,可是吃了之后也没有让皇后再怀孕,皇后也说这只怕是命。天朝好几个皇帝都是无嗣,然后过继近亲系血脉继位,皇帝也只能兴叹。   九王把人事安排章程给递上,皇帝打开,粗略看过点了点头说:“张爱卿南下讨伐游寇叛乱,一时也回不来,这几个人也不必在京里候着。北疆和西北正是用人之际,还是让他们先去岳爱卿那里吧。”   皇帝跟他老子一样,艺术修养不错,但是军政上的才能平庸,但是这几年迷恋皇后,皇后倒是让他长了不少见识。   皇帝倒是明白自古由南向北得天下的事从来没有发生,北疆才是悬在头上的刀。   张素道:“岳将军北镇经营多年,皇上既然挂心北疆,不如御驾北巡,以振将士之心。”   以前兵临城下,皇帝还有勇气采纳臣子的进谏敢去敌营谈判,但是这几年重新养尊处优,国事有内阁能臣处理,没有了无脑的党争,就把朝政理得颇顺了,他年纪也上来了,更不想大动干戈。   这时皇后雪姬抱着三岁的小帝姬笑着走过来,道:“诸位大人好。”   几位内阁大人连忙揖手回礼:“皇后娘娘万安。”   雪姬将女儿送入皇帝怀中,小帝姬就抱着皇帝的脖子撒娇了:“父皇,陪我放纸鸢!”   皇帝微笑道:“靖安莫闹,父皇和几位大人有要事呢。”   雪姬笑道:“几位大人也渴了,先喝杯茶吧。”   说着,亲自在一旁煮茶,雪姬的茶道也是极好的,看她煮茶都是一种享受,不一会儿就闻到了一阵茶香。   皇帝这时被皇后缓了一缓,反应再慢也找了托辞了,说:“御驾巡视北疆虽然能振奋将士之心,只是到底太过劳师动众。扈从人员不知多少,只怕又要多征调数千民夫,此时正值春耕之时,怎能让百姓误了农时?”   李尚书不疑有他,感动道:“皇上宅心仁厚,是臣等也有思虑不周之处。”   张素道:“那么,便请宗大人再走一趟?”   雪姬奉上茶来,先给了九王一碗,再奉给了张素,雪姬轻笑道:“我乃后宫妇人,本不该过问你们朝堂的正经大事儿,只是师叔这话儿,我瞧着也是糊涂。国公爷年纪到底是大了,上个月我还听皇上念到国公爷上了告老折子而忧心。此时朝廷正值用人之际,需要老臣镇国,国公爷再来回奔波,身子也受不住。师叔当人人都像你这般吗?”   雪姬虽然贵为皇后,但是本朝没有主子奴才那一套,她能放下身份为国之重臣煮茶。她说话温柔大方,众人又知她文武双全,她说出这些话来也让几个臣子十分感动,觉得皇后贤惠。   雪姬提起张素,人人也看向她,相比五六年前,张素丝毫不见老,她仍然是二十岁的模样,绝世风姿。可是他们也见过张素的儿子张天新,那个头看着是有十三四岁了。   修道之人,果然与常人不同。   皇帝道:“还是请护国郡主跑一趟吧,郡主乃是知兵之人,北疆经略布防如何,也逃不过郡主的眼睛。”   张素道:“本来皇上有命,臣自然不敢辞的。只是臣刚刚令盐铁司的人做了一批新的农具,正想推广到乡间,要举办一个劝耕大赛。今后农人耕地省些力气,朝廷卖新农具也多增些收入。”   皇帝道:“那有什么,便让九弟与刘爱卿负责办了吧,郡主武艺高强,你去北疆也不必大军扈从,也不会扰民。”   张素只好应了,几位大人也没有意见。决定由张素三日后起程去巡边,全权处理北疆军政要务,并带着新科武进士们去北疆赴任。   大家出了宫来,正自告别了,这时张素正要上马,九王走了过来,道:“郡主过几日便要北去,只怕也要冬日才能回来了。今日难得有空,不如到小王府坐坐,小王也有很多朝政上的事想请教郡主。”   张素笑道:“王爷有请,我如何敢推辞?”   九王府也不远,二人各自骑上马去,小厮也只有随后跟上。   王府中门大开,迎了护国郡主进门去,这种礼遇也是没谁了。   要说皇帝对护国郡主有没有疑心,自他娶了雪姬后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张素觉得以九王的人品只怕总也想过这事的。但是赵家宗室近支全绝了,就他们兄弟两个能顶事,若是把张素这个护国公主给除了,不但有鸟尽弓藏的恶名,赵家也像自断双手双脚一样任人宰割了。便是能换上别人,别人就能更好吗?   好在张素是女子,又是修行之人,应无取而代之的心。   张素是女子,王府设宴时,九王便让侧妃都出来相陪。九王说了些朝堂之事,张素也知无不言,二人相谈甚欢。   酒宴将尽之时,九王才长叹一口气,说起国难时近支宗室断绝之事。   张素道:“王爷也不必太过忧心了,远支宗室子弟仍有许多,便是齐国公等宗室也不尚在吗?”   九王道:“我知道赵廷恩是郡主的弟子,他也是死了几个儿子,听说他的新夫人这几年生了两个儿子。”   张素点了点头,说:“廷恩从前那几个孩子我也见过,竟然只剩下长子,造化弄人。”   当年她还送过人家鲛珠手串,有护身之用,可是那护身法力也抵不上国破家亡时的乱军厮杀和饥饿侵袭。   张侧妃忽然朝张素跪了下来,道:“郡主,我嫁给我家王爷这么多年,都没有一男半女。郡主身份尊贵,我本不该提,但是这世上除了郡主,只怕没有人能给我看看了。”   九王妃遭逢劫难,但是在北上途中被张素的人救了下来,九王对她还有旧情,但是她失了孩子,清誉总是被诟病的,所以已经剃度出家。如今府中只有两位侧妃和几个侍妾。   张素暗道:这是把我当专治不孕不育的神医吗?   张素苦笑道:“王妃言重了,只是不瞒王妃,我擅长伤寒、外伤、内伤,这……生孩子的事,我就不太擅长了。没有孩子的原因有很多的,也不单妇人身子不好的原因。”   九王道:“百姓都传郡主乃是仙人,不论是哪方面的原因,郡主总有些办法的。”   张素道:“王妃先起来吧。这事儿,也不是我不帮忙,就是这事儿非常难。”   九王道:“便是再难,我们诚心求子,总有一线生机吧。”   张素看了看几位侧妃和侍妾,九王会意,便先令他们退下。   张素才道:“其实也不只是王爷,便是皇上能生下靖安帝姬,我也是尽力了。北狄人杀伐之气过重,斩断赵氏气数,你们身为皇族与国运气数相联,身子乱了阴阳,难求子嗣。赵廷恩毕竟是赵氏旁系,受的影响较小。”   九王大惊,说:“那么天朝江山,皇兄应该托负何人?”   张素道:“我倒是察觉有一线生机,否则我也不必尽心辅佐皇上了。只是时机未到,我也不知那一线生机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08 22:21:34~2020-01-09 16:2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克洛伊苏 100瓶;星璇4056862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8章 黎山老母门下   永兴军路, 京兆府(长安府),骊山。   种澜跪在师父屋外, 不禁泪如雨下,皂衣仙娥过来扶起她,说:“师妹,你尘缘未了, 还是安心下山去吧。”   种澜道:“我入山以来承蒙恩师教导和师姐们的照料, 今日下山去, 不知何日才能再见恩师,恩师怎么还不再见我一面呢?”   素衣仙娥给她擦了擦眼泪, 道:“师父已去了师祖那了, 一时不会回来,你再跪下去也没有用。”   种澜道:“当年我病入膏肓, 要不是恩师带了我上山, 我如何有今日?我只求在恩师身边修道侍奉, 竟也不能。”   皂衣仙娥笑道:“师妹还有母亲在世,也当去好好奉养她才是。”   素衣仙娥笑道:“是呀, 而且师妹也快要及笄了,在人间觅一位如意郎君,夫妻和乐,岂不是比我们在山中清修要好得多?”   种澜道:“也曾得恩师精心传授人教韩非师兄的著作。韩非师兄有言【丈夫年五十而好色未解了, 妇人年三十而美色衰矣。以衰美之妇人事好色之丈夫,则身见疏贱,而子疑不为后, 此后妃夫人之所以冀其君之死者也。唯母为后而子为主,则令无不行,禁无不止,男女之乐不减于先君,而擅万乘不疑,此鸩毒扼昧之所以用也。】可见,凡人男欢女爱,也不过是男子短暂的好色乘兴为之,色衰爱弛,女子不得不自谋出路。世间哪有如意郎君?依仗男子求恩爱富贵,椽木求鱼。男人与富贵都如烟云,哪里又比得上仙道永恒?”   《韩非子》这段话的意思是:男人五十岁喜欢美貌女子而女人过三十岁就开始越来越老。那么男人小老婆的孩子就可能取代大老婆的孩子继承家产。所以为了争夺家产大老婆就可能伙同外人杀了他的夫君。因为只有儿子当家主,母亲当上太后才能自己做主,令无不行、禁无不止,便是想要男女乐事(养男宠)也不减亡夫能给自己的,独掌大权不疑,所以这是以毒酒杀人、勒索杀人事件产生的原因。   皂衣仙娥道:“师父也是因为师妹尘缘未了,这才传师妹贯通三教之绝学,还为你求了师祖,采用了‘虚空之术’,你上山七年相当于凡人七十年。凭你七十年所学,去了人间修炼功德大道,凡人男子当不能欺辱你。”   素衣仙娥笑道:“师妹出身名门,祖上功德深厚,师父对你格外疼爱,也是用心良苦。师妹去了人间,当为人间龙凤,也好扬我截教黎山老母门下弟子的威风。师妹谨记,不论有缘嫁得哪个男子,当不要失了自我。”   种澜点了点头,又说:“我自当谨记恩师教诲。下山后,去寻访张师叔祖,此时张师叔祖正在人间做一场大功业,当有我用武之地。”   二位在骊山道场随侍无当圣母的仙娥送种澜出了骊山仙凡的结界,又叮嘱她好生保重,便光遁而去。   仙凡结界消失,种澜站在山腰,仰望葱茏骊山,与她记忆中的长大的地方已有些不同了,她知道自己已到了凡间。   种澜跪了下来,再认认真真的磕了九个响头,起身时听到山上传来樵夫的一曲信天游。   不久便见一个樵夫扛着柴火下山来了,见到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不禁吓了一跳:“姑娘从何处来?”   种澜道:“老伯好,我从小进山学艺,这时正要下山去,多年未曾出山,竟不见山路。”   樵夫上下打量她,说:“莫非姑娘是黎山老母门下弟子?”   种澜奇道:“老伯如何知道?”   樵夫笑道:“骊山一带,家家供奉老母,这山上正有处老母庙,很是灵验。方才我并未见到姑娘,姑娘身在山林却纤尘不染,自然不是普通人。”   种澜说:“还请老伯带我下山吧。”   种澜法术武艺高强,学识不凡,但是到了人间擅用法术也是会惹祸的,黎山老母也有交代,不要在人间惹祸。   樵夫忙道:“哪敢担仙姑一个请字。”   ……   种澜下了骊山,在樵夫家借住一宿,然后便东出潼关,往洛阳老家走。   她七岁离家,幼时又是京城长大的,洛阳风物多有不识,几翻打探才找到家门。   找到家门时,便是守门小厮都不识得她,只不过是见她气度不凡,他们不敢冒犯。   种夫人还在世,听说女儿回家,迎了出来,一见她手臂上的火焰胎记,是女儿没错了,不禁抱着女儿痛苦。   母女续了家常,种澜道:“怎么咱们府门成了‘毅国公府’了?”   种老夫人道:“那是你大哥哥得了圣上恩典,封为‘毅国公’。”   种澜奇道:“大哥哥是立了什么大功,能荣封国公?”   要知道她父亲一生为国征战,多少功绩,虽然得追封三师,至死也没有封侯,但是大哥哥之前不过是拱圣军中的一个右都指挥使,一下子能够封国公了。   种老夫人知道种澜离家太久,于是就把这几年天朝发生的事一一交代,包括二次围城破城,种瀚与护国郡主、靖国公(张青)、忠义侯(雪鹿)只身犯险进敌营救出皇上。然后他们又与忠国公合力全歼东路军,逼北狄撤军,剿灭伪朝政权,还朝于国都。   种瀚叹道:“我在山中不知岁月,山下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了。可惜我没有生对时候,否则也能帮着大哥哥了。大哥哥现在在何处了?”   “还在京城,现在还是拱圣军左右二厢都指挥使,听说近年都在重练禁军。你的几位哥哥、侄儿也在京里。”   种澜便在家中住下,多年离家,总得孝顺母亲一些时日。   这日种澜陪着母亲前往市井逛着挑些布匹、首饰,到了茶肆酒馆休息,忽有公门中人前来查看可疑人士。   因为种澜生得特别美貌,便有公差上前盘问,一问之下,居然是“毅国公府”的小姐。   那公差连忙赔罪,道:“连日有男子失踪,听说有美貌女贼,专门掳劫青年男子,这才造成了误会。”   种澜道:“谁见过那女贼吗?”   那公差道:“也有乡民见过失踪的几个青年男子失踪前都是跟着一个美貌女子在一起,我们只能全城搜捕。”   又一个公差道:“这女贼十分蹊跷,这么多富家公子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种澜送了母亲回家后,来到一种空旷之地,运起法力,往地跺了三脚:“土地出来!”   不一会儿,一个土地显身出来,是个须发花白的老仙,他朝种澜拱手道:“拜见上仙,不知上仙有何指教。”   种澜道:“我听说这洛阳之地出了一个美貌女贼,造成多位青年男子失踪,你可知此事?”   土地公道:“此时正值牡丹花开之际……”   种澜道:“土地公,我是问哪来的女贼……”   土地公道:“老朽说的正是这事。白云山上有一株千年树精,因为计算自己过不了天劫又不愿入轮回,便铤而走险入了邪道另修,好避过天劫。此时正值牡丹花开之际,他身边的一些牡丹花精颜色也正好,受他所摄下山来吸引壮年男子上山去,被吸了精元。”   种澜道:“竟有此事,你身为一方土地,也不管吗?”   土地公道:“小仙道行太浅,虽然被封为本地土地,却不是那树精的对手。”   种澜插着腰,心想:我依师命下山来修一场功业,不日要去京城寻访师叔祖,这就顺手将家乡的这精怪给先除了,也是一件功德。   “好了,你回吧。我去会会这精怪。”   ……   既然是精怪作乱,种澜也不忌讳使用法术,她光遁前往白云山脚。因为知道精怪能辨阴阳,也就没有想过男扮女装去引精怪出来。   她步行往山上爬,只见人间四月,芳草凄美,万紫千红。此时艳阳高照,她也没有辨识出那树精的邪气,也只管往山林深处寻去。   听得一处溪水潺潺,种澜过去洗了一把脸,忽听得男女的嬉笑声。只见一个身穿薄薄的紫衣的美艳女子扶着一个十五六岁的俊美少年郎入得山来。   “王郎,那边有溪水,我们去洗把脸吧。”   那少年郎拿着一把折扇,笑指着种澜,说:“呀,这里还有一位妹妹呢!也长也好生漂亮!”   种澜已开了天眼,辨出这女子正是小精化成,听了这少年郎轻浮的话,不禁抬眸看了他一眼,暗道:不知死活的好色之徒。   紫衣花精看向种澜,却是不识得她,说:“这位姑娘,你来白云山做甚?”   种澜道:“你都来得,我来不得吗?”   紫衣花精道:“你一人上山,也不怕遇上危险。”   种澜说:“我从小上山下山,也没有见什么危险。我家是花匠,听说这山上的花种极好,正好挖几株回去栽着,养得好送京里去卖,一株能卖好多钱呢。”   紫衣花精听说她要来挖花,不禁目光不善地看了她一眼,自不理会她。   种澜又道:“倒是你们,就不怕遇上什么危险吗?”   那少年郎打开折扇自命风流地摇着,说:“本公子会保护紫凝姑娘的。这白云山的风光好,本公子头回到了洛阳,能得佳人相伴前来一游,也是人生美事。”   种澜看着这少年,虽然他长得非常俊美,可是种澜只觉那种自命风流的表情十分讨厌。种澜虽然没有直接近距离接触过什么男人,但是从小受师父教导许多凡人的人性残酷的道理。其中,男人大多不是好东西和人心人性善变的故事也学过不少。   男人就是从年轻开始好色,一直到五六十岁仍然好色,而男子有权去好色,女子却是被男尊女卑所束缚。史上就如信陵君、隋文帝等有情出色的男子,到了晚年更加沉于酒色、负了从前的旧人。   所以,见到这样一个好色的少年,要不是为了功德善业,种澜都想看着他被花精所惑算了。   紫凝含情脉脉地看着少年,说:“我家里有几位姐妹,个个模样比我好,王郎若是见了她们,只怕就不觉得我是佳人了。”   那少年道:“紫凝如此艳姿,还说你的姐妹比你美,我是不信的。”   紫凝看了种澜一眼,人类少女难有这样的姿容的,忽然笑道:“王郎,你说是我美,还是这位姑娘美。”   少年笑道:“都美。”   紫凝嘤嘤一声,少年又道:“你们都美,但是我还是更喜欢紫凝。”   种澜挑了挑眉毛,说:“喂,我说你们是当我不存在呢还是死人呢?这位姑娘,你跟你的相好**干嘛要扯上我?别让我看到你需要男人的口来踩低别的女人来满足你的小女人的阴微心理,恶心极了。还有你,不知死活的小色鬼,我允许你对我品头论足了吗?你当自己是谁呀?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做这种选择?我认识你吗?你只有这位姑娘一个选择,所以不要说‘更’字。”   少年微微讶异,挑了挑剑眉,笑道:“男人见着了两个美貌女子,心中会作个评判,乃是人之常情。你要是见着两个俊美的少年郎,心中不会想着谁比较俊吗?”   种澜道:“我才跟你们贱男人不一样呢!”   通天教主因为担心徒孙将来就算能当上国母,又当成了那种老来弃妇,反而不如更进一步当女皇。   所以让黎山老母教导许多历代的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案例,还拓展式教导《韩非子》。   如果是男人学习《韩非子》备内篇时,一定会强调如何防备后宫后院的女子为了利益暗算好色的男家主的,而种澜学的是各种暗算好色无义男家主的手段。   黎山老母还对比式的教导称帝的武后和年老色衰还认不清现实的后院女子,两种女人年纪大后过得是两中截然不同的生活,达到了完全不同的作为和历史定位。   学了这些之后,种澜的性子就被拐往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方向了,而且她对男人也有了浓重的偏见。   种澜冷笑一声,径自先走开了。   她见此处也没有树精的邪气,而且太阳都还没有下山,这种邪物总是要太阳下山才出来作恶的。   种澜偷偷潜到暗处,见那紫衣花精带着那少年郎进山。经过曲折山道,弯弯绕绕,穿过一处云雾迷蒙的山谷,前头豁然开朗。   此处各色牡丹争相绽放,鲜妍美丽,暗香扑鼻。   少年深吸一口气,忽听到前方有女子笑声,林中跑出三个美貌姑娘,个个穿着低胸宫装。   “紫凝妹妹,你带了客人来了?”   “哎呀,好俊俏的小哥哥。”   “是呢,我竟从未见过这样俊的男人呢。”   一个白衣姑娘和一个红衣姑娘走近少年,左右拉着他的胳膊,又摸他的脸和胸膛。   那少年微微一笑,朝她们作揖:“诸位姐姐好!”: 第229章 男人婆   花精们一个个软语娇嗔围着那少年, 眼波风流,体态风骚,少年被她们迎进屋去招待。少年与她们调笑着,就见两个花精端上美酒佳肴来。   种澜寄了一缕神识在一只蜜蜂上, 飞过了花丛,飞进屋子。   就见那少年被花精们簇拥着, 横躺在榻上,受她们服侍,好不快活的样子。   眼见太阳西沉, 诸花精就邀少年留宿, 歇在紫凝屋中。   少年随那紫凝回屋,只见屋中窗台摆着一株魏紫牡丹,正自绽放,少年见了十分欣赏,与那紫凝赏起花来。   少年说:“我且摘了花来给姐姐戴上。”   “不可!”   “有何不可?”   “它自开它的, 何须人折?戴人头上一夜便枯萎了, 长在土里却可以长久。”   “说的也在理。”   “王郎,咱们早些休息吧。”说着, 紫凝脱下了衣服, 走近了少年, 攀上了他的肩头,就往他怀中贴去。   少年看到了地板上钻出的树根在移近,暗道:终于来了。   正要一把推开这株往他怀中蹭的牡丹推开,好去对付这树精, 忽听外头一声轰然巨响,把怀中的花精吓了一跳。   屋中的花精们也大惊失色,跑出屋子,就见一个少女挥着剑与一棵千年树精的枝条大战。   种澜知道红尘凡人男子难过美色之关,既然已然来降魔了,也只能出手救一救这不知死活的小色鬼。她的寄在蜜蜂上的神识发现了树精的根系要来吸取少年的精元,她也就顺着他的魔气辨出了林中哪一株是他的本体。   树精的枝条和根系不停的朝种澜攻击,种澜把一把诛邪剑舞得虎虎生风,砍下无数枝条。   树精见无法克制种澜,魔气大盛,涌起一阵绿烟,树精化成一个中年男人。   那树精道:“哪里来的小女孩,不知死活!”   种澜威风凛凛飞在空中,身穿通天教主亲手制的淡青色天蚕丝仙衣,裙摆、衣袖上绣着青莲叶。   种澜道:“吾乃截教无当圣母门下特来降你!孽畜,你还不束手就擒!”   树精道:“说什么大话,什么人都敢称三清门下弟子了。”   种澜冷冷看着树精说:“恶性不改,受死吧。”   诛邪剑飞出,化为无数剑影,往那树精刺去,树精树身上中了几剑才知道厉害,忙遁下地。   种澜追着一股邪气,连忙控剑往土里刺,砰砰声响,土石飞溅,终于打死对方。   种澜身子落地,走去拔出剑来,用剑挖开土一瞧,只见死的是一个小精。   她意是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此时再看满山郁郁葱葱,哪里还能辨出那树精生在哪里?   种澜冲进那屋子,只见莺莺燕燕均大惊失色,种澜道:“那树精在哪里?”   一个白衣花精道:“上仙饶命!我们只不过是没有得道的小精,没有什么法力,我们也是奉老爷之命才干这营生。”   种澜道:“那妖魔在哪里?老实交代!”   红衣花精道:“这片山都是老爷的地方,我们也不知他在何处。”   种澜道:“要是不好好交代,我就把这漫山的草木全都一起烧了。”   那少年看了许久,这时走了过来,道:“这位仙子何必动怒?这漫山的花花草草长得多好,你一把火烧了,要伤害多少生灵?”   种澜见是那位少年,他此时还没有害怕之色,揣测他只怕也有些门道。   “小色鬼,你既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不滚?”   少年展开折扇,笑道:“姑娘家应当以贞静娴雅为美,哪能像你这样凶巴巴的。”   种澜看着这少年,不知为何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一种讨厌,冷笑一声,说:“小色鬼,你算哪根葱,需要你来好为人师?”   种澜绝对是黎山老母门下的一个奇葩。   想想樊梨花,虽然武艺高强远胜她的丈夫,就算丈夫有小三抢,丈夫处理得拖泥带水,但是她也是隐忍而顾全大局的。   樊梨花是男人和男人的家庭都希望的那种贤惠大度、为家族承担的那种女子。看看白素贞,就是集所有古典女性的善良、美好、温柔、娴淑、人情世故于一体的女子。   种澜就完全没有那些了,她在山上学的都是要“保持自我,爱恨分明,你既无情,我只求利”。   少年收了折扇,在掌中敲了敲,笑道:“在下刚好看到了那妖魔遁往何处去了,本来是想告知姑娘的。”   种澜奇怪的看看少年,说:“你是谁?师从何门何派?”   少年道:“在下姓王,单名一个琮字。原是在鬼谷门下学了些阴阳之术,今日遇上姑娘也是巧了。”   种澜上下打量他,一时不言语了,王琮笑道:“方才听说姑娘是无当圣母门下,在下也听师尊提起无当师叔法力高强,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师妹有礼了。”   种澜蹙眉,说:“谁是你师妹了?”   王琮道:“我今年十七了,应该比师妹要大几岁。”   种澜不想和他扯这些,只问道:“降魔要紧,你见那魔物往哪跑了?”   ……   种澜和王琮往树林东边行去,像草木之族并不能离开本地寄生的土地太久,原来生长在何地,他就要回何地。   种澜正还要往前走,王琮却拉住了她,种澜万分嫌弃地收回了手,说:“干什么?”   王琮见她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心头也微微有丝恼。   王琮道:“你看地上。”   种澜前方地上灌林丛生,灌木上爬着一些藤蔓,四处都分布着淡淡的妖气,但是她无法辨出哪一株才是那树精。   种澜捏诀叫道:“白云山山神,还不现身!”   许久也没有反应,种澜不禁再叫了一遍,王琮看着种澜,暗道:这黎山老母门下弟子,年纪轻轻,还未飞升,竟然学得驱动山神土地的道法。   王琮想想自已自幼离家修行,师父传了一些除妖驱鬼的符之法,更多的是传了人杰之道,法力只怕还要稍有不及。   王琮道:“师妹,只怕这怪凶猛,白云山山神早被其控制了。这大半的山域,都在这怪的控制之下。”   种澜道:“你怎么知道?”   王琮咳了一声,道:“方才我在那屋里……见到地上爬出这种藤蔓,本是欲来吸我精元的。这怪不是一般的树,只怕是千年毒龙藤。这藤爬到漫山遍野都是,便是寻常地仙山神也不是它的对手,它寄生性强,无论哪种草木都在它的淫威之下。”   种澜想了想,道:“若是毒龙藤,得找着它的主根和妖丹,否则就算铲去上除不了它。可是这漫山的藤,如何能找到它的主根?”   王琮笑道:“师妹是截教传人,法力高强,但是旁的杂学,还是我鬼谷门下更强。”   种澜怀疑地看着他,王琮笑道:“师妹不信我?”   种澜道:“那要请教了。”   王琮看着她,眼睛闪闪发光,笑道:“师妹难得对我说请字。”   种澜蹙了蹙秀眉,说:“大家都是来降魔的,你说就是了。”   种澜暗自吐嘈:明明就这两下子,长得也普通,还觉得自己的笑可以迷倒天下所有的女孩子似的。   种澜不禁想起自己八岁时见过师祖他老人家,或者不能称为老,那才是真正的天人呀。还有九岁随师父去过珞珈山,找师父的佛门至交好友观世音菩萨论道。龙女姐姐带她在珞珈山玩,她在那里见过善财师兄和惠岸师兄,也是翩翩美少年。师父诞辰,多少神仙来贺,她虽是凡人之身,但是师父最宠她了,也让她出来迎客,她见到了各族三代神仙。   他们中间哪个又会是丑的了?哪个又会像王琮一样自以为迷倒天下所有的女孩子?   王琮见她不悦的样子,心头有些失落,她是这样美貌,见之忘俗;性子虽然霸道,反而让他感觉她特别。但是她好像很不待见他一样。   王琮暂把杂念抛后,只道:“这怪有起码有千年道行,它定是在一处风水宝地生成。傍着灵脉,又能吸收日精月华,我们寻到那地方,缩小范围,定能辨出来。”   种澜道:“让我认出妖魔不难,但是风水宝地我就说不准了。”   王琮道:“刚好,在下略懂。现在天黑了,有所不便,不如等天亮后,我们爬到这峰顶去,再看看这里的峰峦走势。”   种澜觉得有点道理,便与王琮回到花精那屋子去休息一夜。那精怪刚刚吃了种澜的亏,料想他晚上再不敢来撩虎须了。   几位花精见到他们来住,可不敢赶人。   两人各自找了间屋子,设了驱邪符在榻旁,安睡一是夜也没有听到异动。   翌日一早出发,种澜正说要飞上高峰去。   王琮一脸尴尬,说:“我不会飞。”   种澜惊讶地看着他,说:“你不是玄都大师伯门下弟子吗?”   王琮道:“我习的不是仙法。”因这是非常时期,他也知道鬼谷就是玄都。   种澜道:“那你还敢只身进山,是嫌命大吗?”   王琮转开头,说:“我总不会连这点自保之力都没有。”   种澜无奈,自己偏不通风水之术,只得把他带上去,冲他扫了招手,说:“过来。”   王琮觉得那个手势是不是把他当小孩了,面子是挂不住的了,但他还是走了过去。   种澜道:“得罪了。”   说着,一把将他扛了起来,王琮惊道:“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种澜道:“你不会飞行之术,放你下来的话靠走,咱们十天也找不到上峰的路。”   种澜就扛着王琮往山峰飞去,王琮头朝着地,看着离地几百丈,心头五味陈杂。   “师妹,咱们能换个姿势吗?”   种澜道:“我不扛着你,难道抱着你吗?”   “可以呀。”   “我不可以。”   “为什么?”   “你这个放荡好色,配让我抱吗?”   王琮抚脸,道:“你既知咱们是同道中人,也知我是将计就计来一探究竟的,为何还这样看我?”   种澜道:“是吗?我看只要条件允许,你就要假戏真做了。小小年纪,就是这样的得性,可见本性如此。”   正说着,种澜已在山峰的一块岩石上落地了,将他放了下来。   王琮也不禁羡慕像她这样深习法术的弟子,只可惜师尊不教他这些,他只有人间富贵之命,今生无缘仙道。   王琮举目四望,忽道:“师妹,你看那边的山峦。”   种澜深深一看,道:“是有点灵气的样子,可是白云山本也是在灵脉分支上,几处峰脉都有灵气,也不奇怪。”   王琮道:“我在师门那里学习,像那种气势雄键、枝脚撑住的山脉叫做强龙。”   种澜道:“有吗?像龙吗?我也见过龙的,你不要骗我。”   王琮轻叹道:“不要那样完全的像,需要得其神。你看那处星峰奇异,枝脚撑起,体格雄健,看着如动物一般强壮。其形势轩昂,力量盛大,摆折横阔,行度自由,气势像猛虎出林,渴龙奔海,指爪撄拿,鳞甲坚立尽显强大盛气之势。若是凡人死后得这样的穴,后人必骤富骤贵,扬威天下。”   种澜奇道:“葬死人的地方,那妖魔还住那边?”   王琮道:“只怕就因为是‘阴宅’,偏聚灵气和月华,才生这样的阴物来。你想,它可不是喜吸取男子元阳吗?它是生长在‘阴宅’乱了阴阳,吸娶男子元阳才可平衡。”   种澜道:“好,那我们过去会一会这邪物。”   王琮道:“你要保护我。”   种澜道:“你不是挺行的吗?”   王琮微微尴尬,说:“我原来不知道这东西这么厉害,只道是寻常妖精鬼怪。”   ……   种澜和王琮飞抵那种“强龙”穴的“吉穴”处,只见这儿方圆一里,除了毒龙藤的枝脉之外不长任何植被。   种澜拔出诛邪剑,飞剑在地上横扫,才“扫”出一遍空地,两人落了地。   种澜还没来得及将他放下,只见数条带刺的长藤就朝他们钻来,种澜的飞剑连忙自救。   几下砍断长藤,她已将王琮扔在地空地上。   王琮惊道:“小心地上!”   种澜招回诛邪剑,捏起剑诀,剑尖摧出三昧真火。   古有诸葛亮火烧藤甲兵,这三昧真火正是毒龙藤的强大克制之物,只见被三昧真火烧着的地方,枝蔓像是活了一样往后退去。   种澜越杀越勇,催动三昧真火往整片地上的毒在藤火去,整个“强龙”山脚都陷在火海之中。   啊一声凄厉凶狠的叫声,从地底飞出一个中年男人。   那男人的眼睛像是某些冷血动物看着猎物时一样的阴毒,他看着种澜道:“小女娃,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来招若我?”   种澜道:“难得遇上了邪物,试试身手。”   王琮奇怪地看着她,说:“你这时候不是应该说‘替天行道’的吗?”   种澜道:“不讲大话,要是打不过他不是会自打脸吗?”   王琮道:“你打不过他?”   种澜笑道:“试试才知道。”   王琮说:“人命关天,可以试吗?你打不过,咱俩都完蛋了。”   种澜看着毒龙藤精,眼中散发着兴奋,道:“打不过就是要吃点苦头,惨是惨了点,面子也是一点也没有了。但是我是截教弟子,靠山大着呢,这种野路子的精怪要是杀了我,他麻烦才大了。”   “……”   种澜道:“这是我师叔祖说的,我小时候也是听龙女师姐说的。”黎山老母和观世间交好,她为了把种澜教育得“见过大场面”的,所以曾带她拜访过交好的神仙。   毒龙藤精一惊:“我看你们是大言不惭!”   说着,毒龙藤精操控十条毒藤朝他们围剿,种澜抓起王琮,这时只有抱住他的腰了,他们飞上了天空。毒龙藤往天空伸就要吃力得多,因为藤是软的,都是要靠妖精的灵力支撑。   种澜又驱出三昧真火烧掉那袭来的毒藤,然后看准了那毒龙藤精的妖身,祭出诛邪剑,宝剑如泰山压顶往那精怪刺下。   剑从他的天灵盖捅下去,一捅穿他的道身,就燃起熊熊火焰。   种澜本就擅长驱火术,师尊门下所有的仙娥的三昧真火都不如她这个小师妹修习得出色。   火焰传递到满地的毒龙藤枝条上,漫延至五里之外。   王琮见到如此神通气势,也不禁瞠目结舌。   虽然算是师妹,但是在法术上他和人家相差也太大了一点。   草木之族被铲除了本根落脚之处,那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种澜虽然也曾在观世音那听过经,但是这下手果决、杀伐气重的风格还就是截教的。   种澜和王琮站在峰顶,看着山下大火烧着妖藤,烧了一天一夜。   然后,下了地去,从灰烬中刨出一颗被三昧真火烧了一夜的精怪内丹,种澜将之收入乾坤袋中。   王琮道:“你就这样收了这内丹?”   种澜道:“你想要?”   王琮道:“我也有份找到地方。”   种澜嘻嘻一笑,说:“可是你没份降魔。而且,我救了你呀,还带你飞,你那一点功劳刚好折在那些上头了。”   王琮:“……”   种澜话音刚落,忽然从地上钻出一个须发皆都被烧焦的大汉,朝他们参拜。   “见过上仙,多谢上仙救命之恩。”   种澜道:“你是何人?”   那大汉道:“小神乃是白云山的山神,三年前就被这毒龙藤所控制,上仙烧死了毒龙藤,它缚我的藤也一起烧掉了了。”   种澜道:“此山上有些花精,原是被这毒龙藤所摄,毒龙藤已死,便归你管辖吧。众生皆可得一线生机,既已成精有了灵识,上天有好生之德,让她们在山中修炼吧。有没有仙缘,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小神谨遵上仙法旨。”   种澜点了点头,正要招乎王琮走,忽然又上下打量山神,说:“那些花精,颇有几分姿色,你可不要欺负人家建个后宫。洛阳是我的老家,你要是敢欺负她们,我回来就将你阉了。”   山神连忙跪倒:“上仙明鉴,小神万万没有此心。”   种澜道:“那最好了。”   ……   之前是为了降魔,种澜才不忌使用法术,此时魔物已除,她就不便使用法术了,于是和王琮一起徒步下山去。   王琮跟在她身后,她绝对没有“女人要走在男人身后”的“觉悟”,而是大大咧咧走在前头。   王琮看看她美丽的背影,暗道:截教无当师叔怎么就教出这样的男人婆出来,生生就毁了这样的好样貌。她若是温柔一点,不知会是怎么样的绝代风华。   两人脚程颇快,到了未时末刻,正到城外十里亭想要歇歇脚,却见亭外停着几辆马车,亭中已有人了。   “王公子!”一声娇软的呼声,一位二八年华的少女欣喜地走上前几步。   只见那人身穿粉色的绸衫,乌发如云,面貌娇美非凡,身材丰腴,纤腰盈盈一握,极是动人。   王琮揖手道:“原来是折姑娘,怎么如此巧?”   折姑娘道:“长安一别,已快有一月。我还想,王公子早到京城了呢。”   王琮道:“一路风光正好,不想错过,慢慢走。”   折姑娘道:“小女也正要去京城,正好同路……”   王琮道:“在下去京城,随时会被琐事绊住脚,只怕会耽误了姑娘。”   折姑娘道:“小女……小女也可以顺道游览一路风光。”   王琮看看坐在一旁,一脚支在亭中的长凳上喝着水,吃着干粮的种澜,忽道:“可是我也不知我师妹方不方便。”   “师妹……”   种澜一直没有听他们说话,径自在想事情,真到王琮跑到她跟前来,道:“师妹,你在看什么?”   种澜道:“有事儿?”   王琮道:“我们不是要去京城探望师叔祖吗?折姑娘说也要去京城,想跟咱们一起上路,方不方便?”   “我……”她还没有说 “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一起去京城了?”   王琮忙道:“也对,你路上还有好些事儿,是不太方便。”   王琮跟她眨了一下眼,种澜瞄瞄正细细打量自己的折姑娘,不禁嘿嘿两声笑,说:“我……”   “师妹……”   种澜翻翻白眼,起身说:“关我什么事儿……”   说着,她就要往亭外走,忽然那位折姑娘上前福了福身,说:“小女折月兰见过这位妹妹。”   “折月兰?”种澜蹙了蹙眉,目光一亮,说:“你是折家的女儿?”   “正是。数年前国难,家父抵御外侮,后来圣上领勤王军驱逐外侮,还朝国都,晋封家父为‘一等武安侯’。我见姑娘气度不凡,不知如何称呼。”   种澜倒是敬重当年同样是西北名将世家的折家,揖手道:“我是洛阳种家的,家父国难时已逝,家兄蒙圣上恩典,封为‘毅国公’。”   “原来是种家妹妹……啊,我见你比我小两岁,便叫你妹妹了。”   种澜微微一笑,道:“折姐姐不用客气,今日到了洛阳,可有地方歇息?”   “自然有译站。”   “不如去我府上吧。”   折月兰看看王琮,心头一动,说:“会不会太打扰妹妹?”   “不打扰。只有家母在家。”   折月兰暗道:难道没有兄弟在家吗?那么王公子这个“师兄”就是陪着她一人吗?   折月兰道:“王公子呢?”   种澜道:“随便他啦,我也管不着。”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昨天没有更新。我昨天临时有事,晚上实在太累了,坐不住。   月初时说过的,无法做到日更一万了,今后不出意外,日更6000。因为作者是裸奔,所以无法控制时间,一般为晚上。   感谢在2020-01-09 23:46:54~2020-01-11 23:2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布丁蜗牛 10瓶;星璇4056862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0章 紫微星?   王琮见种澜这样对他,像是看不起自己一样, 便是对折月兰这个骤然冒出的女子也比对他客气得多。他不禁暗道:难道他这个师兄还不如一个陌生人吗?   王琮想到自己的法术不如人家, 也许是因为这一点她才看不上他, 可是他对这一点也是无可奈何的。   最终王琮还是跟着去了种家小住, 因为种澜还要陪母亲几天。   对于种夫人来说,女儿从前被仙人带走七八年,这一回来便是到了及笄之年了,种夫人便忧心起她的婚事来, 一探她的口风。没成想,种澜告诉她,她下山来只想了结红尘, 好回山追求仙道。种夫人便知只怕不能随意给她安排婚事了。   王琮见种澜还不起程前往京城,他也就不动身,而折月兰见王琮不走, 她也只好往下来。   折月兰虽然是将门世家出身的,折家也不乏女将,但是她却只会几手三脚猫功夫, 并没有好好练。她因为长相美丽、又是嫡女,在家受父兄宠爱, 并没有苦练过武艺, 身边的仆人会保护好她。   但是折月兰的棋琴书画倒是不错,跟种、王二人一起倒也不会冷场。   到四月下旬时,三人终于动身前往京城。种澜拒绝了家里给她的丫鬟仆人,单枪匹马出发, 王琮也是一个人一匹马,倒只有折月兰跟着一个丫鬟和一房下人。   这一路往东去,这天路遇大雨,近处有一家寺庙,他们就进去避雨。因为知客僧说这庙里也供奉着观世音菩萨,种澜曾随侍师尊去过珞珈山,是以便提议去给菩萨上柱香。路过游廊,到了观世音庙前,却有下人拦住,说他们家的姑娘正在上香,让他们过后再来上香。   种澜倒无所谓,便欲在廊下听一会儿雨,倒是折月兰的丫鬟不乐意了,上前道:“你们家姑娘是谁呀?敢这么霸道?这寺庙开着广迎香客,我们家姑娘为什么就不能进去了?”   那丫鬟道:“我们家姑娘的名号岂是你们可以随意探听的?你们在外等一等,又不费多少时间,用得着来理论吗?”   折月兰的丫鬟四朱儿不禁恼了,说:“谁家的姑娘,好大的排场!你可知我们家小姐是谁吗?”   那丫鬟道:“呵呵,倒要请教了。”   朱儿道:“我们家姑娘可是武安侯家的嫡小姐。”   那丫鬟倒真有几分吃惊,但也没有服软的意思,只道:“原来是武安侯家的姑娘,我们家姑娘是仪国公的嫡孙女,现任荆湖北路经略使之女。”   这时不仅是放任丫鬟去与人家较量的折月兰吃惊,连种澜和王琮也吃了一惊。折月兰虽然是世家出身,并且天朝宗室素来颇为厚待,但是韩家在本朝也是百年世家,人家现任家主也是承了侯爵,不会比折家逊色了。   折月兰道:“朱儿,回来。你这丫头,这样的脾气派头,我竟也是治不住你了。”   正在这时,殿中步出一个蓝绸衫的丫鬟扶着一个青衣女子出了大殿,守卫在殿门口的两个嬷嬷也护在她身后。那青衣女子头戴着帷帽,身姿纤细袅娜,虽看不见脸,也让人觉得浑身风流之韵。   “萱儿,你又与人争执了,平日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到了京里,莫要太过狂浪。”   那叫萱儿的丫鬟连忙福身请罪,又道:“姑娘,正巧遇上了武安侯家的千金。”   那青衣帷帽女子惊道:“怎么不早说,可是失礼了?”   萱儿忙给那青衣女子引荐折月兰,折月兰到底是世家女子,上前与之见礼。   那青衣女子在嬷嬷的协助下,摘下了帷帽,露出一条白皙的瓜子脸,只见她俊眼修眉,削肩细颈,清丽非凡。   这位小姐名叫韩樱,真如樱花一样娇美,楚楚动人,我见尤怜。   折月兰又不得不引荐了王琮与种澜,种澜笑得没心没肺,只觉这一趟下山来,怎么就连连遇上美人了。   若论美貌,种澜绝对是高于她们的,种澜可是正经的仙门弟子。只不过种澜出门也丝毫不带累赘的排场,凡事自己亲力亲为,就不像这些姑娘一样,有足够的铺垫。   韩樱一见王琮,也不禁一阵心如小鹿死撞,暗道:怎有这样俊的少年?   几女论起长幼,还是折月兰最大,快要十七了,而韩樱十六岁,种澜才十五岁。   少年少女们又进门给观世音上香,种澜谦让,让王琮和折月兰先上了香后,这才持香恭恭敬敬上香。   忽然观世音法相分身显身,旁人浑然无觉,只有种澜见到,连忙磕头。   观世音点了点头,道:“你要在人间修一场功业,历一世红尘。切记,情缘不可勉强,堪破红尘,自可超脱,不可徒造杀孽。”   种澜道:“弟子谨记菩萨教诲。”   给观世音上了香后,种澜也就给善财、惠岸、龙女等上了三柱香。待到给龙女插上香时,忽然那泥胎塑眨了眨眼睛。上古时候,虽有龙凤之争,但是到了这个时代两族已然修好,两族同病相怜,都是地位大贬。种澜是凰女转世,转世前转世后都与龙女交好。   种澜上完了香,折、韩二女浑然不觉发生什么,倒是王琮到底是玄都门下弟子,发现了一点端倪,朝她使了使眼色。   两后落后几步,王琮问她是不是菩萨显灵了,种澜瞄了他一眼,王琮说:“你若告诉我,我也就告诉你。”   种澜奇道:“菩萨也交代你了吗?”   王琮挑了挑眉,却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   种澜虽然被教导人心险恶,但是她就像张无忌小时候被母亲临死前教育一样,就算记得教育,没有亲身经历,仍然会有天真时刻。   种澜心想他是玄都大师伯的弟子,菩萨会交代他什么事,也属正常,便叹道:“我也不知菩萨怎么会这样担心我。我知道我要趁这时机修一场功业,我自会去寻找师叔祖,可是‘情缘不可勉强,堪破红尘,不徒造杀业’是何意?这‘情缘’也有‘杀业’吗?难道……”   “难道什么?”   种澜心想:难道我会遇上一个像师祖一样的美男子,为了他而“杀妻夺夫”吗?   王琮道:“你为何又不说了?”   种澜说:“你还没有说呢。”   “是我先问的。”   种澜道:“若是找师叔祖的事,你怎么也得告诉我,别的也就罢了。”   王琮又一阵郁节,忽见折月兰折了回来,笑道:“你们师兄妹说什么悄悄话呢?”   王琮道:“是师门的事,不便与外人道之。”   折月兰看了种澜一眼,见她年纪虽小,相貌已经稍胜自己,她还是王琮的师妹,不禁心生嫉妒。折月兰不知他们也是刚刚相识,只道他们是师兄妹,比她与王琮萍水相逢要亲厚多了,折月兰也没有理由不让他们亲近说话。   离京城还有一天的路,这时队伍又大了起来,此时不只有折月兰一个少女芳心暗许了,还有韩樱的一见钟情,两个少女不时的轻掀起车帘偷偷瞧那俊美的少年郎。   进京后,折、韩各自回两家在京城的府邸,王琮如今在京城没有府邸了,跟着种澜回了种家,种瀚不在家。到了种家诸多繁文缛节且不细述。   两人听说护国郡主不在京,已经出巡北疆去了。种澜只有去忠敏县主府拜见白素贞,她听师尊说起白素贞和岑碧青,王琮关系就远多了,也非要跟着一起去。   ……   白素贞本是要出门巡视药坊,见下人传来拜帖。白素贞和许仙名义上和离了,但是又合办了保和大药坊,生产大量军需药品。所以她平日除了要授徒之外,就是要管理药坊。   种澜和王琮在客厅稍待了一会儿,只喝了一口茶,忽然就见一个白衣女子走进堂中,身姿翩翩,气质出尘,像是只有二十来岁的年纪。   种澜作揖道:“种澜见过白师姐!”   白素贞打量着她,笑道:“种师妹,竟长这么大了。当年我与青儿有幸在师祖座下听经,匆匆见过你一面,你还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种澜微笑道:“小妹长大了,师姐们仍然是青春永驻。”   白素贞道:“说起来不巧,你岑师妹随夫人北巡了,只怕要过了冬才能回来了。”   种澜道:“北疆又有战事吗?”   “那倒说不准……”白素贞又见王琮,道:“这位是……”   王琮道:“鬼谷门下赵琮见过白师姐。”   白素贞修为非凡,掐指一算,道:“你是是天朝宗室?”   赵琮道:“算是远房宗室,家父亦不过是一员小吏。”   种澜说:“你之前都说自己姓王。”   赵琮揖手道:“师妹勿怪。我遇上师妹时,正是凑巧一同降妖,我与妖精谎称姓王,后来便不好意思再和你改口。”   种澜道:“不对,你和折姐姐也说姓王。”   赵琮道:“我与她萍水相逢,男女有别,不以真姓相告,也没有什么妨碍吧。”   种澜道:“算了,是真姓假姓,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素贞笑着请二人坐下,因问二人在师门的学业,特别是种澜,二人一一回答。   白素贞背景来历非凡,她有能力算出张玉堂是天上拣香童子,她又已知道同门师妹的身份,凭借这些,这时候当然能算出赵琮的来历。   白素贞微笑道:“夫人不在京,我也做不了你们的主。但是,你们的师叔正是当朝皇后,我引荐你们进宫去拜见她吧。”   雪姬虽然道行没有白素贞高,但是她的辈份高,有九年照料怀孕的张素和协助救出皇帝的功绩、打败东路大军的大功业,如今得鸿钧道祖允许以狐妖之身为一国之后气数,白素贞根脚再好、修为再强,也得敬着她。   白素贞依照人间礼数进宫觐见,雪姬趁皇帝和靖安帝姬都午睡了时,在花园接见了白素贞。   雪姬的修为和根脚虽然还不能令她算出天机,但是她跟随张素日久,又得通天教主亲自教导,听他们说些只言片语也猜出一些事了。   雪姬初时是因为大家共同的功业才走到皇帝身边的,但是她当皇后日久,也不是丝毫没有私心的。她也想生一个儿子继承皇位,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天道能让她生一儿皇女,已是格外恩典了。退一步讲,在九尾狐王族中,她是兄弟姐妹中根脚最差的,可是她得到了一线生机,之后步步高升,如今身为通天教主座下弟子,还有这样大的功业傍身,她若再贪心,天道也要不容她了。   雪姬叹道:“皇上、九王这一支宗室近绝,皇上与九王都无子。师叔在人间时自还能匡扶社稷,师叔功成身退时,宗室如此薄弱,只怕会江山易主,天下大乱,最终还是便宜了外夷。”   白素贞轻轻叹了口气,只有女人才最明白女人。白素贞在嫁给许仙之前,也是想六念皆寂,只求飞升,可是嫁给许仙之后,她明知是错也贪恋夫妻之情,一心想要生个儿子。   白素贞不相信雪姬对皇帝只有利用,而没有一分真情。皇帝再不好,这么些年,他只有雪姬一个,也处处都依她的。人处久了就有感情,而对于可怜又全心全意的男人,女子到底会心软。   便是凌菲都难勉会有这个毛病,当年的李红袖爱原随云这样的大坏蛋可是对大英雄楚留香就是无感,就是如此。一个男人再不好,但是他很可怜且又全心全意对待一个女子,女子的母性会被激发出来。   雪姬道:“明日,让那孩子进宫来,给皇上见见吧。”   ……   翌日赵琮进宫觐见帝后,应对从容、进退有度,又是文武双全、相貌非凡,给皇帝也留下很深的印象,甚至生出一些自惭形晦之感。   皇帝批阅奏折时,雪姬多是在一旁给他奉茶,皇帝也会让她代批一些折子。   雪姬给皇帝奉上参茶后,皇帝放下奏折,长叹了一口气。   “皇上这是怎么了?”雪姬温柔相询。   皇帝道:“我年近四十,膝下仍是无子。”   雪姬道:“都是我的不是,陛下不如纳两个妃子,好开枝散叶。”   皇帝摇了摇头,说:“九弟也是无子,他还不如我,我还有靖安在身边。如果连皇后都不能为我生个儿子,天下也没有女人能生了。可见狄人断我赵氏王气,恐非虚言。”   雪姬轻轻叹了一口气,皇帝又道:“当年父皇将大位传给我,如今恐怕没有人相信,我当初并不想接位,可是不得不接。当父皇‘南巡’去了扬州,大臣们一个个来逼我,不论是留在国都,还是前往敌营,都是下头的人让我做的。动则以国体、尊严、骨气质问我,我知道我做得并不好……”   雪姬叹道:“但是皇上还是去面对了大部分凡人都会害怕的事,已经胜过人间大部分人了。”   皇帝道:“可我是皇帝,胜过人间大部分人,真的够了吗?我知道皇后心中早有数了,只是不说,你对我这份患难之情,是我最看重的了。”   雪姬也不由得有几分哀伤,皇帝又道:“我知道,如今境内虽然清平,可是江山未必稳固,一但离了护国郡主,不是亡于外,就是亡于内乱。”   雪姬终于开口,说:“可是师叔最终还是要……归隐的。”   皇帝道:“所以你引荐了赵琮来见我。”   雪姬一时未语,皇帝说:“别的军政大事,我未必精熟,但是我很清楚,国耻未雪,此时宗室如此势弱,难以镇住臣下与世家。可是不下放一些兵权,又不足以抵御外敌。”   雪姬道:“皇上,我只要有你和靖安就好了,别的我不想要。太宗一支皇族宗室男丁只剩下皇上和九贤王还在世,但是太祖一支子孙繁衍还胜。若是两支合流,天朝赵氏江山便可稳固了。免于外姓乱主之险,而定下名分后,太祖一支只得支持我们,否则对天下也没个说法了。”   皇帝道:“只有一点,这个赵琮年纪到底大了些。”   雪姬道:“我已打听过了,赵琮六岁离家,拜入鬼谷门下,与至亲相处的时间也不多。”   皇帝道:“鬼谷门下?那可是春秋战国时的高人,怎么还在我朝出现?”   雪姬斟酌了一下,道:“其实……鬼谷应是我师伯的弟子,早已成仙,素来喜收一些材质出众的凡人为弟子。鬼谷大师兄的修为,我根脚鄙薄,难望其项背,便是我师叔只怕也要敬他三分。”   皇帝叹道:“果然如此,狄人斩我气数,天命也不在我了。”   雪姬也不再多说,皇帝就算明白,但是他这个性子,只要没有臣子逼他,他也没有勇气去自己违逆“天数”。而他无子而过继嗣子的事是没有臣子来反对他的,本朝本来就有好几个皇帝无子为继的。   皇帝想了两天,又召了几位亲近的非大世家出身的文臣商议,文臣见皇帝几年无子,如今过继一个儿子也是为了江山稳固。古代社会,一个三十多岁的皇帝也不算年轻了,三十多岁还没有儿子,是要急了。   于是,文臣们商议出个手续章程,召赵琮的生父生母进京再商议过继之事,事若成了,一个生父一个封王是少不了的了。   皇帝又赏赐了赵琮一座暂住的府邸和许多东西。   ……   却说张素带着张天新、岑碧青和各个新封了校尉的武进士们北巡河北路。   此时身兼河北东西两路经略使的岳郎君及其部下已在张素的支持下花了五年时间沿着河道和关碍要道修筑大城四座,小城堡三十余座。   又在河北两路给流民分了田地,因为屯田安置免田赋和人头税,有张素、九王在朝中保障,在岳郎君和部下们的努力下,共有百万流民屯田,主要种植小麦和棉花。这些屯田的百姓也为了修城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虽然张修并不觉得修城是防止北方游牧民族的最佳方式,但是在她进行经济恢复、休养生息,让百姓喘口气的时间里,这是唯一能用的办法了。   一切都需要时间,不能在百姓没饭吃,连官都缺人做的时候,让这些古代人一个个全都看得懂如何铸炮了。便是想要打到北狄去,也要有大后方的稳定和足够的粮草供应,所以百姓的安置才是第一位的。   这个天朝虽然不完全对上正史,但是逻辑还是一样的。   比如南宋时宋理宗联蒙灭金,当时打进河南时,就是粮草不继,贻误战机。后来遭到蒙军背信弃义反攻宋军,结果大败而归。粮草不继的情况,要么是没有足够的粮食,要么是没有能干活的人。   一个刚刚打回旧都的王朝,刚好是这两样都不够,所以这几年的客观条件是没有可能打过去的,那就要务实地做好布防。   张素巡视真定府与河间府的数个小城堡,在要道上小城接小城,小城与小城之间联防。   虽然华北平原地势平坦,但是河间一带仍有不少河道,占住官道上的城池,狄军也不利行军。若是他们不辞辛劳地绕道而行,当也要犯孤军深入的大忌,后方几个城池中的天朝军队断其后路或者突袭其补给,对方也会悲剧,狄军几年前不敢孤军疲军在境内多留,现在应该也会怕。这几些大小城池重要的作用是战前就收容百姓和百姓的物资。   这日到了瀛州,岳郎君正在这里,张素就带了圣旨,前去宣读。代表皇帝和朝廷对河北路的诸位官员进行了嘉奖。   还有许多将领都不在帅府,但是在场的几位文官和将领皆大欢喜,高呼万岁。   岳郎君起身后,揖手道:“郡主竟是从定州过来,下官还以为郡主会直接来瀛州,近日未曾离开。”   张素微微一笑,道:“鹏举,你我之间不必这样客套了。”   岳郎君道:“多仗师叔祖在朝中全力为我等争取,我们才可在河北施展。”   张素道:“狄人近来有动静没有?”   岳郎君道:“没有什么大动静,只不过有小股部队绕路闯进后方,抢劫百姓,他们抢了就走,这才是让人为难的。小股部队不易极时发现,有些百姓难免受到损失。”   张素道:“如果狄人没有大动作的话,下个阶段还是要加民兵的训练。狄人人口少,靠的就是全民皆兵。”   目前为止,天朝还不可能马上造出火铳来,而平原能够依着河道和主官道大城接小城已经不错了。咦,没有地势高低之险可以为依仗,但是地下呢?   抗日战争时期,老百姓是怎么防治鬼子进村的?让百姓自保,是不是可以用地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11 23:26:33~2020-01-12 23:44: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渡 10瓶;三叶蔷薇 5瓶;星璇4056862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1章 地道战   张素想着在现代时去《地道战》原型的河北清苑县冉庄旅游参观。   那时她听导游说过, 1939年时, 日本侵略者占了河北保定的蠡县后, 就经常进行大扫荡, 屠杀村民。   敌人来时, 平原地区无山可躲、无险可守, 部分村民躲进地窖幸免于难。后来得到启示就村村挖地道, 不久后村村地道相连,与各方面都占优势的敌人长期周旋。   这里不正是河北吗?虽然河北一带新建制的岳家军带着屯田百姓在要道建了城, 住在城中的居民是基本不愁外敌侵扰。因为小部队是打不下城的, 而敌军大部队来了,大城与小城联防, 他们打得也不安心, 若是绕道深入, 他们得挂心着后方那么多小大城里共有十万禁军精锐。当时, 北狄打下京城时尚不便久待,何况这时候?   所以他们只是有几十游骑绕道迅速来抢劫杀人,又抢了马上离开, 这样的话我军知道后也不能可派出大军追击游骑散勇。追不上, 反而要陷入敌境。   但是挖地道还需要更多的工具,需要铁器。   如今盐铁司之下工厂冶铁量比五年前增长了几倍, 本朝的锰矿虽然质量不是很好, 多少也被张素找着了几处。京畿几路的铁矿采用了新的高炉,效率产量大大增加,成本价格减低, 京畿一带都逐步普及锰钢制成的锄头、柴刀、菜刀等等工具。   张素写了奏折进京,让人盐铁司调大批的民用工具到河北来,这样边疆的百姓才能全部动员起来挖地道。   张素将岳郎君及岳郎君门下没有去地方分守的几个部将招来,岑碧青、张天新和六十个还未下派的武进士都来听课。   张素给他们讲了“地道游击战”“民兵”等概念,以此来对抗“北狄鬼子”进村的扫荡。   岳郎君门下的张将军说:“有些百姓家里倒也挖地窖,但是如果被狄人发现了,照样也逃不掉的。”   张素道:“不是地窖,是地道。地窖的空间是集中的,而地道是不集中的,就是一条条的地下过道。就像长城一样,一个堡垒连着一个堡垒,敌人就算发现隐密的路口,一条狭窄的过道不能让他们蜂拥上来伤害百姓。而地道之下,又可以设置许多简便实用的陷阱。敌人打草谷时必是轻骑兵,但是到了地下,他们的骑射优势荡然无存。敌人来打草谷也怕被我军包抄,来一百骑都算多了,就算发现我们百姓射在地下,他们也不会有功夫来盲目地刨地找出百姓来。”   张将军道:“敌人是骑兵,来得太快,百姓们平日在劳作,都来不及躲。”   张素说:“这是我正要说的农村‘民兵武工队’需要成立了,狄人强的就是军民合一、猛安谋客,咱们也适当地学学他们,边疆全民皆兵,就算妇女也要学几招暗算鬼子……狄人的手段。在进村几里外的道口,设暗哨点,民兵暗哨发现敌人便要提前发信号,村里的人就快一点进地道去。”   张将军道:“这么说,这等于是把村子变成一个地下堡垒呀。”   张素道:“这个比喻好。辛苦是辛苦了一点,但是朝廷在五年之内,只怕是没有国力北伐一举灭了北狄好一雪前耻,河北的百姓还是要生存的,所以目前只有挖地道了。”   岳郎君道:“河北除了河道,几乎无险可守。对付这种来打草谷的散骑狄人,确实没有更好的可行之法了。”   岳郎君数年前十分周到的实施了张素的方案,他也是师从鬼谷,学习时日虽短,但是见识还是不凡的。他不由得联想到了战国末期的赵国名将李牧破凶奴之战,与张素的策略也是不谋而合的。赵国的地点不也正是河北一带?   但是北狄的小股轻骑兵实在太过狡猾,来得又快、声势又小,他们不能及时发现,是以也来不及像李牧将军一样做到农村地区的肃壁清野。   张素道:“河北地广,但是由于数年之前狄人劫掠,人口急减。如今屯民百万,仍有未耕完的地。如果河北边境能用地道战逐渐杜绝狄人的劫掠,那么这些土地都可屯田,我河北岳家军就可以军粮自给。一旦我天朝决定北伐雪耻,河北必是桥头堡,河北必须军力民力充足,随时可以及时接应北伐前线。这不是草草打一场仗,比斩杀几百骑狄人更加重要,这是国家民族的大战略。”   岳郎君道:“如果在村寨中设立师叔祖所言的‘民兵武工队’,有岗哨发信号,如果村村相连,也能很快传到城中,如果及时派兵,或许可以诛杀敌人。”   张素说:“不错,若是边疆军民配合得好,形成‘百姓战争’的汪洋大海。河北就是铁桶一样,北狄比从前强十倍也难打败我们。”   当下,张素和岳郎君商议,就带着武进士们在受灾的地点考查,然后张素设计了一个村子的地道的基本结构图,再讲解给地当幸存的百姓和武进士们听。   百姓们因为深受灾难,所以积极性很高,武进士们见她国色天香难以描述的美貌,还以郡主之尊,还是岳经略使的师叔祖,却私毫不养尊处优摆架子,没有一丝矫情,亲力亲为实践指导,也就没有觉得学这些是不务正业了。   经过一个月的努力深挖,那个村子家家户户都通地道了,家家户户可以相连,又有暗哨地点附近也是挖通地道的。这样方便哨兵发信号后及时躲入地道自保。   岑碧青还提议,发给边疆村民一些王道灵的毒药,专门下在一些故意留给“鬼子”的食物里,也许过个一天,边军赶过来时能够“打死狗”。   张素说:“要是鬼子不来,粮食不是浪费了吗?”   岑碧青:“要是鬼子不来,夫人挖的地道不也浪费了吗?”   张素不服气,说:“怎么会,地道过几十年还能用。”   岑碧青笑道:“过几十年,北狄的地都成咱们的了,这里也不是边疆了吧?”   张素喃喃:“听着好有道理的样子……话说,这几年你从王道灵那收刮了多少毒药了。”   岑碧青笑道:“夫人别这么说,我们都是给钱了的。有赵师叔看着他,他还能收点钱,他只好天天找材料、天天练毒药了。这么多年了,他一天一斤也能有两千斤了吧?”   张素道:“行,你看着安排,我也管不了那么细致的方面了。”   岑碧青便找了张天新、岳郎君的长子还有随着她来的李碧莲一起来干这活儿,她的徒弟戚宝山中了武状元,另有任务不能帮她了。   这日,张素呆在瀛州帅府,难得偷了浮生半日闲,忽听下人送来拜帖,张素打开一看。   “无当圣母门下种澜……呀,凰女居然来这里找我了。”张素心道,忙叫人带上来。   张素在大堂接待,却见进来的是一男一女,那少年郎模样极俊,张素依稀想起了当年她与元始大婚时,紫微星还没有下界,恍然时候已过了十七年了,紫微星下界都长这么大了。紫微星转世和他本尊还是挺像的,这张脸比较招桃花。   当然,若要论美貌,还是三清兄弟难找出其右者,但是他们三个几万年不常用真面目示人。   “截教无当圣母门下种澜参见师叔祖,师叔祖万安!”   “鬼谷门下赵琮参见师叔祖,师叔祖万福!”   张素笑道:“快平生吧。”   “谢师叔祖!”   二人起身后,张素请他们依长幼坐下,笑道:“玄都门下和无当门下果然出人才呀!岳元帅就在鬼谷门下学过艺,碧青也跟我多年,帮了我很多。”   赵琮道:“我也多年未见岳师兄了,岳师兄离山时,我才八岁,他已是为镇一方了。”   种澜道:“我以后也跟着师叔祖办差,就算不及岑师姐,但是比别人总要强些。”   张素笑道:“澜儿怎么不去你兄长帐下效力?”   种澜道:“大哥镇守京畿,每日教习将士,也没有我用武之地。”   张素道:“只怕我这里也没有什么趣味呢。如今不比上古时候了,你张师叔可是上古的仙人,到了凡间为官也不得用法术,到了我这里除了降妖驱魔也是用不上法术的。”   种澜是有通天开了后门教导出来的,法术也是不凡,张素现在的修为眼力,自然能看出来。   种澜道:“恩师也教过我了。”   赵琮笑道:“我就刚刚好,法术粗浅得紧,会点三脚猫的武艺和一些杂学。”   午时,张素招待他们简便地用了饭后,下午就安排了休息了半个时辰,再传到书房论道。   张素问起北伐复仇的事来,考教二人,种澜此时刚出山门,虽能做一员猛将,但是文道口才和谋略不足。   倒是赵琮说得头头是道:“若是从前,天朝百年未入北地,又失燕云故土,正无法施展。但是如今天朝要取北狄,却有胜算。”   张素笑道:“这可不是神仙斗法,你怕是不知道北狄拜月教、西域拜火教有些门道,我玄门正宗到了北地,遇上他们,法力只怕会有所克制。”   赵琮道:“我习的是人道,当然说的是人间的胜算。”   张素道:“愿闻其详。”   赵琮道:“今后天朝攻北狄有胜算。一为‘道胜’,北狄攻入境内、杀入京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天朝有识之士也好,百姓也好,无不愤慨,以‘雪洗国耻’兴兵自是顺道而为。   二为‘义胜’,昔年北狄本为天朝攻胡的盟友,但是对方一再背信弃义,我以义伐不义之徒,可胜。   三为‘治胜’,我下山以来,一路往东,又在京都呆了半月。虽然战事不过是几年前的事,但是凡年之间,在师叔祖、九贤王和诸位大人的治理下,中原百姓安居乐业、已近丰衣足食,商埠繁华。我朝国力恢复,又岂是北狄可比?   四为‘度胜’,说句冒犯的话,国难之后,皇上能大胆任用师叔祖、九贤王还有诸位良臣良,人主有度,文武皆能效命,力量必将更大。   五为‘谋胜’,师叔祖自不是凡人可比,还有许多忠臣良将为佐,有谋,则北伐时犯的错就少,胜算更大。   六为‘德胜’,师叔祖担着社稷功业,德昭日月,皇上也是养士厚待文武,如今也是有德储君。   七为‘仁胜’,孟子曰:【惟有仁者能大事小,以大事小者,乐天者也,乐天者保天下。】国也好,人也罢,以大事小惟有仁者。三界之内,还有多少人能大过师叔祖,师叔祖屈尊事赵氏,不是以大事小吗?   八为‘明胜’,师叔祖心明眼亮,当年礼送狄军出境,不吃亏,也不因大胜而冒进,保我中原元气。如今便有北伐之意,也先休养生息,打好基础,我见过白师姐,师叔祖连医药、棉服都早在数年前开始准备了,可见一切都在师叔祖心里算得明明白白。佳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北伐大业,欲要取胜,慎之又慎,而取胜后之事,也需有诸般准备。师叔祖心中是有考虑的。   九为‘文胜’,天朝为华夏中国,礼仪之邦,夷狄不通文化,我们的文治自然远胜之。   十为‘武胜’,如今朝中有张、种、岳、崔、折等等猛将,还有如白师姐、岑师姐等奇人相助,又有将门世家子弟和武举人才辈出。武备只有越来越强。   小子浅见,还请师叔祖指教。”   张素暗道:遇上一个小子,嘴炮功力跟诸葛亮、我和韦小宝都不相上下了,就算要他背下拍我马屁的台词,这表演的风度折人也是一种少有的本事。要知道就算现代的外国选举,不还是应变、表演和嘴炮上分个高下的?所以,不要小看表演和嘴炮,只有现代人知道口才是有多重要。现代很多工作就是嘴上工作,这可不是“夸夸其谈”,比如项目头子,产品经理、广告、销售,当然还有老师教授。要知道,作为一个老师教授,口才不好,讲得不好听,学生睡给你看吵给你看当场打你脸。   张素笑道:“郭奉孝的《十胜十败论》,说得不错。只不过你小子可也别把我捧得过高了。”   赵琮道:“小子献丑了。但是小子句句肺腑,愿在师叔祖帐下尽绵薄之力。”   张素笑道:“可是如今我这里暂时没有什么需要‘舌战群儒’的工作。现下武进士们也在下基层三个月呢。要不,你们也去看看。”   种澜刚刚也有三分欣赏赵琮的口才,发了一会儿愣,这时回神,道:“什么是下基层?”   张素才说起小股北狄游骑绕道快速袭击边疆农村打草谷的问题,然后她出了主意挖地道、练民兵自保的。   赵琮想了想,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到了地道,轻骑兵就没有丝毫优势了。只是这工程不小呀。”   张素叹道:“百姓为了活命,发出来的力量和创造力都会让人惊叹。只是通常时候,上位者不能很好的引导他们,反而无视他们或者打压他们。”   赵琮思索一下,但是毕竟还年轻,不能很好的体会张素的后一句的意义。   ……   却说赵琮和种澜来的也是时候。   三日后,张素正让岳郎君派了没有参加挖地道的一小股河北骑兵进行模拟演习“鬼子进村”,哨兵预警,百姓再躲进地道。再让骑兵翻找地道,然后下地道和百姓们模拟对抗,当然,双方暂时不用杀伤性武器。   还别说,只要张素出了主意,带头修了地道,又提示可以设陷阱,百姓们躲进去后就充分发挥创造力了。在地道中挖陷阱设了倒木刺,还在地道的一些入口设了倒粪尿的小桶的,有放蛇的,还有猎户出身的在地上设夹板的。   演习中的“鬼子”个个惨兮兮地从地道口爬出来,他们说“除非是阳寿已尽”,否则再也不下那种鬼地方了。   进去之后,他们根本就摸不着头脑。   军民见地道有实用效果都很开心,大家都想把它推广到边疆的农村。   有了第一个样板村,再号令边疆的屯田村子前来参观学习,然后把六十名武进士分成三十组下放到边疆村子先指导村民挖地道和训练村中男丁成为民兵,让武进士们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基层工作,多多少少能从中培养一些能经略边疆的人来。   张素还让赵琮和种澜组成了一个小组,当是未来帝后上山下乡了。此事虽然一点都不浪漫,也不像降妖一样拉风,因是张素要求的,他们也只好兢兢业业做着。   赵琮和种澜在王家村指导着挖地道的大业,提前完成了,但也没有马上回去。   因为赵琮识文断字还暂时主持村中的一些琐事;而种澜武艺在人类中是逆天的,就教导村中的二十几个青壮每天做完农活练一个时辰的枪法或箭法。两人一文一武,倒是配合得极好。   这日,种澜和赵琮正在晒谷场上教导村民练武,忽看见五里外的哨口方向传来了信号。   种澜不禁大喜:“鬼子终于进村了!”   因为张素满脑子的《地道战》旋律,所以常常口中不小心说出“鬼子”来,种澜等小孩子觉得这说法新奇,便都学了来。   种澜提起剑,叫道:“你们都躲地道去,我先去会会!”   赵琮拉住她,说:“这又不是降魔,不能用法术的……”   种澜道:“我不用法术也打得过他们的,放心了。”   赵琮说:“一起躲着,让村里的人练练手呀。都你给他们解决一切,你总不能永远留在这里吧?”   种澜才觉有理,收了剑,与他们一起退到地道里,指点村民,把准备好的东西都用上。   ……   自从攻下了前胡的朝廷后,燕云一带入了北狄的怀抱,当南朝也想交纳赎金拿回故土,但是北狄当时势大连南朝国都也是想围就围的,南朝又有什么办法呢?   六年前,北狄一半精锐遭了暗算,但是南朝当时也没有立马一举灭了西路军的能力,所以和谈,之后西路精锐退回北方。   燕云当然还是北狄的地盘了。   阿不罕就是根据北狄朝廷的命令从北方迁入大兴府一带屯田的一个毛克(百夫长)。但是自恃勇武的阿不罕绝对不喜欢种田,他还是多驱使境内的汉人种田,自己带着人游猎。   阿不罕到了大兴府几年,也不是第一次绕道打草谷了。南朝人以为发力于建大大小小的城堡,就能挡住他们了。真是太天真了。   朝廷虽然暂时不发兵南征,但是边境地方,他们想要南下打一回草谷,还不是手到擒来?南朝骑兵发现了,也来不及追击他们了。   南朝暂时封锁了南北互市通道,使得北边奇缺盐、茶、绸等产品,有也贵得只有王公大臣才能常年用得上。   阿不罕也不求能在村中抢到丝绸了,能抢到一罐子盐和一点茶叶也不枉跑一趟了。当然,如果是粮食、女人、牲畜,他们也会顺手带回。   所以说,南朝吃饱了撑着,不准商人卖东西给他们,他们就来白拿了。   “看,那里是不是南朝人发出信号了!”   “难道这里有南朝人埋伏?”   “这里不像是有重兵守卫的地方。”   “这只是一个村子,不是城堡。”   阿不罕见旗下的牧民议论纷纷,忙道:“斡准,你去哪里看看。”   斡准去了好一会儿,可是没有发现有人,原来那哨兵早躲地下去了。   斡准回来说,人已跑了。   阿不罕看看这一马平川下的村子,还是一个不算小的村子,他就不信邪了。   “进村!”   五十来骑的游勇呼呼大叫,怀着对女人、粮食、禽畜、盐巴的美好向往,策马狂奔,不一会儿就进村了。   可是整个村子一个人都没有,不用阿不罕下命,大家争先恐后的踢进村民的家门,可是里面也一个人都没有。   没有人就抢盐巴、粮食和别的有用物资吧。   正近中午,家家户户烧了午饭,阿不罕的人也跑了大半天了,又饿又渴。   可是吃饭前,大家有些顾忌。   “怎么都见不着人?”   “不会有瞒伏吧?”   “这一眼望到头的地方,他们能埋伏在什么地方?”   “饭都正热着,不可能去远的地方。”   阿不罕想了想,说:“地窖!一定是地窖里!”   斡准道:“我们去找地窖,只怕地窖里还有好东西!”   阿不罕道:“大家先吃饱了再干!”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12 23:44:58~2020-01-13 23:4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璇4056862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2章 十动然拒   这股北狄游勇到各个煮了饭还来不及吃的人家里取出食物来分食了, 然后就在阿不罕的命令下寻找地窖。但是地道口不是原来的地窖方位, 要隐秘许多。   而躲在地道里的百姓已集合到了村南的一个地下集合地点, 这里有个隐密的通风口。   赵琮问道村中的几十个青壮汉子,地道里的陷阱否经布置好了, 青壮们都说已经按照他教导的布置了。   赵琮道:“我猜这时候他们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男丁就先返回各家的地道口, 如果他们发现不了入口,你们就故意发出一点声音,引他们下地道去。”   “是,军爷。”几十个青壮汉子应声, 然后从道口返回去。   赵琮道:“师妹,你现在去往北的通道, 到时候如果我们能给他们造成损伤,只怕也会有漏网之鱼放弃, 他们就会往回跑, 你在五里外等着,可以截住他们。”   种澜嘿嘿一笑,说:“我去了。”   “等等!”   “还有事儿?”   “小心一点。”   种澜切了一声,说:“就凭他们呀?你操得哪门子的心?”   说着,提着灯笼, 转身往北的通道奔去了。这个村的地道是她和赵琮设师并督造的,所以,她也是熟悉的很。   北狄游勇进了村抢掠人员不可能集中在一家,当然是各抢各的, 只不过大一点的房子去的人多一些,小房子的人就要少一些了。   他们也陆续有人在各家找着道口,为了钱财和杀人便跳了下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王水生到了自家地道入口,他是比较后悔把道口设在茅房了,他悄悄探出了头,隐隐听到北狄人在他家里一阵捣腾。   王水生心头砰砰直跳,正要发出叫声,忽然脚步声响,就见一个人高马大的北狄武士捂着肚子跑茅房来了。   这倒不是人家也有这素质不愿污了他们的家,而是茅房荫蔽一点,有臭味,方便的时候少有人来打扰。   王水生忙缩回头去,头顶着木板,从缝隙里偷看,只见那北狄人不用他家的大木桶坐坑,直接脱了裤子往地上拉稀。   那北狄人还屁股朝着王水生,让王水生直欲呕吐。   王水生暗道:这不会是吃了种姑娘发给大家的那种毒药吧?但是他没有来得及下呀,这人一定是吃了别人家的饭了,谁在逃跑里还这么手快下药?   王水生从小打猎,现在跟着种澜学过几招功夫,看那人在那拉得**,外面的人也不进来,胆子大里来,悄悄掀开盖子,摸上了地面。   他几步猫了过去,挥起柴刀往拉稀的北狄人脖子一砍,血溅了出来。由于太过紧张,那北狄人还来不及发出声音,他自己吓得啊一声叫了出来。   听到不远处还有北狄人的问话声,王水生急了就想逃跑,但是可能是他砍人没有经验,没有砍断他的脖子,刀还卡在他的脖子间。   血又喷涌吓人,他一边忍不住叫,一边往回抽刀,一个屁股跌在地上。   只听茅房门下一阵声音,来了三个北狄人,王水生连忙钻进地道口,这时倒不是故意不盖木板,而是他吓得忘记了。   直到下了地道,他才安心一点,从旁捡起灯笼往南边的地通道走。   却说三个北狄游勇一进茅屋,就见有个同伴惨死,他们还发现了洞口。   “岂有此理!斡准死得太冤了!   “地窖在这里!汉人就躲在下面!”   “去给斡准报仇!”   这一下去,就全都再也见不到光明了。   种澜的速度很快,不到两刻中就跑到村北五里的地道口,爬了出去。   她在这里等了小半个时辰,就见有七八骑游勇骑马往这个方向跑来,神情惊慌失措。   种澜装作娇娇弱弱的样子,像是非常意外见着他们一样。   阿不罕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诡异之事,他也下过地道,见到了同伴死在里头,他敏感地判断出局势不利有埋伏,带着七骑先往回逃。   只见那边有一个模样绝美的村姑,也不禁心头一动。   “不能白损失了这么多的兄弟!”说着策马往种澜奔来,就要提了人上马就掳走。   到了离她五步前,种澜一掀起自己的裙子就拔出一把长剑,纵身一跃挥剑。   千钧一发之际,阿不罕举刀来挡,但是种澜剑气如虹,宝剑锋利,砍断了阿不罕的刀,剑已斜斜划下,破开他的胸膛了。   同伴见到阿不罕毛克受袭,连忙挽弓,种澜深知对付凡人不能用法术,否则一切修行和功业都成空。   于是,她驾上阿不罕的马,一手举起阿不罕的身体挡下箭羽,已经冲到了最近的两个游勇身前。   她把插满自己人的箭支的阿不罕的尸体往一人砸去,将人砸下了地,又提剑刺穿了另一游勇的胁下。   接着又是五箭陆续射出来,种澜将剑舞得滴水不漏,等到冲到他们跟前,接边出手,刺倒两个。   余下三人不禁被这美少女壮士的勇武吓倒了,忙往策马逃命。   种澜捞起一个北狄人的弓箭,策马追击,等到坐稳一些,接连挽弓射下近处的两人,最后一个游勇跑远了,她没有用法术,一箭没有射中。   种澜加紧骑马追击,追出二十里地,追于追到人了,手起剑落,将人斩下了马去。   种澜打包了人家的首级,然后牵着对方的马返回村子了。   等到种澜回到村子,赵琮已经从村南的集中地的通气口钻出来了,村民们也陆续出了地道来。   赵琮见她棉布衣上沾着血,忙问:“师妹,你没事吧?”   种澜把狄人首级扔在地上,跃下马来,说:“我能有什么事儿?大家都顺利吗?”   赵琮笑道:“还不错,还有几家的村民没有出洞,但是我已知的人最多就是受了点伤,没有造成伤亡。”   虽然百姓们不可能有种澜的武艺,无法截去狄人的退路,但也用实践证明,地道足以让百姓自保。   不仅仅是自保,还能有效的杀伤狄人的游勇。   除非狄人的大部队敢开到这里驻扎,然后为了一个村子的百姓去挖土。   但是狄人这么做的话,恰是放弃他们的骑兵优势了,驻在这里不是等着岳师兄的人马来袭营吗?   赵琮道:“这如果每个村子能学到五成,边民也不怕他们来打草谷了。过得几年,北狄人还再敢来打草谷吗?河北边境再无隐忧,凭这广阔平原、万顷良田,可以移更多百姓到河北来。”   种澜道:“你和师叔祖一样想得远,对于我来说,你叫几个人去北边把另外六匹战马牵回来。这回他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咱们拣了几十匹的战马,咱们献给师叔祖去。”   赵琮笑道:“师妹是想去邀功吧。”   种澜道:“怎么?不行呀?”   赵琮道:“平时没有见师妹挂心什么事情,这去师叔祖那里邀功倒是要争一争的。”   ……   张素知道这事还是两天之后了,赵琮写了奏报来。   张素不禁大喜,遂找了岳郎君来商议。   岳郎君一看奏报,喜道:“他们还立了不小的功劳呢!”   张素手指敲击一下桌案,道:“每年枢密院用于购买战马也要花不少钱。小岳,我写个折子回京,让枢密院给你剥下一笔购买的备用金,专门向百姓购买他们所缴获的战马。不会很多,真有无数百姓杀敌抢了人家战马来卖的话,你先凑凑。”   岳郎君吃了一惊,说:“师叔祖打算花钱向百姓买马?”   别的官员只想让百姓给朝廷供养战马的,哪有这种其实朝廷的人指导得宜得来的还算在百姓头上的,谁不想抢这名头功劳呢?   张素负手起来,走了几步,说:“我是想让边疆的百姓都知道这件事,让他们明白,只要战术用得好,北狄人没有那么可怕。杀了北狄人,反抢他们的战马,就有钱赚,提高百姓杀敌抢马的积极性。本朝本就缺少好的战马,蚊子肉也是肉。但是战马是做不了假的,我们对百姓只认战马,不认人头,怎么也不亏。   岳郎君不愧是人才,一下子领会到要点:“只认战马、不认人头,那就可杜绝百姓中的歹人杀良冒功。把这项积极的政策的危害起码减少一半。”   几十年前朝廷变法图强,但是目的是好的政策到了下面全都变了形了。所以在封建社会自作聪明轻易建立新的规矩是很危险的。   张素道:“南边来的马和北边的马是不同的,所以你管好河北军战马的增、减两个口子,以防有人打起这上面的黑心行当来。那就是好政策。”   河北军是最北面的军队,河北军的骑兵和战马都是狄人那里剿获的最好的马,而南边的马,除了京畿禁军之外,马就没有这么好了。   张素一边让随行文书写了折子,报了这个虽然小的好消息回去,并且把她的设想也写上去了。另一边,准备命人去通知别的武进士们,带一些村民代表一起往那个村子去参观学习。   十天后,张素带了随行人员亲自驾临时,给那里的村民开了表彰大会,发表了讲话。   然后,当场让人来鉴定了北方战马,确定了品质后,就让人抬来了五千多贯钱,以每匹一百贯的价格向这个村的百姓买马。   本村百姓自然惊喜万分,连别的村子来的百姓代表都不禁眼红了,恨不得狄人抢的是他们的村子。   学习会上,由本村的村民代表们跟大家讲述“鬼子进村”后的遭遇,来参观的村民代表们听得津津有味。   然后,便由赵琮依照张素的要求来给大家总结得失,以求进步,初步总结实战时的各种土办法和细节要点。   这一轮操作下去,在边疆村镇流传得很快,大家都学得如何用地道战胜狄人的方法,大家都知道抢到狄人战马,官军会花钱购买。   岳家军在河北屯田,名声本就不错,这时护国郡主出面演了一出“千金买骨”,百姓们更不怀疑。   张素用钱,而不是对百姓们很空洞的责任,让百姓们基本克服了对狄人的恐惧感,变得信心倍增。   等所有武进士们结束基层工作后,也是秋收时节了。张素再按照工作成绩略调整武进士们的职位,然后充进了十万岳家军中。   北巡也告一段落,张素要回京了,秋收后,各路转运使和初成立的海关要送秋天的税赋和关税进京,三司、户部和杭州初成的海关都会很忙。这个时代的财会都很粗略,没有她带人主持大局,只怕进度有限。   张素百般不舍儿子,她揉着他的头发。   张天新道:“娘亲明日才走,我明日还能见到娘亲的。”   张素道:“天新,你也别怪娘亲狠心,你还那么小,我就要留你在边关。可是你也只有在边关才更有机会完成你的杀劫。”   张天新道:“娘亲,你说过很多次了,我都记住了。我虽然要历杀劫,但是不可滥杀无辜生灵,只宜战场杀敌。对凡人不可用法术。大军未杀入北狄之前,越往深处去法术越受限,连我都不能幸免,拜月教的人会非常危险,所以不要轻易以身犯险。”   张素点点头,说:“你才回我身边一年,又要分离。娘亲和爹爹都不在你身边,不要伤心,无论神仙还是凡人,自己的路还是要自己走的。但是我们都很爱你。”   张天新明白,他在完成这场修行前就不能为了私事动不动就用法力飞回京都或昆仑见父母亲了。   翌日,张素轻车简从回京去,张天新虽然没有随她离开,但是岑碧青、赵琮、种澜、李碧莲等人都与她一道回京。   张素也没有浪费人力,摆开郡主仪仗车驾,大家仍然是骑马回京的。   不日抵达京都,提前知道消息的帝后带着百官亲迎出城,张素礼节做全面,连忙下马参见,   君臣皆欢。   回京第二天大朝时,张素和皇帝、大臣们说了北巡摸清的情况,包括北疆城池联防建设、将士数量和操练程度、百姓屯田的情况、交界的北狄人的情况等等。   张素要求拨一笔钱下去作向百姓买马的备用金,也没有被三司使哭穷。其实朝廷此时虽然轻徭薄赋,但是和破城前相比真的不怎么穷。   因为朝廷要养的宗室贵戚各种官员的数量要少得多,上回劫了东路军的剿得的金银珠宝真的不少,还有谈判得的五百万两黄金,及灭到了傀儡政权后从其伪帝和官员家中剿得的东西。其实这些钱都是京都宗室贵戚富户中榨出来的百年积累的财富。   除了这些,每年的财政收入也足够发放俸禄和军粮了,北边的人头税和田赋少了,但是扩大经营的盐铁司和棉纺织商业厘金收入增加,补充了其中丢失的一半收入。   退朝后,皇帝才召她去书房谈将过继赵琮的事,张素没有表现出迫不及待扶紫微星上位,那可是会失了皇帝的心的。   张素道:“皇上的考虑也是十分深远了,太宗皇帝一支宗室弱了,确实对社稷安稳不利。皇上可以过继一个嗣子,但是不必过早立太子。”   皇帝心头果然欣慰多了,说:“我多磨练他几年,有了更大的能耐功绩,并且要等他纳妃生子之后,我才安心立他为太子。”   张素道:“皇上若是后继有人了,完成北伐之后,我也安心功成身退了。”   皇帝又道:“我虽然不愿杀戮过重,但是狄人背信弃义,如此国仇家恨不得不报。北伐大业也是我的心愿。”   张素微笑道:“皇上春秋正盛,不出意外,北伐大业十年可期,臣愿尽力辅佐皇上完成心愿。”   皇帝心想:只要完成北伐,灭了北狄,千秋之后,后人当他是雪耻的勾践。   这件事当然不用张素出面,皇帝将交给文臣去办,赵琮父母也明白了皇帝无子,要过继七八岁离家的次子赵琮,而他们这个远房宗室可以封王爵。   儿子本已是平民,一跃成为皇子,有机会当上皇太子继承皇位,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赵家父母答应了。   赵琮也不禁想起师尊说他今生无缘仙道只有人间富贵之命,暗道:这就是所谓的人间富贵吗?少说也有一个王爵之位?   赵琮师从玄都,自然也有些见识。但想别说人间王爵,就算是帝王,一旦身死入了地府,也是如蝼蚁一样。人间富贵哪及得上仙道?   奈何他就是无缘呢?   赵琮见到父母也提过他将要年满十七,也该成亲了。一旦他过继给了皇帝皇后,皇子大婚的事也将提上议程。   父亲封王和自己过继入宫的圣旨还没有下,赵琮去找种澜。种家门房也知他是种澜的师兄,还是宗室出身,也没有拦着。   种澜正在堂后的花园空地上练武,见他来了,才请他到廊下坐了。   这过了大半年了,种澜长高了,模样也更加长开了,赵琮看着她好一会儿,问道:“师妹,你说人间富贵好,还是仙道好?”   种澜道:“这还用问,当然是仙道好。”   赵琮道:“无当师叔说过,你能修得正果吗?”   种澜想了一会儿,说:“师尊也没有说我不行呀。红尘未了,功业未成,又如何能成仙呢?”   赵琮又道:“如果你的意中人偏偏是凡人呢,你愿跟他当凡人吗?与他共享人间富贵。”   种澜蹙起眉头,说:“赵师兄怎么这么问我?我也没有意中人,又怎么知道呢?如果他是凡人,我又很喜欢他,我携他一起修仙,不是更好吗?”   赵琮说:“如果他只有人间富贵的命呢?”   种澜说:“师兄,你可别咒我,我可不想当七仙女。”   种澜也听说过七仙女私配凡人,剔去仙骨的事。她好奇心强,还偷偷在董永家门外偷看过,七仙女已老,董天生又疯了,这个结果也太惨了。   赵琮道:“可是你也还没有得道,你尚是凡人。”   种澜微恼,说:“你干嘛总往坏处想?”   “因为我就是凡人,我只怕今生仙道无缘。”   种澜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无缘,就希望我也无缘吗?”   赵琮沉默了一会儿,道:“因为我喜欢师妹,想娶师妹为妻。”   种澜到底是少女,头一回遭人表白,脸上一红。其实,在北疆半年一起共事,种澜还是发现了他一些优点的,也有好感。但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和通天教主给她开挂式的“虚空七十年”教育,让她的这方面的心智比正常的十五六岁少女要成熟得多。   种澜说:“你还是娶折姑娘、韩姑娘,还有王姑娘是吧?娶她们吧,她们更适合你。”   赵琮被她这样平淡的陈述,而不是吃醋式的讽刺语气伤到了。   “你是不愿放弃仙道,还是从未对我动过心?”   种澜叹道:“赵师兄,现在表白的是你,对吗?如果男人真的喜欢一个女子,是要自己变好走近她,而不是怪她不肯俯就吧?你若有怨,又怎么能说是喜欢一个女子呢。你喜欢的是你自己心中的色,而不是那个女子。”   赵琮道:“你的意思就是,拒绝?”   种澜道:“我看不到未来,为何要答应?”   “因为你追求的是仙道的未来。”   “这是其一。其实,做凡人也不一定没有未来,只是没有人付得起这个价值而已。凡人男女一旦结为夫妻,夫为妻纲、女子的一生都围绕丈夫和丈夫的家族,所以我可以看到我将失去什么,但是你没有给我看到我所失去的会得到等价的补偿。这样的关系犹如乱了阴阳平衡,必如镜花水月。”   赵琮不由得深思,种澜笑道:“师兄也知道七仙女吧,你可以去董府看看。在凡人中,董永是一个好男人了,他应该把一生的情只给了七仙女,至今没有纳妾,只有七仙女生了一子。可是如今,他们也都没有过得很幸福。你就算像董永一样有情有义,也未必能圆上我所失去的精彩。三从四德、以夫为天,天天在后院事侍公婆,主持中馈,管理你的妾氏丫鬟,这种生活能给我什么?至于男女之乐,你既然喜欢我,倘若我为你心动了,只要我高兴,几夜夫妻,你总不会拒绝吧?我是截教弟子,谁还能用那些无聊的规矩奈何得了我?”   种澜还对她笑,可是赵琮心中冰凉。   碧游宫中的通天教主从天机镜中看到下界的徒孙的这一幕,不禁惊呆了。   他千算万算谋取下界气数,和无当把凰女转世教得“保持自我,不吃男人的亏”,结果把她教歪了。   她面对紫微星的表白时,表示:十动然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13 23:47:42~2020-01-14 23:0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渡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3章 婚姻大事   重阳过后, 赵琮正式过继给了皇帝和皇后为嗣子, 封为燕王,而燕王的婚事则交由皇后雪姬做主。   雪姬本就是通天的弟子,原来这也方便操作, 可是雪姬召见种澜, 也被种澜拒绝了。   雪姬只好请张素进宫来, 张素正忙着各路转运使的税赋盘点入库的事, 直到第三天下午才抽出一点时间进宫去。   “种澜不愿嫁给赵琮?”张素端着茶杯发了一会儿呆,“我说,他们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从前在河北时一起下乡,配合默契,还立了功呢。”   雪姬说:“种师侄不想嫁给凡人,她一心修仙。”   张素点了点头, 说:“她的法力确实不一般,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可以有的。”   雪姬说:“师父和师姐如此神通,这些年精心教导种师侄, 当然不一般了。”   张素虽然不知道天道的全套剧本, 但是她还知道凰女嫁给紫微星的安排,这凰女不愿嫁, 强把她嫁过去,弄得紫微星夫妻关系不好,将来是不是影响他接掌天下?   张素想了许久,道:“虽然她是天命皇后,可是她一心走自己的路, 也不能勉强吧?”   雪姬道:“师叔既然知道她是天命皇后,那也明白种澜是不可能以现在的身份修成仙的。”   张素也已能算出凰女的来路了,知道她在凤凰王族的道场还保存自己的道身,一旦种澜阳寿一尽,她就能归位。   可是无论是对紫微星也好,对凰女也好,在他们功业未成,劫数未过前,这些天机不能告诉他们,否则不知道会给他们或者给泄露天机者引来自样的天劫。   张素道:“婚姻不能强求……”   雪姬道:“此事师尊、师姐都已花了心思的,不是强求不强求这样简单的。”   张素说:“他们也都还小,可能过几年种澜到了年纪就渴望嫁人了呢?”   雪姬就呵呵了,说:“你可知那丫头片子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她,还能说什么?”   雪姬道:“那丫头跟我说,男女之乐这点小事儿不需要花嫁人这样大的代价。”   张素惊呆了,暗道:这是比我还现代人吗?   雪姬道:“我若让皇上直接下旨赐婚,种澜不情不愿地嫁了……”   张素道:“会不会是女孩子口是心非?”   ……   张素第二天召了种澜到郡主府,问了再问,也提及自己人可不要口是心非。   种澜都有点生气了,说:“怎么就没有人相信呢?我才十五岁,师尊只怕是上万岁,没有见师尊想要嫁人,龙女姐姐也有几千岁,不也好好的吗?岑师叔一千多岁,仍然自己逍遥。我为什么要嫁人?”   张素道:“倘若你今生只有人间富贵命呢?”   种澜说:“师祖授我三花五气之术,我虽未得道,但是也不会像凡人那样短短几十年的寿命。”   张素说:“若是赵琮成为太子,最后继承皇位,你就能当皇后。你若成为一代贤后,也将会功德无量。”   种澜摇了摇头,说:“贤后如长孙皇后,我也没有听说仙界有她一席之地。”   张素沉默半晌,说:“若是你成不了仙,你以后会不会后悔?”   种澜摇了摇头,说:“我跟着师叔祖建功立业,日子好好的,有什么可以后悔的?师叔祖,如果找一位伴侣需要我去承受更多的劫难、痛苦,我一定是会像师叔祖一样,用经历和功业让自己飞升,然后像师叔祖一样去……追求……如师伯一样好的神仙。一个将可能当皇帝的人,注定三宫六院色衰爱弛,把爱情和人生放在这个位置是愚蠢的,况且区区一个凡人帝王的短暂倾慕并不能满足我多少女人的虚荣心。历朝历代,从来没有一个真心爱一个女子的凡人皇帝,若是有,那个皇帝一定是英年早逝的,没有机会看到心上人衰老的样子。赵琮师兄若真的对我有情,我只愿当他年轻时的知己朋友。”   张素道:“你小小年纪,怎么有如此想法?”   种澜叹道:“我年纪虽小,但是师祖曾用‘虚空之术’传我各种本事和道理。师尊还给我经过‘黄粱一梦’去品味凡人各种经历阶段的心境。那些普通女子追逐的虚荣,我皆不看在眼里。”   张素这时相信种澜是真的不想嫁给赵琮了。所以仙界的神仙们写好了俗套的剧本,可是种澜完全不按照剧本演。   像什么女子从前嫌弃男人没钱没势而不肯嫁,之后看到男人发达后疼爱别的女人,别的女人占有了原本可以属于她的幸福,而她夜夜空虚寂寞冷。――这只是七点种马中男人的意淫而已,这种情境不属于经历过“虚空之术”和“黄粱一梦”的种澜。   ……   不久之后,元始下凡来与她一年一会。   两人这回没有大白天就往房里钻,正在园中观赏几株的茶花,便有一本是传说中的“十八学士”。这茶花还是今年张青经略荆湖南路、横扫广南时有大理使臣朝他上贡的。大理上贡了许多宝贝,张青也不贪这些俗物给送到她这里。她送给了皇帝,皇帝分了三分之一的贡品给她,其中就有这名品茶花。   数年前国都遭破,地方的官员就失去控制,又有匪徒猖獗,西南、南方都由张青这个靖国公负剿抚,华东地区由崔亮带兵剿抚,京畿四路都由种瀚为首的军团镇抚、成都府路和利州路由宗室出身的赵廷恩去剿抚。   除了种瀚之外,张、崔、赵三人一外派就是四年,朝廷中央的官员大半都死了,皇帝手上也没有别人可用,张青和崔亮也更得皇帝的信任。   赵廷恩是远房宗室,他是齐国公,但是派往西边,也不可能闹出什么乱子来,到底也是张素的弟子。   却说张素和元始叙起种澜不愿嫁给赵琮的事,摇头叹道:“那小丫头跪在我跟前求我,让我帮忙暗中推了这门婚事,不要让皇帝和雪姬赐婚。绝对不是假的。”   元始负手听着,忽然呵呵一笑,张素奇怪:“你笑什么?”   元始笑道:“我在笑三弟机关算尽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   张素道:“上清圣人对我不错,对天新就更疼爱不及了。你从前心狠手辣,这时候他要占一点、拿一点气数,又能怎么样?你作为兄长,应该成全,而不是看笑话。”   元始说:“那只狐狸精成了兴国创造盛世的第一代皇后,紫微星还要尊她为母,截教也早得本朝兴国的太后、皇后的气数了。天道恒变,你若在变,道也在变,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吗?要说如今这局面,是三弟机关算尽的责任,也是你……比道祖估计得更能干的责任。所以截教已从雪姬身上得到该得的大部分的皇后、太后的运数了,下一任皇后人选必不能再是正宗的纯截教三代弟子了。”   那种澜可是口口声声截教弟子,就算会拜观世音,但是那是礼数,种澜的信仰是很坚定的。   张素一惊:“那会是谁?”   元始道:“紫微星是人教弟子,那么还有哪位少女与我阐教、截教、西方教和女娲娘娘都有点关系?”   张素道:“我也算到有天上仙娥下凡来,但是并没有这样一位未婚少女有这样大的来头。”   元始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呀?”   元始一个爆栗敲了过去,说:“二丫,你就算想改嫁,但你能称之为‘少女’吗?”   张素不禁去往他胸膛捶去,他一把揽住她的腰,看着她笑,说:“娘子,你再想想。”   张素也没有挣开他,说:“想不到。”   元始道:“白素贞虽然是无当的弟子,但是其实无当已托了千手千眼的慈航照看她,白素贞也算是他的弟子了,李姑娘没有见过三弟和无当,信奉观世音。慈航是佛门中人,可到底曾是我门下的。”   “要白素贞改嫁?那么许仙怎么办?”   “……”元始转头看看风景,才道:“你看不到近来跟着你做事的李姑娘吗?”   “李碧莲?白素贞的弟子、许仙的外甥女?”张素吃了一惊。   元始点头:“所以,不从慈航那里算,许仙是你的弟子,李碧莲是许仙的外甥女,跟咱们阐教也有很深的关系了。如今大业未成,道祖要看到的是三教齐心,李碧莲就必有这天命,只有她才能让各派达到平衡。这并不难算吧,依你如今的修为怎么算不出呢?”   “不会的!碧莲不是和仕林青梅竹马吗?”虽然张素并不觉得表妹嫁表哥合适,但是当殷离那世也嫁过,幸而没有生出傻儿来,想必这对官配也不会生傻子。   张素虽见白素贞他们和任何一版电视剧中的演员一点都不像,比如许仙可是如假包换的男人,但是仍然受到最火的一部电视剧的影响。   元始不知道张素心中的一万吐嘈,说:“许仕林和李碧莲是兄妹之情。”   “指腹……”张素顿住了。   他们没有指腹为婚!   因为白素贞和许仙没有回钱塘,就指腹为婚也泡汤了,说起来还是她的蝴蝶。而白素贞没有被法海降了,许仙没有出家,李公甫夫妻也没有教养许仕林的前恩,许仕林自然不用娶碧莲并奉养李家二老还了这因果。许仕林对碧莲一直是兄妹之情,没有父母之命和教养大恩,便促不成这段姻缘了。   “但是李家的家世……”不是张素有门第之念,本朝也不是明朝皇帝一样都娶小官吏和秀才平民的女儿的。   元始道:“别说有你前期的扶持及她的身系三教女娲了,有许仕林这个文曲星表兄,将来朝中又怎么会没有她的靠山呢?白素贞和岑碧青还有这么多的凡人弟子。”   张素说:“可是婚姻不是应该让他们自己选择……”   元始呵呵一笑,说:“像你这样,自己选,让我等你二十七年,你也吃二十七年的苦,凡人有多少个二十七年?”   张素哑然,这个时代有多少人能自己把自己的婚姻安排好呢?如果大人不安排,凡人生命太短,可能瞬间就过花期了。   张素说:“但是有这些仙娥下凡,碧莲虽然跟着仕林一起读书习武,她怎么去和仙娥争紫微星的宠?后宫那种地方,她去了也是受苦。”   元始道:“凡人男子三妻四妾免不了的,无论皇帝还是普通男子,女子不都一样要面对这种现实?她能有皇后之命,不出意外,能得善终,已胜人间无数了。况且,李碧莲是偷偷仰慕文曲星随之下凡的仙子,最终却嫁给了紫微星下凡,也许比那些仙娥更有好结果。你少操点别人的心,我看着都累。”   张素看着他,浅浅一笑,贴进他怀中,这时什么心也不操着了,只想安安静静给他抱一会儿。   忽然,她抬起头,说:“这么简单的事儿,我之前也没有想到。”   “什么事儿?”   “仙娥分宠分气数的事儿。”   ……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已经过继在皇帝膝下获封燕王的赵琮朝席上的皇帝、皇后拜见。   皇帝微微一笑,说:“琮儿,坐下吧,不必多礼。”   “谢父皇。”   赵琮入座,皇帝道:“将近年关,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皇后拟了几个燕王妃的人选,你自己看看吧。”   赵琮心头一酸,他早就和种澜表白,她已是明确地拒绝了自己。(种澜:本姑娘说拒绝就拒绝,可不是口是心非,欲拒还迎。)   赵琮谢了胡皇后,接过名册打开一看,他是鬼谷门下,有一目十行之能,何况这名册上的人也不多。   他果然没有看到种澜的名字。   有家出两位宰相的韩家之女韩樱;有百年世家折家娇女折月兰;前几年新封“信国公”的宗家的曾孙女;有李尚书家的嫡孙女;还有崔亮的记名嫡长女……   总共也就十个人,都写着年岁、出身,赵琮看到最后一个名字:李碧莲,京都顺天府校尉李公甫之女,年十六。   李碧莲,不是之前跟在师叔祖和岑师叔身边的那个清丽小姑娘吗?在河北时给他们分毒药,教他们下毒。   赵琮见李公甫的官位和这名单上官位最低的一位转运使的女儿相比都是天差地别。倒不是赵琮看不起李公甫,而是照这个时代的习惯,这太突兀了。   赵琮也不会天真的以为李碧莲是寒微之女,白师姐的弟子,能随侍师叔祖,那就谁也比不上了。李碧莲不像只怕有仙缘的种澜,可是本事见识也比普通大家闺秀要强。   赵琮虽然伤情得不到种澜相嫁,但是他深刻的明白师尊批了他不能成仙就绝难有可能了,人无论多少伤心,总是朝利的方向走的。   李碧莲有背景和能力,相貌清丽,绝不下折月兰、韩樱之流,如折月兰、韩樱等女子,赵琮很能看透她们的装腔作势、装模作样。但是作为一个君子,他是不能揭穿女孩子的这些把戏,让她们难堪,又跌了自己的人品的。   赵琮道:“别的女孩子,儿臣都不相识……这李碧莲姑娘,是不是跟了护国郡主去河北的那一位?”   雪姬笑道:“正是。碧莲这孩子确实太过抛头露面了一些,但是她从小跟着素贞身边。刚巧,素贞托我给她寻门亲事,我想碧莲长得好,我便加了上来。你要是有意,我还得和师叔、素贞商量一下。”   赵琮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想到自己一个凡人绝难付出比董永更大的代价来让种澜放弃仙道,最后让年纪渐长的她觉得值得、不后悔。赵琮也只能把一切情意和回忆压在心底了。   赵琮微微一笑,说:“母后都觉得好,儿臣也不是瞎子。李姑娘的品貌是极好的。”   皇帝看看皇后,叹道:“李家姑娘的出身是低了一些,这可如何是好?我总不能无故先给李家封官。”   雪姬道:“皇上是为难侧妃的事吗?怕侧妃的家世高过正妃。”   “正是。”   “这正妃还未进门,何谈正妃?男儿志在四方,怎么多耽于女色?况且,皇儿年纪尚小,多纳姬妾,失了精气,有伤寿数。到皇儿二十五岁,他可自己挑两位侧妃。若是嫌李姑娘家世差了,那选折家、韩家姑娘就是了,总不能害了皇儿的前程。”   皇帝连朝政都听皇后的意见,何况这些?再则听了皇后这么说,想到自己年少时候,身边侍奉的妃妾也有十几位,不禁有几分难堪,更不好多话了。   赵琮揖手道:“母后说的甚是。儿臣只娶妻就好了,儿臣更中意碧莲姑娘,人才是最重要的,家世是其次。”   雪姬笑着点点头:“好,我就召素贞和李夫人进宫来谈谈。”   雪姬暗想:你娶不成种澜师侄,只好娶我的侄孙了,总之紫微星的皇后要和我截教有关。   至于这先不纳侧妃和妾氏,到紫微星二十五岁后他可以自己选侧妃的馊主意是张素出的。   这一招举重若轻的招数何其恶毒呢!   雪姬作为通天的弟子,多少是知道有仙娥想分点气数,通天暗示她防备着的。   雪姬也不禁佩服善良的师叔了。   等到紫微星二十五岁,那些下凡的仙娥也都全过了二十二岁了。宫中的宫女若未受过宠幸获封位份或者身居要职,她们到二十二岁都可以出宫了。   紫微星真要再纳侧妃,二十四五岁的老姑娘得要有多大的功业才合适嫁给当时也许已当上了皇太子的紫微星。   紫微星要纳也会纳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那些没有仙娥背景的。   通天教主机关算尽的难处,居然让张素这样轻飘飘的解了。   早在雪姬嫁给皇帝时,通天就应该调整对种澜的教育方案的。他是因材施教了,教出一个坚决不嫁紫微星的凰女转世。   通天和无当努力过头、矫枉过正,结果张素也一样努力过了头,把会死的皇帝都救了出来,鸿钧以变应变。真是阴错阳差,负负得正。   三界神仙佛陀又默默地看了通天的笑话。   ……   这时的女孩儿们正不知自己的命数大变,种澜约了会武艺的李碧莲去西郊林中骑马游猎。   本朝马匹珍贵稀少,但是依她们的身份和经历,都有自己的马匹。   种澜忽见到前方一只公鹿往林中跑,一马当先追去,穿过郁郁葱葱的灌木丛,甩下了李碧莲。   李碧莲眼见她进了林中,驾马追上前,居然就不见种澜的身影了。   种澜到了林中,忽见前方的一块巨大的白玉石上盘膝坐着一位绝世出尘的白衣男子,他的衣襟袖口的绣着青莲纹。   种澜大吃一惊,翻身下马,拜倒在地,道:“弟子种澜,拜见师祖!”   通天对她寄予厚望,大约是因为知道她将给截教带来浩荡的气数,所以对这个徒孙格外疼爱。他都曾越过无当圣母亲自教养了,就怕徒孙以后吃了紫微星转世的亏。   结果,这徒孙一招神龙摆尾,反过来把他的脸给打了。遇上天机大乱,月老牵了红线有时都不作数了,红线也可以代表有缘无分。   通天说:“你在下界很是能耐。”   种澜从未听通天跟她说过讽刺反话,只当他真的满意自己在下界的表现。一想到他居然关注着她在下界的行事,她心中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种澜大胆地抬起头,往他不染纤尘的模样再看了一眼。   “弟子若是有一点点作为,也是师祖与师尊教导得好,弟子……弟子今天虽然出来玩了,可是现在也正好没有什么事。弟子一定会更努力修行的……”   种澜心想:如果我修成了仙,不但长生不老,以后便能上天侍奉师祖了。   通天说:“你拒了人间皇家的婚事?”   “是。”   通天道:“为什么?”   种澜道:“人间情爱,便如烟云,人间凡人男子的宠爱也不值钱,这是师祖教我的……”   通天深吸一口气,说:“我说过,你今生有缘成仙吗?”   种澜惊讶地看着他,通天道:“让你下山,便是你今生无缘仙道。”   种澜身子微微一颤,通天道:“你可得人间富贵,赵琮也是人杰了,你不嫁他,将来嫁谁?”   种澜道:“弟子若无缘仙道,师祖和师尊为何教导弟子仙法?弟子通晓纳灵养气之法,本和普通女子不同……”   通天语重心长地说:“我和你师尊怕你将来嫁人了吃亏……”   种澜眼泪突然流了出来,通天到底也是心爱徒子徒孙的人,说:“你要是后悔了,如今你与赵琮的姻缘还有一线生机,我自然会帮你。”   种澜握紧了拳头,一双双眼泪掉下来。   通天见她如此,想到当初的她还是十岁左右的小女孩,那样小小的、弱弱的,当时还斯文乖巧。   通天不禁温言道:“你莫哭了,我让你师叔帮帮你,你还能嫁给赵琮……”   种澜含着泪摇了摇头,说:“我对赵师兄有过好感,但是好感不是男女之情。我既然没有深爱他,我也不想要皇家的婚姻束缚,我不嫁他,这对谁都好。”   通天暗道:可是这对我不好呀。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各方平衡的婚姻就写北征,这单元也终于快要完了。我说过的,开写时,大纲一再被推翻,所以就控制不住写这么长了。后悔我也来不及了。   感谢在2020-01-14 23:07:26~2020-01-15 23:37: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叶蔷薇 3瓶;星璇4056862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4章 非我所愿   通天沉默了许久, 说:“人总会有眼前所求,倘若你不能求得仙道, 求一世人间富贵, 难道不好吗?”   种澜咬了咬唇, 说:“我明白师祖的意思。因为我说我对赵琮有好感,若我能求仙道, 他付不起我要的代价,但是我既然不能成仙, 那么我们半斤八两, 我也没有立场去觉得不公平。”   通天轻叹:“难道不是吗?”   种澜道:“可是我已经选了。”   通天道:“有我在,你可以后悔,重新选。”   种澜摇了摇头, 说:“这有些掉价。”   通天道:“倘若有人敢欺负你,师门都是你的后盾。”   种澜看着他,说:“师祖便这么希望我去嫁人吗?”   通天当然希望, 因为这是他们准备了十几年的剧本, 怎么临到关头说不演就不演了呢?   通天说:“这是对你对好的路。”   种澜说:“所以, 这是师门给我安排好的认为对我最好的路?”   通天说:“最好的路是谁安排的有那么重要吗?”   种澜说:“重要。你们认为对我最好的未必是我最想要的, 不是我最想要的,就不是我心中最好的。”   通天说:“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种澜道:“为什么不行?万物自来有天命, 但也有一线生机。师叔祖他们在人间可以改了天下气数,为什么我就要顺着你们安排的最好的路?我不想在人间嫁人,一方面我不想要那样的命运,另一方面赵琮不是我最爱的男子。我可以成为像师叔祖一样的女子, 我要荣华的身份不需要靠嫁人来实现。”   通天道:“你这丫头,太天真了。你师叔祖可是有丈夫的,便是你二师伯。”   种澜抬头看着他,说:“所以,是不是我像师叔祖一样去奋斗,甘愿承担一切,我……我也有资格,待在师祖身边?”   通天教主不禁惊呆了,他用了许久去消化这句话。他到底是和六个仙女虚以委蛇过的大神仙,看着种澜有跪在下头,弱弱小小的模样,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   种澜说:“我原本只是想要修成正果,可以随侍师祖身边,其实并不敢生别的念头。如今也知,我仙道无缘,师祖也一定对我失望之极。师祖若有处置,我都甘心愿受惩。”   通天说:“既然是你自己选的,你后悔了,也没有人帮你了。”   种澜道:“凡人生老病死,人人如此,无权后悔。别的东西,我也从不看在眼里,何来后悔?”   通天沉默了一会儿,从玉石上起身,大袖一挥,化去结界和移山之术,自己也化为一道白虹飞天而去。   种澜仰望着天空,美丽的眼睛中还含着泪水,心中哀意缠缠绵绵,并不浓烈,可是萦绕不去。   忽听远方李碧莲的忽喊声,种澜才回过神来。   她是凡人,没有漫长的仙道可求,这凡人的一生,她也不愿平平凡凡。   平凡的生活,嫁得如意郎君,夫荣妻荣、母凭子贵,是许多凡人女子的追求,但是并不是她的。   也许她加贪心,不甘平凡平淡,情愿折腾,也对不该存心思的人有一份心,永远也没有结果。可是她心底甘愿。   ……   李公甫、许姣容夫妻原本是在钱塘县生活了几十年了,后来因为许仙在扬州发展得好。李公甫在钱塘县衙门吃公差饭总受县太爷的气,受许仙之邀,他们一家子就去投奔许仙了。   许家的药材生意已经做得很大了,无论是物流、仓储都是需要管理人员的,当时身边的徒弟还太嫩了,还是自家人更加合适。李公甫就帮忙管这些事,女儿得白素贞怜惜拜在其门下。   许仙又进了京,入了太医院,太医院、军需的药品许多是要经过许仙的药房的,还有些生意是许仙的从前的师父和师叔家的。李家跟来本也要帮忙,但是京都府府衙正缺刑事人才,李公府当了几十年的捕头,办案经验比常人丰富,便被聘进了府衙办差。   许姣容知道自家是越来越发达了,这多亏了许仙和白素贞,她虽然不明白二人明明还有情,为何又要“和离”。白素贞和许仙从夫妻变成了事业上的合伙人,无比的默契。   白素贞素来通情达理,她还为许家生了一个无比出色的儿子,许姣容作为许家女,心地敦厚,自然也不会怪白素贞了,反而一个劲的劝许仙去求了白素贞回去。   许仙只道:“只要心中只有彼此,婚姻只是一个形势而已,有,自然是锦上添花,没有,也不至于天崩地裂。机缘若是未到,姐姐不必为我俩担心,其实我们比谁都要好。”   许姣容还真挑不出毛病来,他俩的感情确实比谁都好,还有仕林这样好的孩子,便胜人间无数了。   许姣容也就不管弟弟夫妻神神秘秘未尽对人言的事了,安心打理着许家的家内的事,也开始操心女儿的婚事。   李碧莲毕竟就要满十七岁了。   这时候许仕林自幼得遇明师,父母俱在,从小见识不凡,更无妖精缠身,所以提前高中状元了。   许姣容对他没有养育之恩,她虽然喜欢仕林,其实碧莲也从小崇拜表哥,可是许姣容知道这门第是配不上了。   许姣容听白素贞说要给李碧莲保个媒,心头微微失望,保媒不是提亲,对方肯定不是仕林了。但是许姣容又明白,以白素贞的能力人脉和眼光,她找的人一定比自己夫妻二人找得好,也欣然答应。   白素贞现在已因功劳荣封了“孝义夫人”,带着许姣容进宫去。   帝后都住在上皇时期建造的延福宫中,许姣容头一回进宫来,也不禁被这里的华丽迷了眼睛。一进延福宫,但见凿池为海,引泉为湖,五步一亭,十步一阁,连绵不绝;又见五幢大宫殿威严轩昂、你争艳,我斗巧。   上皇当皇帝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文化艺术修养却是极高的,殿阁亭台设计雅致精巧,园中禽兽青铜雕塑千姿百态,嘉葩名木及怪石幽岩穷奇极胜。   许姣容如刘姥姥一样大开眼界,不久便到了西侧的雪香阁,阁外有侍卫内监把守,一排身穿冬装宫袄的年轻宫女,个个姿妍态美。   一个内监上前朝白素贞与许姣容行了礼,带了她们进了雪香阁。   阁中置有一榻,一个身装清雅的淡青然的襦裙绝色女子半倚在榻上看着奏折,正是皇后雪姬。   皇帝常把奏折拿到园子中来批阅,雪香阁是其一,但是近来皇帝身子也不怎么爽快,便由皇后代为批阅。雪姬见识不凡,又当了多年皇后,精力充足,批起奏折来比皇帝还要快一些。   白素贞和许姣容进阁来,福了福身:“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雪姬放下朱砂笔,微笑道:“快平身吧,赐座。”   “谢娘娘恩典!”   又有宫女进来煮茶上点心,雪姬微笑道:“还是头一回见着李夫人,我早听素贞提起过你。许太医便是你长姐如母一手带大的,李夫人可很不容易呀,可见李校尉也是厚道人。”   许姣容忙说:“皇后娘娘如此高看,让臣妇觉得惭愧。”   雪姬又道:“听说李夫人膝下只有一女?”   许姣容叹了口气,说:“臣妇也很惭愧不能给公甫生个儿子。”   雪姬奇道:“李校尉就没有想过纳妾?”   许姣容面上一滞,还真别说,李公甫也是父母早亡,娶了她后两人把日子过起来。他们成婚多年没有儿女,还要教养年幼的弟弟,李公甫一直也没有怨过,后来只生了一女,到了如今年纪只怕也生不了儿子了,他也没有想过纳妾。   许姣容说:“我家那口子是个粗人,但是也还算实在,老夫老妻的,纳个妾回家来也不知道摆哪儿。他有女儿就是宝贝了。”   雪姬轻轻笑了一下,说:“我看,李校尉才是个宝贝呢!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男人呀,最难的就是有始有终,大多数男人都是只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的。李夫人自己有情有义,嫁得也是本朝难求的好男人,我们女子能有这样的夫君,还求什么呢?”   许姣容想到觉得那个常与她斗嘴又被她治住的丈夫又不禁笑了起来,说:“吵吵闹闹一辈子,忽然就老了。”   雪姬长长叹了口气,她也嫁给皇帝七年了,她的皇后日子只怕也快过了一半了。   雪姬道:“你家碧莲那孩子我也见过,我心底喜欢,她是厚道人家出来的,又师从孝义夫人,如今又在护国郡主府听差,可是好造化。”   许姣容说:“不过是我们家小门小户出来的黄毛丫头,哪能说得上什么造化?我只求她一生顺遂,平平安安。”   白素贞知道进宫来的目的,所以之前都让雪姬和许姣容交谈,这时才说:“姐姐何必妄自匪薄呢?碧莲真是有造化的,这世间有多少女子能在郡主门下历练呢?”   许姣容笑道:“还不是她教的好。”   白素贞道:“是你养的好。”   雪姬笑道:“你们一个养得好,一个教得好,也别争了。”   许姣容见皇后如此美貌,性情又这么和蔼,心中非常感动了,只是她第一次进宫拘谨,皇后若不挑话头,她也不知说什么。   雪姬又道:“我也只为皇上生了个女儿,知道当娘的疼爱女儿的心,皇上也是把靖安当眼珠子的,所以非常明白李校尉和夫人的心情。这女儿呀,小时候怕她饿着冷着,长大了就舍不得她出嫁,可是不让出嫁吧,又怕她误了花期,将来难寻好人家。这出嫁后,只怕还担嫁高了或者嫁低了。嫁高了,就怕她被婆家欺负帮不上忙;嫁低了,又怕她生活拮据,贫贱夫妻百事哀。人生当真难有十全十美的。”   这话说到许姣容心底去了,更加觉得皇后通情达理,既和善有又母仪天下的风范。   其实为赵琮求娶李碧莲只下旨赐婚也成,只不过两家不交心,将来他们小夫妻磨合就难一些。   雪姬当贤后当习惯了,收像许姣容这样的人心也不难,能做到十分,就不做六分了。   这时,雪姬才说:“我和皇上膝下无子,刚刚过继了燕王,那是个极出色的孩子,我们很喜欢他。如今他也是婚配的年纪了,前头皇上令我为他选几个闺秀让他自己选王妃。你猜他怎么着,原来上回郡主代天北巡时,燕王见过碧莲。他自己选了,我这个才当他母后的,也想成全他。”   许姣容目瞪口呆,她是怕自己会错意思了,更不知如何说话了。   雪姬道:“李夫人难道不愿与我结成亲家吗?”   许姣容连忙起身,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我们只不过是小百姓,碧莲哪配得上燕王呢?”   许姣容不安地看向白素贞,白素贞上前扶着她的胳膊,说:“姐姐安心,皇后娘娘并不是开玩笑的,皇后娘娘也是极喜欢碧莲的。有皇后娘娘当婆母,姐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许姣容为难地说:“素贞,我虽然想请你保个媒,可是这燕王的身份实在太高了,我们家碧莲真的配不上。”   雪姬笑道:“李夫人是怕琮儿是个纨绔子弟吗?可是琮儿是我和皇上在宗室中千挑万选的,可是一表人才。”   许姣容道:“可是我们家碧莲也不懂皇家的事,我就怕她会冒犯。”   雪姬道:“有你们夫妻言传身教她敦厚大度之性;又跟着素贞学习文武之艺;再跟师叔见识历练,便知大爱大仁。这样造化的孩子配与燕王,也是我们对燕王的一片真心。李夫人不必过虑。”   正说着,内监来报,说燕王殿下来给她请安了。   不多时,就见一个身穿紫色蟒袍的男子进了雪香阁来,只见他身若松竹,貌似潘安,见之便觉堂壁生辉,这风流气度便令人忘俗。   许姣容难免好奇多看,一见也便愣住了。   赵琮请了安,问了几句礼,然后又潇洒地退了出去,许姣容还没有回神。   ……   许姣容跟着白素贞出了宫,回到了自家住的四进宅院,李公甫和李碧莲都没有回来,她就坐着一直想。   好不容易等到李公甫回来,她想说又说不出口,李公甫都看不过去了,说:“老婆子,你说话也能憋老半天,我可饿死了,你没有做饭吗?”   许姣容才想起来,说:“做饭?哦,我没做饭。”   李公甫说:“哎呀,老婆子,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平常还老是教训我。”   许家前几年积着银子都用来买这房子了,家里人少,碧莲又不常在家,两口子生活也不习惯用仆婢,都是许姣容自己打理内务的。   许姣容喝断道:“我一天没做饭,又怎么了!老头子,你是不是又去公门当了点官,想寻个由头纳妾?我告诉你,你休想!”   李公甫摇头道:“你越老越难缠了。碧莲呢,还没回来?是在郡主府还是县主府?”   白素贞封了孝义夫人,但是还是和岑碧青一起住,岑碧青也是经常出门的人。   许姣容一听碧莲,又激动起来,说:“老头子!从前,你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觉得你女儿就连宠妃都当得的,你还记得不?”   李公甫说:“记得呀。我的女儿当然好了,我看没有一个人的女儿比得上我的。”   许姣容见他那副得意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你的胡说八道可能要成真了。”   “啊?”   许姣容道:“今天,素贞带我进宫进,觐见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得美若天仙,而且和蔼可亲,难怪她当皇后,朝中内外民间百姓无不称赞的。”   李公甫道:“你是说……难道皇后要我们家碧莲进宫侍候皇上?不至于吧。”   许姣容说:“你胡说八道!皇后是说,她喜欢咱们家碧莲,要将碧莲赐婚给燕王殿下。”   “燕王殿下?”李公甫吃了一惊,“燕王殿下原来是太祖七世孙,从小离家学艺。”   “你知道的不少。”   李公甫道:“燕王的家原来是在嘉兴府,燕王生父在嘉兴县当县丞,我早年办差到了嘉兴县,与燕王生父打过交道。他如今因为儿子过继给皇上获封秀王,也是今年刚刚进京,我这样在他寒微时有几面之缘的人,也不好上门去了。”   许姣容道:“我看你是个猪脑袋!你既然认识人家,人家封了王,就算见不着他,你也该送份贺礼上去。”   李公甫说:“这些事不是应该你来做的吗?”   许姣容说:“你还顶嘴!你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   李公甫说:“好好好,老婆子你说什么都对。刚刚不是说燕王吗?”   许姣容说:“都是你又给我扯到燕王生父身上,我的思绪都被你打乱了。”   许姣容这才一五一十把今天发生的事跟李公甫说来,李公甫听了又惊又喜。他此时是不知道若是燕王当了皇帝难免要纳妃的。   李公甫又问:“如果宫里要赐婚,女儿不是快要嫁了吗?她近些年可没在家呆几天呢,怎么就要嫁了呢?”   ……   李碧莲看得出来,种澜自游猎回来的路上就是心不在焉、闷闷不乐,她进毅国公府陪了她许久。   之后,因是独居在家的毅国公夫人热情留她吃饭,碧莲就吃了便饭回来。   李碧莲一回来,父母就跟她说起婚事,李碧莲不禁惊呆了。   她虽然见过赵琮,当时赵琮还没有过继给皇帝,知道他文武双全、一表人才,但是她一直认为赵琮和种澜才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的一对。   李碧莲近些年来,心中一直隐隐有一个人,便是许仕林。   可是许仕林如此俊美,又如此少年天才,家世也高过她,她总觉难配得上。   她就只有拼了命去接近他的世界,跟着白素贞学本事,以期能配得上她。可是,许仕林一直只把她当表妹,与她亲厚,但是没有男女之情。她是女孩子,这样的情形下也不好意思先说出口,隐隐盼着师父白素贞会满意她,将她聘了去。   李碧莲道:“我怎么可能嫁给燕王呢?”   许姣容道:“听皇后娘娘说,是燕王选了你。”   李碧莲摇头道:“不可能的。”   李碧莲还深深记得当初赵琮看种澜的眼神,女孩子心思细腻,她不会看错的,那不是爱慕又是什么?   种澜什么都比她强,燕王又为什么要选她呢?   许姣容道:“皇后娘娘说,过两日皇上大朝后就会下旨了。”   “不行!”李碧莲忙跑了出去,她的身法太快,李公甫和许姣容都追不上。   李碧莲出了家门,本来打算去找白素贞,但是想到今日是白素贞带着许姣容进宫,只怕也想促成此事,她便犹豫了。   “难道今天澜师叔心不在焉、闷闷不乐,是因为皇后娘娘想要将我赐婚给燕王吗?那我岂不成了那种夺人所爱的卑鄙小人?”   李碧莲往毅国公府跑,但是将到毅国公府门口她又停了下来。   “我若这时候去找澜师叔,跟她说皇后看上我了,想要赐婚给燕王,她只怕会误会我,以为我找她去挽回她幸福是假,去炫耀是真,那可怎么办呢?可惜仕林哥去了京东路做转运使了,不然他那么聪明……”   一念许仕林,李碧莲又不由生出一丝无奈哀动,倒不是伤心,没有曾经拥有,便是那种少女情怀的哀而不伤。   “解铃还须系铃人。”   ……   夜晚,赵琮还在书房读书,却不是什么四书五经道德文章,而是许仕林和白素贞那里借来的书。   是他们母子整理的从前张素在扬州讲课授徒的宗卷和近年许仕林做的批注。   赵琮师从玄都,这世间的寻常学问对他来说并不新鲜深奥了,但是张素的著作还是让他拨开云雾。   张素可是站在千年后的巨人肩膀上,也站在前世这么多角色经历的基础上的。   无论是经济财政金融上的学问、规律,还是政治、战争的论述,全都高屋建瓴。   赵琮本是过目不忘的人,但是他却细读了几遍,见到其中引用的例子,他总有迫不及待想要探究真相的冲动。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忽然门外黑影一闪,从窗飞进一把飞刀,钉在柱上。   赵琮没有惊动燕王府的下人,取了飞刀,拿了上面的纸条一看。   赵琮从后门出了燕王府,到了市井中的小酒馆,本朝虽不宵禁,此时非节非庆,天色已暗,这酒馆也没有什么客人。   只见一张临窗的桌旁正坐着一个身穿模样清丽、身材窈窕的青衫少女,但见她坐在灯下,头上插着一朵珠花,耳朵上带着珍珠耳环,映得她肤色如玉莹润。   赵琮微微一笑:“李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气虚养身,看了老电视剧《潜伏》,真好看。有个场景很有感触,就是男女主角成亲时,兜兜转转那么多年,想娶的人也娶不上了,男主娶了从前绝对想不到又绝对不在审美内的女主,而且日久生情还爱得很深。   缘,真的说不清楚,凡人多难如自己最初的所愿。赵、种、李都是这样,其实雪姬也是。: 第235章 嫁不出去的紫微星   李碧莲见他来了, 起来福身行礼:“见过燕王殿下。”   上一回见时,他还是远房宗室平民,而她是当朝护国郡主身边的晚辈, 忠敏县主的师侄。   现在再见, 身份已是不同,对于张素那样身份的人来说, 燕王或者帝后本人都不算什么高身份, 但是李碧莲毕竟还是要在人间过完一生的凡人,燕王的身份就足够高了。所以, 她这时的礼节还是周到的。   赵琮道:“李姑娘不必多礼。”   李碧莲将桌上的剑放到另一边,道:“殿下请坐吧。”   赵琮入座后, 李碧莲才跟着坐下,她给他倒了一杯温好的老酒, 赵琮道:“李姑娘夜里急着找我,有何要事。”   李碧莲斟酌再三, 说:“今日我回到家,听了一个传言,总是事关自己终生, 所以便冒昧向殿下打探一下。”   赵琮道:“你是说婚事?”   李碧莲点点头,她到底是未婚姑娘, 这时有一点尴尬。   赵琮道:“请李姑娘莫怪, 我如今身在这尴尬境地,大婚之事,无论是宫里还是朝廷都盯着, 我既然避不了,自然就要面对,我确实打算和你成亲。”   李碧莲愣了一下,忍不住干了一杯酒下肚去。   李碧莲道:“燕王殿下,你的意思是,因为宫里和朝廷都希望你成亲,所以你就选了我来和你一起来解决你面临的事。是这样吗?”   赵琮稍稍沉默,说:“当然,我对李姑娘很有好感。”   李碧莲笃定他喜欢种澜,所以被他的话惹恼了。别说现在有底气的李碧莲了,就算是某电视剧中,她的气性也是不小的。   李碧莲说:“但是我对你一点好感都没有,无论你是原来的你还是燕王殿下。我完全看不透你这个人,我原以为你也是意外的、是被动的,但是现在看来你并不是。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婚姻上的不顺利,凭什么要我来陪葬。你对我既无恩、也无义、更无情,我为什么要按照你的步调走?”   赵琮讶然地看着她,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多少人就是这样过一生了。”   李碧莲摇头,说:“不行!你用我来解决你当前的危机,过后我便是弃子,你不喜欢我可以纳妾,可以弥补你的爱情和生活,而我就要一辈子对着无恩无义无情的丈夫。我告诉你,你最好推了这门婚事,否则我绝对不会是什么贤妻良母。”   赵琮是玄都弟子,玄都弟子全是男子,他也是习惯用男人本位的立场对待女子的。他对种澜有最初的动心,可是被拒绝和伤害自尊心时,也不会像琼瑶男一样疯狂痛苦,而是默默疗伤,重新生活。他清楚种澜的能耐和仙道背景,她永远是他无法强求的女人。   所以,他选择去娶候选人中他最欣赏的女子,同时他隐隐觉得这也是护国郡主和帝后希望他娶的女子,两全其美保障他的新地位,进一步实现他的抱负。   天生的强君帝王,多是这样的性子。   可是李碧莲也给他意外,赵琮说:“你在威胁我?”   李碧莲说:“你不选择我不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吗?燕王殿下,我知道你是有城府的人,但是你也不要把别人当傻瓜。你对我的主动若还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不想过问的。但你应该去追求你真心喜欢的人。”   赵琮看着她,说:“你若嫁给我,我会好好对你的。”   李碧莲说:“我想嫁给我喜欢的人,但是我无论嫁给谁,我都会好好对我自己。你既然对我无恩无义也无情,凭什么误我婚姻?你若执意如此,就别怪我嫁了之后不好好配合你当个贤妻了。什么贤惠大度隐忍等待不爱我的你回头看我一眼,你就发现原来疲备的你只要回头就有一个完美的家,家里有一个美丽的自带嫁妆不要钱的奴婢、生孩子的工具兼管家――都不可能。你不要活在男人这种自我陶醉的幻想之中,如果有这种女人,一定不是我。我今天是很冒犯您,但是将心比心,如果是你,你不生气吗?”   李碧莲都气糊涂了,居然把张素有一回调侃自我陶醉的男人的话都说出来了。   张素可以承受二十七年长期分离的日子,是因为两情相悦,元始本对她有大恩且心中只有她,真心爱她。就算不是为了和元始在一起,张素现在做的功业也是属于她自己的,不会是废了自己来成就男人,让男人踏着她为他的牺牲将来琵琶别抱。   张素的个人魅力对于十五六岁的善良有点本事和见识的小姑娘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张素也不是第一次“勾搭坏”女孩子了。张素的“前科”很多。   倘若赵琮是皇帝和雪姬的亲生儿子,若是他已在朝有拥有庞大的自己的势力,这时只怕也会觉得深受侮辱和以下犯上。但是他是半路出家的燕王,根基不稳,自己尚还是护国郡主的依附者,不好闹大。   赵琮被种澜拒绝是人各有路、人各有志,那还算不上打脸,小小的李碧莲却是给了他入世以来最大的打脸。   小小的李碧莲不是有仙道可求,而是根本不想嫁他,根本就不喜欢他。   赵琮自负在少年人中的学问本事,还没有一个凡人女子敢这么不屑他,他少年好胜心起。   “我娶定你了!你倒是不贤给我看看。”   李碧莲一气之下把张素那种话都说出来了,便觉得太伤人了,有些后悔,可是没有想到赵琮也是这样的秉性,又再被气倒。   李碧莲道:“你喜欢澜师叔吧,男子汉大丈夫,敢爱敢恨,躲在后面跟我较什么劲?你可是燕王殿下,将来前途无量,你这样如何服人?”   赵琮沉默片刻,上下打量她,说:“谁跟你说我喜欢她?”   李碧莲奇怪地看着他,说:“我有眼睛,需要别人告诉我吗?你喜欢了她,还不敢承认。”   赵琮道:“你要是心中有哪个少年郎,你就见着谁都会说吗?”   李碧莲想到许仕林,她也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   “我说你,是因为你要被赐婚了。你现在还不承认,就要来不及了。”   “对呀,赐婚娶你,你也要被赐婚了。你有什么不一样吗?”   李碧莲被反呛,一脸的为难,赵琮讥笑道:“你到处和外人说吗?”   李碧莲拍拍额头,思绪都被打乱了,说:“对了,就是这个赐婚,你快去和澜师叔表明心意,我祝福你们。并且我也可以跟你道歉,今日我莽撞了。”   赵琮喝干一杯酒,说:“我和她是不可能的。”   李碧莲奇道:“为什么?”   赵琮又倒了一杯酒,问道:“你听说过七仙女和董永大人的故事吗?”   李碧莲点头,说:“三司副使董大人的家事,别人不知,我倒知道一二。”   在李碧莲去张素身边之前,白素贞就和她说过一些事,以防她不知轻重说什么冒犯的话。   赵琮道:“你觉得七仙女吃亏了吗?”   李碧莲摇了摇头,赵琮奇道;“如果你是七仙女,你嫁给了董永成了凡人会后悔吗?”   李碧莲想到了白素贞嫁给许仙乃至两人和离也从未后悔,两心如一。   李碧莲仍然摇了摇头,说:“为什么要后悔?”   赵琮道:“但是仙女可以长生不老,凡人只有短短几十年的寿命。”   李碧莲说:“并不能这样简单地下结论的。”   李碧莲虽然也被带得有点歪,但是她和种澜是有区别的,她从来没有奢望过成仙,她心中的人就是凡人。这也导致她的观点也和种澜那种高高在上不一样。   赵琮奇道:“那你有什么高见。”   李碧莲道:“我不认识他们,但是一个天上仙女,一个地上凡人,原本十万八千里,要跨跃多少障碍才能走到一起。这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茵絮果,必有来因。七仙女不同时期的‘求’有不同的缘起。如果当时的七仙女的‘求’不如意了,不是提前品尝现在的‘求不得’的滋味吗?色身缘起,生生灭灭,本是常理。”   赵琮奇道:“你小小年纪还通晓佛法?”   李碧莲道:“我从小听师父讲一些佛法,但是师父也没有让我四大皆空。凡人一世,缘并非起于出家,所以可求的,当然要去求。”   赵琮道:“你也并未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是你,你后不后悔?”   李碧莲道:“七仙女思凡,求的是爱情,她不是已经求到了吗?她那不是后悔求了爱情和婚姻,而是得陇望蜀。七仙女有什么可嫌弃董永的,是自己选的,并且董永已是她能配得上的最好的男子了。她也不是什么得道真仙,本来的根脚就是凡人。”   董永和许仕林一样是状元,如果她可以嫁给许仕林,然后像父母一样天天拌嘴但是相亲相爱到老,她就不会后悔。七仙女本来的根脚就是凡人她偶然听张天新说起。   赵琮喃喃:“可是并不是人人像你一样想。”   李碧莲道:“别人又不是我,为什么要跟我一样想?反正,你不是董永,我也不是七仙女,我若嫁给你就不是后悔,我从来没有同意过,有什么悔不悔的?我是反对。”   赵琮笑道:“我虽然不是你选的,但也是你能配得上的最好的男子了。”   李碧莲不以为然,说:“男子好不好又不是看爵位的。你明明喜欢澜师叔又不去努力,反而不知为了什么目的要娶我,你这样的男子,爵位再高,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的。”   赵琮道:“我与种澜是不同世界的人,你不要再提她了。”   李碧莲嘴唇嚅嚅,想说起种澜今天闷闷不乐的事,但是又怕会轻贱了她,这感情的事,不需要第三人说多余的话。   “你还是……再见她一面,如果是误会,好事多磨呢?”   赵琮呵了一声,说:“你还不是为了你自己。”   李碧莲道:“行,我不管了,我该说的都说了。反正,娶我对你没好处,你自己掂量。”   赵琮说:“你若不是想成仙,我就选你了。”   “我不选你!”   李碧莲沟通失败,拿了剑转身离去。   赵琮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暗道:怎么我碰上的竟都是这些小辣椒了,倘若选了折月兰、韩樱等女子,她们肯定乐意,可是他很不乐意。他要娶妻,绝不想娶排场架子大装腔作势但是没有什么本事的女子。女子长得好,但是架子太虚了,他无法长久与她相处。   赵琮步行回燕王府去,想着前路还很艰难,打起精神。他并没有因为李碧莲长得美貌又极为特别而神魂颠倒,其实他便是对种澜也没有到神魂颠倒的地步,他并不是那种男子。   但是,他更加决心要娶到李碧莲了,因为她也是他可以娶到的最好的女子了。   ……   今天不早朝,张素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一大早求上门的孩子。她求着她做主,阻止一场婚事。   张素道:“你先起来吧,快点,你知道我的脾气。”   李碧莲才起身来,说:“师叔祖,你答应了?”   张素一个头两个大,揉了揉太阳穴,说:“燕王怎么说也是一个翩翩美少年。”   李碧莲暗道:不及天新少爷。   在她心里也不及许仕林。   李碧莲道:“我不喜欢他。”   张素说:“他有什么地方不好?”   李碧莲说:“他不尊重我的想法,现在我就受不了了,如果真嫁他怎么过?我讨厌他总是嘴角微微上扬,自我陶醉的样子,就像夫人故事中的楚留香。”   张素口中喷出用灵泉冲的豆浆,忙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又低头掩饰一下尴尬。   张素暗道:诸位大仙大佛,李碧莲要是嫁不成赵琮,坏了各教各派的平衡默契,可不要赖我呀!我怎么知道李碧莲会是这个人选,女人喝得有点高了,跟姐妹们吹吹小牛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张素端住表情,一脸慈祥,温言:“原来是这样。”   李碧莲说:“夫人是最能明白我的人了,夫人就帮帮我吧。现在爹娘都盼着赐婚,燕王又不会善罢干休的样子,只有夫人出面,才能摆平这乱点鸳鸯谱了。”   张素道:“我看……燕王文武双全,在少年人当中已经挺稳重的了。”   李碧莲道:“他在夫人面前,当然会装成老成稳重的样子来了,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冒犯夫人。可是,昨天我见到他,我觉得处处看不顺眼。我一见他‘嘴角总是上扬,眼睛似笑非笑看人’自我陶醉的样子,就是夫人描述的那类油腻男人,我忍得好辛苦。”   张素抚额,说:“油腻一般是指三十岁以上的男人。”她是造了什么孽呀,她就像贾宝玉一样想姐姐妹妹围着她,不要被那些油腻浊物骗了去,没有正事时就爱和身边的女孩子胡说八道,报应来了。   李碧莲惊道:“还没三十岁就这么油腻了,三十岁后还得了?!我不要嫁他!夫人,我求求你了!”   张素说:“碧莲呀,要不我进宫去看看皇上皇后的意思再说。这下旨的事,我看能不能推迟,有没有变数我就不知道了。你先回家里和父母说说。也不要就一口回绝了,也许燕王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呢?”   李碧莲听了大喜,被打发着离开了郡主府。张素这才去了三清殿,鸿钧不会再轻易出现了,只好问他们了。   张素上了香,说:“大哥,这事真不赖我,我也不知道紫微星会是那个样子的。李碧莲看不上他,我也没有办法。你们这样的仙界大能者,总不能欺负她这样的小姑娘吧。有没有更好的人选呢?现在你们临时培养成不成?”   三清法相分身显身,张素虽然知道这只是神仙的身外化身和法相之术,但是仍然对着元始投去一个眼波。   老子道:“水道自然渠成。”   张素看看清冷如月绝世风华的老子,叹道:“大哥,说实话,紫微星真不怎么讨喜。听说烂桃花挺多的,平常看着确实有几分自命风流。我就不明白了,像你这么高冷的一个美男仙,怎么会有那样中二病的深重的徒孙呢?而且是一点都不尊重别人的想法,他想娶别人的话,别人就要爱他乖乖给他当贤妻并且受宠若惊感恩戴德吗?我是凡人女子,我也看不上他,所以将心比心……”   老子万年不变的脸也松动,忽然眼睛一瞪,说:“我看就是你把人带坏了。”   张素说:“要说带坏,还是三弟捅的篓子,他怎么教徒孙的?种澜怎么也不愿嫁,这才轮到李碧莲众望所归。”   通天见推诿到他身上,但一想种澜有别的心思,一时竟不言语,只有气在心里。   张素说:“玄都师侄呢,也显显身吧。”   不一会儿,玄都身外化身也显了,说:“师叔,有何赐教。”   张素仔细打量玄都,玄都都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了,张素叹道:“看不出来呀,原来你内心这么油腻,所以才把好好的少年教得这么油腻。现在好了,你徒弟嫁不出去了吧,现在要师叔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玄都苦心教导紫微星转世,本来徒弟被凰女转世拒绝了已然很没有面子,这时李碧莲都坚决反对嫁给他,更觉脸上无光。但是玄都知道这结果也不是他的错。   玄都看看元始,道:“二师叔,你说句公道话吧。”   张素深情款款望着元始,说:“像玉郎这样多好,不管活多少万岁,就算是变老的假模样,都没有油腻感。”   元始被夫人表白夸奖,本就偏心,这时哪有什么公道话?   元始道:“玄都师侄,我看紫微星确实是有点问题的,人无完人,我都理解。”   张素点头,说:“所以,李碧莲既然不愿嫁给紫微星,你们就再找一个女孩吧,我在人间能拖一些时间。”   老子呼出一口气,说:“绝无更合适的人选。”   张素道:“那么,你们是不是把紫微星回炉重造一两年,去去油腻感,再回来时,便是真正的气质美男了,李碧莲就甘愿嫁了。”   老子见下头的女人讨价还价,银发忽然飞扬起来,气势猛然威压,张素微惊。   元始护妻,道:“大哥,你怎么了?”   老子淡淡道:“都是你纵出来的。”   元始低头,顿了顿说:“大哥,你去找找女娲圣人吧,她门下的月老因为天机大乱,掌不了神仙转世的人的姻缘了。”   张素道:“还有玄都师侄把紫微星回炉重造一下的事。不要再自我陶醉像楚留香了,那样嫁不了李碧莲的。”   神仙绝不四大皆空,封神中神仙也亲自下场掐架,西游中老子也暗算孙悟空,菩萨门下也有食人怪。   所以玄都这时真想教训一下张素,苦于宠妻又手辣的元始看着老婆。   通天忽道:“我却不那样想。”   张素道:“三弟有何高见?”   通天道:“李碧莲看他不顺眼,能说出个所以然,便是有缘了。若是无缘之人,便不会在意他是什么表情,又像什么,诸如此类的细节了。只要多创造机会,李碧莲必会对紫微星改观。”   张素说:“不会吧,我看到油腻的男人,我就算改观了也不会爱上他。我的品味可是很高级的,是不是,玉郎?”   元始习惯这称呼了,三界大能也都知道夫人怎么叫他,所以只微微一笑。   通天道:“二嫂,三界内有多少像你这样的奇葩?一个真正十六岁的少女和你这样的伪少女能相提并论吗?”   玄都道:“师叔说的有道理。紫微星没有那么差的,像别的没有受师叔影响的女孩子见了他,都爱上他了,这显然是师叔的问题。”   张素还要争一争,老子打断道:“好了,弟妹,你在下界好好履行你的职责,别一遇事就推诿找我们。李碧莲一个小姑娘,就算开始时不愿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怎么能这样?尊重一下她好不好?”   玄都道:“师叔要是再推诿,我就去找月老,给李碧莲结个孽缘。”   张素说:“师侄,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玄都想想都气人,道:“师尊、两位师叔,弟子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先走了。”   玄都说着法身消失了,老子哼了一声,也拂袖消失了。   接着通天和元始相继离开。   张素只好自己马上进宫和雪姬说延迟下旨赐婚的事。别人可以那样不尊重女孩子,她在有限的能力内还是要护一护的。   张素进宫,也正见着进宫请安的燕王赵琮,少年风流是有,张素倒也没有觉得这到了油腻的程度了,李碧莲怎么就有那种判言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16 23:30:56~2020-01-17 23:50: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12345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昕大、123456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6章 巡视工厂   张素和雪姬先去园中赏早开的腊梅,私聊起燕王的婚事。   雪姬听说李碧莲看不上燕王也吃了一惊, 说:“紫微星转世没有这么差吧, 怎么种澜看不上也罢了, 连李碧莲都看不上他?”   张素道:“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了, 女子要追求自己的事业和生活,我是百分百支持的。我听说赵琮很大男子主义, 也并不真心喜欢李碧莲。李碧莲又不傻,将来他若继位, 三宫六院免不了的。有底气的女子哪个愿意给男人管着一院子小妾?是你,你愿意吗?”   皇帝要是不对雪姬一心一意, 雪姬只为功业架空他,并不会真心对他好。   雪姬道:“师叔想让我怎么做?”   张素道:“也先不忙下旨吧。一方面我也尚不知有什么转机, 一方面观察一下赵琮的心性, 最后一方面缓一缓把问题露出来后再说。待到赵琮可以更成熟地解决问题、更真诚地对待婚姻, 也许无论是种澜还是碧莲都愿意嫁他了。”   雪姬喃喃:“把问题都显露出来?”   张素说:“各方角力,没有大能会乐意紫微星娶那些指望当紫微星的宠妃的仙娥的, 这些女子就是想要享福靠父兄拣便宜,偏偏又不属于任何一个实力派门下。自己没有功业又没有天命护佑的女子当上紫微星的皇后都活不长,承不起这气数。再看人间的人也要折腾, 烂桃花不绝,赵琮又怎么解决。要不是天命如此, 咱们只有这么些年,咱们走后没有凡人大臣接受女帝,我还真希望靖安继承女皇之位。”   雪姬对女儿当然有私心, 但是她已有政治洞察力,当女皇不是最小白的那种嘴上说说的,需要有即得利益集团为基础的。皇帝近支宗室死绝,而靖安的母族就是她这只狐妖,将来也没有人可傍。   比本朝更开放的唐朝的公主们都失败了,到了本朝的世俗人情只怕需要像师叔这样文武能耐的女子才可能成功。而靖安现在不过五岁,等十年后他们都功成身退,靖安也不过十五岁,时间上就不允许了。她一点政治基础阅历也没有,只怕心中全是少女心,这样的少女当皇帝不是开玩笑吗?   雪姬叹道:“我代靖安谢谢师叔的偏爱了。我也不指望她有这样大的前程,只希望她一生顺遂快乐。我就和皇上说说,先不要赐婚。”   ……   赵琮没有想到说好赐婚的,这时都延后了,他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李碧莲这个小女子的力量,她也是一个可以拒绝他的女子。   赵琮此时没有想到娶韩樱之流来宠爱,让种、李等人去后悔的打算。   秀王妃张氏也知道燕王正在选妃的事,这天下午带着一个美貌少女去燕王府拜访,秀王府离燕王府也不远。赵琮从小离家,对秀王妃本就生疏了,秀王妃因为生了个儿子一飞冲天,将来有可能成为皇帝生母,她是既心疼儿子过继,又高兴有这样的富贵。   两人相见已不能以母子相称了,赵琮称她为伯母。   赵琮留她吃过了晚饭,离府前,秀王妃道:“燕王妃还未进门,你这府里也没有个主持内务的人,太过“冷清”了。真真刚刚进京,她是个极好的,各方面都妥帖,就先留下来照顾你吧,我也放心一些。”   赵琮是知道这个表妹的,比他小三个月,在他离家学艺之前,小时候还一起耍玩,但是离家太多年,她若不出现,他对她的印象都模糊了。   张真真貌似初荷绽放,气质小家碧玉,特别容易让人心生亲近。赵琮却觉得秀王妃太过糊涂了,他现在怎么说也已经过继,皇后都没有赐婢之举,她堂而皇之把侄女送他身边来。   还不是秀王妃知道张家门第太低,也没有别人脉的依傍,想要亲生儿子保娘家富贵,同时保着自己将来和未来皇帝的亲近。   燕王妃绝不可能是张真真,就先送来培养感情。他是皇子,将来总能给她一个品级位份,与平常人家的妾不同。   赵琮道:“张姑娘还待字闺中,正该忙着说门亲事,真想在我府上找个活计,也不忙于这一时。”   张真真俏脸瞬间充血,眼眶就湿了,秀王妃道:“殿下,我是说让真真在你身边侍候你。”   赵琮摇头道:“伯母,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我还未大婚,身边留个有来头的妾氏像什么样子?”   秀王妃道:“将来王妃进门,当然是一家主母,真真也会敬着她,但是如今人还未定下,婚期也不知在什么时候,你这府里总要有人看着,你身边也要有个人知心。”   赵琮道:“不用了,伯母带回去吧,多谢伯母关心。”   赵琮拒绝得太过直接,让秀王妃感到失望和心中不满,明明是自己的儿子,长年出门学艺,好不容易回来却成了别人的儿子,自己想要关心一下都不行了。   张真真也把头低得不能再低,气氛尴尬,秀王妃只好携侄女告辞。   秀王妃晚上吹了一阵寒风,回家后头痛脑热,一病不起,也暂时没有心力管这事了。   这时不仅仅是秀王妃有意动,如韩樱、折月兰等少女都在等待宫中能传来好消息。因为她们实在倾慕赵琮的品貌,也知他多半会继承皇位,她们自负美貌,甘愿去后宫火中取栗博个贵不可言的宠爱。   但是年前却又从宫中传出消息:说是护国郡主给燕王看相,说他命里不宜早娶,婚事还要拖个两年。   这如一盆水淋在那些有心博宠的贵女头上。   世俗如此,女子不像男子,到了十九岁都没有定下算老姑娘了,燕王要十九岁再选妃,女子在十九岁时与十四五六的女孩相比,就失去了一些优势了。   如果再等下去,对于她们来说就要冒更大的风险。   于是,这些有意去博宠的女孩都把怨恨记在了张素的头上,想她一个女子抛头露面,独掌朝纲,背后暗讽她牝鸡司晨。   李公甫一家子,李公甫和许姣容心情十分复杂,只因他们夫妻都做好准备女儿要当燕王妃了,这时暂时当不成了,就充满着迷茫。   李碧莲在李公甫夫妻面前表明了不想嫁给燕王,许姣容一听李碧莲说她去找了张素哀求,夫人疼她,才有燕王命中不宜早娶这样的说法。   许姣容把握不准皇家的意思,毕竟碧莲也是应该相看人家的年纪,如果皇后仍然看中碧莲,他们就不好私自将她许配别的人家,倘若皇后有别的打算,那么他们应该早点识相将她许人家,不让皇后难堪。毕竟皇后也是金口说了要聘李碧莲的。   许姣容通晓人情世故,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自己没有主意,就问到白素贞那儿去了。   白素贞道:“姐姐莫急,我当时既然已经答应了你,我自然就要负责的。姐姐,你看这样行不行。让孩子们再等两年,若是燕王能娶了别人家的女孩,那就把碧莲许配给我们仕林。”   许姣容是知道许仕林的出众的,忙说:“这如何配得上?”   白素贞道:“怎么配不上了?若不是皇后娘娘突然说要给燕王选妃,她看中了碧莲,我本也是这个意思,若能亲上加亲,肥水不流外人田。”   白素贞知道许仕林这一生是凡人,自然希望他好,李碧莲就算不嫁给燕王当未来的皇后,她是自己亲手教出来,还得师叔祖宠爱,就是在各大仙佛那都挂了号的人,三界内谁有这福缘?若不是为了大局,白素贞还真不想便宜了燕王。   白素贞又道:“姐姐,但是我还是要说句实话,这话你不能说出去,这毕竟事关皇后和燕王,如果让碧莲知道了,在外表现出来,那就坏了孩子们的福分了。”   许姣容道:“好,我明白,我都听你的。”   李碧莲又高高兴兴地在张素身边当“助理”,自从雪姬当了皇后,白素贞管着那些共同的生意上和人事上的事――相当于张素集团的大后方保障,岑碧青、雪鹿充当情报探子的工作,张素身边就少了好用的助手了。她现在的身份也没有空去自己从零开始教一个出来。   这天腊月二十里,皇帝已经封笔,官员们也都待假准备过大年了。   也只有私人的工厂还在上班,张素名下的兵工厂也还没有放假。   兵工厂建在南郊,由张素的“师侄”――实际上的弟子清风、明月监管。两人是李顺的道童出身,小时候就识得一些字,被李顺授了道经,还会炼制火药。他们动手的能力虽然不如专业工匠,但是跟张素长过一些见识,比那种只会读四书五经后空谈的进士要务实得多。   张素带着李碧莲,约了燕王、刚刚回京城的京畿四都指挥使毅国公种瀚,又让种瀚带了种澜一起去南郊兵工厂。   郡主府、燕王府、毅国公府都在皇城附近。   张素带着李碧莲和四个扈从,虽然是大冷腊月冬天,但是他们全都骑马,没有乘车。不久就遇上了燕王和种瀚,燕王也只带了四个年轻的护卫,种瀚除了带上小妹之外,还带了一个文士、三子种铭,四个亲卫。   互相见礼时,同时对着李碧莲和种澜,燕王也觉有一分尴尬,同样感到尴尬的还有种澜,倒是李碧莲一心以为张素已经断了她和赵琮的婚事了,还挺得意的样子。   李碧莲骑在一匹关外黑马上,笑道:“小师叔,好几日不见了,你倒有些清减呢。”   李碧莲只当种澜是担心自己的婚事,哪里知道因为仙道不成的事,种澜也有心结,并不是燕王的关系。   种澜道:“半年月前偶感风寒。”   “半个月前,哦,正是我们出去打猎的时候。”李碧莲这时朝赵琮看了一眼,赵琮本是聪明人,也不禁暗想:难道种澜其实对我并非无情,她以为我将大婚才伤心了?   二女同时在跟前,他竟不知应该选谁好,可是二女又都拒绝过他,他似乎并不是选择者。   ……   张素和种瀚聊着京畿四大禁军建设的事,赵琮刚入朝堂,这些事还不熟悉,只有在旁听着。   张素忽道:“前日皇上还和我说起,过了年后,燕王也要入朝历练,皇上说要燕王去吏部,也是一片栽培之心,但是被我否决了。”   种瀚不禁暗想:护国郡主虽然才高功著,燕王到底极有可能是未来国君,这样说是不是太不给他面子。   赵琮能在韩樱、折月兰等女子面前端起嘴角上扬、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的模样,在张素面前果然是不同。   赵琮道:“师叔祖一定是有更好的安排了。”   张素笑道:“是更苦的差事。在吏部学习,虽然可以很快的了解各个职位的官员,但是殿下还年轻,该多在基层一点历练。北伐雪耻是天朝此时的国策大计,练兵就犹为重要了。如今宗室,除了廷恩没有人是带兵的,你既然是燕王,你不带兵谁带兵?”   种瀚奇道:“郡主想让燕王殿下带哪一支兵?”   张素道:“种将军乃是京畿四都指挥使,手掌二十万禁军,我想让燕王在其中挑选四万步兵、骑兵精锐新成立一新式军队,采用新式装备、尝试新式战术、能快速机动突袭的部队。”   种瀚道:“那是精锐中的精锐?”   张素笑道:“不知道。这要看燕王殿下了。”   赵琮知道这会是前所未有的挑战,但是他也相信护国郡主是真心想要辅佐他的。他一个远房宗室在朝中毫无根基,现在张素给他兵权,只要他能带得好,他就是真正的龙子了。   兵工厂占地达一千亩,其中厂房库房、宿舍楼占了两百多庙,还有八百亩的靶场。这还多亏了张素手辣把蛀虫都杀个干净,京郊的整块好地都成无主了。以她的身份,能得皇帝赐下不少功勋田。从前的蛀虫门名下都良田万顷的,一千多亩真不算什么。   为张素管理兵工厂的是她的“师侄孙”清风、明月,他们实际上也是张素的弟子。他们是李顺的道童出身的,他们是孤儿,从小跟着李顺认识读道经当神棍。   能认字,从小见过不少人,这两点在凡人中也是比较难得的了,在张素门下学习了九年道法和学问,又在南方管生意三年,这时也能独挡一面了。   清风、明月带着工厂的工人、工匠、管事迎接,参拜过后,李碧莲朝他们福身行了礼,笑道:“清风师叔、明月师叔,我来京也有一年多了,你们都不来看我。”   清风笑道:“你还有脸说呢,我们这么忙,你们来瞧我才是,我看你是根本没有将我们放在心上。”   李碧莲道:“这可真冤枉,我只道你们跟青姨一样,承担着什么秘密工作,我才不问的。”   明月道:“小丫头都这么大了。”   李碧莲笑道:“所以,明月师叔也该给我娶个师婶了。”   明月道:“我可是道士。”   李碧莲道:“道士也娶亲的呀,王道灵不就是道士吗,他都娶亲了。”   清风忙道:“你们不忙叙旧了,师叔祖在这儿,别误了她的事。”   张素笑道:“不妨事,有她在我耳边叽叽喳喳,我也习惯了。”   明月说:“她还和从前一样,这一点就随他爹。可是女孩子话多,不好嫁的。”   李碧莲说:“明月师叔,你刚说自己是个道士呢,你还老不正经。”   张素笑道:“碧莲放心,爱说话的女子也嫁得出去的。我话也不少,我不也嫁得出去吗?”   她可是铁嘴鸡,不还嫁了白凤凰?   李碧莲说:“夫人,你根本不是在帮我,跟他们一样。”   张素哈哈一笑,说着又去了工厂屋子稍作休息。   ……   砰!砰!砰!   虽然三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靶场两百多米外尘土飞扬,上面设的土堆被炸没了,放在附近的披甲草人都被炸得烧了起来,或者缺胳膊少腿的。   种瀚、赵琮、种澜、李碧莲及在场的随从都脸色一白,耳朵嗡嗡作响。   清风心底甚是得意,面上不显,反而心平气和的样子,问张素道:“师叔可还满意这个射程和准度?”   张素道:“能到这个程度也算不错了。”   清风道:“下面的试炮员最难教,要学会怎么凭准星和照门依照师叔祖的公式计算弹道,精度才能达到这样,从前那种一切瞎捣弄和这个不可同日而语。”   种瀚到底是百战老将,说:“郡主,依我看这可是攻城利器呀!”   张素道:“若是北伐,少不了攻城,不能野战不如人家的骑兵,攻城也不如人家。他们入侵时能抓百姓为炮灰,咱们不好模仿。一方面燕云州府都是故土,只有这近百年不在我汉人治下,我们也不能屠杀汉民;另一方面打下燕云后,再继续北伐时,面对全民皆兵的北狄,我们是找不到老实百姓在前面当炮灰的,其中也是有些坚城的。”   种瀚能基本听懂她的一些新术语,说起百姓当炮灰的事,他不禁想起国难时,他们在南城门前的那一战,北狄正是赶着百姓来当炮灰。   种瀚道:“这种火器,一年可以生产几门?”   清风道:“穷三年之力,几经试射,此时还未量产。早前要找工匠就花了我们很大的力气,然后就是要工匠慢慢做到师叔祖的要求。这炮看着就是长长的一根空管,其实门道多了。这铁和铜的供应是一个难题,这必须要用两种金属才能制成。生铁太脆、熟铁太软,也不好掌握熔点,造成气泡较多,结构简陋,因为铜太贵了,我从前不信邪试过全用铁的,没有几下就废了。”   这时铸炮采用的是张素所经历过的“新明代”时期的铸炮技术,那个武侠世界算是元朝末期,就已经有炮了。倚天原著中赵敏带着张无忌坐着去灵蛇岛的那艘水师船只上就有炮,但是设计上还不如后来的成熟。   这个架空的天朝要早上两百多年,但是古代封建社会的技术相差是不会那么大的,因为不涉及工业时代的技术条件。   这种炮采用近代西夷炮的外形结构设计,炮管长、管壁厚、口径大,整体形状从炮口到炮尾逐渐加粗,符合火药燃烧时膛压由高到低的原理。   技术上采用现在可以比较快实现的铁芯铜体铸造法:利用铜的熔点远远低于铁的性质,于铁胎冷却后再以泥型铸模,浇铸铜壁。   铁芯铜体,结合铁炮和铜炮的优势,避免其劣势,炮壁减薄,炮身较轻,造价相对铜炮便宜,经久耐用。   张素看着种瀚期待的样子,笑道:“如今试射成功了,像种将军这样的行军行家都觉得好,种将军是不是想要给京畿的禁军先装备试用?”   种瀚道:“如果此炮能装备禁军,拿下燕云故土,指日可待!”   张素哈哈大笑,然后咳了一声,说:“这兵工厂是我的私人产业,我可是把我的脂粉钱全都做了这里的前期投资了。”   种瀚说:“郡主美若天仙,天生丽质,下官便从来没有见过郡主涂脂抹粉,郡主还要什么脂粉钱?”   张素道:“种将军,这种话就是骗骗澜儿、碧莲这样的无知小女孩了,男人的嘴最会骗人了。”   种瀚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听了这话也不脸红,他是和张素最早合作的人,早在她以金蝉脱壳之术救出皇帝时,他就见识过她的“下限”了。能带一叠的“春宫”册去给北狄的守将,说得头头是道。   张素又说:“碧莲呀,以后小心男人骗你。那种不想为你花钱还要你倒贴的男人,就会像种将军这样花言巧语,把你一通夸,这种话不要当真,否则老时连棺材本都没了。”   李碧莲道:“我才不会相信呢。我都会透过表面看本质。”   种瀚道:“行了,郡主,你让人好好给我介绍介绍这种炮,然后报个价,我写奏折到枢密。折子到了政事堂,不还是要你来批阅再呈皇上?你也给个方向,大家都快一点。”   张素笑道:“政务是政务,生意归生意。”   燕王忽道:“为何不让兵械司的匠人司造?”   张素道:“这炮是我设计的,我发明的(不脸红),工艺技术也是我提供的,我为什么要白给了兵械司?如果朝廷可以任意与民争利,民间有个秘方就要献上朝廷,民间最后什么创造力都没有了,最后天朝就万马齐喑,外敌入侵也无人可挡。况且一旦让官方来造,重重官员盯着,这个成本比私造就高得多了。此外,那样的话,在没有需求时,朝廷还要养着相关的冗官冗吏,对三司财政是一个不明智的负担。如是私造,运作得好,自负盈亏,东西好、服务好才卖得出去,把控成本才有更多的利润。对朝廷来说,唯一的缺点是,现在我是垄断,短时期内,除了我的工厂,无人可以造。”   赵琮一想其中门道,才觉这其中的妙处,如是官造,官员和匠人的积极性肯定是不高的。   张素已经带着大家过去手把手教导打炮了,然后张素还说:“我想先让燕王练的新兵团组建炮兵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17 23:50:53~2020-01-18 23:5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昕大 20瓶;薛定谔养了喵(●^o^●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7章 堪忧的发际线   赵琮听了张素的话,心头也砰砰直跳, 把这样的利器放在他的兵团中, 只要他有能力, 就能带出一支全国最强的嫡系部队。有了兵权, 他这个皇子就再也不是半路出家的空架子了,脚根才真正站稳, 进而信服朝堂百官再得皇太子之位。   赵琮不禁对张素心生无限崇敬和感激,崇敬她抛开仙道还能造出如此人间利器, 感激她一片栽培扶持之心。   种瀚虽然想要这炮,但是种家是将门世家, 他活了几十年,也习惯武将不太高的地位。这时又怎么好去和将来会当皇帝的燕王争呢, 如果对方同是武将, 他就必争。   种瀚只道:“要我来上奏, 在燕王装备之余,多少先给我弄几门。”   种澜和李碧莲正在试炮员的指导下装弹, 又学着在地上写写画画计算弹弹,她们本就聪明,不一时学会了算法, 用心算也能算出来。   她们一点炮的引线,砰得一声, 炮弹打出去,命中目标区域,两人不禁哈哈大笑。   种瀚道:“如果对方的重骑兵列阵杀过来, 发一炮,他们必然也是死伤惨重。”   张素道:“炮兵乃战争之神。不过,炮兵的近身防御能力是很差的,如果是面对机动性极强,喜欢扰敌的轻骑兵,炮兵就有很大缺陷。而用一发炮弹打一个骑兵,成本就太高了。大炮一响,黄金万两,这可不行的。对付轻骑兵军队,待用一种轻型炮和步兵阵法结合的战术,只要不迷路,保证消灭他们一个个部族。”   如果在现代战争中,发一枚导弹只为打一个敌兵――哪怕是最小的导弹,那什么国家都打不起这种仗。   种瀚叹道:“郡主真乃神人!”   张素暗道:这有什么神的,在殷离那一世,虽然帝国双璧太抢戏,她又被怀孕和孩子困住手脚,但她后来的小仗也干过一点。倒是在李沧海那世,用炮兵的实践较少。她原来可真不知道神仙有江湖,连天道化身的道祖也有江湖,有“江湖”就要争地盘。   大千世界呀!   张素见女孩们玩得开心,笑道:“你们想不想常常有炮打?”问出口后,她忽然觉得用这话问两个女孩子,怎么有点不正经呢?   种澜笑道:“这事儿也有捉妖这么好玩。”   李碧莲从小跟着白素贞学习,看白素贞管着后方那么多事,知道要完成一项新的事情,打好基础准备、拿出章程才是最重要的。   李碧莲笑道:“师叔是想澜师叔与我来做一个炮兵操作的章程吗?”   张素笑道:“小丫头还挺机灵。燕王和毅国公是没空亲自做这项工作了,这是需要点时间的,炮兵也要实现机动,炮身、炮弹都要保养和长途运输,具体要有个操作条例的,条例要实践中取得细节。”   这事条例还真是女孩子更细心,先有初步的条例,到装备军队时就不会捉瞎,然后军队只要在实践中修补改进。   细节是魔鬼呀!   张素穿越古代多了,都要担起事业,深刻体会到这一点。   说起军事装备的应用保养运输,不由得想到现代的印度,就败在细节上,印度人乐观得心太大了。那是会用钱和鲜血来付代价的。   李碧莲道:“夫人要是不嫌弃,我就来做这件事吧,只是我担心夫人身边又没有人了。”   张素笑道:“你不怕吃这苦头,愿担了这事,我也少操点心了。”   李碧莲道:“夫人总会派几个人来帮我,有什么苦的?”   赵琮见李碧莲得张素信任,而且深知她的实务需求,更不敢小看她了。种澜也不禁心想:我在山中学得一身武艺法术,就算兵法也知之甚多,但是这些细节的事就不及碧莲了。   ……   却说种铭是种澜的三侄子,但是他比种澜还大几岁,一进这家大的工厂,早就心潮澎湃。   他文不成、武不就,倒也爱画画,可惜他不是喜欢山水花鸟的绘画,而是木工设计,他十分好奇传说中诸葛亮的木流牛马。   但是今天见到了的火炮,他发现这种东西也不下于木牛流马的神奇了,这是与侄女的飞檐走壁完全不同的神奇,这让普通人拥有了像神仙一样的能力。   种瀚会带他来,也是种瀚知道张素也有“奇淫技巧”的本事,张素也从来不看低那些,她自己当年都带着一千多斤的毒药创造了本朝第一大胜。   三子文不成武不就在别人那里是没有可能有成大用的机会的,也许得张素点拨,不会成为废物,沦落下层。   但是种铭因讷于言,一直不插口父亲和张素的谈话,也无法讨好她展示自己。   当清风、明月带着他们走了一座石桥,种铭看到对面依河建的厂房时,厂房外有五个巨大的水轮,不禁激动起来,说:“这个轮……好大!”   种瀚知道三子的话是最不动听的,说:“铭儿,你有话想好再说。”   种铭说:“好大,真大!这里还磨米吗?”   清风道:“这可不是磨米的地方。”   种铭道:“那是干什么的?”   清风道:“刚才不是打炮了吗?炮是需要炮弹来喂的,这里就是制作炮弹弹头的。开炮一时爽,做起来贼就很麻烦。”   蒸汽机作动力在现在的条件下还远远难以达到,就算发明出来,要用上也要一段时间。但是水轮机械在这个时候不稀奇,古代的水轮动力磨坊就很多。   大家过了桥,进了厂房里,只见厂房里的工人还在加班看着冲击机械,张素让工人们不用多礼,只做事就行了。   就见工人小心将一个个软铁制工件放到了模具中,开动机械,水轮带动的模具雷霆之势落下,便将软铁工件压击成形,是一个头上中间有孔的锥形。   这是空心弹头,沿弹头中心轴线打出通孔,那么几乎所有靠近圆管前端面的空气都可以从中流过。与传统的实心弹头相比,空心弹丸的头部激波阻力和尾部涡流阻力都大大减小。   这使得空心弹头的弹具有速度高、命中精度高以及对目标侵彻能力强等优异特性。   再镶上钢铁制成的圆柱弹身和木质弹托、引信,才是一发空心弹头开花弹,这也是她让人几经试验研究制成的。   这种弹也是需要炮身和炮弹双点火,既先点炮弹引信,再点炮的引信,要超越这个技术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   那木质弹托在十八世纪后期才在实践中发明,这倒也不是难事。因为现在技术和钢铁质量让开花弹极有可能受不住火药的压力在炮膛中爆炸,这非常危险。连拿破伦征战时都不怎么用开花弹,因为那时的技术不成熟,也是张素的炮管内的铁是锰钢,受冲击能力强,张素才敢用开。   而弹上有木质弹托,也可以起到一个缓冲作用。   并且,因为木的质量比金属要低,弹的整体的重心前移,发射途中,依照头重脚轻的“羽毛球原理”,可使弹道更准确。   仅仅这些东西,也是百忙之中的张素现在仅能拿出来的最先进的技术了,要是放在前几年钢铁产量和品质跟不上时根本就不用想了。   清风、明月给他们介绍了制造过程,并且还说了依照现在的各部门协同,材料跟得上时,一天也只能最多造出二十发弹。   种瀚道:“那么光这一发弹药就比狄人一副重骑兵铁甲还贵吧。”   明月道:“就凭狄人的拐子马铁甲也能这个比吗?这一发打下去,几十个武林高手都废了。这当然贵了。如果是攻城,可以用更便宜的实心弹,发现敌军大量列阵,就打开花弹。”   张素说:“种将军问你要多少钱?”   明月道:“没有两百两,我这人工、成本都无法开销。”   种瀚说:“郡主,这也太贵了,烧钱呢。”   张素说:“镇国利器,怎么可能便宜?别人有钱还买不到呢,两百两已是良心价了。如果朝廷不用,我这里改成水磨面粉厂也可以赚钱。但是将来北伐时将士就要多流血了。”   种瀚也知道张素带他来看,就是想找盟友一起推动新式武器的应用,得到朝廷拨款时,那些空谈非议能少一些。现在朝廷比前几年热闹,对于她以女子之身多年把持朝政,背后也有些杂音了,现在没有闹事是实力实干太差,皇帝知道那些新来的人靠不住,从不听信他们的话。   种瀚道:“行,我知道了。”   结束这个厂房的参观时,种铭还痴痴看着工厂人简单的操作,种瀚才想起他的事来。   一起出了厂房,种瀚道:“郡主,我家老三性子有些木讷,但也可以在郡主府跑跑腿。还有我身边这位胡兄弟不但写得一手好文章,也是经世致用之人。”   张素看看跟着种瀚来的一直不说话的种铭和那个文士,暗道:原来种瀚是来推荐人做官的。   但想种瀚也不像是那种热衷于卖官之人,以他的地位及现在朝廷有许多空缺的现实,他真要恩荫他的儿子一个武职也不是难事,而能写一手好文章的人不需要找她一样做官。   张素和种瀚算是“忘年之交”,表面上看起来张素年轻几十岁,但是张素辈分比他妹妹高两辈,所以大家都各算各的了。   张素奇道:“种公子和胡先生没有打算科举吗?”   胡先生道:“在下姓胡,单名一个栋字,担不起郡主先生二字。去年春闱,小人正值祖父的孝期,今年便在国公门下任文书,国公爷抬爱,才带在下来见郡主。”   种瀚道:“我是不想放人的,但是胡兄弟总是要入仕的,在我身边呆不久长。郡主小试改革赋税,设置海关,胡兄弟擅长理账,在我一介武夫身边不过是小用,在郡主身边将来才能大用。”   张素还真缺财政人才,但是很多“应用数学”好的人,“语文”不好,这个时代,只要他们考不上进士,都难进入高层。听他说这人因为祖孝误了去年的春闱可见至少有秀才功名,因为朝廷空缺,这两界科考只要秀才就可以参加。   张素道:“既然种将军这么说了,你可愿来我府上,担任一段时间的长史?”   长史是是幕僚官吏,相当于秘书长之类的。   本朝只有亲王府、都督府有这样的官职,但是身居尚书右仆射平章政事的护国郡主在府中设长史没有人说不合适。她之前没设是因为她多用岑碧青和弟子们,现在又用了李碧莲等后辈。   这些弟子后辈们当然可以不授朝廷名份,但是新来的读书人就不一样了。   胡栋揖道:“在下初见郡主,哪敢受此官职?”   张素笑道:“种老说你有能耐,我相信他,那么你没有十分本事也有七分,我期待你有七分才,我用得好,能将你用出八分,也就不错了。你若有八分能耐,我能用成十分,那是皆大欢喜。若是我用不了你、用不好你,你白受官职白领俸禄也是我的问题,你就不要有负担了。”   胡栋听了这话,既有让人沐浴春风之感,又让他心中不敢懈怠,心想自己这点能耐在郡主面前只怕贻笑大方。   但见她气度豪迈,又能造出这样的镇国利器,护国郡主以女子之身主政绝不是仅靠武艺和相貌。   胡栋道:“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张素见不爱说话的种铭,眼神却很正,但是相对于将门世家出身的出色子弟,武艺应该不高。   张素道:“我身边做事的人,多是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畜牲使的,种将军舍得将儿子献出来,我也不会和种公子客气的。”   种瀚道:“他要是能在郡主身边学得点皮毛,也足够他受益终生了。”   中午时,张素带大家工厂食堂吃午饭,也吃工作餐。种瀚也是天朝名将,在军营时便是和将士同甘苦的作风,并不觉得受不了工人食堂的简陋。   食堂伙食在这个时代来说还不错,还能每人两块羊肉一勺羊肉汤、一勺羊杂汤、一碟蔬菜,两碗米饭或两个大饼。   张素吃完两个大饼,擦了手,便让清风、明月去把年货拿来发了。   张素身居高位,庄子的进项和俸禄都不少,但是府里除了弟子就只有几个仆人,张天新进了岳家军历练有自己的薪水。她留着东西也没有用,让人运来工厂按贡献和职位分年货。   赵琮这一天更加真实地见到了张素的能耐和对待平民员工的态度,再见她深受弟子们和工厂工人百姓们的爱戴,那种发自心底的爱戴和拍马屁是不一样的,他也不禁有很多深思。   赵琮觉得自己下山以来多少是处于一种自得和自卑之间的状态。他是鬼谷弟子,他也自信自己有些本事,所以他是自得的;但是他是远房宗室,当了燕王也一样没有根基,接连被看中的女人拒绝让他自卑。只有韩樱、折月兰那样的女人才会迷恋他,这让他处于自得和自卑之间。   但是张素是何等人?她可是三界实际的当权者元始天尊的爱妻,真正的仙人,可她的豪迈和嬉笑怒骂皆出自然,与凡人结交,也是脚踏实地。她就算面对最底层的工匠,也情出于自然和笑出于真诚,绝对没有一种能力和身份上的优越感的洋洋自得的笑。   赵琮以师出名门和相貌为基础的少年中二之心也在崩溃当中。一个上山后初下山的少年人,谁会没有中二时候?想想楚留香,二三十岁时还在中二。   赵琮又偷偷看看种澜和李碧莲,两个拒绝过他的女孩子,真的没有太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李碧莲就一边骑马,时不时和张素说话;种澜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谁了,若是她们都嫁他是有多美,这是一个普通少年见到美貌有才有势的女孩常有的一个意淫,可也只是一时之念,瞬间便断了。   别说两人都嫁他了,她们一个也没有喜欢上他,他若是能娶她们当中的一个就是很大的福分了。   想娶种澜,是因为她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还曾一起共事。想娶李碧莲,是因为她也是凡人之命,她拒绝他并不是因为有更好的仙道可选,她对七仙女和董永的看法,让他觉得她的想法角度非常特别。   她们都是优秀的好女孩,娶妻就当娶这样的。   ……   转眼就到过年了,今年的过年,张素感到寂寞如雪。亲近的人也吸有清风、明月和几个丫鬟仍在她府里过年。   去年一起过年的张天新在河北军中历练,无故也不能离开军营。岑碧青和雪鹿是现在担任着情报部门的工作,不用法术的话也不能回来。雪姬在宫里陪着皇帝和靖安帝姬。李碧莲当然要陪着李公甫和许姣容。胡栋要来郡主府当长史也要年后才来,她与他也并不熟识。   年二十八时,李顺冒着刚刚下起的大雪,带着四个弟子上门来了,他一直呆在茅山建观,经营茅山道场,现在李顺在南方乃至世俗中的名气都已经很大了。   张素与李顺也是知根知底,相识于微贱,先在大堂招待,清风、明月也拜见了师父。   张素见丫鬟上了热茶,便说:“快点喝口茶驱驱寒吧。”   李顺暗道:师叔还当我是当年的普通人吗?我现在可不怕这点寒气。   李顺却没有提醒她,待他和几个小弟子喝了口茶后,才说:“多年不见师叔,师叔风采依旧。”   张素笑道:“你把茅山派建得如何了?”   李顺叹道:“上山拜神有所欲求的多,真正有道心的人少。而有根脚修仙的人不到十一,一大半还要先教他们认字。”   张素叹道:“我有鸿愿在茅山开山立派,这些事都交给了你做,我也实在抽不开身。”   李顺道:“但是你也出钱了,茅山派尊三清,你出钱,我出力,也公平。只不过咱们怎么也争不过佛门,你在扬州修的观音禅院也比我们茅山派热闹。”   张素莞尔,拜观音、念心经连不太认字的妇女也可以跟着尼姑瞎念开始。   可是当道士是一门技术活,太高冷了。   道士要会八卦算数、琴棋书画、诗酒文章、剑道医理、炼器炼丹、天文地理、风水看相,这还还不够,到天下大劫,也是道士下山救世时;天下大定时,道士要事了拂衣去、身藏功与名。   这些门槛让很多凡人绝望,就算李顺都还只会一小部分。   张素道:“能把玄门传下去就不错了。”   李顺道:“我这几个弟子,师叔要不要考考他们?”   张素摇了摇头说:“先不忙,你们安顿下来再说吧。对了杜茵他们怎么样了?”   李顺说:“生意是越做越大,他们的孩子也到成亲的年纪,我听墨云说,是挺发愁的。”   张素明白:半妖血统的孩子拥有一些超能力,寿命也比一般凡人要长,如果与凡人结合,对凡人也是有一半伤害的。他们的孩子和许仕林不一样,许仙并没有被白素贞改造成半妖,生下的孩子是人。   张素说:“那还是不要乱娶亲的好。”   李顺说:“杜茵和墨云也是这么想,他们想孩子们将来有个前程,本打算送三个孩子来茅山当道士。结果杜老爷死活不同意,他们二人又不好将这内情相告,这就托了我带信问你。”   杜家是最大的棉纺织商,在京也有分号,杜茵却不敢把信托给别人送来。万一被人看去了,信上写的内容太劲爆了。   张素不禁挠了挠头,她不知道当一回好人,助了人妖真爱结合,这后头还要管人家的半妖孩子娶亲的事的。因为这事在这个世界还是首开先河,没有像前世一样,在社会上形成半妖圈子,现代的半妖谈爱结婚都可以在圈子里解决。   当时还觉得自己挺聪明的,这时张素在些傻眼了。   张素道:“他们在南边,就没有遇上过一两个妖族少女吗?”   李顺道:“一般的女妖,谁能十几岁就化出人形的?只有人类母亲生下的半妖,生下来就有人形。”   张素暗道:杜茵是人类改造的半妖,生下的是人形婴儿。我是人修成的地仙,为何就怀胎九年生下个“黑蛋”呢?   想到张天新的出生姿势,张素百思不得其解,只把责任怪到元始头上。   张素看着李顺,说:“十几岁的妖就算有灵识也没有什么法力,连幻化人形都做不到,五百年大劫后才能脱了异类原身之胎修成道身。”   “是呀,所以正经根脚过了大劫的妖族与十几岁的半妖也‘门不当、户不对’吧?多少人能跨过这些障碍?这亲事是个大难题,我在人间也想不到谁能做成杜家三子的媒,除了师叔。”   张素一脸吃憋的表情,轻叹道:“好好的,快过年了,你不带这么吓我的。”   李顺说:“我怎么敢吓师叔。我想杜茵他们实在没有办法,就算不想打扰师叔,为了孩子也不得不来的。”   张素说:“你去和杜老爷说,他们和道门有缘,不就行了?”   “杜家原来只有女儿,杜茵是幼女,墨云入赘,他们的孩子承杜家的香火。这时他们三个儿子长那么大,也没有理由要去找杜茵的姐姐们要孩子改姓吧。”   张素一多汗,预先忧伤自己将来的发际线要越来越高,头发掉得差不多了,能不高吗?当时谁能想到这些呀?前世时明明不是这样的。世上能坑张素的只有张素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18 23:55:08~2020-01-19 23:20: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悠然一叹 20瓶;陌上人如玉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8章 桃色新闻   张素也是解决不了杜家三个半妖儿子的婚事的, 她想着这一回的量劫过了, 天庭新立, 也许可以制定前世那种人妖结合时的完整的制度。   半妖的寿命要长得多, 几十年后也有半妖了, 他们还是有可能婚配。他在修炼的过程中也有可能会遇劫殒落, 这就和人要死一样, 是天道自然, 怪不到她的头上来。   张素看了杜茵的言辞委婉恭敬的信, 因为年节时期也无要事, 便亲自写了封回信, 言明利害。   年三十时, 她受邀进宫赴宴, 也带了李顺进宫去。   李顺是雪姬的师兄,关系自然深,皇帝是知道张素和雪姬是出身仙门的,自然敬重。虽说佛门在民间乃至官家女眷中盛行, 但是本朝历代皇帝信仰道教。   一听李顺是现任的茅山派掌门人, 开口谕赐了茅山派百顷良田,此时属于原来的皇亲贵戚上层的良田在官方都成了无主的, 下头的百姓也是乱种一通。   中午开始, 帝后在昆玉殿中大宴朝廷京都的实职重臣、官眷,以及一些世家中人。天气虽冷,但是昆玉殿经过了改造,地下建了韩国在现代又忙着申遗的“火炕”, 所以殿内温度较高。   帝后坐在上首,无可质疑,九贤王因为没有娶新王妃携了张侧妃坐在左上首,张素一人坐在右上首。   燕王独自坐在左边第二位,而张素下首坐着新封王的秀王和秀王妃,秀王府的几个儿子都坐在他们后面。   接着就是在京的种瀚、白素贞爵和衔的人,接着政事堂的官员,再是下面的官员。如张素、崔亮、赵廷恩、岳鹏举等大将都在外地,朝廷那上万的贵戚都死绝了,所以宫不会人挤人了。   李碧莲父亲的官职太低,但是白素贞带了她进宫来,坐在她后面。李碧莲虽然曾是张素的秘书,还差点成为燕王妃,但是到底没有实职,不好坐在第一排。   种澜也没有实职,坐在了种瀚后头。如折月兰、韩樱父母都不在身边,但是家中的兄嫂已经进京任小官了,韩樱的兄长中了进士,折月兰的兄长恩荫进了神卫军,所以她们跟着兄嫂进宫来了。秀王妃还有一个长子,也进了宫来,秀王妃宠爱侄女张真真,她虽是平民,也在最后面的角落与一个相对身份低的女儿同坐。   皇帝举杯共庆,众臣附和饮干,歌舞大起。   韩樱好奇地往张素看去,她早已听说过这位护国郡主,因她独掌朝纲、牝鸡司晨,心中只当她是一个“雄娘子”,长得跟男人一样粗犷。   没有想到她未施脂粉却是艳冠群芳的天仙之姿,而且她明明年纪不小了,还是一副二十岁的容貌如鲜花初放的盛美时期。   张素只穿了一身茶白色的锦衣,墨发在头上简易束着,头上插着一只金簪,系着一红一茶白两条发带,便再没有带首饰了。旁的男性官员都穿官袍,只有她穿着便服,反而大家都习惯了。   韩樱原来自负美貌,想要嫁给极有可能成为皇太子的燕王,毕竟皇上要是能生儿子也早生了,那么将来她就是太子妃和皇后。   韩樱深恨“乱政”的张素,独掌朝纲还不够,连燕王的婚事都要管,她一句“不宜早婚”,就让她要多冒多少风险。   一时见到“男人婆兼母夜叉”张素是这个容貌,韩樱不禁怀疑她是妖邪之身。看看她身后一身道袍的李顺,听她刚才介绍是她茅山派的“师侄”,皇上因此十分礼遇,这“师侄”还住在郡主府。   韩樱暗想张素仗着美貌在外抛头露面,也没有多少清誉了,她的权力只怕就是靠卖弄风姿和一些妖邪之术得来的。什么师侄,只怕是养在她府里的男人。   听说张素有夫的,儿子都不小了,但是谁也没有见过她的丈夫,真有丈夫,能让她出来丢人现眼吗?   韩樱远远看看燕王的风采,又不禁芳心大乱。宴席过了一小半,她就处在对燕王的爱慕和对张素的鄙弃心情之中。   韩樱和王霜华坐在一起,王霜华是吏部左侍郎王大人家的千金,王大人祖上曾是宰相。王霜华的父亲在上皇时科考过一次不第,但是赶上了还都后第一次科考,还考上了进士前几名,授了官职后,上升得很快。   王霜华也在看“香饽饽”燕王,毕竟他是这满殿的男人中最为年轻英俊的,他又还未大婚。   韩樱发现了王霜华的小女儿之态,暗想:就凭你一个侍郎的女儿,还做这种妄想。   韩樱的父亲并不是武将出身的,身居国公位,还任了荆湖北路的经略使,地位就比王侍郎要高多了。   韩樱面上不显露,只道:“王妹妹,宴会都开始这么久了,你还在看燕王殿下呀?”   王霜华脸上一红,她父亲当了几年的官,但是到今年,他父亲升了官,她也才有资格一起进宫来瞧瞧。   王霜华道:“韩姐姐,你说什么……”   韩樱道:“看了还不承认。”   “我没有……”   韩樱道:“不管你有没有看,都没有用。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因为护国郡主不让燕王早些大婚,所以燕王近年都不会选妃的。王妹妹想要嫁给燕王,那是不可能的。”   王霜华虽然也是之前的人选之一,但是她从前没有见过燕王,还没有像韩樱那么迫切,没有派人打听过,不知这内情。   王霜华奇道:“护国郡主为何不让燕王选妃?”   韩樱道:“听说……燕王是护国郡主荐于陛下的,也不知为什么。护国郡主早年丧夫寡居,可是郡主府里有不少男子呢。”   (元始:丧夫?寡居?)   王霜华才看向了张素,她们坐在张素的后下面,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但仍觉她已经是超越凡人想象的年轻美丽,姿态出尘。   皇后、孝义夫人自然是天仙之姿,但是比之张素的气质神态,仍有不及之处。   王霜华出身王家,在老家时,也是处在大宅门内,也听说过不少男女禁忌情爱,便有寡居的女子偷偷勾搭别的汉子的。   难道是护国郡主以权谋私,她看中了燕王的风采,才荐他过继给陛下,然后自己想当燕王妃?那也太不要脸了吧?   王霜华虽然暗暗知道如果没有张素,自己未必能当上燕王妃,但是她像是一个现代男偶像的“女友粉”这样的存在。――有贱人想要染指自己的“偶像男朋友”,她本能的抵制贱人。   韩樱从前不会这样想,是因为她一直以为张素是一个像男人一样的丑陋的中年女人,这时一见她的真面目,又见燕王目光飘向最多的方向是张素,便“恍然大悟”了。   这时歌舞散去,皇后雪姬正换了衣服,为大家舞一曲“百鸟朝凤”。雪姬当着没有太后的皇后,她本就是狐狸精,皇帝爱看她跳舞,她现在的舞姿可是没有凡人及得上了。   皇帝笑道:“皇后还抽空排了新舞,我可要好好瞧瞧了。”   雪姬又请张素为她抚琴,张素并没有拒绝。   张素纤长的手指拨动琴弦,清清脆脆,如空谷竹林中溪水叮冬。乐师鼓声一起,雪姬翩翩起舞,身法灵动,身姿曼妙难言,别说皇帝看痴了去,便是满场大臣也目眩神迷。   《百鸟朝凤》曲本是张素所作,但是这时候她临场发挥,稍稍改动配合雪姬舞蹈的高潮。   张素暗想:今日大宴来了不少新来的少女,只怕就是那些仙娥转世。有那想以舞姿、琴声在紫微星面前媚宠的,有她的琴和狐狸精的舞珠玉在前,她们不成了大妈广场舞吗?   她们早点另嫁他人,对她们这一生才好,反正她们只怕是不能重登新的天庭了,这一世在人间好好过吧。她们家世都不错,不要入了帝王家,今生能得富贵,转世后就不一定了。   于是,她拿出了九成九的琴技,只觉曲声入神仙之境,大家似被催了眠一样,好像看到了那凤凰展翅,盘旋九天。   雪姬虽然国色天香,却绝无媚俗,男子也进入因色生欲又忘欲的境界。   雪姬在高台的大鼓上飞跃,又三次甩出飞带挂在梁上,她借着飞带在殿空中飞舞。雪姬能飞,但是在一群凡人面前跳舞不能乱飞,借着飞带也可掩人耳目了。   终于琴声绝,鼓声止,雪姬也已落在大鼓上做好收功姿势。   皇朝和殿上的宾客还没有回神,因为艺术和新奇事物而激荡的心情也没有平复下来。   雪姬朝皇帝微同福身,便下去更衣了,然后九贤王第一个大赞:“皇嫂舞姿只有天上有呀!”   吏部尚书李大人说:“皇后娘娘不但贤惠,艺术的修养也不是凡人可及。”   赵琮在鬼谷学艺这么些年,他也没有见识过,赞道:“母后的舞好,郡主的琴声更是绕梁三日。”   张素轻轻一笑,说:“诸位想描述皇后娘娘的舞技,还是等她更衣回来再说吧。”   皇帝笑道:“郡主说得有理。皇后不仅贤惠,还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我有皇后,也胜人间无数了。”   张素说:“皇后更衣要些时候,我再为大家抚一曲吧。”   赵琮道:“能再聆郡主妙音,三生有幸。   韩樱见别人之前只夸了皇后,偏燕王要夸张素一句,这时燕王还抬举她,张素便“欣喜”地看了燕王一眼,韩樱更觉得自己发现真相,心中更恨。   张素轻拨琴弦,深吸一口气,便先用女声唱起来:   爱怎么做怎么错怎么看怎么难怎么教人死生相随   爱是一种不能说只能尝的滋味试过以后不醉不归   等到红颜惟悴   它却依然如此完美   张素唱完女音唱男音,前生的林卉是一个艺人,参加过跨界唱将比赛,靠的就是男音女音她一人就可以唱出效果。   这首歌这么急,也只有她这种真气足,而且吐字台词练过的铁嘴鸡才能一个人唱得清楚、唱得出来,还不会断气。   一声“啊哈”犹如天籁回荡在大殿中,又像把人带到如歌词中纵横古今的世界中。   再封建的时代,每一个人都还是追求最美的爱情的,这歌穿透到人的心灵深处去了。   随意对待婚姻或者只看利益的赵琮,这时不禁看了一眼坐在白素贞后面的李碧莲,他不便转头看坐在他后方的种澜。   要怎么样才能得到这样的爱情?是否我真心实意的对她,她才看得上我?   而我又到底爱谁?   赵琮发现当他为难于娶面前的哪一女孩时,其实他根本就谁也没有爱上,他只爱他自己,他看上的女孩们也就看不上他。   种澜听到这首歌,被“歌后”张素的歌声感染,心已经飘到了九天之外那个绝世不染纤尘的人身上了。   董永官至三司副史,他也带了七仙女来赴宴,七仙女虽然有些怕见到张素,还是来了。凡人的皇宫能让她重温天界公主的旧梦,而且她天天在府里主持中馈,照看疯了的儿子,她也要出来散散心。   她听到张素的《天下有情人》是最有感触的,当初她一往无前,不计代价地追随董永,可不就是如歌词描述的?七仙女想起当初的美好,像是久别的事,又像是昨天的事。她再回思这一年与丈夫像是客人一样,不禁落下泪来。   七仙女在歌声中像是回到和董永热恋和夫妻美满恩爱的年轻时候,她这才明白当时是多么美好。就因为那比在天庭当公主还要美好,她当时才有那样的选择。此时,她又怎么能后悔呢?   七仙女看看也老了的董永,看清了不是爱情不美,而是天道恒变,所以她觉得要珍惜董永今生还在她身边。因为他们的夫妻之缘也许已过一半了,总有一日,缘会尽,她会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了。   张素唱完了,雪姬也更衣回来了宫宴上的大臣或女眷都说着恭维之词,又说新年的吉祥话,到傍晚时,宫宴散去,各回各家。   正月里各家往来,女眷间暗中形成一股流言,就是护国郡主以寡居之身想再嫁给燕王当燕王妃,所以才以阻止燕王娶燕王妃。   因为燕王是前一年新封的,今年第一次参加宫宴,不少的官宦之家的夫人太太小姐也是第一次见他,多被他的风采所吸引。   这女子参涉朝堂本就易被谣啄,这时有这桃色新闻出来,就像现代人眼睛就盯着哪个明星出轨这点事一样,对人们的吸引力是无穷大的。   从官眷间传到官宦人家的下人、亲戚口中,再从他们口中传到市井间。到了农历三四月,张素正忙着春耕劝农,关心新屯田的流民百姓或者从外地迁来的无地百姓从官府借粮种的事时,连茶馆中都有人改去了朝代姓名在说书了,美其名曰“桃花劫”。反正就是一个完美的过继王子被一个无耻的把握一国朝政的异姓公主看上,遇上了“桃花劫”。然后是各种描述那异姓公主的跋扈、嚣张、好淫,就如贾南风第二。   这日张素所派的下访人员秉报了京畿某一府的官吏将户部分配的流民屯田粮种克扣私卖大为恼火,派了刑部官员前去处置。   晚上时,张素才回到郡主府,却见李碧莲来了。   她颇为着急的样子,张素坐下来,喝了口茶,才说:“是那炮兵的操作和保养条例不好办?”   李碧莲这一两个月就带人拉着几尊炮在拉练,也好记录火炮在行军时的各种数据。   李碧莲道:“我这两天歇息,才知道这京里有人中伤夫人。”   张素笑道:“这多大的事儿,瞧你那副不服气的样子。”   李碧莲道:“夫人知道了吗?”   张素说:“我不知道,但是人不招妒是庸才。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我只管要做完自己的事,只要皇帝不信就行了。”   李碧莲已是问过了白素贞的,白素贞也觉得此事解决起来宜早不宜迟。护国郡主和燕王,一个身份非同寻常,一个是将来的皇帝,要是流传得全国人尽皆知,绝非好事。   李碧莲道:“夫人还没问是什么中伤,怎么能一句‘管不着’就带过去了?”   张素笑道:“好,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儿?”   李碧莲深呼吸了一口气,说:“我说了,夫人别生气。”   张素笑道:“好像是你在生气吧。”   李碧莲道:“夫人只怕会更生气。不知从哪里传了谣言到坊间,说是夫人……夫人想当燕王妃,所以不许燕王娶燕王妃。”   张素笑容顿住,想了一会儿,又道:“不只如此吧。是不是我淫荡无耻,看到燕王少年才俊,就想通过各种手段弄到手之类的?反正女人一见一个漂亮的男人,就被人脑补成不成样子的了。”   李碧莲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张素重重盖上了茶杯,将杯子重重丢在茶几上。   李碧莲道:“以夫人的身份,哪里看得上燕王?”   张素道:“偏偏在坊间就成了我不择手段想倒贴了!呵呵,这都是什么思想!”   李碧莲道:“夫人,世俗如此,但是您还是早日辟谣,以免有别的影响。”   张素知道:现在林子也越来越大了,不是没有集团想要取代她,这个时代连男子有桃色新闻都能被政敌打击,别说她是女子了。   朱熹老夫子不就是被人说“扒灰”,才在朝堂呆不下去的。她这事儿,要是中央朝堂中有人和地方官及士子串联起来攻击,也能拖她北伐的后腿。   她沉默了一会儿,暗中掐指一算,不禁呵呵。   张素一手扫了茶几上的杯子,霍然站起来,把李碧莲都吓了一跳。   张素负手来回跺步,森然道:“我不把她们当回事儿,给她们一条生路,自己偏要找死!”   原来,张素算到了消息的源头,竟是韩樱、王霜华、张真真之流。   要说起韩樱、王霜华、张真真,与张巧嘴可是早有前孽,前孽未清,又生新孽。   只道这三人是哪三位仙娥转世?   正是在天庭时暗中的嘲笑非议张巧嘴的冰卿、清露、真儿,张巧嘴因为她们难听的话气急攻心修炼时真气走岔,之后凌菲才穿越过来。其实原主的执念一直被凌菲压在遗忘的角落,只有这一回刺激,才想起原主想要在扬眉吐气,想要报复而不可得。   原主可不是什么善良大度的好宝宝乖乖女。张素可以一改往后的作为,但是能让她顺利穿来的因果,任务原则下她怎么能不解决?   当日在宫宴上,张素根本就没有太在意过她们,但是打照面时也就知道了她们的来历,因为她们和天上的本尊仙体还是很像的,算都不用算。   李碧莲还是头回见到和蔼的张素这么生气,一时不敢出声。   张素又来回走了两次,恶声恶气地说:“若只传我泡美男子无关其它,那是嫉妒老娘的魅力和本事!他奶奶的,老娘现在没功夫跟她们耗,干的都是正事。要是让我限于朝堂小人攻奸,拖我北伐后腿,老娘管她是谁,必将之挫骨扬灰!”   张素说着,一拍案几,那楠木案几都化为木粉。   李碧莲睁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噤若寒蝉。   夫人连“老娘”都说出来了,可见她是真的恼了。   这是前仇旧恨加新仇,且又牵涩了朝廷的部分官员和京城的士子非议她女子把持朝政。而她又不是传统的太后垂帘听政,这是男权社会的上层代表们难以接受的。   张素看看李碧莲,道:“你偷偷去燕王府,把这事告诉燕王。”   李碧莲道:“夫人想让燕王来查这事吗?”   张素目中闪过一道如毒蛇一样冰冷的光芒,说:“你告诉他,不闻祸首之血,难消我和夫君心头之恨!”   李碧莲吃了一惊,平日善良大度,别人说她一两句或者无礼冒犯都不放在心里的夫人,这是要杀人。   不过也难怪夫人,对于女子来说这种事比什么都狠。背后的人该是多恨夫人,多大的仇,传说这谣言来。   这谣言又明显带着同情燕王的偏向,况且就算是两相情愿的,这类谣言对女子的伤害和男子的伤害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燕王这和朱熹又不一样,并不是传他“扒灰”儿媳。   李碧莲应声去了,张素出了后堂屋门,看看天空,深深呼出一口气,走向后花园。   人间四月,芳草萋美,落英缤纷。   张素走到一株桃树前,她园中的桃花,四月仍然开得灿烂如霞,在风中摇曳生姿。   张素这时散了刚才的气恼,脑子也更为清醒了。   但想她们和玉帝一家不一样,玉帝一家说白了对原主还是有恩的,玉帝一家再落魄可气数还未竭。   但是这几个仙娥不但是原主的旧怨,对原主也没有恩情,这因果一直未解还添新乱。   张素素手折断了一枝桃花,冷笑一声。   没有背景又会伤她大局的人,死了也是天道之运担了因果,动手是她们心心念念的紫微星。   真是可怜又可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19 23:20:52~2020-01-20 23:4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2345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昕大、放不下自我 10瓶;三叶蔷薇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9章 桃花劫   李碧莲受了张素之命秘密赶往燕王府, 她可不想明晃晃的上门, 她想夫人之所以会让她来, 就是为了隐秘。   况且,她又得白素贞的暗示, 这整个京城多少贵女芳心暗许想要嫁给燕王,夫人拖延燕王的婚期是把那些贵女得罪遍了。   白素贞的根脚非凡, 她并非亲眼所见,也能算出拣香童子下凡历红尘的前因,如今白素贞修为增长了一倍有余, 那些人是仙娥下凡红尘前因,白素贞也算得分明。白素贞虽然不能把话和李碧莲这个凡人弟子挑明, 但是暗示她燕王受那么多的人倾慕还是可以的。   就李碧莲本身来说, 这燕王美名如此之盛,她也不想光明正大上门,别被有心人说她想要嫁给燕王,不要脸的倒贴。   所以李碧莲依仗武道巅峰的轻功潜进了燕王府,避开了侍卫。   这时正值傍晚了,燕王也从枢密衙门回来不久。前几个月他去了分驻京畿四路的禁军中挑选人手, 这时候下头的各都禁军也将他挑的人的名册送上来了。他正与帝后、政事堂枢密商议新军编制的事,主要是皇后雪姬已得张素的新军的指导精神和新编制和操练的方法,代为转达。   赵琮极重视新军的建立,根本无心外头的风言风语,否则,他一早听说了这样的传言也要吓坏了, 早就制止于萌芽之中。   但是这时候,赵琮也知道了。也是秀王妃按奈不住,再次带着张真真上门来了。张真真在张家的亲戚中间早就被认定是要进燕王府的,她自见过燕王风采和皇家气派后,贪慕这种给人当妾带来的富贵荣华和燕王美色,心中本就有孤注一掷非要嫁燕王不可的决心了。   秀王妃一方面很喜欢她,觉得这侄女像年轻时的自己,另一方面秀王妃绝不愿意眼看就会当皇太子的亲生儿子和自己关系疏远的,这就各取所需了。   张素想当燕王妃的流言,张真真也有推波助澜之力。张真真这一世投身的凡人虽然和韩樱、王霜华不熟悉,但是当日在宫宴上,思路都不约而同了。   赵琮见了秀王妃再来他府里,到底是自己生母,左右是傍晚了,就留她们吃饭。   此时,饭还没有做好,留在花厅分宾主而坐说话。   秀王妃道:“我瞧燕王殿下都晒黑了,你不管受了多少委屈,可要好生保重自己。”   赵琮吃了一惊,说:“皇婶此话又如何说?如今我享高爵厚禄,哪来的委屈?这话让父皇母后听了去,岂不是我大大的不孝?”   赵琮在礼法上是不能认秀王妃为母了,能给秀王妃的,等他自己有能力时,不会少了她。可是,秀王妃说这话就很诛他的心了。太祖一支宗室子弟也不少,他能过继为皇子,皇帝皇后和护国郡主都扶持辅佐于他,眼看着是要以江山托负,他还委屈什么?   秀王妃叹道:“殿下,这里也没有个外人,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为何迟迟不能大婚?”   赵琮说:“我不是早说过了吗,我命里不宜早婚,只得过几年。”   赵琮是清楚真相的,他看中的两个女人都拒绝了自己,他没有提出别的要求,而皇帝皇后多半也不想他娶两女之外的女子。护国郡主的一句“不宜早婚”也是让包括他在内的男女双方及皇帝皇后面上都过得去。   秀王妃轻轻哼了一声,秀王妃到底是生母又有王妃之位,燕王此时还不是皇太子,所以她哼一句也无人可以拿她如何。   赵琮察觉她态度有异,问道:“皇婶这是……有话?”   秀王妃道:“这里没有外人,我说句实诚话。你到底是皇子了,护国郡主虽然有功于国,但是朝廷没有亏待她,她以女子之身把持朝政已是失了道义,再以权势挟持殿下,那是失了天道人伦了。殿下乃是天命之人,郡主再跋扈,还是君臣有别,你要是在朝上说一句,自有忠臣和百姓的心在殿下身上。”   赵琮大吃一惊,放下茶杯,说:“皇婶何故说这样的话!”   秀王妃说:“我还不是心疼殿下。那女子虽然美若天仙,但是坊间都传她是妖孽之身,她若是逼你,我如何放心?”   赵琮气得胸膛气伏,气还未过,背脊更涌起无穷的凉意,这是恐惧。   赵琮厉声道:“秀王妃!护国郡主对赵氏天朝有再造之恩,一心为了社稷,你如何能这样无礼冒犯!”   秀王妃被儿子这样严厉说话,不是恐惧,而是一种不满。   秀王妃道:“我实话实说,她做得,我说不得吗?况且,我是亲王妃,她不过是异姓郡主,也是我为尊,她为卑!我别说没有说错,我就是说错她一句,又能如何?她还要公然造反不成?”   赵琮拍案怒道:“放肆!”   秀王妃身子一颤,然后委屈上来,就拿着帕子抹泪,念念叨叨:“我十月怀胎生个儿子,我还没有同意,你七岁就被高人带去山里学艺了。我盼了十年,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又成了别人的儿子。我也不求你叫我一声娘,但教我能时时看到你,知道你过得好,没有人欺辱你便是了……”   张真真忙前上给她擦泪,又为她揉太阳穴,又目中带着幽怨和复杂,看了赵琮一眼,柔柔说:“姑妈有头痛的毛病,殿下如何能以这样的语气跟姑妈说话呢?姑妈为大表哥操得心也远远不及为殿下操心。姑妈从不求殿下什么,只想殿下好,殿下不问青红皂白就为了护国郡主向姑妈发威,这……这是要姑妈的命呀!”   赵琮觉得自己的地位和抱负遇上前所未有的危机,这还不算,只怕秀王府一家和他的性命都将要不保。赵琮的师尊鬼谷子没有和他说过自己就是玄都,但是种澜那样称呼师父,种澜又是黎山老母的弟子,所以师叔祖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元始天尊,万仙之祖,他的夫人下界来护国保境安民,又怎么会真的念恋凡间的地位?秀王妃还敢说她要造反,其实是她真想造反,断他赵氏气数,也不是不可能做到。   赵琮道:“张姑娘,我念你年轻不懂事,这事你别掺和,对你绝无好处。”   张真真伤心刺激之下,嫉妒之火熊熊燃烧,眼中充满怨毒,说:“我并非掺和,只是不想看到姑妈伤心。坊间都在传,那郡主以寡居之身,大肆蓄养面首、淫乱朝堂还不够,还想当燕王妃、当上太子妃,好谋夺将来的皇后之位。所以,好好的就阻止燕王大婚……”   赵琮一掌把桌案拍散了,他还来不及说出口,就从门外飞进一个身材修长的青衣女子,那女子一脚将张真真踢倒在地。   张真真一声惨叫,而秀王妃被吓到,也一阵抽风似的惊叫。   赵琮定盯一看,这不是李碧莲是谁?   秀王妃也认出了她,骂道:“大胆!”   李碧莲怒道:“大胆的是你们!”   张真真狼狈地爬起来,说:“你……你虽是孝义夫人的外甥女,但你爹也不过一个五六品的校尉……”   李碧莲说:“你以为你是谁?”   张真真说:“我姑妈是秀王妃……”   李碧莲大咧咧地往对面的椅子上一坐,说:“我告诉你,你死定了!”   秀王妃怒道:“你放肆!”   赵琮道:“够了!秀王婶,请你带着张姑娘离开吧。”   秀王妃吃惊又不甘,说:“殿下,我们都是关心你,你不要怕……”   李碧莲呵呵一声,说:“燕王可是想保秀王妃,秀王妃自己还不知进退吗?”   秀王妃本是小官之妻,陡然成了亲王妃,心态上便像现代的一种人:她们没有自己的事业,生活又很富足,享受特权,安逸不用脑力体力吃饱喝足、淫欲满足,但是精神空虚、精力还过剩,于是就爱炫富来弥补这种缺失。别人质疑特权和她的合法收入时,她只会得意洋洋说一句柠檬精,却不反思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没有贡献没有自食其力。   秀王妃怒道:“你是什么人,敢以下犯上!”   李碧莲说:“有人命不久长,我还怕什么上下?”   赵琮忙道:“李姑娘莫怪,秀王妃只是内宅妇人,什么都不懂。”   李碧莲说:“什么都不懂就呆在你的宅子里,谁让你胆子长毛了,敢来毁谤夫人!要不是看在燕王的面上,我就算杀了你们,也没有人敢说我不对!”   秀王妃道:“那张素自恃功劳,没了君臣,无法无天了不成?!”   李碧莲刚才在屋顶听了一会儿了,那些最难听的话都听了去,早就怒不可遏,她知道张素对待此事是要见血的,也就不怕了。   李碧莲冷笑道:“王妃殿下是不是要把心中对夫人的不满全都发泄出来?让你当上秀王妃还是夫人的错了?”   赵琮忙道:“秀王妃,你快点离开,否则,我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见你。”   秀王妃上前三步,说:“殿下,你何至于执迷不悟?我们真的是为了你好。”   赵琮道:“你们这种好法,我受不起。马上走!”   李碧莲道:“慢!依我看,殿下还是留她们在燕王府住下得好。”   赵琮道:“李姑娘……”   李碧莲说:“这事儿,你还不知轻重吗?难道还是夫人的错?你求我也没有用,等到事情了了,你想救谁保谁,你自己和夫人求去。”   秀王妃尖声道:“我儿可是燕王,她一个异姓郡主胆敢如此!欺人太甚!”   张真真爬起来,扶住将欲倒去的秀王妃,说:“姑妈,我便不信天下没有公道了。”   李碧莲看在赵琮这个估计是未来皇帝的分上,不好对秀王妃如何,但是对张真真就不客气了,上前挥手就几个巴掌打了过去,一脚踢在她小腹上。   李碧莲骂道:“什么东西!”   赵琮拉住秀王妃,不让她去护着张真真,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李碧莲打够了,点住了张真真的哑穴,说:“燕王殿下也点了王妃的穴吧,我不想对她动手。”   秀王妃看着赵琮道:“你真的要为了……”   她已经暂时说不出第二句话了,对赵琮的折磨终于结束了。   ……   赵琮传来府中的下人把她们带到客房去了,才看向坐在一旁的李碧莲。   “李姑娘骤然到访,所为何事?”   李碧莲道:“正是为了秀王妃及其侄女所说的事。夫人很生气,我想天尊也很生气,这事儿不能善了,你看怎么办呢?”   赵琮说:“我实是头一回听说,不知详情。”   李碧莲道:“今天天色太晚了,明日你不上衙去,白龙鱼服去市井走走,便能一清二楚了,只有比秀王妃说得更难听的份。我从师父家出来时,听师父说过一句,你命带桃花,也是你的因果。我想你风流是你的事,但是你不该牵累夫人,如今这桃花带来的劫被有心人利用,越闹越大,剑指朝堂。难道,你等不及了,想夫人早几年退出朝堂回山去吗?”   赵琮忙道:“我绝无此心,我不知此事,师父命我下山来找师叔祖,我从未想过当什么皇子,一切机缘巧合。若是师叔祖不信我,我可辞了爵位。”   李碧莲起身来,负手道:“你不必说这个,从未听说皇子亲王还能辞了的。”   赵琮道:“那么……请李姑娘赐教,此事应当如何办?”   李碧莲道:“他们不但污辱夫人,还冒犯天尊,你真的不知,便问问玄都师伯祖,从前对天尊不敬的神仙是什么下场,你就心中有数了。你这些桃花伤你福缘,我看也缘于你时常对女孩子一副风流卖弄之态,你也有责任。”   赵琮微微蹙眉,回想起下山以来种种,想到种澜初见他时,就说他是“小色鬼”,但他至今是童子身。   但想认识了一些春心荡漾的女孩子,包括那张真真,面对女孩子时,他是本能地会露出翩翩佳公子的笑来。身为少年男子,少不得怀有“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想法,这和女子想要嫁个富贵双全、妻凭夫贵的如意郎君一样,都是人性。   赵琮道:“是我轻狂疏漏了。”   李碧莲道:“这些且罢。你自己去荟香楼听听读书吧,你就知道有多严重了。别人要追的是根源,别等到夫人出手,你懂吗?”   赵琮揖手道:“还请李姑娘先为我在夫人面前辩白一二,我开春后在忙新军的事,真的是头一回听说。”   李碧莲说:“你客气了。你毕竟是这样的身份,它日你若记今日惹你不快的仇,堂堂正正找我便是,与旁人无关。”   赵琮说:“李姑娘如何这样想我?”   李碧莲暗想:秀王妃毕竟是燕王的生母,张真真是他的亲表妹,他日他若当上皇帝,夫人也走了,他只怕要清算。   张素乱了剧本,本来紫微星有韦小宝一样的洪福齐天,紫微星的“桃花劫”和“生母作”斩了他不少气数,反而是他的妻子和儿子创造了最辉煌的时代。   李碧莲离开后,赵琮才越想越怕,再到府中的三清堂上香,他叩拜后插香时,香坛骤然烧起大火,然后一个青铜香坛就烧成了铜水。   赵琮吓了一跳,跪倒在地:“师叔祖息怒,弟子实在不知此事!弟子一定查清来龙去脉,还师叔祖清白。”   却是玄都法身显现,说:“为师早就与你说过,你下山之后,应当稳重,不可轻挑。”   “弟子知错。”   “早日解决此事,切记不要误了师叔大计。”   说着玄都法身便消失了,只留下全身湿透的赵琮。   晚上,赵琮也没有吃饭,就微服易容去了外面最热闹的酒馆吃饭。   这时天才黑下来,不少客商、京城的富户和来京的读书人还在酒馆用晚饭。   赵琮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小二上来招呼,说:“客官,要来点什么?”   赵琮故意用了京兆府(长安)的口音,说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名菜?”   小二哥得意地说:“这也正是河豚鲜美之时,我敢说京都四大酒楼中我们荟香楼的菜色是第一。但是,我们这儿的河豚做的是最好的。”   赵琮取出五两银子,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银,五两可实在不少了,五两银子也可足上河豚了。   “就来河豚吧。”   “好哩!”   赵琮又道:“听说荟香楼是有说书的,怎么这么安静?”   小二道:“客馆想听说书吗?可是这都天黑了,说书先生也回家去了。”   赵琮微笑道:“最近,都有什么新的故事?”   小二得意地说:“哈哈,别的酒楼听说些三国、西游、隋唐的老故事,只有我们这儿新说一个故事叫做《桃花劫》,可是新奇得很。只不过,别的酒楼又学了些去,殊为可恶。”   赵琮面色不改,问道:“这大概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赵琮又掏出二两银子,小二才简要的说起来。赵琮听到小二简述那故事中的“独掌朝纲、牝鸡司晨”的异姓公主如何淫荡,见了过继皇子如何色授魂欲,又如何不顾君臣、乱了三纲人伦,那皇子被逼得连妻都娶不成,过继皇子有多可怜。   忽然一个年轻男子走上前来,打发了小二,看着易容后的赵琮,说:“阁下是外地人吗?”   赵琮抱了抱拳,说:“正是,初到京都,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年轻男子说:“在下姓刘,原是淮扬人士,到京城有一个月了,原是做镖局生意的,如今想在京城谋个生计。”   赵琮说:“原来是淮扬刘公子,在下姓王,是京兆府人士,是来京城投友的。”   刘公子道:“阁下听了这《桃花劫》的故事,有何感想?”   赵琮说:“市井说书不过是个闲暇意趣罢了。”   刘公子摇头道:“我看不然,此事可不是小事。”   赵琮道:“请教刘兄,这话怎么说?”   刘公子压低声音道:“这话本正是含沙射影,指向当朝中人。”   赵琮佯做惊讶,说:“朝中人?朝中,女子……难道……”   刘公子轻笑一声,说:“难道不是吗?我正住在这店里,所以中午里就见到几个书生在这里,听了之后义愤填膺,说是要去联系国子监学子跪到郡主府外去,请护国郡主退出朝堂。”   赵琮惊道:“护国郡主乃是天朝中流砥柱,勤政爱民,文才武略,无人可及。便说当日圣上蒙尘,国都丢失时,不见国子监的学生能救国。却是郡主力挽狂澜,还创下以两万兵马,全歼北狄东路军七万将士的战绩。这些能耐功绩,何人可及?”   刘公子道:“原来王兄也知道这些?”   赵琮道:“我也听说护国郡主要辅佐皇上北伐一雪国耻,正是想要来京投军。如此女杰,便是前唐樊梨花也远难及的,这些学子怎么要她退出朝堂呢?”   刘公子说:“这谣言说她觊觎燕王,持身不正。”   赵琮说:“胡说八道。自本朝立国以来,朝中宰相有谁比她更正更无私的?”   刘公子道:“我想也是,我见京都一带的耕作百姓,无不爱戴护国郡主的。但是她在朝堂,总是碍了人家的上升之路。尚书右仆射平章政事的位置空出来,谁能上去呢?况且,郡主入朝第一年就是核实那些原是亡故贵戚的土地,把地都看得牢牢的,极少被什么人占了的。再以那些无主之地分给无地百姓,又施以三年免田赋的仁政。许多原来大户家的佃户都不在原来的家主门下种地了,来朝廷领了土地,借了种子。原来的大户家那么多地,岂不是没有佃户给他们种了。早些年,大家都还惧于北狄再次入侵,便恐没有郡主性命难保,如今北狄被郡主拒之国外,皇上尚不想让郡主辞官,倒是这些人早想卸磨杀驴。”   张素入朝前期把精力多放在民生上,防止有人发国难财,底层百姓的利益再次被牺牲。不然以她的本事也不用花了六年时间,连燕云都没有拿下来。张素欲让中原百姓的元气充足一些,不要以后虽然扩张了,却弄得“天下苦秦久矣”一样。   赵琮暗想:那些书生想要去跪求郡主退出朝堂,而书生多半有秀才功名,这些人也多是各地大户人家的代表。如果没有郡主看着那些地,以他们的相对强的地方势力,一定能吞并了土地,便是不能吞并土地,也不会到了自己的地缺少佃户耕种的地步。而朝中也有人想要护国郡主下去,他们的政见才能伸张,他们的政见当然是为了方便掠取这天下的利益。   而他的“桃花劫”中的那几个女子创造出来流言正被有心人利用了。事情哪会是那样浅了,这明明是有一股难以心平气和双方利好的矛盾暗流在涌动。   赵琮是鬼谷的弟子,一个“利”字和一个“势”字,他看得很清楚。   赵琮也不得不怀疑眼前的刘公子的来路,寻常人哪里清楚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20 23:49:38~2020-01-21 23:41: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布丁蜗牛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0章 天尊毒妻   赵琮眼见这刘公子至少是不想让那些人串联着去让张素辞官的, 也先不追究他的身份, 他自己都不是以真身份见人的。   赵琮道:“不能让这些人乱来,护国郡主保境安民, 此时朝堂前所未有的清明。郡主还掌着北伐雪耻的大计,一旦被毁, 我朝气数将要大减。只怕不过几十年, 五胡乱华之危将要重现。”   刘公子道:“王公子高见!我只想着护国郡主能让百姓过好日子, 不想看到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污名她, 倒没有想到国运大事。”   赵琮又问:“你可知这在茶馆说书以及市井流言刚开始是怎么传起来的吗?”   刘公子道:“是住在西教坊旁边的王师傅开始说评书《桃花劫》的。但是在这之前,市井中也盛传那些谣言了,这来路我就不知道了。”   赵琮又问:“刘兄可认识那几个想要闹事的书生?”   刘公子道:“他们中两人应该是京城附近的人士,都是京城口音。我上前问候,他们一个姓曹, 一个姓王, 都在国子监读书。另外一个是荆北来的秀才, 姓廖,听说是客居京城, 等待来年科考。”   赵琮更觉这位刘公子不简单,心中微一沉吟, 说:“刘公子可愿为了天朝国运百姓助我一臂之力?”   刘公子说:“王兄是指阻止国子监的书生串联闹事?”   赵琮道:“这些人没有两天可能就能串联起一些人来,剑指郡主, 到时候郡主陷于被动,后果不堪设想。”   刘公子说:“王兄让我去劝劝他们吗?”   赵琮说:“这些人一个个道貌岸然起来,哪里能听人劝。”   刘公子道:“那要怎么做?”   赵琮道:“我派几个人给刘公子, 刘公子既然认识那几个学子,烦请刘公子帮个忙,把他们的底细查个一清二楚。其中两人既然是京城人士,我的人可以查查他们家中有没有犯事的人。”   刘公子哈哈一笑,说:“王兄与我想一块儿去了,我的三个师弟正带人分头去查他们了。只是倘若明天他们就能串联好对郡主发难,郡主只怕要措手不及。”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这些学子出身京城大户人家,既然牵涉到了想要强占亡故贵戚的土地和佃户走得差不多的事,家族大了,多少总有些事非。有是非,便可暗中用钱势来支持受害者出面来告,反客为主。   书生虽有一张德道文章的嘴巴,但是到底没有官位傍身或者家中只有人当小官,一到了衙门里,燕王暗示府尹严办,府尹就严办。   人都在朝廷例律的体制内被办了,就能把他们国子监的身份也撸了,再宣传一下,他们及家族名声烂大街了,还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至于记恨于郡主,再敢闹事,待到它日他真能掌权,他可要这些人好看,他若能称帝,名正言顺。   赵琮大吃一惊,道:“刘兄高义!明天他们来不及串联发难,就算他们真有这么快,我也不会让他们得逞。”   刘公子道:“王兄有办法拖住他们?”   赵琮点点头,说:“今日与刘兄一见如故,实不相瞒,方才我用了假姓。”   说着,赵琮从怀中取出燕王金牌给刘公子一看,刘公子倒也没有十分吃惊,只笑道:“我只道是王府的随从,竟是本尊到了。我倒不是假姓,我千真万确姓刘,茅山派刘进。”   说着刘进居然手像是变戏法一样取出一把佩剑,正是茅山派弟子的统一佩剑,这手功夫在赵琮面前做不了假,剑也做不了假,足以证明他的身份了。   赵琮虽然是燕王,刘进也没有跪舔他。刘进是玄门弟子,法术不能与种澜相比,却也是练气士了。符捉鬼短距离飞行他都不在话下,寿命能达一百五十来岁,有驻颜之术,不是非要从燕王身上得到富贵,得罪他也能自保。   赵琮惊道:“原来你是李师叔的弟子。”   刘进道:“家师带着我和师弟们开春后便在京都忙着建‘三清宫’的事,是以我们时常游走市井购买物料,我就是早三天前在市井听说了此事。郡主日理万机,前些日子还出京了,我们也还来不及禀报,便先调查此事来龙去脉。我和师弟们今日才找着这荟香楼来听这胡说八道的说书,我们倒是愚笨得紧。”   赵琮道:“多谢李师叔和诸位师兄。为今之计,一事不烦二主,还请李师叔和诸位师兄查清那几个要闹事的书生及他们背后的嫌疑人,然后查出他们家中的不法之事,我可派几个人协助你们找到人证物证。我先拖住国子监的学子。”   刘进道:“殿下有何妙计可拖住他们?”   赵琮道:“这个我自有方法。”   ……   赵琮与刘进在荟香楼分别后也没有第一时间回家去,而是去了西教坊旁边的说书先生王师傅家里。   王师傅已经用过了晚饭,正在房间里,一边让妻子给他泡脚,一边数着今天得的赏钱。   忽然几颗铁莲子从窗户飞进来,王师傅夫妻被点了穴道,不能动也不能叫。   从门外闯进一个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的男子,正是易容的赵琮。赵琮拎着一个昏迷的孩子进屋来,王师傅夫妻眼中露出极大的恐惧。   赵琮坐在一张椅子上,有点洁癖的他也顾不上这屋子的一些臭袜子味了。   赵琮道:“王师傅是吧?我解了你的穴道,你不要乱叫,你乱叫的话,我马上杀了你们三人。”   说着,赵琮解开了王师傅的穴道,王师傅忙跪了下来,求道:“好汉,不要杀我们,你要钱,我给你。”   赵琮道:“我不要钱,我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   “小人定知无不言。”   赵琮道:“听说你现在正在酒楼说一出《桃花劫》的故事,我想问你,这故事你是自己编的呢,还是谁替你编的?”   王师傅这时命在顷刻,也不相瞒,说:“是我在书肆里遇上一个客商,是他赠我了书稿。”   赵琮微微蹙眉:“客商?哪里的口音?多大年纪?做什么生意的?”   王师傅道:“好像是安阳府的口音,我家婆娘就是安阳人,所以我才听得出来。也就二十五六岁年纪吧,他说自己纸商。”   赵琮道:“书稿呢?”   王师傅颤抖地身子,去翻开柜子,拿出一叠翻得有些旧的书稿,王师傅说:“听说这是北地柔然国的旧事。”   赵琮冷笑一声,收了一叠书稿,看看上面的内容没有错,又问:“你可另有誊抄传于他人?”   王师傅道:“我自己抄了一份,但是没有传于他人。”   “都给我。”   赵琮把这些稿子收齐之后,又说:“你再描述一下那人的形相貌,他有什么特点。”   王师傅想了想,说:“他……一双三角眼,鼻梁上有一颗凸起的痣。”   ……   赵琮出了王师傅家,返回燕王府,回到书房翻看书稿。见这原书稿的字迹清晰娟秀,倒像是出于女子之手。   赵琮再想到李碧莲说这事源于自己的桃花,也合得上了。   女子对他芳心暗许总是不便对人直接宣之于口的,便是她写了这话本稿子去陷害她意想中妨碍她当燕王妃的郡主,她也定不会让别人看了书稿,让人知道是她所作。因为这稿子的故事,只要知道护国郡主和燕王的人都能看出来,别人由此可以看出她那难向他人诉说的嫉妒和想嫁他而不遂的春心。   赵琮从前还有少年中二和自命风流的人之常性,这时只觉得遇上了这样的女人,比吃了死苍蝇还恶心。   这种恶心的心情就像是现代女子遇上这些事一样:一个神经病男人追求美女不成就提刀杀人泄恨的;又或者听说一个男人看到美女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就发神经地说:“物质的贱女人,还不是他比我有钱!”   但凡现代精神正常的女子遇上这类男人,就算他长得帅也喜欢不起来。   赵琮涌上无穷的后悔,从前面对少年女子时的姿态到底轻浮了一些。   赵琮暗道:她们仗着父兄一心想攀高门不是罪,得不到郎君胡思乱想也是少女情怀,但是暗中如疯狗乱咬旁人还间间祸国殃民就是大罪孽了。这种女人除了父兄加持之外,和那些照样学过琴棋书画的妓女没有分别。我定不能娶这样的女人,也不能让这样的女人生下我的孩子,毁了下一代。   回头看这书稿纸张是特净的云母笺熟宣,也只有大富大贵之家的女子才爱用这样的纸、用得起这样的纸。   所以是那人是见过他的烂桃花、大富大贵之家的女子、还要有安阳府的关系,通文辞诗书,能写一手娟秀的字。   这个人也不言而喻了,没有第二个选择――韩樱。   韩家是祖籍安阳府,韩樱祖上两代进士出身的宰相国公,告老后都回乡去的。韩樱的父亲和兄长现在都入仕了。韩樱的父亲以国公身份出任了荆湖北路的经略使,兄长去年春中了进士,已在京中担任了五品官――现在朝廷缺人,他又有背景,当然有好的位置给他。   ……   曹文辉、王普这日晚上回到国子监的学子住处,便在三两学友间说起外头的风言风语,不少早就对张素不满和微词的家族出来的轻薄男子就纷纷附和。借着隐喻“柔然古国公主”的《桃花劫》故事轻声说着淫言浪语,不堪入耳。   而那种还有良心是非的爱国正直的人,暂不为家族田地上那点利益所动,而有志北伐雪耻的一类青年听到这些话,实为愤慨。他们认为没凭没据的事被人假托来抹黑郡主,实为可恶。当时任何人没有本事在国难时做到护国郡主所做的事,当时死了多少皇亲国戚贵族和平民百姓,举国上下束手无策,只有护国郡主救出皇帝还歼灭敌军,礼送败军出国门。是龙是虫,实事求是,如何能因她是女子而用谣言下三路里带?没有了护国郡主,此时何来的天朝?何来的国子监?   第二天两派人在国子监吵闹,因为曹、王集结了一些人,而那些更实事求是的正直青年知道滋事体大,知道他们联结着要去郡主府“逼宫”有可能动摇此时朝廷的根本,所以纷纷挺身而出要阻止。   今日当值的国子学李博士、赵博士,数名助教也过来阻止,国子学博士为五品,只要不是暗中之手,知道这事可大可小,到时自己身陷嫌疑可不是护国郡主的对手。   虽然暂时被压住,但是“逼宫”请护国郡主退出朝堂,安享郡主荣华富贵敬守女德这件事已种入利益相左的学子的心中。   国子监这闹轰轰的一出大戏,正被躲在一棵树上的刘进看个够,正好看出哪些人最为激动想要去逼张素下台的,有哪些人是真正劝的,哪些人明上似乎为难实际上是小聪明煽风点火想让别人去当炮灰的。   人食五谷,当真是各种人都有。   待到下午,皇帝口谕传到,国子监学生全到燕王的新军去“军训”,说是好选出一些有“出将入相”潜力的文武全才来,以作将来重点培养。   这时的国子监也是国难之后重建的,不管是官员还是学子,旧派势力到底没有那么大,还没有人可以想见皇帝就闯进皇宫里去的底气。   之前有部分人反对护国郡主,但是总不能明着无君无父反对皇帝吧。而皇帝这个口谕虽然不和规矩,对于遭遇国难后几年的朝廷和皇帝来说,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于是包括那些被煽动的人,不知背后之人,没有和背后之人有什么协义密谋,意志自然不志,这时有了别的利益放在面前,也就没有心思去“逼宫”护国郡主了。   ……   再过一日,大早朝议完大事之后,政事堂总算有闲,张素此时又不想操太多心到下头的事上,这才回到郡主府。   李碧莲又到了,张素一听又是为了那件事,说:“你还忙着要拉练大炮,采集信息呢。那事儿就交给燕王吧。”   李碧莲道:“前日燕王找着了那说书人,要了那评书书稿,我们已经有十足把握是谁干的了。至于市井流言,只怕来处就不只那人口中。”   张素心中清楚,却也问道:“你们查清是谁弄出说书的人了?”   李碧莲道:“那说书的人只想要赏钱,才说一个新话本,但是谁写了《桃花劫》的本子已经查出来了。便是仪国公府的韩樱姑娘。”   张素道:“证据呢?”   李碧莲掏出包袱里的东西,说:“这是《桃花劫》的原版手写稿,昨晚我偷偷摸去了韩府,取了韩姑娘练字的废纸。那纸张、字迹不会错了。”   张素叹道:“年少无知,才有这么大的疏漏。”   李碧莲道:“倒不是她疏漏,她是绝不可能让别人看她写的内容的。若有第二个人知道她写的是什么,便能猜中她的心思了。”   张素接过来,一目十行,大致看了这话本的内容,其中描述故事中的异姓公主的用词极其恶毒,可见对她的怨恨之深。   张素一哂,说:“这证据拿到手了,可是人家也没有明说是我,这说的是‘柔然异姓公主’,我也不好对号入座去质问吧。朝堂尚不以言获罪,我怎么搞个文字狱,让后说呢。”   李碧莲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张素手指敲了敲椅子的扶手,浅浅一笑,说:“我说了让燕王去处理此事,你怎么又拿了回来?”   李碧莲道:“燕王不敢推辞此事,但是我也得和夫人汇报。夫人这时说不能以言获罪,可得怎么办呢?”   张素拍了拍手中的书稿,慢条斯理地说:“这么娟秀的字,只有你我欣赏,岂不可惜?你让燕王想办法让韩樱的诗词文稿和练字文稿外泄,随便捧她为‘京城第一才女’,再让那说书的拿这书稿出来,就说是‘京城第一才女’早就的话本原稿,让一些轻浮浪子和嫉妒的闺秀都看看。一死了之,难消我心头之恨……我要她身败名裂,成千年笑柄,多请说书人去酒肆茶楼里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是想嫁燕王都像疯狗一样牵累无辜了吗,就让燕王将之弄得求生不如死,再让燕王告诉她真相,可是那时她说什么也没有人信了。她写的《桃花劫》在我看来不过窠臼陈词,无趣了点;我喜欢这样虐心极了的真人真事。至于别的有心造谣和想逼宫的人,于国于民没用且能死的就别活着,让他们少受几年苦早日投胎,是我的仁慈。”   张素冷冷勾了勾嘴角,暗道:他们真当自己是谁,又在作践谁,当我是如来师侄吗?老公可是三界第一的傲狠手辣,我岂能堕了他的名声。   李碧莲不禁背脊发寒,这一招真的狠得不能再狠了。不以言获罪,但是有一些事比在公堂上获罪或者因言坐牢更可怕。而夫人不必自己出手,这是杀人不见血的,所有人都是凶手,但是又没有谁真是杀人凶手。   张素将书稿和诗稿都放在案上,邪恶一笑,手指敲了敲桌子,说:“你收着,回去吧。”   “碧莲告退。”   “等等。”   李碧莲留步,张素从空间取出一串珠链,道:“这是南海珠,你在外奔波晒黑了,拿去戴吧,有些美容养颜之效。”   ……   没过三天,坊间不知从哪里流出仪国公府的韩樱乃是“京城第一才女”并且是“京城七秀”之首。   有人开了个头,说要高价悬赏购买韩樱的诗作真迹,没有诗作,便是几个字也好。   这事很快传进仪国公府里去,便有那府中为了钱的下人在小姐的垃圾中找出韩樱丢弃的习字稿,果然有人出价从一两到十两不等写了几张完好的。   悬赏人又说:“若能得到完整的韩小姐诗作真迹,愿出三百两银子。”   于是,仪国公府的好几个下人都整天盯着韩樱的院门口,只怕她院子中的洒扫丫鬟能拿稿纸出来扔。   过了好几天,才得到一首韩樱的无题诗,便有人在市进大肆宣扬这首诗了,又言她如何才貌双全、身份尊贵,是燕王妃的不二人选。   连不少官宦人家的府里都听说了韩樱的盛名,如王霜华、折月兰等有心之女都心怀嫉妒,刚刚嫉妒了张素,没由来地嫉妒韩樱,只盼也把她踩到尘埃去。而张真真还不知道,她跟着秀王妃暂时被软禁在燕王府,称是秀王妃得了急症,不宜走动,暂住燕王府。   如此过了二十几日,芍药新开,皇后雪姬在延福宫园子设了赏花宴,邀请了京中二十八位闺秀,连张真真都受邀了。   皇后还让燕王出席,大部分闺秀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以为这是皇后有意在挑选燕王妃的人选。   燕王道:“母后,我虽然忙着新军的事,但在坊间也听说韩姑娘乃是京城第一才女,不知韩姑娘能否即兴做诗一首?”   韩樱早被突然兴起的盛名弄得有些飘飘然,当场落落大方取来起身来说了些假惺惺的谦词。   皇后再“满意”地点点头,就像用看儿媳妇一样的目光看她,又连称韩家不愧是出国士的百年世家,韩家之女果然不凡。   这直让在场的仙娥转世有心借父兄地位嫁燕王将来在后宫争帝王荣宠的闺秀们心中爬出一条毒蛇,想把韩樱咬死,再把她那副纤纤清丽姿态撕碎。   待到韩樱当众做完诗,皇后让宫娥拿了诗作去看,赞了两声,又说:“皇儿,你也看看。”   交到燕王手中,然后燕王一脸惊艳的表情,说:“这不但诗好,这手娟秀的小楷也是难得。”   确认过了,果然不会错了。   皇后笑道:“那些无知之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是从来不信的。只要女德好,贞静娴淑,女子当然是越有才越好,这聪慧的女子生养的孩子也聪慧一些。便是民间,多少无知粗妇能养出状元才的儿子来?民间目不识丁的粗妇便是真能供儿子读书,儿子也能中状元,这儿子的见识也是相对浅一些,儿子当官的能耐也要小许多了。”   燕王低头道:“母后高见。”   皇后道:“我只愿我天朝闺秀做天朝女子之典范。孩子小时便是随母的时间比随父的时间多,女子德才兼备了,才能多养出国之栋梁。”   诸多贵女起身来歌颂皇后的高见,多谢皇后的勉励,但是那些仙娥转世之女心中对韩樱的“才”就如心中扎着一根毒刺一样。   皇后当场又笑着让宫娥把韩樱的诗作真迹给在场二十七位贵女传阅,韩樱却是“端庄”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宠辱不惊”的“大家闺秀”姿态。她又飘飘然起来,心中狂喜,实在忍不住往燕王看去一眼,却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她,她顿时俏脸绯红,心如小鹿乱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21 23:41:08~2020-01-22 22:11: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璇4056862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叶蔷薇 2瓶;酱酱酱酱酱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1章 还施彼身   皇后这一次召次, 在京都最为出众的适婚的各家女儿中形成了一种共识:就是皇后极有可能是看中了韩樱, 内定了她为未来的燕王妃。   少女们回思燕王当时除了韩樱就没有怎么正眼看过别的少女,把原来对张素的嫉恨全都泄去了,连带着对张素想当燕王妃的种种谣言不攻自破。   别的少女虽然不会做写话本这么极端的事,但是当初的王霜华、张真真等人对于创造谣言也是功不可没的。当时能捕风捉影攻奸张素, 韩樱的权势还不如张素,她们又有什么理由不谣诼她呢?   过了几天,市井之中又有传言,韩樱想要嫁给燕王当燕王妃, 皇后、燕王也高看她,本也是郎才女貌。但是苦于大师批命, 燕王命里不宜早娶,否则会逢桃花劫, 被女子所累, 乱了国运。   这个时代社会, 反正男子是不怎么会错的, 犯错也是起码有一半是被妇人所累,纣王失江山,错在妲己媚君祸国;安史之乱在于杨贵妃红毅祸水。   这双管齐下:一、把燕王的绯闻女主角转移到了现在盛名的“京城第一才女”兼“京城七秀”之首仪国公的嫡女韩樱;二、补充说明燕王命里不宜早娶的说法的理论逻辑。   所以从前对张素对燕王色授魂欲、不许他大婚、想当燕王妃的谣言不攻自破。   韩樱派人出去打听消息, 又喜怒交加:喜的是, 她就像是现代的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 当听到自己和心上人是郎才女貌,心上人及他的母亲都高看她,内心总是喜悦的。怒的是, 人人都说她想嫁燕王,少心羞人心思怎么能被这样不体面的全被揭开?   韩樱内对着嬷嬷丫鬟装端庄,撇清关系,悲伤委屈,自己绝对谨守女德,无越轨之举。   在外参加少女们的聚会时也是做好“京城第一才女”的派头,表面落落大方,面对嫉妒的少女们的挑衅时都要靠忍。唯恐一个不小心自己做出泼妇之态,这把柄被人捏住,名声传了出去,皇后对她的内定燕王妃就泡汤了。   韩樱为了自己的未来皇后荣华和燕王的美色当一个忍者神龟,连张素都觉得:如果这都不算爱,我有什么好悲哀。   韩樱对皇后荣华和燕王美色是真爱,可是如果不是真爱,毁起来还没有意思了。   同时,张素写了信给张天新和岳鹏举,河北军给张天新放了一个月的假,他快马加鞭回京。   母子重逢乐未央,张素无论是去皇宫、政事堂衙门、官场交际、出门逛街都带着张天新。   甚至,在六月皇后千秋节的宴会上,张天新也陪着母亲,初见京城的已婚未婚女眷看傻了。从前张天新从来没有出席过这样的宴会,市井见过张天新并喜爱他的小百姓不少,但是小百姓的话语权太小了。   在场的夫人太太能带着儿女来,年纪多在三十以上,已然色衰。护国郡主已嫁了十八年,年岁也不小,看着仍然是二十岁。除了眼神与普通少女不同,她比别的二十岁美貌少女更加剔透水嫩,眼睛更加清澈。   皇后在席上笑道:“郡主,少爷也长大了,可是要为他订门亲事?”   张素也不怕得罪人,道:“他爹爹不会允的,庸脂俗粉哪里能配他?他爹爹要求儿媳妇相貌比我儿更美,跟我文武之艺、琴棋书画都与我相当。”   张素心中也觉得自己以多世历练的本事与这群封建时代的女眷比很不要脸,可是她们非要盯着她,还碍她的事,她也不得不反击。   丈母娘心和少女心全碎了一地,寻遍天下也找不到比张天新更俊的少女,何况是文才武略、琴棋书画都与护国郡主相当的少女。数年前国难,满朝大臣、全国志士都束手无策,郡主武能救主驱虏,文能几年内安定朝堂。再说琴棋书画,单说琴技,过年宫宴上她那一手有谁及得上?   皇后叹道:“那如何寻得出来?”   张素道:“我也说过夫君,做人要谦虚。我儿和夫君长得像了九成呢,他自信我儿长得好,不是夸自己吗?夫君说,我当初嫁给他就是看他长得比我美,儿子也得像我一样不吃亏。皇后,你说我是那种只好美色的人吗?我愿意嫁他,不还是看中他的才华和对我好吗?”   韩樱看到张天新时,不知为何就生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这种本能就像她看到张素第一眼就厌恶憎恨一样,这就如是前世有什么冤愆似的。   韩樱之母仪国公夫人也在场,韩夫人道:“不知郡马爷是何方人士?”   张素道:“夫君乃是玄门中人,并不喜这人间富贵。我要不是当时乃不住出手救了皇上,结下这因果红尘,我也不会入朝堂。”   这时是板上定钉的事实了,张素儿子都这么大了,长得还比燕王更加俊美气度不凡,她和燕王辈份年纪不对,她也更不会如谣言一样贪燕王的美色。   在场的从前暗地里恨张素以女子之身独掌朝纲的已婚妇女和恨张素欲谋夺燕王妃之位的少女都暗暗吃了一记耳光。   张素彻底用事实来澄清了与燕王的谣言,那些国子监的书生从新军中回来了。一些养尊处优的书生在军营实在是吃了不少的苦,赵琮倒还真的找了几个苗子。   刘进当时暗中观查书生们的立场,记下来后也都告诉了赵琮,赵琮通过这一两月的言行观察,对他们也做了筛选。哪几个是不可用的,哪几个是受人裹协。   那原来想要利用国子监贡士闹事的书生一出军营,发现原本对护国郡主那些下三烂的谣言全都退了,他们不能再借这股势。而国子监中原来可以裹协的人通过军营这么一折腾,一方面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另一方面他们打通了上层渠道就再也没有必要用不打招呼就“逼宫”的方法表达诉求。   通常来说,用那种跪求“逼宫”的方法的人大部分是有些知识和地位,又没有直通顶层沟通渠道的人,一旦有沟通渠道了,他们就会先通过合理的渠道表达一下,少有用激烈的方法。   而大部分书生自觉在燕王跟前挂了号,还仗着燕王将来能提携,心归于他,这种不打商量的贸然行动,他们也要考虑燕王的观感。若是被燕王认定是冲动不堪大用的,岂不是自己打碎自己的前途?   赵琮这一招四两拨千斤的太极打得也确实不错。   国子监书生曹文辉、王普见在国子监闹不出事来,时间又隔了这么久了,又去与荆北来的廖子穆会面。   廖子穆知道了情况,答应去会见上头的人,曹文辉和王普就选离去了。   刘进和师弟李华再偷偷盯着廖子穆,傍晚时他先到了吏部左侍郎府的后角门,进了门去。   ……   “吏部左侍郎?王家?”张素负手喃喃,微微眯了眯眼睛,说:“王铨官升得还不够快吗?我主持政事堂也待他不薄,他何以这样暗算于我?”   李顺笑道:“这世俗中人,谁会嫌钱少官小的?”   郡主府长史胡栋也在一旁议事,张素是“用人只看能力,必要是疑人也要用”的大胆,总要培养助手,增长他们的眼界。   胡栋说:“若是郡主退出,李尚书最有可能当上平章,那么吏部左侍郎自然就能做吏部尚书了。我听种将军说过,李尚书这人做事一板一眼,忠直不怕死,他把着吏部,这几年甚是清明。”   李顺道:“会不会是李尚书推了王侍郎出来做的。李尚书才四十,只怕还有一翻雄心的。就算当年师叔救过他,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知人知面不知心。毕竟王侍郎也是李尚书提拔上去的。”   张素眼睛划过一道寒光,如果曾经共患难的李尚书也有份想推她下台,除掉了他,掌握朝堂实权的岂不全成了她的人?张素还是不想这样的,毕竟她将来要走,她并不希望朝堂没有她就撑不住。   张素摇了摇头,说:“他……应该不敢吧。当初还都初定朝廷时,李尚书也是兢兢业业。”   李顺道:“朝堂的事,我一个方外之人,不是太明白。师叔虽然能看透那些书生的家族的利益诉求,可是师叔时常忘了,呆在你身边的也是人。不管是不是,我只想提醒师叔一句,是人,都一样。”   张素长长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现阶段,那几个书生想要“逼宫”也形不成势,闹不出大事来。   却说韩樱,如今正值她将会是未来的燕王妃的绯闻正值最热门的时候。市井之中求她的字和诗作的人已经换了一批,原先赵琮和刘进等人安排的托儿已经退去,上来一些真正的纨绔轻薄之人。   这日那荟香楼酒楼中的说书人王师傅事隔两个月,再次说起《桃花劫》的故事。   忽然有人高声喝道:“好你个说书老儿,事情过去这么久,你还在这里胡说八道,假托柔然古国来隐射当朝护国郡主!护国郡主儿子都这么大了,她的夫君比燕王的能耐还要大,何时做过像故事中的恶毒公主不让过继皇子大婚的事?简直是岂有此理!”   接着那说话人旁边的同伴也附和起来:“听人说燕王‘不宜早婚’是因为他有桃花劫,早婚将被女子所累,护国郡主何时贪恋过燕王妃之位?你倒是用脑子想想,历朝历代皇子王妃哪一个及得上他?就算是本朝的王妃,呆在后院中与侧妃争风吃醋,哪一个及得上郡主?以郡主的本事,若是对天朝不忠,她与她的夫君在当年天下大乱时,皇上蒙尘时就不会舍命求君了,而是自己问鼎中原。”   另一人道:“这定是你这说书人自己没有本事科考当官,便嫉妒郡主才能,嫉妒郡主受皇上礼遇,编一些下三流的故事来抹黑郡主!有本事的话,当年国难怎么不出来驱逐外虏、舍命救主?郡主是有错,她错在还中原百姓一个太平天下,才让你这下三流的人性命无忧吃饱后闲得慌胡说八道诬赖郡主清誉。忘恩负义、恬不知耻的东西!”   酒楼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京城的人最近都在听燕王和京城第一才女韩樱的绯闻,这时大家本就不信张素想当燕王妃的事了。这时再被人这样一带,气氛热闹,纷纷附和。   “下来!”   “忘恩负义!”   “构陷郡主,其心可诛!”   “小人!”   “阴谋毁坏郡主清誉!”   “想要害护国郡主,不会是狄国派来的奸细吧?”   “将他抓起来见官!”   那王师傅见听众们个个义愤填膺,这才怕了,忙摆摆手,说:“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构陷郡主!我根本不知此事!”   最先发声的那人道:“那你好好的编这么一个故事愚弄百姓,诬赖郡主妨碍燕王婚事是怎么回事?”   王师傅一脸委屈焦急,说:“小人没有误赖郡主的意思,小人只是个说书的,小人在二月份时得到了这个《桃花劫》的新奇话本,想说点不一样的,得些赏钱。小人哪有这个胆儿去诬赖郡主?”   那人道:“什么话本?从哪来的话本?”   王师傅说:“客观息怒。这是一个安阳府的客商送小人的,小人见这本子写得新奇,一直珍视,就怕有人偷了去,都随身带着。”   说着,他桌下拿出他随身的布袋,把那一叠云母笺稿子取出来,说:“这就是那安阳府的客商送小人的。这可是上好的熟宣云母笺,小人平日可是用不起这样的纸的。小人也写不出这样的簪花小楷。”   王师傅手中的书稿被那人拿去,那人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又辨不出纸张好坏,我也不通书法。”   忽然,酒楼中一个有几分自命风流的书生说:“在下略懂书法,或可一瞧。”   那人道:“这位公子能辨纸、通书法再好不过了。如果这个说书的骗人,他诽谤郡主动摇国本,有私通北狄之嫌,我可要报官了。”   王师傅扑通跪了下来,说:“小人没有通敌!小人只是照着话本说书,讨口饭吃,各位大爷明鉴,可要为小人辨清楚。”   那书生的同伴们也跟着书生过来,他们一起来看书稿。   “是上等的云母笺没错!”   “这簪花小楷像是出自女子之手。”   那个要把王师傅送官的人说:“谁不知道是不是他誊抄的。”   那自命风流的书生道:“闻下有所不知,市井话本又不是诗文经典,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而且篇幅还长,没有人誊抄欣赏的。有钱的人只会偶尔买几本翻翻打发时间,没钱的人既然买不起话本当然也买不起这更贵的云母笺了。”   那书生又细看上面的字迹,低头闻了闻,品了好一会儿,笑道:“还有,这可是上等的烟墨。每制一墨要松烟一斤、珍珠三两、玉屑一两、龙脑一两和以生漆捣十万杵,坚硬如石,入水三年不化。这必是王侯人家才用得起,就他一个说书人,哪里能用这样的墨?”   王师傅连连点头说:“就是,真的不是我,我平日写几个字,都是用粗陋的纸墨。”   那个说要把王师傅送官的人这才信了,说:“好,我且信你一回,你要是再胡说八道诽谤护国郡主,我就去报官。”   “是!是!”   那自命风流的书生把书稿还给那王师傅,王师傅连忙摆手,说:“我不要了!你们拿走吧,这不是摇钱树,这是催命符!”   说着,王师傅收拾了东西,就匆匆离开了酒楼。   那书生笑着对刚才的人说:“这位兄台竟然想到了有人想诽谤护国郡主,极有可能是北狄混到我朝的奸细,不如兄台拿了这文稿去顺天府吧。”   那人道:“那王师傅都已经走了,我拿着这稿子去报官,府尹大人可别认为是我写的,那可麻烦了。”   这时大家纷纷被勾起了好奇心,上前看那稿子,书生见大家好奇,就道:“要不大家都分着看看,这事关北狄混到我朝的奸细,不要弄坏了。”   书生分了稿子给大伙儿,大家细细打量,其中一个身穿绸衫的纨绔子弟一看,咦了一声。   “这纸,这字,怎么这么像……”   “像什么?”   “不对,不对,怎么可能呢?”   “什么不可能?这可关系到北狄奸细,你知道什么还不快说!”   “是呀,快说!”   “这……这字迹挺像‘京城第一才女’的。”   那书生一听,说:“胡说八道!‘京城第一才女’可是仪国公府的千金小姐,金尊玉贵,听说皇后都看中了她,想指给燕王当王妃的,只待过两年就进门了。国公府的小姐怎么可能写这样诽谤郡主的话本?”   这时好事人多,围成一团,有人说:“这位郎君,你方才不是说,这上等的云母笺和松烟墨只有王侯人家用得起吗?国公府不就是王侯人家吗?”   书生不禁怔住,说:“但也不能这样就怀疑是‘京城第一才女’写的。她写这样的话本诽谤郡主干什么?”   在场的食客眼神流过一种凡人探到了别人可笑的**时的光芒,就像是现代的八卦记者探寻到了哪个当红大明星出轨的信息一样。或者比那些还要邪恶一点,想要看大洋相一些。   荟香楼里从上午到下午,越来越热闹,市井中的轻薄之人和有点小钱的八婆都聚到酒楼中去。其中有几个轻薄男子真有“京城第一才女”的流传出来的墨宝,拿了出来,两相对比,纸墨字迹上还真没错。   这一石激起千层浪,市井中议论纷纷。   “韩姑娘这是明晃晃的诽谤郡主呀!”   “这话本用了那么多美好同情甚至爱慕的笔触描写那位过继皇子,又用了那些污言丑化异姓公主,这明晃晃地就是女子吃醒嘛!”   “哎呀,什么天下淑女的典范!跟乌眼鸡也没有区别!”   “原来……嘿嘿……这‘京城都一才女’春心荡漾,想嫁燕王想得都等不及了。”   “‘京城第一才女’只怕本来以为马上就能入洞房了,郡主一句‘燕王不宜早婚’,她不是要继续春闺寂寞了吗?害人不能洞房享那男欢女爱、鱼水之欢,这是不共戴天之仇呀,嘿嘿!”   “还‘京城第一才女’呢,就算是丽春院的娼妓也不会因为被抢了客人,做出这样颠倒是非,诽谤国之柱石的不忠不义之事来。”   “只能顾及自身的淫欲了,哪里还能想到忠孝节义!”   “郡主只说了一句‘不宜早婚’,她不分青虹皂白就把郡主当了情敌了。也不想想郡主儿子都这么大了,家中夫君貌若天人,夫妻情深,什么时候要抢燕王妃之位了?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原来公侯人家的女儿,内里比村妇还不讲理。”   “村妇怎么了?村妇才做不了这么小人的事来。”   “天下第一不忠不义不贞不孝的恶毒荡妇!”   这样热热闹闹的一过,流言迅速传播,一传十,十传百,也传到如王霜华这样的官宦人家。因为之前韩樱把京城贵女们踩在脚下,贵女们心中早有积怨,这时都不约而中在这波舆论中踩上一脚。   这消息也传到了仪国公府,仪国公虽然远在荆北禁军大营,但是仪国公夫人却在京城,一听嬷嬷说了这则消息就找女儿求证。   韩樱就在绞尽脑汁写咏荷诗,她现在是“京城第一才女”了,总要常备几首应景诗词在身上,一旦有需要时,可以当场做出来。韩家祖上两代进士出身的名相,家学渊源,韩樱平常也挺文艺的,在写诗上没有八斗才华,两三斗还是有的。   韩樱见到母亲来了,脸色不对,还让嬷嬷遣离了丫鬟,只留了她的心腹奶娘在场,不禁奇道:“母亲,怎么了?”   韩夫人打量了她许久,说:“樱儿,你可知外头发生的事?”   韩樱不解说:“有什么大事?”   韩夫人让刚刚禀报她的嬷嬷简要说明,那嬷嬷道:“如今市井盛传,姑娘爱慕燕王,误把护国郡主当情敌,为此不惜偷偷写了话本《桃花劫》让人去市井说书,以图以谣言逼死郡主。”   韩樱脸色突然惨白,像是一不小心就要昏过去一样。   韩夫人见女儿第一时间的表情是恐惧害怕而不是受冤的愤恨着急,心中凉了大半,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预祝大家新春快乐!   感谢在2020-01-22 22:11:09~2020-01-23 20:33: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昕大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江湖夜雨十年灯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2章 死不悔改   韩樱如何能开口?   韩夫人厉声道:“都什么时候了, 你以为这时瞒得了我,外头的人就不说了吗?皇后娘娘、燕王殿下、护国郡主就不知道了吗?”   危及荣华前程和女儿春心, 韩樱扑通跪了下来, 急得哭道:“母亲!”   韩夫人看着女儿泪眼朦胧的样子,这到底是她最宠爱的女儿, 说:“你交代清楚,否则谁也救不了你的性命!”   韩樱身子一颤, 她再天真也知道这事被人知道传出去的后果, 只得一边抽泣一边交代。   韩夫人只欲昏过去, 韩樱膝行到她跟前, 哭道:“母亲救命!女儿从小听从母亲教导闺训, 女子当三从四德,贞静娴淑, 也知要忠孝节义。女儿只觉女子妄自干政,乱了朝纲, 偶有所感所忧,便写了些文章……”   韩夫人冷声道:“然后你就让人传出去当评书说?你以为这样就能致护国郡主于死地了!你就能当燕王妃了!哼,真是我的好女儿!”   韩樱不敢接这话头, 心底也生出了一分恐惧:她原本已受皇后燕王看重, 只怕过两年燕王就能迎她进王府了。可现在就算韩家有翻云覆雨之能,她也当不了燕王妃了。   未来的太子妃怎么可以有这样的名声呢?就算“证明”她没有做,皇家也会避忌的,因为皇家的选择有很多。   韩樱急欲争利,她不禁想到了六岁就跟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萱儿, 她从小跟着自己识文断字,甚通诗词,一手小楷写得也不错。   韩樱道:“母亲,你救救女儿!女儿也是听身边的人教唆,一时起了玩心,女儿知错了!”   韩夫人说:“你的笔墨真的泄露出去了?”   韩樱低着头,说:“是。”   韩夫人闭上了眼睛,如今的死局想要保下女儿一命只有死不承认,可是已被人抓着些证据。   别说那纸、那书法、那墨的证据了,还有奶娘的侄儿送稿子给说书先生,奶娘侄儿的形貌被人知晓。所以,她们便是想要嫁祸到别的大富贵的人府上去也是不容易的,不可控的事太多了。   韩樱本来就做过,是经不起有力量的人的较真的,只有嫁祸到一切都可控的人身上去。   不愧是母女,想到一会儿去了。   “我以为你大了,该懂事了,还跟着一起子奴才胡闹!把萱儿那丫头叫来,是该好好发落了!”   韩夫人知道这虽然是一记昏招,但是如果要保女儿,她们没有更好的可行办法了。只有锅让人背去了,人又死无对证,外人又没有具体的证据,韩樱才有的死不承认的底气。   虽然别人会猜测韩家做了什么,但是也只流于猜测,便是族人问罪韩樱拖累韩家的名声,那时韩樱只要死不承认,说是丫鬟牵累了她,她多少能保下命来。   大丫鬟萱儿正被人传进书房,被韩夫人手下的嬷嬷按在了地上,受到了一连串的指责。   萱儿从小跟着韩樱,自能揣摩她的心思,早就摸透韩樱自命不凡、喜欢摆谱作态的本性,她也把韩樱身边的事安排得极为妥当,处处满足她的虚荣心,总会安排好一切能烘托她神秘尊贵又美丽的形式。   韩樱能做种种姿态,身边的人当然要配得准备得体贴万分了。不然真以为是拍电视剧,美女出场时自带花瓣?打个比方,现实生活中韩樱出场时如果要有花瓣,当然要有人去安排好人买来洒,还要洒得均匀唯美。   萱儿为主子做的事不是洒花瓣,但也要安排很多事。便如那回在寺庙避雨时遇上赵琮、种澜、折月兰。她要上香时是不许别人同殿的,门外重重守卫;出场时形式上做足铺垫烘托,她一露脸还要一副不染凡俗的大世家绝世美女的姿态。   韩樱姿容虽也算甚美,真实颜值却比折月兰还稍逊半分,更不用和种澜、李碧莲比了。但是那时,赵琮也觉得她是一个美貌少女。   萱儿自认为对姑娘忠心,没有想到这种时候姑娘却要拿她来为其挡灾,还要杀人灭口。   韩夫人对她指责时,韩樱还一幅横眉冷对的样子,似乎真是萱儿做的一样。   萱儿能揣摩韩樱喜好体贴服侍,也知她对燕王的春心和未来帝王宠的热切,萱儿自也是灵慧的女子,便想:正月开始,姑娘长时间不让人近身在书房服侍,应该就是秘密写稿,外头那些传言应当是真的。   萱儿的心凉了,韩夫人冷声道:“韩家养不起你这样胆大包天的丫鬟!但是此事罪不及你老子老娘,你认了罪,我们也不追究他们教导无方。”   萱儿瘫软在地,泪流满面。这时韩夫人身边的心腹李嬷嬷取来了三尺白绫,萱儿见了,不禁朝后退缩。   “夫人,小姐,不要……”   韩樱道:“事到如今,不必多言。你自己动手,我念在主仆一场,让人好生料理你的后事。”   萱儿道:“小姐,我服侍你十年,不求别的,便是让我去当个三等丫鬟,我也无话。没有到这样的地步……”   韩樱此时本来就不安害怕,就想早点盖棺定论,让自己获得一线生机,不禁厌烦道:“你平日说着对我忠心,此时竟然如此怕死?”   萱儿不禁答不出来,韩樱又焦急地看着韩夫人,叫道:“娘……”   韩夫人说:“急什么?待处置了她,你在家好好闭门思过!”   说着韩夫人示意身边的李嬷嬷动手,萱儿惊叫:“不要!夫人,小姐,不要!饶了我吧!我什么都没有做过……”   李嬷嬷走了过去与萱儿纠缠起来,萱儿拼命反抗,李嬷嬷年纪大些还一时拿不住她。这时为免泄密没有旁人在场,韩樱看着都着急,眼见萱儿要冲出门去,她快步上前,将她抓了回来。   韩樱与李嬷嬷联手将萱儿按倒,李嬷嬷有韩樱搭把手,才成功用白绫缠住萱儿的脖子,一老一少各拉一端就要绞死萱儿。   韩夫人看到这场景都觉得不雅之极,但是此时事情必须做完。   赵琮躲在屋顶看到这一幕十分震惊,刘进倒没有十分意外。   赵琮还以为事情捅到了韩家,韩樱见到这样的情势发展后会羞死,不是自尽也是出家。所以他要在她出家或自尽之前找到机会去告知真相,把她的精神毁灭。   没有想到宅子里的女人狠毒起来能到这样的程度。初见时她装得矜贵清丽脱俗的模样,这时候为了让丫鬟背黑锅亲自动手勒死丫鬟。   赵琮本来就对这些京城贵女有心理阴影了,后悔从前姿态轻浮了,这时候阴影面积更大了。   这种虚伪做作嫉妒歹毒的女人在年轻时就能对从小服侍自己的丫鬟下手,年纪大时难保不会对丈夫下手。   刘进不忍无辜就这样惨死,掏出两颗铁莲子朝李嬷嬷和韩樱打了去,两人吃痛松手跌倒。   刘进改变了他平常说话的声线,哈哈大笑,说:“早在市井有所耳闻,韩家女颠倒是非、淫荡无耻、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今日在下大开眼界!夫人小姐放心,在下定会将今日所见传得整个京城都知道!”   韩夫人、韩樱、李嬷嬷不禁大惊失色,韩夫人霍然站起,说:“是谁?是谁?来人!”   刘进也提起内功,叫道:“来人呀!韩夫人和韩樱想要丫鬟萱儿给韩樱背黑锅!她们正在杀人呐!韩家母女的杀人现场好精彩!韩樱不仅是天下第一荡妇,还是天下第一毒妇!韩樱亲自动手要杀贴身丫鬟背黑锅!千年奇闻!万年奇葩!快来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刘进一提内功,声传五里,不仅仅是国公府的主子下人全都听见了,便是连府外街道上的人和附近府邸的人都听见了。   赵琮吃了一惊,说:“刘师兄这是做什么?”   刘进低声说:“夫人绝不希望此事至无辜丧了性命,此时别无他法,只有阳谋可救那丫鬟一命。”   赵琮本不想毁了韩氏一门,只对付韩樱,韩家百年世家,出过两任宰相,现任仪国公还是一个封疆大吏。   刘进道:“你不宜出面,快些走吧,我来对付。”   赵琮走后,刘进蒙面闯入书房,拎起差点死了的萱儿出来,这时韩家次子韩桐带着下人过来围堵。   刘进看到下人多,便让萱儿站直,笑道:“来了这么多人,正好瞧瞧!看看这丫鬟脖子上的红痕,差点死人了!韩家果然百年世家,这下手当真果断得很哪!”   韩桐怒道:“你是何人!偷偷摸摸闯进国公府意欲何为?”   刘进笑道:“我一介游侠,素好猎奇,今日本想见见天下第一不仁不义的荡妇长得什么模样。没有想到,还有如此惊喜!”   韩桐说:“你既然与国公府无冤无仇,又何至于闹得如此?”   刘进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眼见弱质女子就要背着黑锅命丧黄泉,怎么能视而不见?在场的韩家下人也看看,这就是尽心服侍你们主子的结局!岂不令人心寒?”   在场的下人不禁眼神闪烁,屁股决定脑袋,他们都是当下人的,当然是渴望遇上好主人的,希望自己的忠心能得到回报。见到下人偷偷被处死好背黑锅,他们怎么会不唇亡齿寒?   韩桐怒道:“还要胡说八道!来人,将他抓起来,我重重有赏!”   刘进笑道:“我能进来,当然也能出去!现在你们全知道荡妇韩樱死不认错还杀人顶罪的事了,你们小心全都被灭口!”   说着,刘进带着萱儿飞上了围墙,哈哈大笑,说:“告诉你们一个知道秘密后的保命方法,就是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秘密!只有没有必要掩盖的秘密,才不需要杀人灭口!”   在场的十几个下人眼神交汇,只要不傻的人都知道这话没错。   说着,刘进带着萱儿离开了韩府,韩府外正聚着些市井百姓。这天朝连皇宫都挨着市井,别说是国公府了。   百姓们看到一个蒙面人和一个韩府丫鬟从墙上跳出来,知道这就是刚才喊话的人了。   萱儿这时也缓过气来,有了精神,跪在刘进跟前:“谢恩公救命之恩!”   刘进说:“我只救得了你一时,救不了你一世。”   萱儿道:“恩公,我求求你……”   刘进道:“别求我,我不需要丫鬟。”   刘进说完便施展了轻功在百姓的惊叹声中离去。刘进觉得,人的命是靠自己争的,就像救急不救穷一样,女人要是以为这样就好傍上他靠求他得到包括安全在内的一切,那他敬谢不敏。萱儿对如此不走套路的男人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萱儿心知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韩家手段狠毒、德不足以服人、利不足以诱人,她也不想死,让她为韩樱那样的人去死她更做不到。此时她就算不做,韩家也不可能对她的父母好了。   萱儿忽见府门开起来,自知难逃,忽然冲向街头聚集的百姓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求各位大叔大妈救命!隐射护国郡主的《桃花劫》就是小姐写的!小姐想当燕王妃!小姐要我背黑锅,杀我灭口,救救我!”   萱儿磕了一个头,这时有韩府下人冲出来架起萱儿就要走,萱儿尖声叫着救命,在场百姓都深表同情。   正在萱儿要被抓回去前,街头忽然来了顺天府的捕头,领头的正是隶属顺天府的五品校尉衔的捕头李公甫。   李公甫带着捕快们将韩家的下人都围了起来,说:“怎么回事?谁要杀人?”   萱儿知道回去之后必死无疑,虽说官官相护,她一个奴婢命如草芥,但是这时有那么多人在场,自己报官总有一线生机。   于是萱儿拼命的挣扎,叫道:“官差老爷!救命!夫人和小姐要杀我背黑锅!我要见护国郡主!小姐要陷害护国郡主!我要见护国郡主!”   在场百姓虽然早听说了韩樱的事,这时被韩府丫鬟光明正大叫出来更加轰动,满场哗然。   “不能让韩家杀人灭口!”   “陷害护国郡主,韩家要给个说法!”   “把韩家的害人荡妇浸猪笼!”   “进猪笼!”   李公甫上前道:“小姑娘,你要知道,你构陷国公府的小姐也是大罪!”   萱儿把头一抬,露出被勒过的脖子,上面还有红痕,道:“刚才夫人让李嬷嬷动手,小姐还帮忙勒我!刚刚有一位大侠救我翻墙出来,在场的百姓都看见了!”   百姓们都纷纷附和。   “是的,我刚刚看见了!”   “我还听到了有人叫着现场杀人来着!”   “我也听见了!”   李公甫道:“既然有人证,来人,把这姑娘带衙门去!”   忽然韩桐走出府门来,说:“差大哥,且慢!”   李公甫回头,倒不认识韩家的次子,但是从他的衣着中辨出他的身份不凡来,说:“这位公子是……”   韩桐道:“在下韩桐。公差大哥,一个下人丫头勾结了府外的飞天大盗偷拿了府中的宝贝,此时这忘恩负义的丫鬟还要反咬一口,想要活命就胡说八道,还牵扯当朝护国郡主。百姓不知内情,难道公差大哥还不知轻重吗?”   李公甫也暗道韩家人的老练,李公甫道:“可是她脖子上有伤痕,她所说的话也与市井中盛传的事相吻合,是真是假,去公堂一辨就知。”   韩桐道:“我韩家乃百年世家,家出两位宰相,难道我说的话还不如一个丫鬟的胡言乱语吗?这丫鬟本勾结外人陷害家主,实为可恶,岂能不严加惩处!”   萱儿深知韩家的可怕,可是求饶无用,回去是死,只有刚到底了。   萱儿不甘心就这样被作践死,道:“我没有偷东西!明明是小姐的事东窗事发了,夫人为了保住小姐就要拿我的命去填,小姐恨不得我早点死了,好安她的心!夫人还用我的父母威胁我,我知道现在我们一家都没有了活路。我现在不求活,但绝不能为了一个不仁不义的小姐背着这个黑锅冤死!”   韩桐怒道:“就是妹妹纵得你胆大包大!”   李公甫道:“先带人走。”   “慢!”韩桐目中发出寒光,说:“这位差大哥,我们仪国公府,你真要管我们的家事吗?”   李公甫道:“涉及人命国法就要管。”   其实真要算起来,古代也是**制的,下人也不可以随便杀害,古代主人要杀下人一般都是以秘密杀害的方式,被人知道了也是要担罪责的。   李公甫道:“各位京城的兄弟姐妹,你们说,我们公差要不要带走人?”   百姓早就认定了丫鬟说的是事实,见到了韩桐以权位压人,十分憎恨。   “带走她!”   “带走!带走!”   韩桐脸色极为难看,没有想到自己出面还会这个样子,忙回府禀报母亲,一面又让人去户部通知大哥。   ……   古代律例仆婢不能告主,萱儿作为奴婢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不是告主,她只是告密:韩樱写话本构陷郡主。   顺天府尹也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李公甫背后的背山硬,便问他怎么办,李公甫也知这事不好办,便说写折子上奏。   作为“首都市长兼政法委书记”,顺天府尹是可以直达天听的,于是就写了奏折。   皇帝又拿着折子到了皇后雪姬跟前,雪姬暗叹韩家的狠辣和厚脸皮,韩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雪姬叹道:“皇上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呀!”   皇帝道:“我正不知如何是好,这才请教皇后。”   雪姬道:“本朝素来养士,韩家乃是百年世家,若是为了一个丫鬟的告主处置韩家,只怕世家的人要寒心。可是护国郡主乃国之柱石,她被人恶意诽谤,此时有人告发,我们若是不管,也让重臣寒心。”   雪姬不是不帮张素,早前和燕王设局就在帮张素。   雪姬暗想:师叔下界建功立业历劫,这只怕也是一个劫,是劫就躲不过。若这是师叔杀劫,她总得杀的,这和封神时的杀伐一样。任何人的劫是不能由别人代劳的,要挡也挡不住,这时就算挡住,下回遇上只怕更严重。   雪姬到底不再是当年的野生狐妖了,而是正宗的截教弟子,曾得通天亲自教导。   天道循环,圣人之下无论神仙凡人都有起灭,天道要借杀戮实现循环和筛选,或优胜劣汰,或阴阳平衡,最终实现天道要的新秩序。一个富贵家族不可能无限富贵占着大部分的资源不放,他们也没有那么大的功德和竞争能力。天道要推动循环,循环就代表着恒变。   皇帝道:“我正是因此才为难。”   雪姬道:“不如……把此事交给……九贤王来处理。”   九贤王接了这差事,果不出雪姬所料,以说和为主调。   张侧妃、潘侧妃在王府设宴,邀请了张素和韩家女眷。   张素也是低估了韩樱的脸皮,现在还打她不死,若是寻常女子,早就羞愧而死了。本想让她凄凄惨惨送庵子去,她还死鸭子嘴硬。如果韩樱真心认错求饶,她心情好也许还能留她一命。   这时需要她这个受害者睁眼说瞎话,表明不信那丫鬟所述的事实,保下韩樱,怎么可能?   韩夫人和韩樱看到两位侧妃的态度,这才安心一些,可是张素说:“我只想知道真相,两位王妃不查,我就自己查。”   韩夫人脸上一白,道:“此乃韩家家事,怎敢劳动郡主?”   张素道:“满京城都在传我如《桃花劫》中的公主一样一边养面首,一边想当王妃,满京城的人倒不会觉得这是我的私事。”   韩夫人说:“郡主难不成要去仪国公府查抄不成?”   张素哼了一声,说:“韩夫人,我一直想查清真相,以理服人,你为何几翻阻止?要是查出谁敢做这下作的事,别说查抄一个国公府,我灭他满门又有什么难的了?我当年杀了七万北狄虎狼之军,也没有觉得很难!”   韩樱又恨又怕,说:“那些贱人已经设好了构陷的局,伪造了证据。”   张素说:“真金不怕火炼!区区丫鬟,哪里能制造一出完美的陷害主子的局?她的目的何在?我何时得罪过一个丫鬟了?别说我有深爱的夫君,我就算真想嫁燕王,燕王妃也轮不到一个丫鬟觊觎!丫鬟又岂会对我怀恨在心?”   韩夫人说:“郡主……郡主就是在说我儿要害你了。”   张素道:“是不是,你很清楚。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告到大理寺去,我们大堂见!”   张素说完,拂袖而去。   ……   大理寺卿张正不想接这个案子,可是也不得不接这个案子。   大理寺开堂审理,张素递了状纸,因她是于国有大功的郡主,还是政事堂的平章,自然是赐坐的。   这时燕王殿下也到了,燕王说这事也涉及了他,他也要看看真相。   张素又道:“张大人,公道自在人心,我就是想要在公堂上给个说法,让天下百姓给我个说法。我请求大堂放部分百姓进来观看审理。”   张正哪里敢拂她这个小要求,便让差役放了好事的百姓进堂来,再传韩樱进堂来。韩樱在兄长韩枫、韩桐的陪伴下进堂来,他们是国公府的公子小姐,韩枫还是四品官,倒也不需跪在堂下。   韩家三兄妹见过了张大人,再见过赵琮和张素。   韩枫道:“郡主,下官以为,此案殊无开堂的必要。别说一介下人诬主之举,并不能证明小妹真的写过《桃花劫》;就算小妹写过,那也只是柔然国的故事,并没有指郡主。”   张素道:“我不在乎你们能不能受国法处置,但是日前九王府调停,要我出面给韩姑娘掩过饰非,实在欺人太甚!”   韩枫心头深恨,他实在不知道这《桃花劫》还是小妹所著,原来他还以为是天赐良机,正要借此与朝中几位大人一起扳倒张素。   韩枫妻子的伯父原也是一个高官,伯父一家死后,他原是想接手伯父家的一切土地,但是因为张素主政朝廷,那些亡故宗室贵戚百官若没有直系血亲存世的,土地都收归国有。他派出奴才去五个地方接手伯父的共五六百顷良田,遇上张素的人都铩羽而归。这样的家族其实不在少数。   这明面上是一个嫉妒女子引发的案子,背后却早藏着不同政治势力的利益博弈。张素集团代表着似类封建王朝初期的均田制(或者说建国初似的部分土改)让百姓耕者有其田,休养生息;而韩家、王家等家族代表着封建王朝后期的土地兼并势力。现在的天朝,本来就是被张素“借壳上市”的,是新朝又是旧朝,矛盾不可避免。   对于神话世界来说,鸿钧要扩张,代表着下界的人间王朝必须处在上升期,否则国力无法支持不停地征战,所以天道需要的是封建王朝初期的状态久一些,以保障王朝战争的持续力――均田制稳定和休养生息越足,代表着将来扩张的潜力越大。   作者有话要说:  新春快乐!肺炎时期,大家注意保重!   我有个医生女性老友,说要被征召进那个武汉“小汤山式”的医院,希望所有医护人员保重。   感谢在2020-01-23 20:33:54~2020-01-24 23:44: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雁过长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上人如玉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3章 公堂拆招   这只是封建社会, 十年内也不可能到达资产阶级革命。就算是神话世界,中国的问题仍然不像英国, 英国的圈地运动也是土地兼并,那让农民失去土地,把土地与资本结合,带农民成了血泪工厂的工人, 暴力崩坏小农经济,提升了生产力。   中国的土地兼并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农民起义打破旧王朝。别说是神话世界的王朝,就算是正史, 中国也从来没有资本主义萌芽。而天道给她的时候不够, 她最多只能种下种子。   分田地在现代都是正义和现实, 张素这时必然这么做。   背后那些暗流这时都没有走到台面上来, 却与现在要审韩樱诽谤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大理寺卿张正道:“郡主, 你要告韩樱诽谤, 可有证据。”   张素道:“自然有人证、物证。”   大理寺卿道:“呈上来!”   张素拍了拍手, 便有郡主府的家将送着说书的王师傅、韩樱贴身丫鬟萱儿、韩樱奶娘的侄儿周旺进堂来。   韩樱、韩枫、韩桐见了周旺都落入张素之手, 心中大惊,韩樱就看向韩枫求助。   韩枫道:“张大人,这萱儿乃是韩府偷盗叛奴,周旺也受了韩家驱逐, 不知怎么的就落入郡主之手, 他们对韩府怀恨在心,岂能为人证?”   张素道:“他们说说所知的事情,可不可信, 张大人和在场的百姓自会判断。真金不怕火炼,韩公子又怕什么?”   张正一拍惊堂木,问道:“堂下何人?”   三人各报姓名身份来历,然后各自诉说自己的经历。   先是周旺说起自己的姑姑拿了一叠文稿去书肆装作客商故意送给在荟香楼的王师傅,姑姑没有说是谁写的,而他也不识字。   王师傅的口供也合得上,然后交出了《桃花劫》的书稿。   丫鬟萱儿说出了今年过年后,韩樱就心不在焉,进书房也整月不要她在身边侍候,只有在二月中旬时,她才恢复正常,正是周旺送书稿出去不久。   萱儿又把那日被韩夫人召去,韩夫人、韩樱、李嬷嬷要绞死她的事原原本本的描述了。包括将死之际,有蒙面大侠出手相救,府内的下人全都看见了,门外的百姓也看见了,当时她的脖子上还有伤痕。   韩枫道:“你们都受强权威逼,早串通好了。那书稿分明是萱儿所写,我们韩家也有人证!”   说着,韩枫还请求带上人证,张正不好拒绝,就见一个丫鬟进来,张素道:“韩公子,此女又是何人?”   韩枫道:“这是与萱儿的同屋婢子。”   张素轻笑一声,说:“韩公子家学渊源,难道还不知我朝律例:‘弟不证兄,妻不证夫,婢不证主’ 吗?”   韩枫道:“叛婢能诬主,此婢为何不能做证?何况,此婢不是要证主,而是要证婢。证明萱儿确实写了那《桃花劫》!”   张素轻叹道:“那就证吧。”   芷儿跪倒在地,说:“萱儿自小跟着小姐读书,小姐待她极好,哪知她狼心狗肺,居然诬赖小姐!萱儿从正月里就在屋中写写画画,有一天我还看到她的几张书稿,上面就写着‘皇子、公主’什么的。小姐学习琴棋书画、管家算账忙得很,如何有时候写那些东西?”   张素笑道:“你们韩府的小姐比丫鬟更忙,丫鬟空得能一两月写一个话本了。”   韩枫道:“不管郡主信不信,这就是事实。”   张素道:“张大人,不如这样,拿出一张《桃花劫》的书稿,让萱儿和韩樱都现场抄一遍,对比字迹,如何?”   张正点了点头,说:“备笔墨!”   当下就有差役备下笔墨,呈到了二人面前,韩枫、韩桐心中都有几个焦急。   萱儿也有几分慌张,不是她做的,也会慌张。   张素道:“没做过的人只管誊写,不必担心,我自能辨别。”   萱儿这才深吸一口气,照着那稿上的文字誊抄,只见她抄得甚快,心平气和。而韩樱手底都冒着冷汗,忍不住朝韩枫看去,韩枫给了她一个眼神。   韩樱只有抑住颤抖,提笔写着,她想起从前也练过王羲之的行书,虽然写得不好,也受自己的小楷架构影响,只有勉强写了。   在场的官员百姓见了她们不同的姿态,心中更也有些数了。   萱儿抄好了,韩樱才抄了一大半。   张素道:“抄好了,也落个款,免得混淆。”   两人都抄好后,呈到张正面前,张正一看,说:“丫鬟萱儿的字迹更像。”   大家一阵哗然,韩枫道:“郡主,现在没话说了吧?”   张素笑道:“给我看看。”   差役送到张素面前,张素分别拿起看了看,笑道:“都说韩樱是‘京城第一才女’,这笔字还不如丫鬟呀!”   韩枫虽然有气,却不辩白这一点,只道:“我们家善待奴婢,让萱儿读书习字,没有想到养出个白眼狼。传到坊间的部分诗词全是出于这丫鬟之手,也是小妹年少贪玩,这一点也是我这做兄长的不是,没有管好她。”   一直不说话的燕王赵琮道:“给我瞧瞧。”   差役送到赵琮面前,赵琮仔细看看三张字,突然咦了一声,说:“不对呀!韩姑娘的字不是这样的。”   张素笑道:“燕王殿下又怎么认得韩小姐的字?”   燕王道:“我怎么不认得了?不仅仅我认得,皇后娘娘和京城二十七位闺秀也见过。”   坑,早已挖好多时。   燕王从荷包中取出一张纸,说:“这是当日宫中赏花宴上,韩小姐当场做的词,因我喜爱诗词,一直带在身边……”   满场哗然,而韩枫、韩桐不禁神色大变,韩樱完全惊呆了,一丝欢喜后就满是恐惧。   张素道:“既然如此,燕王何不把这首词呈给了张大人一看。”   韩家仗着百年世界,祖上两代名相,敢和现在当权的护国郡主怼,也是因为本朝善待士大夫,他们有恃无恐。   但是张正也已经明白燕王站在护国郡主一边,这时如果要站边,他也不得不站在护国郡主和未来皇帝这边了,何况韩樱确实就是《桃花劫》的作者。   张正阅后,一拍惊堂木,说:“韩樱!你刚刚故意写别的字体,但是你写的这首词的字迹和书稿一样,而丫鬟萱儿的字迹和书稿只有五成像!如今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说?!”   百姓们不禁交头接耳,鄙弃韩樱,韩枫、韩桐脸色极为难看。   张正一拍惊堂木,叫道:“肃静!”   “威……武……”   张正道:“韩樱!你写了《桃花劫》,诽谤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韩枫心中闪过数个念头,说:“张大人,就算小妹喜欢写些故事,也不算诽谤朝廷命官。故事中明明写的是柔然公主,并没有写护国郡主,若是话本的事能当作诽谤朝廷命官,那天下诽谤的事就太多了。郡主借题发挥,要兴大狱,铲除异己,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张素叹道:“张大人,本郡主不想兴大狱,只想知道真相。你们死不忏悔,那我撤诉了。”   百姓们不禁震惊不已,深觉韩家跋扈,连护国郡主也敢又诽谤又欺辱,百姓们不禁把韩家看作是奸臣,对着他们都怒目而视。   张正道:“郡主何以又撤诉了?”   张素道:“之前我若不告,这苦命的丫鬟必死无疑,还要背负着诽谤我的大罪而死。若她没有做过,岂不冤死?这是一条人命,可是仆不能告主,只有我来告了。而我也想知道是谁这么恨我,我又在何时何地因何事得罪了她。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便撤诉了。”   张正叹道:“护国郡主仁爱之心,感天动地。”   在场的百姓都是弱势群体,已见韩家的所作所为,把张素与之对比,都在心中分了个忠奸,对韩家唾弃不已。   韩枫霍然站起来,说:“张郡主,我虽然官职小,权势远不及你,但是我不怕死!你以女子之身,独掌朝纲,乱了社稷,你要是真有忠君为国之心,应该早日退出朝堂,别再牝鸡司晨,回家相夫教子!”   张素起身,一身正气,道:“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就有百姓叫道:“护国郡主要是不进朝堂,中原还在北狄的铁骑之下,尸横遍野呢!郡主何时乱了社稷,倒是有些人当官时社稷大乱,也没见他能驱逐鞑虏,保境安民!”   韩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时再说不出话来。他从未见过这样气度的女子,或者说见过这样气度的人。美男子气度佳者如燕王,与这女子站在一起,让大家更心折的是这个女子。   张素朝百姓作揖,然后又朝堂上作揖,道:“张大人,小小丫鬟,回韩府必死。今日为我解惑,我恩典她一个良籍,大人没有意见吧?”   张正道:“下官没有意见。”   “多谢,告辞。”   张素说完,迈步离开,身姿潇洒,让在场的百姓不禁由衷发出滔滔江山的敬仰。   而韩樱,这时板上定钉,遗臭万年。   韩樱这时已经瘫在了堂上,张正道:“退堂!”   百姓轰然对着韩樱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韩枫、韩桐扶了妹子起来,一见燕王,不知说什么好,燕王却将他带在身上的那首韩樱写的诗还给了韩樱,转身离去。   等韩氏兄妹出了大理寺衙门,百姓们不禁纷纷远远地朝他们吐唾沫。   “无耻奸臣!”   “歹毒的荡妇!”   “不见棺材不落泪!”   “寡鲜廉耻!”   “无信无义!”   “草菅人命!”   “我从未见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韩氏兄弟回家路上,心情沉重到无以复加。   不日,在大理寺发生的事就传遍了整个京城,韩樱的名声烂大街了,韩家的名声也臭了。韩家虽然有交好的世家,也有同盟,但是这个大势却是一时难抑,大家都不想受韩家的名声连累。   韩樱回家后才真正觉得天要塌了,她自小受尽家中的荣宠,是父兄的手心中的宝贝,她要什么父兄都会送到她面前,这回是父兄也无法改变。   韩樱回到家后只是抹泪,韩夫人也气得摔烂了好几个茶杯。   韩枫道:“母亲,那张素这一告就是要置我们韩家于死地,不扳倒她,我们韩家子孙将来都没有好日子过。”   韩樱见到一分署光,说:“大哥,张素她是故意害我的!她现在假惺惺不告我了有什么用,我都被她毁了!”   说着,韩樱砥道:“大哥,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呀!我不甘心!”   韩桐蹙着眉,说:“可是那贱人如今权势滔天,我们不是对手。”   韩枫也一时没有办法,韩樱哭得更厉害,韩夫人骂道:“还不是你自作聪明,行事狂浪,你还要闹!”   韩樱道:“张素才是无耻的淫妇,淫乱朝堂,牝鸡司晨,大哥不也看不过去吗?我写个本子又怎么了?”   韩夫人说:“你还不知错!”   韩樱呜呜哭道:“都是我的错,外人要害女儿,你们也逼我去死好了!”   韩夫人道:“现在逼你的是我们吗?是外面的人的口!你沾了这事,今生今世还怎么嫁人?”   说到嫁人,韩樱想到从此真的不可能当燕王的女人了,伤心欲绝。   韩枫道:“我写信给爹爹,问问他该怎么办。”   韩夫人道:“还有樱儿,现在只有去庵里呆两年了。”   韩樱恐惧道:“我不要!我不去!”   韩樱死活不肯去庵里住,韩夫人心疼女儿,也不放心她的安全,就想诚心请尊菩萨回家供在佛堂,让韩樱在家清修几年。反正她近几年是休想婚配了,但凡有些政治地位的良人绝难娶她的。   韩夫人和韩樱斋戒三天、沐浴之后乘车前往京城东郊的观音寺,却因为是皇道吉日,通往观音寺的路上也有许多官眷。   韩家的马车陷在泥坑中,她们不得不下车,嬷嬷丫鬟和小厮重重围着,还是有人认出了他家下人的服色和韩家马车的标记。   王霜华本来和韩樱是朋友,但是这时候也加入了落井下石的队伍中。她在车里时就看到了韩家的车,让心腹传“京城第一才女”来了。   所以韩夫人与韩樱带着帷帽下车时候,周围聚上来不少人,小厮们极力阻拦着。   韩樱依稀听到些污言秽语,气得俏脸煞白。   因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韩夫人不顾马车坏了,带着韩樱上了马车……   ……   张素听了探子来给她报告,说韩夫人和韩樱在去寺庙的路上马车坏了,一个摔断了腿,一个摔成了半身不遂。   张素都还没有亲自出手,都到这个程度,她也暂时不想花精力在上面了。   朝中想要扳倒张素的暗流也因为韩家出的大洋相而暂被压制,荆北的韩兴因为妻子和爱女受难,家族名声被毁,彻底恨上了张素。他荆北经略使的身份却没有下来,韩兴不在京中,所以那些流言对他的伤害要小一些。他在荆北是一把手,手下的人是不敢明着笑话他的。   虽然韩兴权势不小,调动地方兵马,但是由于他北面是京畿路掌权的种瀚,东面是崔亮、西面是赵廷恩,南面和西南面是张青,全是张素的人。   韩兴只有卧薪尝胆,就算像勾践一样等二十年,他也愿意。   雪姬找了张素,谈起风平浪静的天下其实有一股不小的想要扳倒她的力量,雪姬建议清洗一遍,也合了天数。   张素也能感受到自己有杀劫,她想了很久,说:“不是我心慈手软,可是你说的那种方法是把控不住的,一旦清洗,血雨腥风。把有用的人才也杀得少一半了,将来怎么办?”   雪姬说:“下面的人也可以上来。”   张素说:“下面上来的人就一定好吗?一头喂不饱的狼是会吃肉的,一头饿狼也是要吃肉的。”   雪姬说:“可那也是天数。完成不了天数杀劫,到时候如何修成正果?”   雪姬跟着师叔修这一段正果,克服一切困难,付出一切代价,不想到时候有所缺憾。   张素道:“还是就事论事,遇上事件中能杀的就杀。否则,我们只怕真的要考不及格了。”   雪姬说:“那些想嫁紫微星的仙娥转世呢?咱们不知道别人能不能杀,这些人下凡来,正是来应咱们的杀劫,天数让她们徒劳一场,堕入轮回,不会错了。”   张素道:“这我知道,天道可真无情。但是除了韩樱、张真真,我没有合理的机会杀她们。”   早前张素还不明白,便是通天也被天道耍了,其实天庭重立,定要吐故纳新,这跟现代公司的人员流动一样。   天道要大裁员,早挑中那些思凡仙娥。但是她们没有什么战力,不可能参战殒落,在天界又没有人杀她们,所以就用紫微星的美男计,引她们下界来让她张素带人完成杀劫,给天道裁员。那些仙娥转世没有完成历练,没有功德,也没有大的背景,到时候又怎么升天呢,上界的仙体也就化灰了。   雪姬叹道:“我原想设局引那些书生和暗中反你官员都跳出来,一网打尽,他们家的女儿们也自然一道死了。可是师叔不同意这样做,也就没有理由杀她们了。”   张素道:“别的就过两年吧,等打下燕云再说。”   张素之后两年的重点放在提点赵琮训练新军和培训财政税务人员上面,完善了朝廷的财会税务,建立了近代化的海关。打好了基础,她才趁北狄内乱时一举发兵攻打燕云,收复失地,这都是后话。   ……   韩樱写《桃花劫》的事告一段落,这日赵琮的生父秀王、和兄长赵瑛来接“病愈”的秀王妃回府。赵琮便对他们进行了警告。秀王妃至今还是不服气,哭哭啼啼的姿态,让赵琮厌恶不已,再难生亲近。   赵琮道:“秀王叔,我的后院和屋里的事不劳王婶操心,再送什么张姑娘李姑娘过来的,我全都卖妓院去。”   张真真早些时候就被赵琮遣出府去了,他就算要杀她,当时也得先掀开韩樱的遮羞布,迟则韩家不好控制。   秀王妃委屈地看着过继出去的儿子,说:“我知你是嫌我了,你在皇宫里有母后……”   赵琮不禁冷笑一声,说:“母后可没有对不起你。我的过继换你们荣华富贵,你还有何话可说的?”   赵琮本来从小就出门学艺,对生父生母感情不深,这些日子是接连被秀王妃给恶心到。   秀王妃住在他府里两个多月,赵琮每三天探望她一次。   她每次不是说张素的各种坏话就是想把张真真往他身边送,一言不合就是全世界欠了她或者他无情不孝的委屈样。   赵琮道:“王婶执意给我难堪,又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那我告诉你,你别心大害死自己。我对你唯二的好处是,一是让你当了王妃,二是我尽我所能保下你一命。”   秀王妃心中升出无限的怨恨,说:“那张素还想杀我不成?她要杀我就杀我吗?这个天下姓赵!不姓张!”   赵琮深深看着秀王妃,说:“王婶,你有多大本事,夫人有多大本事?你没有那个本事,你就得学会服气!”   秀王妃道:“习得文武艺,获与帝王家,张素再高有本事,再大的功劳,朝廷待她不薄,她就不能这样不知君臣之礼!”   赵琮忍不住怒道:“你算哪门子的君?”   赵琮又看向秀王和兄长赵瑛,说:“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赵瑛斟酌用词,道:“殿下,朝堂长久掌握在一个外姓女子手中,确实不是长久之计。护国郡主的功劳就算封她做公主也不过分,朝廷不会亏待有功之臣。但是她主政朝廷排除异己、轻改法度,不少仁人志士觉得这样下去,国将不国。”   赵琮上下打量赵瑛,忽然冷笑一声,说:“什么仁人志士?是太祖一脉没有得爵的宗亲,还是那些向你送礼的世家?或者是想侵占朝廷良田的官亲?”   赵瑛敛去目中精芒,道:“话不是这么说的。本朝素来养士,如今张素掌握朝堂,许多事实在没有规矩。这样下去,赵氏江山会被她败光的。”   赵琮苦于不能向他们这样的人透露夫人的身份,否则会受天遣,但听一个个对夫人张口便直呼其名,他好像能预料他们的结局。就算寿终正寝,将来到了地下也是元始天尊能影响的地方。   赵琮苦劝亲生父母和兄长,发现他们的不以为然,暗叹这莫非也是天数。   他暂时拿亲生父母没有办法,但是能先解决了张真真,那女子总是对秀王妃煽风点火,她也没少犯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春节快乐!   感谢在2020-01-24 23:44:55~2020-01-25 03:4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薛定谔养了喵(●^o^● 5瓶;三叶蔷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4章 北伐燕云   赵琮动手杀张真真还是比较干脆的, 怎么说也是血缘上的表妹。他不想张家再存什么幻想,牵扯太深,将来都成为这一次实际上改朝换代的劫灰。   这些琐事且不细述。   时光匆匆,到了两年后, 赵琮的新军通过拉练、演习, 已经能成熟运用新式装备和新式阵法,成为精兵中的精兵。这只精兵也是钱堆出来的。   是年秋,张素调南边的张青率五万禁军精锐北方休整待命,只给广南西路、广告南东路、荆湖南路各下了六万次一级的兵马,由张青的心腹担任三路经略使。   张青经过荆北路时, 韩兴都差一点以为张素要带心腹张青造反了, 但是韩兴当时可不敢和张青的兵马直接冲突, 只有写折子进京, 说了许多张青的坏话以及他对张素的不放心,以此劝谏皇帝, 可是石沉大海。   京中暗中想扳倒张素的集团人员,这两年因为张素不兴党争,也没有杀人,本来胆子大起来了, 在圈子里早议论纷纷。可惜的是他们虽然多是传统的士大夫文人利益体和部分有野心的太祖裔宗室, 也没有掌握绝对优势的话语权。   张素在民间百姓、江湖侠士中的威望太高了, 各界都是她的影响力:以分到地的屯田百姓为代表的农民;在以棉纺织业为首联结的商界;以许仙为首的各药堂和医学派系的医学界;以及造船、冶铁、军工行业的工匠群体。张素不但有兵权,有广泛的“阶级利益同盟”,不会像明朝崇祯皇帝一样被文臣士大夫斗得杀人都没有用。   因为崇祯皇帝不管杀多少臣子, 到最后他能用的人还是文人圈子出来的,而张素能用的人多是师侄孙、自己培养的学生、生意朋友、江湖朋友还有部分拉拢的文人。   也就是这两年,赵琮才看清:张素从二十年前开始总是“满手闲棋”“不务正业”,可是她就这样润物细无声,布的局宏大得可怕。   她掌权八年,郡主府中也没有留下多少钱,但是散尽金银人心聚,她说一句话,地照样震三阵。   次年二月,天朝整合禁军十八万、在京畿征调民夫八十万协运粮草,浩浩荡荡北伐。   皇帝任命张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兼任东路北伐军的元帅,任命种瀚为西路军元帅。岳鹏举为东路军副帅,赵琮为东路军先锋,靖国公张青为西路军副帅,张青在广南西路收的弟子侯仲平为先锋军。而原来的京畿东边两路的经略使许仕林为在京调拨粮草的大总管,各部门都以为北伐为重。许仙为战地医院的院长,带领医疗队随军。   张素写下《奉天讨狄北伐檄文》公告天下。檄文结合实际又借鉴朱元璋北伐檄文以及毛爷爷的《祭黄帝陵文》等等名作,写得大气磅礴,气势滔滔。   其核心是以“天命”为中心,兼带华夷之辨的民族主义以及一雪前耻的民族尊严,借着“自古以来”的考据,理直事明――说明燕云、辽东皆是汉唐故土。陈明目的:顺应民心,恢复汉家故土,站在天命道义的制高点。   此文一出,也有人去坊间白话宣传让老百姓明白,老百姓都纷纷被勾起民族自尊心。   而许多暗中是反对张素的年轻气盛的书生一见此文大气磅礴、文采格局千无古人,也不禁心折。他们自知以他们之才,绝无可能写得出这样的檄文来。便是文曲星许仕林都自认远不及张素的文采。   此文也配合了北伐军事行动顺利进行,以及之后迅速巩固燕云,令燕云汉民及汉胡混血后裔臣服,为进一步北上奠定了基础。   ……   却说京畿精锐北伐去了十之七八,崔亮从东部回京驻守京畿。崔亮没份出征难免失望,张素答应两三年后攻打辽东时能让他参加,他才安心镇守京畿勤练兵马。   从京都出发的东路军由两支新军组成,分别是直属护国郡主的两万“新二军”和燕王率领“新一军”。   “新二军”又称“娘子军”,这不是说军中都是女人,而是这军中不乏女将,比如原来的炮兵教官李碧莲和种澜都在“娘子军”中,其中又有一些张素的徒孙、投效张素江湖女子。   新军与旧式军队最大的区别是拥有一个炮兵团,拥有大口径的火炮十门,小型易机动的火炮达四十门。   一个军辖下:军长及260人左右的军部,军部包括参谋人员、机要人员、通信加强班(主要靠跑和发信号)、亲卫连等等。一个加强轻骑兵团2000人,战术上主要用于快速包抄袭扰敌人侧翼、追击敌人。两个步兵师,全按照戚家军训练,每个师配有一个营的投弹兵,主要是扔木柄手榴弹的。直属军部的两千工程兵加强团,两千后勤兵团。   新二军还有一支奇兵,便是杜茵和杜墨云三个半妖儿子带的侦擦兵,他们不能用法术,可是武功也比常人高,带了一个连的侦察兵,加上训练了二十几只优秀的中华田园犬。   新军都是钱堆出来的,如果是从前的文人当权,哪里舍得把钱花在这上面,北狄不来打的话,钱都塞自己腰包里弄些风雅之事了。   新一军是前年成军的,后来抽调一小半骨干给新二军,去年上半年新二军成形。新一军就不说了,新二军也已训练了半年的快速机动行军,所以他们一路北上,四万余大军只花了十天就抵达河间府岳郎君的帅营所在地。   此时,岳郎君在张素的命令下,边疆早就发布战争动员了,边疆百姓近年来与岳家军同心协力,北狄军几乎都不敢再来打秋风了。   朝廷近年的信誉在河北百姓间极高,因此这次北伐收复失地得到了百姓的积极影应:因为棉花已经广泛种植,年轻妇女去年每户为北伐将士做了一床军用棉被,提供一尺棉布;而男人们去年就开始为大军做了两万抬伤兵的担架。这时忙完春耕后都派人帮忙运粮,准备帮十万大军烙大饼。   这一回到河北,赵琮、种澜、李碧莲都深觉这些年来张素秉持“藏富于民”后的战争潜力。   老百姓不会苦大仇深,拥护朝廷,支持护国郡主,配合岳郎君,对战争关心且抱有比较积极的态度。因为在他们心目中,北狄人也没有那么可怕,他们自己就利用地道战或者在边军的指导下杀过不少闯进村来的北狄游勇。   张路的大军休整三天,与燕王赵琮、岳鹏举大军兵分三路进军。   岳家军共有十万大军,此时只领六万精锐出关,因为岳家军拥有三万天朝最精锐的铁骑,受命向燕云东北进军,攻打蓟州、景州、平州、营州一线,将北边城池连成一线。   而张素直属的新二军和赵琮的新一军交叉攻打莫州、涿州、幽州、顺州、檀州。   首先是新二军捡便宜,过河后向最近的莫州攻打。   莫州与瀛州相临,当年南朝与北狄结胡攻打东胡,原本是要收复燕云的,但是只收了南边的瀛州、莫州,还没有形成统治,对方就毁约了。后来北狄军南下,瀛州也一直在北狄控制之下,还是张素礼送北狄西军北归时,要回了瀛州,之后加固了城池。   这几年因为河北两路大军集结,北狄人也不安,所以加强了莫州的城防,还挖深了沟渠。   北狄人少,军民一体,猛案毛克制,占了燕云后,便有北狄人南迁,但是燕云之地的汉人仍然设有地方长官,北狄人和汉人交杂在燕云,又互相独立。猛安是防御州一级的建制,毛克是县一级的,   但是如莫州这样首当其冲的地方,原本周围设有好几个“猛安”,这两三年损失了一千多壮丁,全是去南方劫掠时被边民反劫掠了的。在这些从北南迁来的狄人口中,河北那些会反抢劫和挖地洞的边民是“蛮子”。   守城的千夫长伊什布和乌达补率领着北狄治下的汉人城防军守城,得知边境斥侯来报,南朝大军压境。   自大唐以后,还是第一回有人这样大咧咧地往北打的,伊什布忙让人把消息八百里加急回报上京。   知道南朝大军人数太多,伊什布和乌达答也不敢带两千骑兵出城去阻击。   张素的新二军在城外二十里驻扎一夜,夜里乌达补带轻骑兵去骚扰袭营。但是被半妖杜家三胞胎提前发现马蹄声,夜间带着侦察兵设陷阱,让这股袭营骑兵吃了些亏,乌达补只有铩羽而归。   翌日一早,天未亮,大军就起来埋锅造饭,吃饱喝足跋营。   张素军下两个步兵师,分别攻打南、东两面,新一军抽出一个步兵师攻打西面,以围三缺一经典攻城之法打。新一军第二步兵师作预备队。   莫州离瀛州太近,离涿州更远些,离上京更加远了。   所以,当张素打到城下时,伊什布也得不到援军,而乌达补已去守东城了。   伊什布站在城墙上,看到大军密密麻麻,只南城外就有几万人,不禁背脊发凉。但想城中连汉军一起还不到两万人,其中北狄骑兵也就三千多人,如何守得住?   不一会儿,就见南朝大军中间高高竖起帅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张”字。   伊什布久在莫州,这边的地方官其实都是汉人,所以他也会些汉语。   伊什布声如洪钟喊道:“南朝挂帅者不是岳元帅吗?”   北狄八九年前失了一半精锐,元气大伤,这些年朝廷的主旨思想也是拖,拖到有力量再拉起足够的精锐。所以北狄这些年也是不想与南朝全面开战的,伊什布从前也只允许小股游勇去南朝劫掠,但是近年连吃大亏。所以伊什布也早闻岳鹏举的大名,知道他经略河北的能耐。   但见南朝大军分开一道甬道,从中奔出几骑,中间一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身姿窈窕的人,身穿紫罗袍,肩披大约披风。   张素拉了拉缰绳,先是哈哈一笑,朗声道:“你这样的小角色怪不得不认识我,你们的斡鲁不王爷跟我挺熟的,当年他在我手下当俘虏时受到我的礼遇。他回北狄八九年了,也一直没有感谢过我,当真不知礼数!”   伊什布道:“你是南朝张素!”   张素笑道:“我确是张素!尔等既知我来了,若是开门投降,你是作为第一个起义的人,我朝可以优待。我本有很多番军,早有定例。”   朝廷番军,便如折家军也是按番军例的。   伊什布心中虽惧,可是哪里是张素这么说两句就能投降的?   伊什布道:“张素,听说你残忍暴虐之极,我们如何能降?两国已经休战言和九年,南朝何以又兴兵事?”   张素道:“北狄酋首,恬在辽东称王称帝,沐猴而冠,本朝也以友善待尔等。可是蛮夷狼子野心当年结盟后背信弃义,饮马中原,屠我百姓不计其数,杀我宗室士人便有数万。如此国耻,岂能不雪?我给你三息时间考虑,降是不降?不降,莫州就是你的丧生之地,我可不送棺材!”   伊什布:……   张素不是“樱・冰・冥落・伊丽莎白・卡皇睇”,所以她尽管也自知相貌在凡间是绝世的,却从来没有那个本事让所有男人都爱上她,臣服在她的脚下。如果她有这样的神奇的七彩玛丽苏的本事,朝廷内外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扳倒她了。那些想扳倒她的人可都是男人呀!   同理,伊什布也不可能用三息时间就无条件背叛故国臣服在张素的魅力之下――投降。   所以张素号令大口径加农炮准备,先来一轮的实心弹炮轰。   张素回到后方,得到炮兵营的旗令信号,表示准备好了,张素让通信兵上了战车,举起开炮的旗帜。   暂代新二军炮兵团长的李碧莲见到信号,喊了一声:“开炮!”   不多时,只见二十门大炮齐发,炮声惊天动地,实心弹利于攻城,震城城墙,有两炮打在城门上,城门都被打出一个洞来。   城楼上无论是北狄人还是燕云汉人都瑟瑟发抖。   一轮炮声过后,又来一轮,不少垛口上的将士被实心弹打碎的飞石伤到,或死或伤。两颗弹打中了高高的城楼,城楼倒塌了。   李碧莲又下令拔除城楼上的投石机等传统守城装备。   打得稀巴烂时,张素下令工程兵上前搭桥过护城河。   这时城楼上的守军都蜷缩在城墙上,不少将士倒在血泊之中,鬼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   工程兵只是执行命里,喊着号子上前,不久就搭出了五座浮桥,步兵冲了上去,零星有箭羽射来。但是鸳鸯阵的盾牌兵挡住了,这盾牌上贴着锰钢甲,哪里是寻常弓箭射得穿的。   北狄人一旦失去了擅长野战的骑兵的机动优势,打自己更不擅长的守城战,便是兵败如山倒。   却说守在东城楼上的汉人州防御使张广一见南朝几万人围城早有降心,攻打东城的赵琮也只一通炮轰,他就连通心腹喊话举旗投降。   赵琮率军顺利进城,接受张广的投降,表明对他既往不咎,助南朝大军掌控莫州。   南城张素亲自督战的新二军这时也打进城了,北狄人残军不是鸳鸯阵的对手,顽固分子不是被消灭了,就是从北城逃走。这让张素可以更快的安定莫州城。   张素打下莫州城,朝廷早就备准好的地方官就进驻了,与降将张广共守莫州,保障大军的补给线。   而新军稍做休整,闪电出战,攻打涿州,也是势如破竹。   新军在半个月内,在燕地奔袭,连克涿州、幽州、顺州、檀州,等他们打下幽州时,岳家军也已经打下了蓟州。再过半个月,岳家军景州、平州和营州,打到营州时,北狄猛安乘船北逃,汉将投降。   东路军在一个月内完成了战略任务。   不久西路军的种瀚、张青也连克蔚州、新州、武州,再往西攻打云州、朔州,没过两月,燕云全境光复。   张素眼见北伐军元气尚在,便传令西军张青部率三万五千精锐步兵东奔,结合了岳鹏举麾下三万骑兵,及新一军、新二军约四万大军打通辽西走廊继续北伐。   这时候北狄大将兀术早已得到燕云受到攻打,多城陷落的消息,北狄小皇帝本就还没有亲政,之前诸王争位,三王辅政,兀术就是其一。兀术急忙组织了十万大军南下,这是北狄的镇国家底。九年前失了一半精锐,这些年在朝的“经济制裁”下打造出这副家底殊为不易。   张素整出十一万大军势如破竹打下辽西走廊上的一个个小城池,一心要攻打下锦州。   与北狄兀术兵团相会于锦州城下,锦州城固,打得炮声震天。   随军来的拜月教圣女见到南朝气数居然如此大涨,不禁心惊,这种气数不是可以用法术得来的。   南朝这时候就用了珍贵的开花弹,直把城墙上的守军炸得血肉横飞,死伤惨重。   右护法对圣女道:“圣女,你看,南朝用了法术,我们出手吧!”   圣女心中纳闷,说:“这天雷之术威力很强,可是我没有感受到法力。”   右护法道:“定是南朝的法术与我拜月教不同,您才没有感应。再不制止,城就要破了。”   圣女下定决心,在左右护法的保卫下飞上了空中。由她这个腾格里的女儿召唤辽地万灵万神出战,顿时乌云压城,突降暴雨。   现在的炮兵最怕的就是下雨天,北方春季没有梅雨季节,所以北伐军有炮兵加持,一直行军顺利。   拜月圣女虽然不知炮是什么神器,但也能看出炮性属火,以水能克之,当即召唤了雨神。   张素一见乌云压城、突降暴雨,暗道:“好呀,我跟你用实力比赛,你要作弊!”   张素拉下肩上的红披风,施了法力往天上一挥,那红披风陡然变大,挡在了新二军的炮兵之上。   张素施法召唤在岳鹏举麾下当先锋官的张天新,张天新飞到她身前拜道:“母亲何事?”   张素道:“天上有妖人作法,你且去拿了他们!”   张天新喜道:“遵命!”   说着,张天新化为一道白虹冲上云霄,张素仰头看着儿子远去,也盼他完成修行的杀劫。因为此时南朝经她励精图治了八九年国力大盛,而北狄当初被她斩了近七万精锐,当时西军带走的钱财也是少部分,这几年又受“经济制裁”,所以北狄气数就没有那么强了。   这时与拜月教斗法不会比她当年难。   张青发现了此事,也想上天,可是他已是攻打西城的主帅,不得擅自离开。这位当过乌鸡国国王,三年就把乌鸡国治理得国泰民安的才华,他经略广南、荆南,这一次的功绩实在是大大的有。这一回的斗**绩就轮不到他了,张青只有望天兴叹。   倒是担任张素的亲卫连连长的种澜上前,对张素道:“师叔祖,让我去帮少爷吧。”   张素道:“不用担心,他能叫到帮手的。”   种澜说:“可是帮手来得没有那么快的。让我去吧。”   张素道:“好吧,你一切小心。”   种澜欣喜自己一身高明的法术,终于能派上用场了,急忙一转身,化为一道青虹上了天。   种澜上了天空,就见身穿白衣的张天新少爷与四位北狄神灵斗在一起。   张天新一把三叉神戟舞得虎虎生风,不时有地、水、风、雷、火的神力与北狄大神对抗。   一个年轻的北狄女子手持令牌,召唤出更多的神灵,种澜提剑而上,与一个女神斗在一处。   张天新是元始天尊的儿子,三清亲自教导出来的,拜月圣女召唤出来的普通神灵在他手下哪里能斗得过几招。   七招过后,就有两人死在他戟下,另外的神灵狼狈退后一步,但是圣女督战,不得后退。   张天新眼见北方云层间飞来更多的敌人,自知他们被逼急了,会到下头去参战。他们会不会有后遗证是之后的事,但是现役的南朝将士一定会受害。   于是,张天新捏诀,法力冲天,又遍及天道下的三界,张天新第一个召来了唐僧师徒四个,没有办法,他们虽然是佛门中人,可他从在娘胎时也常听说他们的名号。   接着就是召来了与杨戬师侄他们,再把天界的天王和星将全都召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辛辛苦苦日更,一章发在存稿箱里,按错了,结过我拿不到全勤了,衰。已经这么冷的文了,雪上加霜,没有暴光率,哭昏在厕所。   感谢在2020-01-25 03:49:15~2020-01-26 23:5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23456、不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酱酱酱酱酱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5章 神仙打架   孙悟空是第一个赶到的,这个斗战胜佛以一敌二挑战大凌河一带的河神和长白山来的山神, 只见他金箍棒舞得密不透风, 不但神力非凡, 而且占尽一个快字的优势。   遇上的北狄神灵来不起念咒语或者舞动施法,力拔山兮的一棍就到头上了,他们的法术因为咒语没有念完、舞没有跳完,当然变幻的法术就没有使出来。   胜败在于返璞归真的体术武艺功力之间。   神话世界中,猴子大闹天宫是在初唐的五百年前,五百年前是东汉,也就是在东汉时他得到如意金箍棒。东汉一斤相当于222克多一点,所以金箍棒一万三千五百斤相当于现代的五千多斤。   但是这五千多斤的棍子打在头上, 任你是什么神灵也是受不住。但见猴子砰砰两棍, 与之相斗的两神顿时殒落了,一身灵气归还天地的馈赠。   “大圣,你成了佛,身手也是够利索的!”   孙悟空收了棍子,一见是刚刚赶到的哪吒, 笑道:“三太子, 你来晚了。俺老孙虽然成了佛,久未杀生, 可是这时候也轮不到我们好好度化他们了。要是不下手, 天尊夫人下界的大军数万人马可就要死绝了。”   托塔李天王正被几个北狄神灵围困,来不及使用玲珑宝塔,看到儿子还在和孙悟空聊天, 不禁喊道:“哪吒吾儿!”   哪吒一听,忙前去救援。孙悟空也赶去救打架本事不比他小,可偏偏手下留情的唐僧。   张天新见到拜月圣女召唤北狄腾格里麾下的天兵神将,大军集结,就要往下界去助战北狄人族大军。   张天新也令召唤了天庭的二十天兵天将下界助战。北狄天兵神将人数不多,但是个个是精锐,而天庭的天兵天将这几百年来战备松弛,特别是这二十年来玉帝的管理和威慑能力荡然无存,他们更加自由散漫。   南北双方大军各有优势:南方天界大军胜在人多,而北方大军胜在强悍。常常是三个南方天兵还战胜不了一个北狄天兵,因此南方天界的天兵天将也不断殒落。当然南方天兵天将用人海战术,三四个打死一个,北狄的天兵也一直在殒落。   北狄天兵天将本就不讲究怎么阵法,就是靠勇武取胜,而天庭兵马久未训练也结不成有力的阵法。于是,双方就一通混战,厮杀得完全没有章法了。   天兵天将还没有下凡来打,所以普通凡人是看不到的,但是张素却能探查得到,看到天庭的天兵已经如此水,暗道:难怪当初鸿钧说天庭气数将近,不靠杀劫来打破旧的秩序,他们自己也将走向消亡。上古时候神、人、仙、妖杂居(上古的神族和人死封神后的神灵是不同的概念),有些人族大能可是比妖、仙、神还要能打,比如闻太师,又比如那能把太子长琴夺魄的人间铸剑师。   而天兵天将大多数是灵魂封神前后带上去的,他们的法力仙阶难有进步,可是不代表整体战力不可提高。实事上,他们反而是退步了。   不进行这样一次杀劫吐故纳新,鸿钧天道将遭遇更加严重的道统的衰落。   张素正自观察天空的战势,忽听参谋官孙三娘提醒:“元帅,前方狄人开城门了。”   张素看到密密麻麻的重甲骑兵出来列阵,张素忙令炮兵团准备。   李碧莲借着张素提供的镇国利器,一手修出操作条例,几年来不断改进,到一手创办新军炮兵。她一见对方开城,不等接到张素的命令就让手下将士检修大炮,准备好□□。   刚才的爆雨仍然给他们造成了不少的麻烦,部分炮管需要除水,还有部分的炮弹在保养防护条例下仍有失误,受了潮。   李碧莲当即立断,将受损更低的小口径炮推出准备先打,另一方面让大口径加农炮加快维护检修。   因为张素和赵琮的新军攻打南城,炮兵损失不小。那些炮弹废了,都是银子呀!   而攻打东城的岳鹏举部和攻打西城的张青部的炮本来就是从新一军和新二军中拉出来凑出了一个炮兵营的兵力,之前有张天新在,损失比例要小,可是他的基数也小。   张素没有得到炮兵的信号表明他们做不到了,心头稍稍安心。   曾经被张素俘虏的斡鲁不早已经去世,这次守锦州的是兀术,历史原型也是大大有名。张素不会把他和历史混为一谈,就像她不会觉得自己生活的世界历史上真的是狐狸精坏了成汤一样,也不会相信姬娼是古今完人。   此时,天空战成一团,虽然长风呼啸,怪叫阵阵,乌云遮蔽,可是暴雨已停。   兀术打马上前,说:“我是兀术!是狄朝的四王爷!早闻南朝张郡主古今奇女子,可敢上前一见?”   张素骑马上前,与兀术相距不过三丈,各自后方的军队积极备战。   兀术道:“张郡主当年杀了我七万将士,两国互有损伤,最终言和。你又一再兴兵,杀人无数,可有道理?”   张素道:“怎会无理?当初背信弃义兴兵者是尔等,我朝百姓与先皇贵戚都是被动受难。你说打就打,你说不打就不打,但我朝就没有选择权吗?这好比是赌场,前期你做庄,这回我做庄,这才合理。”   兀术道:“此时没有言和的可能了?”   张素道:“有,你们投降。我朝可平等对待北狄臣民。北狄国君可封公,王可封侯,北狄朝中若有贤能,可在我朝为官。”   张素这几句话用的是狄语,在场的几万狄军中的狄人汉人都听懂了,也有人起了心思。   兀术却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因为这代表着灭国。   兀术说:“若是我们不肯呢?”   张素笑道:“我亲口招降,已尽了礼数,尔等若是逆天而为,我只能用兵了。”   兀术冷笑道:“南朝狼子野心,敢侵我国土,我等必誓死反抗!”   张素道:“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辽东本就是汉四郡,本朝臣民自汉一脉相承,收复故土,何来侵你国土?”   铁嘴鸡又胜一筹,后头三万多大军阵阵欢呼,一连串的胜利让他们十分狂热去征服。就算被一阵暴雨折损了些炮弹,军心仍在。   谈无可谈,各自驾马回撤,原来兀术借此机会已经布置好了驽车和重弓箭阵,他一回营,就下令放箭。   这时南朝军步兵师一个盾车营的将士训练有术地推上双轮盾车。又有鸳鸯阵的盾手爬上车,将手持盾重套在上面,将盾的面积增大。   弓箭和驽车的射程怎么说也是冷兵器时代装备,有效射程要短很多,射过一轮箭后,没有达到战术目的,并且箭羽还在减少。   兀术知道箭羽减少的后果,便化为主动出击,让轻骑兵包抄侧击对方两翼。   张素麾下两个步兵师的便鸳鸯阵的步兵已经各自找到自己的团队,严守以待。所有盾牌手再次组阵防守乱箭,同时投弹兵准备好了十二台投弹装置上场,这是从投石机改进来的。   手榴弹三个为一捆,点燃后,算准时间弹出,弹到了攻来的轻骑兵中间。   这些装备设计极简,便于机动野战需要,缺点是投得不太远,所以当敌军在百米左右外射乱箭时,他们没有什么用场,但是当敌军跑到五十米远时就是这种投弹装置发挥作用了。   来攻击两翼的全是快速机动的轻骑兵,就算投石机弹出的一捆捆手榴弹没有第一时间爆炸,时间也不够他们下马拣起来远远抛回来。   轰!轰!轰!爆炸声此起彼伏,悍勇的北狄铁骑不会比欧洲中世纪的骑士阶层更耐操,人与骑都被炸得血内横飞,攻势不成形,军心涣散,马匹失控。   正在这时,盾牌手有秩序地撤回,步兵师变阵,所有角色寻找到自己的团队,鸳鸯阵的小组长挥指狼筅兵、盾牌步、长矛兵、横刀兵冲向狄军轻骑兵。   一个个轻骑兵被狼筅撩下马来,被长矛刺死,或者被横刀砍死,这样一个小阵各司其职配合,轻骑兵根本不是对手。   他们引以为傲的骑兵冲击力遇上了狼筅就是自杀式的冲击。每一个小阵与小阵之间又是一个中阵,互为犄角,十部兵力围之都够呛,何况他们没有十倍兵力,又被投弹装备先声夺人。   张素见箭支已少,不仅仅是惜箭,是因为真正的神箭手也是有限的,拉动强弓很耗力气――这也以至于现代只有运动员才玩得转这种武器,有力气有瞄准天赋手稳的人太少。就算他们也有床驽车,射完一轮再装上也要花力气和时间。   张素是内行,自然能抓住战机,下令盾车拉开距离,小口径的火炮穿插在盾车中间,对方发现她的意图也上了盾牌。但是火炮是仰角比较高的抛物线轨道,炮手计算弹道,点火开炮。   小口径的火炮对于不到一百五十米的距离非常轻松。   两轮过后,兀术发现了这是不对等的战争,下令撤兵回城,但是这时候他们已经折损了六成的兵马。   北狄在火器前根本发挥不出他们的野战优势,本也是勇武过人的他们逃回城内,张素上了大口径炮轰城门。   岳郎君和张青攻打东西城门时,也取得了不小的战果。   但是张素也觉自己的部队会疲劳,没有下令强攻。   虽说慈不掌兵,但是除非出于紧急的战术需要,张素都要保留元气,能少死人就少死人。   却说天空中的厮杀不惶多让,这一战,天庭的天兵天将折损了三分之一,而对方也不惶多让。天上的小神和中原各地的河神、山神、河神都死伤惨重。   猴子一棍打碎右护法的天灵盖,杨戬杀了两个护法,杀了这些人族的代言人,他们召唤求助神灵的能力也会更慢。   而如昆仑金仙出身的大能及佛门大能则怼上腾格里手底下的各路日月星辰各司神灵,打得日月无光。佛门罗汉和不出名的菩萨都殒落不少。昆仑金仙来不及用法宝的,就有好几人受了重伤,倒是一直运气爆棚的黄龙真人居然没有伤着。   张天新追着拜月圣女打,那圣女在武艺上哪里是张天新的对手,只有狼狈逃躲,但是她仍然被张天新一戟割下了一只手,鲜血泉涌。   正在这时,天空中凝出一个透明的威严的人脸,威压着的所有的鸿钧天道下的仙、神、佛。   那圣女飞向那个透明的人脸,张天新不怕死追过去,定要杀她。突然,天空凝出一只巨手来抓张天新。   张天新催使神力,将身形变大,与那巨人之手相斗,浩荡的盘古氏神力攻击,却未曾伤到那天空中的“人”。   那天空的人表情大怒,手掌又变大一倍,飞快使出一招,朝张天新一拍。张天新手中的三叉神戟往上一顶,可他到底出生才十二年,太过年轻。杨戬、广成子、赤精子看到少爷有难赶来救援,正是这个时候,他们把兵器全朝那个巨人打去,缓了缓那巨手拍下的法力。   可是张天新的三叉神戟仍然被毁,他的两成力道将他拍下了天空。   张素骑在马上,看天张天新飞下天空,心神大震,连忙化为飞虹瞬间到了天空,接住了儿子。   张素一见儿子满口鲜血,心疼非常,连喂了他十颗金丹。   “母亲……孩儿没用……”   张素道:“你别说话,好好休养。”   说着,她用袖里乾坤术将之收入袖中,飞上了天空。   她这才发现天空战局的惨烈。原本这个时候正是腾格里气数大涨的时候,可是张素的下界历劫,生生扭转了局面。腾格里的道统下的生民不兴,他就算原来处在气数大涨时,但是子孙不给力,气数泄得也快。   在神仙级别的战争和人间的南朝大胜不一样,只算是打到两败俱伤平手。   但是腾格里的化身出现了,他们每一回都先破格。   几个金仙、菩萨和杨戬朝那化身攻击,皆过不了一招,重伤打回来了。   张素取出金簪朝那巨人斗法,金簪也只与他斗了十招,化为了芥粉。   正在这时,天边飞来了一道飞快的白虹,正是仙气飘飘、姿容绝世的元始天尊。   天道圣人也是天道的代言人,对付腾格里的化身不算过分。   元始祭出了鸿钧交给他的诛仙剑,盘古法力浩大,一剑刺穿了那个化身巨人的巨手。巨人身子颤抖,天空传来狄语:“欺……人……太……甚……”   元始这是自封神时代出手后的第一次正式出手,他不念诗,也不废话,只问飞到她身边的张素:“天新呢?”   张素从袖中“掏”出来,正是用法力化小的张天新,元始收进了玉瓶之中,说:“你放心,这孩儿出生以来未遇大劫,这也是天数,我会将他治好的。”   张素还要和他说一句话,但是那个巨人又将天地之力凝结,从他口中吹出从北方带来的瘟疫气息。   元始忙取出他的杏黄旗,陡然变大,在空中飞旋,含着天地五行和阴阳的无穷力量,将那股瘟疫气息导回极北。   忽然南边天空飞来四只凤凰,是凤凰王族,羽毛鲜艳,身上带着不死火山的极炙气息。   火是也是瘟疫的克星,四只凤凰围绕那巨人飞旋,业火将之包围,他口中吐出的瘟疫气息也散不开了。   元始的诛仙剑这时候再刺穿那巨人的灵台,杀伐重压,那化身崩溃。   在那化身崩溃的瞬间,只见一个浑身带伤的女子掉了下来,正是那拜月教的少教主圣女。元始不能对她下手。   这时天廷已经少了一半人了,除了一些有名的高手,都有殒落。便是曾经与她有旧的半佛半仙的四大天王业已殒落两位,而二十八星宿已经死了一半了。   张素是主将,也有天道杀劫任务,而对方率先挑起神仙大战,此时不是仁慈的时候,举剑无情,将之斩下以敬服几万神佛,也便于立威。   孝天犬叼走了圣女的头,圣女也摔下大地,此时余下的尚还英勇的北狄神灵心神俱碎,但是在圣女殒落后,他们受天神召唤均先逃走。   神灵能说走就走逃了,但是有法力的凡人却没有那么快,张素就令尚是凡人的种澜将人打落。张素远远看到一个熟人要跑,取了捆仙神将之擒拿,正是拜月教的左护法。   张素坏坏一笑,说:“你怎么一见老朋友就跑呢?”   “卑鄙无耻!”左护法咬牙切齿。   张素笑道:“别这样,我对你不错的,不是吗?你们的圣女我说杀就杀了,可是见到你,我还用最温柔的方式,怕伤着你。”   左护法看到她的笑,这张日日夜夜让他想着报仇的脸,是这样明媚双高华,却也是这样的无赖调皮甚至感觉她有几分好色。   左护法不禁低下头去,耳朵不由得红了。   张素笑道:“要不,你投降吧。你也还是凡人,识实务者为俊杰,你看,雪鹿在我手底下干得挺好的。雪鹿就很清楚,北狄王族不是我的对手。你看,我多么重男轻女呀,圣女是女的我就杀了,你是个帅哥,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张素心想:她这是要被万千女性吐嘈的“好色”和“同性相斥”吗?她有没有这些问题呢?说有,好像没有,她在自己能力范围里极力提拔女子的事业版图和权益了。说她没有,她确实刚才对那圣女杀心太重,对这个“旧朋友”没有什么杀心。   (也不看看人家的爹打伤你的宝贝儿子。)   元始远远听到,眼神冰冷,但是阐教弟子已经围过来拜见。他高高在上,立在神坛,还要保持形象。   左护法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杀了我吧。”   张素让哪吒来将之和其他零星几个教徒送去张青那里暂时收押,这帮人群龙无首,还没有那么大的危害。但是如果有降的,重新征服辽地,建立秩序可能用得上。   张素安排好事宜,飞到元始身边,元始不好当众指责她刚刚的玩笑,只握着她的手,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保重,都打到这里了,就不要那么操劳了。”   张素说:“你好好照顾天新,他伤得很重,居然是腾格里化身亲自出手,以大欺小!”   元始道:“我历万劫磨难才到今日,自认识你以来,你又何尝不是劫难重重,解决一个又一个难题才可修成正果?天新还小,有劫才有生。”   张素说:“你这个当爹的,儿子被人打成这样,还心平气和。”   元始道:“我一见是天神出手,就赶来了。我得走了。”   张素看看四周的神仙,也无法拥抱,只得点了点头。   送走神仙佛陀后,张素回到军营,其实除了身边的人,还没有人知道那道白虹就是张素。   张素一回来,就得到“特工头子”岑碧青来报,他们已经成功说服锦州城的刘防御使起义。岑碧青是从特工们秘密挖的地道中出来的,也是地道战给的灵感。   雪鹿还跟在守城的刘防御使身边指挥监督起义,雪鹿带着几个徒弟长期扮作狄人在北地游走收集情报。   刘防御使家族在辽地生活了几百年,从前臣服于东胡,东胡灭后臣服于北狄。这时也臣服于强大的南朝。   双方约定时间,刘防御使率部起义策应南朝军队,妨碍北狄人的城防工作,同时三面攻城。   张素传令下去城中有内应,见到手臂扎着白布的北狄军不杀。   刘防御使招来心腹同样非狄族的部下,一起杀了军队中的监督的狄人将领,以防肘制,然后发了信号。   这时收到信号后一鼓作气发兵攻城。   不到半个时辰就攻进了城门,城中的刘防御使起义军与兀术核心的残军也厮杀了一场,部分逃亡北城门,一部分命丧当场。还有一部分没有来得及逃在南朝大军和起义军的夹击下全军覆没。   张素大军进城,进入府衙,接掌州府的大仓。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1-26 23:55:51~2020-01-27 23:5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唯唯、昕大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粘粘年年粘粘、晴 10瓶;三叶蔷薇 7瓶;寄语相思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6章 传承与发扬   张素打下了锦州,兵指北狄国都。北狄从前产生过占领南朝江山,先迁都幽州,再进一步迁都南朝京城的想法,但是连前一个目标都没有实现。   时过两个月,正值农忙,张素爱惜民力,今年见好就收。那八十万民夫回乡耕种,并且掌握政事堂话语权的她下令这些河北民夫今年免交田赋皇粮,百姓弹冠相庆。   另一方面,张素令素岳鹏举镇守锦州和辽西走廊,再令燕王赵琮接替种瀚镇守燕云,当了名副其实的燕王。他们不但要消化新地盘,最重要的是要有一块新夺回的地盘来锻炼燕王的治理能力,一个质量好的皇帝必须要有历练。   张素对他们的要求都是文武皆通,如刘秀的下属一样,刚在马上打了仗,下马就能治理郡县。纵观历史上的文武全才,哪几个是仅靠通读四书五经出来的?   张素一个个大捷在这数月陆续传到朝中,皇帝、雪姬、许仕林都做足了宣传,京中人人皆知,两三个月里,邸报传到全国各州县,举国欢腾。   护国郡主张素、燕王、张青、岳鹏举、种瀚班师回朝,受到了英雄的礼遇。功臣加官进爵,爵位到头的,就有别的恩荫或封赏,且不细述。   却说这时候那些心头酸得要命的反对派就把张素架火上去烤,在她的盛名之上再添火加油。   坊间盛传张素功高震主,就算是燕王也及不上,正计划逼赵氏退位,谋取皇位,要立她的儿子张天新为太子。   这股妖风越传越邪,连从前与张素同朝为官时关系不错的部分文官和大部分武将,以及从前崇拜张素的年轻热血士子都这么想。而她是异姓女子,是大部分人觉得违反传统,所以无法接受她取赵氏代之。   皇帝知道自己文武皆不行,现在太祖一支的宗室中人个个想吃天朝江山的富贵粮,却大部分不能为他效什么力,唯有嗣子赵琮得用,可是他也是靠赵素培养提拔成大用的。   从前也没有选择地豪赌相信张素,也得到雪姬的安慰,可是张素收复丢了近两百年的故土,这种功劳名望,让他也害怕起来。   韩兴、王侍郎对她把持朝政有意见已久,而她一手建立新军,花费银钱无数,才能屡建奇功,这让也有兵权的韩兴非常眼红。   大朝会上,王侍郎上奏皇帝,枢密在配备新装置时要一视同仁。   张素还未说话,许仕林辩道:“王大人,何为一视同仁?那么厢军和禁军是否要一视同仁呢?九品官和一品大员是否同俸禄呢?新装备本就是郡主研制发明的,只有她知道如何发挥效力。而且,工厂是郡主的产业,她要做生意就开工生产,她不卖东西了,朝廷到哪里买去?别人要是能生产,于国有用的东西,朝廷也一样花钱。”   皇帝高坐在上面,听到许仕林本能的维护自己小时候有师徒之实的张素,暗觉张素的力量之广。连国之重器都把持在她的手上,可是这国之重器本就是她发明的,没有她就没有这宝贝。皇帝陷入了极复杂的情绪之中。   御使大夫周化文道:“这些国之利器本就该兵械司监造。”   张素的一个弟子说:“又没有禁止兵械司去造,若有本事,早干什么了?”   “你……”   张素朝皇帝拱了拱手,淡笑道:“我自知身陷疑境,如今让我退出朝堂的呼声更高了。这些人有部分是真心效忠皇,心忧赵氏天下;还有一部分人想我离开朝廷,窃取我努力十年的成果,白得一家一族的荣华富贵和权力,这些大家心里明白。我一人一身退出朝堂又有何难?我的辞官折子已写好了。”   许士林都吃了一惊,说:“张相,您如何能辞官?”   皇帝也连忙出言挽留,说得情真意切,皇帝素来没有大主意,他在这方面仍然不自信,他不知道是该继续用张素,还是要用忌惮张素的人。   张素道:“皇上,我意已决。继续北伐灭狄的大业,还是交给年轻人吧,我只愿在余生修书办学,打理我的生意。”   ……   夜晚,张素正在书房写稿,房门响了三声,她已知来者何人。   “进来吧。”   果然是雪姬推门进来,她身穿素服,并未穿皇后宫装,依礼朝张素拜道:“弟子参见师叔!”   张素搁下了笔,淡淡道:“起来吧。”   雪姬起身来,只见师叔脸上并无愠怒之色,容色高华,不与群芳同。   雪姬跟她二十几年,一直在学她,可是这时候,雪姬才明白,就算她不是元始天尊的夫人,夫人的才华气度她仍然学不了十之一二。   雪姬道:“本不想深夜打扰夫人,但是皇帝也才睡着。”   雪姬进宫后从未用法术对付过皇帝,那会乱了因果,所以面对皇帝的依赖和不安,她也要用自己的温柔和言语技巧化解的。   张素道:“你是为今日在朝上的事来的?”   雪姬道:“夫人何以执意辞官?如今还未攻入上京,我记得你还说过要打到西域去。”   张素叹道:“时间不够了。”   雪姬走近一步,道:“还有七年,怎么会不够?”   张素叹道:“朝堂的事,应该放手年轻人去试,应该给出足够的时间让他们成长。趁这七年我还在,也不怕他们犯错误,在这七年犯了错误,我还能补救补救,你还是皇后,尚有力挽狂澜的本钱。若是非要等到七年后我再辞官,那时就是没有一天的权力过度期,那么大的社稷大业和权力,会把人弄蒙的。”   雪姬道:“这么说,夫人是真想退?不要北伐的滔天功德了?”   张素道:“我不亲自出征,就没有功德了吗?你还是皇后,你不忘北伐,这件事不出意外两三年就可以比较轻松地完成。”   雪姬想了许久,说:“可是如今朝野都有一股不小的势力,要把这个天下往后拖,一个个想要扑上来往这个江山吃口肉,吸口血,他们不知夫人身份,甚至想要夫人的命。他们不也是夫人的杀劫吗?”   张素浅笑道:“所以,我若不退出朝堂,他们又如何敢朝我发难,助我完成杀劫?”   雪姬看着她绝世面容,那抹明明很美的笑,让她背上冒出寒意,说:“夫人是说,引蛇出洞?”   张素站起身来,到了窗前,负手看着天上的明月,叹道:“这个天下处处是矛盾,就说阴阳二气何常不是矛盾?我们在朝堂行事,若是没有了困难,没有敌人,我们也不能完成自己的修行。没有了想扳倒我们的人,我们内部人的矛盾就会成了主要矛盾,各自利益的不同造成内部分裂。正因为一直有想扳倒我们的反对派,所以我们这个整体没有分裂,从而所有人的共同首要目标才能保持至今。你明白吗?”   雪姬似懂非懂,说:“你的意思是现在留着他们?”   雪姬暗道:夫人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刚刚说要完成杀劫,这时又说要留着他们。   张素说:“杀与不杀也是看情况的。能给我机会杀,是我赢了;我们不能杀,他们也是我们的棋子,还是我们赢。”   雪姬摇头,说:“我不明白。不能杀他们,师叔被人逼着辞官还是赢吗?”   张素说:“他们逼是他们逼,若是我不想辞官,他们能奈何得了我吗?”   雪姬说:“夫人能咽得下这口气?”   当初对韩樱的事那么一捅到底,张真真也死了,遇上北狄大军时,把七万人杀得只剩一千多个俘虏。雪姬不相信夫人真会心慈手软。   张素说:“你还是考虑一下我退出朝堂后,给许士林还有我们的人调整职位吧。官,我是辞定了。”   雪姬说:“那么夫人辞官后干什么呢?”   张素没有直接回答,却忽问:“你觉得我们此次北伐,为何进展的这么快?而且伤亡并不大?”   雪姬道:“我也早闻师叔所造的火炮之利,还有阵法之妙。”   张素道:“我并没有直接参与那些东西的制造,就算是种将军的小儿子,他花的精力都比我多。所以,有这利炮不是我个人的功劳。   你有没有想过,早前有那些文人进士把持着朝廷,拥有最高的地位,可是光靠他们,没有我们出手就是亡国了;而现在有那些制造师傅造出利器,国家强了,人民活了,国家和人民的尊严就都保住了,可是这个社会仍然视匠为贱。   如你我修道,除了修炼之外,尚要重视炼丹炼器,封神时一个好的法宝就是制胜关键。可惜整个天下都以读那几本四书五经的人为尊,那些四书五经饥不能食、寒不能衣。   科考侧重进士科,选出些文人,大部分人的能力对内不足以安民,对外不可以攘敌。我们回山之后,这天下会怎么样?那些势力会朝我们所希望的方向走吗?――不会。   我就算用剩下的七年时间仍然独掌朝纲把北狄灭了、把政敌都灭了,再把江山匆匆交给年轻人,朝廷天下很快还是会回到原来的状态。   整个天下有尊重士大夫的土壤,却没有尊重工程师、尊重财经人才、尊重航海开拓人才的土壤,视为奇淫技巧。   本朝马不如人肥快,人不如人强壮,唯有百姓制造利器之能强过北狄甚至北方别的游牧民族,本朝贱匠是放弃这制胜的一线生机,岂非自绝于天下乎?那么强敌入侵时,从皇帝到平民又岂能不处于【别人有狼牙棒,我有天灵盖】的境地?”   雪姬脑袋嗡嗡作想,师叔看问题的眼光实在太深了,她喃喃:“师叔……你这是……比改朝换代还进一步。你是想换‘土壤’,这太难了。”   张素想过:为什么史上中国有四大发明,可是进一步改进使用的人全不是中国人?因为缺少这个鼓励,也是价值观和思维的关系,进一步讲是文化属性、文化土壤的关系。她没有本事在神话世界去完全改变,但是她想埋下一颗种子。   张素道:“你是赵氏的皇后,我现在怎么会改朝换代?”   雪姬道:“那么师叔想怎么做?”   张素叹道:“目前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拉一部分人,打一部分人,把文人界的水搅浑来,博采众长,创一门学派,若是往后朝廷能以此为立国指导思想,总比仅靠脱离实际的文人强。”   雪姬道:“就算是我们,也不可能做到些。法术可以完成一些事,但是不能改变人的思想,不能改变人的风俗,也不可能改变人的学识。而如今文化的传承,多少是衍自三清,孔子师从老子师伯的人间化身,而诗文之源乃是师伯流传人间的残篇《庄子》,师叔要再立人间学派,师伯答应吗?”   张素知道这是神话世界,这个传承是不会错的。   张素道:“就是大哥学问流传在人间,却不成系统,之后又因为王朝的原因,有所走偏了,我继承发扬大哥学说的新学派,大哥当不会如此小器。”   雪姬暗想:三清圣人一辈的世界她真的不懂。   “师叔……有把握吗?”   张素说:“一半一半吧。我把文人的才华都用完,他们想要在诗文方面发光怎么也走不出我的阴影,绝望之下也许能涅重生来走我留下的路。”   我把一千年的璀璨诗文全写完,你们就不要再钻在这个小圈圈里面想得到什么超越我的成就了,老老实实去经世致用吧。   不是看不起我是女人,不能独掌朝堂吗?我打仗比你们厉害、做生意比你们厉害、发明比你们厉害,你们引以为傲的诗词文章儒家经典我都比你们厉害。那总有部分人想要跳出原来的圈圈接受我带来的新事物了吧,想要了解我这个对手吧?只要了解,就是上船了。   再不行,你们没救了,老娘回去安心当神仙了,你们再怎么样关我屁事。   一百多年后,或者六百年后、八百年后,你们后人吃够了苦头总会想我的,他们会把你们这代人骂得炸坟。   ……   是年中秋前,护国郡主张素再三上奏辞去尚书右仆射的职位,退出政事堂,皇帝才答应了她的辞职。朝野内外、京城市井民间都哗然。   民间流传,护国郡主被奸臣韩兴等污蔑谣诼,逼着辞官,也有人说是皇帝猜忌,郡主不得不辞官。民间早因为护国郡主掌朝十年,施行仁政,深深爱戴护国郡主,不少百姓都供奉她的长生牌位。又因为韩樱的案件公开审理,百姓们对韩家满家的毒妇和奸臣留下了深刻印象,后来发展以讹传讹,把许多不是韩家做的事都按在他们身上了。   这种忠臣名相名将被逼出朝堂可是奸臣却仍留在朝堂的事实让百姓都感到无穷的悲伤。就如一千多年前楚国百姓悲悯屈原放逐一样。   皇帝因为张素的功绩,晋封张素为“护国女王”,皇帝顺着皇后的辈份尊张素为皇姑,张素领双倍俸禄,“异姓王爵”可以世袭罔替,赐下丹书铁卷免死牌。这消息传出来,才让百姓安心她不会走上屈原的结局。   人只有越不须要什么,就会越容易得到什么:她个人不缺钱,所以领双倍俸禄;没有凡人杀得了她,所以发了一个免死牌;她不会有后人代代在人间相传,却给了她一个“世袭罔替”的亲王爵。   张素就这样退出朝堂了,张素暂让“炮兵教母”李碧莲出任新二军的代军长,这在朝野上下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但是新军最大的特色就是利炮,最重要的工作在于细节,李碧莲有这个经验,背后站着那么多人。韩兴之流真想掌握这点军队,只怕也不会受到底下将士的拥护。   张素就是故意要留下“娘子军”,在这个时期保障有女子担任高官。   张素则一边带着种澜选址修建“帝都大学”,一边在编书。   张素是亲王爵,受的功勋田自然不少,便在东郊所赐的山田间规划,大兴土木,年底前完成了一期工程。   京城人文会荟萃,因为今年年初时韩廷北伐,一切以战事为重,所以今年的春闱推迟到了明年春。   今年携北伐大胜,更多有一腔抱负的人汇聚在京城,茶楼酒肆妓院时常满是士子,而不少外地的富裕之家争相在京城附近购楼。便是京城房价一涨再涨,也有人愿付这个代价。从前人们往南跑,现在北狄眼见被护国郡主打趴下了,京城安全得很。   李顺门下的刘进等人曾为张素效力揭穿韩樱的事,这几个月本就是为张素跑腿,组织修建大学的事。张素曾经带出来的弟子不是在官场就是在生意场上,她现在也没有精力临时培养人了,只有借用茅山派现任掌门李顺的人了。   三清宫也有客居院落收留异地的士子的,因此刘进师兄弟交游广阔,江湖草莽、士子都有结交。   这日蜀中来的贡士潘彬邀请刘进去聚会,潘彬出身蜀中的大富之家,蜀中道佛兴胜,知道三清宫是正宗的茅山派的“京城分号”,自然来参拜上香,这就结识了。   张素带了长史将要参加科考的胡栋、女扮男装的种澜跟着刘进一起去了赴会。   张素和种澜的女扮男装不会像电视剧一样侮辱人的智商,强要人睁眼说瞎话,因为她们身在真的古代,男人不是套头套的,和女子没有头发上的明显区别。还有,张素和种澜不像害装卸妆的女演员,她们不施脂粉,张素还有口技,能改变声线。   潘彬宅邸的下人迎了他们进去,这宅子比不上女王府广大奢华,但是也足有十八座屋宇,还带着一个雅致的后花园。   昨日正下了大雪,这时足有十几名书生贡士在廊桥亭阁间赏雪景或烤火温酒。   不少人还认得刘进,知道他是茅山派掌门李天师的弟子,武艺高强还通阴阳之术。李天师可是受了皇帝册封的,还赐了田地,茅山派徒弟不多是因为收徒也是有门槛的。   这些已经让人艳羡的了,可他还是护国女王的师侄孙。   护国女王建不世之功而事了拂衣去,赢得了百姓的同情和一些本来担心的人的敬重,就算是从前攻击她的小人也暂时无话可说。这个时代围绕从政的女子的一些桃色新闻,对张素来说也不值一提了,经过韩樱事件曲折真相的大白天下,几乎没有人再相信她这方面的流言。   潘彬和那些书生见刘进带了几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过来,都纷纷抱拳寒暄。   “不知贵客驾临,有失远迎,伏乞见谅!”   刘进笑着回礼:“潘兄多礼了!”   “这几位是……”潘彬一见张素,只觉他像是一把绝世名剑,别说她的容貌俊美难言,这种气质气度不是常人所有的。   明星和替身,两人明明五官长得很像,皮肤也一样好,甚至替身可能更年轻,可是放在一起时,明星的气质就是有味道。   张素正是拥有比明星更出众的气质的人,一个比皇帝更像皇帝的女人,她的眉宇和眼睛中像是包含着无穷的奥秘。   张素双手交握:“在下姓史,单名一个元字,草字素之。来得孟浪,还请贤主人见谅。”   潘彬笑道:“佳客光临,蓬荜生辉,何来孟浪?”   胡栋、种澜也跟着寒暄自报家门,胡栋用的是真姓名,种澜变成了“钟兰”。   早到的书生们也都一一见礼,张素举目望去,最年长者也不过四十出头,年轻者只怕不足二十的都有。   忽然一个二十岁上下的人跟刘进请了一个安,口称七叔,刘进笑道:“原来是阿轩,你何时进的京,我怎么不知?”   刘轩道:“小侄考完了乡试就进京了,七叔拜入仙门,小侄哪敢随意打扰?”   张素正觉这刘轩面熟,刘进才笑道:“这是刘迪堂兄家的小子。”   张素失笑:“呀,原来是他!”   刘迪正是现任的三司使,是从前的扬州知府,这个刘轩还是她接生的,一晃二十年过去,长这么大了。刘进正是刘迪的堂弟,李顺当年在扬州与刘迪往来多了,有一回还是小萝卜头的刘进在刘迪家小住,被李顺看中,收做了弟子。   刘轩道:“史兄识得家父?”   张素笑道:“我识得你七叔,自然也就识得你父亲了。”   在场的士子中,还数刘轩的父亲实职官位最高,大家见他不以出身压人,不靠恩荫也能考取举人才进京春闱,也多了一分敬重。   今年春闱,秀才是不能参加了,举人已经足够多了。   现在不比前些年,越繁华的时期,考试就越难,这些举子要在户籍所在地参加乡试,如果不游学拓开视野,写的文章是没有灵性,难以脱颖而出的。   所以这样的文会交流就十分重要了。 第247章 大神掐架   潘彬这个雅致幽谧的花园里有半亩池塘, 又辅以太湖石假山,是以山水具全。   腊月里, 湖中残荷早已清里过了, 因为下过大雪,湖上结了一层冰。白雪覆盖的园中唯有几树梅花静吐冷香。   其中一位士子正做好了画, 张素等人也好奇过去一看。只见是方才的画者以园中梅为基本,加以想象画得一幅写意国画。山间白雪中一株梅花傲然绽放, 笔墨也是一气呵成,可见技巧之熟练。   那士子笑道:“伯文邀我来玩, 结识这么多的贤达, 我空手而来, 只有恬作此画为礼了。”   主人潘彬的字正是“伯文”,潘彬笑道:“仲明兄的笔墨,可比什么礼都重了。”   那作画的人名叫郑绍辉, 字仲明, 在士子中画技是出类拔粹的。   刘轩过去一看,笑道:“好画,好画,可惜这画没有诗相配。”   郑绍辉笑道:“那只好请威仲兄赐诗了。”   只见郑绍辉朝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书生拱了拱手, 那叫威仲的书生也不推辞, 说:“在下腹中倒是有一首堪与这画相配, 只好献丑了。”   威仲提笔在那画的一旁留白处写诗,是一笔行书,字迹隽秀。   只见他写下:   梅雪争春未肯降   骚人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   雪却输雪一段香   潘彬、刘轩、郑绍辉和在场看到的人吟出诗来, 均大赞其妙,特别是后两句实在惊艳。   张素本来并不急着看人写诗,她经历几世几千年了,只要出版过的诗词她就算不能第一时间想起来,也都读过。并不觉得有人会写出让她惊叹的新作来。   不过,听到这一首诗,张素真的吓到了。   这首梅花诗不是南宋末年卢梅坡所做吗?这个神话世界的天朝不是历史,但是时代上也不能这样乱来吧?   原本张素还想借用一些南宋的名词,把这个时期的词人的路子都走完,吸引知识分子的“流量”关注,也好接着对广大的“流量”输出她的真正“产品”――她要创办的新学。   从现代无论是政治还是商业来说,早已证明了流量才是王道,选美国总统要靠流量,互联网制胜法宝也是流量。   没有想到出来一个会写南宋末年的诗的人,那么南宋的诗词她最好都不写。她喜欢的辛弃疾、陆游的诗词全不能写。   张素轻声问刘进这人是谁,刘进知道刚才张素没有太在意他,才说:“这是广南路来的举子卢铺,字威仲,年轻得很,才二十岁。”   张素暗道:这神话民间故事的世界真的不能当历史呀。不过,写历史的都是人,又谁知道史书有多少真多少假?   天仙配、白蛇传乃至封神西游本就是民间故事和评书整理出来的,许多事都是拼凑的。   再说到民间话本故事,早期如风尘三侠,到后来电视剧改编或借用题材时也是乱来的,如《大唐双龙传》和《风尘三侠红拂女》还把红拂女、李靖与李世民放在同一辈人,李世民还和李靖争红拂女的都有。   事实上,李靖比李世民大了二十八岁,红拂夜奔总是李靖没有建下不世之功当上大唐卫国公的时候吧,那时候他还年轻吧。试问在李靖二十几岁的时候,李世民怎么出来和他一起追求红拂女?   比如广为流传的包青天故事,也是不能考据包青天的生平时间的,比如狸猫换太子,包拯权知开封府时,刘太后早死了二十多年了。   不过民间故事在这方面也不必太认真。   卢铺在那自谦,又对刘进说:“刘师兄也赐诗一首,如何?”   种澜才奇道:“你怎么叫他师兄?”刚才见礼时,刘进没有喊他师弟,只叫了他的字,他也只揖手回礼。   卢铺笑道:“在下十四岁时曾拜在靖国公门下。”   种澜哎呀一声,说:“原来都是同门,我怎么没有在张师叔身边见过你。”   卢铺道:“原来这位也是师兄,我在恩师门下弟子中武艺最差,恩师喜欢上马能打仗,下马能治郡的文武全才。是以恩师北伐时没有带我,让我在广南参加乡试。”   郑绍辉道:“靖国公可真是出将入相的大才呀,当年广南两路十几个叛乱头子,全被他一年扫平。靖国公经略广南两路和荆湖北路,大理、安南等国皆都敬服,百姓安居乐业。”   这郑绍辉是广南东路的士子,广南东西两路不像中原和江南,没有多少权贵的土地是在南疆的,所以与张素的矛盾本也不深,豪富之家最惧怕的是流寇。   张素心道:张青果然更像截教弟子,有教无类,收了些弟子效力军中,原来还有书生徒弟。李顺想走仙道,收的弟子都得是有根骨的,与这又有不同。   张素淡淡笑道:“这‘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可谓千古佳句!在下也爱梅花,正有词一首,也应这画。”   在场若论俊美和气度,自当是张素第一,旁人如种澜扮的“钟兰”也是拍马难及的。   潘彬揖手道:“史兄若愿赐词,我等求之不得。”   郑绍辉、卢铺也均称是,众士子也都大起兴致。   张素上前取笔蘸墨,不要脸地提气写下毛爷爷的佳句。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浪漫时,他在从中笑。   张素潇洒放下笔来,也甚为满意。这个时代怎么也不会出现这首词吧?   潘彬道:“好字!好字!这笔笔都有法度继承,又一气呵成。这‘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灵秀清妍,姿致翩翩,‘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惊险诡奇、神鬼莫测……这都暗合词句。”   这时一个擅长书法的书生钱榕上前一看,顿时兴奋起来,说:“‘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笔触从容婉约,挥洒自如,最后一句驰骋纵意,仙气飘飘。妙,实在是妙!”   张素自知过了多少世也没有经过毛爷爷的经历,更没有他的奇才,她怎么也写不出他那样的词来。所幸者,书法是她几千年来自己练成的。   卢铺道:“待到山花浪漫时,他在从中笑……这一句的境界,我自愧不如。”   张素笑道:“诸位都过誉了,其实这也不是我当场作的,只觉郑兄的丹青和卢兄的这首诗极好,我这首词若与之结合,也正合适。”   郑绍辉和卢铺心下惊喜,不过这幅字画注定是主人潘彬的了。   忽有一名书生道:“以这位史兄之才,春闱一试身手,功名也是囊中之物。”   种澜暗暗好笑,心道:夫人哪里需要春闱,她在人间都已经位极人臣,升无可升了,现在辞官了。   又一名书生道:“子安兄此言差矣!现在再好的诗词才华也未必定能高中。自护国女王辅佐皇上还都以来,延用从前庆历年间的旧法,不考诗词,偏重策论。如七年前的殿试,据说不试经典策论,而试君子六艺,六选三。有几位文章锦簇的士子,因为六艺欠佳而名次靠后,官场不如意。”   这一回殿试预先通报了是考“六选三”的君子六艺,算术还是必考科,直接影响名次和官职。   原来那位一位书生姓周,名宇,字子安;刚刚开口的书生姓孙,名飞,字云翔。   卢铺道:“云翔兄此言不错。现在诗赋不是国家取材之绳也。恩师也尊尊教诲于我,让我学些于国于民有用的经世学问。”   孙飞道:“只怕是凭一己所好,王党复辟。”   张素笑道:“周兄、孙兄,二位看来,在下的诗词如何?”   孙飞道:“史兄这首卜算子,当世难有人出其右者。”   张素笑道:“但我也认同科考不必考诗赋。诗赋之道,于国于民,没有半分实用,对外不可攘敌国门之外,对内不可令百姓丰衣足食。科场是为国取士,这父母官食君之禄,要受百姓奉养,那么凭借于国于百姓不可能有半分功劳的诗赋凭什么换取君王的俸禄和百姓的奉养呢?”   在场的书生大部分人也觉有理,可是当年无论是庆历新政还是轰轰烈烈的变法,这一条最后又都废了,可见关系好了利益。   周宇道:“如若这样影响科考,苦读赴之东流,史兄也甘愿?”   张素朝潘彬、郑绍辉、卢铺轻轻一拱手,笑道:“诗赋虽然于国于民无用,可是于我却有用,内可凑个雅趣,外可一会诗友,已然足矣。诗赋是诗赋,策论是策论,为了功名强做诗赋,到底少了一分灵性。”   这个逼装得,让一半人敬服,一半人嫉妒。如果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以既得雅趣,又能会友,还能得功名,那么多有效率?   虽然张素的气度之佳,无人能及,但是这话的实质招仇恨,况且男人也是妒心很重的。历史上不仅仅女人的嫉妒是见血的,男人的嫉妒引出来的事更可怕。   孙飞自小学诗赋,便觉得科考只重策论、罢诗赋却偏还要考六艺是强人所难。   可是一个能把词写得比他还好的人却赞成罢诗赋,说得这么露骨刻薄,让他心中嫉妒又不甘。   孙飞道:“史兄说得轻巧。前车之鉴,自作聪明,轻改法度都是祸国之举。”   忽然胡栋道:“国难之前,天下也已冗官、冗费,人浮于事。但是自圣上还朝,九贤王和护国女王主持政事堂,精简官制,科举取士或以功劳实干能力授官,朝堂为之一清,才到今年北伐一雪前耻,这怎么祸国了?从前变法源于朝廷不变法也难以维系,所以并非目的有错,引发朋党之争是行事太过粗略。”   几个不同意见的士子仍然不以为然,还是潘彬打了圆场,大家给主人脸面。   又有教坊歌姬来唱词,便唱了张素那首卜算子。张素也发现这些书生都各有立场,他们明知刘进背后有茅山派,与张素关系密切,仍然这样的态度,只怕也是有些靠山的。   ……   整个过年时间,张素都在写书,偶尔在正月出去参加聚会,在诗词界声名鹊起。   比如,正月初五,她在外地的士子举行的诗会上写一首朝廷北伐七律诗,就轰动诗会,三日后在京城士子间人人拜读。   燕山风雨起苍黄   百万雄师奔北疆   虎踞龙盘今胜昔   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将胜勇追穷寇   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   人间正道是沧桑。   天下士子读后均惊叹不已,这样的诗,比之前唐的塞外诗和豪放词人苏轼的“大江东去”还更加雄壮豪迈。   过了正月十五,诗会文会倒都息了,士子们做考前最后的冲刺,参加春闱。   阳春三月中旬,春闱会试才放榜,有人榜上有名,也有人名落孙山。   士子们大多是知道了史元史素之的才名,见他榜上无名,只道他真的只会诗词,不会策论经典吗?   胡栋已经中了贡士第十四名,将要参加殿试,这时许多士子也都好奇问他了,胡栋当然无可奉告。   直到殿士放在了皇宫北苑的校场上,不但皇帝、皇后、九贤王出席,已经退出前朝的护国女王也来观看盛况。   张素一袭白色亲王蟒袍,头束金冠,她没有掩饰女子的身段,不少士子看着她的面容,才认出来。张素本就长得很美,但是她可以把声线神态气质和肢体语言做得很爷们,时下有些男子还簪花抹粉,并不会以相貌太过俊秀为耻,大家从前没有怀疑。   胡栋以算术第一名、射箭第二名、驾车第二名的优秀成绩拉了成绩,被皇帝点为探花。他的射箭和驾车是给种瀚当幕僚时从军营里学的,这两得偶得刘进指点了一下吐纳,箭术已然比较出色了。   别的士子也才知道胡栋早先就在女王府做长史,是女王的轻信。有一两名策论写得好,但名次落后于他的人心中暗暗不服,有了许多议论声。   但是有部分的人策论写得没有胡栋好,六艺也考不过他的就无话可说了。   士子还是有超过一半的人崇拜张素的“文武全才”的,她的功绩其实都摆在明面上,只有部分装瞎子的人,怎么说也没有用的。这时候士子和官场中人都知道护国女王喜欢女扮男装以“史元”的身份行走,结交有才能的士子。   五月份张素靠自办的出版社推出了《张素诗词集》,在书肆中洛阳纸贵。连青楼歌妓床头都放着她的诗集。   许仕林拜读全册后,感叹再感叹,发现自己最擅长的地方都难达到夫人的境界。   状元出身的董永读后,只觉自己从前写的诗词都十分矫情,以后还是莫要做诗的好。七仙女读过后,心中想着是不是天上的神仙为张巧嘴作弊,可是她没有证据。(看来七仙女还是蒙对了一次)   燕王赵琮在七月份时在幽州买了一册精装版,读后整夜睡不着觉。   【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四海翻腾云水怒,九州震荡风雷激……】(注:原文是“五洲”)   【问沧茫大地,谁主沉浮?】   【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张素将不应景的部分改了,但是名句还在。)   赵琮捧着诗词集叹道:“曹操帝王诗词也难及夫人之穿透古今,纵横星河呀!”   宫中的皇帝、皇后读张素的诗词,皇帝治国判断力不行,但是艺术修养绝对出众,所以对此诗词真心拜服不已。   张素既然要为后世发展而“立言”,今年也规划了出版社,她能更先进又能实现的印刷方法。为了传播,不但卖精装版,还有性价比高的软皮书,普通市井百姓也买得起。   张素在八月时又推出了标点,这时因为崇拜她的人太多,她又有钱有势有功绩,引起的阻力不太大。九月时,读书人之间都在试着把文章加上标点,发现提高了的效率,避免了一些歧义,有实用的好处。   诗词集的轰动还未过,十月底张素出版了有标点的白话与文言结合的《策论思维》。她一点点挑战读者的接受能力。   她从一个独掌朝纲的尚书右仆射的经验出发,指导士子策论时要怎么体现朝廷需要的才能,比较分析空谈和朝廷实践中的区别,明明非常花俏的文章失在什么地方。   从来没有一个当高官的会把这样的“秘笈”公开出版的,就算拜师了,老师都未必肯把一些细节的秘密教给弟子。   这一共八册书一出版,别说原来崇拜张素的人,就算是那些反对张素的士子都忍不住去买来拜读,毕竟人人都想高中,人人也想从她的经验中学到点他们尚触摸不到的东西。这是张素传播学说步骤的阳谋,只要是读书人,都不得不读。   这也遭到了一些世家出来的人的反对,如果寒门弟子人人都可窥探这些,世家子还有什么优势可言?   只不过,创不世之功业的护国女王都已经退出朝堂了,天下百姓全知道她不爱功名利禄,朝廷给她位极人臣的地位荣养,朝廷难道连修书都不许她做吗?怎么也说不过去。   最后,就算如韩家这样的人家的子弟,也只能买了她的书来看。   十二月初,她再出版了自己写的《策论集》,不同格局、不同政事、不同角度的策论三十篇,篇篇言之有物,文采飞扬。   不少秀才举人看了之后大哭大嚎,说:“张素一个女子,是要把天下的绝妙文章写完呀!我等苦读何用呀!”   没有多少人怀疑这些文章不是张素写的,因为如果有谁能写这一篇的话,也是进士之才,登入官场了,如果有人能写这里的十篇只怕是宰相之才了。那样的才华岂甘做人的枪手?   文坛炸了一次又一次,张素的大学也修好了。   这一年,燕王挂帅北伐,与岳鹏举、种瀚分三路军攻打上京,李碧莲的新二军和燕王嫡系新一军为中路军。   这时候,岳鹏举、种瀚部队中也有炮兵营了,赵、李对于如何驾驭新军也有了经验一路北上,遇上大小城镇都如摧枯拉朽。   张素怕拜月教的人,也秘密北上了,只通知了几个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   时隔两年,张天新在三清的灵丹妙药下,伤势也恢复了,母子重逢共抗拜月教主和来援的拜火教主。   攻打上京的那一天,双方的神兵神将在天上斗得日月无光,鬼哭狼嚎。   张天新与岑碧青、白素贞联手杀死了拜火教主,而张素与张青联手斩了拜火教主。天神命定的人间代言人死了,余下的教徒群龙无首。   等到他们召唤来的神兵神将被杀得差不多的时候,原来天庭的天兵天将余下者也不到三分之一了。法力稍差的,根本就躲不过这个杀劫。   腾格里大怒,化身显现,不顾身份,要亲手拿张素这个祸根。   正当腾格里张开大口,要把张素一口吞嘴进去时,九天之上落下一把带着强大神光的拂尘。那拂尘把张素一卷救下。   这时别的神灵也都睁不开眼睛来,只有张素被一个巨人接住顺手放在了自己的肩头。张素看到新出现的巨人是一个年轻人,是鸿钧道统下的神灵的着穿气质,她却不识得。   他英俊不凡,绝不下于三清,不同于三清的飘渺出尘,他更多一分野性魅惑,他是个巨人,和腾格里化身一样大。那个巨人手持一把让张素一见有些脚软的长枪,法力居然比元始还让人感到害怕。   张素忽然福至心灵,说:“你是……鸿钧道祖本尊……”   来者正是鸿钧本尊,只有他才能真正杀死与他同级别的神灵,这时多亏了张素这天外天之人,本来这时候只能和腾格里打平手的他比他更加强大。   这时候的腾格里如果没有他来杀他的话自然不会死,可是腾格里在人间的两大道统都覆灭,他这时候法力最虚弱,反观鸿钧因为张素在人间行走的成绩就是让他的道统达到更强,所以他的力量也更强了。   鸿钧干干脆脆地一挺弑神枪穿透对方的灵台,对方一声回荡北域的吼叫,似能把天空撕碎。   忽然,鸿钧指诀一捏,天空降下一个巨鼎,将腾格里都装在鼎内炼化。   乾坤鼎?   看来鸿钧是要将之炼化,然后接收他的道统能量,从此这北域地界也将全是他的麾下了。   张素见识到鸿钧的手段也不禁瑟瑟发抖,坐在巨人状态的鸿钧的肩头抓住他的巨大的衣领坐稳身形,泪流满面。   玉郎,你师父好可怕!: 第248章 功德圆满(单元完)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 张素只觉要跌下天空去,终于却被人拉住了手站稳。   鸿钧已经变回了正常大小, 但是他的真实相貌仍然很高大, 充满野性的身材,一双亘古深幽的美丽却无情的眼睛。   张素抽回了手, 拜倒:“参见道祖!”   鸿钧语气转为温和:“起来吧。”   “谢道祖!”   张素平身后,驾云与大波斯拉开点距离, 然后看着乾坤鼎上法力浩瀚无穷,似有囊括宇内, 荡平四海之能。在这方世界, 它确实有。   张素内心小九九:快来看, 快来瞧,大波斯要直播吃腾格里了!   “我确实是把他练成灵珠,不用腾格里的力量, 如何完全统御北疆?”   张素想要把自己给敲死, 她在元始那里吃过的亏还不够多吗?敢在鸿钧道祖面前胡思乱想不是找死吗?   鸿钧忽然转过头看张素,说:“你这样粗糙微贱的根脚,心却够大的。”   张素抿了抿唇没有说话,鸿钧目光泠泠, 说:“难道我说错了吗?你还想传下你的道统, 不是心大吗?”   张素道:“我若心不大, 如何完成道祖的使命?我完成不了,道祖不会容我活多久的。”   鸿钧忽道:“天外天是什么样子的?”   “……”   “你不能说?”   “对你对我对所有人,都不好。”   “我若越变越强大, 会有一天到达你的来处吧。”   张素吃了一惊,道:“你吞并腾格里是因为你想去‘天外天’?”   鸿钧眉尖充满了寂寞,他能化出道身的时间和机会都不多,因为他是天道的代言人,无比强大,可是天道不能有私。   鸿钧道:“我脚下的生灵,无论神、仙、佛、人、妖、魔、鬼,起起灭灭的轮回,难有留我心底的。你知道看破轮回运转后无情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张素愣了一下,忽说:“是有情。”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   张素道:“如果死不掉,就有情的活着。有情虽然可能会悲伤离别,但是还会获得快乐幸福。天道恒变,但是一切正当时,我喜欢能把握着可以当时可以把握的一切。”   “我就说你心大。”   “没有……我在人间,原可南征北战,在我人间历练完之前给你打下更大的江山,但是我还是留有余地。不能只让这一代的人把代价付完,这一代人的幸福和利益也很重要的。战争是要死人的,要烧钱的,都是燃烧老百姓的东西。”   鸿钧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是想去‘天外天’看看,去新的地盘看看。”   张素明白,他这句是回答自己的上一个问题的。   鸿钧的乾坤鼎炼完了腾格里,此时鼎中有九颗能量浩大的灵珠,一颗颗飞到了鸿钧面前。   鸿钧先把张素收进一个葫芦里,然后不客气地吞掉了八颗,他身体能量流动,天地忽明忽暗,他试着用他的新法力触及新地盘的广阔边界,体会新得法力的神妙。   终于他得到腾格里的法力传承,其下的神灵、人类、众生也都成了他脚下的生灵。   鸿钧浑身舒坦,然后放出张素,将剩下的一颗灵珠巨大的灵力注进了张素的体内。原本以张素的仙阶,哪里能承担得起腾格里化成的一颗灵珠的灵力?但是,动手的是鸿钧道祖,没有天道之下的法则限制是他不能打破的。   这是她应得的,鸿钧对他的麾下的功臣和优秀弟子从不小气,就算他再不喜欢西方教的准提接引,可是他们的西方教可补全天道运转留下的漏洞,度化人心,他仍然许以两个圣人之位和那些法宝。   张素吸收了灵力,只觉自己法力无边,她就这么得到了原来腾格里的法术,并且原来的玄功也提升了,张素的道德三观都要崩溃。   鸿钧轻笑一声,说:“人类定的道德规矩出于人类的利益,神仙定的道德规矩也一样。因果业障是我定的规则,但是规则只适用于规则之下的生灵。”   他用乾坤鼎炼化了腾格里,消了怨气和业障,凝出精华,又怎么会有因果业障呢?腾格里本也不入鸿钧天道下的地府轮回,就算他入了轮回,鸿钧又不在冥界的管理下面。   天道之下的生灵就是包括圣人以下所有的生灵,天道圣人是股东高管,权限和福利较大,但也受他限制。   张素:“……”   “好邪恶?”他又读心到了。   张素叹道:“很现实,其实人间,高一个阶级对低阶级的生灵也是这样。”   一个员工要上班打卡,你让老板也一样试试?那一定是傻缺。但是老板有老板层级的烦恼,员工不用操这个心。   鸿钧道:“还不至于这样,我好歹还管管人间的,业报是会还在那些过火的人的身上的。可是没有人能管我。”   张素道:“你想人来管你吗?”   鸿钧道:“如果有,那一定很可怕,可是我还是好奇。”   张素叹道:“看来绝对的权力,绝对的自由,绝对的能力,也未必快乐。”   鸿钧衣袂飘飘,浑身气质就像是在说“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他转头看向张素,目光多了一分人性的温和。   他竟有几分羡慕她和元始,因为元始是圣人,总是活着的,元始也会寂寞,至少现在有她陪着。可是他这个位置不能拥有这些,他能找到的破除寂寞的路就是让人去扩张。   鸿钧道:“你尚有几年人间路,好好修行。我走了。”   鸿钧说着化虹而去,上了三十三天外紫霄宫,他没多少足够清醒的时间,这是当天道最高神,天道代言人的代价。他就是天,天就是他。   “恭送道祖!”   张素送走道祖后,不久便听到张天新的叫喊。道祖不想让人看见时,就算是三清女娲也未必能看到。   但是他走后,一切迷障自然能够破除。   “母亲!你没事吧?”张天新着急地问道。   张素道:“我没事。”   张天新却道:“母亲,种澜师侄……”   张素掐指一算,说:“她阵亡了?”   张天新说:“母亲,你不要太伤心了。”   张素心想:接下来在人间的几年,她更加寂寞了。   张素道:“你三叔教她一个要在凡间历练和建功的凡人高深法术,本就是破格的,天道能容她到这时,已法外开恩了。她今生若是长留在人间,或者真能修得长生不老,那么她的凰女真身怎么办?你还年轻,修行路长,当吸取三叔这个教训。”   张天新道:“是,母亲。”   张素和张天新飞回去时,只见天庭的神仙数量仅剩下不到四分之一了。   还有十几个拜月教和拜火教的俘虏,两年前张素的俘虏――原拜月教左护法胡鲁道:“夫人,如今胜败已定,还请手下留情。”   张素大袖一挥,忽然刚刚逃走的部分腾格里之下的几十位幸存的大神灵和上千神兵神将显身,手捧心朝她行礼:“参见上神!”   张素道:“南北之战乃是天数,如今胜败已分,我代表天神告诉你们,一切都已结束了,你们不会殒落。”   众神灵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实在是受不了服从命令与他们厮杀了,大家都不想死于这次大劫之中。   张素又对玄门一派的诸神说:“封神大战已经结束,以后遇上北方这些幸存的神灵不可擅动杀戮,道祖将一视同仁。”   众神听说是道祖的意思,但忙伏身领命。   张素打发南北的神灵先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然后,张素和张天新、白素贞、岑碧青、张青、雪鹿、胡鲁带着十几个两教俘虏到了长白山。这是原来两大道统体系的交界地点。   张素居坐正中高处,别的人坐在底下。   张素道:“现在大劫已过,大家在一个同一个道统的不同教中生活,可以各取所长。拜月教和拜火教的信仰可以延续。”   两教俘虏不禁露出一丝欣喜,明明是这个大魔头带来灭顶之灾,但是这个时候,连那些大神灵都认她是上神了,他们不过是凡人教众,哪里还有不认的道理?   胡鲁道:“但是教主们已经都死了。”   张素道:“那就选一位教主。”   胡鲁道:“可是我们不是腾格里的儿女。”   张素道:“现在不同了。从今天开始,凡间教主由凡人的出众者担任,我说行就行了,我会转告最高神灵的。”   道祖吞噬了腾格里的灵力,会他的法术,可是不代表他会事事依从他的习惯。   道祖可没有空下界与凡人女子“通气”生出神裔来,只能像佛道一样,是神灵与信众的关系。   忽然一个教众道:“那由谁担任呢?”   张素想了想,道:“两教本来同源,如今人这么少,便合二为一吧。”   “合一后叫什么?”   “当然是叫拜月教!”   “拜火教!我们东来救援你们才会如此!”   “现在已经不同了,不要讲从前的事了。”   “就要叫拜火教才对!”   “叫拜月教!”他们用狄语和西域语言吵起来,这部分人还是会两种语言的。   张素想了想,灵机一动,笑道:“不如两教的兄弟姐妹都退让一步,如何?”   胡鲁道:“难道叫拜月火教?”   原来拜火教的人道:“叫拜火月教差不多。”   张素道:“不好听。”   “我也觉得不好听。”   便是在一旁不插话的玄门中人久与狄人打交道,通些狄语,他们也觉不好。   只听张素转为汉语,道:“火为阳,阳即为日,日月合一,不如叫做‘明教’,又称‘日月神教’!火字隐去、月字保留,可是阳在前、阴在后,如此大家各占便宜又各让一步,你们觉得如何?”   “明教,日月神教……好听!”一个通汉语的拜火教众称赞,这个向往光明的喻意正合拜火教的教义。   胡鲁也喜道:“日月神教,当真妙得很!”   余下教众听了翻译解释也个个满意,眉开眼笑,像是忘了之前的大战,总之他们现在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张素眺望远方变得宁静祥和的天地山川,道:“熊熊圣火,焚我残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张素说这几句话用的是汉语,只有包括胡鲁在内的少部分狄人和西域人听懂了。   胡鲁虽然是拜月教出身的,倒没有计较这话中没有“月”有火字,毕竟有“明”字了,“明”中有月。其实狄语和西域胡语肯定有不同,但是这个全称“日月神教”的“明教”为了体现立教崇高的原义,之后官方文字就是汉文了,张素又下了一着不见血的闲棋。   胡鲁道:“这汉文念着抑扬顿错,四个字,四个字,整整齐齐,当真妙得很。夫人果然是南朝,不,天朝第一的文采。”   胡鲁降了两年,走近了才更觉张素的文武全才,让人心折。玛丽苏文中的女主拥有很多爱慕女主的男人,张素比玛丽苏更能吃苦、更有格局、也不是伪女强,可是偏偏她极少遇上那类男子,反而如韩兴一家子和那一部分士大夫、书生全是男人,他们无不想扳倒她的;便是跟她做事的晚辈,一开始也绝非因为她漂亮。   他们不是受了师命就是自己也想修这场功德,凡人却是受到她实际上的“挟天子以令诸侯”,也因为“北伐雪耻”正义性、家国情怀和利益相联追随她的。   反而胡鲁心底爱慕仇人,最终被俘虏,真的敬服她的才华和能力。――这种世界并非神仙就有才华的,否则,天上仙女下凡怎么一个个惊艳于穷书生的诗文才华了呢?   张素当初玩笑,之后从无越矩,张素并不太清楚胡鲁有过那心思,要是知道的话,该对他好一点。因为在她的穿越人生中,这种能满足她凡人一面的有点阴微的小女人心的熊猫不多。要说无崖子,那是原来李沧海的爱慕者;林卉那世遇上的蛟精莫乔也就四年时间变心了。胡鲁认识她有十年了吧。   张素也不脸红,说:“现在,你的法力最高,便由你来担任教主吧。”   胡鲁道:“多谢上神!”   别人因为打不过胡鲁,也没有意见。   张素道:“等战争结束后,你们也可以去中原传教,可以拜你们原来一切的神灵,但是要守中原的律法。”   众人不禁大喜,中原不禁传教,那么他们就可以发展壮大。   如此安排得当,张素又令岑碧青、雪鹿带信去给燕王,让他在对方投降、占领上京时,对各族百姓不可残杀。   安排完一切,她便带着张天新、张青驾云离去。   到了天空,张青笑道:“我还没有恭喜师叔。”   “恭喜我什么。”   张青道:“北域神灵皆称师叔为‘上神’,不敢不从,可见师叔证得此道。他日师叔飞升,成就更加不凡。”   张素此时的法力就算观世音也不及了,只不过她尘缘未了,没有飞升,说白了就是鸿钧还没有批她正式升职。   张素笑道:“小青你也不赖呀,我见你功德深厚,隐隐有要脱胎换骨之势。”   张青也不介意张素叫他“小青”,笑道:“我那点功德哪比得上师叔?师叔本就是玄门功法,地位非凡,在下界一手实现天朝扩张、延续盛世;这时师叔又得新道,在下界创立‘日月神教’,只有道统传承。几百几千年后,将来人间不管北域、西域的人胜了,还是天朝的人胜了,都落在师叔的兜里。”   张素如小言王爷嘴角微勾,一边挑高了俊眉,道:“狮子太聪明了不好。”   ……   张素回到南朝,继续出书办学。   燕王赵琮灭了北狄,班师回朝后被立为皇太子,北狄很多遗民百姓,效仿前唐迁入关内。   皇帝的身体日渐不支,便由太子监国,赵琮比皇帝聪明多了,但仍然时常问道于张素。   这时候张素已经出版了新书《矛盾》和《实践》,假借阴阳辩证传新的哲学,结合古今历史实践和自己的成功实践来辅证这两个学说。   此书也被她巨大的“流量”购买。   这两个学说用白话写成,还创造了许多术语,有名词解释。刚开始时,面对那些从未见过的术语,读书人就一头雾水,要先学那些概念。   但是此书涉及到以女子这身匡扶天下、位极人臣的张素的为官做事的经验和一些谋略,便是她的敌人也忍不住要买来读。   读者们读一遍也懂不了多少,仍然觉得此书的伟大之处不下于四书五经,乃是惊世之作。   是年,张素开在“护国女王大学”里办讲座,便是开始传授两论,可以为读这两论的读者解惑,还能在讲座结束时接受学术辩论。   进大学听讲座的方式也很简单,在张素的书店里购买正版的两论书的,提前十天报名,先到先得位置。   就算有反对的声音,可是这个名额也被挤破头的抢占,但是书店也预防了黄牛抢位置,张素公开讲经,也不是为了钱。   跟春秋战国时百家争鸣不一样,百家争鸣时的各大学者都是未在俗世中取得绝对优势的实践成功,就算儒家创始人孔子也没有统一天下,掌一国朝政。但是开派的张素是取得了实践的绝对优势后才传道,这时都没有多少人有底气出来和她唱对台。   皇太子赵琮、李碧莲、许仕林、刘轩、潘彬等人本就认识张素,又是身份非凡的人,坐在前排听讲。   只觉这学问来读史奥妙非凡,也是颠覆了原来朝代兴亡轮替的儒家仁政、暴政的一家之言。   张素讲完课后,李碧莲和许仕林正一起出了大殿,想要一起去探望白素贞。   却见赵琮和随从正等在大殿之下,李、许没有预料他会去而复返,现在赵琮的身份不同了,他们忙去见礼。   赵琮走过去,牵了李碧莲的手就走了,许仕林瞠目结舌,但是他也不便追上去。许士林从小对碧莲都是兄妹之情,他又是白素贞的儿子,他早知道早在五年前,碧莲差点成为燕王妃,他更不可能在这时候反而把纯兄妹情转为男女情。   赵琮和李碧莲一路信步返回,随从远远拉着马匹跟着。   赵琮都快二十三岁了,李碧莲也快要二十二岁了,因为种种原因,他们至今未婚配。但是赵琮身为皇太子,皇帝身体不好,大婚势在必行了。   李碧莲早些年还有中二少女的心,年轻人的心眼总是小许多,这看不上他、那看不上他,只有打开自己的世界,见过千万种人后,才发现赵琮已经在凡人中很优秀了。   赵琮因为从前的事件改了少年轻浮,种澜的死让他伤过心,毕竟是少年时第一个动心的少女,可是他想相守相伴互相扶持走下半生的人,寻寻觅觅只有李碧莲。   少了许多电光石火的浪漫,两个成熟的青年,互相欣赏后成亲正是水道渠成。而这时候,那些眼巴巴想要拣便宜得功德嫖紫微星的仙娥不是死了,也已经另嫁他人,注定回不了新天庭了。   赵琮可以娶别人,他不想娶;李碧莲却是尴尬的,没有男人有底气娶一个封侯的女将军。   赵琮娶了李碧莲后,雪姬自知在人间的时间也不多,不顾女儿才十三岁,就把她订亲给了已经二十二岁的许仕林。做娘的总有这样的私心,要为女儿找一个文武全才,相貌佳,家世好的。人间还有哪个男子比许仕林的来头大?   雪姬根脚出身没有白素贞好,但是雪姬现在到底是师叔,还是皇后。小帝姬年岁还小,可是已经能看得出将来是个绝世美人,白素贞也答应了。雪姬是服了圣人的药的狐狸精,与杜茵的几个半妖儿子不一样。况且,就算真有妨碍,许仕林自己也是半妖。   张素在人间最后几年,苦心修书办学,偶尔指点国策战略,或有“日月神教”的人请教在中原、西域传教和组织的方式。   ……   皇帝知道护国女王、皇后、雪鹿都不是人,年纪越长,越向往仙道。他已不是年轻时候单纯地想得到雪姬了,这一点就和七仙女年轻时候一样。   人年轻的时候,不会觉得死亡会是很可怕的事,总觉得那离自己太远,可是步入中年,心态又是不同了。   皇帝问道于雪姬,雪姬明言他没有仙缘,皇帝问张素,张素也说他只有人间富贵之命。   这年春天,太子监国,皇帝迁居于北苑沉迷修道,李顺等真道士却已回茅山去了。   这日,皇帝去三清宫礼拜,忽遇一个有法术的道人,那道人说皇帝心诚,必能如愿,并献上丹丸。   皇帝服了丹后,感觉年轻了十岁,舒爽难言。   这道士正是贪财的王道灵。   王道灵以万两黄金之价卖皇帝一葫芦的金丹,皇帝哪有不应的?他瞒着皇后,让太监取了内帑的金子来,这些金子也是来源于当年张素灭北狄东路军时劫留的一小部分,大部分归了国库。   王道灵带着万两黄金,事了拂衣去。   是年冬,皇帝服用过多的丹药而在北苑暴毙,结束了毁誉参半的一生。   皇后诏令,皇太子登基为帝,史称孝武皇帝。   孝武皇帝一登基,就尊皇后为皇太后,加封护国女王张素为太师,立太子妃李碧莲为皇后,封皇后亲女靖安帝姬为靖安女王,王爵可以世袭罔替。   ……   在大庆殿上完成新皇登基大典,百官散去。   太师护国女王张素、与先帝一同临朝十几年的胡皇后、平南郡王张青、孝义夫人白素贞、诚善伯许仙、忠义郡主岑碧青、二等忠勇公雪鹿、天师李顺,及以职位并不高的杜茵、杜墨云等人走到了殿外。   天降功德于所有人身上,浩大的神力和功德之力让他们莲花心脏上的元婴吸收并融合了天赐能量和自己原有的能量化为一个更加完美强大、能长生不老的仙身,他们的元神完美融合于新的仙体中。   感受天道的“升职”召唤,白日飞升而去。   新皇赵琮不禁感慨万千,他今生没有修仙命,不知来生如何。   赵琮看了看妻子和三个女儿,又觉现在守着他们也是幸福。   护国女王飞升而去,旗下产业分给了弟子和忠仆,包括皇帝和皇后也分得了产业。   最宝贵的是她在最后几年修出一本本经卷,都陆续出版。无论是官方和民间都会对这些书进行研究,大部分人虽然对她的一些经卷一知半解,但是能在实践中悟其一卷经文,也能成为人才。   赵琮为帝后第二年,就抓住韩兴、韩枫勾结秀王世子赵瑛造反的罪证,将父子削官贬去辽东。后来赵琮又派心腹潘彬去审韩兴的造反案,潘彬一到辽东就逼韩兴父子自缢,也是紫微星应了杀劫。韩家家产被抄没,韩氏百年兴盛行的一门世家数千人被流放西域为奴。   秀王世子赵瑛一房被贬为庶人,他到底有没有造反,也没有人知道了,莫约他是想的,他才是长子。秀王妃以为自己是太后的命,结果皇帝儿子羽翼已丰,与他不亲,她没有得到荣华,自己气死了。   孝武帝在位期间,先后征北漠、西戎、西域、大理、安南,在天朝的新军面前,一切政权和族群为之颤抖。   然而,这位不世明君兼“深情专一”的皇帝却死于一场感冒。(女侯爵、女将军出身的皇后李碧莲是连生了五个女儿,皇帝却仍然未纳妃,大家才知道皇帝深情。)   大臣们都不太能接受皇太女,觉得要过继一个宗室子,皇后到四十岁终生了一个儿子。   皇子登基时才八岁,皇太后李碧莲听政十四年,把天朝推向辉煌。   ……   张素脱去了凡胎升天,三清显身,送上保管二十七年的新的封神天书。   张素对天庭的人力资源心中有数,可以安排司职。唯有一难,天庭新立,就是把张百忍夫妻赶下界的时候了。   东方的人和神都难实现美国的总统选举。把张百忍赶下界去后,再去哪里找一个吉祥物?   忽然鸿钧道祖驾到,幸存的和飞升的仙神佛陀都拜倒。   鸿钧道:“张素以功德飞升,助天庭完成天劫,功德无量。”   说着,鸿钧赐下一道鸿蒙紫气,鸿蒙紫气落隐入她的仙体内,张素混身白白紫紫,浩荡的灵气与鸿蒙紫气融合,她身体似要涨裂。   忽然天降大雷,所有神仙都避退千米。巨大的劫雷一道道打在张素身上,张素虽然吃痛,可是身体法术却被刺激达到极限。   她混身是伤,但是吸着比从前更广阔的天地的灵力。她发出一阵清啸,威慑原来的四海八荒和北域、西域的纵横万里的天地。   这是成圣了,可是张素并未斩下一尸。天道原来有七个圣人位,但是现在“公司”扩张了,高管合伙人的名额自然也多起来了。   鸿钧赐下仙界女帝冠冕,穿在了她身上,道:“此元大劫之前,你就代天统率三界。”   张素道:“道祖老师,这个不好吧?我不适合当玉帝的,我就是想回昆仑和玉郎、天新在一起。”   谁要当玉帝吉祥物兼居委会大妈,谁爱当谁当去。   鸿钧道:“飞升后也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张素道:“道祖,太白挺合适的……”   鸿钧道:“我不用你教。你不当玉帝,就去当凡人。我一言总有一个乾坤鼎重吧。”   张素想到了乾坤鼎就有心理阴影,腾格里都被他给炼化了,乾坤鼎炼化她可能只需要两秒钟。   张素拜倒高呼:“弟子多谢老师栽培!”   鸿钧呵呵,难得有清醒出来转转的时机,但是这天外天之人带给他的意外也是有趣。   鸿钧赐下了一袋宝贝,时间又到了,他一甩拂尘,光遁而去。   众神仙恭送道祖离去后,才过来参拜新玉帝,这位玉帝已经历劫成正果,功德成圣,道祖钦定她继位,不是简单的吉祥物,他们不敢不敬。   此时,天庭的仙籍中的仙佛不到原来的四分之一,新上天的肉身成仙的人不管出自什么教派,都是张素的下属出身,抛开张素是原始天尊夫人的身份,张素的统治也是有根基的。   “微臣参见玉帝,玉帝威震三界,万寿无疆!”   张素深吸一口气,轻抬双手,说:“众卿平身!”   元始看着“铁嘴鸡”,他是真的要给她当皇夫了。   明明夫妻团聚,喜悦无限,他为何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奇妙滋味?   ……   张素带着“皇夫”坐在灵霄殿玉帝宝座上,天兵将张百忍一家子都押上殿来。殿上大臣,人人皆露不屑之色,大臣中有当初向张百忍施君臣礼的旧人,也有新上天的新人。   张百忍、张夫人、六位仙女也早几日前就感受到张素成圣,知道她成了新的玉帝了,这是道祖钦定的玉帝。这时候,他们自然不敢当面不敬。   “参见玉帝!”   张素道:“平生吧。”   张夫人道:“老身自知罪该万死,还是跪着吧。”   张素道:“朕与尔等总是有一场因果,也别怪是劫还是缘。你们的根脚和因果,这两百年的富贵和见识也不会亏了。现在七姑娘在人间阳寿已尽,你们和她一起投胎转世去吧。朕恩典你们,来世还是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六位仙女大声哭嚎了起来,她们知道她们要死了。   张百忍面对死时,才忆起上天前的自己,他从前也是一个单纯善良的人。   张百忍道:“我等没有福缘,还请陛下往后,善待三界众生。”   张素点了点头:“朕与尔等的恩怨一笔勾消。尔等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六位仙女瘫在地上,张素挥了挥手,说:“带下去。”   ……   这日,张素处理完了朝政,回到居所,就听说元始说要回昆仑去。   “玉郎,你这是干什么?”   元始道:“我住不惯天庭,我要回昆仑!”   张素叹道:“爱妃,你要贤惠,父仪三界……”   “尼玛再说一遍!”   张素粘过去一阵调戏,老神仙又败下阵来,没有走成。   在这方世界能留多长时间,张素尚不知道,但她会珍惜所拥有的。   ★★总裁未婚妻 第249章 渣总裁未婚妻   盖天地之数, 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将一元分为十二会,乃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之十二支也。每会该一万八百岁。   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便是天地人三界之寿, 而人间之寿为一会, 是一万八百岁。   元始活了将近三百万岁,天地人三界轮回运转,他本也看透了很多事, 他从前没有预料自己会爱上一个女子, 与之结为道侣。她以粗贱的根脚历劫修成正果, 成为新圣人。   天道不灭, 圣人不死,不是吗?   可是这一会,三界秩序覆灭后,她的道身殒落,灵魂被天外天的神力夺走。原始追了过去,誓要夺回妻子的魂魄, 却穿不透天外天。   任元始是圣人之身, 此时三界覆灭,他身为圣人虽然不死,但是因为在三界的道统也归零了,他的气运没有了依托,法力也处在弱的时候。   元始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 鸿钧道祖出现,提示他趁此斩去第三尸“自我执念”,便可过了情关, 更进一步。   元始耳边忽听一个声音道:“你真想出这方天地再见她吗?但是你就再不是元始天尊,你甚至不再是你。”   元始不明白,一旁鸿钧像是没有听到那个声音,鸿钧道祖仍然指点他斩下执念尸。   鸿钧道祖其实不想再当天道代言人了,如果元始斩下自我执念,那以他的法力就可合道,他就能顶替他的位置。鸿钧不知道自己脱离天道代言人的位置后会是前往神秘的天外天,还是退回到如三清这样的修为位置,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欣然接受。   元始道:“我接受。”   鸿钧道祖不明白元始为何答非所问,正在这时,天空裂开一个漩涡,一股力量将元始带走……   “爹爹!”   张素的殒落前剔下自己身上的鸿蒙紫气给了儿子张天新,张天新凭此没有因为重开新元殒落。   “二弟!”   “二哥!”   元始看向儿子、兄弟,微微一笑:“不必悲伤,我要去找她了,我可以去探索天外天的真相了。”   鸿钧祖人看着元始,心中不由得嫉妒,他当这个天道轮回再轮回,无聊得要死。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张素,能让他在无聊中寻找点新奇的惊喜,现在张素殒落了,灵魂回去,而他仍然留在这里。元始可以去看看天外天的真相,为何不是他?   ……   “天冲、灵慧、人魂、地灵……天魂归位!”   杨云见天魂归来,放出从前收回的萧北辰的已经归位两魂两魄。此时虽然还有气、力、中枢、精、英五魄未恢复,但是有“天、地、人”三魂和“天冲”、“灵慧”二魄,已可凝成萧北辰的残破元神。   只不过,他因为魂魄不全,记忆、能力也还不完整,他无法保证自己有多少时间清醒。   萧北辰的元神这时候恰是清醒的,看到一脸关怀的杨云,道:“辛苦你了。”   “师父!”杨云抑不住喊道,“真的可以,你回来了……”   萧北辰接收了归位的魂魄的经历记忆,不禁感慨万千。这世间什么是永生?   其实修仙的过程也是死亡,脱去凡胎――凡胎就死亡了。莲花心上的本相圣胎元婴吸纳原肉身的神力化成新的进化的仙体,旧的肉身就死亡了,而灵魂记忆存于新的仙体。   而   萧北辰又有从前的记忆,魂魄历练的记忆与之熔为一体,这让他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几千年了,她还是这样的秉性……”   杨云道:“师父,采药女在那方小时空呆了六万年,我差点带不回她,现在她得缓缓,不然她都难以适应凡人身份。”   萧北辰看向那个盘膝而坐的采药女的灵魂,她正处于意识未清的时候。   萧北辰眼中划过一抹温柔,眼神极似元始,心道:本想好好宠爱你几千年,结果你把自己修炼成了圣人,与我比肩。   她若不坚强,没有修成正果,她嫁给元始也最多能活几千年。   萧北辰叹道:“我没有多少时间清醒,之后的事也要靠你了。”   魂魄不全、长期没有身体在这虚空也不利于他重生的目标。因为残缺的魂魄结合得越稳定,将来就越难吸纳缺失的残魄。就像一个人断了一条腿,不能让伤势畸形状态愈合,畸形愈合后想要恢复正常就更难了。   萧北辰的元神虚影又化为一团强大的能量体,杨云让要他的元神依次去把剩下的气、力、中枢、精、英融合为整体、恢复。   杨云将之投入了新的小时空之中。   ……   从法国飞往中国的国际航班头等舱上,凌菲经过许多纷乱记忆的融合,忽然尖叫一声,醒了过来。   “女士,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一个金发碧眼的法国空姐走了过来,说着法语。   头等舱的客人不多,之前也为她服务过,空姐知道这位亚洲美女通晓法语。   凌菲愣了好一会儿,空姐道:“您需要水吗?”   凌菲看看四周,也用法语轻声说:“抱歉,我做了个噩梦,打扰大家了,我需要一杯热水,谢谢!”   那个空姐为她倒了一杯热水,见她不需要别的服务就轻手轻脚离开了。   凌菲喝了热水躺了回去,现在飞机所在的地点处于夜晚,头等舱静悄悄的,她一时难以适应新生。   她不再是张素了,当时她知道自己在那方时空有始有终,意外的是她一呆就是六万年。天地将要重开新元,她本是圣人可以存活,但是系统趁那个时候要带她走了。   她把鸿蒙紫气送给了本会殒落的大罗金仙级别的张天新,她来不及和元始说一句道别的话,仙体的能量和灵魂都被“系统”召回。   “系统”的手段也真粗糙,进入这一回的角色之前也没有跟她交代一句。等她意识清醒过来时,直接送她去见幻境,看了这个角色的一生。   竟是一个为了渣男,卑微到了骨子里的可怜女子,然后被作践得没了命、被吞了财产。   她叫沈绰姿,是沈氏集团的大小姐,沈氏集团董事长沈世和与夫人何玉的唯一下一代继承人。至于那些不怀好意的旁系血亲,沈世和与何玉也早立过遗嘱,沈绰姿若有意外继承不了遗产,任何血亲、朋友也没有继承权。   因为在沈绰姿小时候,就出现过旁系血亲谋害的前例,为了保护女儿,父母才有那样的遗嘱。   ……   凌菲走出机场,仰头看看浩瀚的天空,她十分好奇,是否在天空中有个结界,结界那个像四维空间的地方会有天界。   她当了六万年的玉帝,她从前几世都会清醒地知道自己原来叫凌菲。只有张素那一世,她变得太过强大,时间太久,她几乎要忘记自己是谁了。   当大劫到来时,听到系统的召唤,系统可助她将鸿蒙紫气取出来给儿子,让她走的安心,她才想起,她是现代凡人凌菲。   她当玉帝的时候,天下十分奇怪,文明进化到相当于西历2012年时,会发生大劫,然后重开文明。她也经历过无数次人类文明的衍变,包括大部分神仙的轮回。   但愿元始和天新在那方世界好好的,平平安安。   她现在不是张素,不是玉帝了,她是沈绰姿。   这个世界的2020年的阳光刺激到她的眼睛,她不禁泪流满面。   “大小姐!”机场门口守着一男一女,一见她就恬着脸上来。   这是沈家的司机之一小王和沈绰姿的助理之一潘明明,沈绰姿将行礼交给了他们。   潘明明道:“我已经通知了徐总的秘书您要回来了,但是听说徐总临时出差去了香港。”   沈绰姿道:“不来就不来,以后我的事不需要通知任何人了。”   ……   沈家派来接她的是一辆迈巴赫,当了六万年的交通靠坐骑、各种遁和瞬移的混元大罗金仙,现在的她也只能指望工业结晶了。   这时她初醒时的与元始、过去的永别的伤心缓和了,因为沈绰姿的记忆和她所看过角色人生预告渐渐占满她的脑子。   潘明明道:“沈总,凌总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凌总就是她的合伙人凌晴,是她在国外学服装设计的同学。   沈绰姿道:“她和小李他们在巴黎忙完后续的工作再回来,我有些不舒服,等不到下周二签合同了,提前两天回来了。”   沈绰姿怀孕了,当时用验孕棒验出来了,她想早一步回国告诉徐尧这个好消息,因为沈绰姿已经深深地爱上了未婚夫徐尧。   凌菲没有封建处女情结,但是穿成一个和渣男睡过的角色让她想想也恶心不已。怀孕是一个糟糕的问题,原主本来在这时还没有发现更糟糕的事――她是宫外孕。   沈绰姿看过原著幻境,原主发现得太晚,瞒着徐尧去医院做了手术,伤了身体。后来她一再被渣男不爱她的事实刺激,再发生两次习惯性流产,最终就无法生孩子了。   沈绰姿现在想来,她的隐瞒也是自欺欺人,她去的私立医院的院长是徐尧的朋友。   ……   沈绰姿的父母都是名流,今天他们也都不在家,所以当她回家洗漱休息两小时后就去了本市的另一家私立医院做检查。   原主记忆中一个多月后做手术的那家私立医院是徐尧的至交好友开的,她现在不想让人知道她的病情   她不缺钱,就找了该医院最好的医生,她与他一起讨论手术方案。现在时间还早,这种微创手术对人体影响不大。幻境的先知让她少受点苦。   虽然,她并不觉得女子的价值就是生孩子,但是她喜欢自己选,想生就生,不想生不是她不行,而是她不想。   爱真能让人卑微到骨子里,一个有几百亿家产,自己也与朋友创立了服装品牌的大小姐,居然会容忍丈夫的出轨。还因为自己不能生怕留不住丈夫的心,接受了代孕这么荒唐的事。结果,丈夫找来的人其实就是他的情人,所谓的代孕根本就是一个谎言,孩子根本就没有用她的卵子,而是丈夫和情人做出来的。她用尽了一切的母爱,给一双狗男女养了孩子。   发现真相后,受刺激过度,又戏剧性地出了车祸。   幻境中看到角色的一生,真的是悲剧呀,她不会活成那样的。   这时候,沈绰姿在医生护士的安慰下进了手术室,受了麻醉昏迷过去……   她才怀孕十六天左右,这个微创手术不复杂,开窗取了胚,保留了她的输卵管。   她做完手术后还在医院养一个星期,但是她准备休息十天。   她打电话给父母,骗他们说自己去了旅游收集灵感了,对于一个二十九岁的设计师来说,父母不干涉她工作的自由。   在她住院的第三天,终于接到了未婚夫的电话,说他回国内了。他是一个传统霸道渣总裁式的冰山男,但是他好色的一面又一点都不冰山。   他的嗓声低沉,像是大提琴一样能触及人的内心,就像他的出众外表也直击女人的心房一样。活到二十八岁,没把任何男人放在眼里的沈绰姿对他一见钟情,沈许两家想要联姻,沈绰姿求之不得,而徐尧也欣然接受。   相对于沈家,许氏财团十几亿的资产就远远不如了,徐尧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   他那样难忘初恋,活到三十岁也有过不少女人,现在甚至已经迷恋上了替身,可是他要娶沈绰姿的计划不会改变。   没有和真爱经历种种曲折,沈绰姿没有死得正是时候,他们也没有儿子,徐尧也不一定会娶真爱。   沈绰姿听他说着想她了,只觉一阵恶寒。   “我过一个星期就回来了。”   “不要太辛苦,一路小心。”   一句本是温暖的话,他说得冰冷却让女人着迷。   沈绰姿终于掉了电话,骂了几句癞蛤蟆。   穿越多世后的后遗症:让普通女人少女心满满的霸道总裁是她讨厌的男人品种之一。像徐尧这种渣总裁就是她最讨厌的一类霸道总裁了。   朕不杀人好多年,可是朕心生恶念真的好想杀人。   一想到今生的身份被表演深情的种马嫖过,就算那是原主干的,她也想要吐血。   一天到底躺着也不好,她已可以下床了,便坐着轮椅,由一对一照顾她的看护推着去私立医院的后花园晒晒太阳。   正是五月初,上午的太阳还并不很热烈,她正是喜欢这样的日照,这时候的她也不担心被晒墨。   忽见远方草坪上有一个少年男子和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男孩在追逐,沈绰姿不由得看得入神。   她的家族已经这么有钱了,她为什么要那么想不开看上徐尧呢,为什么活得这么累。她生病住得起院,老了换得起血,能用最好的延寿药。   所以,原主是被下降头了吧。那徐尧这么恶心,爱他什么呢?就算那个少年也长得比徐尧好看,这么有钱的富婆,还会缺少美男吗?保证找到的比徐尧年轻,比徐尧长得还好,还要温柔不油腻。   那个少年长得真不错,须知她的眼光可是神仙级别的。   一旁的护士妹妹也看到了,感叹道:“哇,好帅……”   被油腻渣男恶心后,果然看看治愈笑容的少年,心情明媚了许多。   少年跑近来捡足球,沈绰姿看清他的眉眼,吃了一惊,他居然长得有五六分像张天新。   沈绰姿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少年发现一个女病号盯着他看,还是比较淡定的。他知道自己的相貌俊美,在大学时有无数的女生追求他,也有年轻的老师都心动的,到了医院也免不了俗。   郭辰朝她看了一眼,那是一个气质都极出众的女子,就算素颜还穿着病号服,仍然难掩高华。她应该比他大几岁,她的眼神很专注,但是没有少女的那种痴迷,而是一种深沉。   郭辰微微一笑,抱着足球走了,步态轻盈,满满的少年朝气。   沈绰姿微微一笑,终还是释然。她已不是玉帝张素了,她没有儿子叫张天新。张天新活了六万岁,他的面容虽然不会老,但是气质也已不是这样的少年了。   沈绰姿释然了,但是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草坪旁看了那像儿子少年时的少年很久、很久。   忽然,足球滚到她的轮椅旁,那个穿着病号服的孩子跑了过来捡起了球,看着沈绰姿。   “阿姨,你看我哥哥很久了!你这么老,也喜欢我哥哥?”   沈绰姿闭眼,叹了口气,护士妹妹说:“小朋友,不能没有礼貌哦!”   那小鬼神气地说:“我哥哥不会喜欢你们的!阿姨!”   那个美少年小步跑了过来,揉了揉小鬼的脑袋,说:“小星星,不要胡闹!”   少年微微一笑,却不是那种自视甚高的霸总疏离微笑,他的笑会让人感觉他是真诚干净的。   “非常抱歉,弟弟太调皮了!”   沈绰摇了摇头,说:“没有关系,你弟弟很可爱……”   郭晓星说:“阿姨,你别把我当媒介,谋图要接近我哥哥!我不吃那一套。”   郭晓星见过太多那种套路了,他可不是那种上位灰姑娘的套王子的工具,最讨厌那些虚伪的女人了。   沈绰姿不禁扑哧一声笑,说:“那我……把你哥哥当媒介,谋图接近你,行不行?”   郭晓星奇道:“你接近我干什么?”   沈绰姿笑道:“就是……你认为的接近你哥哥的那些事儿。”   郭晓星噘起嘴,说:“我不会喜欢你的!阿姨!”   郭辰也头一回遇上这样的情况,也知她是逗孩子,说:“星星,阿姨跟你开玩笑呢。”   郭晓星拉着郭辰就走,又回头冲沈绰姿做了一个鬼脸,沈绰姿心情好,冲他微微一笑。   玉帝陛下倾城一笑,十岁孩子也不禁愣住了。   这个阿姨,老是老了一点,但是真的挺美的。   沈绰姿住了十天的院,这天终于要出院了,她再没有见到那个长得像张天新十几岁时的少年第二面。   他二十出头的模样,不是在念书就是在实习,只有当时劳动节放假才能来陪弟弟。   ……   这次她回到家时,母亲何玉在家。   何玉只当她是出去旅游寻找创作灵感了,这时见到她,还跟她说起她和徐尧的事。   “年轻人也别只顾着工作,你这去巴黎一个星期,回来又出门十几天,都有二十天没见了。这男人呀,长久不见,感情会淡。像徐尧这样的男人,很多人抢的,万一弄出一个来,也麻烦。”   “妈,我心中有数。”   何玉道:“你回来,他也不去机场接你?他有这么忙?”   沈绰姿微笑道:“妈,你和爸都不许说,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何玉听了点头赞赏,说:“年轻人,就要惊喜。你们今年十月也要结婚了,以后你爸爸也想他进董事会。”   沈绰姿道:“不用了,他有徐氏的事务,这样好了,我自己进董事会吧。”   何玉道:“你不是只对服装设计感兴趣吗?”   沈绰姿道:“这次旅游我想过了,兴趣和工作也不一定就要统一。等巴黎的秀完成后,我会陆续把服装公司的工作转给晴晴,我进公司帮爸爸。”   何玉吃惊:“你是认真的?”   沈绰姿点点头,何玉想了想,说:“姿姿,你不会是公司财务遇上困难了吧?我把理财产品套现,你要多少?”   “妈,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那我年轻的时候是会比较冲动,想要做自己喜欢的事。但是明年我就三十了,三十而立,我想试试新的领域。这很正常。”   “可是,之前你还极力推荐徐尧帮你爸爸。”   “他有自己的爸爸要帮的。”   何玉理解成了徐尧不太乐意进沈氏的董事会,拥有男人的骄傲之类的,女儿这是为了配合徐尧想要的生活方式才做出的牺牲。 第250章 邪恶的女帝   沈绰姿为免惹人眼,打车到了徐尧的私人海边别墅附近。   幻境中看到,沈绰姿和他结婚后,徐尧说是为了工作方便、也为了她,就在沈家附近买了一座别墅作为他们小两口的爱巢。原主还非常感动,就算他常常不回家,一开始时她还是认为他兼顾两家集团的工作很忙。   现在的成功人士,谁不是名下有几个集团,几十家公司的?   幻境中原主出身富贵,自恃甚高,眼光也被养得高了,虽然丈夫常不能陪自己会想他,但还是为丈夫骄傲。   后来,沈绰姿发现真相:原来徐尧每一次都是带替身来海边别墅过夜。一开始徐尧把她当初恋的替身,他和初恋的浪漫时光发生在海边别墅,徐尧再有野心也仍沉迷在那种迷梦中。   沈绰姿躲在通往别墅的必经之路旁边的绿花带上,躲在一棵树后。她拿出手机和充电宝再次确认,她要时刻保持手机通电。   沈绰姿通过凌菲的阅历和幻境能看透徐尧这种油腻男人的本性,他只要没有出差,晚上不可能来找替身享受肉体的盛宴,不得不说霸总这种生物在某些方面都是顶尖的。   沈绰姿又取出包中的绳索,没有办法,她还进不了这别墅的大门,好在围墙不高。这里是他的秘密地点,他只会带长得像他初恋的替身情妇来这里,所以并没有保安,她能够偷摸进去。   沈绰姿看了自己的“宠物箱”,里面是她从市场买的两条菜花蛇。   她就想摸进去后等到渣男和情妇正在忘我亲热时,扔两条蛇到床上去。从幻境中得知,徐尧最怕蛇。那种时候……呵呵,渣男往后心理性阳萎,那就太妙了。   哎呀,她好邪恶……   想着,想着,她捂着嘴笑了起来。   把和渣男的婚约弄告吹后,她才能真正重新开始,彻底解开沈家将要与徐家展开的合作。没有沈家的庞大资金支持,看徐尧的那个商业地产项目还怎么搞!   当初他们徐氏非要争那一块地,投了那么多资金下去,也有隐患的。   他们沈家不搞那个项目,是要少挣几个亿,但是徐氏不能和沈氏合作那个项目,又没有沈氏的资金保障,过一年徐氏的资金链要断了,钱就套在迟迟不能开动的地上了。因为旁边的地正是他们沈氏囤着,没有沈氏的合作,徐氏那块地就没那么值钱了。   徐尧另有所爱,却坚持和沈绰姿结婚,不就是为了利益吗?   鸭子都比他有职业道德。   沈绰姿忽又想,教训渣男是不是用钱找人更方便,自己出手有点蠢?(才发现吗?)   可是,她是真的想拍摄,想要亲自扔蛇。否则都达不到打击她最讨厌的男人类型之一――渣总裁的最高爽点。   “阿姨!”   “……”   “阿姨!”   沈绰姿收回意淫,转过头看到了一个俊秀的十岁男孩,不是当初在医院见的那个傲骄男孩又是谁?   沈绰姿道:“怎么是你?”   郭晓星哼了一声,带着几分骄傲,说:“演技不错呀!本事也不错,跟踪到这里来了。”   沈绰姿说:“你误会了。”   郭晓星说:“阿姨,收起你的色胆包天,我,是不会喜欢老女人的!”   沈绰姿说:“你……你为什么在这儿?”   郭晓星道:“我家住这边,我不在这儿在哪儿?”   沈绰姿道:“哪栋房子是你家?”   “嘿,你暴露你的目的了吧?跟踪到这里,今天又来蹲守,想弄清楚我家在哪儿。”   沈绰姿心道好巧,见这小孩神态活灵活现,十分有趣,不禁让她想起张天新了。   沈绰姿笑道:“你多少也得温柔一些。爱情不应该带着年龄歧视,你不觉得能克服年龄差距的爱情轰轰烈烈吗?”   郭晓星看着眼前丰姿绰约的女子,也不禁脸有些红,女子宛若雪后初晴,纯美高华上披着一层的淡淡温柔。她的眼睛也比任何女子的眼睛更美,清澈流彩,又饱含着故事。人们很容易沉醉在这双眼睛里。   不要说一个十岁的男孩什么都不懂,现在的孩子什么都懂,而欣赏美是本能。   郭晓星说:“可是你也太老了。”   沈绰姿左右在等渣男,也没有事,便与他玩玩。   “你几岁了?”   “十岁,再过半年就十一岁了。”   “所以,我只大你十八岁。这个社会上,多少有钱男人娶小二十岁、三十岁的妻子,我招一个小十八岁的男子当丈夫为什么就不可以?法国总统的妻子还大他二十四岁呢,可见在真爱面前,年龄不是问题。我很有钱,你嫁给了我,我能为你一掷千金。你打游戏,我给你买最好的装备;你喜欢足球,我给你养个球队。”   “你就这么喜欢我吗?”郭晓星深受震动,他也接受过小女孩的告白,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像她这么美,这么有魅力,还这么霸气的女人追求他。   郭晓星家境非凡,他也知道法国总统的事迹。这个阿姨与他的差距还比法国总统夫妻要小六岁呢。   但见这阿姨,哦不,是姐姐,无比的美丽,气质清华,几日未见,她更美得让人为之惊艳。   沈绰姿见他这个表情,暗想:这小孩不会早熟吧?他真被她骗了,她不是害人吗?   沈绰姿道:“其实……我也觉得我们不合适,喜欢不一定要占有。你活得开心就好了。”   郭晓星道:“那你会嫁给别人吗?”   “会的,你不要有负担。”   “我没有负担呀。”   忽然,一个身材修长的二十岁上下的美少年跑了过来,他正在跑步健身。   “星星,你怎么自己乱跑也不告诉我?”郭辰看到了倚在大树杆上,背着一个包,手中提着一个小宠物帆布笼的女子,不禁一愣。   郭晓星原来正沉于自己的小男孩幻想中,这时像是被哥哥撞破了,羞涩地跑到郭辰身后,说:“哥,你不要告诉爸爸妈妈,他们会赶走她的。她也挺可怜的。”   沈绰姿:“……”   郭辰:“……”   郭辰咳了一声,对沈绰姿道:“你好!请问,你怎么会来这儿……”   沈绰姿轻叹一声,说:“我说是巧合,你信吗?”   郭辰挑了挑眉,他这个神情还真像张天新,沈绰姿多看了一眼。   郭晓星看到了沈绰姿看郭辰,忽然从他身后跳到他身前,怒瞪着她,说:“你骗我对不对?你到底喜欢我,还是喜欢哥哥?!”   沈绰姿瞪大了眼睛,没有搞清楚状况。   郭晓星道:“你和她们一样,就是想要利用我勾引哥哥吗?你比她们还要可恶,你居然骗我说你喜欢我!”   郭辰也震惊地看着她,沈绰姿不禁抚额:朕刚刚干了什么?朕的头好痛!   沈绰姿叹道:“小朋友,真的是误会……”   郭晓星说:“误会什么了?那你说的要嫁给我,是不是真的?”   沈绰姿伸出手,说:“等等……我没有说过这一句。”   郭晓星怒了,小孩子最恨大人虚伪,而郭晓星最恨虚伪的女人想借他追他哥哥。小男孩正值敏感时期,他总会觉得他处处不如哥哥,女孩子全都喜欢哥哥,又或者利用他。   郭晓星上前推了沈绰姿一把,说:“你滚!骗子!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你休想利用我!”   郭辰过来要将郭晓星拉回去,郭晓星却是真的心头委屈,他都在考虑答应她当她的男朋友了,可是他还是被骗了感情。   郭晓星一脚踢飞帆布蒙着的宠物笼子,笼门没有上锁,巧被弹开,爬出两条菜花蛇。   “啊!!”郭晓星吃了一惊跳到了哥哥身上。   沈绰姿忙把蛇抓回去锁住,然后转过头去,堆了一个笑容:“人呀,就是……好这一口汤,蛇羹。别怕,没有毒的。”   郭辰上下打量她,说:“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沈绰姿说:“我有一个朋友也住这边,他还没有回家,我又没有他家的钥匙,所以在这等他。没有想到这么巧,你们也住这边。”   郭晓星道:“骗子!”   沈绰姿无奈,说:“那……怎么样才不算骗子?”   郭晓星道:“哥哥不会喜欢你的。”   沈绰姿低头浅笑,说:“所以呢?”   “你用什么手段都没有用!”   “小子,你知道从前追你哥哥的女人为什么失败吗?”凌菲这种女人的思维方向总是不走主流,若是别的女人一定会解释自己不是为了他哥哥,觉得女孩子背着这样的名声是大事,但是凌菲总会把事情拐向奇怪的方向。   “当然是哥哥看不上她们。”   “不,是她们太穷了,而我不一样,我有钱。我喜欢男人,只需用钱砸,不用跟踪。真要跟踪,我会请私家侦探,不会连住哪一幢房子都弄不清时自己亲自出马。”   郭辰说:“这位大姐,不要灌输错误的价值观传给我弟弟。而且,我也不喜欢女人用钱砸我,我也不缺钱。”   沈绰姿忽然看到一辆跑车开过来,她认出是徐尧的车。她忙在树后躲好,郭辰也认出那是徐尧的车。他和徐尧并不熟,但是徐尧年轻有为,本来徐氏只是一个小公司,他在五六年内,把资产扩张了十几倍,并且现在的发展势头很好,徐氏与沈氏将要联姻,去年底徐尧与沈氏的大小姐订婚,在当地甚至全国都有些震动。   郭辰想到这则消息,再看沈绰姿的脸,道:“你是沈家的大小姐?”   沈绰姿是财团家的大小姐,毕竟不是**,没有神秘到那种地步,她又是做服装公司的,所以在公众面前也露过面。郭辰是郭家的人,从前都在外地读书,但是在新闻上也瞥见过她,这时想到徐尧就联系在一起了。   沈绰姿躲在树后,等徐尧的车开过了,才站直身。   “我是沈绰姿,我今天也没有带名片。”   郭辰道:“徐总已经回家了,那我们也不打扰了。”   沈绰姿求之不得,说:“认识你们也很高兴,有空请你们吃饭打游戏,我先走了。”   郭晓星说:“骗子!谁要跟你吃饭打游戏?你滚!”   沈绰姿转过头来,邪邪一笑,晃了晃那“宠物笼子”,郭晓星知道那里面是某种恐怖生物,惊叫一声。   沈绰姿转身踏着古惑仔式的步子离开,她为了行动方便,今天本就穿得有点朋克。   许多女人中性打扮会让人感觉不男不女,但是她娇好的身材,又没有掩饰自己女人的性感一面,这样的风格反而有强烈的矛盾感,十分吸引人的眼球。   郭晓星的少男心碎了一地,女人都是骗子,漂亮的女人更是骗子。   ……   夏芷嫣没有想到自己会到这样的境地,她为了给爸爸凑医药费去酒吧跳舞,会遇上徐尧。   夏芷嫣为了爸爸,早就有心理准备,就像是被狗咬一口一样,过去了就好了,最重要是爸爸能得救。   徐尧在酒吧中一眼看中了她,成为了与她达成交易的人,他给了她一百万。可是他有条件,他没有厌倦,她就不能离开他。   这两个月,她白天去医院看爸爸,晚上在家等他回来。   她本来以为就像是被狗咬一口,过后就忘记的,她为了救爸爸没有办法。可是因为徐尧,她快乐与痛苦交织,衍生出对他又爱又恨的感情,根本无法控。   夏芷嫣知道自己无法与他长相厮守,他对她的性趣不知道哪日就如潮水退散了。他是有一个富豪财阀家的大小姐未婚妻,他只会与那样的大小姐结婚。   父亲的手术已经做了,他在康复当中,可是她内心的不安并不有减退。她不知道能留他多久,她一片真心,可是她一开始与他在一起就不正常,她没有资格说爱。她根本就比不上那样的大小姐,她连大学都没有上完。   他有时对她很好,又时对她非常嫌弃,她摸不准他的心。   夏芷嫣在厨房做饭,擦干了泪却又流了下来。   徐尧放好了西装外套,解了领带,到了厨房门口,看着少女的背影,似回到少年的时候。徐尧听到了压抑的啜泣声,她抬手抹了抹眼泪。   徐尧微微蹙了蹙俊眉,走了过去,掰过她的身子,用手勾起她的下巴。   她青春俏丽的脸,拥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这双眼睛像极了苏宛。   “啊,你回来了……”   徐尧说:“你哭了。”   “我没有哭,是洋葱……”   徐尧见洋葱都还没有切,自然不相信她,说:“在我身边很委屈吗?”   夏芷嫣摇头,说:“你帮我救了爸爸的命,我不委屈。”   徐尧薄唇勾了勾,说:“如果我没有救你爸爸呢?”   夏芷嫣说:“这世上没有如果,不是吗?”   徐尧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喜欢身边的女人哭哭啼啼的,你最好也别这样。”   说着,他俯下头,吻去她白皙的满满胶原蛋白的脸上的泪珠。二十岁的女人和三十岁的女人是不同的风情,她的身体让他极为满意,可以满足一个男人的最巅峰的需求。   夏芷嫣心中还藏着失落,可是他这样冰冷中透出的温柔却一步步让她泥足深陷,她爱的卑微,却像是中毒了一样,无可奈何。   夏芷嫣的俏脸瞬间红了,想起夜夜和他在一起的事,有些慌张:“我……我要做饭了,你先出去……”   徐尧邪魅一笑:“不忙做饭了。我先吃你吧。”   ……   沈绰姿翻过了围墙,伏低身子,猫到了屋后。   这个时候他们应该还在吃饭,就算到院子里逛逛,也难到后面来。   沈绰姿就在这里蹲守,天黑下来了,她发现这院子里的蚊子全都往飞来。   要是在神怪灵异世界,她可是唐僧肉呀,就你们也想来喝我的血,你们个个长生不老还得了?她忙取了香奈儿香水当花露水喷,香水和花露水中都有酒精,效果还行,以后要多带点在身边。   沈绰姿竖耳倾听,她的听觉比旁人灵敏,这时听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沈绰姿不由得感叹:到底是总裁呀!   这时候,她放心了,她还以为自己要蹲守到深夜。   外大门关着,屋子的大门没有在内保险,感谢这里是徐尧和初恋当年开心的地方,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所以这门也一直没有换成更现代智能的。   沈绰姿蹑手蹑脚进去,本以为要往楼上卧室找的,忽从餐厅传来动静。   沈绰姿转过头,望向餐厅方向,一脸二哈的表情:???!!! 第251章 倒霉催的狗男女   沈绰姿今天穿了跑步鞋,不会有高跟鞋那种答答声音, 她躲着身摸近餐厅。餐厅联通大客厅的通道是没有门的, 沈绰姿靠在分割两厅的陈列架旁隐蔽, 从包中取出了手机。   她的手机早就调成了静音模式, 拍任何东西都不会发出声音。   那一对人与她的方向呈约九十度角,正是忘情时刻, 不会发现有人,沈绰姿抓住机会拍了三个连拍和两个小视频, 传到了自己的空间上。   然后, 她轻手轻脚的打开“宠物笼子”,看着两条菜花蛇还很精神, 她利索地抓住它们的头, 把两条蛇都放在左手。   (这种会抓蛇的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沈绰姿两眼发光, 右手肘撑在地面上匍匐前进,餐厅上的两人深深为对方陶醉, 根本没有发现现场多来了一个人。   沈绰姿爬到他们后方,然后将放上桌子, 然后爬远一些, 拿出一亿多像素的拍照手机拍着。手机比单反简单便利, 现在用手机也已经能拍出极好的效果了。   夏芷嫣流下了幸福的泪水,徐尧也分不清他爱的是意外身亡的初恋还是眼前的女人。他有过不少女人, 总之,不管开始的原因是什么,眼前的女子给他的感觉是不同的。   夏芷嫣歪过头去, 眯着眼睛,娇喘还来不及就看到了一条花蛇在她眼前弓着身子。   “啊!!”   她上方的徐尧一惊,也转过头去,看到了那条蛇,一股让他全身冻僵的恐惧寒气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他如一只被剥皮了的青蛙,从夏芷嫣的身上跳开,但是他没有看到另一边仍然有一条菜花蛇,在他的手上咬了一口。   徐尧吃痛,尖叫一声,看到是什么东西咬了他,他几乎要晕过去。   夏芷嫣也从餐厅上跳起来,娇嫩的身体都在颤抖,那条蛇被人抓了无数次反而不避人了,就往她身前游去。   夏芷嫣就这样赤条条跑向客厅,沈绰姿看够了也拍够了,收了手机,放在口袋中,过去把将要追向客厅的菜花蛇抓了起来。   这时候,已经爬到酒柜上的像被剥皮的青蛙的徐尧已经看到了沈绰姿,震惊非常。   徐尧确实长着一张让女人迷恋的俊脸,他简直就是台言霸道总裁的标配长相和身材,当然还有某方面的作风。   “毒蛇……我中毒了。”   “没毒的,你死不了。”   “绰姿,是你……”   沈绰姿淡淡一笑,晃着手中的蛇,说:“爽吗?”   徐尧说:“绰姿,我……你不在那么久,我只是逢场作戏……”   沈绰姿点点头,说:“逢场作戏……戏不错,应该可以和武藤男媲美。”   在徐尧看来,沈绰姿还是比较容易应付的女人,她非常爱他。她虽然快三十岁了,但是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家产几百亿的沈家的大小姐在二十八岁时还是处女,她居然还是外国念书的。   沈绰姿是徐氏集团扩张关键的一步棋,徐尧知道她的重要。   “绰姿,你听我说……”   徐尧想要从酒柜上下来,也想找一块布遮遮身子,可是酒柜下面盘着一条蛇,他只有捂住自己的部位站在上面。   沈绰姿流氓地笑起来,说:“你还知道遮吗?那不是你骄傲的源头吗?不炫耀一下?”   引发少女心爆棚的霸道总裁在邪恶的女玉帝面前就是站在酒柜上捂着蛋蛋的剥皮青蛙,玉帝陛下拉出一把椅子,像是玉帝君临三界的霸气姿态坐了下来。   沈绰姿手上晃着蛇,一只脚架在腿上,倚在椅子上,邪邪看着徐尧,说:“前几天还说想我来着,我还以为你一个人很寂寞呢,原来生活如此多姿多彩。”   徐尧怕蛇,只有缩在上面,说:“绰姿,你……你先让我穿上衣服再说,好吗?”   沈绰姿最终还是收起了两条蛇,前往客厅。夏芷嫣已经用围裙桌布遮住了娇好的身体,她也知道来者是谁了,低垂着头流泪,委屈万分。   沈绰姿大咧咧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过了五分钟,那对狗男女都穿好了衣服过来。   惊慌初定,仍有些怀疑附近有蛇,总裁也没有了平时的意气风发。   徐尧像是刚刚认识沈绰姿一样,沈绰姿虽然是沈家大小姐,自己也创业,所以气场是不小的,可是在他面前都是小女人的样子,没有这样强烈的王者风范、王八之气。   徐尧和夏芷嫣坐在了旁边,徐尧说:“绰姿,你想怎么样?”   沈绰姿关了手机,说:“我已经把你们做爱的照片发给了徐伯父、徐伯母和我的爸爸妈妈,以及我沈家的私人律师。徐尧,我跟你订婚,真心诚意,本来我沈家的一切都会是我跟你的孩子的,而你会是代我掌权并分享600亿家族企业的男人。像我这样的女人没有找处男结婚是因为我是现代人,我没有处男情节,但是我绝不可能让自己的未婚夫和老公出轨。你可别说是我出差太久的错,你们认识有三个月了,那时我总没有出差吧?你谎称应酬、出差什么的不来找我时,不就是来这里和野女人乱搞吗?这二十几天,你们应该很快活。”   徐尧听到600亿,吃了一惊,沈家的家产被低估了,他一直以为是300多亿。   “绰姿,我只是一时糊涂……”   沈绰姿道:“你的一时糊涂和肉体享受,凭什么要我来埋单?咱俩的婚约到此为止,我从前可以骗自己你和她就是纯聊天,现在亲眼所见,也该死心了。”   徐尧忙道:“绰姿,我们是最合适的,结婚是大事,你不能冲动行事。”   沈绰姿哧一声笑,架着二郎腿,说:“你们这些油腻男就是会自以为是。你是不是觉得九成的有钱男人都是墙里墙外多姿多彩,出轨才符合人性?你觉得希拉里会受着,别的豪门大妇为了共同利益都会在这方面大度,所以我也应该一样。如果出轨才符合人性,我偏要反人性,怎么着?男人有钱不会缺女人,同样的我比你还有钱,只要我想,我会缺男人吗?我看上你,是因为我想找个长得不错的上进男人当老公,替我打理家业,而我可以做我喜欢做的事。但是我沈家绝对无法接受一个瞒着我在外乱搞的男人。因为能让你乱搞的女人一定没有你有钱,更没有我有钱,一定会想方设法怀上你的孩子用来傍身。那你就有动机和条件伙同外头的淫妇谋我的财、害我的命。我虽然挺喜欢你的,但是我惜命。”   徐尧的一切自我三观和自信都被刚才的那一闹和沈绰姿冷静不屑的语击碎,他明显地赶到她的高高在上。   徐尧说:“你就不能再给我们一个机会吗?我以后……结婚后就收心了……”   沈绰姿道:“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而我也没有兴趣花我自己的青春去苦苦等待一个男人的收心,你的心比我沈氏的资产还值钱吗,比我的青春值钱吗,配让我等吗?你既然喜欢这个女人,为什么不先跟我解除婚约?我只要一想到你三个月前就已经和这个女人睡过,你还来我的公寓,我就恶心得像是吃了屎一样!”   徐尧低着头,眼中划过恼色,又抬起头,说:“所以,你这二十天其实是故意避开调查我,查到了这里?”   沈绰姿说:“你瞪什么瞪?你出轨有理,我寻找真相反而是侵犯你的人权了,是吗?”   徐尧道:“你还敢拿蛇来吓我!”   沈绰姿美目闪着冷芒,说:“你一边嫖娼,一边又与我订婚,所图为何?你蓄意骗我这么久,我只吓你不到一个小时,你很合算。你想打官司,我也奉陪到底!”   徐尧心头浑身颤抖,说:“绰姿,你太过分了。”   沈绰姿冷笑一声,道:“我没出轨是过分,你出轨在餐厅PLAY反而是受害者,呵呵,你们是哪国人?哪国的道德与法制?中国要是适用你们这种道德法制体系,大家都得移民。”   夏芷嫣泪流满面,忽然朝沈绰姿跪了下来,说:“沈小姐,都是我的错。”   沈绰姿道:“你没错,你有什么错?毕竟我从未听说过妓女的职业素养中有一条是不能接有未婚妻的嫖客。妓女就是妓女,见男人就合不拢腿,这是职业性质,不算错。你爽你的性、赚你的钱,我断我的情、毁我的婚,咱俩没有直接关系。你可以放心,我不是那种只会打狐狸精的女人,我不会因为男人打你,世上没有一个男人值得我那做种不体面的姿式。”   夏芷嫣的所有尊严在这个女人面前都化为芥粉,她瘫在地上哭泣,摇着头,想要辩解又不知从哪里辩起。   自己最羞人的时候被正主撞上了,对方还如此强势,她先天底气不足,只有楚楚可怜。只是这时候的楚楚可怜都失了一点风致,毕竟没有清纯的楚楚可怜总让人感到矫揉造作。   徐尧这时候顾自己还来不及,所以也顾不上夏芷嫣了。   沈绰姿爽够了,也不想呆在这里了,起身道:“你们继续,我会马上公开声明与你解除婚约,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徐尧吃了一惊,如果现在沈氏集团的大小姐与他解除婚约,徐低的股价只怕要跳水。现在,得益于两人的婚约,徐氏名下的两家上市公司总市值已经超过七十亿了,股东们都十分欣喜,而他们徐家现在的家产也达到了二十五亿,比去年还没有订婚时的十七亿涨了八亿。   徐尧忙挡在沈绰姿面前,说:“绰姿,婚约不是说取消就取消的。”   沈绰姿道:“和你这种公狗多绑定一个小时,我都觉得恶心,你都出轨了,婚约有继续的必要吗?”   徐尧知道后果,说:“绰姿,你说我什么都可以,你如果给我机会,我一定改了,我就一心一意对你。”   沈绰姿说:“你当你是谁呀?你……开过光吗?睡你能长生不老吗?”   沈绰姿拍开他的手就要走,徐尧知道事大,一切都缓住她再说,就伸手拉她,想先留她下来,然后打电话通知长辈来找到和平解决方案。   一个霸道总裁是长期健身的,但是沈绰姿是什么身手?   因为他要动手,沈绰姿一个反擒拿,就将人制住了。   沈绰姿在他脚弯一踢,他跪了下来,沈绰姿道:“我敢一个人来,就是我知道你们打不过我,而不是我相信你这样的人渣会有什么绅士的品格。要怪就怪你自己嫖娼,是你自己亲手毁了自己和徐氏的前途,不是我。世界这么大,我这么有钱,我没有义务要接受一个嫖娼的未婚夫和丈夫。没有自知之明的男人没前途是应该的。”   沈绰姿一把将人推倒在地,提了宠物笼子就离开了别墅,夏芷嫣忙去扶起徐尧。   徐尧看到夏芷嫣哭哭啼啼的衰样,不禁牵怒,这时候的他们还没有走原来的路。原来的路是这样的:徐尧和沈绰姿结婚后,他们长期活在压抑感情的环境,越压抑越诱惑,两人之间还有一个骗沈绰姿是夏芷嫣为她代孕的私生子,多年后徐尧就把替身酿成了真爱。   徐尧现在对着替身是要找往日迷梦和解决生理需求的,不是来看她哭哭啼啼的,他觉得自己将要面对的可怕的事,都来自于认识了这个女人。   徐尧忍不住一个巴掌拍了过去,夏芷嫣都被拍蒙圈了。   呵呵,这就是没有恶毒女配时的真爱男女能直接通往的幸福生活。   沈绰姿拍着自己走出别墅大门,以防他们又嫁祸自己什么事。   安然走出来,她才打了电话给私人律师,把公开发表声明,模仿了王宝强公开离婚的方式和言词。   会对她谋财害命做出那样恶心事的人,不需要留一线,徐尧也对她没有利用与合作的价值,他又不是当年的李秋水,李秋水最不可理喻的时候也没有这十分之一恶心。   这种事就要快一步,不要把自己的恋爱婚姻之事拿去让大家下决定。   忽然,沈世和打电话来了,沈绰姿接了起来,就听沈世和说:“姿姿,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世和已经看到了沈绰姿发给她的照片和视频了,当然十分震惊。   沈绰姿道:“爸,我和徐尧玩完了。他背着我金屋藏娇,我刚刚在捉奸,我已经公告解除婚约了。抱歉了,给爸爸妈妈添麻烦了。”   沈世和怒道:“徐尧他敢!”   沈绰姿道:“哎呀,爸,人家干都干了,你还说人家敢不敢的。他根本就不喜欢我,刚刚我见到了,他那个情妇可能只有二十岁。我都快三十了,哪比得上二十岁的鲜嫩姑娘呢?徐尧也只是一个普通男人,就这样的德性。一边想谋咱家的财,一边享用美色,我一个三十岁的老姑娘,他不是为了得到沈氏集团,用得着这样委屈吗?爸爸,你女儿被人嫌弃老呢!”   沈世和胸膛起伏,他是关心沈氏集团,但是他更爱女儿,他们沈家的家业将来都是要给女儿继承的。   沈氏集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开与徐氏合作开发商业广场项目,他们还有别的项目。都拿到这样的出轨证据了,股东们要说几句,但不至于撕破脸,毕竟徐尧才是过错方。   沈世和道:“你在哪里?”   “我还在海边别墅区,这就回家了。”   “你路上小心,别的我会处理的。徐家这门亲,咱们不能结。”   “爸爸,还是你疼我。我以后不会给你惹这么大的麻烦了,会好好帮你分担的。”   沈绰姿挂了电话后,脚步轻快往前走。   沈绰姿打开打车软件,这一带也没有人开滴滴,只好步行去最近的公交车站。   忽然,一辆白色的跑车停在她身边,开车的正是郭辰,他远远就认出她的打扮和那恐怖的宠物笼子。   “沈小姐,去哪儿?要送你一程吗?”   沈绰姿见是他,笑道:“好呀。”   郭辰看上车的女子还拿着那个笼子,心头毛毛的,说:“你们这么快羹了蛇了?”   沈绰姿道:“没有,我骗你弟弟的。我前未婚夫包了个情妇在这里,我拿这个来吓他们的。”   郭辰:“……你的方式真特别。”   沈绰姿长叹一口气,说:“他怕蛇,我也是没办法。”   “你不怕?”   “我怕。但是为了吓他,我克服了困难。”   “漂亮。”   “承让。”   郭辰看看她,呵呵一声笑,说:“那你们的婚约呢?”   “我们完了。你手中要是有徐氏的股票,快抛吧。”   郭辰道:“我没有,我们家也没有。”   沈绰姿道:“对了,你弟弟呢?”   “家里写作业。”郭辰淡笑道:“还有,像沈小姐这么彪悍的女人,就不要耍我们小良民了,何况舍弟才十岁。”   沈绰姿说:“他挺可爱的呀,交个朋友,你紧张什么呢?”   郭辰说:“换作是你弟弟,你也紧张。“   沈绰姿说:“对了,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免贵,郭辰。星辰的辰。”   “哦,挺好。”就是跟张天新一样,甫一听,名字有些普通,名字不具有绝世美少年的气质。   大约就有一些人信奉大道至简、雅俗共赏,这名字总比梓轩、睿轩、浩然强吧。   “到前面的街道停车就好了,我打车回去。”   郭辰说:“堂堂沈家大小姐,还打车吗?”   沈绰姿道:“不打车我就要等司机来接,那不知要多久。” 第252章 渣男的惨淡   郭辰说:“沈小姐今天分手了,要不一起出去玩玩?”   沈绰姿笑道:“今天就不去了, 年纪大了, 不比你们小年轻, 翻了个墙居然肌肉有些拉伤, 要回家按摩。”   郭辰:“……徐家的墙也不低吧。”   “三米五吧,不算高。我带了些辅助工具。”   郭辰看了她一眼, 说:“你是有多生气呢,需要这样捉奸。”   沈绰姿笑得有几分邪气, 说:“小孩子不懂。”   郭辰道:“我快二十一岁了, 今年要大学毕业了。”   沈绰姿道:“好年轻呀,我都快三十了。大人的世界很复杂的。”   郭辰呵呵, 说:“有多复杂?你不就是贪玩吗?想要出其不意, 最好在他们……最不方便的时候吓出心理阴影面积来。”   沈绰姿瞄了瞄他, 暗想:我脸上写得这么明显吗?   沈绰姿道:“不行吗?我就最喜欢崩别人的人设。什么霸道总裁,女人的梦, 都是狗屁。”   郭辰说:“沈小姐出身名门,家财万贯, 所以没有这个资格去批评别的女性拥有这样的求偶梦想。你若处于她们的地位, 自然也会对霸道总裁趋之若鹜。”   沈绰姿沉默了一会儿, 说:“好,你说的有道理。我只是讨厌披着霸道总裁的表皮的贱男, 虚伪之极。想要欺骗女人的感情上位,夺取权势地位,一方面又不敬业。”   郭辰道:“所以说, 女人想嫁霸道总裁改变自己的地位,男人想娶豪妻增加权势地位,男人和女人都一样,没有多少道德文章的。你选择和他订婚的时候是自愿的吧?”   沈绰姿看了他许久,说:“小孩,你才多大年纪,你要跟我说教吗?你知道姐姐是谁吗?”   郭辰挑了挑眉,说:“沈家大小姐,我一个小良民是难有姿格来跟你说教。”   沈绰姿说:“既然没有多少道德文章,那么我所做的事,你也不要盖什么道德文章了。避谈道德,我干这一票,比你们玩的东西都有趣。你不知道,平日不装逼会死的徐尧像个没皮青蛙一样从那女人肚皮上跳起来。他也不管女人了,白晃晃就窜到酒柜上,什么绅士、怜香惜玉、王八之气通通没有!连片纸都没有,全靠捂……哈哈哈~~我给你看看~~~”   “不看。”   沈绰姿将手机的视频放到驾驶座前,忽然他一个急刹车。   郭辰说不看,最终还是看了,忍不住想笑,在生意场上以俊美风度和能力著称的青年才俊变成这样,郭辰也没有生出男性同胞的同情,就像女人也最喜欢看某些女人的笑话一样。   沈绰姿良心就是坏,以她的眼光和阅历,能看出郭辰出身不凡。这个城市说大的话也大,人口都有两千万,说小的话也小,因为高官富贾名流就这么大的圈子。沈绰姿不能把他们的视频发网上去,那会涉及网络犯罪,但是能给一个上层圈的人看,让那对狗男女多出洋相的事,她也不吝去做。   普通家产的小百姓是难以知道很多真相的,徐尧如果有利可图,就能操作舆论。但是在上层圈子,大家都会知道一些内幕,在这个圈子想用假消息操纵舆论要难得多,而且这个圈子的人才是徐尧毕生都想要打交道的人们。   郭辰也不禁看得瞠目结舌,瞄了瞄她,说:“沈大小姐,你太邪恶了。以后你也会这样对你的男朋友吗?”   沈绰姿收了手机,说:“你也别咒我,难道我找的全是这种货色?所以,我总要干这种事?”   郭辰轻轻一笑,说:“只怕也没有男人有这个自信能扛得住沈大小姐的压力。”   沈绰姿笑道:“我知道不是赞美,也罢。前头停车吧。”   郭辰先一步拿起放在车前放视频的手机,拔出他的号码,才还给她,说:“沈小姐,有好玩的事找我呀。”   沈绰姿点点头:“行,有空就找你。你形象条件不错,我公司有男装子品牌,有兴趣代言吗?”   郭辰摇了摇头,说:“我喜欢靠才华吃饭。”   沈绰姿道:“小朋友,你不要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大家都是看中你的颜值,多少人能看到你的才华呢?”   郭辰葑斐聊了一会儿,说:“那么,我揭不开锅时再接受你的邀请。”   “老了我就不要了。”   沈绰姿下了车,郭辰看着她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开车离开。   五月的晚风习习吹拂他的面庞和发丝,郭辰觉得那是一个像钢铁一样,不需要任何同情的女人,也无法让男人产生怜惜之情,可是她太特别了。   ……   沈绰姿回到家时沈世和外出了,去和公司的董事会连夜开会,因为女儿与徐家解除婚约,只怕对沈氏旗下的公司的股票也有一点影响。怎么说,沈氏也比徐氏的根基要深许多,所以股票跌也不会跌得喘不过气来。   “姿姿,我的女儿……”何玉就上来吁寒问暖,“别伤心了,那样的男人不值得。我还以为徐尧是个好的,你又难得喜欢,没有想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何玉虽然在富豪家族看过很多渣男,但是自己女儿这种样貌身家,她是不会灌疏她要事事顺从男人的三观。去年两家会订婚,主要还是沈绰姿爱上了徐尧,不得不说还是徐尧看上了千裁难逢的一个极适合结婚的女人。要是他二十出头时,别说他想着初恋,徐尧家资还不够格让他追求沈家大小姐。沈家在十年前就是全市首富,家产也快有百亿了。   另外的原因是徐家有一块地,沈氏与徐氏合作开发的话,拥有共同利益,而沈家是独生女,徐尧是最近几年本市有名的青年才俊,还相貌比一般明星还帅。   沈绰姿也不强作坚强的样子,满足何玉的妈妈心理,撒了娇又骂了徐尧,完成处在受害者的地位。   最后,她才表示会忘记他重新开始。   第二天,八卦消息就上了头条,沈绰姿那张声明也像王宝强离婚声明一样,让全国人看笑话。像沈家这样的身家的人还是不多的,何况沈绰姿素来是名媛圈中有名的美人,并不是说名媛就长得漂亮的,很多有钱人的女儿长得很普通。   美貌和财富的结合,是多少男人的梦想,当然只限梦想,因为男人们也自知配不上。   徐尧这个女人们想嫁的男人和男人嫌妒的男人居然对订婚不忠诚,订婚之后还找了新的二十岁情妇,在海湾别墅偷情。这个料也太戳中大众的八卦燃点了,于是评论顿时火爆网络。   徐氏的两家上市公司的股票一天内都跳水跌停了。自从徐氏和沈氏要联姻,徐氏的股票就有些虚高了,但是这些虚高也是相当于预期两家合作带来新的增长。   现在水分都被挤掉,将要被打回原形,甚至还可能不如订婚前。   ……   开跌的第二天一早,徐家。   “亲家,这真是误会……”   “那……那阿尧还年轻,血气方刚,都是被外头的人带坏了……”   “阿尧以后会改的,多好的一对儿女就这么散了才可惜。”   “亲家,我已经在教训阿尧了,你也来教训教训他!让他长点记性是他的福分。”   “不会,不会,亲家别这么说。”   “好,我先叫你沈总,但是我想风波总会过去的,阿尧是爱绰姿的,就是应酬招来的烂桃花。”   “阿尧也知错了……”   “沈总……”   “嘟……”   徐天华看看手机,沈世和已经挂掉电话了,忽然,秘书又打电话过来,说今天一开市,股票就再次大跳水,旗下一支跌了5.43%,另一支跳了将近7%,六七亿的钱又没了。   徐天华摔了手机,走到坐在沙发上同样头疼得不敢去公司的徐尧身边,指着他骂道:“你平日怎么玩我都没有管过你,但是沈家这门亲事是你自己选的,我们可没有逼你,你在这关键时候也不知道收敛!女人而已,你要玩不会去远些的地方玩吗,你要在本地人家眼皮子底下玩!”   徐尧也无法为自己辩解,这时候他还没有把对替身的压抑浓烈的感觉酿成真爱。男人总是一直追思自己失去的或者还难以得到的东西,而不会太在意已经得到的东西。按原来的发展,当时徐尧已经得到了沈绰姿和沈家的实际当权人的位置,控制住了整个集团,可是还没有得到与最让他爽的女人――也是孩子妈妈自由自在痛快爱的权利。所以,他能那样轻践沈绰姿――反正沈世和因为空难死,何玉身体急转而下。   这时候他能得到的是一个不值钱的替身,失去的是男人的梦想,无数的财富。他又后悔了,觉是夏芷嫣不过一个女人,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他失去一切,太不值得了。   徐尧揉了揉额头,说:“爸,你让我静静。”   “让你静静?但是股东会让我静静吗?!银行会让我静静吗?”徐天华吼道。   徐太太亲自端着咖啡过来,说:“天华,你也别光骂阿尧。你想想沈家那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相信阿尧,偷偷派人查阿尧,一点风声都不露。还能找着阿尧的海边别墅去,拍那些照片视频,这样的女人不可怕吗?就是仗着自己是沈世和的女儿,肆无忌惮,目中无人!”   徐天华道:“你还说!就是你宠出来的!沈家是什么人家,那是沈世和,多好的一门亲,现在全完了!”   “这怎么能怪我呢?要怪……就怪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把阿尧给毁了。”徐太太第一恨的是夏芷嫣,第二恨……也轮不到沈绰姿,而是徐天华外头的二奶,但她会牢守正室大妇的地位。   第一恨夏芷嫣,是因为涉及到了一个非常微妙的情感。徐尧是徐太太的骄傲,婆媳已是天敌了,而一个在母亲看来毁了儿子贫穷灰姑娘就更讨厌了,这时候的儿子还没有得到沈家的一切,夏芷嫣也没有儿子傍身,徐太太又怎么会原谅她呢?   何况虽然年过五十,但仍是如狼似虎的徐太太早不怎么得徐天华的喜欢,可是看到俊美强壮的儿子和那女人那样的刺激画面,徐太太就更加微妙了。   不仅仅是抢了儿子的亲情,她也嫉妒拥有像儿子这样男人的爱的女人。   徐天华也恨那个女人,眼中露出厉色,这时徐天华的手机响了起来,一见又是公司的合伙人大股东,徐天华接电话应付。   徐尧像是被抽去了一半的灵魂之力一样,颓然地坐着,在商场纵横几年、机关算尽,他明白这一切的消息意味着什么。   某电商大佬几年前涉嫌性侵的消息放出来,股票蒸发了几百亿。电商公司最终能复苏是因为那公司十分集权,大佬也并没有犯罪,而且得到了大财阀大股东的不离不弃,这有大战略上的必然要求为保障。   他们徐氏没有几百亿来蒸发,也没有那样的大财阀股东出于战略来保他们。徐尧没有犯罪,他是道德名誉上的问题,但是股价也一样会跌。   大财阀不会忌惮一个为了上位和钱的仙人跳下层诈骗女子,但是就他这件事来说,商界的人会在乎沈氏这样的大财阀。这才是本质的区别。   徐氏的固定资产还在,可是徐尧的权力就难保了,本来眼见就要大展鸿图,现在一切都将不属于他。   他的总裁地位将要难保,董事会上一定会向他发难。他大学毕业后,八年苦心经营一朝回到解放前。   人生有多少个八年?   沈绰姿与沈世和也够狠的。   徐太太道:“阿尧,不是妈说你,这回你确实闯大祸了。你爸爸从来没有这么生你的气。你怎么就能被那狐狸精迷昏了头呢?”   徐尧说:“妈,你别说了!”   徐太太想到儿子和那人的剥皮青蛙抱画面就想收回儿子的心,听到徐尧这样的态度,徐太太心头仍有一种不满的情绪。   “妈是为了你好!那种狐狸精玩玩就得了,难道你还想带家里来吗?沈绰姿虽然有些不像样,脾气大,但是谁让她是沈世和的女儿呢?”   徐尧觉得家里是呆不下去了,起身说:“我出去走走。”   这时候徐天华刚好打完电话,走了过来,说:“你要去哪里?”   徐尧道:“我就是觉得闷,我出去走走。”   徐天华说:“你现在哪都不能去,你亲自登门挽回绰姿。”   徐尧说:“爸,我和她不可能了。”   徐天华道:“你解决不了这件事,怎么跟股东交代?就算是姿态,你也得摆出来给股东们看!否则,你没法交代!”   徐尧说:“我不想见她,没用的。你们不了解沈绰姿,连我都不一定了解她。”   徐太太虽然没有多少喜欢沈绰姿,但是她也知道轻重,说:“阿尧,你就听你爸一回。绰姿这么爱你,你这么优秀,绰姿这个年纪了不嫁给你,难道还找得到比你更好的人吗?我比你更了解女人,她就是太爱你了才会这么偏激,她太生气了。但是等她冷静下来,她就会知道自己的处境,世界没有那么多选择给她这样年纪的女人,哪怕她是沈世和的女儿。”   这世上有多少像徐尧的身家、年轻、有学历、有八年辉煌成就、还长得比男明星更帅的男人?就算为了将来的下一代,女人也会钻尖了脑袋找徐尧这样的男人当老公。   有徐尧这样的身家和本事的男人哪个不花心,花心对男人来说很大的缺点,没钱和丑才是最大的问题。   就算希拉里也要接受克林顿的认错和回归家庭,那些大导演的太太也是把丈夫的一些肉体上的事当浮云。因为男人都一样,不是说没钱的就不花了,没钱的只是没有能力和吸引力去花,没有太多钱的男人也偷偷招妓。难道这样的社会是她沈绰姿可以改变的?难道都快三十岁的女人了,就真的不嫁人,不生小孩了,不过对她最有利的日子了?或者给自己的孩子找差的基因?   女人,终还是要妥协的。   男人这时认个错,不是耻辱的事,浪子回头金不换,克林顿和大导演们不也认错,他们的婚姻都稳稳的。   徐尧被父母要求和开导,他想起在捉奸之前的沈绰姿,不禁生出一点自信。女人恼怒气过头的话也不能当真,当她冷静下来,难道不会权衡这些利弊吗?   徐尧就决定去试试,哪怕不是为了给股东们交代和让徐氏度过这次资产缩水的危机,而是为了自己。   沈氏集团,600多亿,沈绰姿虽然年纪要到三十了,可是她仍然是国内富豪名媛界的第一美人。   而徐太太现在反正不能去阔太圈交际,那是要被阔太们笑话的,怎么也要过了风头再说。   呆在家里左右没有事,徐太太想起夏芷嫣那个小荡妇就气从心来,就起身要去教训她一顿。 第253章 狗咬狗一嘴毛   “凌姿”服装品牌是七年前的沈绰姿和凌晴一起创立的, 凌晴出身海外的华人名门, 母亲就是一个婚纱设计师,父亲是大学老师,哥哥、姐姐都是学霸。   沈绰姿和凌晴创立的品牌,几年内赶上了国外几家大品牌倒在电商代购的枪下而大撤退的时候。“凌姿”定位轻奢潮牌,以精巧立体的手工裁剪, 以个性极简的线条和莫兰迪风色调打破六七年前笼罩在国内服装界的那种甜美俏皮的韩风。   是职业女性和交际女性的门面服装品牌, 作为年轻的品牌能进国内一家高档铺面当然也有沈绰姿的身份人脉优势。   凌晴是首席设计师兼第二大股东,她在国内的事业承载着她的梦想。   “姿姿, 你的决定太突然了……”凌晴坐在办公椅上长舒出一口气, “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 你可以放个长假,但是不用离开。”   沈绰姿双手交叉放在膝上, 她也觉得对不起凌晴,毕竟她们合伙七年, 加上大学四年的感情, 有过争吵, 但是事情都得到了解决,两人的很好的合伙人。   “晴晴,我现在不还在公司吗?我就是告诉你我这么个情况, 我要进入沈氏的董事会,有些事情就无法兼顾。”   凌晴说:“所以,你的工作我该找谁做?我和凯文是顾不过来的。”   沈绰姿道:“我会招一个职业经理人过来的, 并且把他带出来。”   凌晴摇了摇头,说:“不,姿姿,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还是喜欢和你共事,我不习惯别人。”   “晴晴,只要目标相同,任何事都可以商量,你有足够的能力和任何人共事。”   凌晴叹道:“你都决定了,看来我说什么都没有用。所以我说过,结婚是一个愚蠢的决定,世上没有什么问题是可以靠结婚解决的,结婚能解决的问题只有单身这件事。所以,当时你的想法是天真的,没有男人可以代你帮助伯父。”   沈绰姿点点头,说:“我不经这一件事,我也不能够得到教训。”   正在这时,沈绰姿的助理潘明明敲门进来,说:“沈总,徐总,不,徐尧来了。”   ……   沈绰姿知道这件事也没有完,自己总要打发了他,或者自己还是有点低级趣味,想要看看渣男现在是个什么态度,想要看看他和真爱这一对被恶毒原配的压迫的苦命鸳鸯现在没有她去“压迫”了会有多“幸福”。   徐尧从前有两次来找沈绰姿,都是直接在她办公室等的,可是这一次就被带到最普通的会客室。   他等了许久,沈绰姿才姗姗来迟。   她身穿一套本公司的高定职业装,今天还化了很典型的中国妆,与韩风的一字眉的装容完全不同风格。   这一化妆,把她十分的美貌气质显出了十二分,之所以只多了两分而不像普通女子的三分容貌七分打扮,是因为她本来的底子和气质太强大。   徐尧被这无敌迫人的美所震撼,让他感到熟悉和陌生,这不再是满心满眼爱慕他的女人了,本来他只觉得她是一个快要三十岁的美人而已,但是有很多的钱,可是现在她的魅力却让他忘记了初恋的迷梦。   楚留香说过:女孩子就像是影子,你追着她跑怎么也追不上,可是你一但转身,她又追着你跑。   其实男人也一样。   徐尧上前道:“绰姿,我想跟你谈谈。”   沈绰姿微微一笑,并不像他预想中的横眉冷对和尖锐怨恨,就像当日干出那些让他脸面全无的奇葩事的人不是她一样,她这么优雅高贵,不染烟火俗事。   “徐总,请坐。”   徐尧随她的指示坐下来,说:“绰姿,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我是来请求你的原谅的,我是受不住诱惑,但我知道错了。”   沈绰姿说:“徐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原谅你了。”   徐尧获得意外之喜,说:“真的吗?”   沈绰姿说:“之前我和你还是未婚夫妻,所以我不原谅你,但是当我公告和你解除婚约后,我就原谅你了。毕竟,只要不是你的未婚妻,那些都是你的私事,与我无关。”   徐尧说:“但是我真正爱的是你,我……我对那个女人没有爱,只是性,你明白吗?我保证,我以后也不会做这种事了。”   沈绰姿说:“我想我明白了,但是你真爱我,我也不爱你了,你爱谁也与我无关。你要为了爱我浪费时间,你自己承受时间损失,我不会接受的。我只向前看,好马不吃回头草。”   徐尧听她冷静的话语,可是他的心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他失去了这个美丽女人真心的爱慕,失去了掌握600亿家财的机会,还会失去徐氏总裁的位置……   那一炮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绰姿,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我会给你幸福的……”   沈绰姿说:“徐先生,我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做我喜欢做和必须做的事,跟你在一起并不在其中。我的幸福不需要别人给,我一直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幸的。如果你没有其它事,我还有很多工作,你请回吧。”   徐尧眼见沈绰姿要离开,忙道:“那么,绰姿,为了我们两家的合作,我们就不能继续维持婚约吗?你的自由我不会插手的。我们解除了婚约,沈氏也要损失不少,不是吗?”   沈绰姿转过头,说:“商业的事用商业解决,不是靠假婚约。我可不想哪一日我找男朋友时,公众还以为我出轨了。现在沈氏损失几个亿,以后还会赚回来的……嗯,我想徐氏也一样,你压力也不要那么大,办法总比困难多,但是办法一定不在我身上。少陪了。”   说着,沈绰姿还给了一个绝美优雅的交际微笑,晃花了徐尧的眼,男人又怎么会不爱美人。只不过当失去了刺,男人就会生出作践之心,而有刺无法接近的却让男人痴迷。   徐尧在凌姿的员工的奇异目光下失望离开,沈绰姿已经忙着修稿了。   沈绰姿不是公司首席设计师,而是董事长兼CEO,但是她也会设计。   ……   夏芷嫣照顾了父亲后,回到了那栋别墅,因为她家的旧房子早就被卖了救父亲了。   现在夏父被徐尧安置在医院,还给了一百万的医药费,但是夏芷嫣除了海边别墅也没有别的住处。   父亲还在医院休养,她可以去陪他,但是她总要洗澡的,并且当初答应了徐尧,白天去照顾父亲,晚上要回到这里。   发生了这些事后,夏芷嫣心中很不安,她爱得卑微,她无可奈何失了身,又情不自禁丢了心。   其实,这两日徐尧再也没有来别墅,她也夜夜不安,她不知道如何安置自己的身心。   她怕徐尧,又爱徐尧,所以她期盼他的到来,又怕沈绰姿那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用更残酷的手段迫害他们。   她正在屋里打扫,只到门外传来车声,连忙放下活迎了出去。   开进门来的是一辆奔驰,不是徐尧自己常开的跑车,夏芷嫣怔在当场。   徐太太下了车,她早在车里时就看清了这座别墅,儿子独立多年,徐太太对儿子在外头的私人产业并不能一清二楚。但是她想起了儿子在中学时喜欢的一个校花,当时他们是金童玉女。可是那校花移民去了美国,他们家卖了这栋别墅,听说那校花后来在大学发生意外被一个白人打死了。   这栋别墅辗转落到了徐尧的手中,徐尧又让夏芷嫣住进来,她实在和初恋太像了,而且在某方面太契合他了。   却说徐太太想要找着那个害了儿子的狐狸精也费了一点周折。徐太太就找了徐尧的司机来问,徐尧这个阶段去找夏芷嫣时虽然大多数时间是一个人去的,但是也曾让司机小张接送自己和夏芷嫣。   小张对徐尧还挺忠心,但是在这个时期徐太太出马,小王还不把所有的事都招出来?   这样,这对“婆媳”就在最不合适的时候相遇了。   徐太太目光如捕猎的毒蛇一样看着年轻鲜嫩我见犹怜的夏芷嫣,又不禁想起了她光着身子缠在儿子身上时的浪荡画面,心中的恨意就蹭蹭升高。   徐太太上前就挥起一个巴掌,打得夏芷嫣眼冒金星。   “呸!贱人!不要脸的骚货!”徐太太吐了一口唾沫,又去抓住夏芷嫣的头发啪啪打她脸,徐太太的指甲划破了夏芷嫣柔嫩漂亮的脸蛋。   小张吃了一惊,说:“太太!你冷静一点,这事不能闹大。”   徐太太这才放过夏芷嫣,夏芷嫣没有反抗徐太太,是因为猜出了她的身份,因为她认识不张。   她已经救了爸爸了,不是吗?她也爱徐尧,她不能恨徐太太。   徐太太道:“先把贱人拖进来!”   徐太太一马当先进了屋子,鬼使神差地就找到餐厅,看到了视频中的一切摆设,特别是那张大理石餐桌,让她咬牙切齿。   徐太太又回到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小张已经带了夏芷嫣进来了。   徐太太道:“你叫夏芷嫣是吧,没教养的贱货,你把我们家,把阿尧都给害惨了!”   夏芷嫣一双泪珠落下来,又强抹了去,说:“徐太太,对不起,我不过是一个随波逐流的女孩,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徐太太道:“阿尧给你多少钱?”   夏芷嫣本来是柔弱的,柔弱中带点坚强,但是她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这个时候,被社会教过做人,她也明白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她的生活,她救父亲都要钱。   这几个月徐尧不仅仅给了她一百万付父亲的换肾的医药费和住院费,还带她买过名牌衣服、化妆品,那些许多年轻的女孩都梦想拥有的东西,并且给她了一张卡,卧室的抽屉中还放着许多现金。   没有富过的人不要说自己不爱钱,夏芷嫣从前直面将要失去徐尧给她的一切,所以对这些可以从从容容,这时她发现自己可能被夺走一切,身无分文,她才感到恐惧。   夏芷嫣道:“徐太太,我和徐总的事如果造成了什么麻烦,我很抱歉,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发生的所有事,我也是迫不得已,我都是被动的。徐总帮过我,我非常感激,但是我和他的事,我想亲自和他说清楚。”   徐太太道:“我是他的亲妈!我就可以和你说清楚!你拿了徐尧的给我还回来!你吃了的给我吐出来!你们这些贱人,就仗着有三分姿色勾引男人,就想一步登天了!呵呵,你遇上了我,就没门!”   夏芷嫣内心极度恐惧,说:“我要阿尧来跟我说……”   徐太太怒道:“你还叫他阿尧,你也配!”   夏芷嫣和徐尧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在欢爱时徐尧会让她这样叫着他的名字,每叫一声,她自己心也充满着幸福。   夏芷嫣道:“徐太太,您这样高贵的人何苦为难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呢?爱情这种事,不是别人可以勉强的。”   徐太太骂道:“呸!还爱情!你这荡妇跟我说爱情!你给我滚出去!”   夏芷嫣这时候也不敢和徐太太争锋,说:“我……我带几件衣服,我走。”   徐太太道:“我要检查,你不能带除了自己的衣服之外的任何东西走!”   徐太太看着夏芷嫣收拾行礼,取了她的包,翻走了她的卡和现金,还有几件首饰,后来发现包包居然是爱马仕,只把包夺了,拿出她的身份证和手机扔给了夏芷嫣。   夏芷嫣真的只带了几件衣服被赶出了别墅,她泪流满面的走了出来,感觉天地虽大,竟无她的容身之处。   徐尧自己在沈绰姿那里吃了一招绵掌,却比刀子给他的感觉更加复杂和绝望。如果沈绰姿还发脾气是因为她在乎,她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是因为她不在乎。   一句跟我无关,道尽了一切。   她是如此的家世,自己的事业也风声水起时,年纪虽然不算小,但是长相气质如此出众,本来他拥有了一个天下的男人都要眼红的未婚妻。   他的一切都没有了。   徐尧接到了小张偷偷打给他的电话,得知了徐太太把夏芷嫣赶走的事,他现在哪里还有精力去管夏芷嫣的事。   男人的怜香惜玉只存在于春风得意时。而落迫的男人对待女人就是赤裸裸的了,无处发泄的欲望,愤世嫉俗。   徐尧叹了口气,徐尧与纯吊丝又不同,他就算没有钱,他的长相也不会让他缺女人睡,说:“走了就走了吧。”   徐尧挂了电话,头脑似炸。   因为徐家没有给董事会交代,几个大股东们心下不安也开始抛售股票,趁八年前的投资还赚了几倍的钱抛掉。   徐氏被资本市场盯上了,便有连日的舆论狙击,连日的股票跳水,让徐氏的股票将变废纸。   最后却有资本低价购买徐氏的股票。   徐尧关注到这些问题,知道是有人做空,可是他拿不出解决方案。大股东们知道徐氏的资金套在那块地里,其它业务进账太慢。与沈氏的计划泡汤的话就会被银行催账。   徐天华和徐尧就眼见着一切成了定局,徐氏被人割了韭菜。   ……   沈绰姿参加了秀回国,服装公司也没有这么忙了,所以她想趁此机会好好寻找一个职业经理人来为凌晴分担工作。   沈绰姿决定进入沈氏也有心理准备面对很多应酬,毕竟处于她这样身家的人家,工作就是应酬开会为主了,做一些战略部署和决定就行了,专业的事都有下面的人去做。   沈家接到李家的邀请函,何玉说李家大少从美国一家大学的商学院读出MBA来了,办了个派对,让她代表沈家去参加。   “这个李家大少虽然长得不如徐尧,但是为人低调,李家的家业也比徐家大,是个不错的对象。”   沈绰姿说:“妈,就我们家的情况,我也不需要结婚。”   何玉说:“可是,这是你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我也需要你有个孩子。沈家总要有继承人。”   沈绰姿说:“妈,你和爸自己生一个吧。”   何玉说:“胡说八道!我这个年纪还生得出来吧?你难道要你爸爸背着我们母女在外生一个?”   沈绰姿终于明白现代豪门为何这么迷信于生子了,因为自己不生的话,别人生了后自己和自己最亲的人都会吃亏。她们小家庭只有三口人,如果她不生的话,何玉不能生,也许沈世和还真有可能在外找个情人生孩子。   可是她也不想生孩子,她接受了新的身份,可是六万年的感情也有惯性。难道要找人捐精,然后找人代孕? 第254章 男二出没   沈家的车开到了李家的大院中, 她一下车就吸引了旁边的客人的注意。   她并没有像女明星一样穿着暴露的晚礼服, 事情上她所见识的豪门生活也不是像电视剧中的韩国港台一样,内地人要简单务实许多。就像一个穿着拖鞋的大爷,你都无法想他的家财有几个亿,大部分有钱男人极少有打扮得像男明星一样的。   沈绰姿只穿着自己公司的一条黑色简捷的裙子,戴了不对称的钻石金耳环, 并没有什么很珍贵的首饰来点缀, 但是这也足以让她艳冠群芳。   “沈小姐,欢迎, 欢迎。”李亚东上前来招呼。   沈绰姿几年前也见过李亚东, 她对他没有感觉,好在两人也从来没有以相亲的名义接触过。   沈家是当地的首富, 男人们也知道她难搞,大多数有点本钱追她的男人都没有这个耐性和必要性, 因为他们有的财产足以让无数年轻女人前赴后继了,不需要供着大小姐。   “李少, 欢迎回国。”沈绰姿微微一笑, 与之半握了手。   李亚东说:“你能赏脸真是太让人惊喜了, 今天也来了好多朋友。”   “绰姿,你也来了。”就见几个名媛朝她走来。   沈绰姿过去与她们寒暄,几个名媛的家产不及沈绰姿, 但是有些是出自名流家族或者政界,就出身来说也就和沈绰姿平视了。   所谓富不与官斗,富也必须和官打好关系。   便也有名媛从小在这个圈子里认识她, 被争了风头这么多年,心头有些想法的。   王意诺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父亲也是大富豪,外公是外省的高干,只不过沈绰姿的颜值和成就一直压着她,让她不快。王意诺也创业,早前办了一个名媛淑女的培训学校,就像是早前日本的新娘学校一样,刚开始时还有人看在她爸爸的面上去交十几万块的学费来学习,前年终于停业了。前年沈绰姿的凌姿服装公司却发展得很好,品牌立住了。   王意诺笑着说:“我上回见绰姿还是在你和徐尧的订婚宴上,一直觉得郎才女貌呢,没有想到你们娶消婚约。对了,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若是早些时候别的圈中人问她,沈绰姿还据实以告,不吝啬为徐尧宣传。   但是她知道相问的人的心理,只怕不是想看徐尧笑话,而是想看她的笑话,便道:“徐先生的事以后都跟我没有关系了,意诺有兴趣去问他好了。”   她们之间也不能撕破脸,只能说说这种话,沈绰姿微微一笑说:“看到朋友了,先失陪了。”   王意诺和身边几个名媛看到一个年轻俊拔的帅哥,满满的少年朝气,精致到无法再让整容师敢微调一分的精雅面庞。   “那个帅哥是谁?”   “郭家的郭辰,小时候就很有名了,过目不忘的神童,十四岁上大学的。”   “这是美貌与智慧的结合?还有这种存在吗?”   “李太太和郭太太是表姐妹,这事千真万确。”   郭辰一眼看到了沈绰姿,她也发现了他的注视,走了过来。   郭晓星虽然只有十岁,但是来李家看大表哥顺便认识一些人也有益处。   郭晓星看到了两个月前的那个女骗子,心头一阵郁闷。   郭辰与沈绰姿握了握手,说:“没有想到能见到沈小姐,气色不错。”   沈绰姿说:“你气色也不错。”   郭辰说:“你们公司在法国办得秀很棒,我从新闻上看到。”   沈绰姿道:“多谢!”   沈绰姿是一个商人,他们公司的还是一个国内品牌,去巴黎办秀都是这个行业的人的梦想,也花钱去镀一层金。作为轻奢品牌,国内反而是最大的市场,在国外办个秀有提升档次之感。沈绰姿在取消婚约的关注浪潮时刻也吸引了无数媒体和流量在秀上。所以,这次的秀的关注度比前两次他们公司的秀要热门许多。   奚梦瑶一摔,失去了专业,摔来了流量;而她沈绰姿一取消婚约,更显示出职业女性的专业,反而通过一次精心准备的秀来体现了新时代独立女性的风采。   这像是二十世纪的钻石谎言一样,虽然没有钻石谎言那么成功,但是许多年轻向上的女性脑子里也有类似的感觉。女人也绝不会因为未婚夫出轨而颓废,女人要拥有自己的天地,活出自信,活得利落,活出风采。   这对于巩固“LZ凌姿”品牌十分有利,网络上还称这个品牌真牛逼,“LZ”不就是“老子”吗?   幻境中的沈绰姿在办秀前就因为宫外孕的剧烈腹痛而没有精力带团队,忙着手术的事,操心着徐尧怎么看待自己。   郭晓星看着两人还握着手,上前拉开他们,沈绰姿也不以为意,俯下身捏了捏郭晓星的颊,说:“小帅哥,还认识我吗?”   郭晓星怨恨地看着她,说:“老阿姨,你想干什么?”   沈绰姿轻轻一笑,说:“还是这么嘴毒呀。你是不是长高了一点?男孩子还是高一点好。”   郭晓星说:“你离我哥哥远一点,笑得一脸的虚伪!”   郭辰说:“星星,不能没有礼貌。”   郭晓星内心十分难受,他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还没有恋爱就已失恋的事实,这个阿姨又出现在他面前。   沈绰姿也没有太放心上,看到了几个商场上的前辈居然亲自到场,拿出长袖善舞的姿态过去打招呼。   郭晓星看着她的身影,说:“大人就虚伪!女人就是矫情!”   郭辰也在看她,只要是男人,总会被美丽的女人吸引住目光。   沈绰姿也知道沈家让她代表过来除了来看看能不能认识结婚的对象之外,其实沈世和也在回避一些人的打听。   大家也都关注着沈家和徐家的合作那个开发新区与商业区联合的建设项目,其中可能涉及很多人的利益。沈氏的董事会现在仍没有下决定,股东们还在吵,其实每一天的延后也都意味着他们要多付利息给银行。   沈世和控制的资本早前要做空徐氏的两支股票,现在已经持有徐氏30%的股份,接近徐家的33%,他想要收购徐氏。沈世和因为女儿被人欺负,他也联想到了徐尧的青年才俊的外表下那个谋图沈家的野心,有野心还不敬业,这让沈世和十分厌恶。   沈世和不想跟人解释,可是又不能用不好的态度待人。   郭晓星看到女人们朝郭辰围来就躲开了去,就见大表哥和沈绰姿正聊得挺热络的。   郭晓星就是不喜欢已经跟他表白过的女人跟别人在一起,于是上前拉了拉沈绰姿的衣角,说:“我有话跟你说。”   李亚东讶然,说:“星星,你有什么话跟沈小姐说?”   郭晓星说:“大表哥,你那么多女朋友不陪,找她干什么?”   李亚东:“……”   沈绰姿轻轻碰了碰李亚东的杯子,说:“那失陪一下。”   沈绰姿和郭晓星走到一个角落,笑道:“星星,你有什么事?”   郭晓星用看陈世美的眼光看着她,说:“你说过的话都不算数吗?”   “什么不算数?”   郭晓星说:“你说过的,你是轰轰烈烈的喜欢我的!你刚刚取消了婚约,你是不是又交男朋友了?”   沈绰姿张着嘴巴保持奇怪的表情,过了许久,她的思维才能正常运转。   沈绰姿说:“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   “幸好你不喜欢我。我要是跟你在一起,那是猥亵未成年男童,我要坐牢的。”   “我会长大的。法国总统也是长大后才娶他的夫人的。”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你长大后跟我有什么关系?”   郭晓星说:“你这个大骗子!我不会原谅你的!”   沈绰姿蹲下了身,笑着说:“小星星,你还小,还是好好读书要紧。我已经长大了,我如果追你就是犯罪。我保证以后不开玩笑,也不骗你了,我们做朋友吧,行不行?”   郭辰脱身出来,看到弟弟和沈绰姿的交流姿态,奇道:“你们在聊什么?”   郭晓星拉住郭辰的手,说:“哥哥,我们回家去。”   郭辰看了沈绰姿一眼,说:“星星,现在还早呀。”   “那我自己回家。”   郭辰自小宠爱弟弟,又哪敢让他自己回家,于是说:“那我去和大表哥打个招呼吧。”   ……   郭辰开着车,看到郭晓星心情很低落的样子,郭晓星叹了一口气,说:“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郭辰扑哧一声笑,说:“你从电视上学来的?别学电视,‘自古多情空余恨’应该接‘好梦由来最易醒’,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郭晓星看看郭辰,说:“哥哥,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你是不会喜欢沈绰姿的,对不对?”   郭辰沉默了一会儿,说:“小孩子不要想那么多。”   郭晓星说:“她已经跟我表白了,就算我现在还小,你作为哥哥,也不能在背后捅弟弟一刀。”   郭辰看着郭晓星,说:“郭晓星,我得提醒你,你别再看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郭晓星说:“我看的东西就是乱七八糟,你看的东西就是正经学问,有这样的道理吗?”   郭辰说:“你既然知道你还小,就不要管大人的事。”   郭晓星说:“你也才二十一岁,都还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   郭辰笑道:“可我已经满十八岁了,是成年人,可以谈恋爱的。你还要八年才是成年人,还要过十二年才到法定结婚年龄。”   郭晓星叫道:“你谈恋爱也不许找沈绰姿!”   郭辰说:“为什么?”   郭晓星说:“她是骗子,你会被她骗的。”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是成年人,谁骗谁也不一定。”   “不行!她跟我表过白的,我长大后就算不娶她,她也谁都别想嫁!”   郭辰斜睨了郭晓星一眼,说:“哇,霸气!然并卵。你能阻止她吗?那么彪悍的女人,她抓条蛇来,就能把你吓跑了。”   郭晓辰想到蛇,不由得咬牙齿切:“真是个蛇蝎美人。”   郭辰抚了抚郭晓辰的头,他过了暑期就要读五年级了,他也早了两年读书,他拥有类似成年的思想了。   小学生也是会有喜欢和不喜欢的感情,幼稚却很纯洁,就像当年多少的小学女生喜欢了《旋风小子》中的林志颖、《还珠格格》的苏有朋一样、《黄飞鸿》中的李连杰一样。   年龄也完全不是问题。可是多少小学女生长大后能嫁给他们呢?   郭辰在书房中打着代码,他们这种职业的男人通常都不符合女孩子的审美,但是在婚姻市场却又很吃香,因为收入不错。   郭家是做粮油起家的,后来做了酒店行业,只不过郭辰对酒店服务行业不感兴趣,学了编程。   郭辰的进取心没有女人想象得那么重,他也只是本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做这个好像也不错的样子”的态度学习的,然后读到博硕连读。当时本科毕业,他也不知道干什么,本校的导师和大宗师会招生,他就考了他的研究生。   别人拼了命去争取的东西,对他来说是“因为没事干,所以读博硕”。他不爱与商界的人打交道,只爱和学校的师长、学妹学妹或者本科毕业后的程序猿来往。他追求简单的生活,并没有徐尧那种野心,他有能力得到,可奈何性格佛系。   郭辰靠在椅子上,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许久也没有真的静心下来。   郭辰抚了抚额头,说:“现在也不是春天,想什么呢。”   到了阳台前,农历六月中旬,好大一轮月亮,郭辰轻轻一笑,暗想:经研究表明,月圆之夜,万物都容易发春。   ……   沈世和惊道:“绰姿,你是不是还对徐尧抱着希望?”   沈绰姿道:“没有的事。”   沈世和不能理解她,说:“那你为什么说照常推行那个项目?”   沈绰姿说:“爸爸已经狙击了徐氏的股票,当了他们的大股东,让他们徐家承受了损失。但是生意就是生意,事情多拖一天,他们的压力大,我们也会有损失。生意场上这么多人看着我们沈家,我们这次要是做得太绝,别人家对我们的观感也不会好。生意场上各家不都是和气生财吗?我不想爸爸你内要承受股东们的压力,外要承受生意场上朋友的眼光。当时徐尧拍下那块地是气魄,他有这个开发计划是能力,他想谋取与我的联姻是野心。虽然不认同他的人品,但是承认敌人的优点也是我们的气度。现在爸爸可以联合徐氏其它几个股东把徐尧拉下总裁的位置,徐尧也当不上徐氏的总裁了。但是没有总裁名份,为了他徐氏的利益,他也要为我们赚钱,何乐而不为?”   沈绰姿之前也做过徐氏崩溃的梦,但是徐氏并不像一些空架子集团公司,它是在霸道总裁人设的徐尧手上壮大起来的。   他是有实实在在的营利资产和发展战略规划的。沈世和哪里能像台言总裁一样在有人伤害了他的女人时,就能简简单单实现“天凉王破”?现在能占徐氏的便宜已经不错了。   沈世和叹道:“绰姿真的长大了。绰姿愿意进集团来帮我,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来?”   沈绰姿道:“我的公司都找不到职业经理,前天见过一个,凌晴不满意,我也不怎么满意。”   何玉说:“世和,你也不要紧逼着绰姿,这才过了多久?你又不老,还能做二三十年呢。”   沈绰姿听何玉这么说不禁想到了沈世和去美国时飞机失航身亡的事,他们沈家是最早拥有私人飞机的家族之一,但是沈世和的飞机也不新了。   但是现在还有两年时间,她也不急着救父。   ……   沈世和与几个剩下的股东联合,罢黜了徐尧的总裁位置,升了那位大股东的儿子为总裁。原本,那位大股东的儿子是处处想和徐尧比,但是总稍逊一筹,这时才扬眉吐气。   虽然徐天华还是最大的股东创始人兼董事长,但是当别的股东与沈世和联合时,力量能与他相抗。   徐氏的人也想要和沈氏和解,否则公司要承受更大的损失,徐天华也只能认下儿子被罢的苦果。   徐尧离开董事大会时一脸的衰样,新任总裁提醒他交接,他只有叫来几个秘书,吩咐将一些重要的文件档案都整理出来。   正在这时候,他接到了好友陈远医生的电话,陈远在电话中骂了一句混蛋。   徐尧头大起来,说:“阿远,你干什么?”   陈远呵呵:“你还问我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做爸爸了!”   徐尧说:“什么意思?”   陈远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对芷嫣?你选择了她,那就好好对她,为什么让她这么痛苦?”   每一个楚楚动人的灰姑娘都有一个像卡登一样的男二在默默守护,陈远就是那个会守护夏芷嫣的男二。   没有陈远这个私立医院的医生兼老板把手续资料做得完整,沈绰姿当年又怎么会相信夏芷嫣生的是为自己代孕的孩子,而不是夏芷嫣的私生子?沈绰姿这样出身和学历的女子,就算为了爱情再盲目,也不会白痴到那种地步。   夏芷嫣的父亲就是徐尧的帮助下转到陈远的医院的,夏芷嫣天天去医院照顾父亲。她的年轻美丽、纤纤楚楚,她还长得像徐尧与陈远少年时都喜欢的校花杨奕昕。   一个壮年男人对着一个青春美丽、长得像少年的梦中情人的楚楚可怜、善良温柔的少女,不爱上她才怪!   少年时的遗憾已经太多,重新遇上一个长得这么像的女子,只想她好好的。   陈远想要代替徐尧照顾她,可是当初是徐尧先遇上她的,出钱送她父亲来医院的,她现在心中只有徐尧。   陈远很愤怒,徐尧为什么要这样,得到了又不珍惜。   如果徐尧不爱她了,就让她死心。 第255章 极品小白花   却说夏芷嫣一个多月前被徐太太赶出海边别墅, 可是徐太太没有让她取来银行卡和现金。虽然那张卡也绑定了自己的手机,但是当天下午, 卡里的钱都被转光了,所以夏芷嫣身无分文,父亲还住在陈远的医院里。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廉耻。   夏家因为夏父生病,家中早已没有钱了, 如果她把家中的两居室的旧屋卖了,到时候她真的无家可归。   徐尧两个月不现身,她打电话给他过, 他说让她不要打给他了, 他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夏芷嫣是真的对徐尧失了身又失了心,她怕他,可是与他在一起体会了做一个小女人的肉体快乐、富贵荣华和幸福。没有像徐尧这样的男人来爱她的日子, 生活犹如枯井,了无生趣。   现实来说,由俭入奢易, 由奢入俭难,她见识享受过了年轻俊美的富豪宠爱的生活, 享受过让许多少女艳羡的爱情和虚荣, 她极度抵触失去。   她还记得,她初初跟徐尧在一起时,有一次他到她家的小区来接她,在她从前的交恶的女同学的惊羡目光中上了他的奢华酷眩的跑车, 得他温柔护着,那时她才觉得那是她夏芷嫣该过的日子,该有的地位,她这样的美貌怎么能被出身限制?那样如漫步云端的高高在上,眼角俯视那些欺负她的丑女,这种感觉让人上瘾。那些底层的丑女不但一样没有家世和学历,而且连美貌都没有,她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改变命运,只有嫉妒仇恨地看着她被英俊的豪门公子宠爱。   她和徐尧说过,她并不爱华衣美食,可是当穿着自己从前的衣服,重新变得天天吃粗茶淡饭时,她整个人都觉得万分不适。   她去医院照顾父亲时,不小心听到医院收费人员的切切私语,原来私立医院收费高,那一百万用在换肾手术上后,现在住院费已经欠了很多了。   夏芷嫣知道将来父亲失去了劳动能力,自己连大学都没有上,根本无法赚多少钱,迎接自己的将是可怕的日子,她看到过许多前例。   必须要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夏芷嫣从上小学开始,就因为漂亮而招男孩子喜欢,到了中学时更不得了。所以,她很熟愁陈远院长看她的目光,对她的怜惜与温柔。   徐尧真的因为沈绰姿那个不知人间疾苦为富不仁的大小姐做的那件事而抛弃她了,也因为徐太太的阻拦放弃她了,她必须自己谋一条路。   陈远不是夏芷嫣最喜欢的类型,她就喜欢徐尧那样冷冰冰却霸道的男人,喜欢和他欢爱,可是陈远也胜过其他追她的男人。他还是院长,只要有他的怜惜,父亲欠下的医药费不会把她逼死。   于是夏芷嫣不再对陈远时不时的关系保持着疏离,会回以温柔真心的话语,甜美坚强的微笑,两人虽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可是一种微妙的情素存在于彼此的相处之中。   陈远也知道了徐尧抛弃了夏芷嫣的事。夏芷嫣不会那么傻,她表现出虽然不能忘情于徐尧,但是她仍然尊重他的选择,希望他一切好好的,她能做到的只是不去打扰他。   夏芷嫣本来觉得在适当的时候跟陈远在一起,她没有办法呀!   而她接受陈远的爱,他也不会失恋伤心,两人会幸福的。可是这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但是她也不得不表现出有母爱的样子来。她也不能和陈远说自己已不爱徐尧,如果她不爱徐尧却怀了他的孩子,别人将怎么看她呢?   如果她是随随便便就怀上不爱的男人的孩子又会马上翻脸的女人,陈远这种男人会不会觉得她凉薄?   一个痴心不悔一时忘不了别的男人的美丽傻女人和一个作风随便的凉薄自私的女人,男人更怜惜哪一种,显而易见。   但是她也不能生下这个她根本养不起并且有可能破坏她嫁给陈远的孩子。她只有与陈远走近,才会发现他有多受欢迎,受欢迎程度根本不下于徐尧。   那些想要嫁给陈远的女人,要么出身名门,父母不是大学教授,就是政界的、商界的,而她们自己也有显赫的学历和收入高的工作,而她除了年轻漂亮,什么都没有。   有徐太太在,又有沈绰姿的迫害,她和徐尧是不可能了,她得为自己打算。   于是,她“不小心”摔下了楼梯,她流产了。   她哭得绝美和凄婉:她多么期待与宝宝的相见,多想为徐尧生下这个孩子,孩子身上承载着她对他的爱意。宝宝,妈妈对不起你,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陈远见了既怜惜,又嫉妒,更不想她承受这么多的痛苦。多少残酷的事都压在这个可怜坚强的女孩肩上,连三十岁的女人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让一个因为不幸连大学都没有上过的女孩身上?   陈远就给徐尧打电话,他的无情和莽撞,给一个美好的女孩造成了多大的不幸。他差点要成为爸爸了。   芷嫣不能再沉迷过去,应该与徐尧了断,与过去了断,重新开始。   却说徐尧接到陈远的电话后,终于想起往日与夏芷嫣快乐的日子,其实这两个月以来,他过着和尚的生活,根本没有兴致。   他从前忘不掉的是杨奕昕,但是真正一直承受他热情的是夏芷嫣,给他快乐的是夏芷嫣。   他的孩子……   徐尧内心受不住复杂情愫的召唤,还是赶到了医院,找到了夏芷嫣的病房,是陈远安排的高级病房,当然不需要美人出昂贵的住院费用。   她的床头放着一束清丽无暇的白,她静静的躺在床上,双眼空洞,只是当发现来者是徐尧时吃了一惊,然后眼睛她美丽的大眼睛就有一层雾气,最终两行清泪划下她娇嫩苍白的脸庞。无限的不需要用语言来表述的凄婉只寄在两行清泪之中。   徐尧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惜,说:“孩子……”   夏芷嫣其实也摸不准徐尧这次来是什么意思,他是否要放弃她,还是要重归于好。如果是后者,那么她是选择徐尧好,还是选择陈远好。   夏芷嫣流着泪,说:“你来干什么?”   徐尧也感到悲伤:他现在是婚约没了,总裁的位置没了,女人没有了,孩子也没有了,梦想折戟了。   为何就这么不顺利呢?   从沈绰姿发现他出轨开始,是沈绰姿打碎了这一切,可是沈绰姿除了那天对人有所不屑之外,之后她什么都没有做过了。她仅是不要出轨男,不嫁他了而已,这是她的人生自由。   只有她牺牲她的人生自由,才能成全他的一切,但是凭什么呢?如果他没有给她全部的爱和忠诚,沈绰姿没有那么傻。   为何不能一切都兼得呢?   徐尧说:“你好好保重,养好身体吧。住院费的事,我会解决。”   夏芷嫣真的不明白了,如果徐尧有这种态度,那么作为忘不掉真心爱过徐尧人设的自己就不能反而投入陈远的怀抱。反过来看,徐尧如果真的还爱她,是否能娶她呢?徐太太又会怎么对她呢?徐尧如果也愿意娶她,她当然嫁给更喜欢的徐尧,可是他不能娶她,总不能来妨碍她嫁给陈远吧?   医院儿科的白医师就是陈家的世交,她一直默默爱着陈远,她这时不拿下陈远,陈远也许就和她结婚了。   夏芷嫣一边娇斥一边哭,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徐尧一愣,伸手勾着她的下巴,说:“长脾气了?”   夏芷嫣一双含泪的大眼倔强的看着他,最终她又败下阵去,说:“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遇上你……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孩子……”   徐尧见到这张脸也总生出别样心情来,叹道:“好好休养,会好起来的。孩子可以以后再生,你还年轻。”   “呜……”夏芷嫣像是把压抑了两个月的痛苦委屈都发泄出来似的,尽情地哭。   徐尧最终还是为她擦了擦眼泪,静静陪着她,问她近来的日子过得如何。夏芷嫣这时倒没有那么怕他了,说了一些“气话”。徐尧在她身边反而轻松起来,外面的世界风刀霜剑,而只有这个女人,他是她的天,他不会有窒息之感。   不知坐了多久,突然门外闯进一个人来,不是徐太太是谁?   徐太太一直让人盯着徐尧,就是怕他再与夏芷嫣牵扯不清,这一得消息他是去陈远的医院,就追过来了。   徐太太把夏芷嫣查得清楚,她父亲在这家医院,那一百万是追不回来了,当作招小姐的费用。   徐太太明白,徐尧好好的来这家医院,极有可能和这女人有关。   徐太太扑上去就要打夏芷嫣,还是徐尧连忙拉住她,徐太太骂道:“你个小娼妇,你又做什么妖!你就要勾着我们阿尧不放,你害得他还不够吗?”   徐尧头痛,说:“妈,你怎么来了?”   徐太太尖声道:“我怎么来了,我还要问你怎么来了!你答应过我什么来着?你现在是伤疤没好就忘了疼了?你再跟这小娼妇一起,你什么前途都毁了!我的儿媳妇不是沈绰姿也轮不到她!”   徐尧说:“妈,她刚刚小产,你别闹她。”   “小产?孩子……是你的?”   徐尧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徐太太沉默了一会儿,说:“阿尧,这孩子没了以后还有,再说了,咱们徐家的长孙要是出自于这个小娼妇的肚皮,那像什么样子?”   这时陈远赶了过来,正听到最近比更年期综合症更严重的徐太太说的话,顿时就有一股豪情,想要护着夏芷嫣。   陈远道:“徐太太,这里是病房,请你不要打扰到我的病人。”   徐太太也认得儿子的朋友,说:“阿远,你也是阿尧的朋友,你看到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缠着阿尧,还请劝劝他。”   陈远说:“什么叫不三不四的女人?芷嫣是一个单纯坚强的好姑娘,她和阿尧在一起就是她的错吗?这是哪门子的逻辑?感情没有对错的,是阿尧追的芷嫣,不是吗?真要分对错,也是阿尧错的多一点。”   夏芷嫣这时候早就坐起来了,看清了这一切,适时感情震惊地看着陈远,说:“陈大哥……”   一切尽在未说出口的话中,陈远看到她的目光,说:“芷嫣,你放心,我不会让人打扰你休养的,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就只管养好自己的身体。”   徐尧也是知道陈远当年也倾慕杨奕昕的,这时候也起了怀疑,本要说什么,但是碍于徐太太在场。   徐太太说:“阿远,你怎么说反而护着那小娼妇呢!”   陈远道:“徐太太,我劝你积点口德!我不允许你当着我的面侮辱芷嫣!”   徐太太不禁恼了,说:“阿远,你……”   “请你出去!阿尧,把你母亲请出病房,不然,我要叫保安了!”   徐尧只好将徐太太拉出病房,说:“妈,你别在这里闹,有事我们回家再说。”   夏芷嫣看着徐尧和徐太太离去的背影,这时候也有了许多分析。看来,徐家的大门她是进不去的了。徐太太如此作践她,日子没法过的,徐尧虽然有种种优点,但不会为了她去对抗自己的母亲,徐尧也从来没有说过会娶她,当时对着沈绰姿就是想向她解释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可是陈远能保护她爱护她,就是不知道陈家人会怎么想,陈家父母如果和徐太太一样,陈远又会怎么对她。   ……   郭辰开车到达凌姿服装公司的写字楼附近,见有一家小资手磨咖啡馆,便进去坐坐。   然后打开电脑,按摩一下手指,开始操作。   沈绰姿刚刚面试了一个来应征的人,与他聊了许久,从中分析他的学识、能力、性格。现在她要离开公司,反正找人的任务也就压在她身上了。真正能干的人,不论股份还是别的福利都好说,她让出一半股份分红都无所谓。   所以来应聘的人也有不少,但是没有找到九分理想的,在几个勉强的人选中她有选择困难症。   潘明明敲门进来,说:“沈总,你快打开公司网页看看!”   “什么事?”   “你快看看。”   沈绰姿只好打开公司网页,只见网页上变成了动画邀请函:【Dear绰姿:赏脸一起喝杯咖啡吗?】   沈绰姿在现代干过老师、医生、记者、演员神棍、警察,就是没有做过黑客,她的电脑软件的使用能力和操作技艺很全,但是黑客技术就不行了。   还是古代好,只有文武六艺,她技能很全很高,但是在现代千奇百怪的行业和技术,根本就学不完。   沈绰姿来到咖啡馆,左顾右盼,忽看到一个身穿清爽的T-shirt的俊美少年,他笑着伸高了手招呼她。   那笑容纯粹干净,什么霸道总裁在他的笑容面前都是土鸡瓦狗。   沈绰姿走了过来,他起身为她扶椅,然后双双入了座。   “年轻人,你在玩什么?” 沈绰姿手指点了点他桌上的笔记本,说:“中二少年先学学法律,这是姐姐的忠告。”   郭辰说:“我只黑了你公司的网页,一下子就能恢复的,又没有黑你公司所有人的电脑。”   沈绰姿说:“但是也是犯罪。”   “那你捉我呀。”   “你以为我不敢?”沈绰姿拿出手机,说:“我现在就报警。”   郭辰说:“我请你喝咖啡,别报警了,好不好?”   沈绰姿说:“这是妨碍司法公正,到警局去喝咖啡吧。”   郭辰伸手夺了她的手机,说:“警局没有手磨咖啡。”   “你喝脚磨的好了。”   郭辰说:“和解吧。条件你说。”   沈绰姿想了想,说:“你学猩猩绕这的通道走一圈。”   郭辰叹道:“太狠毒了,不愧是蛇蝎美人……”   沈绰姿说:“至少你很诚实,不否认我是美人。”   郭辰说:“这是我弟弟说的。”   沈绰姿夺回手机,说:“念你年少无知饶你一回,你有事吗?”   郭辰说:“没事不能找你吗?我在附近玩,刚好你公司也在这一边,所以就找你喝咖啡喽。你喝什么?”   沈绰姿来了一场,就点了一杯蓝山,他点了和她一样的。   沈绰姿又道:“这个时候,你不用上班吗?”   郭辰说:“我的工作比较自由,除非紧急事件,不用天天在办公室。”   沈绰姿点了点头,说:“郭家大少爷是不用天天上班。”   郭辰笑道:“那么沈家大小姐需要天天上班吗?沈家的家产够你用十辈子了吧?”   沈绰姿说:“我不可以有梦想吗?”   郭辰托着腮,说:“最近都在忙什么梦想?”   沈绰姿见他纯良无害,又长得像早年张天新,浑身少年气,天然亲近几分。   于是,沈绰姿也就闲聊起自己找职业经理人代她的岗位,自己要进沈氏帮沈世和的事。   郭辰说:“这么说来,你要放弃原来的梦想,回家继承皇位了?”   沈绰姿叹道:“花开花落,缘起缘灭,本是寻常。我在服装行业已经做过了,我再做下去,做几十年,也会有退休的时候。既然我家是这个情况,我也突破自己走出恒温区试试。”   郭辰说:“家里的皇位不是恒温区,你自己创业的公司反而是恒温区?”   沈绰姿笑道:“也不是这么说的,隔行如隔山嘛,我原来只是一个做衣服的,去沈氏工作也会遇上我不熟悉的事。事实证明,找个所谓优秀的男人嫁了,让他代我去帮我爸爸,这一招很愚蠢。但凡我自己没有去解决的事,别指望别人完全站在我的利益点上为我解决。做人不能天真,做女人尤其不能天真,社会分分钟教你做人。”   郭辰说:“嗯,你这语气是有仇男心理了,所以没有男朋友吧?”   沈绰姿说:“你不觉得话题转得很生硬吗?”   郭辰说:“哪里生硬了?是你说男人的,我说男朋友,不是一回事吗?”   沈绰姿翻翻白眼,郭辰说:“你没有男朋友,有没有想再找一个?”   “你管好你自己吧!”   郭辰耸耸肩,说:“行呀,我没有女朋友也要解决自己的大事,要不我奉献自己给你当男朋友?”   沈绰姿:“……” 第256章 他是谁?   沈绰姿对郭辰比对着寻常帅哥更有亲近之感, 那是天然的,因为他长得像少年时代的张天新。   但是沈绰姿原来可真没有打算找个男朋友了, 本来都想在明年找人捐精,找人代孕了。   对于她这样的有钱人来说,问题不是只有传统方法可以解决的。   “小屁孩,你年纪轻轻也学起油腻了,敢调戏姐姐了。”   郭辰看着她, 说:“我是认真的。我发现没有比你更适合我的女人了,我不喜欢娇弱的女人,我也不喜欢女人逼着我去继承家业。我就喜欢你这样嚣张的女人, 没有霸道总裁情结的女人。我就欣喜像这样就算未婚夫出轨了也不会哭哭啼啼还能把工作做好的女人。”   沈绰姿说:“你不如说是喜欢一个不需要你花多少心思照顾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也不一定要找我。”   郭辰摇头:“不, 你老了,你病了,我照顾你。”   这简简单单的话让沈绰姿有三分动容, 沈绰姿说:“如果你有这个想法,我很感动。只不过,我只把你当作一个小弟弟, 就像星星一样,我没有想过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境。你还年轻, 找小姑娘谈恋爱吧。”   郭辰沉默了一会儿, 说:“我尊重你的想法,你的感觉,我没有想过你会马上答应,但是我会等你的。”   沈绰姿看着他仍然满满的少年气息的脸, 他长得像张天新,自然是人间罕有的俊美,她也为之忘忧。   好像世间的一切俗事,一切丑陋的**野心,一切阴谋算计都远离她了。   郭辰说:“你不答应我也没有关系,那么陪我逛逛街,总可以吧?”   沈绰姿奇道:“不答应了,还逛街?”   郭辰说:“答应了就是我陪你逛街,你说当我是小弟弟,那么大姐姐陪小弟弟逛街不是应该的吗?”   ……   “我才不玩这个呢!你当我跟你一样大吗?”沈绰姿跟着他逛街,居然来到儿童游乐场,他要带她玩海盗船。   玉帝陛下平常光遁,摆排场时就坐元始的九龙沉香辇,海盗船和她多不搭。   郭辰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往里拽,说:“票都买了,上吧!”   海盗船启动,开始摇摆,越摇摇高,载青春的激情和梦想冲向云霄。   她现在作为凡人,没有什么能力可以摆脱引力,只有玩这些时好像有飞一样的感觉。   “啊!哈哈~~~”   “好高!我晕了!”郭辰喊着晕,又转头看向沈绰姿,见她风姿绰约,光彩照人,他早已有心,不禁倾身往她脸颊一亲。   沈绰姿转过头,讶异地看着他,他俯下头吻在她唇上。   在海盗船上,她无处可逃,少年温暖的唇瓣引诱着她,发出真挚的邀请。   沈绰姿猛得推开他,俏脸有一丝恼恨,郭辰却一脸吃惊地看着沈绰姿,目光惊喜深沉。   “二丫,你干什么?”这是她熟悉又有丝陌生的语气。   沈绰姿:“……你说什么?”   郭辰说:“都老夫老妻了,别矫情了。”   “你……你是……”   萧北辰这时被一个吻而恢复从前本尊的灵识,从前他的一些角色的生命太短,所以他才习惯顺着上一个角色的记忆叫她的名字。   当初元始知道自己有大劫,其实也不是算错了,他确实有大劫,他结束了元始的身份角色自我,想要突破天外天,甘愿牺牲圣人之身份。这正是应了他的劫,劫也正如预料与张素相关。他没有下手杀张素,最后舍了自己在那方小时间的永恒生命。他若杀了张素,他还是那神话世界的元始,不论是《天仙配》还是《白蛇传》,他都是一个传说中的大神,谁也不知他究竟多高的能力。   萧北辰说:“铁嘴鸡,你要是敢欺负我,我打你屁股。”   “玉郎……”   沈绰姿抱住了他的脖子,只不过海盗船上有安全措施,不方便她贴近身子。   “玉郎,原来你来了,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早点认我?”   “……”   “玉郎,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我想你现在总该明白了,当年你用读心术读不到的事是什么。”   “……”   “对了,你今生为何这么年轻?”   “我年轻还是我的错吗?爱情不应该以年龄为障碍的。”   沈绰姿松开了他,郭辰俊脸带着一丝羞涩喜悦,说:“我年轻不好吗?难道你就喜欢老男人?”   沈绰姿说:“没有,你无论是几百万岁,还是二十岁,我都喜欢。”   郭辰说:“你发烧了?人活一百岁都难,还几百万岁。不过,你也终于说出真心话了,你喜欢我。你现在抱也抱了,不能不认。”   沈绰姿鄂然地看着他,他的神态与刚才是有点区别的。   “你还记得刚才跟我说的话吗?”   郭辰笑道:“我当然记得,爱情不应该以年龄为障碍,所以虽然我是二十一岁,你是二十九岁,这不是障碍,只要我们开心就好了。”   “不是……前面……”   “前面没有说什么,我被晃得头晕,你就抱我……”   “不是的,还有。”   “没有了。”   “……”   沈绰姿觉得不可能是她出现幻觉,可是她还没有和玉郎说几句话呢,玉郎就消失了。   难道玉郎穿来没有接收成功?   对了,郭辰说他头晕。难道头晕时就能让元始成功夺到身体的控制权?   两人下了海盗船,沈绰姿一把抓住郭辰的手,说:“去坐云霄飞车吧!”   然后,郭辰被沈绰姿拉着坐了云霄飞车、摩天轮、山洞飞车,当她再拉着他要去玩飓风飞椅时,郭小弟双腿拒绝移动,他摆着手,他不行了。   他取出塑料袋,转过身去,猛得狂吐。   他以后要慎重考虑约会的场地了,女朋友太会玩了,要把他的小命玩脱了。   沈绰姿只好过去给他拍了拍背,郭辰吐后拢紧了塑料袋,说:“我去一趟洗手间,你在一旁坐一会儿。”   沈绰姿看着他俊颜中的一丝狼狈,也难免觉得抱歉。   沈绰姿坐在长椅上,看着暗下来的天空,还思索着元始穿没穿的问题。   如果就算元始会承载他的因果郭辰拒绝被元始取代,那她这样让他折腾是不是等于谋杀?   元始那么强悍狠辣的老神仙又怎么可能不敌郭辰呢?当年原随云不还穿过张无忌吗?原随云再惊才艳绝,总不及元始这个老神仙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终于,等到郭辰在洗手间出来了,那个清爽少年虽然有一分疲倦,但是眼睛亮得像星星一样迷人,看到她就扬起一个治愈的笑容。   沈绰姿实在下不了手去“谋杀”这样一个少年,为了让元始出来把他折腾死了,是不是很卑鄙?   郭辰挨着她坐下,说:“绰姿,你是钢铁侠吧?玩了那些项目,你面不改色的!哈哈,我的老婆是钢铁侠!”   沈绰姿说:“谁是你老婆!”   郭辰歪了歪头,说:“绰姿,你是标准的,口嫌体直,嘴上说我不要,我怎么会喜欢玩这种小孩子玩的东西,实际上却是非常喜欢。”   沈绰姿听他说“口嫌体直”不禁想起元始,她看了他一眼,说:“有人比我更口嫌体直。”   郭辰又凑近,在她颊上吻了一下,沈绰姿只觉五味陈杂,不知该拒绝还是该接受。   为什么要设这样的难题给她?   郭辰说:“绰姿,请我吃饭吧。”   沈绰姿目光复杂地看着他,郭辰笑着说:“绰姿是有钱人呐,我找了一个有钱的老婆,少奋斗二十年。”   郭辰觉得自己恋爱了,所以有事没事就爱往服装公司跑,还会带着礼物和花,少年热情真诚又直接,自居是沈绰姿的男朋友。   沈绰姿也没有跟同事下属们否认,同事下属一见郭辰的颜就已经完全只有羡慕嫉妒恨,根本就没有质疑,不得不说看颜的社会就是这样。   连凌晴都说:“绰姿,我终于认可你的眼光了。看看他,有没有兴趣做我们公司的代言人,我给他亲自设计衣服!”   沈绰姿不管内心怎么尴尬,还是撑着,她现在否认的话,将来元始清醒过来,她与他秀恩爱时不是打自己的嘴巴吗?   ……   话说两头,夏芷嫣小产后徐尧来看她了,本来她还左右为难将来选徐尧还是选陈远,但是徐太太的表现和徐尧的态度为她做了选择。   她坐完了小产月子已经出院了,过了三天她的父亲也终于可以出院回家调养了。   陈远温柔地承担了接送照顾的事情,把他们陈父送回了家。陈父把陈远的千般好都看在了眼里,也想女儿有个好归宿。   陈远在夏家里吃了晚饭,坐了一会儿就告辞,夏芷嫣送了陈远下楼去。   她每一帧表情都是温柔美丽,让陈远深深迷恋,他现在对她的感情不完全是因为她长得像杨奕昕了。   到了停车场,陈远忽然握住夏芷嫣的手,说:“芷嫣,你嫁给我吧。让我照顾你吧。”   夏芷嫣浑身颤抖,眼泪将落未落,轻轻摇了摇头,说:“陈大哥,你这么好,我配不上你的,我只有来日好好报达你了。”   陈远看她这个样子,心都要化了,说:“没有配不起!谁敢说配不起!”   夏芷嫣说:“可是这是事实呀!当初我也是这样想,只要我爱他就好了,可是原来只求呆在他身边,不求名份,那也是不行的,那都配不上呢。你不明白,徐太太的话像是一把把刀把我捅得鲜血淋漓。”   “我明白,我不会让你受这种伤害的。”   夏芷嫣说:“我不是因为话难听才感到难过,因为她说,我把徐尧毁了,我不想的。徐尧因为我才变得事业不顺利,我好内疚。”   “芷嫣,那不怪你,只怪命运。”   “我已经决定,从此以后,与徐尧一刀两断,再不去连累他了。可是,我又怎么能害你呢?你是我的大恩人呀!”   陈远听说她和徐尧一刀两断,心头狂喜,说:“徐太太不会相信你的,但是你嫁给我,她就安心了,徐尧也可以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不,这对你不公平。”   陈远道:“我不在乎,能够等你是我最幸福的事。”   夏芷嫣抬眸看着陈远,像是灵魂受到震动,陈远抚着她的颊说:“芷嫣,答应我吧。我们一起过幸福的日子,我保证,我会守护你的。”   “陈大哥!”夏芷嫣一声呜咽,扑进陈远的怀里,在他怀里尽情哭泣,像是要把那些委屈和苦难全都化为眼泪,与她分离。   陈远紧紧地抱着她娇软的身躯,心情十分激动,又像是得到了至宝一样。   夏芷嫣哭声渐息,轻轻睁开了眼睛,勾了勾嘴角。   不能嫁给徐尧虽然让她遗憾,甚至伤心。徐尧的冷冰冰虽然很让人迷恋,但是如果要过生活的话,陈远绝对比他好得太多。徐尧当丈夫是不靠谱的,只适合当情人,他订婚后还在外与她交往,但是被撞破后,徐尧又在挽回未婚妻。夏芷嫣看这些就能明白,他在婚姻中一定只会顾自己,连沈绰姿那样仗着钱势横行霸道的贱人都不能让徐尧收心。   陈远就不会那样,她和他结婚后就安稳了,否则夏芷嫣正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   ……   陈远和夏芷嫣陷入了热恋之中,陈远非常爱她,年轻男女少不得天雷勾动地火,在陈远的豪华公寓中,夏芷嫣的让种马总裁欲罢不能的身体也能让陈远疯狂。   陈远也是没完没了,要了她六次,作为医生终于也要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躺着休息。夏芷嫣像是为完沉醉在他的魅力之一,依偎在他怀中。   夏芷嫣心底也有了对比,总得来说徐尧那样的冰冷与野性交织的男人在这方面更让女人迷恋,陈远就太传统了。   但是夏芷嫣明白,这就是老公和情人的区别。   夏芷嫣小女人的依偎在陈远的怀中睡了一夜,陈远一早还十分温柔,亲自为她做了早餐。   两人卿卿我我一早上,然后陈远说带她去订婚纱,说:“我父母都在国外,他们很开明的,你放心吧。”   夏芷嫣早也听说过他的家世,这时候更加的向往,跟陈远结婚比被徐太太作践要好得多,前途是有保障的。   夏芷嫣俏脸微微一红,说:“我也没有不放心,总之,我今生跟定你了。”   陈远心中喜悦,又亲了她一口,两人恩恩爱爱出门去。   ……   郭辰也带着沈绰姿约会逛街,在商场里卖了各种东西,少年还是头一回开心的谈恋爱,一切都是新奇的。   他带着她买了情侣服装、情侣杯、情侣电动牙刷、情侣同款手机,然后牵着她的手进了一家品牌金店。   店员们看到他时眼睛都像是化成了心心,把旁边的一个帅哥美女客人扔在一边了。   郭辰看到经理过来了,微笑道:“上星期我订的项链做好了吗?”   经理笑道:“昨天晚上才到呢,郭少来得可真快。”   沈绰姿说:“我又不缺首饰……”   “情侣项链!”   沈绰姿翻白眼,说:“你没谈过恋爱吗?你是不是还要买情侣饭碗?”   “饭碗也有情侣的吗?”郭辰纳闷。   沈绰姿见他天真纯情,越发有负罪感,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犯罪。   沈绰姿转开头后,正发现旁边一对男女,他们也在看她。   陈远是认识她的,沈绰姿毕竟和徐尧订过婚,与陈远也有过往来。   陈远并不知道捉奸当场的事,他只以为是沈绰姿找人跟踪过徐尧。   陈远微微一笑说:“沈小姐,这么巧?”   沈绰姿看到陈远揽着夏芷嫣的纤腰,满面桃花的样子,奇道:“是很巧,不过你们这是……倒也新鲜,呵呵。”   夏芷嫣浑身一颤,她在沈绰姿面前是没有自信抬起头来硬杠的,但如果有机会暗算,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夏芷嫣知道沈绰姿掌握着她和徐尧欢爱的视频,那对她这样一个女人来说很致命。   陈远搂着她的肩膀,说:“我和芷嫣要结婚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沈小姐到时候赏脸参加我们的婚礼吗?“   夏芷嫣不敢插话,就怕这时惹怒沈绰姿。   沈绰姿回味了好久,说:“陈医生的婚礼,我很荣幸参加,到时候给我发请柬就是。”   郭辰虽然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但是他不认识夏芷嫣,他笑道:“我跟绰姿一起来!”   夏芷嫣不禁看了郭辰一眼,这样的颜值气质让徐尧也能黯然失色,她心跳加速,电流在身体激荡,只觉身体都起了异样,只想要他紧紧抱着她疼爱。 第257章 如此真爱(单元完)   陈远看看郭辰, 并不认识他,说:“你好,我是叫陈远,这是我的名片……”   陈远取了名片递给郭辰, 郭辰双手接过来, 笑着说:“我没有印名片呢, 我叫郭辰, 是绰姿的男朋友。”   陈远说:“你们很登对。”   郭辰听到有人认同自己和沈绰姿在一起就有好感, 说:“你们也很登对呀!你们快要结婚了吗?”   陈远说:“我们拟在国庆期间结婚。”   郭辰惊道:“是吗?恭喜你们,好羡慕呀, 绰姿, 我们也国庆结婚吧。”   沈绰姿道:“你今年二十一, 还没到法定婚龄。”   夏芷嫣吃了一惊, 她今年才满二十岁的,刚好可以结婚,而陈远三十岁了。可是陈远是男人,男人娶少妻是很正常的,娶小三十岁的少妻的男人都很多――只要他们有经济能力。   沈绰姿和徐尧取消婚约后居然找了一个比徐尧更高、更俊、更年轻的男人?老牛吃嫩草,太不要脸了。   夏芷嫣眼中透露一分怨毒和嫉妒,反正沈绰姿生来什么都有, 只要有钱,就算老牛吃嫩草也无所谓。   郭辰笑道:“那先订婚。”   沈绰姿道:“需要订什么婚的?你们郭氏又没有大项目要与我们沈氏合作。”   陈远道:“郭氏是哪个郭氏?”   沈绰姿道:“就是蓝鲸酒店和益海粮油公司的郭氏,他家住这里,他伯父住在京城。”   陈远惊道:“原来是郭家的公子, 幸会,幸会!”   郭辰的父亲和伯父家产股份早就分清楚了,但是集团公司还是合作很紧密的。他父亲正当盛年,也有许多职业经理人,所以他没有兴趣接掌家业。   夏芷嫣暗惊,沈绰姿不但是找了一个更高更俊更年轻的男人,而且不是包养的,是不要钱的,是出身显赫的名门公子。   夏芷嫣深深不甘心,可是无计可施,她现在是陈远的未婚妻,这个年轻男人又完全没有因为她的容貌多看一眼,她没有机会。况且,沈绰姿知道她的底线,有她的把柄,她不敢擅动再抢她的男人。   世界真不公平呀!   问候之后,陈远和夏芷嫣也告辞了,沈绰姿和郭辰也取了情侣项链离开了那家店。   沈绰姿见郭辰还很开心的样子,喃喃:“傻帽。”   郭辰奇道:“怎么了?”   “你知道那是谁吗?”   “不是济仁医院的陈医师吗?我也知道那家医院。”   沈绰姿道:“陈远是徐尧的好友,那个女的叫夏芷嫣,她就是徐尧那个情妇,玩餐厅PLAY的那个女的。”   “啊?”郭辰满头黑线汗,他觉得自己刚才太过热情了,女友会不会不高兴?   “绰姿,我不知道……”   “你不是看过视频吗?”   “我哪记得?”郭辰想了想,道:“可是徐尧的好友怎么会和他的情妇在一起?”   沈绰姿道:“除了青春不在后的绝望,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子拼了半只脚进我们这个圈子的会甘心退出的。什么纯情无辜天真,我是女人,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在生存这件事上,女人比男人认真上进得多。因为女人在职场有很多限制而没有安全感,在个人的事上考虑的都比较深。这也是一个社会性的问题。”   郭辰说:“两个男的争一个那样的女的?”   沈绰姿说:“是美女呀,像特洛伊战争一样。”   郭辰说:“是吗?”   沈绰姿说:“等会儿给你看视频,身材还是相当不错的。”   郭辰满脸通红,说:“我才不要看呢,要看……我也看你……”   沈绰姿伸手一把拧住他的耳朵,说:“你想怎么样?”   “……铁嘴鸡!”   沈绰姿忙松开手,望着他道:“玉郎!是你吗,你来了?”   萧北辰拥有这么多世的记忆,特别是六万年的记忆,虽说她每一世的个性因为角色因果稍有不同,但他还是很了解她在男人面前强势的个性的。   就像前生的张素与元始相差那么大,她也生生拼出前程来。   萧北辰道:“我跟你说过,不要欺负我。”   沈绰姿忙道:“玉郎,我不知道是你来了。那么,你不会走了吗?”   萧北辰其实也是自从复活之路重启,本尊意识重组后第一次见采药女转世,难免感慨。   萧北辰说:“我不能拥有太久的清醒时间,但是你也不能欺负我。”   沈绰姿心想:难道欺负郭辰会让玉郎清醒?   沈绰姿道:“你何时来的?”   萧北辰道:“比你早多了。”除了肖明朗和张无忌那两世的夺舍,以及元始这一世的依附,他的残魂都是从胎儿开始的。   沈绰姿道:“我当初离开也是身不由己,我身在哪里……这些你应该也明白了。”   萧北辰说:“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了。”   她本来就是他让杨云弄来的,原以为可以借此了结心魔,没有想到她误会自己的穿越模式,建功立业,也让他受用了,这因果反而结得更深了。   沈绰姿拥住他,说:“能再见到你真好,否则我都不太习惯了。”   郭辰一阵头晕,发现女友像粘在自己怀里,心头大动,拥着她说:“现在是大街上,绰姿,我……我搬来和你一起住吧。”   郭辰天天找她约会,知道沈绰姿是有自己的公寓的,一个星期有三五天是独立居住的,但是每周都会陪父母吃饭。   沈绰姿抬起头,讶然地看着他。   这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郭辰见她“迷糊”的样子,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说:“我明天就搬过来!”   “……”   ……   郭辰回家就向父母宣布了要搬出去独立的事,虽然郭家父母都很舍不得,但是他们也明白,一个博士都要毕业了的男人是要有自己的生活了。本来他在京城读书的时候也是独立生活几年了,只不过工作时回到了这个南方一线城市。   郭太太道:“你搬出去的话,住哪里?买房的钱够不够?”   郭辰葑抛煨Γ才说:“我去住我女朋友家,不用买房。”   郭父惊道:“你有女朋友了?是什么人?是谈谈恋爱还是认识的。”   郭辰说:“你们就放心吧。她很好很好,而且也很喜欢我,她也不是为了我们家的钱……我估计明年也可以结婚了。”   郭太太说:“明年结婚?这么快?”   “也没有很快吧。”   郭辰被父母看得有三分不好意思,起身说:“我去收拾东西了,还有我周末都会回家看你们的。”   郭父、郭母:儿大不中留是这个姿势吗?   郭晓星跟着郭辰进了他的房间,怀疑地看着他:“我就怀疑哥哥最近有问题,原来谈恋爱了。”   郭辰说:“你长大后也会谈恋爱的。”   郭晓星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郭辰说:“你怎么小大人一样?”   “我关心哥哥。”   郭辰说:“你放心,我完全OK。你也认识她,沈绰姿就是我女朋友,是你以后的嫂子。”   郭晓星瞪大眼睛,说:“哥哥!说好的不会背后捅弟弟的,说好的不许和沈绰姿好的!”   郭辰道:“我什么时候和你说好的?还有,郭晓星,你这思想有问题呀。难道我不和绰姿交往,她就一定不交男朋友了吗?”   郭晓星叫道:“我反对!我不同意!她说她喜欢我的!”   郭晓星这跟小学女生疯狂迷恋肖战、朱一龙等等偶像男明星的颜值是一样一样的。   郭辰说:“晓星,你还小。你怎么能要求绰姿等你十二年呢?”   郭晓星呜咽一声,扭头跑了出去,正上楼来的郭太太看了,不禁大奇:“星星,你怎么了?”   郭家剖开这奇葩的真相后产生一阵惊天动地的动静,且不细述。   ……   却说沈绰姿看到陈远和夏芷嫣的“爱情”,她从幻境中看到的事的很多迷团也就解开了。沈绰姿在陈远的医院就诊,并且取卵子,完成所谓的“代孕”。这些医学手续资料除了陈远本人之外谁又有权限在医院完成整套的造假?   凌菲刚穿越来时,因为看过幻境就明白陈远有问题,原本还一直以为他是出于和徐尧的友情或者徐尧给他了很多钱。   现在她才明白陈远是被夏芷嫣这种女人给耍了绿茶手段,凌菲同为女性,轻易不骂婊,但是这时她总算是长见识了。其实夏芷嫣勾引了一百个男人都与她无关,包括她勾引了她的丈夫也与她没有太大关系,只要让她完成离婚,狗男女正相配,关她何事?   可是他们拿他们的奸生子来骗她,夏芷嫣这个本是仇人的身份的人借着儿子和情妇身份转正,得到她沈家苦苦经营的所有财产,而沈家三人全死了,这还不能骂婊,她都不是生物了。   让夏芷嫣去祸害陈远也好,陈远为了这样的女人失医德,让无辜的女子付出了所有的代价,陈远也是自掘坟墓。   徐尧现在处在低谷,要是看到了前未婚妻和前情妇双双走向人生巅峰,那是什么感觉?   徐尧为了徐氏仍然要与沈氏合作,沈家也成了徐氏的第二大股东,徐尧不敢撩她的虎须,只有牵怒真爱了。   ……   翌日,沈绰姿去公司开了一个会,见了两批客人,下午就没有去公司,因为郭辰说搬进来就搬进来,已经自己开着车带着行礼到了她的公寓楼下了。   郭辰少年正在热恋,在他看来女朋友反射弧长,外冷内热,其实非常爱他,否则也不会在公共场合都忍不住要抱着他不放了。   少年总是毛躁的,他虽然小心翼翼,但是女方走近一步,他就会走近三步。同居这种事总不能让女方提出来吧,男人脸皮厚一些没有问题。   沈绰姿并没有拒绝他,但是拥有一个精神分裂双重人格的男朋友,也是非常酸爽的体验。   一个人格是深沉霸道的老神仙、老夫老妻,一个是热情天真的初恋少年,沈绰姿不知道那个人格什么时候会有一分时间清醒。   郭辰把自己的衣物鞋子放进了她的衣帽间,她还空出一些空间来给他。   郭辰整好衣服以后,到了客厅,沈绰姿还惬意地喝着咖啡,郭辰道:“我需要出去买一些生活用品,还有,晚上我们找一家餐厅庆祝一下。”   沈绰姿冲他招了招手,郭辰不像元始,不会觉得她这个手势会让他没有面子,忙依了过去。   沈绰姿道:“今天有个小应酬,你陪我去吧。”   郭辰虽然想要二人世界,但是也不会拒绝进入她的圈子。   “好吧。”   沈绰姿揉了揉他的头发,男朋友也太年轻了一点,想想折继闵也只比李沧海小四岁,但是李沧海长生不老,最后他看起来像她爹。   ……   经历过这么多世的凌菲很明白,男人的嫉妒心比女人还重。男人有见不得人好的病的,比如两个高中的同学,因为其中一个混得不好,看到另一个比原来不如他的人都读研,前程锦绣,生出嫉妒心就杀了朋友。   徐尧自从解除婚约后,也约过沈绰姿好几次,开始时是为了复合,后来复合无望是为了沈、徐两家的关系。他也想要向徐氏的董事会证明,他的私事并没有再影响到徐氏与沈氏,还想放出消息,让徐氏在股市复苏。   今天,沈绰姿终于接受了他的邀请,他还请了八卦记者在餐厅蹲守,看到他们前未婚夫妻“复合”或者“分手仍是朋友”的消息。   他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显示出他的精英气质,比一个小时十万律师费的精英律师还要精英,俊美令多少女人心碎。   “徐总,让您久等了。”   沈绰姿穿着一袭上白下黑的迪奥新款裙子,简单配了一条手链和一个小皮包,挽着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蓝色的订制西装,比黑色更显年轻。   徐尧与他相比,无论是颜值气质还是年龄都不具有优势了,徐尧不由得一阵不爽。沈绰姿与他取消婚约,居然开始包养娱乐圈的小鲜肉了。   徐尧面上笑道:“我也是刚来,这位是……”   沈绰姿亲密的挨了挨郭辰,说:“我男朋友郭辰,过几个月就是未婚夫了,到时来参加我的订婚宴喔!”   徐尧一怔,才点头:“好,好,恭喜。”   大家入座后,有服务员上来服务,沈绰姿和郭辰挨着商量吃什么,让徐尧看着腻歪,他不由得喝干了一杯水。   终于点了好菜,双方才聊起来。   沈绰姿说起自己下个月就要进沈家董事会的事,徐尧心头感慨万千,如果他和她结婚,进沈氏的董事会的就是他了,沈绰姿原来不想放手服装公司的。   徐尧说:“你服装公司发展得这么好,怎么不让郭先生在沈氏帮你?”   沈绰姿笑道:“哪有这么容易呀。”   徐尧暗想:年轻小鲜肉只是花瓶,没有能力见识,进了公司也什么都不懂,哪里比得上他。   徐尧说:“年轻人多学学就会了,总要试试的,不然你也太辛苦了。”   沈绰姿说:“阿辰要学也去他郭氏,蓝鲸酒店和益海粮油这么大的产业,郭叔叔也是管不过来的。”   因为年龄、背景、经历的差异,郭辰又低调,徐尧是不认识他的,徐尧只认识郭总,还知道郭总住在海边别墅那一区。   但是郭总是七年前开始住那边的,那时候徐尧还没有买下那栋别墅,在今年之前,郭辰又都在京城读书,所以都没有机会相见。   郭氏家族的家产已经在七年前就分开了,但是整个家族的财产高达900亿,郭辰父亲这一支也高达两三百亿。   徐尧道:“原来是郭少,我认识郭总,倒从没有见过你。”   郭辰笑道:“是徐总贵人事忙。”   徐尧最大的自信都没有了,看看落地窗外的八卦记者,只觉走了一招臭棋。   沈绰姿说:“徐尧,以前的事都让它过去吧。今后沈氏与徐氏还有合作,这要你多操心了。我们是希望大家互惠互利,徐氏能发展得很好的,毕竟我们沈氏也是徐氏的大股东。”   沈氏的资本割了韭菜,以最小的代价当了徐氏的大股东,这也让他如哽在喉。   沈绰姿说:“对了,我之前还遇上了陈远,他要结婚了,新娘是夏芷嫣。夏芷嫣不是你真心喜欢的女人吗,怎么会嫁给陈远?朋友妻,不可戏,陈远也太不厚道了。我当时是一时之气,说些难听的话,但是我现在是真心想看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你背着我选了她,如果你们是真爱,我不过是输给了爱情,这也不丢脸;可是如果夏芷嫣不是真的爱你,那时我可是真心爱你的,我这样输得好冤枉。我毕竟真心爱过你,我也希望你将来幸福,不希望你错过人生至爱而遗憾。”   徐尧吃了一惊,他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徐太太不让他与夏芷嫣往来,而他内心又觉得是夏芷嫣的出现让他一败涂地,所以他都没有再去找她。这时候她抛下他与自己的好友结婚,可他都还没有复起,让他产生一种酸苦难言的滋味。   徐尧内心翻江蹈海,面上却不显露,只点头说了声谢谢。   郭辰瞄瞄女朋友,暗想:我女朋友真是坏呀,我怎么就喜欢坏女人呢。   ……   国庆假期时,陈远和夏芷嫣在一艘游轮上举行,陈远的许多名流和中产朋友齐聚一堂,但是夏芷嫣却没有一个真朋友到场。她的伴娘都是陈远医院中的护士或女医生,也是看在陈远的面子上。   徐尧看着游轮上鲜花、彩带、气球处处,气氛热烈,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全都盛装打扮。   沈绰姿和郭辰一对神仙眷侣让宾客们见了也纷纷赞叹。现在沈绰姿和郭氏的大少爷的姐弟恋在八卦上暴光了。大家都说沈绰姿要感谢徐尧的出轨,否则哪里能迎来郭辰这样的极品小鲜肉兼大少爷。   徐尧因此也更加不甘心,夏芷嫣跟了他后,连累了他后,凭什么还能转身投进了他的好朋友的怀里?   徐尧找船舱去,新娘还在一间船舱里化妆。   徐尧推门进去时,看到伴娘们都不在,只有服装师和化妆师,服装师为她理着精美的婚纱,她化着精致的新娘妆,把她的美貌烘托出十二分来。   夏芷嫣从镜子中看到了徐尧,心头一阵慌乱,徐尧冷冷勾着嘴角,说:“新娘今天很美呀。”   夏芷嫣眼神躲闪,说:“谢谢。”   徐尧说:“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新娘说,你们都先下去吧。”   夏芷嫣怕徐尧当着别人的面说出什么不能让别人听的话来,于是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化妆师和服装师都先下去了,徐尧走近,目光狠厉,抓住她的手腕就把她往船舱往拖,宾客都在大厅和{板上,婚礼开始前除了是新娘亲密的朋友是不会到船舱来的。走廊只有几个游轮的工作人员。   “放开我,徐尧,你弄痛我了。”   徐尧不管不顾,拉着她进了一间角落的船舱,关上了门,转过头来狠狠看着夏芷嫣。   夏芷嫣退后一步,说:“徐尧,你想干什么?”   徐尧说:“你做了我的女人,你还敢招惹陈远,你觉得我们就能这样完了吗?”   “不,我们已经结束了。”   徐尧霸道地说:“由不得你!你从做我的女人那天开始,就不是你能决定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了!”   徐尧上前捏住她的颊,说:“你想让陈太太,没有那么简单。多美的新娘,我就先来尝尝新娘的滋味!”   说着徐尧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放在一张桌子上,拢起她的婚纱裙摆……   ……   十个月后,夏芷嫣生下了一个儿子,因为血型随母,也少有谁孩子一出身就验DNA的,陈远疼若珍宝。   可是到他五岁以后,越长越像徐尧,却没有一分长得像陈远的。   陈远的很多朋友也都认识徐尧,陈远再爱夏芷嫣也不能不在乎她在婚姻期间与前任有性关系。   况且几年的夫妻生活,夏芷嫣没有学历、没有背景、没有工作,在社交和事业上完全帮不上他,她又每每需要他去照料,陈远也会生出厌倦之感。   这时候,一个刚刚毕业的年轻俏丽的女医生接近了陈远,她的年轻洋溢和知性相得溢彰。一切发生得水道渠成。   陈远在儿子七岁时,化验了他的DNA,儿子不是他的亲生的,铁板钉钉。   本来他会失了职业道德害得沈绰姿给别人养孩子,现在他自己当了七年的冤大头。   陈远起诉离婚,也彻底与徐尧反目成仇。   夏芷嫣因为骗婚和出轨的事,带着儿子净身出户,她有儿子又过习惯了富贵的日子,这时候只有去找徐尧。她有儿子为依仗了,面对徐太太也有了一丝底气。   徐尧本来已经再相亲了一个圈中的大小姐,他还是有资本的,男人只要有钱,有过婚史都仍受欢迎,何况他没有婚史。   因为夏芷嫣带着儿子找上了他的新女友,他的联姻计划又泡汤了。   但是徐尧也已经厌倦了夏芷嫣,并没有因为儿子而娶她,只付了儿子的抚养费。   陈远完成了离婚后,也向法院提起索赔起诉,徐尧再一次上了八卦新闻。因为陈远的爆料,八年徐尧出轨的女主角出彻底暴光了。   夏芷嫣的名声绝对不会比马蓉要好,被所有男人和女人厌弃。有钱男人有私生子算不得是硬伤,但是睡了好友的老婆,又让好友喜当爹多年,就让男人都讨厌他。   三人的撕逼大戏引发了几个月的热点关注。   夏芷嫣的儿子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舆论压力下,受人指指点点,七八岁的孩子已经知道很多事了,他的心理也走向畸形极端,最后成了不良少年,并且经常殴打母亲。   真爱,不过如此而已。   ★★红楼二木头 第258章 二木头   自打黛玉七岁进府, 一众姐妹与宝玉几个一起在贾母膝下,自小的情分亲厚非常。   黛玉进府后,一晃三年而过,这日黛玉、迎春、探春、惜春省过贾母, 因往王夫人处来。正值王夫人与熙凤在一起拆金陵来的书信;又有王夫人的兄嫂处遣来的两个媳妇儿来说话。   黛玉不知原委, 一见素来万事不萦怀的迎春眼神有异, 因问起。   迎春笑道:“此事只怕还是三妹妹更清楚。”   探春道:“我昨日在太太身前侍候时听说金陵薛家的姨母来信了。那薛姨妈的儿子倚财仗势打死人命, 现在应天府案下审理, 王家舅舅才遣人来这边告知。再让薛姨妈他们进京来。”   黛玉听到这事,倒也不便多问, 因和迎春、探春、惜春姐妹往李纨处去。   却是素来并不多言的迎春落后几步, 走至黛玉身边, 道:“林妹妹, 你可知这应天知府是何人?”   黛玉奇道:“我一个女儿家,如何知道那些?”   迎春道:“我倒听得府中奴才嘴碎说起来外头听来的事,说那应天知府也是刚升任上去的,名叫贾雨村,曾为妹妹做过西席。这事儿也不知是真是假。”   黛玉吃了一惊,又说:“贾先生便是高升了,与我也没有多大干系了。”   迎春道:“只是我心下奇怪, 贾先生起复短短三年,竟是官至从四品。当时,贾先生起复不是走了老爷的关系吗,老爷自个儿才是从五品。若有这力量, 何不为自己谋个知府来做做?”   黛玉哪知这关节,只觉今日迎春与往日大不相同了。   迎春当然与往日不同,只因为前夜里,凌菲才刚刚穿来了。   凌菲穿来之前,也看过幻境,知道这是一篇红楼同人时空。为何是同人,还是因为迎春看到的幻境与原著不太一样了。   林黛玉后来嫁给了一位横空出世的定北侯,荣华一生。原主嫁给中山狼后,还是定化侯看在黛玉自小与她亲密,才出手惩治孙绍祖。孙绍祖死后,原主也是有定北侯夫人这门亲,才能平安多活几年。只不过,原主实在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一点。   凌菲明白红楼同人十个有八个是黛玉粉,如果男的黛玉粉穿越了,辈份相当,是定会努力娶黛玉为妻的。   可是作为一个能封侯的将军,他能娶到黛玉也是完成梦想了,至于红楼其她女儿,他也没有精力顾及。所以,原主还是得嫁给孙绍祖,王夫人是黑心肠,带刺的贾探春也一样得远嫁。宝玉就更不像样了,是完全不中用的,贾府最后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林黛玉姓林,贾府没有了,她有黛玉迷穿越的丈夫珍爱一生。可是她穿的是贾迎春,她姓贾,官配孙绍祖也靠不住,还是要争命呀,要把握自己的命运就得有倚仗的技能。   也不知玉郎穿到了谁身上。前世时,“元始”清醒的时候不是很多,但是他说他会一直陪着她走完穿越的路。   不过,他要是穿成与贾府没有什么关系的人,以她现在的身份也见不到他。他又没有多少时候清醒,哪里记得她,就算记得她也不知她穿成了谁。   真是为难得很。   探春转过身来,笑道:“二姐姐,林妹妹,你们两个嘀咕些什么呢?”   迎春笑道:“没有什么,我道薛姨母要进京来,不知她家中是否也有姐妹。若有姐妹来了,是不是像林妹妹一样钟灵毓秀。”   探春道:“我倒听太太说起,薛家有个姐姐。”   姐妹们遂闲话着到了李纨屋子,由李纨带着做些针黹诵读之事。   ……   却说这贾迎春也非彼贾迎春了,针黹诵读之事,她现在也做不住多久。前生她读的是服装设计,又在古代生活多世,针线不差,她的几世几万年来,书读得就更多了。   所以,到了前世,除了必须要承担的责任,当了沈氏的董事后,寻着空她就是带着小八岁的绝世帅哥丈夫吃喝玩乐,享受人生。   毕竟,一个当过六万年玉帝的人,其实她只要活得舒坦,没有更大的野心了。   其实凌菲从来不是野心非常大的人,但是机缘落到她身上时,她个性专注,心魔又少,总是会做到最好。   当玉帝的历练路是逼出来的;林卉那世走上修炼路是被谢颢天套路了,反正都成那样了,就修炼吧;殷离当造反当皇后最主要的原因是原随云版的张无忌想当皇帝;   最有进取心的是李沧海,可是也不完全是野心作祟:因为她刚穿越还没有尝试过武侠世界的武功,她好奇才促使自己学习研究武学。当好掌门是因为受到逍遥子的传授衣钵,她觉得自己干不好就是对不起师父;抗契丹是因为她也好奇在北宋时能否走另一条道路。   凌菲最有优势的地方是:她的野心和嫉妒心都不重,心胸开阔,所以没有什么心魔;可是她偏偏好奇心和专注心比较重,非常有责任感,不喜欢负人。   所以一旦有什么东西触发她下决心去做一件事,她能达到常人难以达到的成就。   迎春发现这方时空还是能习武的,还能学一点并不高级的法术,只怕还真有警幻仙子。   她穿张素时当玉帝的六万年,去过离恨天,也去过大罗天,哪里有太虚幻境?   迎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如果警幻仙子敢给她写人生剧本,定要她嫁中山狼,变成怨女,那是绝对不行的。   迎春不喜欢做针黹和诵读,于是携了黛玉、探春、惜春几个在院中活动起来。   黛玉看迎春居然要打拳,做出了奇怪的动作,不禁乐弯了腰,此时她尚有父亲在世,个性倒没有那么悲苦。   探春笑道:“二姐姐这回是抽得哪门子的疯,平日半日难说一句话,难动得动,今日竟是要打拳了。”   迎春道:“咱们祖上可是国公,是驰骋沙场的武将,总要有几分祖上的遗风。”   黛玉笑道:“哎哟,二姐姐可是要去当个花木兰不成?”   迎春说:“我总见你咳,你最该随我学学。”   惜春道:“若叫人见了,又有得说了。”   迎春也觉得这是一个相当麻烦的事,古代人家的小姐,哪里能随便舞刀弄枪的?长辈分分钟禁她的足,罚她的月银,送她去庵子庄子。   迎春面上讪讪,本来她已经定了一个人生小目标,把红楼女儿都变成一个个女汉子,灵魂独立,身体健康,性格开朗,将来无论嫁给谁,丈夫爱不爱她们,她们也能生活得有滋味。   可是竟是难以行得通,她空有肚子的绝世武功,居然传不了女孩儿们。风流惜花的凌菲小小郁闷了。   迎春忽然又想,虽然不能在教她们在人前练功,但是可以背后教她们练呀。贾家的女儿最爱读书了,林妹妹、探春是无书不欢的。惜春喜欢佛法,她可以写个佛门武功给她读,因材施教。   她把内功秘笈写出来,只说得来的奇书,她们看了,但凡只学个类似“九阴残篇”,将来贾家真的没法救后,各自潇洒当侠女去。   如果她能把红楼女儿全培养成侠女,谁都不爱理贾宝玉,警幻的司命薄又一点都不准,那可有趣得紧了。   迎春定下今生人生的小目标,觉得自己是如此有才。   几个姐妹正说话往王夫人屋子去,便有家人来报,说是薛家姨太太带着哥儿姐儿合家进京,在门外下车了。   王夫人便忙带着她们去接到了大厅上,将薛姨妈等接进去了。   迎春见这派头,比之黛玉进府时可是热情多了,黛玉进府时,只有几个穿红戴红的仆人接她从西角门进去。   虽说薛姨妈的辈份比黛玉高,可是林家到底是正真的官宦人家,比之薛家的地位要高。   迎春见黛玉果然神色有几分黯然,便在与宝钗见礼后,悄悄拉了拉她,退了屋外说悄悄话去了。   黛玉聪明,却也是直性子,所以是个林怼怼,有什么看不惯的事也敢当面怼人,所以有了她尖酸的评价。   与这样的人交际,说真话会比较管用,便道:“林妹妹,我同你说说话,你可别告诉别人呀。”   黛玉听说了“告诉别人”,心头微微不悦,暗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黛玉道:“二姐姐要是怕我多嘴,不同我说便是。”   迎春说:“唉,别。我不能和三妹妹说,她是个心中装着太太的,四妹妹又年纪太小了。我只能和你说说。”   黛玉面色转霁,二姐姐本来就和蔼可亲,近日她觉二姐姐与她越发亲厚,她这待她比探、惜两位妹妹还亲。   迎春当然待她更亲,幻境中看到:原主最惨时,阖府没有人能管她,便是从前也有侠义心肠护着她的探春,到底管不了府外的事。至于王夫人也是嘴上说得好听,王熙凤无利不起早,亲妹子不是立得住得,她没有那个时间和心思。   反而是才嫁了人的黛玉托丈夫敲打孙绍祖才救了她,孙绍祖那时候还小心询问她和定北侯夫人的关系,孙绍祖听说她们非常亲厚,就不敢打她了,想要巴结当时的定北侯。   这是同人文嘛。   黛玉说:“那二姐姐便说吧,我定不和别人吐露一个字。”   迎春道:“早前不是说那薛家大爷打死了人吗?自汉以来历朝历代刑律都是‘杀人者死’,那薛家大爷可还好好的,中间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时太太还大张旗鼓热情欢迎一个‘死刑犯’,那可是窝藏包庇罪犯,按律也是受刑罚的。真不知道太太是怎么想的。再则,薛家虽然豪富,但是士农工商,这……总之是过了。”   黛玉到底养在深闺,虽是文艺小萝莉,便是兵法也是涉及的,却不通外头的俗事。   “二姐姐近来读什么书,尽是这些也知道了。”   迎春道:“你若想知道,过几日我便送你一部门,你且读读,必定受用。”   黛玉听到有好书,心下急切,说:“二姐姐何不今日就拿了出来借与我?”   “不急,不急,我还没有读完呢,我读完后,定然给你。”迎春又转回话题,“太太行事,到底欠了妥当,可是我们作为晚辈,到底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也不好明言。”   黛玉轻轻一笑,说:“那是舅母的亲妹妹,她当然待之不同了。”   迎春一说这事,黛玉反而开朗一些,不再因为看到大家把薛家的热灶把她当冷灶而放心里去。 第259章 惜花客   迎、探、惜、黛、宝五个孩子养在贾母身边,也都渐大了,她年纪上去也觉得有些吵闹。   宝钗母女住进梨香院不久,贾母便让三春搬到王夫人院子的抱厦去,只留黛玉、宝玉两个在身边。   迎春得此消息却和贾母私下说:她要搬到东大院去,如今年岁渐长,总要在父亲和嫡母身边尽点孝心。   迎春主动提出回东大院去倒让贾母惊讶,但是迎春素来是最受忽视的一个,性子又木讷,贾母并不太关心她的去处。   迎春倒不是真想孝敬邢夫人,她可没有这份心,只因三个女孩儿住在王夫人的抱厦里太过拥挤,而且不方便做自己的事。   贾母听迎春说的也是正经的道理,没有必要拒绝,便让邢夫人过来,说明迎春迁居事宜,让她照看安排。   东院与荣国府是全然隔开了的,只有挨近的大门可以往来人员。除了府中的用度份例一样从荣府公中出,荣府与东院完全便是两家人。   迎春又道:“老太太,我身边原是有些人的,但是老嬷嬷年岁不小了,合该在家怡儿弄孙,我也早不吃奶了。祖母可否念她奶我一场,将他们一家都放了身契出府去?”   贾母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平衡两房和宝玉、黛玉的身上,还真不了解迎春。但是迎春忽然一连主动提请求,让她心下奇怪。   贾母道:“你奶嬷嬷不在身边,屋里可不是乱了套吗?”   迎春道:“我有司棋、绣橘和几个小丫鬟足以,到了东大院后还有母亲照料和教导,我又常进府来随着嫂嫂学习,万没有还劳动嬷嬷的理。只当我孝敬她,让她早日享福去,便是她再跟在我身边,我也是一分也不会差使她的。她若明白我的心意,只当我的念着情份,若是误会了,我只问心无愧也就罢了。”   贾母吃了一惊,暗想那嬷嬷究竟做了何事,让迎春这样反感,竟说出“一分也不会差使她”。   贾母道:“你小小人儿,身边要是没有个嬷嬷提点,那像什么样子?”   “我是主子,她是嬷嬷,她如何提点我?我但凡在老祖宗身看多看多学,岂不胜嬷嬷提点百倍?”   贾母说:“到底是小孩子,姐儿身边没有个嬷嬷,不方便的事多了。”   迎春心想这样说都不成,只好拿出演技来,一下子眼圈儿就红了,又像是想要控制流泪却控制不住似的。   贾母心想:这孩子果然有事瞒着我。   贾母道:“二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说来。”   迎春只作委屈模样,贾母又催她直说无妨,迎春便把嬷嬷私下吃酒赌钱,又时常从她这儿摸了东西去的事儿说了。   “我自知此事丢的是我自个儿的脸,也不敢和别人说去。嬷嬷奶过我,我总是不好说她,总是她辖我的份。但我总是荣国府的姑娘,带个赌钱的嬷嬷总不成样子。我既不能辖住她,更别指望她能提点我什么,好在我总是主子,我不用她还不成吗?”   贾母说要让人叫嬷嬷进来问话,迎春忙道:“只怕会气着老太太。她定是不认,说我冤枉了她,我也不求能找回东西,只愿将来各自安好罢了。”   贾母便又令人传了凤姐来。此时荣府虽然转衰,但是尚未被省亲掏空,贾代善去逝也才十年,尚有余威。此时凤姐管家,下人还尚敬服,只不过下人一时半刻偷闲赌钱是免不了的。   贾母道:“你与你嬷嬷既然已然离心,她服侍你也定不尽心,强让她跟了你去,只怕还坏了事,这便依了你吧。先令你母亲先照料着你,回头你凤嫂子再给你寻个嬷嬷。”   迎春才福了福身,说:“孙女多谢老祖宗疼爱。”   贾母又道:“让你凤嫂子另给那嬷嬷安排差事,脱籍放出去却是难了。她若是外面来的,放人出去也就放了,可她是荣府里家生的,那便难了。荣府的内外庄子连着那么多的亲眷故旧,只她一个突然脱了籍去,下面的人心岂不乱了?我见你也大了,这些道理,你且要学学。”   迎春也早知道那奶嬷嬷不可能因为这小事放出去的,此时又没有捉赃当场,便不可能重罚。她趁机把对自己没有用且对她也没真心的奸猾奴才踢开罢了,本就是打着进三步退两步达到一步的目的。   大宅门里的事没有那么简单的。大家都说迎春是懦小姐,但是正如现代人说的,没有经历过别人的人生,就不要劝别人大度,别人没有经历过她的经历,也不能妄下评语。   迎春那些经历把原本就是安静不争型的女孩变得更加的害怕变化。她是看得多,见得多了,知道大厦将倾时抗争和不抗争的结果也差不多。就像原著中林黛玉是林怼怼,她还有贾母更多的疼爱,最后不还是病死也无人管?薛宝钗高中高士,处处妥帖,最后不还是被不中用的丈夫抛弃,孤苦一生?她们的结局真比贾迎春更好吗?   迎春是有父不如没有父,邢夫人又不是她亲娘,她生下来没多久亲生母亲就死了,父亲人来不管,她就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孩子。   后来贾母才让人抱过去养,但是贾母身边有了宝玉后,她受到的关注和待遇就更差了。宝玉有王夫人、元春的宠爱,本来还能看一下她的贾母眼里同样也只有宝玉,落差的待遇让她变得不自信,对亲人都极度不信任,无法期待别人能给她多少关心。贾探春出生后,刚开始还有生母,王夫人为打击她有时也是做戏的,但是一个孩子看来,贾探春就有两个母亲了,而她是没有的。   贾惜春却是嫡出的,年纪又小了许多,没有经过最有落差的对比。其实贾惜春的凉薄和出家逃避的倾向不正是贾迎春这种万事不管的另一种表现?   原来的贾迎春看明白了府内的生活逻辑,她得出结论:她是管不了什么的,更无法改变什么。   便如现在的贾迎春提出想让乳母一家放籍出去,贾母也不能轻易开这个例。   倘若是原来的贾迎春,乳母就算不在身边了,乳母的家生子亲人亲戚盘根错节,这反扑力量就不是她所能承受得住的。之后会产生各种毁谤与暗中为难,一个没有父亲兄弟可依仗的闺阁姑娘只有得不偿失。这主要就是荣府的根子上――男人全烂了,让贾迎春这种爱下棋走一步算三步皆是悲剧思维的人绝望。便如黛玉通透地看出来,才说:【真是‘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要是二姐姐是个男人,一家上下这些人又如何裁治他们?】   只有成为了贾迎春,才真正能理解她。她不过是烂了根子、大厦倾覆的贾府下万艳同悲的一个例子。   曹大大写贾迎春的这种性格绝不是要否定她,而是用任金陵十二钗各有各的灵秀却无一幸免于难的悲剧结局来批判明清时代的封建社会。对于一个公侯家族来说,男人不中用不管事却偏偏掌着话语权,主宰着家族命运,任何宅门内的女性――无论她有多灵秀都无法逃脱陪葬,这正是他对女性的怜悯。   这边黛玉、探春、惜春、宝玉也已得知迎春要去东院住了,都来关心。   探春道:“咱们姐妹几个一起住着,事事有个伴儿,怎么二姐姐就独扔下我们去东院了,你一人住那边岂不寂寞?”   大多数的同人文中,探春都不是很讨喜的,迎春却比较喜欢她。探春对迎春是真心的,否则也不会为迎春着急,还出手帮她。   迎春道:“我也大了,合该在大太太身边尽点孝,老爷太太虽然万般好,礼法上到底不是我父亲、母亲。我可是羡慕宝玉与三妹妹也是不及了。”   探春最介意自己的庶出身份,听迎春将她和宝玉一起提,心中也是受用一两分,因为她了解迎春决不是那种讽刺她的人。   黛玉终想到二姐姐到底是有父亲在身边的人,只她母亲去世,多年未见父亲,寄人篱下,不禁悲凉。   众姐妹说了些话,又一起去收拾东西。   一到了下午时分,奶嬷嬷和她儿媳玉柱儿媳妇都来了。迎春只关着门儿,让司棋、绣橘拦着她们不让进来。   自己则用纸笔来写一些武功秘笈。这个时期灵气稀薄但总比现代要强一些,偏偏现在她们没有宝剑,凡人之躯要纳灵可不容易。   所以,现在学点高深的武学内功还更现实可行。   奶嬷嬷见司棋、绣橘两个小丫头作威阻档,便骂道:“哪来猖狂的小蹄子!二姑娘是吃我的奶长大的,我的血化成了奶奶大了她,如今这些个东西倒爬到我头上来了!你还不给我让开!”   三春虽住在贾母院,但是贾母院子比较大,她们又住在挨近花厅的地方,此时贾母在上房午休了,这婆媳往来习惯了也是不惧迎春的。   司棋是王善保家的外孙女,王善保家的虽也算不得好人,但是外孙女总是自己人,她去了东院也不至于受欺。   司棋本不是好性的,也要发飙,但是绣橘抢先一步道:“姑娘正在休息,任何人别去烦她。嬷嬷有事也晚上再说。姑娘喝过嬷嬷的奶,但是主子到底还是主子,你说是不是?”   玉柱儿媳妇道:“你们两个也别太张势了!你们跟了姑娘几年,我们老奶奶又养了姑娘几年?你们满家子一算,哪家的妈妈奶奶不是仗着奶过主子,在府中身份不同的。偏你们是从哪里冒出的丫头片子,哄骗了姑娘,偏要爬老奶奶头上去!如今姑娘要搬东院去,竟是不要老奶奶在身边侍候了,老奶奶就白白奶大她吗?”   府中的婆子很多,但是奶奶妈妈的身份更高贵,如果奶嬷嬷不在迎春身边侍候了,她现在年龄还没有那么大,没有到“荣休”的地步,轮到的身份就是像那厨房或看门的婆子一般,谁又乐意了。便是“荣休”了,人人知道她是迎春不要的人,迎春自是有凉薄的名声,可是她的面子里子也全都没有了。   司棋怒道:“我们不跟你说这些,姑娘年节时收的礼,我记得有好些金银锞子,还有两只镯子,嬷嬷进屋一回少一回,这怎么说?”   奶嬷嬷骂道:“小丫头片子!你是想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了!就知是你在做鬼!”   司棋道:“就说上个月十六,你下午来的,我可是瞧见你开了姑娘的匣子。你说,谁在做鬼?”   奶嬷嬷脸一阵红一阵白,玉柱儿媳妇道:“老奶奶平日怕你们些个丫头动了姑娘的东西,过来翻检翻检也是有的,或有东西她为姑娘收了,又或者是借了。莫说老奶奶是借了收了,便是真拿了,那也不是什么大事。阖府上下,哪个妈妈奶奶不是借主子得点便宜的,只咱二姑娘屋里丁是丁卯是卯的?只许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哄骗了去?!”   这时候,三春黛玉本就住在贾母院中的厢房里,她们听到动静便走过来了,听这嬷嬷与她媳妇越来越不像话,也终于知道迎春竟是不要奶嬷嬷了。   几位姑娘要进屋去看迎春,毕竟明日起就不住一处了。   “姑娘们来了。”绣橘打帘,几个姑娘都进去了,奶嬷嬷和玉柱儿媳妇也趁机闯了进去。   司棋大骂:“谁让你们进去了?”   迎春耳力好,早听到三个姑娘来了,已经放下笔整好了东西。她们只是小姑娘,本来就没有独立书房,有一套小小的内外间已是不错了。   迎春淡淡道:“让她们进来吧,不来骂一阵,哪里甘心了?”   三女坐下来,探春道:“这是闹得哪一出?”   迎春笑道:“也没有什么,左不过是利益之争。”   探春道:“二姐姐要搬去东院,我听着是不带嬷嬷了。”   迎春说:“我早不喝奶了。”   奶嬷嬷见迎春这态度,心头早就不忿,道:“姑娘,我可别被几个丫鬟哄骗了!我不在你身边,让她们得意了去,还要带左了你!”   迎春轻笑一声,说:“绣橘,妹妹们来了,怎么不上茶?”   绣橘忙出门叫小丫鬟去端茶来,又担心迎春被欺负回屋里来,就见迎春坐在主座,眼神冰冷得可怕。   迎春站了起来,负手走了两步,浑身的冷气便人都觉不适。   迎春道:“嬷嬷奶过我,本是一场缘分,我也想有始有终,可是你自己毁了这段缘分。历朝历代,横行霸道、臣大欺主的功臣,不管是韩信还是蓝玉,全都没有好下场!当功臣享着爵位时,君王就不算亏待。那不知进退、贪得无厌的人,还偏喜爱用一个‘兔死狗烹’之类的名声要挟君王,又有何用?大至国,小至家,皆是一般,从无例外!我是一等将军之女,你奶了我,可是荣府给了你月例和奶嬷嬷的尊荣,这跟花钱买东西一样,便是不欠你!若我不是荣国公的孙女,我饿死了你也不会管我,你奶我不是爱我而是为了钱,这便是事实!奶水是我父亲家里花钱买的,你不卖奶自有人卖,是生过孩子的女人就会有奶,有什么了不得的?!有人卖奶卖得好一些,无微不至,待若亲生,这便有了亲如母子的情分,如你这样的,又何来情分?!”   奶嬷嬷震惊地看着她,说:“姑娘,你如何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迎春笑道:“我就是这样的女子,就是这样的秉性!凤嫂子常说自己是不怕阴私报应的,我告诉你,我是怕阴私报应的,可我唯独不怕你们。你从前拿的我不追究,你能安享晚年,我也乐见其成,你们且都走吧。莫说老太太已经同意了,便是老太太非要把你们强塞给我,你也是一钱银子也摸不到了。”   奶嬷嬷忽然晕了过去,玉柱媳妇忙扶住了她,玉柱媳妇哭道:“姑娘何至于这般狠心,老奶奶到底是奶大你的嬷嬷!”   屋中姐妹丫鬟都慌了,偏迎春不慌,指着她们笑道:“这就现原形了,哪来的亲如母子之情?到头来不还是要装晕以便按我一个不敬奶嬷嬷的罪名?我要怕这个,我就不姓贾!便是阖府的奴才说我不好又能如何?我又不是奴才,将来又不嫁给奴才!我要嫁了人,父兄若能靠,到时自还能靠;父兄不能靠,现在娘家的奴才们都说我好,将来我还是天地悠悠独我一人!现在又何必让自己不痛快!”   说着,迎春从手腕的金镯上取出一支细针,往奶嬷嬷人中一刺,那奶嬷嬷啊一声叫,装不过去,醒了过来。   迎春悠然地把细针扣回了镯子上,笑道:“醒了就走吧,出去好好宣传我的凉薄冷血和忘恩负义吧。往后府中有我这类传闻,我便知道是你们舌头的功劳了。”   奶嬷嬷和玉柱儿媳妇见她如此气势,与往日为人绝不相同,看来是拿捏不住的,只有相扶而去了。   只留两个大丫头和三个妹妹震惊的目光。   打破沉默的还是探春,说:“二姐姐素来再温和不过了,今日怎么能做出这翻事来?”   迎春笑道:“我偶然得了一部好书,通读过后便如王阳明龙场悟道了,再不想如从前一样活着。”   黛玉笑道:“好个二姐姐,竟是自比王阳明了。”   迎春说:“那又能如何?这孔、孟、朱、王便有那么了不起吗?他们能做的事,我为何不能做?”   惜春道:“难道二姐姐还想当官不成?”   迎春道:“我可不想当官,当官有什么意思?干了坏事只怕伤了功德,做好事又太累了。”   黛玉道:“姐姐到底得了什么好书,你且拿出来给我们见识见识。”   迎春便取了自己与了一分基础功法心法给她们读,探春看那一笔好字也不禁折服。此时贾迎春也不到十二岁,字迹也还没有定型。   探春道:“二姐姐最近可是练了笔好字!”   因为她们都是闺阁女子,身边也没有宝剑,无法修习的“仗剑凌空归气诀”,所以迎春就授她们她做过修改的“小无相功”。一个有一僧一道和警幻的世界,总比武侠世界的规则下对内力的限制要松。   这“小无相功”和“北冥真气”的总纲与初步吐纳之法,在几个毫不会武功的小姑娘看来也深奥无比,只有迎春一点点跟她们解释,涉及道家养气之法和中医穴道经脉。   眼见天色黑了,外头有婆子来传她们用饭,迎春笑道:“要不,先吃了饭再读书吧。此书妙用无穷,延年益寿。”   惜春道:“二姐姐是从哪里来的宝书?”   “这事儿说来话长……现在外头有人。”   迎春这时候想的是:贾府要倒就倒吧,那个穿越的侯爷男主都没有办法救,这个时代男人没用贾府就是扶不起的。唯一一个有用却好色的贾琏也没有管过原主。她吃过贾家的米粮,到时贾母和贾赦不死拖去养他们到死就行了。要是我把功夫练起来后,再把灵秀女孩们全拐去建个“移花宫”之类的江湖门派,我当大宫主,身边众美当小宫主,不要太好玩了。   首先,定一个小目标,把三个妹妹拐着练功。   不得不说,只要当过了六万年的玉帝,她真的越来越没有出息了。   ……   迎春搬到了东院住,东院虽然不如荣禧堂富贵,但到底是自己父亲住的院子。邢夫人不太管她,但是王夫人也未必好。   一连一个月,迎春昏晕定省之后无事只管练功,比之黛玉从前时常在屋中刺绣睡觉还要宅。她现在凡人之躯,也无天材地宝给她提炼身体,也无宝剑可供她走剑修之路。所以也只能修习天长地久长春不老功。这内功精进太慢,这时她也只能翻一丈的围墙,或者打打普通的武者,别的就不行了。   这日,黛玉在紫鹃的陪同下独个儿来找她,神情有几分不郁,迎春遣开了丫鬟相问。   迎春对于黛玉来说别个儿不同:那博大精深的奇书是迎春传的,她具会背了,只不过是太过玄奥难懂。此外迎春也是和她说过私房话的人,又是一个完全不惧在奴才间的口碑的人,总让黛玉有些知己之感。   原来自打宝钗进府后,品格端方,容貌美丽,行为豁达,人人称赞,皆将拿她与宝钗比,都说她不及。   迎春暗自好笑,这十岁的小姑娘哪有那样阴狠的深心机,不爽就是不爽的。小学生们还比成绩呢,看到老师偏心也常伤心。不过黛玉再不爽也不会有害人心思。   黛玉道:“我又如何爱与她比了,干嘛要拿我来说。若真要比,宝姐姐哪里比得过二姐姐。”   迎春笑道:“我可得恭喜林妹妹了。”   黛玉奇道:“你恭喜我什么?”   迎春道:“听你转述的奴才的话,什么宝姐姐年纪虽大不多,却胜过了你。”   黛玉也不在迎春面前作伪,噘着嘴说:“这还是什么好话不成?”   迎春笑道:“可不就是好话?宝姐姐明明白白地大你四岁,四岁还不多吗?你有多四年的时间,只怕四书五经,诸子百家都能读一遍了吧?”   黛玉倒有这种自信,她在读书方面自来比旁人要快,说:“读了又能如何?”   迎春笑道:“宝姐姐不去与比她大四岁的人比,只能和她小四岁的人比,那些奴才虽然是想捧她贬你,实际上就是把你往年岁大你这么多的人比,将她往小了比。也幸亏她现在还有这稍胜过你的名头,若是人人都说她不及小四岁的人,让她如何做人?”   黛玉得迎春这么说,又觉得不好意思,说:“我也没有定要胜她,只是不喜欢这样。”   迎春道:“这世间人人一双富贵眼,一颗功利心,自己不想被人比,可是别人就要比,也是没有办法的。索性,比就比呗!不说别的,妹妹要是勤加修习我传你的‘小无相功’,有所成后回扬州去传给林姑爹,不但是你的孝心,将来你爹爹长命百岁陪着你,岂不再好不过了?林姑爹也是列侯世家、探花出身,你的身份岂是商户人家可比的?况且宝姐姐没有了爹,哥哥还是死刑犯。”   黛玉听到孝敬爹爹,让爹爹延年益寿的话,心中愧疚,觉得自己研究“小无相功”不够专心,时常还把时间花在给宝玉做针钱或者诗词闲书上了。   “倒是让二姐姐笑话了,我竟是争这些闲气。”   迎春叹道:“宝姐姐也是可怜人,这时处处妥帖都是累了自己做白工,在奴才中的口碑又不能让她改变命运。这样的时代,父兄是啥样的,决定着女子能嫁啥样的人。一个死刑犯的妹妹是难嫁靠谱的良人的。” 第260章 生魂离体   黛玉宽了心,便与迎春请教武功心法。迎春便旁征博引释说秘笈经文,黛玉也不禁钦佩迎春的博学,开始时黛玉的目的还是想让爹爹长命百岁,但是一钻研进去,似有另一翻天地,黛玉也产生浓厚的兴趣。   迎春练了一个多月,已经有一点内功,说了半个时辰又让她上了在己的床榻,以点穴手法按摩她的肺经和心经。黛玉只觉得每每被二姐姐点中穴道,开始时有点疼痛,但是有一丝温暖的真气进入穴道,让她的身体十分舒服,她时常中气不足,有胸闷之感,这时候像是胸中的一块石头被移开了一样。   迎春的内功实在还太浅,勉力只能做到这样,已经满头大汗收了功。   黛玉喜道:“这简直太神奇了!”   迎春道:“我的功力实在还太浅,只能这样助你,你若是自己练成了,便不会时常中气不足了。”   黛玉暗道:我若是学会了,可为爹爹强身健体,我在世上也不会孤零零的。   回去之后,竟然按照迎春讲解的一段段专心修习,有时也常来找迎春,或有留宿夜间在迎春的指导下修习的。   那宝钗初来,在贾府的姑娘间也是一时新鲜。探春因为要讨好王夫人,待她也自然亲近一些,但是时日一久,因宝钗处处喜爱拔尖,行事圆滑引人一句赞,也让探春心中有些厌倦。惜春素来性子冷淡,也不爱独个儿去和宝钗玩。探春去找黛玉,惜春自然与她一起,时常就扑了个空,原来黛玉不是早早去了东院看迎春,就是宿在东院了。   这时探春、惜春姐妹也找到东院来,这时迎春带着黛玉正在园子中活动筋骨,正撞见二女玩得好。   探春道:“好个林姐姐!你总是来找二姐姐却也不叫我们!”   黛玉哧了一声,说:“可别冤枉了我,我倒是两次去找过你们,你们皆是往梨香院去了,我又想二姐姐得紧,便没绕着去梨香院了。”   原著中说梨香院在荣府东南角上,实际上是说不通的。因为古代大户人家,屋子坐北朝南,荣府大正门当然是朝南的,林黛玉进贾府那段就说了大正门往东走就是贾赦院的黑大门了。这黑色大门不正是东南角吗?所以梨香院是在东北角上。   惜春说:“她就只是你二姐姐了,不是我们的姐姐了。”   迎春过去拉住惜春、探春的手,道:“我也想念你们了,可巧你们来了。”   探春道:“二姐姐自来了东院,除了每几日去省老太太一回的时候,便难见着你了。我们姐妹去找大嫂子读书做针黹也不见你的人影。大太太可是让你太过松快了。”   邢夫人为人凉薄,威信也不足,所以迎春不去扰她,她也懒得管。三春从前跟着李纨读书做针线,但是遇上迎春这种不爱去的,李纨的凉薄可不下于邢夫人,她才不会管一个亡夫的堂妹。   迎春道:“大太太自己都没有什么事儿松快得很,她来管我干什么?只要你们常来看我,我与从前过得也没有什么不同。”   惜春又奇道:“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迎春道:“在认穴道。”   “认穴干什么?”   迎春道:“自有用处。”   探春道:“什么用处?二姐姐莫不是想当大夫?”   迎春运起小小的内功,往探春中府穴一点,探春啊呀一声吃痛,可是她身子居然动不了了。   黛玉也被这样点过穴,不禁掩嘴笑起来。   探春道:“这是怎么了?我……我身子难以移动,手也动不了。”   黛玉笑道:“这就是点穴,点穴和针灸一样有不同的运气和手法,效果也就不同。二姐姐这样点你,你动不了,但是她若换一种运气法门点在你身上,你又觉得舒服得很了。”   探春、惜春都不禁大奇,惜春说:“好呀,原来林姐姐是过来独个儿学这些了,故意不叫我们。”   黛玉本就是会有些醋意的小女孩儿,听说宝玉从宝钗那儿来,她便不是滋味,自打宝钗来后,她们总会去找宝钗玩,她也有些吃味。因而黛玉就偏不去找她们,而来找迎春。   迎春为探春推宫过血,探春也不恼,只拉着迎春的手,说:“二姐姐,你哪里学来神奇的本事,都教了我吧。”   黛玉笑道:“二姐姐何曾藏私,不早就传授你们?她让你们背下经文,只不许你们传给外人而已。”   探春和惜春才想起从前迎春传授她们深奥难懂的经文,这些经文不像诗文,诗文只谈辞藻、意境、抒情,这经文可涉及实实在在的武学知识和医学人体的知识。   这对她们来说是完全陌生又枯燥的。   探春说:“学会经文就会这本事吗?”   迎春道:“我也才练了一点儿,若真的练得圆满,便可飞檐走壁了。我虽然没有见过,只是传我的那个仙人是这么说的。我只偷偷传给自家姐妹,你们可不能和大人们说起来。”   惜春也早就厌烦荣宁二府内的污淖,听到仙人不禁向往。   “是个怎么样的仙人,是佛是道?”   迎春道:“佛本是道,你不知吗?若是练成了这功夫,不但可以健身,还可驻颜,就算五十岁时,看着仍像不到三十岁,这对我们女子可是紧要极了。有了武艺,将来若嫁个会打老婆的男人,就先把他打服,便是比凤嫂子还厉害,总不让人欺负了去。三妹妹也常想为何不是男儿身,其实三妹妹自来读书习字是比男儿强,可是女子读书习字也不能考科举,不能自保,不能依仗为生。总之那就是不够强,倘若本事强到没有人能勉强你一分,那么是男是女、是嫡是庶,又有何分别?因为只有别人求你的份。”   探春深思一会儿,说:“好二姐姐,你也教我吧,我一定好好学。”   自此,三女也是天天往东院迎春屋里跑,听她教授武学常识,又时常留宿她屋里,便于指点她们睡觉时的吐纳。   不日到了深冬,宁府梅花盛开季节。贾珍之妻尤氏乃治酒具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赏花,黛玉、三春、宝玉、宝钗等都去了。   到了沁芳园先茶后酒,都是亲眷家宴的寻常事。这时宝玉困了,秦氏正带着他去休息了,贾迎春眼尖瞄了瞄,暗想:那贾宝玉怕是要去那太虚幻境了。   穿张巧嘴那个时空时,凌菲历练建功立业后被天道化身鸿钧道祖钦定为三界老大,鸿钧对她一直挺满意的,六万年也没有想过换她,可是六万年来,她也不知何处是太虚幻境。   所以,现在的迎春实在好奇,那警幻仙子是何许人也,是正是邪?若真是离恨天之上的神仙,那可是仙阶很高了,老子除了大罗天的八景宫之外的另一个道场便是离恨天的兜率宫。敢说自己居于离恨天之上,怎么也得是一个能和孙悟空一样的金仙吧?   迎春正要找个由头,跟着秦氏过去瞧瞧。   却得有人来给贾珍传邸报来了,贾珍将这邸报给贾赦、贾政读了,又报于以贾母为首的女眷处,引起好大动静。   邸报正是说明年开春后,便要大选,征采才能,降不世之隆恩。   五品官员以上之女,年八岁到十三岁的备选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而十三岁至十六岁未婚之女,则是参加选秀,或聘为妃嫔,或配与皇子、王公子嗣为妃妾。   这时贾赦、贾政具都红光满面,似捡着了大便宜一样。   幻境中看到的原主,今日没有跟过来,但是后来听说过,贾府已有元春在宫内,众女儿也都得恩典免选了。宝钗参选的那段时候,她与三春、黛玉也没有怎么往来,具体是如何的,也没有人问起。   迎春坐在后头,耳聪目明,什么都听明白了,这时竟是无心跟着宝玉去探查警幻的秘密。   她不禁暗想:原著这时只简单写了宝玉那些事了,没有写这个角度。但是这些事应该都是同时间发生的,宝钗进京正是为此。   宝钗进府好一段时间,也都未与宝玉捣出金玉良缘之事来,肯定是因为没有选上,才退而求其次任亲妈和姨妈搓合,欲将她配给宝玉。   按这考据时间也正合得上:此时梅花开了,正值寒冬腊月,大事记便是贾宝玉游太虚幻境,初试**情。之后是刘姥姥一进荣国府,也点明了是秋尽冬初,这就是第二年的初冬了。这时候,选秀和选侍读的事都过去了,结果是宝钗并没有选上,之后自然就是送宫花的事和识金锁的事了。   迎春不由得朝一角的宝钗看去,只见她仍然端庄秀丽,面上看不出端倪来。   这得是五品官以上之女,宝钗父亲的紫微舍人不知是几品,若有捐官散衔,走了关系的话勉强能参选。   不过宝钗已经年十四了,她来京说是参选公主郡主的伴读,事实上却是怀有青云之志,想进宫为妃。   三春、黛玉的年纪可以参选公主、郡主侍读,若是不能免选,也幸亏迎春才十二岁,否则万一选上了去后宫,这么一个潜在大祸害去当后妃,真心为皇帝点蜡。   贾母让李纨带着女孩儿们下去休息,秦氏接了她们去安排好的上房休息。正跨进后院,迎春就感应到一股灵力,抬起头来,只见贾宝玉的魂魄正被几个女子锁走。他只怕是留了一魂一魄在身,此时甫一离开肉生神智也是迷迷糊糊的。   那几个女子身上带着怨气,哪里是仙人来着,不过是一些怨鬼情鬼故弄玄虚,绝非正道。   迎春也苦于现在的自己是凡人之躯,虽然这两月修习了些内功,但是本来时间就短,她除了应付长辈、晨昏定省之外,还花了大精力教导黛玉、探春、惜春三个身上,所以仍然粗浅得很。   她有这辨别灵力鬼怪之能,多半还是靠了她在鬼怪世界的功德之身和曾经修炼满级的灵魂境界。她修炼满级,通晓玄门和腾格里的两种道法,所以当玉帝时,下面的人员都早换了,难有人敢对她阳奉阴违的。   她这玄门境界在主时空自然要弱小得多,但是这书中的小时空也不会高过她从前呆过的时空。   尽管她能看到,可她现在仍然拿鬼怪无可奈何。   本来郁闷在心头,应该睡不着觉才是,但是不一时竟然昏昏欲睡。迷迷糊糊、恍恍惚惚间到了一处朱栏玉砌,绿树清溪之境。   迎春当即清醒起来,只见几个美貌女子,荷袂翩翩,羽衣飘舞,娇若春花,媚如秋月。   一个女子道:“姐姐还说,那绛珠仙子身边来了高人,还道是多了不起呢,不过如此!”   迎春看出这些女子的根脚,怒道:“哪来的小鬼,竟敢擅自拘人间生魂!”   几个女鬼吃了一惊,说:“你……你究竟是何人?”   迎春这时看到自己腰间的缚魂索,便试着念咒,那傅魂索果然松开了,落在了她的手中。   迎春转身就要寻路穿透迷障回自己身体去,这些女鬼将她索来,绝非好事。   “警幻仙姑说了,不能放她走!她会坏了仙姑大事!”   几个长相美丽的女鬼都将她围了起来,迎春哪里能束手就擒?   当下左一掌,又一拳与她们扭打起来。迎春发现这时候,她施展一些咒语及借力打力的法术都无阻碍,明白因为这时她不是肉身状态,没有被凡人肉身所缚。   她的灵魂还是很强的,这些小鬼也是灵魂修成,哪里是她的对手?   迎春打得兴起,把那些鬼怪幻化的花园中的琼花玉树、宫殿廊桥都打得现出阴森狰狞之本态。   迎春又一脚踢飞一个女鬼,女鬼身子撞在了“痴情司”的匾额之下,那匾额摔成碎片。   迎春知道曹大大的太虚幻境及警幻之类是有警醒世人的道理在,未必是这样的鬼妖地方,她遇上的只怕是同人设定。所以,现在她也没有必要手下留情了。   迎春砸场打鬼,已把小半个太虚幻境中幻化出的美景都打回原形,这时幻警拢着衣襟赶来了。她正化作让贾宝玉一见生起了淫心的秦可卿与之欢好,取了贾宝玉仙魂的元阳,正是大补。   “大胆狂徒!竟敢在我这里放肆!”   迎春一见警幻,不禁哧笑道:“我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是个千年夜叉!”   夜叉也是鬼修的一种,常常男的因十分痛苦,模样丑陋,显苦相;而女的力量强大,十分美貌,便于勾引凡人男子。男女夜叉的形貌不同也各有原因:男夜叉喜食人,因为血气怨气太多,把他显得凶恶苦相;而女夜叉喜食男人精血元阳,便是依靠美色和媚态。   夜叉也是神造的阴间物种,有接近神的能力却不是神族,而是一种鬼。但是他们拥有独立的意志,生活在被人遗忘的角落,善于吞噬,潜力无穷,一但吞噬一个或多个物种就能成为一个新的强大物种。   夜叉这种物种也是天道下正常的平衡对立存在,没有这种阴邪之物,又何来阳呢?没有鬼怪邪恶之物做磨刀石,仙、神、佛、修士如何提升自我而得道呢?同时,天道之下有夜叉这种物种杀人杀仙的存在,从天道高方式的战略角度看,也是天道在筛选众生。   警幻被叫破真身,不禁大怒,化出一柄飞剑,就朝迎春刺去。   迎春现在是没有肉身限制的灵魂,飞身上天躲开了她的进攻。迎春一脚朝她的脸踢去,谁叫她没有打架工具呢!   警幻近两千年的修为,绝不是泛泛之辈,猛然朝她逼近,手上化出锋利的长指甲朝她的胸口剜来。   迎春这世还没有怎么修炼过,境界虽然在,可是也处于不利之地。   这是警幻的主场做战,警幻本就是夜叉,自然无碍,可是迎春是生魂不是鬼修,长时间离体,对灵魂来说是消耗能量的。   她遇上这样的大魔,尚还不是对手,忽然朝后飞逃。   警幻冷笑一声,忽然朝她酒出一张绿网,眼见就要将她网进其中。   正在这时天空飞来一个白衣男子,一剑挑飞了那张网。   白衣男子健臂挽金弓,嗖得一声,一只金箭朝警幻射去,正中警幻小腹。警幻受伤大惊,连忙化为一道灰色的虹而去了。   那白衣男子飞过来牵住迎春的手,上下打量她。   迎春抬头看着他,熟悉又陌生,他的绝世眉眼依稀便是元始。   “玉郎,你果真没有骗我,你真的会跟我来的。”   萧北辰暗道:好生偏心,明明我也是郭辰,你便只记得元始。   自己一部分人生跟另一部分人生吃醋,也不知是什么感觉。   萧北辰道:“我别的事可以骗你,这事如何能骗你?”   迎春道:“这叫什么话,别的事也不能骗我。”   萧北辰说:“你来了多久了,又在什么地方,可惜我清醒的时间有限,我尽量早些寻着你。”   迎春笑道:“我来了就几个月吧,我叫贾迎春,贾赦是我爹。”   萧北辰笑道:“来了红楼世界,不进荣国府一游你也遗憾。“   迎春笑道:“我如今在努力学武功,等我武功够强了,就把姐姐妹妹全都拐走,一个都不给贾宝玉留!”   萧北辰暗暗好笑,宠溺地抚着她的头,说:“姐姐妹妹就全是你的,你就高兴了吗?”   “我比贾宝玉对她们好。”   “可是天地阴阳,她们也需要找个郎君,你有我爱你,她们便不能有吗?”   “不是不能,而是找不到……我正想跟你说,我将来想要建一个‘移花宫’当武林神话……”   萧北辰拉了她也不择路便走,吩咐道:“我们不可离开肉身太久,还是快些回去吧。”   迎春拉着他的衣袖,说:“你现在穿成谁了?我如何找你?你又这么好看,难道是柳湘莲?”   柳湘莲虽然当过浪荡子,但是美貌是无可置疑的,只怕比宝贝那白胖大眼睛的脓包之美还更精致,但见薛蟠一见他就神魂颠倒了,他见宝玉可没有。   萧北辰不待回答,怕她生魂离开凡人之躯太久有碍今生健康,用力一推,同时他也似从空中坠落,两人生魂分开。   迎春一蹬腿,啊一声叫了出来,睁开眼睛,正是供她休息的一间屋子,同床的还有林黛玉。探春、惜春又在隔壁的屋子里。   几个女孩子醒来,前往贾母处,分了男女辈份吃晚饭。宝玉仍然和众姐妹同座,迎春往他脸上看去,只觉他眼波如春水荡漾,魂不守舍,竟也不来粘黛玉、宝钗等姐妹了。   大户人家食不言、寝不语,寂然饭毕,黛玉三春几个同乘一车回西府。   乘在车上时,迎春才说:“今日宝玉是怎么了,神色不太对,莫不是着凉了?”   黛玉也关心宝玉,说:“二姐姐倒是细心,宝玉平日确实不是这样的。”   迎春忽然生起想带黛玉去“抓奸”,他与袭人回府就要初试云雨情了,从此待她与别个儿不同了。后来袭人回家探亲,他因为撞见了茗烟抱着丫鬟行警幻所受之事,马上便去袭人家里玩了,只怕一见那些就想到袭人。   迎春可不喜欢黛玉总惦记一个嘴上疼爱女儿行动上却难有作为的男人,但是她转念一样,这是宠黛玉的同人文,黛玉将来必不会捆在贾宝玉这棵树上。   带着黛玉捉奸,只怕坏得是黛玉的名声。她前生当沈绰姿时可以那样对徐尧,现在不对这样,只怪时代不对。   于是迎春又道:“若是宝玉风寒,托人送点东西去就好,风寒可是会过人的。咱们女儿家该保重身体,也正是少给家人操心添麻烦。”   黛玉本来还生出去探望宝玉的心思,听迎春说起“添麻烦”,便自忖自己有不足之症,若是染上病,又得让外祖母操心,劳动了下人,大家又有的说了。到底是寄人篱下,有所不便。   还是回屋里好好参研《小无相功》真经,明日再找二姐姐探讨。   各自回家不提。   翌日,探春到底还有巴结着宝玉,讨好王夫人的心思,便一早去看宝玉了。   探春本也找惜春一起去,可是惜春当时还未起,便称不去,等到黛玉去寻她,又来了迎春这里。 第261章 采选   三个小姑娘都爱往迎春这里跑:黛玉也少与宝玉一起玩了,勤奋练功,只想将来回去探望爹爹时能孝敬一二;探春有时还是要讨好王夫人和宝玉,时常落下未到,可是她也是暗自下苦功的;惜春性情淡漠,小小年纪就向往出家和神佛,倒是很适合修炼迎春的武功。   腊月、正月时,大人们便是时时吃酒宴听戏寻常事,宝钗正在准备采选,其她女孩们热衷于武功。本来如贾珍、贾赦都还有让女孩们准备采选之事,但是贾母、贾政合计之后,觉得贾元春才是贾家女孩中出身最好且又最出众的,一家子应该把资源都集中在她身上才是。   并且,如迎、探两个女孩子年龄未到,不能征选妃妾,只能征选侍读,没有必要花那样大的代价;而惜春是贾敬的嫡女,贾敬当年在忠义亲王――也就是前太子麾下做事,老千岁一倒,贾敬为保宁府避居修道,惜春能不冒头最好。   三春没有亲娘,当权的贾母和王夫人一心为贾元春计算家族资源,均认为她们不如元春,也不关心她们倘若参选,连一关都过不了,回家之后名声不好也寻不着好亲事。至于黛玉,贾母一心留她在身边配给宝玉,更不想她在外人面前露面。   正月时迎春也正等着宫里来的免选恩旨,但是一直到了二月二日龙抬头也没有个免选的消息。   眼见二月十二日便要初选,二月初六时,三春、黛玉去给贾母请安时,王熙凤才送来给她们穿着去初选的衣裳和首饰。   迎春不禁瞠目结舌,贾母只道参选侍读公主郡主的才人、赞善时,失了国公府的体面。而女子礼节,荣国府到底是公侯人家,她们也自小就会的。   选公主郡主的侍读没有选秀那样正式,放在了东面的飞香殿、袭芳殿。太后、皇后、贵妃均要忙着为皇帝选妃,所以为公主、郡主选侍读的事就交给了育有两位公主的淑妃和几家王府的王妃们。   三春一玉同乘了马车到皇宫的青龙门,从中列队进入宫墙。只见参选的女子浩浩荡荡,足有近百人。一位公主、郡主只怕还会选两名侍读,这么多官员家的女儿参选,倘若选上了,也是通过女儿拉近皇室与百姓的关系。   迎春也没有听说过史湘云要参选,应该是她父母双亡的缘故。   探春好奇地看看前前后后的女孩儿,只觉竟是都没有及得上她们四人的。   黛玉轻声和排在她前头的迎春道:“倘若选上公主侍读,是不是就要住在皇宫里?”   迎春道:“应该是吧,但是休沐日是可以出宫的。”   侍读就是公主身边的人了,没有那么自由了,只不过又不像宫女,只有到二十二岁才可放人。当上侍读,最多到十五岁就会放人回家婚配。   黛玉道:“那岂不是不能练功了?”   迎春笑道:“估计是不能随心所欲的。但是我们也未必选得上。”   探春道:“为何就选不上?”探春也还有青云之志,希望当上公主的伴读,她便不会受庶女身份所限了。   迎春低声道:“因为大老爷、二老爷、敬大伯已没有当对皇家有用的官员,若想用贾家恩典于大姐姐岂不更方便了,不会把这样的名额浪费在我们身上。皇室选人自然是以他们的利益最大化,凡事只想借皇室高枝却不能给皇家天下带来好处的臣女,难得什么恩典。父兄、父兄,新皇能在众王爷中脱颖而出的,也算人中之杰,他岂会不利用任何对固恐皇权更有利的事?”   探春、黛玉、惜春也是聪颖的女孩,都觉得迎春的分析有理。   四个排在一起的女孩儿正悄悄嘀咕,忽听前方居然有人争吵起来,探春好奇的探探头,迎春拉住她:“闲事莫管。”   原来,竟是前头有一个女孩儿踩着另一个女孩儿的裙摆,害得那女孩儿差点跌倒,新裙子也破了,不但丢了大脸,也将不便参加初选了,回家恐怕还要遭父母责备。   都是十岁上下的女孩子,哪里有那样深的忍功了,便与那踩她裙子的女孩儿争吵起来。   不一会儿,几个太监到了,领班太监督问起此事,便要将两个女孩儿请出宫去,但那踩人裙子的女孩儿不卑不亢地说:“各位公公好,小女父亲乃是京营节度使。”   探春远远听了眼神有异,因为“她的舅舅”在升九省统制之前就是担任这个官儿。京营节度使相当于清朝的九门提督,这个位置必是皇帝的心腹。比如:清朝时雍正能坐牢皇位,八爷党没有翻出天去,九门提督隆科多便是雍正的人,至于隆科多的最后的下场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王子腾当过京禁节度使,也难怪王熙凤能那样猖狂大胆。   领班太监果然微微一笑,说:“原来是崔大人家的姑娘,失敬了。这事儿又如何说?”   那崔姑娘道:“她在前头差点就要跌一跤,便要怪我头上,焉有此理?”   那女孩儿道:“明明是你故意踩我的裙子!”   崔姑娘说:“你后头又没有眼睛,你又怎么知道了?我说,是你要赖我吧。”   领班太监道:“这位姑娘,你又是谁府上的?”   那女孩儿道:“我是理国公府的,父亲现为一等子爵。”   领班太监道:“原来是牛姑娘。”   崔姑娘只是见不得前头的姑娘长得比她秀丽,一头如墨乌发,穿着精致的罗裙。   若是外地的官员,领班太监驱了就是驱了,领班太监毕竟不想得罪人,便出面说和,让牛姑娘排最后头去,方便让她家的下人给她换一条裙子。   惜春虽然冷淡,见她们莫名其妙争成这样,便说:“这好没意思。”   到了飞香殿下相候,女孩们便一指指进殿里进行初选,比选妃嫔要简单一点,是女官和嬷嬷们要看参选的女孩相貌端正,口齿清晰,识文断字。   若是这一关都过不了,以后在贵族女眷圈子的身价就要跌了。   三春一玉这样的相貌自然轻松过了。   初选完的女孩儿前往袭芳殿复选,正通过长长的宫庭甬道,忽听得几声嘻嘻笑声,但见甬道宫墙上正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俊秀锦衣少年。   女孩儿们哪知在宫中还有这样大胆的少年,不禁都红了脸、十分紧张。   迎春一见,笑着和二春黛玉道:“她和我们一样,是个姑娘。”   探春道:“一个姑娘敢爬这么高?”   迎春看了看,说:“也不是很高。”   那男装女孩朝三春、黛玉扔了几颗瓜子,笑道:“你们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迎春道:“没有。”   男装女孩说:“我才不信。”   迎春几个都不说话了,女孩又道:“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了?”   迎春道:“我们不想说就不说了。”   男装女孩道:“你们是哪家的?”   迎春道:“你是哪家的?”   男装女孩呵呵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说:“你们说是哪家的?你们进宫来参选,不就是要给我当侍读吗?”   一众女孩儿吃了惊,忙福身行礼:“参见公主!”   男装女孩甚为满意,又道:“你们谁爬上这堵墙,本公主就选谁当侍读。”   众女孩儿风中凌乱:“……”   那公主站了起来,就站在高高的围墙上,居高临下,说:“你们能不能爬?爬上来,本公主重得有赏。”   众女孩暗道:这样的刁蛮公主,谁当了她的侍读谁就要倒霉了。   正在这时,一个女官带着四个宫女过来催促她们去复选,一见宫墙上的男装女孩,吃了一惊,说:“长公主殿下,小祖宗,你怎么又爬这么高……”   男装女孩道:“我要亲自选侍读,淑妃嫂子选的我也不要。”   那姑姑道:“长公主殿下若是选中了哪家的女儿,便和淑妃娘娘明言,淑妃娘娘会酌情考虑的。”   公主插着腰说:“我正出了考题,我还没有选定,你就来了。”   正在这时,宫墙上飞来了一只麻雀吸引了公主的注意力,她的脚一个不稳,便要栽倒,众人不禁大惊。   迎春眼见这墙也有两米多高,她只怕是用梯子爬上来了,这一摔下地,只怕要身上落下残疾。连忙提气一跃,就飞跃了墙面,正打算去卸去她下坠的力道,却见墙的另一边由四个太监拉着一长网,那男装长公主安然地落到了网里。   她仰头惊奇地看着迎春,迎春暗道:糟糕!怪只怪救人心切,露陷了!   迎春纤足在网上一借力,一个旋身落在了地上,她不是公主,爬上宫墙只怕要招若麻烦。   她也还没有到带着姑娘们离家贾家逍遥江湖的时候。   那长公主也下了地来,跑过来上下打量她,说:“好!就选你当本公主的侍读了!”   迎春说:“我……”   “你不愿意?”   迎春想说是,这公主的侍读,在别人眼里是个好差事,但凡和皇家沾点关系,身份就不同了,将来能嫁个好人家。可是对迎春来说就是让头上几个博士后的人去重新上小学,一点都不实用,还不如把时间花在练武上头,早日有资本离开贾府。   迎春道:“我读书……不太行,我不能骗公主,会给公主丢脸的……”   长公主嘿嘿笑道:“正好,我也不太会读书。你叫什么名字?”   迎春许久说不出话来,这事传回贾府,她要怎么交代自己能翻上这样高的墙的事。   “我问你话呢!”   “臣女的父亲是一等神威将军。”   “哪个一等神威将军?”有这个爵位的人不只贾赦一个。   “那个臣女……先祖父是荣国公。”   长公主点点头:“好!荣国公府果然家学渊源,便是女孩儿也是身手不凡。”   “……”   长公主拉住她的手,说:“你随我去见父皇吧,我跟父皇讨要了你来。”   “臣女要去复选……”   长公主笑道:“你不用复选了,你要是到了淑妃嫂子那里,她定不让你来。只有我去求父皇,他定会应我。”   迎春知道她是长公主,父皇就不是新圣人了,而是退居休养,怡儿弄孙的老圣人。这位长公主相貌美丽,他老来得女,只怕得宠得很。皇帝宠女儿和宠儿子不同,宠儿子就会引得朝堂风云变幻,但是宠女儿就不会了。   “殿下,这不合适吧,臣女会获大罪的,殿下就饶了臣女吧。”   长公主一想,说:“好,你选回去等我的好消息!”   ……   迎春回到复选的队伍时,不少女孩都惊奇地看着她,好像她是珍惜国宝一样。   探春还问她:“二姐姐功夫已然这么高了,你是不是救了长公主殿下?”   迎春道:“公主会自救,我早知道就不出手了。”   黛玉道:“二姐姐也是一片好心,从那么高摔下来可不是玩的。我何时能练到如此境界呢?”   迎春道:“这轻身功夫基本是靠内力的,内力越高,轻功就越高。”   二春一玉听了,越发向往学好功夫,且又不提。   复选时,黛玉、探春、惜春虽然品貌出众,果然没有选上。其实黛玉、惜春父亲尚在,但是幼年丧母,宫里也不想要这样的女孩,而探春是贾政之女,宫中又有了贾元春,碟上也写着庶女。   迎春也不禁奇怪,为何她们能够参选。   她们正要离宫时,忽有太监来宣迎春,迎春心想该是长公主宣见,只得去了。   迎春随着那太监在皇宫过道穿行,绕过一座座宫殿,附近也没有什么人烟,来到了御花园,便见前方亭中前有四五个太监。   迎春正要准备福身参见公主,只见亭中坐着两个男子,一个身穿明黄色帝王常服,腰缠革带,身戴乌纱善翼冠,四十岁左右,相貌儒雅,三缕青须,只一双眼睛让寻常人斗生压力;一个身穿雪青色的襦服,头发用一支玉簪束在头顶,应该年轻许多。   迎春此时也避不过,行礼道:“臣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皇帝上下打量迎春,她落落大方倒是让他有一分欣赏,可是暗想:这年纪也太小了一点。   皇帝说:“贾姑娘,平日读了什么书?”   “只不过识得些字,没有当个睁眼瞎罢了,不敢称读了什么书。”   皇帝呵呵,说:“朕不喜欢过谦的女子。”   迎春道:“什么书都略读过一些,不敢称知晓其奥义。”   皇帝问道:“琴棋书画呢?”   “略懂一二。”   皇帝看看年轻男子,说:“这年纪还尚幼……”   年轻男子道:“皇兄就依了我吧。皇兄要是不帮我,谁也不知道父皇和太后娘娘会指什么人给我。”   迎春悄悄看了那年轻男子一眼,只见他飞眉入鬓,双眼又大又长,眼睛犹如昆仑雪山一样清冷美丽。只看到这双眼睛,迎春便吃了一惊。   玉郎今生还穿成一个王爷吗?她不要潇湘王爷呀!   她的目标是逍遥、逍遥和逍遥,才不想过总拘在京城王府主持中馈兼当交际王妃!   皇帝暗想:这女娃娃虽然是个绝色,可是太小了,怎么就让十一弟偷偷一见,非卿不娶了呢?   皇帝又想贾府男人都无用,可见十一弟没有什么野心,而十一弟是他坐稳皇位的左膀右臂,十一弟娶一个对他没有进一步帮助的人家的女儿,于自己没有大碍。 第262章 精分的男主   皇帝从皇权角度考虑了自己的利益后,又觉得委屈了十一弟。十一弟从小失去了母亲,是在他身边长大的,比亲兄弟还要亲。在未登基之前,无论是前太子、老大、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老八、老九、老十,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只有十一弟是坚定地支持他的。   也是十一弟先说出让他去和他们争一争的话来。   十一弟虽然年纪小些,母族不显,朝中势力不深,但是这几年也得上皇宠爱,因为他风流倜傥,连男人看他的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和绝世的眉眼都能看呆去,何况他又文武双全。   皇帝看看才十二岁的迎春,又问:“拿你擅长的本事来给朕瞧瞧。”   选秀的复选环节也是常要展示才艺的,无论是琴、棋、书、画、茶道、针黹都可展现。   迎春这样历练出来的人,本也没有太怕皇帝,只不过现在她的功夫和根基没有到挣脱皇权升级到更高维度的时候,所以她会给皇帝面子。   这时“玉郎”在这里,她也放松多了,便说:‘请问皇上,什么都可以吗?”   皇帝笑道:“你还会不可以的本事吗?”   迎春说:“我会的东西,《大兴律》倒也没有说不可以做,只是……我若是宫女只怕是不可以做的。”   皇帝倒有些意外,这女娃娃一点都不怯场,他不由笑道:“你如今不是宫人,只要不违反《大兴律》,朕又不好治你的罪。”   迎春暗想:要是玉郎真的当了什么王爷,以后把他拐走浪迹天下也行。长公主都知道她能翻墙了,也已没有必要隐瞒太多。皇帝现在知道的话,让玉郎把什么预防针都打好来,也让玉郎操心圆谎的事。那样的话,在实现逃之夭夭的计划之前,她得到的自由度也更大。免得将来皇帝想一想又不爽,觉得她隐瞒会武的事别有用心而看他们不顺眼,再要为难他们把他们逼得谋反。如果是那样,最后他们会傻傻地把这个江山责任接过来。   玉帝和开国皇后都当过了,真没有兴趣跟玉郎造反才当上皇后,这个时代相当于架空清朝,这个时期的皇后的人生太无聊了。贵妃贾元春进宫十几年,只有省亲时回过家,几小时的时间又起嫁回宫了,皇后其实也差不多的。   想想这种日子都恐怖。   迎春道:“臣女……其实偷偷跟人学过舞剑。”   皇帝笑道:“是吗?朕倒想见识一下。”   萧北辰现在正是清醒时间,他虽然不能永远让灵魂本尊清醒,不利于他恢复,但是这种关键时期要是一个不顺,会给他的婚事弄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萧北辰将自己的配剑扔向了迎春,迎春一把接住,微微一笑,道:“有剑无酒,岂不扫兴?”   萧北辰把捡起一壶温着的酒抛给了她,她接在手中,一分也没有洒出去。   迎春仰头喝了一大口,觉得浑身都热起来,双颊红通通的。但见她身体忽然开始摇摇晃晃,一手持酒壶,一手将宝剑潇洒地在手中前前后后转了十八圈了。   她手握剑鞘,剑被她激出鞘来,她单手飞快握住剑柄,转身往萧北辰的方向一使,剑鞘飞向萧北辰,被他接在手中。   开始耍套路之前,她持剑挽了九朵剑花,人虽还小,可是气场陡大。   接着她舞了两招平稳厚重的地起势,狂歌道:“赵客缨胡缨,吴钩霜雪明。”   她再剑势陡快,像是浑身都被剑光包围,歌道:“银鞍照白马,飒踏如流星!”   她提气一跃,跃出十步远,大巧不工直奔主题一剑,前方的花丛被劲气扫得震动,她又歌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但见她剑随心走,驰骋纵意,忽静若处子,忽动如脱兔,一曲《侠客行》也最后唱道:“纵死侠骨香,不愧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她收势呼出一口气,拾起剑鞘还剑入鞘将剑扔还给萧北辰,萧北辰宠腻眷恋地看着她。   皇帝也不禁鼓掌喝采,道:“好!好剑法!”皇帝虽然不擅武,但是就像早些年中国的中年胖子也爱看NBA球赛一样,不擅武功的人看到绝妙的技艺也会心向往之喝彩。   迎春揖手道:“臣女孟浪,皇上见谅。”   萧北辰道:“皇兄,你就帮帮我吧,父皇定是有异议的。我只愿和志趣相投的姑娘在一起。”   他已二十一岁了,这回他的婚事怎么也拖不下去了。贾迎春现在只有十二岁,但她也别嫌他年纪大,前世不是姐弟恋,她都大他八岁吗?他现在大了她九岁,可是元始比张素大了三百多万岁呀。   皇帝奇道:“贾姑娘小小年纪何处学来的剑法?可是贾将军传授的?”   难道贾家的那些无用男人都是装的?   萧北辰说:“她是我师叔空空道人的秘密弟子。那贾将军只怕没有这个本事,她因为父亲昏馈,又是庶出,自来不受贾府长辈待见。如此也好,早些嫁给了我,也不会舍不得贾府的家人了。”   迎春低头,担心自己的表情漏了馅。   皇帝知道十一弟的“师父”清虚真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个绝世高手。   “原来有这个缘故。”   迎春又抬起头,说:“其实……臣女到底是朝廷的一等将军之女,自小也算丰衣足食,也没有那以夸张。”   ……   其她参选伴读的女孩在结束后就出宫去了,一百多个小女孩,大约要取二十人,也不是很复杂的采选。   而迎春在傍晚时才离开,萧北辰要回王府,亲送迎春出宫回府。   眼见宫中长道中没有人,萧北辰才道:“二丫头,我清醒的时候也不多,在我不清醒的时候,你便和那个我对一对暗语,否则他后头要是没有认出你来引得我们婚事生变。”   迎春道:“话说……你这精分的病就不能好全吗?”   萧北辰不语,暗想:以后我全融合了就会好的。   迎春看他表情只有叹了口气,又问:“你为什么要当王爷?真没有意思。”   萧北辰道:“凡人之中,皇室到底是有王气的,于我……利于我清醒时间可控一点。”   萧北辰的另一魄正在这一世修养,王气利于滋养灵魂和融合,若是能选,杨云当然要让他出身皇家了。   迎春道:“那你将来也不能和我离开这里吗?”   萧北辰微微一笑,说:“旅行就是从自己待厌的地方去别人待厌的地方,在哪里你才觉得好呢?哪里你又没有去过呢?”   迎春不由得沉思,又道:“但我想去建立一个门派,我想让多一些的女子的命运不会随着废物男人而毁灭。”   萧北辰笑道:“你至今也看不透起灭。”   迎春说:“因为看透,所以当缘起时才更把一切有限的生灵不会浑浑噩噩。”   萧北辰道:“别说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女子,就算是现代,很有一部分女子的思维与梦想都是当男人的附庸宠物,把自己物化,你就算建立一个这样的门派,多少女人能理解你这个……算是伟大的目标?你建立之后,就算是你门派内的人都会对你有所抱怨。一个女子要是动了情,若是你不轻易许她嫁人,她会恨你,从而忘记你给她机会自己立身。大恩如大仇,小怨成大仇。这又何必?”   迎春道:“我不信所有女人都会如此不堪,你不要因为前生看到了一些让你不欣赏的女子生出这种偏见。至少在红楼中,女子比男子可爱多了。再说,我怎么会禁止女子嫁人了?但是自愿嫁人,自己负责人生就好了。”   萧北辰说:“反正你是不会甘心给我当一个乖乖的王妃了。”   迎春仰头看着他,说:“你当年选我是因为我乖吗?”   萧北辰知道她是不太乖的,就算是最乖的袁湘琴其实也不乖,李沧海性子看着很隐忍该是乖的,但是看她的事业又明白她一定都不乖。   萧北辰今天坚持了一天清醒也是极限了,忽然就站着不动了,迎春还没有发现,继续往前走,一边说:“活一场总有点自己的事业才好,不然,你说像我这样的人对王妃这职业会有什么兴致呢?幸好你不是皇帝……”   “你是谁?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萧北辰”目光像寒冰剑一样似要把迎春刺穿。   迎春转过头去,讶然地看着他,说:“你这是……好吧,暗语,他妈的,你还没有跟我说暗语是什么?让我怎么对?”   司马煊打量着眼前的美丽少女,说:“你……你认识我?”   迎春点点头,说:“你是皇上的弟弟,你刚刚不是求了皇上帮忙,想要娶我吗?”   司马煊再扫了她一眼,说:“怎么可能,你才多大?还想嫁给本王。”   “本王?”迎春不禁笑了起来,实在是忍不住了,忽又想到这样的人是她未来的精分夫君的新人格,不禁又悲剧。   “那个,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是,你能不能别自称‘本王’?我一听到这种自称就会想起不良画面。”比如《破身爱妃》、《替身王妃》、《冷面王爷俏王妃》之类的。   要说从前的凌菲是没有看过这么多的90年代小言的,但是说来惭愧,她当了六万年的玉帝,人间什么经典好书都看得差不多了,无聊时到人间弄了好玩的沙雕文看看。她不但自己看,还要拉着元始,倘在他怀里读给他听,元始居然也没有推开她。   “你放肆!”   贾迎春说:“那谁,你已经和你皇兄千求万求了,现在改口反悔也晚了。要是让你皇兄知道你有这种精神分裂毛病,你说会怎么样?”   司马煊听懂了那个词,不禁沉默,这是他最大的秘密,连最亲近的皇兄都不知道,他不太让太监宫女贴身侍候,就是怕被人发现。   和别的精分病人不同,司马煊很明白自己有“另一个自己”,因为自己的一身武功都是他的。他像是《冬季的恋歌》中的姜俊尚一样,姜俊尚不记得自己过去的事,但还能弹钢琴;司马煊不知道另一个自己的事,但是他今生人格时会有萧北辰在这个凡人角色时的七成功夫。   司马煊道:“你为什么会知道他?”   “你觉得呢?”   “是我在问你。”   “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时候不早了,宫门快要关了,你得送我出宫去。对了,我叫贾迎春,是先荣国公的孙女,一等神威将军的庶女。”   贾家的烂是连当时远在江南冷子兴和贾雨村都知道的,司马煊又怎么会不知道?   “我……我是不会娶你的……何况你年纪也太小了。”   “你自己和皇上说去,小女子人微言轻,也见不着皇帝。”   ……   二春黛玉还在皇宫东门外等她,已在车上等了许久了。迎春上车后,她们都很好奇,长公主是不是定了要她当侍读。   妹妹们都以为是长公主招她去觐见了,涉及皇帝,迎春也没有和几个十岁上下的小姑娘解释了,只敷衍地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们也没有下旨,这事也说不准的。咱们回家后,也不必和大人特意提了。若是与皇家的决议有差别,那怎生是好?”   探春道:“涉及皇家无小事,二姐姐说得有理。”   于是黛玉、探春、惜春回家后都未提她可能被长公主看中的事,皆说在淑妃复选那一关没有选上。黛玉、探春、惜春都进复选了,所以在贵族女眷圈子中的名声是保住了。   却说宝钗比她们要惨得多了,她参加的是大选妃嫔。迎春在穿来以前也怀疑薛宝钗的父亲有一个紫薇舍人的虚衔,她以为薛父的这头衔是因功劳得来的。但是待得久了之后才发现,那根本就是她祖上的官职,薛宝钗的父亲、叔父等已经全都回到商户的地位了。   “紫薇舍人”便是中书舍人,唐宋时称中书舍人为“紫微舍人”或“紫薇舍人”,因为中书省是直属皇帝的权力中枢,才称“紫微省”,雅称“紫薇”。   但是原著中说起“宁荣二公”时,除了贾代善不降等袭了爵也是国公之外,其他人都是指第一代辉煌的祖宗。迎春求证后,也才知道薛宝钗的父亲根本也没有当过实职官,但是薛宝钗父亲时期,薛家有钱有门路,他身上也有捐官。   要知道,到贾宝玉一代都是第四代了,薛宝钗是同一代人,也是第四代。“中书舍人”并不是爵位,不能世袭,因此薛家是几代没有出过实职官员了。   所以,薛宝钗到了宫门外点名核对时就被刷下了,她父亲不但是捐的官,而且还死了。除非皇帝自己找来的风流事,大选时是不可能要这样的秀女的。   早前,她还能在内府报上名去,被太后、皇后一见就不行了。况且宫中已有贾元春,薛宝钗又是一个金陵四大家族的人,又和甄贵妃有些关系。   宝钗自在宫门口当着诸多官宦女眷的面丢了一个大脸,上了马车就忍不住泪流满面,一回到梨香院,也是栽在屋里偷偷抹泪。   薛姨妈道:“我的儿,这都是命,你也莫太放心里去了。”   宝钗道:“我何处不如人了?为什么就要这样命苦?”   薛姨妈道:“只怪你父亲去得早,你兄长又不知长进,否则但凡他有一分能耐,咱们也不至于如此。”   薛家进京,除了薛蟠的事和采选的事之外,就是宝钗的父亲也死了五年了,这五年来他们孤儿寡母是两头被吸血。一方面薛姨妈还要靠着贾家和王家,少不得要孝敬,另一方面薛家作为四大家族之一,在金陵,族人也是根深叶茂,他们一个个恨不得来撕去薛家一块肥肉。   人人都说四大家族如何如何强大,其实是嫡支的男人一代不如一代,嫡支早就衰败。族人有许多人不是东西,如薛姨妈自己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宝钗更不算是坏人,但是薛氏一族一出事,她们就是嫡支的重犯了。这也体现了封建宗族制度不合理。   你道贾雨村真的只是怕薛姨妈、薛宝钗母女吗,自然他一点也不怕,但是四大家族的族人在那一带占着大量的土地,族人遍布,只要他们不高兴,因政令不下县,那些人不配合一点,地方官连收齐朝廷赋税这个最重要的官员考核都过不了,进一步就是因无能而罢官了。   当然,贾雨村对王子腾还尚有些忌惮的,所以把这事做得漂亮,明明是为了自己,却让人来和贾府打个招呼,说是给王家贾家面子――反正不要钱,多少卖个好。   只有王家、贾家中的无知后人还因此得意了去,比如让王熙凤这聪明的傻瓜。   曹大大也真是神仙笔法,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用这样一个案子就从王朝的宏观和地方宗族势力百态来体现原来封建时代制度上――包括宗族制度、粗放的官制,从而形成的避免不了的绝路。   随着封建王朝发展了百年四五代后,一开始的统治阶级高层留下的宗族群体及其附属奴才、商人占着大量社会资源可以轻易“绑架”一个朝廷命官,不管是同流合污的自愿被绑架,还是迫不得已的被绑架。中央王朝就对地方失控了。   遇上这样的现实,便是当初的张素都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当即立断心狠手辣地借刀杀人,让北狄人把当时天朝的宗室贵戚朝廷官员杀个精光。然后占住了“土地已无主”的制高点,逐个击破地方旁支或豪奴集团,把土地重新掌握分配,重新小户化屯田,才能让王朝再兴盛。   说头转回,且说宝钗哭泣命苦,薛姨妈抱着她哭了一会儿,便道:“你姨妈是很喜欢你的,若不是你要大选,你姨妈也想将你配给宝玉才好。”   宝钗道:“可是,老太太只怕早中意了林妹妹。”   薛姨妈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宝玉的婚事当然是你姨妈更能说得上话。况且,我只有你哥哥和你两个骨肉,眼见你哥哥如此不长进,将来只怕还要你们多照料,自然是要尽力给你制办一份体面的嫁妆,你姨妈当会满意的。”   宝钗想起在秀女面前丢的大脸,极聪明的她知道自己除了宝玉之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又想宝玉到底是个漂亮的少年,又素来温柔体贴,嫁给他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她比宝玉大三岁,除非宝玉早娶,否则她注定要当个老姑娘才好嫁。   至于林妹妹,也只有对不起了,她实在没有路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接下来几天时间,薛姨妈更加和王夫人姐妹亲厚,王夫人早就觊觎薛家几代积累的万贯家财,且又不喜欢林黛玉。贾敏未出阁时让王夫人受了些闲气,且她也看不上林黛玉那病西施般的不足之症,老太太想把两个玉儿配一起,实在让她恼火不已。   因为宝钗幼年时确实得一个癞头和尚送过一个金锁,这么上天送的巧合之下,姐妹俩终于想到了“金玉良缘”的说法。   若是府中人人想要宝钗当宝二奶奶,贾母年纪大了,只怕也管不住,贾母总是贾家的老太君,若是林黛玉不足以服人,贾母再疼爱黛玉也要以贾府及贾宝玉的利益为先。   宝玉才十二岁,这事还可以熬几年。   从此宝钗已转变了目标,一心要登上宝二奶奶的位置,心中对黛玉忌惮得很,难免想要她丢些丑。   ……   长辈们本来没有对她们抱多大的希望,所以采选之后十天也没有消息,荣国府中仍然一个个醉生梦死过日子。   二月二十六日,突然贾赦贾珍正在东院一起喝酒听小曲,或抱着丫鬟做些不雅之事,淫笑声都传至迎春院子里来。迎春只好带了黛玉、二春返回荣国府里去,大家到了王夫人院中二春住的抱厦,正偷偷教导这几个如今学武异常勤奋的姑娘。   贾政也不是什么在任上勤勉之人,今天正带着几个酸秀才在花园中说些推敲点词句,受他们的马屁。   大家喝得正尽兴,忽然门吏说是有六宫都太监夏秉忠来传旨,贾政启中门摆香案跪接。夏秉忠捧敕直进荣禧堂才下马。   “奉圣人口喻,即刻宣一等神威将军贾赦入宫陛见。”   贾政还跪在地上,道:“夏老爷,大哥还未到。我马上派人去找他。”   夏秉忠道:“你不是贾赦?”   贾政道:“下官贾政,贾赦乃吾兄。”   夏秉忠脸上微微不悦,自己来传旨,主人家居然敢避而不见。   贾赦得到消息,洗了把脸,换了爵袍就赶来跪聆旨意,夏秉忠传完旨就走了,他还要去下一家。这个时节有好几个亲王、郡王、皇子、世子要大婚,只不过贾赦这位给皇上写在前头而已。   贾赦去了两个时辰,就让人来传贾母带着邢夫人等进宫叩谢皇恩。   迎春知道确切的消息时是在晚上大摆宴席的时候,贾母这时让她坐在身边,竟像是比宝玉还要宠她一样。   迎春不喜欢欠人,更觉贾府的长辈对她没有用,只是这个角色身份的因果责任。他们装着宠爱她,更让她觉得这是对原主小时候爹不亲娘又死,在贾母这里过着“三等孙女”的生活是个莫大的讽刺。   他们不认识司马煊,只看重他的身份能给贾府带来富贵,而迎春自己是真没有看上司马煊的身份,只因他是他的转世。 第263章 洛丽塔出嫁   饭后撤去食物,荣府与东院的大小主子仍分男女老幼聚在一起,迎春这时占着宝玉的位置。   贾赦、贾琏容光焕发,邢夫人也有几分得意模样,倒是往来的奴才们面色得意之中又有几分怪异。因为自迎春赶走奶嬷嬷后,她在府中的名声就不太好,奴才们也都说她刻薄无福,又是庶出,别说远不及大姑娘,连探、惜二位都不及。只不过姑娘们还是天天往她那里跑。   贾赦说:“五、六、七月不适合成亲,皇子王爷们都放在四月的几个吉日成亲,我们府中也得好好准备了。”   贾母忽道:“不过近日择个期,开了宗祠,将她记在琏儿她娘名下,让二丫头风风光光出嫁。”   王熙凤笑道:“还是老祖宗疼爱孙女儿!”   从前贾琏、王熙凤虽然还有些良心,贾琏好色,但也不愿害好人家的女儿,连彩霞也能同情几分,可是从小到大,他们真没有管过这个妹妹。贾琏小时候,自己都没娘,一个继承人被养成了管家。   邢夫人也想要一个王妃女儿,想要迎春记在自己名下,可是她又没有话语权,所以她的脸色有些怪异,想说话又敢,只盼贾赦能想到,有一个死去的娘哪及得上活着的娘。   但是贾赦也没有想到,点着头应和贾母:“就依老太太的,让珍儿开了宗……”   忽然,被贾母抱着疼爱的迎春说:“老太太、大老爷,不必如此。我是庶出,皇上王爷都知道,突然成了记名嫡女,让他们看来岂不跟如夫人、同进士一样?他要是在乎我不是嫡出,也不必娶我。况且这嫡出的派头,我既然小时候没有体验过,如今也没空体验。好在我也都见识过什么是嫡出,便如宝玉一般众星捧月便是了。”   凌菲从来吃水不忘挖井人,有恩必报,大仇必报,小怨就要看她有没有空了,其实自己过得比谁都强、成就比谁都高就是对仇人的最漂亮的报复。   她也本持着责任与义务统一的原则,如果原主得到了最好的待遇,她就会尽所能挑起复兴贾家的大业,比如像李沧海担起逍遥派的责任一样。但是原主得到的待遇像贾环一样,她给长辈们一点钱养老就行了,能帮姐妹,那是红楼女儿挽歌中有物伤其类之感,复兴家族这种事找最受重视的人去。若是宝玉这种从小待遇最好的人担不了责任,只能怪大人自己偏心,把鸡蛋放在一个破篮子里。   在场人的脸色如调色盘一样,如黛玉、二春、宝玉几个孩子也觉得迎春这话实在大胆。不过,探春还是高兴的,倘若迎春也成了嫡女,黛玉、惜春都是嫡女出身,她一人就尴尬了。   探春倒不是不想迎春好,她是希望她好的,因为迎春这个姐姐也许比任何人都可靠。   王熙凤忙打圆场,笑着说:“这二妹妹还想着她早逝的姨娘呢!这也是她一片孝心!“   贾母着实扫兴,在她看来迎春还没有当上王妃,已经有翅膀硬起来的感觉。贾母可不认为自己偏心宝玉会是什么错,要不是她让人从东院抱来迎春,她那能长大?   迎春倒不是觉得贾母是恶人,但是这时候才来宠她想从她身上得到进一步的利益就是太迟了。   在这个时代,她就算还没有逃之夭夭,也是一个外嫁女,不用什么事都顺着贾家的人,包括贾母。况且她还没有走时,她有个王妃的身份,贾家人只有求着的份。   贾母便说:“也是我老糊涂了,皇家又怎么会不知二丫头是什么出身?既然二丫头能让圣人、毓亲王、寿康长公主都喜爱,那便比什么嫡出都强了。”   王熙凤也不愧是贾母身边的红人,又笑道:“老祖宗又怎么算糊涂呢?只不过是看到了自己嫡亲的孙女有个好前程,这是太高兴了。”   ……   饭后宣布了迎春的喜事后,接下来的事还是要贾琏、王熙凤等操办,姑娘们和宝玉就先退出内堂。   宝玉才哭着说:“二姐姐为什么要嫁人?大姐姐进了宫去,六年没有见了,这时二姐姐也嫁人了,又不能见了。清清净净的女儿家为何就要嫁人了?”   众姐妹都当宝玉是一片真心,包括迎春也没有相怪的意思。迎春也没有想过要像很多同人文一样虐宝玉,宝玉这么说倒真不是出于私心,因为她是姐姐,又不能成为他屋里人。   探春道:“二哥哥,这是圣人赐婚,不能说这些话来。”   迎春道:“宝玉虽是好意,但也莫说了。因缘生法,没有自性,任何人也无法抗拒。只有在当着清清净净的女儿家时让自己拥有足够的力量,将来到了另一个不熟悉的阶段也应付得过来。”   众女儿似有所悟,各自沉思。迎春也就告辞,带着司棋先回东院去了。   迎春虽然拒绝当记名嫡女,当场和贾府的长辈不是很好看,但是贾府的人还是要凑这场热闹富贵。   荣宁两府都合力为迎春置办些体面嫁妆,毓亲王是当今圣人最亲厚的兄弟,也是他登基后唯一下旨封了亲王的兄弟,他十六岁时就跟着圣人身边办差,共过患难。   在整个京都贵族圈也都称奇,因为贾府的姑娘并没有参加大选,年纪还尚小,并未及笄,毓亲王都二十一岁了,娶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当王妃。   因为嫁的是亲王,大婚时要穿规制的婚服,这由内府准备,迎春也免了绣嫁衣了。本来趁这个时候,与姐妹们玩闹习武,但是到了三月初六,便有宫廷嬷嬷过来教养她规矩和礼数。迎春对这些的耐性绝不会比小燕子高,她差不多都会,浪费时间,而且这是这个时代无奈的女人学的讨好型的人设仪态,让迎春内心不屑。   其间,又有迎春奶嬷嬷一家来求过她,想要认错攀亲,但是均被迎春打发了,都把她刻薄的名声传得这么广了,也亏得她们还有脸来。   到了四月初六,荣国府与东院张灯结彩,花团锦簇,敲锣打鼓,便是奴才也个个穿着光鲜,大家都不约而同忘记了迎春从前在奴才们中的口碑:早前的二木头和最没有出息、最卑下的贾家女;后来她是他们口中对奶嬷嬷刻薄无情的庶女,看她几时完。   迎春小新娘一早拜别贾母、贾赦、邢夫人,然后便由着宫里来喜娘打扮,姐妹们此时也还在她屋里陪着她。   黛玉、探春、惜春是真的不舍得她,黛玉相信迎春可以过得好,为她高兴,可是没有人时又因不舍而偷偷抹泪。   大选之后,宝钗久不出屋子见人,只一副朴实无华、宠辱不惊的模样,本来一直到与贾宝玉的互样看金锁灵宝之时还是这样的态度,这是世俗世界平息府内下人的关于她大选出糗的流言最好的办法。   但是今日迎春出嫁,宝钗也来凑个热闹。自己不得门而入的,迎春轻易得到了,宝钗更觉自己命苦。她进府一年,虽然与大房的迎春交往极少,她一年前就听说迎春是姑娘中最不出挑的,连林黛玉都不及自己,可见贾迎春更不及自己了。可是现在自己要熬在贾府谋取宝二奶奶的位置,她才十二岁嫁给了新圣人最信重的亲王弟弟。   宝钗本来伤感自己的境遇,不过强颜欢笑,但是一见被喜娘打扮起来的迎春,那“公侯千金”的气度是自己难及的,心中那种不平又忧怨的气才消了一些。随之又生嫉妒,倘若自己出身公侯人家,没有父死兄不肖,未必比贾迎春逊色了。   司马煊要大婚了,心情复杂,既好奇又有一分恼意,他根本就不能去和皇帝说明自己是一个“精分病人”。   他一时觉得自己人生不得自主,娶个这样不堪的人家出来的庶女,要被京城王孙公子取笑。   一时又想到,自己许多本事都是从“他”身上来的,“他”的本事大得很,“他”非娶不可的女子,定也有些不凡。但听皇兄就和他说起过,她神态豪迈,剑法绝伦。也许娶了她进府,他可以探知自己的“病”的秘密。   司马煊穿着一身红袍到了荣国府门前,这时迎春倒是搬到荣庆堂出家的,总算没有从东院的黑色大门出来。   宾客们见到这位传说中的皇族第一美男子,暗暗称奇,哪里是皇族第一美男子,便是京城中也找不到第二个来。荣府的男人,如贾琏、贾宝玉虽然都不算是大才,可是他们的相貌也是美得很的,可是与这位比起来,总是差了味道。   贾宝玉的圆脸和女性化让他没有男子的棱角,但是司马煊棱角分明,一双眼睛望过来,像是看你,又像没有看你,倘若他脸上多了一分表情便似让天地生辉,男人自惭形秽,女子心生神往。   贾宝玉是反对女孩子嫁人的,但是迎亲时一见他出面,又手持笔写催妆诗,一身风流潇洒,早已心折。   他是王爷,也没有人敢真正为难,闹了一会儿便由贾琏负着迎春上了銮舆。迎春负在贾琏背上时,才想近日到底是承了贾琏夫妻的情,贾琏也是个有些良心的可怜人,荣国府的事情都是他来做,好处又全是别人拿的。   迎春轻声叹道:“二哥哥,以后你带着妹妹们来王府瞧瞧我吧。”   贾琏本也有几分后悔,从前和贾府所有人一样太过忽略这个唯一的妹子,这时有一分喜意,说:“二妹妹当了王妃,好生和王爷过日子,和和美美。我会让你嫂子带妹妹们来看你的,只怕是王府门第高了。”   迎春想到王熙凤的善与恶,只觉人性之复杂,全应了曹公的四个字“正邪两赋”。便是大家都喜爱的林黛玉还有性子不讨喜处,并且当众说刘姥姥是哪门子的姥姥,叫她“母蝗虫”便是,那时黛玉正被宝钗捉住了小辫子,想要转移宝钗的注意力,或者人在心虚时会做出一些过分的事。   迎春道:“你也多保重,爹是个糊涂的,你也少去和珍大哥胡闹。”   贾琏虽然不可能因为迎春两句话就能改了恶习,但是迎春现在身份不同,他本就想要接近这个妹妹,倒能记住她说过什么话。   迎春终于坐上了宫中来的銮舆,銮舆摇晃前行,前往皇宫。   因为老圣人、太后都还健在,新皇帝也是去年的大年初一才登基,所以毓亲王大婚的地点放在皇宫,要去上阳宫给老圣人和太后面前拜堂,再在皇宫东面的司马煊住过的昆玉殿过洞房。到明日请安敬茶谢恩后再回王府摆宴,一切事宜也是内府操办的。   迎春是提前出了贾府那个泥潭,可是她今生想要解救红楼可怜的女儿的目标也才启航。   皇家赐婚结婚的速度就是快,这是架空清代,这个时期便是贵族女子也不一定是及笄后再嫁的。比如清代时,赫舍里氏十一周岁就与十一周岁的康熙大婚了,乾隆生母十三岁就进了潜邸当小妾了。   若是平民人家,因为家中不想再养女儿,又为了儿子娶亲贪图女儿的聘'礼用来周转的人家就很多,十一二岁就出嫁的也大有人在,所以一些发育快的女孩儿十三岁就生孩子了。   但是这个红楼世界婚俗,大多数男女是十五六岁成亲的,十七八岁算是迟了,二十岁绝对是剩女了。   司马煊母族早无人了,十六岁出宫开府后也没有多少在京享福的时候,都是为了三哥忙着办差,他的王府里又没有女主人,所以还不如荣国府那样煊赫。   迎春也幸好出门时没有怎么喝过水,进上阳宫去拜堂实在浪费时间了一些。经过繁锁的礼仪,迎春终于到了王府的新房,她坐在床边眼观鼻鼻观心吐纳,内息在体内运转,这样也更扛饿。   酒宴终于到了尾声,司马煊在几个姐妹和各家王府的亲眷的簇拥下回了新房来,大家叫嚷着快点掀盖头要见新娘子。   司马煊暗想: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有什么好看的。   他面上还是要笑,便用龙头金秤杆掀开了盖头。贾府姑娘的相貌都是出类拔萃的,她比刚穿来时消去一些婴儿肥,精气神也完全不同了,便是司马煊一看也没有嫌她年岁太小了。像是疯狂大叔看到了一个绝世洛丽塔一样惊艳。疯狂大叔是为洛丽塔变成了恶魔,不知道司马煊会如何。   寿康长公主笑道:“嫂子长得真好看,这当了新娘子比我上回见着还要美!”   几家王妃、皇子妃也纷纷说着好话,热闹非凡,迎春暗想:皇族根深叶茂,底下还有那么多的豪奴,天下百姓确实难以供得起。如乌进孝进城或者刘姥姥进府也是侧面展现了农村经济的崩溃。   这个时代,新娘子不能多话,不然被人家笑话,所以她只坐着,却没有任何娇羞无限的样子。   没亲朋笑闹几句就离去了,此时没有那么开放,不会玩现代那样没有节操的闹新房游戏。   迎春和司马煊在喜娘的引导下饮了合卺酒,然后各自去耳房浴沐更衣,许久才穿着寝衣回来。   喜娘及陪嫁来的司棋、绣橘都退出屋子。   司马煊转头垂眸看了看漂亮的“洛丽塔”,迎春也瞄了他一眼,想从他的眼神中探查一下,现在他是不记得前世的今生人格还是前世人格。   看他那好奇的目光,也就不言而喻了。   迎春说:“你饿不饿?”   司马煊摇了摇头,迎春说:“那我吃饭了,你先睡。”   “……”   司马煊见小姑娘冲到桌前端起大碗的汤就喝,见她先喝汤垫胃,然后开始吃一尾鲤鱼,吃完鲤鱼后忙撕下一只鸡腿就咬。   司马煊抚了抚膝盖――新郎官等待时的心理表现。   “刚才……干嘛不吃?”   “喜娘不让,怕我弄花了妆。”   “……”司马煊叹了口气。   迎春道:“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都是结婚,男人在外面大吃大喝,女的就得饿着。”   司马煊说:“你既然已经嫁给了我,以后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迎春呵呵,说:“我要是吃你家的饭、花你家的钱,你就是我的上峰,那么我会守你的规矩的。倘若我是花我的嫁妆,将来我又自己赚钱花,我高兴就守些;我不高兴的话估计不会守,但也不会给你添麻烦。”   司马煊眯了眯眼睛,说:“你是不是都忘了自己是谁了?”   迎春笑道:“我才没忘自己是谁,忘的是你。”   司马煊目中划过一道精光,说:“那么……我……他是谁?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迎春说:“我都嫁过来了,你说是什么关系?”   司马煊忍不住怒道:“凭什么你们的关系要利用我的婚姻?”   迎春想了想,说:“你问的是一个哲学问题。”   “什么哲学?”   “没有‘他’,哪来的你?你们又怎么分个你和‘他’?”   听说“元始”不是替代原来的角色的,凌菲见多识广居然也不知道为何不可以。反正他需要从娘胎开始,只是新的人生和过去的记忆会“失联”,今生记忆和前生分开,快要死的时候才能完全融合。   司马煊说:“他……他不是妖魔吗?”   “你怕别人抓你去烧呀?别傻了,你不是妖魔。”   “那他是谁?我是谁?”司马煊还是选择坚持娶贾迎春,最主要的原因是好奇,因为贾迎春一定知道。   “天机不能泄漏的。我只能说,咱们当然是有身份的人了。和普通人比,就是超人了,带外挂金手指那种。金手指也是我们从前经历了万劫修功业时学会的,只要不会凭此做大奸大恶之事,浪一下也无防。”   司马煊想了想说:“我早听说荣国府有一个衔玉而生的异相公子,难道咱们也是一样?”   司马煊出身皇家,自然知道皇家当年对贾宝玉有所忌惮,但是见她不过一个混在脂粉堆的人,周岁时抓周捧了一把胭脂珠钗,贾府又将衔玉而生的事宣扬得人尽皆知,才放下心来。   若是有那野心的人哪里会是贾府这样的傻瓜?   因此,便是当今皇帝司马烨和司马煊从前都怀疑那不过是贾府二房要夺爵争宠使得花招。   迎春道:“宝玉不过是一个‘将天真进行到底’的‘善良废物’,‘正邪两赋’四字用在他身上再妙不过了。以他文武不就的能耐怎么和我们比?如果要算来历,你是天,他是地,他连当你的侍者的资格也没有。你当想圣人的好兄弟,你这来历确实不要泄漏的好。”   司马煊沉着脸,轻轻哼了一声,迎春不以为意,笑道:“你几岁时知道自己生有异相的?”   “七岁。”   “呵呵,你小小年纪,心机不浅呀,不慌不忙瞒了十几年。”   “你若是皇宫出来的,你也会如此。”若是外泄自己天生异相,被人捣腾出什么天命之人,兄弟们第一个想除去的就是未成年的他了。三哥最为惜怜小时候的他,以他的眼光看三哥最有实干之才,所以他就一心当三哥的跟班,不当出头岛。等到建府后,他花了几个月时间弄出一个道士“师父”,把从前文武师父没教过的本事来源都圆过去,几个兄长也见过那道士。最后他又花了钱逼着那道士改名换姓前往西南,终生不得入京。   迎春吃完鸡腿又挑挑别的菜,说:“你们王府的菜也一般,我在荣府老太太那吃饭时,那菜才讲究。可惜我也不受宠,吃着好吃的时候也不多,若是东西不够,定是到了宝玉那,我是没有的。现在嫁了你了,我得好好找个厨子,天天做好吃的。”   司马煊这才莞尔,说:“那你吃我家的饭,不是要守我的规矩吗?”   迎春说:“也罢,从前多是你让着我,我现在让让你。”   迎春吃饱后漱了口、净了手,这才走到床沿,说:“你睡里面吧,我喜欢睡外面。”   司马煊说:“今天可是我大喜的日子……”   十二岁虽然小了一点,但是太宗大婚时娶的元后也是十二岁。   迎春说:“我才多大?我现在功夫还未圆满,这种年纪跟你睡觉,乱了阴阳,将来我的武功永远到不了我想要的巅峰。”   她可是要当“移花宫”宫主的人,没有邀月宫主级别的武功,怎么实在这一世的人生目标?   以她现在的阅历,修炼改进的不老功也不需要像李沧海那样困难了,她早已融会贯通。   司马煊只觉一肚子郁闷,冷笑一声,说:“我也不是强迫女子的人,我去书房睡……”   迎春看他起身离去的背景,取了一颗珍珠就打他的脚踝的太溪穴,他冷不防吃痛,转头怒瞪着她:“贾迎春!”   迎春侧躺在床上,支着头笑道:“你过来,你要不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司马煊说:“真当自己是什么绝世美人……”   迎春叹道:“你生什么气呢?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我不是他!”   “你过来嘛~~”   “哼,谁稀罕!”   “玉郎~~”   因为司马煊是毓亲王,所以他理解成了“毓郎”,就见漂亮的小姑娘满脸朝气的脸庞,可是偏偏有女人的风情。   司马煊又走了回去,可还是生气,不知道在气谁。 第264章 薄情迎春   迎春抓起他一把长发,轻轻一嗅,她虽然是一个小姑娘,可她不但长得美,这气质感觉就是和别的姑娘不同:便像现代的一些合影杀手的巨星一样,就算五官精致到挑不出毛病的女子和她一起合照,仍然会被夺了风采。   她这样一个小动作,自然优雅,又如楚留香勾搭女孩子时一样风流潇洒,司马煊这时便不想去书房睡了。   司马煊好奇:“你练的什么武功?”   迎春道:“长春不老功。你这身功夫练了十几年了,我若是不练功,几十年后你就要当鳏夫了。”   萧北辰清醒的时间不多,所以他十几年的时间才没有将武功练到恐怖的地步。司马煊虽然得到“他”的秘笈,看到功法能大部分理解并继续修炼,但是只有今生记忆的他境界不到,心性又怎么和萧北辰比?   司马煊道:“你在我身边,想的也是‘他’。”   迎春柔声说:“你现在只是失忆而已,你应该来得很艰难吧。我答应过你口中的‘他’的,不能欺负你,要待你好的。”   司马煊便像杨过听了黄蓉温柔的话后便释怀了从前一样,他原本的一分不忿和三分郁气也消散了。   司马煊说:“我从前叫什么?”   “不能说。”   “那你从前叫什么?”   “也不能说,坏了你的福缘。你叫我现在的名儿就好了。”   司马煊牵住她的手,说:“你可有字?”   迎春道:“我在那府里是最没有身份的大房庶出姑娘,连名字都要随着二房的大姐姐起,哪里有名了?要不,你给我起一个?要好听一点。”   这妻子的小字多是丈夫会叫,她又是王妃,旁人是绝对不会叫她的小字的。   司马煊欣然,想了想说:“那小字便叫‘念萱’吧。”   “什么?”   “萱草的萱。”   “丫鬟才喜欢叫什么萱的……”她又不禁想起现代的许多梓萱、紫萱了。   “叫‘萱’怎么了?比你叫‘春’强。”司马煊是因为自己名中有个‘煊’,取个谐音的‘萱’,媳妇当然要念着自己了。   “你才叫春呢!”   司马煊一愣,不禁扑哧一笑,又说:“春来萱草生发,也呼应了你的名儿,你嫌弃什么?”   “你的字是什么?”   司马煊道:“我是皇子,虽然父皇给起过字,平日也用不上。我这一辈的皇子是火字辈,字中带云,我草字‘云清’。”   迎春点点头,说:“你单名一个‘煊’字,繁盛太过,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也难免盛要而衰。取字是要对应压一压,叫‘清’字刚好。”   迎春暗想:这也巧了,“玉清”也有个“清”字。   司马煊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俯下头去,往她唇上亲了上去。   他伸手抱住她用力吻着,许久才松开她,迎春也觉得不好意思,她现在是小学生年纪,结果就嫁人谈恋爱了。玉郎投胎是不是能科学一点,别太随意任性,前头姐弟恋相差那么大,现在是他大她这么多。   他们最后还是盖被纯聊天,眼见彼此都睡不着觉,迎春就提议起来吐纳练功。   ……   第二天一早起来穿衣,既然皇家没有让他们分房,迎春也就在元帕上做了做手脚。   然后再进宫去给老圣人、太后、皇帝、皇后请安,皇帝、皇后也正在上阳宫请安,便一同受了礼。   皇帝如今初登大宝,还在当一个大孝子,老圣人身体缓过来后,多少有三分后悔禅位的。   皇帝和老圣人说起司马煊求的婚事,老圣人还想过许久的,老圣人知道贾家不太行了,会委屈了儿子。但是他想起青年时期意气风发,贾代善正是他的左膀右臂,心中才有一分柔软,而寿康长公主又想要迎春当侍读,可见她的出众,这才同意了。   敬茶问礼后,她收了好些红包,也给宫中的几个长公主、皇子和小公主送了表礼。这时送出这么多钱去,都是贾家来的,迎春才想至今为此,她花的一草一纸不但是来自于百姓,也来自于祖上荣国公的功业福泽,目前她未赚过一分钱,贾家及大房中人从前再忽视她,目前只要她没有被贾赦打发嫁给孙绍祖还债,她还是欠了贾家与大房的。   老圣人笑眯眯地说:“代善的孙女儿嫁给朕的儿子,说起来是提了辈份了,奈何皇帝和煊儿都求了朕,朕也不能做了这恶人。”   迎春坐在司马煊身边不说话,只听太后说:“上皇见是功臣之后,便给了恩典,孩子们第一得感谢上皇才对。”   此时正是萧北辰清醒时刻,知道要应付“三堂会审”。   萧北辰笑着说:“父皇于儿臣恩深似海,儿臣铭记在心,只盼在父皇身边多加孝顺,便是万事圆满了。”   寿康长公主笑道:“十一哥哥,嫂子才与我一般大,你可是从我手里抢了去的。本来,父皇答应了我,让嫂子给我做侍读的。”   司马煊笑道:“那哥哥就多谢妹子割爱了。”   上皇因问道:“听皇帝说,你媳妇是你师叔的弟子,因而身上功夫不错。”   司马煊道:“正是,师父飘然远去前与我说起,师叔空空道人有一女弟子,否则我又怎么知道她呢。我只想找个能与我一道读书习武的知心人,只有师妹合适。”   寿康长公主说:“嫂子功夫极好,还会轻功,能一跃三丈高,能否传了我?”   上皇此时年岁渐大,两三年前,身体急转而下,才生了禅位于三皇子的心。此时身体虽然好转,但是老年人总会思考天命寿数之事,因为司马煊是道家高人的弟子,也传过上皇一点吐纳之术,上皇甚是受用。这个老十一只爱练道家武功却无心争权,上皇自今不可能用权术之事来催使老十一讨好自己,只有靠真心多疼爱这位长得如谪仙的儿子,他才会更孝顺自己。   所以,上皇能同意这门亲事是有多方面原因的。   上皇因而让迎春演示一二,上皇发话,人人附和,所以迎春只好更衣后表演了舞剑和一点轻功,上皇、太后、皇帝、皇后、公主、皇子均赞叹不已。   迎春得了赏赐才被寿康长公主、安宁公主、安平公主、安康公主一起去御花园玩儿。寿康长公主的是上皇在位后期最得宠的妃嫔之一珍妃所出,昭仁公主是皇后所出,安宁公主、安康公主是淑妃所出。几位公主大的不过十三岁,小的也才十岁,与迎春是同龄人。   小孩子都是魔星,但是孩子也是很敏锐的,你要是没有真本事,那么就会像方鸿渐一样被学生所欺,但是你要是有真本事,一个个又很崇拜你。   寿康长公主缠着迎春,求教轻功,其她几位公主也要学,迎春笑道:“学这功夫,哪里是那么容易的。我家中最聪明的妹妹也还没有学会呢,我也是学了很多年,到今年才有小成。”   昭仁公主笑道:“小婶婶学了这么久才有小成,左不过我们也学这么久便是了,还是说小婶婶不愿教了?”   迎春想了想,倘若人人要她教导“小无相功”这样高深的功夫,她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但是她也会一些更浅的内功和精妙的外家功夫,可传一门给她们。她们要是练得深了,也难有人打得过她们,况且她们是公主,哪里用得着武功。   于是便应下,说是过些日子她们休沐时请她们到毓亲王府来玩,可以指点她们修习,能修成什么程度,就要看她们的天资和勤勉了。   几个女孩子都十分高兴,正在御花园玩闹,忽然走来几个宫女,福身朝她们请安,迎春虽然公主们的嫂子或者小婶婶,但是她也是新嫁,所以并不出头。   寿康长公主最受老圣人的宠爱,连新圣人和皇后也待她好,所以由她开口叫了平身。   那领班的宫女二十三四岁,身材丰满,皮肤白皙如脂,十分美貌。迎春一见不禁想起原主的记忆,又暗合宝玉、王夫人的形貌,便猜出了她是谁。   现在的迎春最不喜欢的十二钗就是贾元春。   贾元春在家时,宠爱宝玉时可用四个字形容――长姐如母。可偏偏那时候正是原主无助可怜的时候,贾元春竟然是从来没有一分关爱过那个堂妹。贾元春可不是简单的偏心亲弟弟,而是完全无视原主的,也是造成幼年的儿童有心理落差不自信的一个人物。虽然宝玉是亲弟弟,也可见贾元春也不是什么善良侠义之人。另一方面,元春在府时的尊贵和迎春的无人问津,连名字都随意跟着她取。   再则,凌菲作为一个偏心黛粉,虽然不希望她配给宝玉,但是想到原著中贾元春和王夫人暗中联合来事事重宝钗来打击黛玉,这一点又很招黑了。   反之,别的几个姐妹就可爱多了。   探春是见不得奴才欺负迎春的妹妹,惜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黛玉也是与原主有真交情的表妹。就算史湘云最黑的一件事是把黛玉比作戏子,但是后来两个女孩儿自己都化解了,好得很了,两人也是惺惺相惜,还有“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的联诗。   省亲后为了不辜负大观园的美景,她传出话来不要封园子,而是“命宝钗等在园中居住”。要知道迎春是她最年长的堂妹,是真正的贾家女,贾赦才是一等将军,迎春兄长贾琏才是督造园子的主力,有黛玉家的钱才造得出园子。   贾元春不提黛玉是为了金玉良缘,让人家孤女出钱为自己短暂的虚荣付出大代价后又如王夫人般歹毒欺负孤女不认账了;不提贾琏是因为他是年长的还管着家的已婚男子;不提迎春就是非常现实的――眼里心里根本就没有这个堂妹。   事实上,按理说在她进宫前身份是比贾元春高的,迎春即便是庶出,但是她的父亲才是袭爵人。   至于贾迎春进宫来,可别说是原主欠了她,因为至今为此,她尚没有给贾赦一房带来一分好处,更别说原主欠过她什么了。   凌菲这人自己遇上什么委屈,比如当年的李秋水不给面子的就是穿越的李沧海,凌菲可以为了自己的目标对她非常大度忍耐包容。   可是原主受过的一次次的轻视甚至作践,凌菲对此的心眼就一点都不大了。无论是赵紫绫还是林卉,谁对原主不好的她都记得,她不一定花时间打脸报负,但绝不会为了自己的任务目标让辜负原主的人享受到她的好处。   凌菲有权为了人生目标出卖自己的一些脸面,但是不能让原主的心受一点点委屈――她无权也无脸这么对待被自己穿越夺舍而亏欠的原主。   贾元春有能力时当然没有义务要对可怜的原主好,那么现在她也没有义务给可怜的元春当救世主。她不主动害贾元春就是了。   所以,此时迎春便装作并不识得元春,反而称赞昭仁公主颈上所带的珠子好。昭仁公主非常喜欢漂亮的同龄小婶婶,早被她之前的轻功剑法所折福,忙解下来给她看。   迎春便在一处石凳上坐下来看,和昭仁、安宁、安康等说起海边采珠女的艰辛来,说起一串上品的珠子的珍贵。   安宁公主道:“原来百姓家的女孩儿也是要承担生计的。”   迎春道:“百姓家的女孩儿确实不容易,但是我也听了王爷说,圣人是父皇选的,是父皇的儿子中最出色的,定能昭仁四海,天下安宁,百姓安康的。”   几个公主哈哈笑起来,因为她一句话,把她们几个的名字都念了进去,迎春又将珠子还给昭仁公主,说很衬她的皮肤。   寿康长公主过来道:“十一嫂嫂,你只跟她们说笑,便唯漏了我。”   迎春道:“你可是做姑姑的人了,你还和侄女计较吗?”   却说贾元春是因贤孝进宫当了女史,这就不是选秀出身了,而是寻了门路进去的,说是因贤孝进宫不过是好听的说法而已。她怎么说也是荣国公的孙女,若是选秀进宫,万无当女史的道理,还没有侍寝也是一个“小主”。   在宫中七年,从十六岁熬到现在过了二十三岁了,她仍然还是一个女史,日子过得十分绝望。   贾元春也早听说了二妹将要嫁给毓亲王为王妃的事,昨日成亲,今日她定要进宫谢恩,她寻着机会,想要姐妹亲近。   这时,迎春竟是根本没有认出她来,元春朝身边的抱琴使了一个眼色。   抱琴上前一步,叫道:“二姑娘……”   贾元春一个女史在宫中真的不算什么人物,几位公主也不知道她的来历,奇怪地看着抱琴。   寿康长公主道:“你有事吗?”   抱琴福身道:“奴婢是尚仪局司乐贾女史身边的宫女,名叫抱琴。贾女史是荣国公的孙女。”   尚仪是内廷六尚女官之一,尚仪局之下有尚仪女官一人,掌礼仪教学。管司乐三人,掌音律之事;典赞三人,掌引导内外命妇朝见。   其它内廷五尚:尚宫、尚服、尚食、尚寝、尚功的女官配制也是一样。贾元春擅琴,进宫当了司乐女史之一。   迎春这时若再没有反应倒太过小人得志样了,于是道:“啊,你是大堂姐身边的人吗?”   现在族中姐妹互称也不会加个堂字,抱琴一怔,却点头道:“女史进宫已久,二姑娘年纪小,怕是忘了。”   迎春笑道:“你可别赖我,我记性素来很好,便是两岁的事也记得清清楚楚。只不过一来我本与抱琴姑娘不太熟悉,二来你进宫多年,模样也变了,我刚才没在意,所以才没有认出来。你和堂姐近些年可好?”   贾元春这才上前又做了一礼,说:“劳二妹妹挂念,我一切都好,只是有些想念家人。这时偶遇妹妹,冒昧上前问候,还请见谅。”   迎春笑道:“你来问候我也是一片心意。我倒没有那么挂念你,最挂念你的是二婶吧。”   贾元春不禁抹了抹泪,说:“母亲年岁也上去了,身子可好?”   迎春道:“二婶是荣国府的当家太太,有何不好的?如今又有我琏哥哥和琏嫂子帮她管家,二婶也松泛许多了,整日吃斋念佛的,定能健康长寿的。”   贾元春又道:“老太太身体好吗?”   迎春道:“老太太有宝玉承欢膝下,心情愉快,身子也硬朗。”   贾元春道:“宝玉该是很大了吧?进学了吗?”   迎春道:“我听说珠大堂哥十四岁进学,宝玉也才十一岁,又能比珠大堂哥强去了?听说上年宝玉的业师回家去了,如今还在家呢,我想二叔也自会有所打算。”   “进学”不是指启蒙,而是指参加州、府、县的科第考试,考中后就是生员了,最次的是县童生试,若是中了,就算是“进学”了。   若有那聪颖非常的造化之人,十一岁进学也是有的。   元春也尚未封妃,从省亲时就看得出来,她自进宫后就从未见过家人,自也不知外头的情况。   不得皇帝允许,往内宫传弟消息是极难的。   贾元春心中一急,道:“二妹妹可否传话给母亲,不可让宝玉一直荒废下去。”   迎春道:“我若见到二婶便和她说说吧,但我可也管不了二叔二婶和宝玉的,他们如何做,我可也不能追究。”   贾元春又不是笨人,也看得出来迎春没有那么待见她,此时回思过往,她当年除了顾及自己的前程之外,把精力都放在了可爱的亲弟弟宝玉身上,也看不起大房一个庶出的木讷胆怯的丫头,不但是因为大房二房的爵位之争,也因为觉得迎春于己无用。迎春这时莫非是记得自己当年对她不够好,这一发达才懒得搭理自己。   贾元春心中不忿,暗想:花无百日红,你少年气盛,将来总有罪受,今日我奈何不得你,将来总有别人奈何得了你。   ……   不久,萧北辰寻了来,迎春只好与诸位公主道别,乘车出了宫去。   难得“玉郎”清醒,迎春还叽叽喳喳与他说起红楼同人的事来,又说今年只怕林如海要病重仙逝了。   原著本来是说年底时扬州传信来,林如海病重,贾琏送黛玉南归,之后王熙凤还在算贾琏行程就传来秦可卿病逝。   之后是停灵,王熙凤料理丧事,秦可卿停灵五七就出殡了便有人来传信,说是林如海逝世于九月初三。   这时间上就完全自相矛盾了。   好在这里是同人世界,这些矛盾都圆上了,秦可卿不会死在年底就行了。但是林如海的病是救不了的,只来得及留下遗命,将黛玉许婚给同人男主便死了。   迎春倚在他怀里,说:“好玉郎,你就带我去吧。”   萧北辰温柔地抚着她的发,说:“你怎么能出面给林如海治病?若是他脏腑皆衰,你的医术再好也是救不了的。”   迎春道:“你那时候未必清醒,只凭你今生的记忆,可没有那医人的本事。”   萧北辰道:“人总是要死的。”   迎春道:“同人中的林如海总不会太差,巡盐御使也掌着朝廷的钱袋子,你救一个对你皇族有用的人,你的气数不也强一些吗?”   萧北辰这才深思,想着林如海虽是父皇的人,他可否为父皇、皇兄化解一二,若是能保下这能臣一命,他既然借了这王朝王气,王朝多兴盛几年,对他也更好。   萧北辰笑道:“若是夫人能为朝廷效力,林如海哪及得上?我更受用气数。”   迎春枕在他肩头,扣着他的手,说:“我那路子可太狠了,我现在是这么个身份,哪里方便了?况且,今上也是一个中兴之主,这勋贵、吏治都是他要整顿的事,哪有我什么事?我只想当我的掌门宫主。”   其实古代什么玻璃、肥皂都有的,只不过因为非工业生产和原料差别,成本不同和效用有区别罢了。她不能改变现实的非工业的生产方式和原材料的供应,她来做这些未必比现在行业中人强哪里去。   真要赚钱,路子也有:小则做些美容产品,加强农庄管理;大则发展海上贸易。   萧北辰本是想清醒多陪她些时日,可是又一阵强列的疲惫袭来,本尊意识到底是魂魄不全的。   他倚在马车沿闭上眼,不一会儿再睁开眼睛。   司马煊完全不知道今天进宫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看看枕在自己肩头的迎春,再掀开窗帘看了出宫去的方向。   司马煊道:“念萱,又是‘他’来了?”   迎春抬头发现是司马煊,叹道:“你是司马煊?”   “叫夫君。”   迎春说:“‘他’担心没有记忆的你应付不了今天。对了,他让我转告你,今天皇帝和你谈了江南赋税的事。”   从前每当萧北辰处理过什么非常重要的事,他是会写字条放在自己衣襟内的,这样司马煊醒来就知道了。   司马煊忽然又道:“‘他’来了,‘他’有没有亲过你?”   “……”   “你是我的王妃,‘他’既然做主为我选了你,就不该来打扰我的生活……”   迎春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出轨的妻子一样,这酸爽……   司马煊说:“念萱,是‘他’好还是我好?”   迎春遇上了一个极难回答的问题:就像某韩剧中,如果李民亨问郑惟珍,姜俊尚好还是他李民亨好,也不知道郑惟珍会怎么回答。   迎春说:“过去的我觉得‘他’好,现在的我觉得‘有你真好’。” 第265章 三朝回门   司马煊看了她许久,说:“你已嫁了我,为何还要想着‘他’?”   迎春非常想要买块豆腐给自己撞一下,玉郎为何要这样无理取闹?   “你这记忆分段的毛病也不是我造成的,我嫁你本是从前的因果,现在你要求没有这因,却要这果,你要我怎么办?”   司马煊想了一会儿,说:“那你答应我,等你功夫圆满了,你可不能跟‘他’圆房。”   迎春闹了一个大红脸,只觉还是前生的郭辰天真多了,他是技术型的男子,天真地拥有迷之自信。而司马煊果然是皇家出来的,小小年纪发现了自己精分的秘密,还能瞒住,在十六岁之前还能隐忍不露绝世身手,之后还可自行圆谎。   夫妻两人回了王府,天色尚早,司马煊传来管事太监、嬷嬷拜见王妃,与王妃的陪嫁司棋、绣橘及另两个二等丫鬟互相见礼,派下初见的赏赐。   然后司马煊问起他的奶嬷嬷李氏明日回门的礼品准备得如何,李氏取了礼单给他看了。   司马煊道:“虽说王妃不是将军夫人所生,但是给她的礼岂能与荣府二太太一样?岂不是让人说我不知礼节?荣府中老太太重三分,岳父次之,将军夫人再次,二叔二婶再减半。王妃的兄弟姐妹便全都一样,小辈们就别分大房二房表的堂的了,左右王妃也没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   这也因为司马煊知道迎春和黛玉、探春、惜春最好,所以也不好分。迎春大婚,客居贾府的薛家见了热灶就烧,给迎春添了妆,此时自也要给薛蟠、宝钗一样带点礼,不然要让人说不知礼节。   李氏恭恭敬敬点头称是,要下去又另作安排了。   迎春见司马煊冷面对人,但是下人都对他很是敬畏。为数不多的下人全都是有司职的,不似荣国府不算田庄就赫赫扬扬数百人。   司马煊开府才几年,他几次跟着新皇办差,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住王府,又延迟至今才大婚,根本不需要多少人侍候。   还未摆饭,司马煊才带着她到王府各院落走走,也只有正院住着主子,东西还有四个大小院子还都没有主子,司马煊也都封存着。他府中上下井然,难有那种爬到他头上去的奴才,更无如贾琏那种对着赖大也要叫爷爷的。   迎春因问起来,司马煊笑道:“这有何难,我左右都是个皇子,再往上也是父皇和皇兄,他们还能让父皇皇兄偏袒他们吗?守规矩会做事的留下,待遇不会差了,不想干的,我就遣了人。留下来又很不守规矩的,我头年就杀了好几个,余下的全不敢犯了。对待下人,不可太松,不可太近,时不时要处理几个人几遭事。当下人对你没有一分惧意时,你再施恩于他们,他们对你也就没有多少感激,只觉理所当然。若是平日最讲规矩,再不外人情,大部分人都会感激一点。父皇那么多皇子,当年就数三哥与我府上最干净。”   迎春暗想司马煊这法子其实倒和现代公司的末位淘汰一样,保持人员的动态变化,这些人的规矩会好一些。   迎春道:“你说得很是道理,下人就是打工者,给钱就做事,不做事就不能给钱。在这个时代,他们是卖身者,咱们也给他们选择赎身不干的自由,便是仁至义尽。如贾府赖家那样的下人,真是贾府粟仓里长的硕鼠,咬主人家的根子。还有我的奶嬷嬷,说什么她的血化成奶奶大了我,她若把吃了我家的、用了我家的、花了我家的钱全还我,才是对我恩重如山,我可以如生母一样奉养她。那一家子趴在我身上吸血,还总是拿大骗我欺我坏我名声,谈什么情分?!这种时代,多少人找不到工作,下人的洒扫浆洗工作没有难度,找个人还不容易?要我说,但凡厨房做不好饭的就把厨房都给撤了,你好歹是个王爷,咱们天天上酒楼吃也不是吃不起,断没有被奴才辖制的道理。倒是他们出府去后,又做什么工作?”   便想司棋作为迎春的大丫鬟,吃个炖蛋都没有人理会,按说在那荣国府里,炖蛋并不是什么得上得了台面的吃食,连看门婆子吃得也比这好。可是迎春在府里没有脸面,连贴身丫鬟也没有脸。   司马煊莞尔,笑道:“你在贾府连饭都吃不饱吗?”   迎春想想原主,说:“奴才们迎高踩低,从前我……我还跟你一样还未记起从前的事,自没有人烧我这冷灶。”   司马煊道:“你娘家内外确实是一团乱麻。其实官宦人家,只要男人不是废物,女人怎么管家怎么刻薄奴才,家都倒不了;若男人是废物,女人怎么管内务一把手,恩典奴才,奴才也要生异心,家也得倒。”   迎春抚掌笑道:“玉郎说得狠是!以后咱们两个人过日子,府内干干净净,如赖大家那样的奴才绝不能有。”   两人回了正院,进了司马煊的书房,只见有两架子的书,一套黄梨桌椅,还有一张暖炕。   迎春道:“我也得腾个书房出来,我还答应了传公主们武功呢!我得写几套秘笈出来。”   司马煊说:“你要看书用笔墨,我也随你,倒不必另置了。”   迎春笑道:“你没钱呢?”   司马煊说:“除了爵禄之外,我也只收些父皇、皇兄的赏赐以及冰敬炭敬,旁的是万万不收的,皇兄的性子便是不喜当初忠义亲王、五皇兄他们那一套。父皇也知那些年铺张太过,三皇兄是这种性子,可以无私为父皇办差收住这股风气,父皇才禅位于他。”   迎春道:“好吧。”   司马煊又带着她回了卧房,移开了屋中的桌子,掀开地毯,撬开青石板,下头有一个大坑,坑中有一个箱子。   他戴了一双皮手套才将箱子取了出来,放在桌上,打开了箱子,一片闪闪发光,迎春只觉一阵眼花。   司马煊一边脱了手套,一边说:“这箱子表面和夹层都涂有剧'毒,无论是外来的贼还是内贼,来取出箱子还是毁去箱子,必要留下人命。”   迎春拍手笑道:“我喜欢!不过你这么宝贝的箱子里头,到底藏了多少巨款?”   司马煊白了她一眼,才道:“我没有大婚,府中没有人,家中下人不可全信,只有用这种法子了。”   迎春道:“人皆有私,确实难为。”   司马煊道:“我府里公中只有一半的爵禄银子,库里倒有规制之物,厨房也收有庄里来的东西,如大婚事宜、四季衣服也有内府包办。这是我藏的东西,以后你也给我看着。”   迎春问道:“有多少呢?”   司马煊道:“也就五万两银票,还有这些珠宝比银子更值钱。”   迎春笑道:“你在亲王中算是穷的了。”   司马煊白了她一眼,迎春调笑道:“不过,我何时求过你的财来着,嫁给你不就是为了你的美色吗?”   司马煊素来知道只怕自己的相貌当真是世上难寻第二个了,女子见他都是那副样子,连男子见他都有出神的,但是难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的。被她这一调戏,他好气又好笑。   司马煊转开头笑了笑,又垂眸瞧着她,说:“你这样的女子,除了我谁敢娶你?”   司马煊今生虽不识得她,却也像宝玉初见黛玉时就天然的亲近一样,两人才成亲,洞房花烛也只纯聊天,可他心中的感觉就是不同。   迎春说:“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箱子中除了银票之外就全是价值不菲的珠宝,比公中库里的一些东西要好。他想取出来给她,但迎春只挑了几件自己平常用得到的。   两人夜晚摆饭后,又回屋说话练功,没有特别事,且不提。   翌日三朝回门,一大早贾府的主子奴才就起来忙碌了,自贾代善亡后,荣国府便久未有司马煊这样身份的人上门来了。   迎春和司马煊的车驾浩浩荡荡也到了荣府门口,荣府中门大开,贾母以下的贾赦、贾政、邢夫人、王夫人、贾琏、王熙凤、黛玉、探春、惜春、宝玉、年纪尚幼的贾琮、贾环,还有东府的贾珍、尤氏、贾蓉、贾蔷全都在门口相迎,只秦可卿此时已经病重不起,人并未到场。   太监打起车帘,司马煊先出了马车,然后是已作妇人打扮的迎春由司马煊扶着踩了墩子下车来。迎春虽然未和司马煊圆房,但是此事也不足为外人道也。   荣府主子奴才忙以国礼相见,司马煊叫了平身,然后迎春去给贾母、贾赦、邢夫人轻轻福了福身,至于贾政、王夫人便是长辈也担不起她的福身了。   司马煊这才一一揖手道:“小婿给老太君请安!拜见岳父大人!岳母金安!二叔、二婶好!”   贾母忙回礼道“不敢”,然后大家簇拥着二人进府,随行回来的司棋脸面也已不同了,小辈们还没有机会和迎春说话倒和她问候起来。   司马煊是男子,自是随着贾赦、贾政去荣禧堂,但是司马煊说:“小王首次上岳父大人家,怎么好整天在二叔院子打扰,岳父家里不便,不如去花园摆酒,小王与岳父、内兄也好好喝一杯。”   贾政也十分尴尬,贾赦却有几分受用,忙让贾琏安排。司马煊知道贾赦喜爱古董金石和扇子,便送了一幅前明唐寅的花鸟图给他,与之一同鉴赏。   历史上许多明君中老年时都没上进心而沉于酒色,说明好色的中年男人未必没有见识,只不过男人中年意志消沉醉于酒色只是人性使然,能克服的只是很少一部分男人。   所以,贾赦在书画古董上的造诣是极高的,与司马煊一起居然也相谈甚欢。   迎春则去了贾母院子说话,贾母将之如心肝宝贝一样亲厚一翻,见她也不很热情,自知从前确实最看不上的就是她,心中再不乐意,贾母也不会翻脸,不会把迎春得罪推远了。   贾母只让她和姐妹们亲厚,她知道迎春和黛玉、二春最好,只要黛玉、二春留着迎春的心,荣府总逃不了有这一门贵亲。   迎春好容易从贾母身边起身,见到王夫人坐在一旁,便道:“昨日我进宫去父皇、母后、皇兄、皇嫂他们请安谢恩,后来和寿康长公主她们在御花园里玩,偶遇了大堂姐。”   王夫人这才不禁啊了一声,贾母、宝玉也激动起来。   王夫人道:“元春,她好吗?”   迎春道:“我也问了,大堂姐说一切安好。小时候,大堂姐与我也不是很亲近,我一时想不起她来,昨天差点还没有认出她。幸而大堂姐记性好,否则亲戚相见不识倒要让公主们笑话我们荣府了。”   如贾母、王熙凤、王夫人是既聪明又愚蠢的人,她们也听出迎春并不是很待见元春,只叫她大堂姐,还说“在家时并不是很亲近,差点没认出来”。   如黛玉这样的心比比干多一窍的人,忙拿帕子掩了掩嘴,怕失了礼数。黛玉在贾府多年,也知这府中人的嘴脸,此时林如海尚在,还有人捧着宝钗而贬她的,二姐姐又不受宠,小时候是个什么境况,黛玉也能猜出一二。   王熙凤见贾母、王夫人表情,忙打圆场笑道:“这大姐姐进宫多年,王妃那时才多大呢!现如今好了,妹妹当了王妃,常能进宫去,也能见着大姐姐了。这王妃回门是一大喜!到了今日能得了大姐姐的音信也是大喜。这就是双喜临门了!”   大家也笑着附和,王夫人又道:“元春,她……她是胖了还是瘦了?”   王夫人也不知该问什么,便如省亲时亲人相见只激动得哭泣,所以才问了这样一句寻常母亲关心自己孩子的话。   迎春道:“那我不好说,大堂姐最挂念的就是宝玉了,问我宝玉进学了没有。我说,宝玉业师上年就回家去了,大堂姐急得很,便让我传话给二婶,宝玉的课业不可荒废。”   王夫人抹了抹泪,道:“可怜了元春,进宫去多年了,不知吃了多少苦。”   迎春“天真”地说:“按说宫女年到二十二岁可以出宫来的,虽然说大堂姐是尚仪局的司乐女史,但是找了接替的人也是可以出宫来的了。我记得大堂姐比我大十一岁,比宝玉大十二岁,今年二十三岁,理应可以出宫的。若我求了寿康公主去跟太后说,可让宫里恩典了大姐姐回家来。”   宝玉一听,忙拍手道:“这敢情好!”   王夫人道:“不可!”   黛玉、探春、惜春低着头,只听不说;宝钗轻轻瞥了王夫人、贾母,甚至迎春一眼,然后也低头不语。   迎春道:“哦,那便算了,我省得麻烦。”   贾母、王夫人心中有些打算,可是也都不成熟,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更不能开口。   ……   迎春和王熙凤、黛、探、惜等姐妹嫂子们到了荣庆堂旁的花园里吃酒,正是牡丹盛开时节。   迎春说起王府之事,笑道:“王爷十六岁就出来建府了,但是他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日子在王府中,都是跟着当年还在潜邸的皇上走南闯北。王府虽然不小,但是里头没有多少人,他不喜欢养闲人,小气得紧。”   王熙凤道:“我倒真希望咱们府上吃饭的人少一点呢,这经济之道可是大学问。”   迎春笑道:“我可没有凤嫂子的能耐,要我管这一大家子的下人,我只怕要疯了。王爷是个杀伐性子,是忠心的奴才赏赐绝不会少了;不忠又坏事的,轻则撵了,重则杀了。”   王熙凤道:“这有赏有罚。正是管家的正经道理。”   迎春道:“正是,凤嫂子是内行人,这些管家道理出嫁后最要紧了,妹妹们可得和凤嫂子好生学学。像我这样的,也幸亏是嫁给他,府中也没有长辈,若是嫁给别人,婆母哪有不嫌的。”   王熙凤笑道:“我倒是愿教,只怕妹妹们瞧不上我这点能耐。”   黛玉道:“二姐姐嫁人后和嫁人前怎么相差这样大,处处和凤嫂子说一块去了。”   探春也道:“就是,从前二姐姐和我们最好的。”   平儿在一旁笑道:“这当了一府主母的和在家当姑娘时能一样吗?”   几个姑娘又笑闹一通,宝玉在一旁倒是被冷落了去,可他有一分痴性,看人只看颜,迎春年少,又越发美丽神采飞扬,便不说女子嫁人后就成鱼眼珠子了。   这时迎春正说起改日请姐妹们去王府吃酒席,一个丫鬟上来,说是受贾政身边的小厮之请,过来找宝二爷去前方花园子里聚聚的。   宝玉这才去了,迎春心想二房倒是会谋算,就是喜欢让宝玉出风头,可惜的是宝玉不会做事。   迎春又念起长到这么大、加上出嫁,一草一纸到底出自贾府,她也不能一味觉得原主受了冷落,贾府就是她的仇人,那就成了是非不分之人。   她便托辞更衣,让王熙凤陪了自己去她的院子。   迎春更衣之后在王熙凤院子的厢房坐着休息一会儿,眼见王熙凤又要赶去贾母院子安排摆饭。迎春与她慢行前去,打发了身边的司棋和平儿一处说话,迎春才说起过得半月,司马煊可能要出差去的事。   王熙凤笑道:“二妹妹才刚新婚,这岂不让你们夫妻分离?到底何事这般紧要?”   迎春道:“倒不一定分离,王爷可能也会带我一道去,去哪里我就不知了。差不多便是王大人一样奉旨巡按之类的差事吧,嫂子也不要和别人说了,到时王爷不但怪我,还要怪上我们贾家。他要么去长安一带,也许又是湖广,我也听王爷说起,这地方上有些官员也太不像话,触犯王法的、包揽诉讼出人命的,什么事都有。圣上是一个有为进取之主,最见不得此事。若是遇上,便是要抄家杀头,财产正充了国库。听说朝廷正因南北都有逆贼想发兵征讨,却因国库被百官借了银,拿不出钱来。”   王熙凤素来好强,可是她也只是对着下头的人爱虚张声势,只因她的三观里自己要是软弱一分便要被人看低欺了去,也是她亲生父亲不中用,靠的是叔父,到底根子不实心又虚。她尝到了虚张声势和排场的甜头,性子越发张狂,到如今成年后,几乎也定了性。   然而,她对真正有权有势或者身份尊贵的人,她是不敢狂的,便没见她对着贾母、王夫人也张势的,更没见她见着省亲的元妃也能张扬得起来的。   王熙凤是知道包揽诉讼的事的,这事儿王夫人干过。   别说这是同人,就是原著也有考据:   若是王夫人没有干过,水月庵的老尼不会熟门熟路地找上王熙凤说:“我有一事要求府里太太,先请奶奶示下。”老尼又说:“怎么求太太和老爷说说,写一封书子……”   并且王熙凤听了老尼叙述后是一点就通,显然早见识过了,因此她是这样说的:“这事倒不大,只是太太再不管这些事。”   这进一步说明王夫人从前是做过的,否则王熙凤不会说‘再不管’,而是说‘从不沾’。   却说眼下王熙凤听了迎春的话后,道:“这天下当官的人家,只怕十有七八都管过这事儿,王爷哪查得过来?”   迎春也是见王熙凤此时还没有干出人命官司的事,看在她到底张罗了她的婚事才想保她一命,奈何这人怕是胆子太大了。   迎春道:“这事儿倒也不难,京中有多少在吏部谋起复的进士举人,王爷带一批人在身边,王爷只管让这些状元才华又没处当官的人查去,查到一个杀一个,空出职位便让进士老爷立即补上职位。我便想,能否让琏大哥跟着王爷历练,不管是真是假,也许他有了能耐还能补上个实职官位,将来也给凤嫂子挣一身风冠霞披。那岂不是比窝在家里帮二叔二婶管家强一百倍?”   迎春也知王熙凤无法去找司马煊求证这些,眼见就要到来的秦可卿身故,她只愿凤姐也能缓缓这些恶事。待到将来的机会,再给她杀鸡警猴。如此,也免得将来巧姐没了亲娘可怜,而她也算报一报贾府的生养恩和王熙凤操持她的婚事的一点恩情,她凌菲素来没有欠人恩情不认账不还恩的。   荣庆堂摆了女眷的宴席,迎春也坐在了老太太身边。   寂然饭毕,又说了会子话,司马煊就在贾赦、贾政、贾琏等的陪伴下来接迎春,拜别贾母。   先前女儿们还不敢直视他,这时他迈进内堂来时,她们才行礼,也看得分明,均暗道:原来这龙孙凤子长得这样,便是琏二爷一张脸也难比的,这超凡脱俗的气质更不像是人间之色。   宝钗不禁暗想:倘若她能选秀进了宫去,那皇上是王爷的亲哥哥,长得不知和王爷像不像。只这一想,又不禁自哀自怜,她还是要抓住唯一的选择――宝玉。   迎春与司马煊告辞离开了贾府,而贾母、王夫人看了礼单,除了给贾母的礼重些,给贾政王夫人的也只相当于绊手礼,又听说王府抬礼品的下人并没有将归宁金猪和送贾赦、邢夫人的东西送到荣府来,直接抬进了东院去,心中各有滋味。   别人家里难有把叔婶当父母的,因为叔婶也难把侄女当亲女的,比如史湘云,迎春当然也一样。虽然贾赦对她也不好,但是命总是贾赦和姨娘给的,她能带着体面的嫁妆出嫁,也因为从他身上承了贾府的血源因果。 第266章 同人男主   四月初八,又是老圣人的十三皇子大婚,新婚的司马煊和迎春晚上还是得去参加喜宴。十三皇子没有什么功劳,新皇登基后,他只封了郡王。   初九日,摸清了府中的人事,看过了账本,初十、十一没有人成亲,她也邀了贾府的姑娘们来府里做客,还有几位公主也来了。宝钗也跟了探春过来,迎春也没有让她没脸,给公主们都介绍过去。   迎春在王府小花园大摆宴席,写诗作画,互相品评,十分快活。   寿康公主又问学武之事,迎春见她实在不像是说说而已,便说想到一门功夫可传她,便去更衣了。   迎春回来时换了江湖装束,还取了一支碧色长笛,又让人取来了一个棉花填充的假人。   迎春本来是没有学过黄药师的玉箫剑法,但是那剑法的要义是攻敌穴道为主,剑势俊雅潇洒,她的阅历自也可创出这种功夫。若说难一点的是创出简单一些的内功心法,既可以直接精进道家功夫,又不会令姑娘们太过难学。   迎春手中碧笛刷刷旋转,动如脱兔,一式式飞快使出来,一招之中有功有守,直取人穴道。   只见那布人身上要害每被她戳到,便有一个洞,等她使完六招,假人身上居然有三十六个洞,可见她出招的速度。   姑娘们见了她的潇洒风雅之态,都不禁向往,寿康长公主拍手笑道:“这功夫好,我若学了,身上带支笛子便好了。”   迎春笑道:“父皇宠爱妹妹,让父皇给妹妹打支金笛也使得!若是到了江湖上,便有一个金笛仙子的名号了。”   昭仁公主道:“十一婶婶,我也要学。”   “对呀,我们也要学!”   迎春为难地说:“哎哟,这可难了,要是皇后嫂子和淑妃嫂子知道了,还不怪我。你们可是乖孩子,不像你们寿康姑姑,是父皇身边的猴儿。”   安宁公主道:“哪有这么偏心的。”   “不是偏心,是怕。”   探春笑道:“二姐姐确实偏心,有这么好玩的功夫,现在才使了出来,我们在家时也没有学过。”   迎春道:“我也才练成不久,再说了,你们正在吐纳,这内功到后,招式倒是好学。”   宝钗见了是完全刷新了三观,女子便是那些闲书也须少看,莫移了性情,哪有学武的?二姑娘到底有多少秘密是别人不知道的,她这个性情还能当皇家媳妇?   众女求着她传授,迎春便传一招“箫史乘龙”的招式与心法口诀,如黛玉之聪慧,她的根基又最好,一听就记住了,也理解了七人,旁人便没有那么容易了,特别是毫无基础的几个公主。   昭仁公主道:“婶婶明明用的是笛子,招式却唤‘箫史乘龙’。”   迎春道:“这套武功,任你使长笛或长箫也无太大分别,你爱使箫便使箫。只不过我更擅长吹笛,才使笛。”   宝钗奇道:“我只听说大表姐擅琴,王妃娘娘还会吹笛?”   迎春只道:“幼年时,我们姐妹有个女师父,琴笛也都会,从她那见过。”   ……   接着整个四月,公主们便是要上学的日子也常请她进宫去相陪,公主们的课业没有皇子们繁重,闲暇时,她们倒把心法口诀全都背熟了。接着,又请了医女来教她们认穴,她们也能粗略使出一招。比号称笨人的郭靖学降龙十八掌可慢多了。   到了五月,司马煊的“婚假”也过完了,将要奉密旨带着尚方宝剑巡按江南。   司马煊跟迎春说:“皇上说,让我好好办差,你就在京好好待着吧。”   迎春说:“你是不是没敢和皇上提?”   “这个……不好提。”   迎春心想着“玉郎”是知道林如海只怕要不好的,可是司马煊不知道,根据时空规则,她是不能和司马煊明言身在书中小时空及未来之事。   但是按照幻境中看到的,林黛玉再次进京时,已经身有婚约,那“两个玉儿做一对”的事也结束了。原主只是一个万事不萦怀的闺中姑娘,她也不管旁的事,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   迎春道:“我不放心你,皇上也没有说不能带我去。”   司马煊道:“你一个内眷,何必吃这风霜?”   迎春说:“你是不记得从前的事,我并不是闺阁女子。倘若是他,他巴不得我跟去呢。”   司马煊已经知道“前世之缘”,她这样点到即止,倒也无碍时空规则。   凌菲经历过太多了,她厌倦了每次来都要在朝廷有所作为,以便保天下太平,她今生并不想再入朝为官。但是司马煊不得不为朝廷和皇帝做事,她跟去的话还可以为他看看账本。   司马煊道:“念萱,你不要事事都提‘他’。”   迎春静静看着他,才轻轻叹了口气,说:“好吧,随便你。”   夜晚,迎春正在榻上打座练功,而司马煊不能享男欢女爱,也只有继续修炼功夫。他虽有灵性,也得萧北辰的秘笈,但是仍有许多理解不透的地方,但凡请教迎春,她均可解答,让他茅舍顿开。   清晨时分,迎春真气充盈,穿越近一年,终于练成了她所改进的不老功的第一重,忍不住一声清啸,惊了司马煊。如今修习武功,不但境界上去,又很熟练,少走弯路,即便她有诸事缠身、又不便修习外家功夫,她仍然能较快的练成。   司马煊便发现她睁开眼睛后,精气神有些区别,像是一夜之间绽放一样。   迎春练成第一重圆满,也出了一身的热汗,皮肤排出一些污秽,身上粘腻酸臭。   王爷没有温泉水池,迎春不愿这样见人,便多叫了些水。   只司马煊怪异地看着她,迎春奇道:“你怎么还不进宫?”   司马煊才去耳房沐浴,换了亲王蟒袍就赶进宫去。   迎春白天在家时,司棋、绣橘等时常看着她脸红,迎春初时还没有发觉,等到厨房送来补身药膳,聪明的她才意识到了什么。   难不成渐知人事的丫鬟们把她那练成第一重功夫,真气达到质的突破时痛快的叫声脑补成了别的什么?   这可无法解释了,迎春暗道:所以她现在成了一个十二岁就贪枕席之欢的奇葩吗?   想起这些事,迎春不由得想起了司棋和潘又安这对苦命鸳鸯,她嫁入王府时,王熙凤也安排了四房人给他。   迎春高嫁,贾母不愿把司棋父母一家给她当陪房,估计是想要牵制司棋,进一步方便贾府与王府联系。迎春便说把司棋姑姑家当陪房,这退了一步,王熙凤再安排好请示贾母时,贾母也不好再扫迎春的面子,就同意了。   潘又安正是司棋姑姑的儿子,司棋父亲是潘又安的舅舅。   迎春道:“司棋,我记得你姑姑家也陪嫁过来了,你有一个表弟,我之前远远见过一面。”   司棋脸上一红,说:“姑姑一家是跟来了王府,如今尚在二门做门房。”   迎春道:“你打发丫头去传了你表弟过来见我。”   不一会儿,潘又安便到了翠微亭,迎春正午饭后散步在此,才喝了半杯茶。   “小人给王妃娘娘请安!”   潘又安跪在地上,迎春令他起身。   他站了起来,果然品貌风流,一张脸的线条极好,而且眉清目秀,便是身材气质也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奴才。   曹大大笔下男子皆浊物,正面一点的人物也是浊物。比如:有些良心的贾琏在尤二姐死后流些眼泪已是有情人了;柳湘莲在尤三姐自刎后也只是遁入空门;贾宝玉不但有袭人、碧痕之类的丫鬟当床伴,还在林黛玉身故后还娶了薛宝钗生了孩子,最后遁入空门到底是纯粹的为了情,还是因为好吃懒做,现实不如意,后来才把爱情当心灵借口逃避现实?倘若贾宝玉和薛宝钗成亲后贾府仍然富贵,有顶梁柱在他前面遮风挡雨,他仍锦衣玉食,屋中美婢环绕,他仍可斗鸡走狗有的是钱,贾宝玉还会不会出家?   纵观红楼中男子,只有一个潘又安明明发了财,他在世俗中他已经可以生活得好了,却在这时候不负女儿,殉了情。司棋撞死后,他把钱财给了贪财的司母,弄了两口棺材,一口安置了司棋的尸体,然后立马拔刀抹了脖子。   曹大大和高先生把潘安之美貌、深情、才华都给了一个下人,潘又安,这名字也预示了这是女儿赞歌与悲歌的原著中最美好的男子。   迎春微微一笑,说:“司棋,你表弟长得比你还好看。”   司棋羞道:“没有王妃这样笑话人的。”   迎春又问道:“你可读过书?”   潘又安道:“奴才只粗识得几个字。”   迎春道:“趁现在年纪不大,还容易学东西,平日跟着账房先生多学几个字。”   ……   司马煊带了皇帝赐的尚方宝剑返回王府,迎春正和丫鬟们给他收拾行礼衣服。带几套常服,、五千两银票和旅行洗漱用品,余下的只能就地在南边买了。他是出公差,当驿站是会招待的,但是有时还是急需银两的。   司马煊看着迎春和管屋里事的绣橘把东西装进了四个包里,一个旅行背包,两个旅行大提包,还有一个随身荷包。   司马煊让绣橘出屋去,才说:“念萱,你这么想跟我去……”   “我在家也行,你放心吧。”   司马煊说:“我跟皇兄提了,皇兄先是不同意的,我保证你不会耽误行程,他才勉强同意了。”   迎春道:“这样皇上会对我们有意见的,我还是不去了吧。”   司马煊说:“这到底不是带兵出征,带着妻子也没有犯朝廷忌讳。”   迎春转开头,心头暗笑,她见这家伙记忆分段后也保持着男人的死要面子。   “玉郎,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任性了,不能让你为难。”   司马煊眯了眯眼睛,说:“说什么废话,快收拾东西!”   迎春便找来李嬷嬷,去翻来司马煊十六七岁时穿过的旧衣裳,那时他不像现在这样高大,他那时的旧衣只要改一改的长短和袖子还能给迎春穿。   四个丫鬟一起动手,做到半夜,也整出了四套日常穿的男装。   ……   李朔原是一个现代的特种兵连长,已经穿越了七年。他刚穿来时不过是辽东军强征的一个十四岁的被哥哥犯事连累而流放辽东的少年兵。   因为勇武过人、练兵有方和多年功劳得了辽东节度使的器重,至四年前一战,又授安远将军,成为辽东军的第二把手。   至前年夏天,辽东节度使病重致仕,李朔就成了代节度使。他因恐胡人秋高马肥,穷积累两年之力,只怕南犯边疆,积极整顿马兵,积累战争物资,驻扎在关口要道。   果然,一到深秋,胡酋二王子率领一万五千精骑南犯,李朔命先锋军两千人初交手后佯作恐惧败逃,引胡人大军到了他用土炸药制的地雷的雷区,炸得人仰马翻。   地雷全都引爆后,李朔遂将四千精骑兵分两路夹击残军,骑兵使出了李朔改良的两千支神机铳,把胡人精骑杀得全军覆没,俘虏包括胡酋王子以下四百多人。   那时正值上皇病重,初初禅位给新皇。新皇手底下人心不稳,特别是几位王爷仍不服气,就想等着上皇康复再图皇位。   李朔的大胜捷报传到京都,正赶上了时候,像是给新皇贺喜一样,便有朝臣百姓觉得新皇确实是天命所归,皆都山呼万岁。   新皇不能亲临辽东,便借机调了毓亲王和王子腾奉旨巡边。借此机会,刚好把拱卫京都的京营大权交到自己亲信手中,如此,各大有异心的兄弟也反不了天去了。   毓亲王和王子腾在辽东核实了战果,毓亲王让李朔和主要功臣带着硝制的胡人首级和四百多的战俘返回京都去献俘,而王子腾还在北地巡边。   这一进京,新皇大是嘉奖礼遇李朔,因为这是本朝近三十年来的第一大战功,李朔被新皇封为定北侯,这是惜爵的朝廷三十年来封的最大的爵位了。   李朔知道在古代当武将,最忌讳把持兵权不放。因此,他一方面推功于前任节度使的治理积累,另一方面自呈是江都人,因兄长犯事连累全家男丁发配边疆,而母亲、嫂子、侄女充入贱籍。他表明只想返回家乡找到母亲进孝,新皇恩典免了她们的贱籍,允他先还乡寻找亲人及祭祖,只是嘱托入冬前回京,朝廷再做安排。   却说李朔在辽东时见到王子腾时,听说他的名号,虽当是巧合,但是进京后仍然暗中调查打听,才知这个世界真的不只有王子腾,还有荣国府和宁国府,均是姓贾。   他穿越七年,始知自己穿进了红楼世界。   李朔在穿越前十年呆在军营,根本没有什么时间谈恋爱,还是读书时看过原著红楼梦,生出一些少年的美好幻想,是一个忠实的黛粉。每每想着世外仙姝秉绝代姿容、具稀世之俊美,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那是如何模样。她才华绝世,乃是性情中人,对待男子绝无功利之心,只求知心,他认为现代是极少有这样的女人的。   《诗经》开篇写点明主题:窈窕淑女,君子好求。他也快要二十二岁了,能取妻了。李朔觉得自己绝对比贾宝玉有担当,能够照顾好林黛玉,不会只会在内帷窝里横,连病一下,别人都要怪罪于黛玉。   原来他还以为是正经的古代世界,他还在连母猴子都没有的边关呆了七年,打了七年的仗。这痴性一起,越发觉得要娶林黛玉,穿一场红楼不娶林黛玉都对不起他这么辛苦的适应古代生活。林黛玉在俗世中只是孤女,他是武将,娶了孤女反而能让皇帝安心,更加信任,正是两面利好。   李朔读过原著,知道王子腾刚刚奉旨巡边时,林如海还没有死。他是江都县人,他得了恩典可以回乡寻找亲人并祭祖,正可拜访,借机求亲。   李朔早就抵达扬州,住在扬州知府大人的别院中,请他帮忙寻找亲人。   一边又低调拜访巡盐御使府,林如海收到李朔的拜贴,就算他已然病重,仍然支撑着身子整了衣冠在正堂招待。   林如海也有邸报,早知道辽东大胜之战,李朔将军少年封侯,此时正是受新皇宠信的时间。林如海深知为臣之道,李朔出身低微,在朝廷的根基也只是前一代病故的辽东节度使,这样没有盘根错节关系却有才华的人,新皇又怎么会不用呢?   林如海想过李朔很年轻,但是没有想到他这么年轻,才二十出头,便如汉代的冠军侯,在一样的年纪建立一样的不世功勋。   只见他玉冠束发,剑眉入鬓,双眸如寒星,脸如刀削,因为常年行军的缘故,所以拥有一身健康的小麦色的皮肤――其实他现在还白了一点了。这英豪之美不下于演寻秦记时的古天乐――比那时的他年轻,却无角色的港男人物设定的市侩油腻。明明这个时代是以贾宝玉那种肤色为美,可是一见李朔,林如海就生“好男儿当如是”之感。   林如海没有爵位,官职也更小,所以朝他施了一礼:“下官参见侯爷!”   在林如海观察李朔的时候,李朔也把林如海的样貌看在眼中,他虽年近五十,两鬓生了白发,但见他的眉眼鼻子,年轻时定是一个翩翩美男子。   李朔扶住了他,说:“林大人多礼了。晚辈冒然拜访,还请见谅。”   林如海道:“侯爷能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林如海恭请他上座,李朔来访的理由也找好了,便是新皇生疑,他也能应对。   李朔道:“林大人,实不相瞒,李某冒昧拜访,也是有相求之处。”   林如海道:“侯爷请说,但凡下官能用上力的,下官一定尽力。只恐下官力微,帮不上侯爷大忙。”   李朔便道:“实不相瞒,我本江都县人,八年前因家兄所累犯了事,我们兄弟俩都发配辽东,家兄七年前病死,我苟活下来。”   林如海脸色不便,心中却想:当今官场莫揭人短,更不揭自己真正的短处,但是这少年侯爷说起自己寒微不光彩的出身时,一点也不见自卑之色。这样行事的人,若是没有功勋和成就的,十之七八是傻瓜;若是已有功勋的――功勋足可证明他的实干能力,那么他这种行事风格只怕是出于对自己的能力浑然天成的自信,心灵强大到了根本就不把这些当回事的地步了。――这人可是真正的人中龙凤。   人家本是本朝冠军侯,人中龙凤的事实,也不需要他林海来鉴定了。   林如海笑道:“人生起起伏伏,缘分天定,倘若侯爷当日没有落难,此时也无法建这不世之功勋了。”   李朔微微一笑,说:“如今我也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当年我们兄弟落难,可怜还连累了家人。我家寡母与嫂子、侄女具都落难,打入了贱籍,从此不知去向。我初回扬州,才知府、知县等官员时常轮换,他们也未必知道八年前的扬州是何模样,打听起来有许多困难。我听说林大人在扬州任上已有十年,林大人对当初的人与事只怕更有印象。便是林大人不知道的,府上亲朋、下人许也能知道一些。”   林如海叹道:“侯爷乃是至孝之人,下官定尽己绵薄之力为侯爷打听。”   李朔顿了顿,又道:“当日在辽东,前辽东节度使孙崇大人待我有知遇之恩,孙大人早年也与荣国公有交情,听说林大人是荣国公的女婿。”   林如海道:“内人正是荣国公的女儿,只不过她过世多年了。”   李朔显得吃了一惊,说:“我从关外回来,不知此事,林大人勿怪。那么府上的公子,如今多大了?”   林如海神色黯然,说:“下官年已半百,膝下却也只有一女,如今正养在她外祖母家。”   李朔面上又是尴尬,表演得像是在关外已久,又不熟知官场人情的模样。   林如海本来是伤感的,还咳了咳,见他这种模样,不禁心想:方才提起自己的寒微出身和不光彩的历史,他都没有丝毫尴尬表情,这时倒是尴尬了。这人虽然有霍去病之才,可见心性单纯直接。他赶在了新皇登基送来汉武时期一样的大功,又是实心眼的人,这样的年轻人,新皇定然会重用。   林如海又想起自己的危险处境,他本是上皇的人,此时倒让他夹在上皇、新皇两头难以做人。天下是上皇的,也是新皇的,可归根结底还是新皇的,一代新人换旧人,自古如此。以他如今的身体,他已不求长命,只盼黛玉多点福缘。   贾敏在世时,也说贾宝玉只爱在内帷混,贾母书信上曾说过把两个玉儿凑一对,他也没有明确答应,这几年贾母也没有再提。林如海当年想着贾敏早逝,黛玉丧母又有不足之症,林家人丁单薄,好选择也有限,拒绝了贾家后,后来的人只怕还不如贾家,所以一边不拒绝,一边再看看。到如今也没有找着更好更合适的,只怕真要让黛玉嫁给宝玉了,到底是住惯了的舅舅家。   将来黛玉孤女出嫁,没有了娘家,多一条人脉护着也好。 第267章 刺杀   李朔拜访了林如海,林如海派府中得力下人在江南低调追查八年前的李母的下落。   林家管家记起扬州一带的过去的一些人牙子,因为他们刚来扬州时,老管家也要向人牙子买人的。所以那老管家终于甄别出了当年负责去府衙带李家女眷的人牙子,老管家多留了心眼,没有和外人说李家的婆婆的儿子当了侯爷。唯恐这些人牙子会惧怕定北侯的权势而隐瞒真相,因为卖人时总不及可能是和颜悦色的,他们极有可能得罪了李家女眷。   人牙子经手的人太多了,多年前卖人的记忆会互串,但是他们在江南的行走路线是比较有规律的,也所倒能记起一些路线和三批疑似李家女眷的人。   林如海的人凭此线索追查半月,终于在镇江的一家商户府里找到了李母,核实了她从前的住址、亡夫名字、儿子名字生辰,一切就不会弄错了。   却说李家嫂子当年还年轻,有七分颜色,便做了那商户老爷的一房贱妾,那侄女儿今年十五,因为颜色不借,当作商户养女送去了县太爷家的给那大公子当姨娘,那母女就一时不方便接回来了。   所以林如海派去的人只先以林家官位和重金向商户买了李母,接回了李母回到扬州。   李母虽然才五十岁,却已经白发苍苍,她在商户家里做的浆洗婆子,原来的大儿媳当了商户贱妾后对她并不好。   李母当年做婆婆时多少总有点拿婆婆的架子,又总念着大儿子,而那媳妇深恨先夫犯事,连累得一家子。那件事是这样的:当年李朔的兄长李南在城中做长工,认识了与几个泼皮朋友。一日李南和泼皮朋友一起玩,听一个泼发说发现了一支外地行商的运银小队,泼皮们便起了贪念并裹协李南一起谋事,否则就要捆他以防机密外泄。当时李南自己也心动,又遇上从家里来看他的小弟李朔,于是他们便骗了什么都不懂的弟弟为他们放风。结果所有人都被官府抓住了。因为这运银小队不是什么行商,而是江南一些贪官秘密献给先太子的孝敬。   本朝死刑是比较慎重的,必要送刑部核准,但是别的刑罚是不用的,那些贪官们见银子没有丢失,并不想声张,便让当时的扬州知府判了流放边疆苦寒之地。几个泼皮被流放西北,而李氏兄弟流放辽东,他们的家人则打入了贱籍被发卖。   李氏兄弟发配辽东垦荒,结果又被强征当了兵,李南病死,而原来的李朔在病中被现代特种兵连长李朔穿越了。   李母被安置在林母西院,林母虽然没有主母,但是林如海到底还有两房老妾,其中良妾冯姨娘安排了人精心服侍李母,李母也是受宠若惊。   林如海再请了李朔来府里,安排李朔与李母相见,母子重逢,泪眼汪汪。李朔继承了原主的记忆,虽然对李母没有多少深的感情,但也怜惜她一个寡妇养大原主,还被儿子交友不慎和犯错所连累。李朔也想尽到这个身份的责任。   当然,一直谋算娶林黛玉的林朔也是故意欠下林如海一个大人情,便和李母说多亏林如海扬州巡盐御史任上已久,才能记起从前的一些人,找着了她。   李朔说起大哥七年前就死了,李母更是哀痛欲绝。   李母哀痛之后又被强大的惊喜所震撼,小儿子已经贵为定北侯,如今皇恩尤重,让他回乡祭祖,再接了她回京去做老太君奉养。   李母吃过太多的苦,但是她余下的日子就有数不尽的富贵了,只要她不作。   林如海设宴款待李家母子,宴上林如海却撑不住了咳出血来,手忙脚乱请大夫。   李朔虽然通晓外伤处理的知识,但是对林如海这种脏腑五衰的病没有办法。脏腑五衰不像西医一样,可以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这是人体的生气将绝,只用人参等补药吊着命。   ……   却说迎春和司马煊一行人在六月中旬低调抵达扬州。凌菲也算是不同时空的“故地重游”,颇有些感慨。沈绰姿是没有在扬州久居过的,但是张素却在扬州久居过。   时代虽然不同,但是一样非常繁华,他们三艘乌篷船在码头许久也未轮到靠岸。   迎春和司马煊站在船头,迎春道:“你是不记得了,当年我就是在扬州历练的,那时候你心里有我,不过开始时就是不承认。”   司马煊说:“你一个女人历练什么?”   迎春说:“我不用吃饭呀?我又不是什么龙孙凤子,普通人生存就用尽了一切力气了。”   司马煊说:“‘他’不好好照顾你吗?”   迎春说:“其实‘照顾’是一个谎言,是一靠文化,我从来不信。男子的什么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结果最后父母朋友都不能靠。女子也一样,父兄、丈夫真能靠吗?”   司马煊蹙眉,说:“那么爱呢,置于何地?”   迎春道:“并不是所有女人都拥有倾国倾城貌的,人们所向往的爱情故事里,对女人的要求必须是倾国倾城。祝英台、崔莺莺、杜丽娘不都是这样?”   司马煊道:“难道你从前长得很丑?”   迎春白了他一眼,说:“你根本就没有明白我讲什么。”   司马煊说:“怎么不明白了?你没有倾国倾城貌,所以要历练出本事,便像钟无艳一样有才无貌。”   迎春一掌拍去,骂道:“你才钟无艳呢!”   司马煊举手一搁,两人手腕交叉,迎春还想给他点厉害瞧瞧,却在这时轮到他们靠岸了。   他们没有住驿站,而是在扬州一家客栈住下来,要暗中查访江南赋税上的事以及几位王爷在江南的触角。   江南的利益就是被这些官员截取了,肥了王爷们和贪官的私库,早被官员借空的国库嗷嗷待哺,新皇手上没有钱,什么事都难办。   上皇虽然还眷恋权力,但是当年他会选新皇登基也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如果再选一个铺张贪墨肥私风的继承人,司马氏的江山也要崩溃。上皇是自己没有精力收拾烂摊子,就留给了儿子。   江南的盐铁税、商业税流失,田地被官员和亲眷非法侵占,田赋流失也十分严重。   司马煊便要先从私盐入手,他的下属官员宋谦提义去商行潜伏摸底,偷出账本。   司马煊并没有多少信任林如海,虽然林如海在任上已经熬干心血。   迎春说:“商行怎么可能让生面孔的人接触机密?况且以扬州为中转站,运到外地的私盐又怎么说?”   宋谦道:“王妃觉得到什么地方查最好?”   迎春说:“先不想到什么地方查,而是让我们团队明确目的、使命、价值观,也就是皇上要查到什么程度,我们查到底,朝廷认账吗?不说清楚,兄弟们办事时心中没底。”   司马煊道:“皇上已经派我们来追查此事,皇上的态度还不够清楚吗?”   迎春道:“是否可以这样理解:目的是扫除江南的贪污与亏空;使命是维护朝廷税收,保障江山稳定;价值观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司马煊想想皇兄的性子,道:“皇兄将此重任托负于我,便知这其中有别人动不了的人。”   迎春道:“这样就好,我就不喜欢办事时被人当弃子。就盐税来说,一个是私盐,一个是拖欠或亏空。大家还不太清楚前者数额到底有多大,林如海对后者应该有些数的。”   司马煊道:“你就是想找林如海,你又知道他就一定干净了?他是巡盐御史,两淮盐政成了这样子,他则无旁贷。”   “谁说我要马上去找林如海了?其实咱们从官员和盐商身上下手,他们全都是老油条,但是他们运盐、搬盐时还与一个鱼龙混杂的集团密切相关。”   司马煊道:“是什么?”   “漕帮。”迎春顿了顿道:“这一千多年以来南粮北调都少不了这些人。朝廷的这么多官员涉案,抱团抵抗,或者他们会推出替死鬼。到时我们就很难查清楚了,只怕打蛇不死,为了眼前一点利益只好认下他们送的替死鬼。但是江湖人、底层读书人和社会底层工人组成的漕帮是个突破口,柿子先拣软的捏。”   司马煊道:“这是个办法。无论是官盐还是私盐,都要人运,拿到漕帮出工的账本,就等于摸清两淮一带的食盐真正的流通量,那么只要减去盐引额度也就能算出其中有多少私盐。又可以凭此对涉案官员抽丝剥茧。”   迎春说:“把贪官除了,就可以分田地了。”   ……   司马煊派了随行的武士出门打听漕帮消息,夜晚时,迎春和司马煊正在打座吐纳。   忽然,听外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迎春睁开了眼睛,忽然听到一声细微声音。不一会儿,空气中有一丝异样的香。   “是迷烟。”   迎春见多识广,忙让司马煊暂时闭息。又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响动,门外有人搬动东西,然后亮起了火。   司马煊道:“他们要放火!快出去!”   迎春道:“还有宋大人、司棋、潘又安在屋里!”   迎春跟来,也就带了两个下人,好方便收拾东西,一个女子跟着那么多男子,总会有许多不方便的时候。   迎春和司马煊冲出屋门,那些放火的人不禁大惊,忙朝他们扑上来。司马煊左一掌右一脚,把这些放火人都放倒了。   迎春扒了一个放火人的衣服,包住头冲进了司棋的屋里,司马煊一见不禁大急:“念萱!”   直到见到她出来,他才稍稍放心,也冲进屋里将宋谦、潘又安都抱出屋子。   他们带着三个吸了迷烟的人跑到了院子,司马煊直接将两个男人扔进古代院子常设防走水的大水缸里,迎春也如法炮制。   司棋啊一声尖叫,迎春道:“是我!”   “二姑娘,这是怎么了?”   迎春道:“你小心跟着我,有刺客。”   司棋大惊:“怎么会有刺客,谁敢刺杀王爷和王妃?”   司马煊道:“现在不是商量这些的时候,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正在这时,忽然屋顶出现四个黑影,只听嗖嗖嗖几声。   “是驽箭!”   司马煊一把宝剑舞得密不透风,将迎春等人都护住,此时跟随他的亲随都被派出去调查漕帮了,宋、司、潘都不会武功。   迎春此时也已经把长春不老功练到了第二重了,施展出凌波微步,那四个发驽箭的刺客一时也射不中她。   迎春从地上捡了几颗石子,运起内力朝屋檐的黑影一掷,几声惨叫,四个伏击的驽手摔下了屋檐。   司马煊收了宝剑,走到她身边,说:“你没事吧?”   迎春摇了摇头,宋谦道:“王爷,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刺客?我们乔装一路来扬州换了几次船,也根本没有住驿站。”   迎春道:“只怕……有内奸。看来他们急了。”   “内奸?那么我们的计划……”   迎春目光微寒,道:“只怕漕帮危矣!”他们要从漕帮入手查,便能江南官盐私盐的数目查得一清二楚,官盐的假账亏空都难逃掉。但是现在对方知道他们的路数,只怕会提前杀人灭口,翻找漕帮押运时的账本。   司马煊带了十八名武士,不是他自己的亲信就是新皇身边的御前侍卫,是新皇的心腹武士。这些人看起来都和江南没有什么关系,可还是会遗漏。   司马煊道:“我们快点离开客栈吧,现在我们想低调暗访也不成了。”   司马煊、迎春、宋谦、司棋、潘又安出了客栈,此时本正值深夜,街头也无人走动,非节非庆,只有中旬的明月光能让人看到错落的建筑。   正在这时候,从街道另一头冲出一群刺客,将他们层层围过来,迎春战斗经验丰富,忙道:“玉郎,护好宋大人!我来对付他们。”   说着,使运凌波微步冲过去,手中也没有带剑,司马煊不禁大急:“念萱!不要胡闹!”   司马煊刚要冲上去拉住她,这边已有两个刺客朝宋谦冲来,司马煊提剑将刺客刺了个对穿。   那边迎春运起轻功,朝刺客头领杀去,她虽然只修炼到第一重内功,便如初出茅庐的李沧海,但是她的绝决与临敌经验就不是当时的李沧海可以比的了。   她出指认穴快到没有一个敌手有机会使出第二招,陆续倒下五人,她已冲到了领头人跟前,出手封住他的颤中穴。   背后已有一剑刺到,只见她向后一仰,手指一招弹指神功在对方的剑身上一弹,嗡一声,对方几乎拿不住剑。   敌人这一滞的瞬间,迎春第二招已经使出来了,一脚踢飞了他。   迎春抓住刺客首领,将之拖了回去,只见还有十几个刺客,这时都有些傻眼了。   “住手!不然我就杀了你们的头儿!”   司马煊也已经或伤或杀了十几个人了,这时刺客头子被抓,余下的人有些胆寒,不敢上前。   司马煊提了沾满鲜血的宝剑上来,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那刺客头子看了他和迎春一眼,说:“二位的功夫,我很佩服。但是恕我无法回答你们的问题,要杀就杀。”   迎春轻笑一声,说:“你是不是觉自己很有骨气,然后,我们就得敬仰你是条汉子,不杀你?”   那刺客头子道:“你杀呀!”   迎春运起十成的真气,吐了一口口水在手心,运功将之化为冰片,走到刺客头子跟前,打进他的膻中穴。   她这时还处在修炼第二重不老功的阶段,不能将生死符运使得出神入化,还要用这么不优雅的姿态。   那刺客头子忽然觉得全身有一股奇痒从骨头里咬,幸好他的穴道还被点着,动也动不了。   迎春道:“杀人需要你教吗?知道为什么现在不杀你吗?不是想从你口中得到你背后的是谁,我们猜也能猜到了,不用问你这个。我只不过是想弄清你爹娘是谁、你老婆是谁、你儿女是谁,你家祖坟修在哪里?你要是对我没用,我就把你爹你儿子拉到扬州大街上当众阉了;把你娘、你老婆、你女儿扒光衣服游街,再把她们送给乞丐当公……公共老婆。”   那刺客头子才吃了一惊,说:“你……你不会知道的……”   迎春道:“在场的人全都不怕死,不会说出你姓什名谁吗?”   那刺客头子忍着奇痒,叫道:“快跑!”   迎春施展轻功,追上刺客,不过一会儿就点倒四名刺客,其他跑了也就跑了。   迎春拖了一个回来,对那个刺客说:“我不问你们的老板是谁,只问你们的头儿是谁、何方人士、可有父母妻儿,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要是不答,我就阉了你。”   那刺客紧闭着嘴,迎春拔剑来,说:“说,还是不说?”   那刺客头子叫了一声痒,又说:“不许说……”   那刺客还畏惧头儿,道:“你……你杀了我吧。”   “你是第一个,那就士可杀,不可辱吧,成全你!”说着一剑快到不可思议,划过他的脖子。   一秒后血液才喷出脖子,司棋在后头抓住潘又安的手臂叫都叫不出来了。   然后,迎春再去拖了第二个回来,说:“你是想上面割一刀,还是下面割一刀?”   那个刺客傻了,说:“不……不……不要……”   迎春仍然一剑使出,那人脖子喷血倒地,她冷笑一声,在月夜里便如吸血鬼一样阴森。   她道:“我只让你做选择,谁让你否定我了?”   迎春再去把剩下的两个拉回来,那两个刺客早前也有死志,但是接连首脑被抓,死伤十几个人,又有两个是没有抵抗能力时被割喉的,死的勇气早散了。   两人哀求叫着:“饶命!饶命!”   迎春却甜甜一笑,说:“这样吧,你们不做选择题,做抢答题。谁抢答得少了,就谁死,我的规矩是不接受反驳!第一题:你们从哪里来?”   “金陵!”齐齐回道。   “你们头儿叫什么名字?”   “翁远道。”几乎整齐。   “你们头儿有老婆吗?”   “有!”   “有老娘吗?”   “有!”   “有儿子吗?”   “有!”   “你们头儿的儿子住哪?”   “金陵!”   “你们见过他儿子吗?”   “见过。”   “叫什么名字?”   “翁子方。”   “哎呀,这么整,怎么办呢?我杀哪一个好?”   两人连忙求道:“女侠,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迎春道:“好,现在你们也交代了一些事,回去只怕也是死。”   “……”   “知道你们唯一的生路在哪吗?”   “请女侠指点。”   “当然是先留着性命,给我带路去把你们头儿的爹娘老婆儿女抓来处置了。然后把你们的恶贼主子全都一网打尽,他们都没个下场了,就没有人追究你们了,我就看在你们的功劳上放过你们。”   那两人松了口气,眼下是能保住命了。   迎春这才走到翁有道面前,说:“翁有道是吧,现在,本姑娘就不会阻止你自杀了,你自杀了,我照样去找你家人。”   说着,迎春解开翁有道的穴道,翁有道倒地使劲地挠着、嚎叫着,他把自己的皮肤都挠破了。   迎春又出手暂封住他的穴道,半蹲下身,笑道:“给我一百两,我给你个痛快,你是好汉嘛。但是你家人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杀鸡警猴的慎慑和生死符的巨大痛苦消耗掉了他的那股硬气,翁有道这是才真的怕了这个魔女,说:“别动我家人,我求你了。”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翁有道顿了顿才说:“是……金陵甄家。”   迎春说:“金陵甄家不是织造吗?我们到了扬州,又没有去金陵,他杀我们干什么?”   翁有道说:“我只服从命令,从不管为什么。”   迎春道:“两淮巡盐御史林如海有没有牵涉其中?”   翁有道说:“他应该不知道。女侠,请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跟你说了,你不要为难我家人,但是我活着,我的家人也会死。”   迎春运功拔除了他的生死符,虽然浑身疲惫,但是面上绝不显露,说:“你的毒已经解了,我不杀你。”   迎春扶住司马煊的胳膊,司马煊才发觉她是靠在他身上。方才虽然震惊她的心狠手辣,却知她是在讯问,所以没有插手拖后腿。   正在这时候,前方有许多火把,听到阵阵脚步声响,却是扬州知府带府衙的官差来了。 第268章 湖中遇险   司马煊亮明身份,扬州知府将他们迎进知府府衙。此时有这些刺客刺杀亲王,绝对不是小事了,事件已经到了台面上了,他们已经无法隐瞒身份悄悄查访。扬州知府将没有逃走的刺客活口都走到府衙去。   在府衙一间院子休息一会儿,天色就大亮。   这时运用真气过度的迎春也已经调息恢复了八成。   她睁开眼睛,呼出一大口浊气,苍白的脸色也已经转为有些红润。   司马煊端坐在她面前,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她。   “玉郎,你不休息吗?”   司马煊说:“你敢胡乱杀人。”   迎春道:“我并不爱杀人,但是在必要的时候不得不杀,我也不会有一分愧意。”   “你也不怕。”   “我早过了杀人会做噩梦的时期了。”   司马煊叹道:“你为何这样逞能?是不相信我吗?”   迎春道:“我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想帮你。”   司马煊道:“我不需要你这样帮我,我也不希望我的女人沾着血腥。就算是必须死的恶人,我自己处理,不用你这样逞强。像你这样下去,有一天,你只怕会废了。”   迎春说:“不会的,你放心,我深通医理,有把握才会做,我不傻。”   正说着,听潘又安来报,说是定北侯李朔前来向他问安。司马煊从前去过辽东,代帝犒赏三军,又和定北侯等功臣一起进京献俘,所以他和定北侯也算相熟,十分欣赏这个同龄人。司马煊也知道皇帝司马烨也欣赏他,曾说他是本朝的冠军侯。   李朔祖籍就是江都县,也就是扬州人。早前返乡祭祖,寻找亲人,也尚未回京。   迎春一听定北侯来了,不由得问:“此次你来办案,定北侯也来了吗?”   迎春穿越后从未泄露红楼同人的天机,免得会给自己和司马煊带来灾难,而司马煊没事时也不会和迎春提起另一个年轻男人。   司马煊道:“李朔祖籍扬州,出身寒微,从前被发配到辽东,他回乡来寻亲。皇上这时派我来江南,我若有需要,也正可让他助我,这人令兵是把好手。以他从前的出身,与扬州的这些盘根错节的势力绝无关系,并且以他当年倒霉的事,只有恨这些人的理。”   迎春点头道:“皇上这招还不错,轻飘飘的调两大重臣过来,看来皇上对淮扬、江南的弊政是誓不罢休的了。王朝生死攸关,也容不得皇上心慈手软了。”   皇帝顺水推舟早一步允了李朔来江南祭祖,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衣锦还乡、寻访亲人而已,不会有人注意。然后又密派司马煊出京,两人合作,力量就大得多了。   司马煊道:“可我们来扬州还是泄露了消息。”   迎春从榻上站了起来,笑道:“好了,去见见定北侯吧。”   凌菲从来没有当过纯粹的宠文女主,但是需上这种宠爱黛玉且专一的男人,还是非常有好感的。   司马煊见她一听定北侯就容光焕发起来,总有一种少女心萌动的气息在,男人对待自己的女人还是很敏感的。这就像少女看到自己暗恋的男生对着别的漂亮女生就兴奋时,那暗恋少女的心情是闷闷不乐的。   司马煊眯了眯眼睛,说:“你好好在屋里待着。”   迎春说:“我跟你一起去。”   “念萱,他怎么也是外男……”   迎春说:“我从前见过的外男多了,我还是外男的头子呢。”   迎春又抱着他的胳膊服软撒娇,他才让步。   ……   “下官参见王爷!”   “免礼。”   司马煊带着迎春进了小花厅入座,也让李朔就座。   司马煊又道:“这是内人贾氏。”   李朔忙又起身行礼:“下官参见王妃!”   李朔在三月时就南下了,他只知道司马煊大婚了,却不知他的王妃是谁。   迎春一见这样的阳光英气的大帅哥,幻境中原主只远远见过,也不敢细看。况且,那是多年以后的事了,总是少了这份少年气,多了沉稳。他把黛玉养得极好,黛玉后来过得宽心之极,长得更加天仙一样。   “定北侯不必多礼,请坐。”   李朔入座后又问起司马煊昨日遇险的事,司马煊道:“我们倒还好,就只怕漕帮有失。此次,皇兄派我来彻查江南赋税各大弊案,没有想到我们早就在人的眼皮子底下了。”   李朔道:“下官也收到圣上密旨,一切以王爷马首是瞻,王爷若有差遣,下官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司马煊道:“你手上有多少人手?可不可靠?”   李朔道:“我只带了从辽东来的亲兵二十人,这些人短时间里都可靠。但是这扬州烟花之地,过得久了,我也不能保证。”   司马煊道:“好!你马上动身前往漕帮总舵,晚了只怕对方杀人灭口,所有账本证据都要毁了。”   迎春想了想,道:“慢!”   司马煊说:“夫人,又怎么了?”   迎春想了想道:“王爷,只怕我们就算拿到了证据和证人,江苏官员十有六七参与其中,一旦狗急跳墙,最好的办法就是混水摸鱼,必会掀起动乱。到时候,他们反咬一口参到皇上那,诬陷说我们滥杀无辜,引发民乱。到时朝廷定是安定为主,让你免职安定民心。这金陵节度使手有重兵,但是底下的官兵都是一池子里的王八,亲眷故旧盘根错节,只怕不好用。”   李朔想了想道:“王爷,王妃所言甚是。”   司马煊起身来走了两步,说:“便让子谦去浙江调兵。”   江苏和浙江虽然相临,但是不同省份的利益圈子是不同的,也不会相互节制,让外省的兵来□□,官兵不会自冒风险违背朝廷钦差的命令护着这群贪官。武官们也有立功之心,只要不攸关自己的性命,一定能听用。虽然安庆离里更近,但是扬州盐商其实都是徽商,淮、扬不分家,风险又大一些。   迎春道:“那只怕宋大人没法活着回来了。王爷,还是让我去吧。”   司马煊道:“你开什么玩笑,你给我好生养好伤吧。”   迎春笑道:“那还是让定北侯去,我去漕帮瞧瞧,王爷你在扬州坐镇。只怕明天各级官员就要围着王爷了,你也正好瞧瞧哪些人这么心虚。昨夜之事也可问问甄家如何解释。”   司马煊说:“让宋谦去漕帮,你别掺和。”   “宋大人不会武艺,若是遇上刺客,他只怕对付不了。你放心吧,我就算找不到漕帮的证据,我轻功好,也能活着回来。去淮安总比去浙江近,我不用那么奔波,我本也没有李将军这么懂本朝军中规矩,自然他去调兵更合适。”   司马煊想了一下,说:“李将军,你马上带着金牌前往浙家调兵,其它的事你也不用管了。”   李朔想了想,道:“我留几个亲卫下来协助王爷吧。”   司马煊想到了自己所带的十八个武士中可能有奸细,便点了点头,又道:“李将军一路小心。”   李朔辞去后马上起程赶往浙江,他身手了得,经验丰富,还身有利器,司马煊并不担心他。   迎春道:“等李将军的亲卫来了,我也马上出发去淮安。你在扬州先拖着那些官员,别让他们这么快狗急跳墙。”   司马煊道:“可是你刚刚真气运使过度……”   “放心,我经验丰富又精通医理,不碍事的。我在船上也能休息。”   ……   迎春吃了午饭,暂时休息了一会儿,李朔手下的十分亲兵就赶到了。   他们个个身上带行军背包,腰间挂着火铳和土手榴弹,身材高壮,一身古铜色的皮肤。   他们也认识司马煊,司马煊代新帝巡边犒赏三军时就见过李朔带出来的精兵了,这些亲卫也是跟着司马煊一起进京的。   迎春现在一身短打男装并用布绑了腿以便适合赶路。   司马煊叮嘱亲兵队长韩勇好生保护王妃,双方就此暂别。   迎春、韩勇等人一路乘关外缴获胡人的快马赶往淮安境内,也需要一日一夜。这时候迎春也打听出这个世界的漕帮总舵位于洪泽湖无为岛老子山,暂时放心。   但想这些漕帮的人大多是依水生活,洪泽湖水域广阔,达一千五六百平方公里,淮扬的地方贪官要灭他们的口也是不容易的。便是调动水师也不能一时半会可以剿灭他们,他们都是依湖而生的人,便是拖着官军在湖中捉迷藏也能耗几个月,何况他们从漕帮入手的计划才泄露一天。   这些江湖帮派只是那些贪官集团不得不合作的人,并不是核心利益体,她背靠的可是皇帝,她可以说服漕帮帮主与他们合作,交出这些年的账本,贪官们绝无法抵赖的。   他们下午出发,乘船北上,赶路到戌时四刻(晚上八点)才上岸露营休息。   李朔教出来的侦察兵露营时也有一套,便在外围易于藏人和行人的地方悄悄拉上了警戒线,悬了警铃,然后十人两两成一小组,一组守一个一个半小时,其他人就先睡觉。   迎春是王妃,韩勇等人自然不会让她守夜,所以她就在两个树间挂了布绳,睡在上面。众人见她这样的功夫,更明白王爷为何会让她出马。   幸而这一路都还平安,第三天中午就抵达金湖水域。   下午却突然狂风呼啸、突降大雨,艄公连忙想要停岸。   金湖虽然狭长,但那是相对洪泽湖而言的,对于紧急情况下的人类来说,那是非常宽的,船只靠岸也需要时间。   韩勇等人忙把火铳、弹药全用油布层层包好,防止受潮。迎春也暗想:这个时代的火铳也有这样的弊端,便是怕水,可是这淮扬处处都是水。   几个巨浪打来,卡兹声响,忽听艄公喊道:“不好了!漏水了!”   迎春眼看着水漫过甲板,忙叫道:“船要毁了!船要毁了!快找一快木头护身,别被风浪卷湖里去!”   说着迎春回舱,见到艄公的桌子,忙取用来。而别的亲卫兵也纷纷掰下几块木板。他们虽然是北方人,但是作为李朔按侦察兵培养的人,游泳是基本素质。   不一会儿,人人都像下饺子一样入了水中。   随着狂风暴水,一浪高过一浪,迎春也已经成了落汤鸡。她原先是半身趴在桌板上的,但是桌板因水一泡,又受她的力成了两瓣。   “王妃!”韩勇等人拼命地朝她划水,但是一个浪头将他们覆盖。   这个时候,聚与散、生与死,一切都是由大自然决定的,并不是她能决定的了。   下了近两个时辰的暴雨,韩勇等人和稍公也不知去哪里了,迎春也被风浪弄得累觉不爱。   她眼看前方是岸,连忙狗刨游过去,终于爬上了岸,一到岸上失去了浮力承重,就感觉背上的几层棉布制成的现代式的背包就像是龟壳一样重。   迎春倒出水,把几件小衣和布包拧干,又检查了油布包裹,发现弹药还是被废了大半,心痛非常。   天色已暗,前后看看前方似有房屋,走近一看是座破庙。   迎春生了火,解衣烘干,烘干了衣服穿上后,再扑灭了火,躲到神像后打算打座熬过一夜。   这夜里不辨地点,也没处找吃的去。   忽听脚步声响,不似韩勇等人的,迎春想了想,从破庙后门出去,提气一跃上了屋顶。   迎春在屋顶刚刚伏定身子,便见五个人影进了庙来,迎春敏锐地闻到一阵血腥之气。   一个老者小腹有伤,被年轻的一男一女搀扶着,身边还有两个中年男人,一个是书生打扮,一个却像是一个渔夫。   那老者道:“你们快走,别管我。我说了不要到庙里来的。”   那个十六七岁的俏丽姑娘道:“爹,你别说话了,伤口又要裂开了。”   那二十岁上下的英俊青年道:“爹,刚刚一阵暴雨,他们也不便追我们,现在你的伤才要紧。”   那老者道:“我的命不要紧,你们的命才要紧。陈肃突然发难,定是出事了,有人要过河拆桥。”   那十六七岁的少女愤然道:“那些当官的都不是人!无论他们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我们也只是赚些辛苦钱,如今一出事,便要过河拆桥。”   老者道:“这世间之事都是这样。”   少女道:“爹,我给你换药吧。”   迎春居高临下,正看到那老者掀开衣服后的绷带上带着血印,少女道:“陈肃那恶贼的匕首再快半分便要糟糕了。”   她又为老者洒上了金创药,老者看看两个中年男人和英俊青年,道:“少卿、赵四儿、子升,你们快去外面探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咱们自己的兄弟回来的,或者有没有追兵。”   那叫“少卿”英俊青年道:“爹,我留下照顾你。”   那老者道:“我有秀卿在呢。你们快去,若有危险马上回来带走秀卿,我就不活了。你们再去高邮找你们师叔。”   三人才称是离开,脚步声渐远,那叫秀卿的少女道:“爹,你做甚支开哥哥他们?”   那老者道:“什么都瞒不了你。”   秀卿这个女儿是他最宠爱的了,比儿子还要多宠一些。秀卿也能辨出老父的异常行为,可是少卿就没有这个本事了。   老者道:“那柳子升只怕是陈肃的人……”   秀卿吃了一惊,说:“爹爹,我去杀了他!”   老者道:“不成!”   “为什么?”   老者道:“你平日聪明,这时傻了不成?且不论你们是不是他的对手,便是真能杀了他,那么陈肃就马上杀到了,此去高邮还有这么长的路,咱们得不到支援就要死在他们的刀下了。陈肃和柳子升现在不动手,只因为他们还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秀卿才点点头,说:“爹,我明白了。”   “你附耳过来。”   秀卿依言附耳,老者轻飘飘道:“你母亲是天长人,死后我把她葬在那边,我们每年都会去祭拜。去祭拜你母亲的必经之路上有好几座古坟,有一座古坟的墓碑破了半角,碑上写着‘先父孙公远兴之墓’的坟里,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咱们潘家就要靠这些东西谋得一条生路,不然我们还是斗不过那些黑心肝的人的。此事你先不要告诉你哥哥。”   潘秀卿点点头,又道:“我们现在不能去找吗?”   潘父道:“当然不行。陈肃的党羽也有那几百人,下头的兄弟又不知情况,也没有什么主意,我们要想平安到高邮找你师叔,便要守着这个秘密。我也只怕是我撑不到那个时候,这才告诉你。若是我有什么不测,你就想办法以这东西为凭找上面的人做交易,这保你与你哥哥一命,帮内大权就交给你师叔吧。”   忽听外头居然有打斗呼喝声,打断了迎春的思绪,迎春一听像是韩勇他们,连忙施展轻功飞下了地。   潘秀卿也听到了屋顶的声音,叫道:“什么人!”   原来这庙太破了,迎春伏在上头屏住呼吸不动,潘秀卿尚不能发现,但是她一动,那旧屋梁和瓦片少不得有松动声音。   潘秀卿也是江湖女子,此时雨后天晴,月色星光下一见迎春的身影,忙朝她一剑刺去。   迎春身姿一扭,也不管她,提起轻功往前跑。不一会儿,到了一个三岔路口,韩勇带着三个兄弟和潘少卿等人打成一团。   也亏得韩勇等人的火铳的弹药都被湖水浸透了,无法使用,否则这时已闹出人命了。   迎春施展凌波微步加入其中,便如天龙群豪对着段誉的轻功束手无策一样。不一会儿,潘少卿等人都被她点住了穴道。   一个亲兵的匕首正要朝其中一人刺去,迎春也顺便点了他的穴道。   “都住手,是我!”   韩勇又惊又喜:“王……王姑娘,你没事,万幸!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正在这时,潘秀卿也追了上来,道:“诸位,你们是何人?想要干什么?”   迎春道:“这位姑娘,一场误会。白天暴雨,我们的船都沉了,只有在此上岸,这才巧遇。”   潘秀卿看了看兄长,道:“姑娘武艺超群,你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功夫吗?”   迎春笑道:“不敢当。”   说着,上前逐个解开了他们的穴道,才道:“得罪之处,还请这位姐姐勿怪。”   迎春是个女孩,对于大部分女孩子来说,在这样的情况下遇上同样是女孩子会心情放松。   潘秀卿道:“你武功比我高,我心服口服,怪你干什么?”   潘秀卿说完,又想到她刚才躲在屋顶,不知有没有听去爹跟她的低语。在场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是这姑娘的对手,她也发作不得,况且那个秘密,现在她连哥哥都不能说。   迎春微微一笑说:“累了一天了,咱们都去庙里歇一歇吧。”   ……   回到破庙,两拨人分左右而坐。潘家人和赵四儿、柳子升都好奇地看着迎春等人。听韩勇等人的口音就知道是北方来的,而他们这几个十分剽悍的男人都听命于一个小姑娘。   夜晚,潘父发起高烧,呼吸粗重。迎春走了过去,说:“老爷子这是伤口发炎了。”   迎春又朝韩勇说:“韩大哥,你随我去采点草药吧。”   韩勇也不多话,起身跟着她去了。天还未亮,两人举着火把出去找草药。中草药中没有什么青霉素,只有清热解毒的一类药有这效用。   迎春采了一些鱼腥草、黄莲、蒲公英等草药回去,运气很好,还在路上抓了一条两米多长的大花蛇。蛇肉对解毒洁肤、消肿止痛也是有良效的。   他们在河边洗了草药,处置了蛇拿回去。   然后迎春就用“军用背包”中的军用铁罐煮了草药,而韩勇几人也都拿着罐子分煮蛇羹,每人分了几截。这样的装备也是李朔这种现代军人出身的行军标配。   过不多久,那羹汤的香气传出来,让潘家兄妹和赵四儿、柳子升等人全都肚子叫起来。   迎春见韩勇的羹汤煮得差不多了,便让他端给潘家老者用。   “先醒醒胃吧,不然也喝不下药去。”   柳子升道:“少帮主、小姐,他们来历不明,帮主不能吃他们的东西。”   潘秀卿道:“凭这位姑娘的武功需要这么麻烦吗?”   说着潘秀卿冲迎春道谢,然后先喂了父亲喝了几口汤,又让他吃了两块蛇肉,这才喂他喝了药汤。   迎春也饿得很,属下一个叫严方士兵将他的蛇羹端来给她。   迎春道谢后也不客气了。   现在大家的火铳不能用,她的武功最高,她优先保持体力才是最明智的。 第269章 漕帮   天色已亮,潘父的高烧虽然还未全退,但是他已经清醒了。   迎春便向他们作别,双方都不细问对方私事。迎春扮了少年模样,带人往大路上去,过得一个时辰便到了一个镇子,他们找到镇上的面摊吃了面,又卖了些饼。   韩勇说要打听去无为山的路,这一带离那也不远了。   迎春想起昨日的事,她这人极是小心,怕被套路上当,也不露声色。   但是直至此时分别,他们也没有再遇上阻击他们的人,便判断那十有八九是真主。   “我们往高邮去,追那几个人。”   韩勇道:“这是为何?”   迎春低声道:“我怀疑那就是正主……”   正说着时,忽听见街另一头走来了几百个人,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头发稀疏,鼻子塌陷,但是眼睛闪着精光。   这些人在小镇街头搜寻,几个客商也被他们惊到,只愿花钱消灾。那些人见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也就收了钱放人走了。   一伙人又冲到迎春一桌来,迎春、韩勇等人学着客户给了一点银子,正要避开。   忽然,那三十来岁的领头男子指着他们的怪模怪样的“军用背包”说:“这是什么东西?打开瞧瞧。”   他们的背包中装着的别的东西也罢了,可是在这个时期,火铳不是寻常人可以拥有的。   迎春上前几步,离得近了,才操起一口南方腔调的官话,说:“不过装着些衣服和干粮,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那三十几岁的男子道:“让你打开你就打开,哪那么多废话?”   迎春道:“不知这位爷怎么称呼?何方人士?你若要检查我们的行礼,要么是有官身,要么便是道上有身份的人,否则也不成体统了。”   那男子道:“在这淮安地界,我们漕帮就是体统!”   迎春说:“早闻这淮扬地界中但凡是个跑船的十个有九个和漕帮有关系,但是究基根本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你也少拿漕帮的名头来吓人。如果这几十万人都能逮着人就要翻人的东西,天下不是没了王法了吗?”   那男子身边的一个下属道:“你大胆!这位可是漕帮的副帮主,怎能和跑船的相提并论。”   迎春道:“我只听说过漕帮有帮主,这副帮主又是哪位呀?”   那男子冷笑一声说:“阁下瞧不起陈某,阁下又是什么人,敢如此猖狂?”   忽然一个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跑到那陈姓男子身边,耳语几句,陈姓男子吃了一惊,忙道:“把他们全抓起来!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陈姓男子一声令下,那两三百来人把迎春、韩勇等重重包围起来,迎春知道这时候就是千钧一发了,如那夜遇上刺客一样,若不用血腥手腕镇住敌人,面对如此人海战术,她和同伴一失先机就要死无葬身之地。那个八字胡的人显然猜出他们是哪方的人,这是要假装不知斩草除根了。   迎春看那陈副帮主离得不远,便骤然发难。她在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左右开弓就点了那陈副帮主身边护卫的喽,然后第二招就已经打在了陈副帮主的身上,点住他的穴道擒了过来。   迎春现在功力有限,但是她这一举动却比段誉和虚竹千军万马中抓住耶律洪基要容易得多了,这些漕帮的人到底不及扈从辽国皇帝身边的精锐。   那几百人纷纷拔刀相向,怒目而视。而韩勇等人都再次惊服于毓王妃的武功,此时他们失了火铳和手榴弹,近身格斗之术虽然不错但也对付不了几百人的围攻。若非王妃有这武艺当即立断擒贼先擒王,他们就要丧生在此了。   “放了副帮主!”   迎春让韩勇用匕首挨着陈副帮主的颈动脉,说:“让他们都退开,否则你就活不成了。”   陈副帮主惊叫道:“退开!退开!”   那些两三百来人大部分退开一尺之远,但有十几个人望向一个八字胡男人,似等他的号令。   迎春也发现此中要害,当下不再犹豫,拔出陈副帮主腰间的刀朝八字胡男人攻去,八字胡男人身边四个武士扑上来保护。   但见迎春左边一刺、右边一刺,不是砍了武士的手腕就是刺了人家的身体,每一息之间她竟能出十几刀,刀法之快、锐、密,实在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凡人。   迎春神功还未圆满,但是功力总比受内伤中剧毒的令狐冲强,所以她有刀剑在手,没有人能挡住她一招半式。   不多时,她就拿住了那八字胡男子,拖着退回来,迎春道:“似乎你才是领头人。”   那八字胡男子见到如此功夫也吓坏了,说:“少侠,不要冲动。”   迎春道:“说吧,你是什么人,为何要与我们为难?”   八字胡男子道:“误会,都是误会!”   那陈副帮主道:“我们是漕帮的,因帮内出了叛途,我们正在抓叛徒。遇上少侠,全是一场误会。”   迎春轻轻一笑说:“我们是不是你们漕帮的叛徒,你们还看不出来吗?我不来惹你,你倒敢来惹我?说这种话,你们觉得能骗谁呢!”   陈副帮主道:“我们没有骗你,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漕帮有几十万兄弟,阁下武功再高,与我们为敌,对你有什么好处?”   迎春道:“你装什么蒜呢?刚才是我要跟你们为敌吗?我最讨厌别人自作聪明,把我当傻瓜了。韩勇,给我打!”   韩勇等人哪有不服命令的,当即就把两个俘虏痛扁一通,两人被打断了几根肋骨,哀呼呻吟,凄凄惨惨。   迎春看着两个俘虏,道:“你们俩,到底谁才是头儿?我抓着两个活口为质过境也麻烦,所以要杀掉一个。我只留下身份高的为人质,身份低的就杀了。”   陈副帮主忙道:“别杀我!我是头儿!我是漕帮帮主!”   “帮主?”迎春举着那还血淋淋的刀到了那八字胡的人面前,道:“那就杀你吧,你的身份太低,没有什么用。”   那八字胡男人见识了她的手段,不会怀疑她会杀了他,吓得一哆嗦,忙道:“别!我的身份更高!漕帮帮主也要听我的!我是总督府的师爷!”   “什么总督?”   那八字胡男人说:“我是漕运总督李伯彦的师爷朱明,千真万确。漕帮归漕运总督节制,我代李大人出面,漕帮的人也要听我的。”   迎春把刀又举到了那帮主面前,说:“那就死你吧。”   那男子吓坏了,说:“大侠饶命!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陈肃,你要什么,咱们都好说。”   迎春道:“好吧,我且问你,你们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陈肃忙说:“我不知道。”   迎春呵呵一笑说:“就你这胆子,也敢跟朝廷对着干,你要听命于漕运总督,我告诉你,漕运总督头上的人自己都要完了,漕运总督还能保你们的命吗?若我是你们,如今只有立功赎罪,免得祸及家中老母妻儿。”   朱明眼珠子直转,说:“这淮扬官场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我们这样的角色也是身不由己。这位爷也不要太天真了。”   迎春笑着用手背拍了拍韩勇的胸膛,说:“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朱明摇了摇头,迎春道:“他是辽东军定北侯的亲卫,前年辽东一战,辽东军连胡人两万精锐都全杀了。这淮扬地界有两万官员吗?这水能有多深呢?杀二千官员够不够?满打满算把你这样的师爷和县城守门的未入流的小官加一起有两千人了吗?”   朱明吃了一惊,说:“这如何使得……”   迎春笑道:“怎么使不得了?这天下什么人都缺,就是不缺想当官的人,在京谋缺的进士就有四五百人,像举人和恩荫子弟想谋实职的就更多了。最差的就是把你们全换了,淮扬再乱几年,只要北疆稳定,就变不了天,又怕什么?”   朱明脸色苍白,说:“你是何人,敢说这样的话?这淮扬官员,哪一个又和京中人物没有关系?”   迎春道:“那你说,若是淮扬官场出事,朝中的靠山是先明哲保身,还是出头来救人,还是巴不得杀人灭口?”   朱明回答不出来,迎春说:“我告诉你,你主子在朝中的靠山什么都好,唯独已经没有什么兵权,便是西北的那位,粮响也握在皇上手中,飞不出天去。他们还指望上皇吗?上皇虽然宽仁,可是他再怜惜故人,在上皇心中最重要的是江山,否则也不会选了当今继位。当初上皇不会选他们,现在皇上早已占大义,你又凭什么认为上皇能偏袒他们?上皇就算护着他们,能护住你主子他们吗?”   朱明作为漕运总督的心腹,绑在他们的利益战车上,当时还要垂死挣扎,这时落入迎春之手,他也知大势已去。   朱明道:“在下对阁下有利用价值吗?”   迎春道:“这就要问你了。”   朱明道:“我的家小全在淮安。”   迎春道:“你不争取,你和你的家小全都要死;你若争取,你的家小我不知道,你还有一线生机。”   ……   迎春带着韩勇等人押着朱明和陈肃为质,打算先返回扬州,此时有两个可做污点证人的人在手中,账本之事可以在李朔调兵回来后再做。   至于其他陈肃的亲信人手现在已经群龙无首,迎春携着陈肃,他们又惧于她的武力,迎春便以强大的王八之气,好吧,是极丰富的经验将人暂时收编。   他们说白了还是一群船夫农民,除掉领头羊后,夺其士气后,不会比国民党的军队强,他们还没有国民党军队的装备。   迎春是强大武力震慑之、以王妃的权压之、以利益诱之、以思想洗脑之、以可与希特勒相媲美的话煽动之。   迎春是荣国公的孙女,还是毓亲王妃,这身份也很能唬住底层民众。这时收编后便有帮众向她示好了。她要回扬州,便有人积极地去安排船只。   过了半日,又有三个李朔的亲卫兵按照他们的特殊记号找到他们,现在也只有两个亲兵还没有找到了。   翌日,迎春便乘着漕帮手下安排的船南下,韩勇等人觉得王妃的心可真大,自己这么点人,连“降军”的船也敢坐。   迎春倒并不觉得“降军”就不可靠,“降军”一到了新阵营,就能发挥比在原来阵营强大数倍的力量。历史例子很多:无论是反面的明末汉奸军团,还是正面的解放战争时的起义部队,又或者往前追溯宋代的杨家将也是北汉的降将。因为他们在新的阵营里更想要立功,又或者在思想转变,拥有任何一种新的思想时,都处于这种思想的上升期。这也许也是一种历史规律吧。   两天后,迎春船队抵达高邮湖,迎春在船上无事时就和“降军”聊聊天,她虽然甚有皇家气派,但也时常平易近人,底层出身的老百姓就吃这一套。   下午,他们抵达一处芦苇荡,忽然从芦苇荡后冲出上百条大小船只朝他们杀来。   迎春远眺,见一艘大船上竖着一个“钱”字,一个帮众跟迎春说:“是钱长佬的他们。”   迎春说:“是高邮分舵的负责人吗?”   那个帮众点了点头,说:“那是老帮主的师弟。”   迎春便让他们升起她的旗帜,上书一个“贾”字。   这时钱长佬、潘少卿、潘秀卿等人懵逼了,这些船看着就像陈肃的人,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姓贾的头目。   迎春一身男装,立在船头,朗声道:“前方可是漕帮钱长佬?在下贾宣,这厢有礼了!”   潘少卿和潘秀卿一见,惊道:“是她!”   钱老佬因问是何人,潘秀卿才简要说起前头的事,钱长佬道:“那么是友非敌吗?”   船只靠近,潘少卿认出一些陈肃从前的下属,惊:“不好!上当了!”   迎春道:“少帮主不必过于紧张!陈肃已被在下擒住,陈肃以下诸位兄弟已经弃暗投明。潘帮主、钱长佬能否卖在下一个面子,对陈肃以下弃明投明的兄弟既往不咎?”   ……   迎春让严方等亲兵看着旗舰船,然后带着韩勇及投降的两个漕帮头目李五儿、温良上了钱长佬他们的大船。   潘少卿瞪着李五儿和温良,说:“你们不是要拥着陈肃当帮主吗?现在这又怎么说?”   李五儿和温良连忙跪了下来,道:“少帮主饶命,小人也是猪油蒙了心!”   钱长佬道:“漕帮十大帮规,十大戒律,你们说,你们犯了几条?”   李五儿和温良都磕头不止,李五儿道:“钱长佬,我们知错了,当时我们也是无路可走,才能上了贼船。”   温良也道:“钱少佬、少帮主、小姐,我们若是再犯,必定天打雷劈!”   潘少卿怒道:“还有下次?!”   说着潘少卿一刀朝李五儿砍来,原来这李五儿杀了他身边得用的一个兄弟,他早就恨之入骨。   迎春兰指一出,弹指神功在他剑身一弹,潘少卿的宝剑嗡一声喑哑,这一剑就没有砍下去了。   迎春朝他们揖手,道:“少帮主、钱长佬,本来这是你们帮内之事,所谓国有国法、帮有帮规,在下是外人,原不该插手。但是两天前,在下与他们相遇,发生械斗。当时在下擒了陈肃、朱明等首恶,余下兄弟具已弃暗投明。他们若是再犯规矩,你们怎么处置,我都没有脸管,但是这一回,还请给个薄面。”   忽然听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几日前,老夫受了姑娘恩惠,没有想到这么快又重遇了。”   只见潘秀卿扶着潘父出舱来,船上的人纷纷揖手行礼。   李五儿和温良更是磕头不止:“帮主饶命!”   潘帮主冷哼一声,说:“有的是时间处置你们!”   潘帮主说完又看向迎春,说:“姑娘的武功,老夫是佩服得很。姑娘有此武艺,要保这两个帮内的不肖之徒,老夫也不能不给面子。”   这言下之意是她会仗着武艺强迫他们答应。   迎春微微一笑,说:“老先生又何必说这话来?在下对讲理的人,便爱讲道理;若是对着爱动武的人,也不得不动武。漕帮上下有几十万人,核心弟子总有万把人吧,若是帮主都不讲理,那整个淮扬、整个江南都要乱了。”   潘帮主见她客气,笑道:“姑娘客气了。”   迎春又道:“老先生,在下为那些帮众求情,自是为了在下不失信于人,但也是为了贵帮好。想那陈肃反叛,背靠着漕运总督李伯彦,陈肃大总舵的亲信弟子虽只这两三百人,但是他的派系的人马也有几万分布在淮扬各地吧?这回他们因为时间紧迫才来不及召集人手。倘若此时老先生定要对投降的帮众赶尽杀绝,下头难免人心惶惶。”   潘帮主也觉有理,道:“还未请教姑娘高姓?”   迎春道:“高姓不敢当,在下贾宣。”   “姑娘气度不凡,只怕是有些来历。”   韩勇举着王府金牌道:“主上乃是当朝毓亲王的王妃。”   潘帮主、潘少卿、潘秀卿、钱长佬及漕帮帮众一怔,皆都跪下行了国礼。   迎春上前虚扶起潘父,说:“此时也不是在京都,诸位不必多礼!”   潘帮主道:“老夫有眼不识泰山,得罪王妃之处,还请恕罪!”   迎春微笑道:“老先生不必如此,在下也初到宝地,许多江湖规矩也多有生疏,只怕还会得罪贵帮的诸位朋友。”   潘帮主道:“老夫还真不知,原来朝廷王妃竟是个武林高手。”   迎春说:“过誉了。”   “王妃若是不弃,还请舱内上座!”   ……   迎春被迎入船舱,推居上座,便有潘秀卿亲自上了酒点,又让厨房准备菜肴。   迎春虽喜爱耿直的方式,但是到底是几万年的老狐狸,此时只怕是会友,绝口不提查案的事,也不提请他们配合交出账本,就是让人一时摸不清她的想法。   但凡面试或者谈判,首先报底价的都易于陷入被动。   迎春就天南海北的侃侃而谈,说起淮扬风物,从荣国府的菜色说起淮扬菜的各种名菜,又从苏绣锦说到蜀绣蜀锦。   在场的就算是帮主,到底都是底层草莽出身,哪有这样的见识积累?   一直到菜肴都上桌来了,迎春不会让人觉得她怀疑他们在菜中下毒,但是每道菜也最多动两筷,吃相十分优雅,而且进食时绝不说话。   见迎春放下筷子,称已经吃饱了,潘帮主终于忍不住问道:“王爷与王妃来淮扬也不仅仅是游历吧?”   迎春道:“是有挺多事的。一方面,我的姑父乃是兰台寺大夫兼淮扬巡盐御史,他正病重,我要去探望他;另一方面,便是朝廷的事了。前些日子,外子与我遇上刺杀,外子怀疑这事儿和李伯彦有关。”   潘帮主朝潘少卿使个眼色,他带了人都退下了。   ……   却说司马煊留在扬州,便有各色官员前来拜见,司马宣每日应酬。便是林如海,身体再差,这日也撑着病体过来觐见。   以国礼相见之后,林如海便道:“下官已然时日无多,淮扬盐政成如今局面,下属也难辞其咎。”   司马煊道:“你既然已经上奏致仕,我亦不想为难你一个天不假年之人。但是江南盐税亏空如此之多,你不给个交代,我也无法回京跟皇上交差。”   林如海咳了两下,道:“盐政上的亏空,下官这里倒是有账目,只不过下官任上十年不敢追的账,王爷来了,也未必能追回来。”   “哦?”司马煊道:“那我还不信了。”   林如海剧烈地咳嗽起来,说:“在下官上任之前,盐政便已经挪用亏空了九百余万两,均未收缴回来。到乾德四十六年,也就是下官在任的第四年,还有亏空五百余万两。但是到了乾德四十六年,又亏空了一千两百万余万两,如今尚未追回一千零六十余万两。”   司马煊道:“乾德四十六年……”   林如海粗重呼吸着,说:“乾德四十六年,是上皇最后一回南巡……”   司马煊想了想说:“我离京之前,皇上也提过此事,但是这些亏空也不一定全是挪用在这些地方吧?便没有别的地方吗?”   林如海道:“在下官上任前,盐商们便预支了许多盐引,才有那些银子,挪了预支的盐引银子用于接驾,这些年自然盐税自然少了,这些年户部也知道情况,并未向下官问责。亏空除了挪用于接驾,乾德四十九年淮扬发生水灾,也来不及从京调银,总督大人要挪用当年的盐税,我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讳。”   司马煊不禁蹙眉,在乾德四十九年,国库中确实没有什么银子了,便是报到朝廷,户部也拿不出来。可是这赈灾中的贪污,便是层层地方官的事了,从林如海头上是查不出来的。当年林如海要是不把赈灾银挪出来,出了骚乱,只怕那些官员会全都推到他头上去,引发灾民向他发难,若是死了人,朝廷要杀人平民愤的,也是第一个动他。而把银子拨去赈灾了,官员们上下其手,就都高兴了,百姓也不能向他发难了。   林如海如果自己不和他们同流合污,也不阻止他们,仅想做好自己的事,这也仅能保命而已,恐怕还是看在他是荣国公的女婿的份上。   林如海又道:“在追查私盐上面,下官确实也力有不逮。王爷此行,但有所命,下官定尽力配合。”   司马煊道:“林大人也不必说这些事,我还不至于不讲理。但私盐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林如海道:“扬州的刘家、任家、杨家、方家都是大盐商,这私盐和官盐利润相差那么大,铤而走险将私盐当官盐卖的事当然不少。他们个个都有靠山,下官人微言轻,也没有证据,动不得他们。”   林如海也知道,这些年如果真的走极端去动那些大人物,他也没命了。   司马煊想了想,道:“你先回去养好身子吧。” 第270章 官民合作   又过了两天,甄应嘉和江苏巡抚吴荣到了。   司马煊在大厅接见,甄应嘉和吴荣进来以国礼拜见,司马煊淡淡道:“本王哪敢受甄国舅的大礼?”   甄应嘉作惶恐状,说:“王爷折煞下官了!王爷突然驾临淮扬,下官人在金陵,未能早日来请安,实在罪过。”   司马煊道:“是吗?前些日子,本王原是住在客栈的,但是突遇上了刺客,他们放迷烟迷我们,放火烧我们,放箭射我们,全都失败了。然后就几十个人冲上来杀,我们杀了一些、抓了一些,余下一些逃回去了吗?”   甄应嘉像是没有听到最后一句,只道:“真是谢天谢地,王爷福大命大!王爷驾临江苏,怎么不多带些护卫呢,若是有个万一,下官万死难辞其咎呀!”   司马煊道:“这有何难呢,这民间走水之事多不胜数,本王若是意外身亡,又怪谁去?”   甄应嘉心头也有些发虚,如今他的外甥八王爷还在京中,他也不能勾结江南大部分官员扶外甥上位,况且上皇还在世,八王爷便是在江南,操作起来都难,江南虽富,但是兵不强,只怕也打不过朝廷。   若非实在无计可施,他也不会动杀念,因为江南的事不能查,一查他甄家、江苏官员、八王爷和朝中的党羽全都没有好下场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司马煊,司马煊一死,新皇就暂时无人可派来查这些事――派别人来就压不住江南官场的人。他们要杀司马煊只能暗杀,借着司马煊没有表明身份时,将错就错。他们这些人当年全是和新皇作对的人,又有许多丧尽天良的事,在新皇手下绝难有好下场的。   甄应嘉道:“只怪乱匪实在太过猖狂!便让吴大人好好搜查匪徒……”   司马煊道:“原来吴大人是听甄国舅的命令的?”   甄、吴二人都不禁变色,甄应嘉说:“岂敢!下官是说王爷可令吴大人好好搜查。”   司马煊说:“到哪搜查呢?”   甄应嘉道:“让吴大人提审被捕的匪徒就行了。”   “不劳烦吴大人了。”司马煊顿了顿道:“本王也没有死,可是他们却死了很多人了,审来审去也查不出背后之人。等我事了,将他们一并流放辽东便是。”   甄、吴盘算着司马煊是想要等漕帮那边的消息。   如果李伯彦能灭了口,毁了漕帮的账本,那么他们能保住性命。如果不行,他们也要大祸临头了。   司马煊轻飘飘放过他们,他们出了府衙后找地方私议此事,便觉此事难办了。   司马煊暗访有暗访的优势,明访也有明访的优势。暗访时如果已经被他们知道,便于他们刺杀,现在他是明晃晃地住在知府府衙,那么就不便刺杀了。何况甄应嘉手底下最精锐的武士已经死的死、伤的伤、降的降,巡抚手底下有厢军受他节制,但是巡抚也不能明着下令来攻打扬州府衙杀朝廷的毓亲王。   甄应嘉阴森森道:“无毒不丈夫,也都是他们逼我们的!我甄家对上皇忠心耿耿,但是新皇一上任便想卸磨杀驴。”   吴荣道:“甄大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甄应嘉道:“淮扬每隔几年就会水灾,今年天不让它灾,人也可以让它灾。只要一灾,便是司马煊也不得不借现在的官员安定百姓。”   只要一灾,救灾如救火,就变成了新皇和司马煊都要依赖他们去救灾安抚流民,只能放他们一马,在这段时间里也能让他们销毁证据了。   ……   第二天下午,甄应嘉派往出去的一拨人被林如海的人截住了两个。林如海与甄应嘉打过多年交道,林如海的下属自怀熟知几个他的下属。扬州的官员调动频繁,也是在江苏一带升迁的,网还是那张网。林如海虽然是游离在外的人,但他在扬州任上十年,是地头蛇,甄应嘉一入扬州就是在林如海的眼线之下了。   林如海现在拖着病体配合司马煊,司马煊正缺人手,但是林如海在当地也经营十年,手底下还是有几得用的人的。   林如海的下属将两个甄应嘉的下属绑了偷偷送到司马煊根前,司马煊亲自审问,过不多久,便有一个吓得招供了。   司马煊一听,甄应嘉居然要去收集火药,谋在夜里炸毁淮扬一带的大河堤,不禁暗骂他简直丧心病狂了。   司马煊忙找来扬州知府说明此事,扬州知府还是新皇的人,去年秋才上任的,与本地的上下官员大多数不和。   扬州知府召集衙役人手,让他们去看护扬州府境内的堤坝,但是要看好外地的堤坝人手就不够了。   司马煊手中正是无人可派之时,心急如焚。   自己带的十八个武士――也就不去计较其中谁是奸细了,他们全都去淮安了,李朔又去浙江调兵,迎春带着李朔手下的几个亲兵也去漕帮了。   第二天中午,却听潘又安疯狂跑来,叫道:“王爷!王爷!”   “何是慌慌张张?”   “王妃……”   “王妃怎么了?”   “王妃她回来了!”   司马煊吃了一惊:“这么快?她在哪?”原来自迎春离开也才六天,司马煊满打满算也就是往返的时间。   司马煊刚问完话,已经听到她的脚步声,只见男装少女快步走来,风尘仆仆,但是眼睛仍然亮晶晶的。   司马煊忙上去握住她的手,道:“念萱,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迎春道:“我还没有带回账本,但是我找着人了,怕你身边不够人手,我们便早些回来。漕帮帮主已经答应我愿意交出账本,到时候李将军从浙江回来,我们派兵保护去取就是。”   李朔赶往浙江,往来路途本就更远,而全调军队过来,也不像她轻车简从这么方便,想必要好几天。迎春经验丰富,是个善谋划的老狐狸,深通这些狗急跳墙的人的心理状态,也知司马煊身边人手空虚,担心生变,才快马加鞭带人赶回。左右漕帮高层也知道漕运总督要对他们不利,这时他们很多人随她来了扬州,漕运总督现在也做不了妖。   司马煊惊喜非常,说:“你怎生做到的?”   迎春笑道:“说来也巧,说来也话长。漕帮帮主因应身上有伤,还要调养,但是少帮主和潘姑娘都随我来了。我还抓了李伯彦的师爷,他应该知道很多机密,也愿意做污点证人,只求自己与家人能活命,我便答应了他。”   司马煊说:“念萱本事不小,这运气也不小呀!”   迎春见下人还没有端上茶来,拿起司马煊的茶杯,一口干了,才道:“努力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迎春说着,便让潘又安去传潘少卿、潘秀卿、韩勇等人进大厅,然后押朱明、陈肃进来。   “卑职小民民女小人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所有人黑压压的跪倒行礼,司马煊道:“平身吧。”   “谢王爷!”   迎春让潘家兄妹坐下,他也只敢坐半屁股,而朱明、陈肃还躬身站在堂上。   下人为主人与客人奉茶。   她介绍了潘少卿、潘秀卿以及朱明、陈肃等人。   司马煊道:“原来是潘帮主的公子,也是一表人才。”   潘少卿道:“小人如何敢当?小人不过草莽之辈,在水上讨生活,还要请王爷多多关照。”   迎春笑道:“王爷重男轻女,潘姑娘也很有本事的。”   司马煊说:“有你重女轻男还不够吗?”   迎春说:“我可是一视同仁的。”   司马煊道:“定北侯大军还要几日才到,指证之事有漕帮诸位朋友相助,本王倒不担心。只不过眼前有一桩关乎淮扬千万百姓生计的大事,本王很担心。”   迎春道:“发生什么事了?”   司马煊道:“我不久前得到消息,江苏的涉案官员此时已经丧心病狂了,想要炸破淮扬一带的河堤与水域工事,放水淹百姓良田,人为制造灾祸,引起动乱,以求借乱逼我将反腐之事不了了之。”   潘秀卿咬牙切齿道:“这些当官的简直不是人,枉读圣贤书!”   “妹妹!”   潘少卿叫了她一句,提醒她眼前的王爷也是官。   迎春道:“潘姑娘说得对,那些都已不能称为人了。潘公子、潘姑娘,你们漕帮上下几十万人,应该知道哪个地方的河堤最为危险吧?”   潘少卿道:“知道一些,就怕因为地界大了,我不能尽知。”   迎春道:“河堤一旦决口,那些丧心病狂的贪官当然照样高枕无忧,苦的还是江苏的老百姓。漕帮的帮众说到底也是老百姓呀!所谓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永不倒!既然定北侯大军尚未到,老百姓要靠自己!”   潘秀卿道:“王妃娘娘若有什么主意,需要我漕帮配合的,就请直接说吧!”   迎春道:“还请漕帮帮众去告诉老百姓,近来有匪徒想对堤坝动手。保护堤坝,人人有责,保护良田,守护家园。我们就看看,哪个官吏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明着去炸堤!”   司马煊道:“要是能人赃具获,且押来给我,我亲自审问,若是坐实罪名,我将之满门抄斩,以警效尤!”   此事太急,潘少卿、潘秀卿也不多待,忙回船上去发布命令,淮扬一带就在漕帮的运员下,万千百姓进行了为期一个多月的轰轰烈烈的“保堤运动”,直到淮扬的贪腐窝案落幕,保堤运动才结束。这都是后话。   ……   从刺客案开始,迎春累了八天了,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又几次多运真气,此时泡在热水中太舒服了,她靠着浴桶沿就睡着了。   司棋进来一看,怕水会凉了,想要叫醒她,可是又不忍心叫醒她。   司马煊进屋来,冲司棋挥了挥手,司棋才红着脸退出去。   司马煊看着她的肩膀以下整个身子都淹没在水中,水面浮着花瓣,浴中的美人总是分外撩动人心。   司马煊颊上一阵燥热,他想把她抱出浴桶,却发现不好下手,总会惊着她。   司马煊正俯下身拉她的手臂,正想努力将她抱出来,迎春却忽然睁开眼睛,眼波迷离,说:“你想干啥?”   “抱你上床休息。”   “我又不是重伤或者昏迷,你动我,我就醒了。”迎春打了个哈欠,“你先出去吧,待会儿进来帮我擦头发。”   司马煊看着他,俊脸通红,却说:“自己媳妇,我不用出去了吧?”   迎春推开他的脸,才骤然起身出了浴桶,伸手拉过干棉布包住身体,然后走到案台旁拿布巾擦干身子,取来贴身衣服穿上。   司马煊看了一会儿,在她解下布巾穿衣时还是转过身去了。   她穿好中衣之后,他才上前为她擦头发,眼见还不干,便拉了她去榻上,传她真气,用真气烘干。   有武功就是好,迎春笑道:“你坐镇扬州应付官员,统筹全局总不用那么累,我就不客气了。”   烘干了头发后,迎春倒床就呼呼大睡。   司马煊看着她稚嫩的面庞,娇软的唇瓣,贴近亲了两下,自己乐了老半天。   ……   翌日,日上三竿迎春才醒来,左右她们现在能做的事已然都做了,其他的事要等李朔调兵来后才能办。   这日,迎春正想去看看林如海,却是早前派去漕帮的亲卫武士回府来了,他们迟了一步,正去老君山扑了个空。迎春便问朱明,哪个是奸细,朱明却说自己是直接受到李伯彦的指派,何人传消息给李伯彦却不清楚。   司马煊道:“你且别操心这事了,抓个奸细也没有那么难,我自会处理。”   迎春道:“那成,我刚好去商铺寻些药材,再去探望姑父。”   迎春听司马煊说林如海是肺气衰竭之症,她也备好一些良药带去,当场煮些药给他吊一吊,好歹要多陪黛玉一些时日。   迎春由司棋和潘又安陪着逛了半天才回别院去,这时司马煊已经审出了奸细,竟是皇帝派来的侍卫中间的一个,此时已然当众自尽。当初时间紧迫,其他侍卫都没有异常表现和单独时间传递消息,只有他借故走开过,司马煊再单独逼问,才被逼急了自尽。   迎春道:“这些人中不知还有没有奸细,可惜他们大部分是自己人,否则等我休息一段时间,我给他们催眠也能问出来。只是这江湖技俩对付敌人和犯人最好,若是对付自己人,人心易散,终非正道,不得已时才可用一二,万不可多。”   这就像是特殊年代怀疑政治犯一样,也能让很多本有效力之心的人远离或者怠工,也就是失了人心的表现。所以没有点证据时,不能凭白地对所有自己人采用极端手法甄别,还是要一切**度与证据才能让人心服。天下大事,更讲格局,别说用人不疑了,有时疑人都要用,这也是为什么绝无一个靠移魂**坐着高位的人。   却说迎春与司马煊前往林如海家里,为其诊脉、施针,迎春还以似乎一阳指的点穴功夫为他治些沉疴。有她这样的神医出手,总能延续林如海几年寿命,她自己却累瘫了,近日绝不能再擅动真气了。   ……   话说京都的荣国府内,薛宝钗进宫为妃之梦破碎,本想配了宝玉便算了。她也受邀去过王府,见识了皇家公主,又发现贾迎春居然还练武,女儿家实在出格了,没有什么规矩了。   无论是远远见过的司马煊后,还是自己已经认识了公主们,这些“天梯”都又让生出些“热毒”来,说白了也就是利心太炽,欲毒过重。   薛宝钗这边和宝玉识金锁、认通灵,另一边又盼着有机会再得迎春之邀去王府。   迎春随司马煊南下之下,她对宝钗一个不熟的人绝不会提起。   宝钗左右等不到迎春再邀姐妹们去玩,而黛玉、二春都把闲暇时间用来习武、吹笛了,那套“玉箫剑法”她们是很喜欢的。   几个姑娘都没有找宝钗玩,宝玉也被排除在姑娘们圈子之外,宝钗倒与宝玉常在一处玩了。但是宝钗觉得宝玉是她有可能的夫婿,因而劝他上进读书,本来便爱漂亮姐姐的宝玉便厌烦了她。宝玉又重新去找黛玉玩,黛玉每回不多陪他,也只打发他去念书,宝玉没趣,只好粘着屋里的漂亮丫鬟。   这回黛玉与二春在园子里耍,交流武功进益,正遇上薛宝钗。薛宝钗见她们身上带着竹笛,姐妹们试着耍弄,可只有她未得迎春传授,不通此中道理。   薛宝钗道:“你们这样耍三天也不如上王府去问问你们的王妃姐姐,她要是指点你们一个时辰,也胜过你们自己瞎捉摸了。”   探春道:“我们何尝不想这样,只不过二姐姐跟王爷姐夫出京去了。前日,寿康公主还问我们,有没有二姐姐的消息呢。”   薛宝钗惊道:“你们前日还见了寿康公主?我竟还不知。”   探春道:“是桂郡王妃赏花宴遇上的。”   原来寿康公主等人是借着嫂子或婶婶的宴会派人来接了几个武功显然比她们高的姐妹去了,宝钗虽然有心奉承她们,但是寿康公主什么没有见过,偏是不太喜欢她,见她其实也不是迎春的亲戚,只是二房的亲戚,也就没有找她去。   宝钗又一阵郁闷,黛玉此时仍然不太喜宝钗,也猜中她的心思,并不多语。   姐妹耍到傍晚,前去贾母处用晚饭,忽听有婆子传信来,说是贾代儒家的瑞哥儿去了。贾母年纪不小,其实并不喜听这样的消息,只淡淡让婆子传话给贾赦贾政,只有王熙凤在旁眼神有异。   贾瑞不是秦可卿,三日起经,七日发引,寄灵铁槛寺,之后下葬也是相对简单。   再过了几日,贾府便收到林如海的信,因身染重疾,要接黛玉回去。   贾母让人打点一番,又遣贾琏送黛玉南去,二人择期辞别众人,带领仆从,登舟往扬州去了。   ……   且说李朔调了浙江军入了扬州,拱卫司马煊,此时事也不担搁,便由迎春带了韩勇等人及五百神机营精兵和五百步军扈从前往天长府境内寻找账本。   迎春为林如海治病后经过五天休息,情况好转,账本太过重要,她也不放心交给别人。   迎春看过幻境,虽然从她的角度看到的东西太少,但是她也猜出按原来的路子,新皇应该没有在这回夺回财权,没有控制住江南。否则他就不用仍然弄出广封嫔妃,麻痹这些人,然后推出妃嫔省亲这样挖人根基、烈火烹油的招数来了。   直到几年后,甄家老太太、太妃死了,甄应嘉才完蛋,那个时候新皇应该重新布置好了。   要说其中的区别,迎春估计在玉郎转世的司马煊身上,这时候太早了,若是新皇没有一个自己人有司马煊的身份和能力,现在是动不了淮扬的。   漕帮也十分配合迎春,派出人马,在水域间保护,以防甄应嘉、漕运总督的人半道迫害。   潘秀卿带着迎春亲自上了山,这座小山附近也已被漕帮的人坚壁清野。找着那座“先父孙公远兴之墓”,令人撬开墓碑,抬出了棺材打开,里头放着两个箱子。   抬出箱子打开,里头正是一本本账册,是漕帮涉盐的总账册,近十二年的总账册全在这里,每年都有十二本。   迎春大喜,笑道:“潘姐姐,代我跟潘帮主道声谢,这回那些国家与人民的罪人,总算要完蛋了。”   潘秀卿笑道:“那事儿,王妃娘娘可答应了?”   迎春笑道:“漕帮这么大,我要是入了帮,肯定会有事要管,我这人太贪玩了,只怕坏事。”   潘秀卿道:“王妃若是会坏事,那么世上就没有人做得好事了。”   原来,当时迎春和潘帮主谈判,虽然是潘帮主先提了,他提出一个要求,要迎春加入漕帮,他可以把证据交给她,并且配合钦差查清盐务。   迎春知道漕帮帮主也担心朝廷因私盐的事怪罪,毕竟不管是官盐私盐,要运进来运出去都需要漕帮,他们也得了运送的钱的。   迎春当时没有答应,只是直说了他们的最重要的关切所在,以身家性命保证,又说她是女子加入帮会之事也得问过夫君。   潘帮主也便理解让步了,与她击掌而誓,才派儿女下属全力协助她。   因为担心走水路时遇上风雨等不可抗的因素,返回走的是陆路。官民数千人员扈从,迎春和两箱子的账本寸步不离。漕帮也已与附近的江湖人都打过招呼,现在官民合作,一路倒无人敢拦,便回到了扬州。   因要与林如海家有的官盐账本对账计算出私盐数据,便把这两箱账册全抬进了巡盐御史林府。 第271章 黛玉南归   巡盐御史林府,内堂。   司马煊看着这两箱子账册,心头感慨万千,叹道:“这些官员俸禄良田何曾少了,一得功名,朝廷也不曾亏待,何至于此。”   迎春坐在一旁喝茶,挑了挑眉,说:“谁会嫌自己钱多?”   站在司马煊身后的李朔不禁好奇地看着迎春一眼,他也是从杭州调兵回来后才知毓王妃居然是贾迎春。   之前见礼时,司马煊称“内人贾氏”,他还没有想到过是她。   李朔认识司马煊也有许久了,知他崖岸高峻,对着身量未长足的漂亮的洛丽塔小妻子却态度温柔。   当时他一觉古代女子成亲真早,二觉古代男人的癖好真的让人无语,连司马煊这样的谪仙人都好这一口。   李朔自己绝不会反醒自己想娶林黛玉的计划也有问题,其实林黛玉也才十岁出头。   现在李朔才知这绝对有问题,贾迎春不是嫁给中山狼的懦小姐吗?这个王妃精气神却一点都没有懦弱之态,而且据说她武艺绝顶、医术极佳,小小年纪,怎么可能从荣府学来?   她就是穿越者无疑了,可是她若是现代的穿越者,普通女子哪会极佳的中医,现代女子哪里会有连他这个特种兵连长都不会的点穴和轻功?特种兵的功夫都是杀人的手段,没有丝毫花俏,一击即中,不需要点穴后。   难道是古代穿越者?   司马煊发现李朔正瞧着迎春好一会儿,不禁不悦,说:“浙军的将士可用吗?”   李朔回神,说:“王爷,浙军骑兵不行,但是用来镇慑江苏的犯官也足够了。”   迎春呵呵一笑,说:“恐怕不够。”   李朔问道:“怎么不够?”   迎春道:“抄家是一个技术活,浙军现在能能直接用吗?抄家这事,李将军还得理个章程出来才成。还有现在各级官员应该在未雨绸缪隐匿财物了,怎么都给他们像掏老鼠窝一样掏出来。这些事对于李将军来说,可比打胡人还难吧?王爷审案处置贪官,我负责理账,李将军负责操家,一样都不能少,但是最重要的还是把贪污亏空的钱给运回去跟皇上交差。”   李朔点头:“王妃所言甚是。”   林如海带着几个盐吏、账房,又向司马煊见礼。   “你身子不好,就别多礼了,免得内人还要为你多费真气。”   “下官知罪,下官深受王妃大恩,没齿难忘。”   迎春道:“姑父就坐下吧,你让人找几个账房协助我,然后便在榻上歇,我有有疑问问你,你再告诉我就好了,别的不需多操心。过几日,林妹妹该是回来了,她若见着你病殃殃的样子便要伤心,还只当我们为难了你,我岂不冤枉?”   林如海笑道:“王妃言重了,如海怎么担得起?”   林如海觉得迎春一点都不像贾家的人,并不是说贾家的女儿不好,而是她这样的气度和本事不像是一个闺中女儿。但是,迎春的来历到底有什么妨碍,林如海并不想深究,只知这女子于他绝无害处。其实便是贾家知道她的本事可疑,身份可疑,凭贾家也动不了她,更不会那么傻,跟这样的能人权贵不做亲戚做仇人的。   林如海又介绍了盐政衙门和林府内部的十二个账房先生,迎春点了点头,说:“很好。我这才想起,还需要一些手巧又本份的丫鬟,最好识字,为我们磨墨、校阅、装订。”   林如海道:“我府上有几个丫鬟,就怕不够用,认字小厮也有几个。”   迎春道:“都好,凑合着用。我要的记账格式纸张,给我印好,我临时画就太麻烦了。其实总账也不难理,难的是私盐涉案各家各账,便于追讨和审案有凭有据,以服天下有识之士。再则理出这些账后,淮扬盐政便可改革――官盐盐引到现今到底定为多少才合适,既不能让私盐盐商挖了根,但也要留钱给盐商赚,这商人促进物资流通是极重要的。”   原来漕帮这账册都突发性的记账,何人何时把盐从哪里运到哪里,是帮内的谁负责的。这样的流水账,就比较混乱了。   一切准备好后,就把耳房也都征用了,司棋、潘又案管着理账时的纪律,韩勇带兵守在四周,防止人来捣乱。迎春也就一头栽进去了。   等到私盐的总额算出来,司马煊又写了加急奏折呈京,说明现在的基本情况,事情比他想的还要严重,杀到什么程度,还得皇帝给个准话。还有,新皇必须派些候补官员来对接,不然江苏就要出现权力真空了。   此时有了私盐证据、污点证人朱明,他第一步就派了李朔去将漕运总督一族下狱,李伯彦本人押来扬州审理。   另一边凭借着手上的几个污点证人和亏空数额,也令新帝的心腹扬州知府在浙军的保护下前往金陵,把甄家、吴家先控制住。甄应嘉、李荣前来扬州已被司马煊软禁。   李伯彦不日便押到了,司马煊首先守的就是他。朱明知道的事太多了,否则灭口毁迹的事也不会交给他。李伯彦的死士还控制住朱明的家小,朱明抱着希望一时又不敢说了。司马煊让朱明放心地交代,反正有漕帮的证据在,就算挖不出李伯彦有牵系的官员的具体罪证,从而加大李伯彦自己的罪名,李伯彦也完了。   司马煊将李伯彦的四个儿子提了上来,和朱明说:“本来李伯彦的儿子们不至于全杀了,但是你若不指证交代清楚李伯彦和相关官员的具体问题,我也仍可杀了他的所有儿子。等凭着理出的私盐账处置非法盐商时,盐商们自会的指证他,到时我将之满门抄斩,也合乎律法。”   李伯彦没有遇上过这样冷酷的人,官场中人都是官官相护的,哪有这样心狠手辣的?   朱明便对李伯彦道:“老爷,放了我的家人吧,你放过我的家人就等于是为你的家人争取一线生机。”   李伯彦道:“只要我还活着,你家人没事。”他也默认朱明向司马煊交代,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也交代一些。   李伯彦为首的漕运官员也几乎无一幸免,再有他下一级的江苏官员和甄应嘉涉及大半。倒是金陵四大家族在金陵还没有什么实权官,没有到这个层面涉及盐税亏空及大量的走私,他们主要是家族庞大,奴才众多的问题。   有了李伯彦的指证招认,司马煊再审甄应嘉和吴荣。那吴荣还罢了,不一会儿只能招认,而甄应嘉却扯着上皇南巡花费的事,说无论是私盐赚的钱还是盐税挪用,钱都是填补那个窟窿了。   司马煊道:“私盐、盐税亏空都花在上皇南巡了?那上皇南巡花费可有细则账册?”   甄应嘉道:“事过多年,早就因走水烧没了。”   司马煊道:“且先不说你爱放火的事。就算上皇南巡花费,这私盐、盐税挪用在这上头,你甄家在户部欠下200万两欠银又怎么说?不会又是上皇南巡花的吧?上皇南巡难不成一个人吃两人的饭钱?”   甄应嘉道:“圣人南巡何等排场?这几次南巡,两千万两银子还是紧着花的。”   司马煊笑道:“好,我是讲道理的,我先不定你贪污之罪。张主薄,甄大人的供述可都记下了?”   张主薄道:“全记下了。那就让甄大人在核对供述,准确无误后,让他画押吧。”   张主薄把甄应嘉的审理案卷记录交给他核对,甄应嘉见果然全是按照他的供述写的,也没有定他的罪。这时候让他画押,他也推脱不得了,于是画了押。   司马煊拿着案卷,又道:“张主薄,立马将此案卷封起来!”   “是!”书着,张主薄将案卷卷起,收入一个长竹筒中。   司马煊又道:“王武、赵平,你们带此案卷八百里加急送进京去给皇上,让皇上转呈上皇!就让皇上转达,上皇白花用了甄大人家这么多钱,现在还欠着呢!像甄大人这么忠心为主的臣子,本王处置不得他。便请上皇派人运银子来,本王作为儿子亲自给运去金陵甄家,善待忠臣。若有必要,本王代上皇跟甄家致歉也在所不惜!”   甄应嘉一听先是傻了,反应过来后暗道:上当了!   “不可!”甄应嘉当真没有见过如此不按官场和贵族规矩不的人,这还是一个王爷!   司马煊道:“甄大人,本王不定你的罪,但是也不需要你来命令本王可做什么不可做什么。”   甄应嘉想起上皇在位后期虽然宽仁,但是也是个文治武功的皇帝,早年南北征战平乱,他若狠起来,再不念奉圣夫人的旧情,那么甄家才是万劫不覆。   这时候猖狂一辈子,连新皇、王爷都没有多放眼里的甄应嘉才清醒起来,原来从始至终,他们甄家到底只是皇家奴才。他们得了恩典后已经忘了自己是谁,其实皇家要拿他们,也轻而易举。   若是上皇还念着甄家的情,王爷也好、新皇也好不至于杀他或诛他的家人;但是上皇一怒,甄家的最坚强的屏障就失去了。   他那供述中,就好像一切都是上皇的错,好像是上皇欠了他们的钱一样。可是甄家原本寒微,能有今天雄踞江南,家族富贵繁茂,不就是因为上皇的恩典吗?   上皇又怎么会错?上皇就算错了,身为忠心的臣子奴才也要顶上去,因为没有上皇,就没有他们甄家。让甄家担着织造的职位,不就是上皇恩典给他们富贵吗?睁只眼闭只眼让他们在这几十年中拿回损失吗?可是上皇如何能看他们不但这里拿回了损失,还一边借钱、一边挪用盐税?   上皇只要看过案卷,那么他对甄家的情份就化为乌有了。   甄应嘉终于磕头,道:“请王爷高抬贵手,我……我认罪,我招供。”   司马煊道:“你招供的要是和最后账本理出来的,以及本王审别的官员审出来的有所出入,那只怕就要再审了,那时罪就重一分了。”   甄应嘉此时明白,对方是个狠人,自己逃不脱他的掌心,只求自己和家人能活一命,轻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司马煊找到突破口,审出一个就带着一窝。这审完总督审巡抚,审完巡抚审道台,审了道台审江苏的几个知府,又再审一些知县。   除了这些官员,还有与他们勾结的私盐盐商,也一个个抓了起来审问。司马煊一天要审十几个人,忙得不可开交。   其实,李朔和扬州知府李充的工作也一样繁重,便如迎春所说,这怎么抄家能最大限度地保障资产入国库就是个技术活了。李充是潜邸出身的新皇心腹,对新皇是忠心耿耿,他没有读过多少书,办事和现在官场上那一套很不相同,他就是个大老粗――他就要看着贪的钱充回国库。历史也无数次证明,正如毛主席所说,往往是大老粗办成大事。   李朔同样不是科举出身,他是军人,也算是大老粗,他是按军纪那套法子,十分严格,但是办完事情,却也要为他们向司马煊请功。   经过六天日夜加班加点的理账,迎春已经基本从各个维度理出了盐税的账务。   比如:淮扬一带一年有多少食盐的真实流通量;哪几家私盐商最赚钱,各自走私了多少盐;哪几个码头流通的盐最多,各自的数据是多少。   她这些天就住在巡盐御史府时,天天和林如海及手下的账房、丫鬟们在一起。   这天忽听林管家来报,被韩勇拦在院外,韩勇来报过后,才放管家进来。   管家进来报林如海道:“大姑娘回来了!大姑娘和贾家表少爷已到府门外,因为有守卫护卫,无令不能让人进府。”   林如海喜出望外,却又看向迎春。   迎春微微一笑:“是林妹妹和琏大哥来了。贾家的下人便不要进府来了,放林妹妹和琏大哥进来,在我们把事做完前,他们也不要出去了。”   迎春也暂停工作,让韩勇、潘又安看着资料,自己跟林如海去前头花厅见见。   ……   林如海和迎春在花厅等了一会儿,几见贾琏陪着黛玉进院子来。贾琏这人风流好色,但凡凤姐不在身边便按耐不住要拈花惹草的。   但是无论他如何好色,绝无逼迫良家女子的事,更没有冒犯过各位花样年华绝色之姿的纯洁表妹。贾琏对黛玉、宝钗、湘云等表妹都从无冒犯,更会对香菱、彩霞等好丫鬟心生同情。他便是打听到风流女子也诚心送礼追求,让人家自愿跟他,便如那多姑娘,便是那从良的尤二姐对他也是死心塌地,这也是男人的本事。   他一路护送林黛玉,倒也十分相安。这个贾家的反面人物在这方面也是难得了。他没有怎么关心过迎春,但是相对于贾宝玉凌菲本尊还更欣赏贾琏。她境界不到,不明白凭什么同样的风流公子,也一样怜女孩子的人,贾宝玉就是纯的,贾琏就是浊的?至少,贾琏会工作会担事,也算自食其力,而贾宝玉不行。   这时林如海虽然也不可能长寿,但有神医迎春给他治病吊命,不出意外,他今年是如何也死不掉了,若是迎春给他调养得好,他也听话,他还能多活几年。   黛玉还以为爹爹已经下不了床了,一路忧心,没有想到爹爹竟还能起身,在花厅等她。   她此时也没有注意屋中只穿着一身宝蓝色箭袖家常男袍,腰系革带,长发束在头顶的少女。黛玉一见父亲就跪下请安了,父女执手泪如雨下。   贾琏却发现了迎春,迎春已经出嫁三个多月了,尽管迎春一个月就一个样,与小时候的精气神完全不同,她身姿更加的挺拔,脸庞也比从前精瘦。但是贾琏还认出了她的五官,毕竟在没有易容仅穿个男装时,也在视角、光线都好的时候,哪个人会认不出谁是谁,连美丑男女都不能辨?――那只有弱智电视剧中才能发生。   贾琏见迎春在这里虽然吃了一惊,也连忙依国礼相见。   “参见王妃,王妃金安!”   迎春微笑道:“平身,琏哥哥也奔波辛苦了,坐下歇歇吧。”   “谢王妃。”贾琏也站了起来,心中盘算着迎春在此干什么,又想到贾母和王夫人令自己办的事,心中也没有把握起来。   黛玉也被林如海扶起身,看着迎春,朝她福身。   迎春笑道:“林妹妹就别多礼了。我本不该在此时妨碍你们父女相聚,只是如今淮扬正有大事,我在府上办事,轻易也不得出,免得麻烦。你们既然来了,在事情办完之前,你们就别出府去了。”   贾琏道:“王爷也在扬州吗?”贾琏赶路得急,就是为了贾母、王夫人命令他把林家巨额家财带回去的事,就怕慢一步,林如海若是早些死了,林家五服之外的族人来抢时,他也来不及安排。所以到了淮扬地界时,他也没有心去听最近民间的议论声。   迎春道:“他若不在这儿,我怎么能在?”   林如海道:“你们且都去安置下来,我让人准备饭菜。”   迎春笑道:“林姑父,我偷闲片刻,便陪林妹妹一同去她院子里吧。”   ……   迎春与黛玉相携回她的院子,紫鹃、春纤前去打点行礼,只雪雁跟随。雪雁本是林家的丫鬟,这院子也具是熟悉的,一进屋里见四处收拾得干干净净,心中满意。   迎春作为一个在巡盐御史府工作的客人,黛玉不在家,也没有来过她屋里,这时才发现黛玉的那壮观的四进拔步床。   迎春笑道:“你这床倒是值钱……”   黛玉因林如海身子比她一路忧心得要好多了,此时宽了心,听迎春说这话,不禁扑哧一笑。   “哎哟,我们王妃娘娘,还缺钱使吗?”   迎春笑道:“瞧我,我近来天天在算钱,如今看什么都用钱来横量了。”   黛玉奇道:“二姐姐跟着王爷来南边游历,怎么还要辛苦主持中馈吗?”   迎春又和黛玉到了外间,朝雁雪及林府送茶点进来的丫鬟们挥挥手,才又和黛玉在榻上坐下来。   黛玉是玲珑心思,知她有话说,也耐心等着。   迎春道:“我观你气色,从从前强多了,你内功已有小成,可喜可贺,不枉我给你当了一回师父。”   黛玉笑道:“原来你传我功夫便是打着这人主意,明明是个姐姐,偏要当人家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要是拔高了这辈份去,我岂不是要事你如父,二姐姐可是好算计呀!”   黛玉本是真性情女子,且她如今把迎春排在宝玉的前头,自然在她面前从不作伪。   凌菲本也是有几分风流性子,不过她从不勾着什么痴情男二为她终生不娶之类的以便满足女人虚荣心。在她三观中,女子的成功根本就不在勾搭痴情男二上面。   倒是很多女孩子被她拢了心来,便是没有血缘的女孩子也是她忠实的信徒,视她为最重要的姐妹。从前的安宜、苏蓉蓉、宋甜儿、王海潮、杨不悔、苏锦云、马承颖、雪姬、岑碧青、龙女都是这样,现在的林黛玉也是这样。   迎春捏着练了功夫后越发风流超逸、稀世俊美、绝代风姿的小罗莉的脸颊,说:“林妹妹这张嘴呀!”   黛玉笑了笑,迎春又说:“其实,这回林姑父也是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不是我吹,也亏得他遇上了我,我用针、一阳指功夫才理通五脏阳气运转,这时再汤药食补养他五脏,他能保得性命。只不过也总不能这么着,过得两年,他又是如何,我也不知了。最好是妹妹自己勤加修习,将来为姑父续命。”   黛玉这才郑重地站了起来,朝迎春跪下去,迎春扶住了她。   黛玉道:“二姐姐大恩大德,黛玉没齿难忘。”   迎春其实并不贪这点功劳,不过是要激励黛玉勤修武艺罢了。做什么事都需要动力,兴趣是最好的动力,迎春没有把握黛玉对于修习武功有持续的兴趣动力,所以就用林如海为引。   至少在黛玉与宝玉相恋之前,林如海还在世时,林如海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为了爹爹,武功再难她也愿意去钻研。像她这样聪明的人,一旦认真了,其潜力是无穷的。   迎春让她坐下,又道:“现在我倒没有空多加指点你了,淮扬现在正大乱着。”   黛玉道:“和王爷南巡有关吗?”   黛玉自小当男儿教养,会的可不仅仅是诗词而已,否则“懦小姐不问累金凤”时,她不会说“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   这典故原是说南梁皇帝萧衍晚年痴迷佛教,奸臣侯景都已攻占梁都宫廷,萧衍却还在谈论佛经。林黛玉借此典故说当时迎春在危机关头还只顾看《太上感应篇》。虽说不管是什么性子的女子,在没有顶用的男人的贾府全都没有好下场,但是在林黛玉眼里,如迎春那样眼前的虎狼总还是要处理的。   林黛玉小小年纪也已读过许多史书,知道闺阁之外的天下也有争斗,只不过太遥远了。   迎春便娓娓道来,这些事也与林如海相关,作为巡盐御史,盐税的亏空第一个要问的就是林如海了。林黛玉果然十分担心,还是迎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又说起如今并没有查到林如海自己挪用过盐税,那些亏空的银子每笔也都有去处。   迎春说起他们的见闻:他们悄悄抵达扬州住店时有人放火想将他们烧死,之后派人来刺杀;之后派人去漕帮被奸细出卖,他们早一步引漕帮内讧杀人灭口想找到证据毁去;江苏官员抗拒调查狠心想炸毁各处堤坝,毁坏良田,引发几百万的百姓流离失所。   迎春就是要让她见见世道人心险恶,百姓艰辛,她这悲春伤春的,说着风刀霜剑严相逼,其实她和百姓相比不要太幸福了。人最可怕的不是遇上风霜,而是遇上风霜只顾逃避拒绝成长。典型例子就是宝玉。   黛玉每听一句都不禁把眉头蹙得更深,叹道:“为了这些俗物,至于如此!”   迎春见她还是这样孤高性子,不禁摇了摇头,说:“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是千金小姐,又如雪雁、春纤她们却是丫鬟呢?或者更低贱一些的粗使婆子,年纪一大把还要侍候人?”   林黛玉说:“因为我是爹爹的女儿,她们没有这样的爹爹。” 第272章 求亲   迎春不禁微微一笑,说:“看来林妹妹心中也很清楚。当官的人有奉禄,而且占了土地也不用纳皇粮,而偏偏越贫苦的百姓地再少也要纳皇粮,便是生个儿子,等他长大了每年也要纳丁税。像我们这样的官宦人家,钱全是进来的,而不用交出去,所以有余钱便可买奴婢、发月钱,我们自然就成了千金小姐了。所以,我觉得我不能一边享受着钱带给我的千金小姐的日子,一边又看不起钱。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才是一个人最可贵的操守。”   黛玉道:“那些贪污官员就是除了俸禄和自家田地产出之外,还要多拿的,未免太过分了。”   迎春叹道:“不错,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便如强汉,毁于黄巾;盛唐毁于黄巢;北宋也有方腊,究其原因也是官逼民反,为官的太过贪婪。地是当官的占,俸禄也是当官的拿,但是朝廷税赋却全要没地的百姓出,百姓又不能平白变出银子来,没法活了只有反了。结果如何呢?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今朝廷若再不管这事,天下还能享几年太平呢?这事朝中官员大多是收礼当个睁眼瞎,只有轮到王爷头上了,王爷可是把江苏和京中一些权贵都得罪光了。”   黛玉忽笑道:“所以,二姐姐也得嫁鸡随鸡了。”   迎春点点她的鼻子,说:“你也别取笑我了,你也有面对这些的时候,将来你嫁了人,也少不得和你夫君共进退。”   黛玉道:“我可不想嫁人,况且谁像二姐姐一样嫁得二姐夫这样的夫君,要操心这些?”   迎春并不主张呼醒女权就是极端的反对嫁人,人人都有七情六欲,哪个少女少年不怀春?便是同性恋也只是怀春的对象特殊,再进一步,便是太监也渴望找个对食或者恩典出宫后形式上娶妻。   极端反对嫁人的通常是局外人看客。但是迎春同意若是不值得嫁的男人还是单身好。   迎春笑道:“呵呵,那到时候再看吧。我觉得王爷这样能担事的人也挺好的,若是自己不担事又不让女人做主的,那岂不是要饿死一家子了?像宝玉一样俗世不管又爱和丫鬟厮混的男子,将来他的媳妇孩子可得苦死了。”   黛玉听她说得这样直白也是吃了一惊,说:“其实……我早觉得……二姐姐变了,二姐姐也故意引我不要去与宝玉玩。原来你竟是这样瞧不上宝玉。”   迎春说:“我也只和你说大白话。宝玉心地不坏,但是男人最重要的是立得住,连自己花销的钱都赚不来的男子绝对嫁不得。”   黛玉俏脸红通通的,原来她早想起在贾府时贾母多次说过把两个玉儿凑一对,也有其他人打趣过。其实在现代时,大多孩子小时候都遭过大人打趣,若是女孩子,遇上那家中有男孩子的大人便会说为儿子聘了去云云。其实在古代,只要女孩子还小,无碍清誉,大人关系好时这样打趣的也有很多。   黛玉道:“我才回来,二姐姐与我说的话句句不离这些,就只管欺负我吧。”   迎春捏了捏黛玉的颊,搂着她笑道:“我最疼的就是你了,你还说我欺负你。”   黛玉本就没有母亲,虽然贾母也疼爱她,但总隔了一层。迎春却没有辈份上的差距,从不阴她,待她真心,她尽觉得似有了娘一样。   迎春又与她亲热一阵子,才先行离开,黛玉由丫鬟服侍洗漱一番,再去一起用饭。   饭后,迎春便又和林如海提议带着黛玉一共去理账,林如海早就敬服迎春之能,他又是个将女儿当男儿养的父亲。但想女儿增长见识,向迎春学个一二分,将来也能受益无穷,哪有不同意的?   这边迎春花了几日将漕帮的账都理出数据,又和官盐的账务做了对比,拿出了具体的数据。司马煊除了审官之外,也把私盐大商人打入大牢,追缴私盐罚金。   李朔和扬州知府李充就是各地抄家,这天在漕帮的协助下,运了大将的银钱到扬州清点。   迎春早前建议司马煊给有功且没有私贪的抄家官兵及协助的漕帮人员犒赏,否则已经得罪了这么大的官僚集团,这些人又联系着许多江南的官绅富贾,再让干活的人空手而归,朝廷也要人心尽失。但是如果有人从中得了许多好处,则会转移矛盾,而干活的人心里还会支持朝廷。   司马煊早在拟抄家执行方案时就采纳迎春的建议,写密旨奏新皇,说明此中利害关系。这时八百里加急旨意传到司马煊手中,新皇在密折上批阅,让司马煊一切便宜行事。   于是,抄家所得和追回的欠银就成了八二分,朝廷将运回八成财物,剩下的财物将统一用说犒赏抄家抓人的功臣。   抄家纪律从严,只要发现抄家清点团队中有一人贪污,当天所有团队成员都白干了,私拿者斩,举报者奖,举报后团队每人仍有“工分”。而每抄一家,参与人员都记“工分”,到最后,所有工作人员按照“工分”领赏银,若有几种情况的抄家掏银抓人的特别大的功劳者多记“工分”。   抄家行动前,李朔和李充都对参与官兵、差役和外援进行了规则说明,一个个工作的积极性被提高到最大值。开始时,李朔、李充在抄家完成时抽查人员时,发现了个把私拿的,当场斩了,并且表示当天的工分都被扣了,那私拿财物的人引起全体工作人员的极大公愤,之后人人互相监督。   他们可是都看得清楚,那些贪官家里有多少钱的,便如漕运总督家里,能抄出三百多万两银子。当时负责抄家的也才一千多人,后期清点记账的也就两百来人,所以即便只有两成用来给大家按职级工分来受赏,大家职位高的能得一千两,职位低的也能得二百多两,哪里比这发财快,而且还合法。便是钱不多的贪官手里,也有十几二十万银子,他们出一回工也能赚到不少钱。   后期时,江苏的官兵也听说了,那些没有涉案的官兵个个眼红,于是李充前去收编,从前人人厌的李充受到了英雄一样的礼遇。   浙军发够了财,后期也让江苏本地的官兵分润了一些,他们也就与从前的官僚团队分离了。   到了江苏的事件结束,人人排队领到了钱。浙军返回时,中下层没有什么大案的人个个盼望司马煊前往浙江反腐,他们可以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其中漕帮帮忙运输、出工保护,司马煊让他们拿着单据,后期找李充领赏的。   事后,司马煊见下属人人眉飞色舞的,才觉迎春这做法的巧妙。   其实迎春也是学会“利益均沾”、“打土豪,分田地”和“革命本质是拉拢朋友打倒敌人”。任何夺取利益的行动,孤家寡人独吞利益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一直忙到九月,眼见事件进入尾声,司马煊想着回京复命的事。   司马煊又招集了李朔、李充、林如海及迎春一起在知府府衙开会议事,其他人倒是关心运巨额财物、朝廷重犯回京以及安排新官员的事。   但是唯有迎春还在想着别的事,等他们商议完,迎春笑着说:“李知府、林姑父,你们知道这扬州地界哪位书生话本写得最好?”   司马煊道:“念萱,你想看话本,找人去寻就是。”   迎春笑道:“谁说我想看来着,我是想写一个话本,但是我自己没有时间。”   司马煊说:“此事也不必拿到这里来说。”   迎春道:“这可是至关重要,怎么能不说?”   李朔似有所悟,说:“王妃这话本是关于江苏这件窝案的?”   迎春点点头,道:“无论是淮扬,还是京城,又或者天下,皇上与我们将要面对舆论的无限压力。我们打好了反腐追银之战,也得打好舆论战。那些贪官污吏许多都是文人出身,别的不行,颠倒是非的能力非同小可。我就想让人写一个本子去市井百姓中流传,就写一个异域故事,就是锐意进取和心怀苍生的国主派了能臣反腐得罪贪官群体,然后贪官群体或者他们的亲朋深恨国主,完全忘记忠义,极力抹黑国主,说他刻薄寡恩、杀人如麻、荒淫无道……其实这种事咱们中原也比比皆是。“   林如海吓了一道,说:“这事……皇上只怕会怪罪。”   迎春道:“此时,皇上在京中面临的压力一定是巨大的,难道皇上便不想向天下人解释吗?不想天下百姓理解他的苦衷吗?”   迎春心想:如历史上的雍正皇帝,还要写《大义觉弥录》以期消弥天下对他的反对和确立自己的中国皇帝的正统性。雍正皇帝连“华夷之辩”这样敏感的事都要想辩赢,难道当今不想确立他反腐的正确性,不想得到舆论胜利和民心吗?难道他想吃秦始皇、商纣王吃的舆论大亏吗?   李朔想了想,说:“这事儿是大,但是可以先写出来,呈了圣上御批,之后如何做,圣上总会有所表态。”   司马煊点了点头,说:“那便寻个会写的书生来。”   迎春忽道:“不如也先别找了,让林妹妹试试!”   林如海没给吓死,说:“小女如何能写这个?”   迎春笑道:“这可比写诗容易一些,我跟她说一说故事的主线,她定有巧思。”   林如海说:“不成,不成!”   迎春说:“最多这样,皇上见了喜欢,就说是林妹妹写的;皇上见了大怒,就说是我写的。姐妹一场,我总不忍害她。”   司马煊心想:书生到底是外男,也不是和大家是一条船上的,更没有林黛玉这么了解迎春的意思。   司马煊道:“林大人先别推辞,便由念萱找表妹议一议。”   林如海道:“小女还不满十一岁,若是传了出去,她……”   迎春笑说:“林姑父,我知你心思。若是林妹妹为我分忧,我累了她的前程,我就负责将来给她找个好夫家。便是天下男人皆狭隘,林妹妹这样绝世才华的绝世美人都找不到好夫家了,我便请我家王爷娶她。”   “胡说八道!”司马煊瞪了她一眼。   迎春摸了摸鼻子,她是知道同人文男主李朔一定馋死了黛玉,哪里需要嫁给司马煊当侧妃?   林如海也是被气得脸色通红,也是他身受迎春大恩,对这口没遮拦的妮子不能发作,否则早甩脸子去了。   会开完后,林如海自回家去了,他当然不会和女儿说起这事儿,没有人会和她说的,迎春也不会。   倒是司马煊,在夜晚好好惩罚她,当然因为她功夫未圆满,他不可能像王爷文中的王爷一样“惩罚”。   司马煊按着她威胁,说:“我是太纵着你了,无法无天!你要真这么大度,我就纳个八房美妾来,你当我不敢吗?”   迎春说:“你不是不敢,你是没钱养。”   “……”然后司马煊果然是玉郎转世,要打她屁股,结果他倒霉催的,因为迎春的挣扎撞到不该撞到的部位,巨痛。   迎春也吓到了,说过去给他揉揉,他的脸成了猪肝色。   迎春又搂着他说着肉麻情话安抚,只把他形容成天仙,又说自己是如何痴心,简直是个醋王,如何舍得和人分享他?   “你若纳一个妾,我就杀一个,你纳两个,我杀一双。我对你就是有这么霸道的占有欲。”   司马煊本来还听得有趣,到最后又觉得变味了。   司马煊说:“你这说法不对,太糙了!你是女孩子呀!”   “从前都是这样哒!”   “别跟我提我不记得的事!”司马煊打断,却又好奇:“‘他’从前是不是也太纵着你了?”   迎春趴在他胸膛上,笑道:“没有呀,都是我纵着你呢!前生我们是一个女尊世界的人,都是女子做家主,男人为附庸。我是那具女尊王朝的女皇帝,疆域比本朝还大呢。但是我只娶了你一个,你三千宠爱集一身,是以‘娇纵非常’,一个不如你意,你就要闹着回娘家,我在宫里多看某个俊俏男侍一眼,你就闹着要出家,我甚是头痛。”   司马煊道:“你胡说!哪有女人当皇帝的地方?”   迎春道:“是你孤陋寡闻。别说另一个世界了,就说这一个世界,听说那茜香国就是女王当政的。”   “这……”   迎春吹牛道:“你也不想想,我若不是大国的女皇帝,哪里能文武双全?琴棋书画、管家算账、医卜星象无一不精?我们当年的国家都是几个公主中竞争登位的,在历练时期,谁建的功业最大,上一任女皇就传位给谁。我的父亲出身寒微,我在父族上得到的帮助很小,就是靠人品和能力打败其她十一位公主,登上皇位。”   司马煊总觉得难以接受自己前世是一个后宫中的皇夫,那自己的夫纲岂不岌岌可危?   “你前世就算当过女皇,你也忘了吧。这事若给外人知道,都是犯忌讳的。”   “我知道。”   “还有你总得守这里的规矩,不可胡来。”   “好吧,为了你,我什么都忍。”   司马煊这才抚着她的背,说:“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   却说迎春翌日赶着上了林府去和黛玉商议写那话本的事,而司马煊还在知府衙门办公。   此时,有很多京里来的补缺官员,司马煊要核对名册,进行教育。   李充将升任江苏巡抚,而扬州府和金陵府今年要试行官绅类似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   忙完这些事后,司马煊想去林府接回媳妇,免得她又住林府了,正在这会儿,李朔前来求见。   司马煊还是厚待这个国之栋梁的,迎他在花园亭中小坐喝茶。   李朔忽道:“我有一事,想求王爷。”   司马煊奇道:“破军难得开口,你且说说。”   李朔原来无字,一来是他出身寒微,二来他发配辽东时年纪尚幼,这表字“破军”还是新皇赐字,也是新皇拉拢宠信的一种表现。“破军”乃是紫微府北斗第七星之名,喻意“开创破旧迎新,魄力和勇气”。“破旧迎新”的喻意与“朔”刚好呼应,“朔”既一个月的初一日,自是迎新之意;“朔”又指北方,而北方也是自古兵事多的地方,“破军”也是指他在北方在兵事上的能力与成就。   到底是同人男主,才有这样的待遇。   李朔道:“我出身寒微,戎马数载,又无亲人在身边,到至今还未娶妻。我想请王爷为我保个媒。”   司马煊笑道:“当日圣上还要为你赐婚,你说母亲还不知下落,母亲正在受苦,不敢擅自成亲,圣上说你是个孝子。如今老太君已然找到,确实是该娶亲了。其实京中有数位公主、郡主尚未婚配……”   李朔别说是一心想娶世外仙姝,便是不娶林黛玉,他也不想娶古代公主。   因他只会练兵带兵,所精通的就是各种武器,他不能当文官。武将当了驸马,越发会见疑于皇帝,至明朝时,才有驸马多从平民中找的情况。   李朔偏偏又不是那种没有真本事全靠外挂的男频文争霸种马男,那种种马男就想自己当皇帝,占无数美人的。李朔是自律的军人,他心中有保家卫国和忠孝节义的传统三观,以及女主文中难得的军人的铁骨柔情。   李朔谦道:“皇家公主,下官如何配得上?下官心头已有个想法。”   司马煊本也不觉得李朔会真配不上公主,但是好奇,问道:“破军有意中人了?”   李朔道:“这……是这样的,下官离开家乡八载,亲人原早不知去向,当年的扬州知府也早已调离。当时多亏林大人,他在扬州为任多年,他手下的人还记得些从前的人牙子,然后苦心为我找到母亲,实在于我有大恩。林大人膝下无子,只有一女,若是我娶了林大人家的小姐,自当以半子之礼,尽心事奉他。若是我娶了林小姐,倘若生有第二子,我也愿让他承林氏宗祧,让林家香火有继。”   司马煊吃了一惊,说:“可是林家表妹年纪还尚幼。”   李朔暗道:你怎么不会说王妃年纪尚幼的?   李朔道:“可先定亲,我等几年再成亲也是愿意的。我是个粗人,别的也不懂,但是我见王妃个性豪迈爽朗,与王爷夫唱夫随,心下也甚是羡慕。除了林大人的前恩之外,我也想像王爷一样娶一个才貌双全的知心女子。都说人以群分,林姑娘是探花郎的女儿,又是王妃最看重的表妹,当是极出色的。”   司马煊点了点头,说:“若说相貌,林表妹倒确实是内人几个妹妹中最出色的,才学也不会差了。”   为免误解,司马煊虽然不会多看闺中女子一眼,但是当日回门,他对贾府的女孩子们扫过一眼也是心中有数的。探春、惜春自是不及黛玉超逸,而薛宝钗虽然美艳,但是在他看来商家女的气度就差了林黛玉许多了,这几个月过去,黛玉更加出众。凭心而论,黛玉之殊美清绝,不下于迎春,只是不像迎春神采飞扬中有一丝坏。   李朔拱了拱手道:“还请王爷为我去向林大人探探口风,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司马煊哈哈大笑,说:“破军之才,我想林姑父应该会欢喜才是。”   ……   司马煊是第二天一早抽空再次上林家去和林如海说亲的,林如海听了都呆了许久。   林如海说:“侯爷抬爱,下官感激不尽。可是小女年纪尚幼,蒲柳之姿,如何敢高攀呢?”   司马煊难得多了许多话来,说了他感念林如海为他找到母亲的事,说了若有第二个孩子继林家香火的事。   司马煊还道:“破军此人,我在辽东时就识得的,他早些年就累功封了安远将军,也有自己的府邸,但是他仍然极其自律,也没有收个美妾。可见他并不是一个轻浮男子,便是一万个人中也难找一个了。”   林如海心想这可真难得,但想自己成亲前,十六岁后母亲也赐了他两个丫鬟在屋里,这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便是自己勤于读书少年时也少不了的。   林如海道:“我还得问问玉儿的想法。”   其实林如海又不是傻瓜,别说那个继林氏香火的诱人条件了,这样的人中龙凤,打灯笼都难找。而他自知便是现在能续几年命也难以长寿的,黛玉的婚事一直是他最担忧的事。   不到万不得已没有选择,哪个父亲会愿意将唯一的女儿嫁给宝玉那样只爱和丫鬟厮混的男人?   这个时代,天下有女儿的老父亲,难免会在没有找到更好选择之前的不满意的少年当女儿备胎,就像天下有儿子的母亲也爱给儿子找备胎甚至给儿子物色妾氏丫鬟一样。   李朔的条件不要太好了,须知,这世上的有才干的人和女子良人常常难以统一,有才干进取的人很多是风流无情之辈,极少有李朔这样的。   本来嫁女也有齐大非偶之说,可妙就妙在李朔出身寒微,偏偏自己才能极高,又受新皇宠信,少年封侯。林家女配他像是高攀了他,其实又是他高攀列侯之家、书香门第的林家,双方都能各取所需。 第273章 回京   下午,迎春已经和司马煊离去,林如海召来黛玉,禀退了下人后与黛玉说起婚事,黛玉心中惶恐不安。   这个时代,女孩儿家也不好对自己嫁给谁这件事多说一句话,再则父亲到底不是母亲,有些话更不便说,她只沉默不语。   林如海道:“那定北侯要大你许多岁,实是人中龙凤,少年英才。这男子大上十岁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王爷不是大你二姐姐许多岁吗?”   黛玉玲珑心思,但想此事由王爷姐夫保媒,那二姐姐一定也知道。二姐姐并不阻止王爷姐夫促成这婚事,说明二姐姐也看中此人可嫁。能让二姐姐、王爷姐夫、父亲都看中的人,定不会差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的见识与智慧都胜过她所识之人,且都不会害她。   其实在共读西厢之前宝黛二人虽然感情亲厚,没有发展成爱情,只有朦胧之情,同人中男主就是在这时截了胡。此时因为迎春的蝴蝶效应,黛玉也早不念着宝玉,并没有想过要嫁给他,心理上的害怕和抗拒也更小一些了。   “一切但凭爹爹做主。”   县说那李朔一听说林如海口头允了,连忙派人在扬州扫货备了厚礼,又在司马煊这个大媒的陪伴下亲自上门提亲。   林如海答应后,交换庚帖,收了厚重的聘礼,还带着未来女婿游了林府花园。   这时黛玉和迎春正在亭子里抚琴吹笛,刚刚允诺定亲、交换庚帖的男女也第一次见面。   黛玉虽然还不到十一岁,但是一年多的习武让她比原来更修长一些,还有这个年纪女孩子的抽条之感。   这俊美灵逸清冷之态,万中取一,不知再过两三年,她又是如何绝色了。女神性子孤高,但是心地善良,择偶标准只求知心。   从来没有成过亲的黛粉自律兵哥哥穿越红楼与女神定了亲,这时一见她这样超凡脱俗心头更加喜悦。男人也常说喜欢心地善良的有才华的女子,但是如果这个女子长得超凡脱俗、稀世俊美,夺天地灵秀风流,男人会不高兴吗?   他压抑住自己不要傻笑,就怕成了猥琐的模样,给小未婚妻留下坏印象。   “参见王妃!见过小姐!”李朔低头朝她们拱手。   黛玉依礼福了福身:“参见王爷,参见侯爷。”   迎春与他早见过面,便落落大方,笑道:“定北侯不必多礼!倒是我们姐妹在这儿玩扰了你们的正事了,便少陪了。”   其实林府没有主母,迎春带着黛玉在此玩耍正是让两个定下亲事的未婚男女见上一面,但是没有人会说破这事儿的。   迎春和黛玉拉着手离开了,司棋、雪雁才跟了上去。   李朔还是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只是成亲还要几年,现在就算能成亲,若是圆房他就成禽兽了。   ……   “好妹妹,我没骗你吧?这样好的夫婿,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难得他是个痴傻的,将来你嫁过去,他还不是控制在你手中?定北侯府也没有什么复杂的关系,就只有一个老母亲,太老君受过许多苦,出身平凡,妹妹将她当老祖宗一样侍奉几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二姐姐,你还说!”   迎春道:“这是大喜事,怎么不能说了?你看我,当日被赐婚了,我也就大大方方接受了。只有一件事,你得趁成亲前把‘小无相功’练圆满了,将来的境界才更高。放心,我也可以让王爷传你未婚夫婿一些内功,他还年轻,现在练也还来得及。”   段誉在二十岁之前丝毫不会功夫,但是洪福齐天,最后还是江湖绝顶高手。李朔的功夫自有成熟的体,所差者是更高深的内功。   迎春不但是喜欢黛玉,也因为当初系统说过,得到主角之心,与之成为朋友,一切事半功倍。   ……   话说贾琏本是受了贾母、王夫人的指派南下,要在林如海去后,带了林家的巨额财产回荣府的。可是明明说病得起不了床的林姑父这时候怎么也不死了,巡盐御史府不限进出后,失落的贾琏就流连烟花之地。   贾琏也听说了司马煊为首的新皇党在江苏大刀阔斧,连金陵老亲甄家都倒了,贾琏这样的人也管不到官场中的事。   这日迎春终于有空,招了贾琏进别院说话,见他那若有所失又沉于女色的模样,相比贾宝玉来说还更喜欢贾琏的迎春也不禁暗自摇头,难免与贾宝玉有共识――真是个浊物!   迎春道:“林姑父病情有所好转了,琏哥哥也能派人传信去京中,好教老太太安心。   贾琏道:“林姑父病情好转自是好事,倘若姑父平安,我也好将林妹妹带去荣府才好。”   迎春道:“这你不必挂心了,若是林姑父致仕的折子下来了,他只怕也要去京里。况且如今林姑父已为林妹妹订下亲事,他有什么打算也未可知。”   贾琏惊道:“林妹妹和宝玉已订了亲事了?”   迎春道:“不是宝玉,是定北侯李将军。琏哥哥言行也要注意些,林妹妹虽然和宝宝便如亲兄妹一样,如今也大了,林妹妹已然定亲,这些玩笑话便不好再说了。”   贾琏才傻了,说:“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定亲了?这可是自家姑父和林妹妹的事,我竟然还不知。”   贾迎春道:“琏哥哥还说呢!那两夜你去了哪里?你到底是林家妻侄,也是林妹妹最亲的表兄,你若不在扬州也就罢了,你人在扬州,侯爷上门来提亲,你也该陪着林姑父见见将来的表妹夫。你这失礼于定北侯,让林姑父、林妹妹面上不好看,最重要的是还失了荣府的脸面。我是你亲妹妹,我当了王妃,王爷也待我一心一意;林妹妹也与你、凤嫂子亲近些,她要当侯夫人了,定北侯也是极重她的。若是旁人,但凡有三分志气三分能为的,有这两个妹夫提拔一二,早也谋个实职,能做出些正经事来。说起来你是荣府的继承人,可是整个荣府,谁把哥哥当回事儿了?要说从前,也没有人把我当回事儿,可我能嫁出去当主母,哥哥能吗?”   贾琏惶恐不已,长揖道:“是哥哥的不是,妹妹勿气坏自己的身子!”   贾迎春道:“我也跟凤嫂子提过,男人总管些内务琐事没有什么出息的!我如今也嫁了,所以别以为我不知道,近些日子你都去干什么了!”   贾琏见王妃妹妹发威,心虚之下,跪了下来,说:“我污了妹妹的耳,实在该死。妹妹休提了。”   贾迎春道:“父亲是这样,你也是这样,荣府还能撑几年?十年后,你们吃什么、穿什么?可别赖我和林妹妹,出嫁女哪管得了娘家的吃穿用度?你打小也看不上我,我本也不想管你,不过是看在你和凤嫂子到底为我操持婚事一场,我从前吃了多少委屈,也只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只得认下你这个哥哥。可是你还是这样拎不清!”   贾琏只是作揖求着,叫着“妹妹息怒”,他那些花花肠子、轻浮之事,他能和放荡女子调笑,能和贾赦、贾珍分享,但是他从不拿来污了家里的妹妹们。   “且不说你眠娼宿柳之事,你要在二叔二婶那效劳到何时?他们能给你什么好处?你本就是荣国府的继承人,需要讨好他们才能成功袭爵吗?你若是有本事的,好生在王爷跟前效力,该你得的,能少了你?人家定北侯和你一样大,出身比你差一百倍,都已封侯了。”   贾琏说:“妹妹,我哪里能和定北侯比?”   “人家是侯爷,那祖父还是国公呢!你再这样,你也别叫我妹妹了,我是再不管你了。”   “妹妹,你可不能不管我!我改,我改还不行吗?”贾琏是个堂姐当了皇妃还能得意的人,何况是亲妹子嫁给了毓亲王。他和凤姐后悔从前忽略迎春,但也得意贾琏成了王爷的大舅子的,三朝回门时,司马煊对贾赦、贾琏到底更不同一些,知道亲疏。   迎春道:“你真的改?”   “我改……”   迎春道:“好。那我再教你一回。”   “妹妹请说。”   迎春道:“想必你也知道了,金陵甄家完了,江苏那么多官员都下了狱,过些日子就要押解回京了。进京后,万一有个官员透露些个意思,咱们贾家只怕要成了甄家。我找几个人给你,你带些银子在身上,跑去金陵一趟,金陵族人、奴才若有什么阴微之事,可别牵累到荣府,你去查查,给料理个明白。我是外嫁女倒无妨碍,可你身为继承人,将来若是出事,你仔细撇不干净。”   贾琏被妹子一连敲打只得称是,再不敢带贾家出来的奴才,带了几个王府的武士前往金陵处理族务。   司马煊还要审阅整理卷宗,各种账册,并且按照迎春的建议,把所有案卷都誊写出两套复本。司马煊虽然不用亲自动手,但是要看着这事也不能行动自由。   却是迎春偷偷乔装,带着黛玉出头,前往瘦西湖游玩,还有漕帮的小姐潘秀卿,三女一道在画舫上游览瘦西湖,煮酒、吟诗、弹琴、吹笛,又有时鲜的螃蟹上桌,实在快活。便是司棋、紫鹃、雪雁和潘秀卿的师叔的小女儿钱曼娘也得十分意趣。   潘秀卿、钱曼娘虽然没有探花郎家的姑娘和老狐狸这样的文化素养,但她们作为漕帮帮主、舵主的女儿,从小行走江湖,也是见多识广。   潘秀卿和钱曼娘也说起江湖见闻,黛玉也听得有趣。   漕帮其实也是一个纪律性和组织性非常严密的组织,千万不要自作聪明去改变他现有的架构,其实现在的组织与纪律也是他们通过长期实践形成的。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没有后世的经济基础,再好的上层建筑也没有土壤。   迎春听到漕帮下层跑船或搬运的劳工的艰辛不禁感慨万千,而黛玉也是打开视野,了解民间疾苦。   黛玉道:“潘姐姐有没有想过走出去试试?”黛玉也听迎春说过,外面的世界很大,而她到底是林家女、又是荣府长大的,见识过西洋玩意,不论是西洋大钟,还是西洋镜,那些都是很贵重的东西。   潘秀卿道:“走哪里去?”   迎春道:“听说与西洋做生意能获得许多财富。”   钱曼娘忽道:“我倒也跑过广州去,所谓‘五丝八丝广缎好,银钱堆满十三行’。与西洋做生意的都是官商,便说当年金陵的王家就管着与西洋人做生意的事,那是银钱千万难计的。听说更早一些,那王家就是海上发的家,最后才归属朝廷。我们漕帮与那不是一道的。”   想那薛宝琴是商户女,从小去过许多地方,这钱曼娘没有去过海外,但是江河漕运能到的地方,她也都去过。   迎春叹道:“王家从前是海盗,自本朝定鼎中原后,降了朝廷,当时朝廷中也没有人比他们更通西洋贸易的了。”   说白了这是技术活,也是需要智商、情商、经验、资本、人脉、勇气、运气的活。   没有家族的渊源、人脉,朝廷的许可,没有这能力,哪里捧得住外贸易这口饭碗?   漕帮的是少量底层读书人和劳苦大众、江湖人为主的群体。   就像是到了现代对外开放,有些人赚得盆满钵满,但是农民仍然是最穷的群体是一个道理。到了现代,也只能提升农村教育――这是最基础的,或者进行一个扶贫项目,但是古今中外从来没有一个靠强力扶贫爬到“上流社会”的人。   所以说个人的富贵贫贱除了出身之外,只有靠自己的修行和面对失败的勇气,没有什么救世主。   当然,在漕帮做到了帮主也算是富人了,哪个集团的高层都不会太穷。   迎春收回心思,明白自己老毛病犯了,又去想了人为不可能解决的事。自己若是一沾惹,又是一辈子累到吐血的命。   若说从前,迎春是恨不得打下天下,热衷于以个人之躯推动中原文明走向殖民主义的黄金时代,但是她当过六万年玉帝后,对这些事反而看淡了许多,更重眼前的生活。因为她在当玉帝时已见过了五次人类文明的起灭,无论是洪荒时代还是工业文明时代,都是优胜劣汰,少不得会有像鲁迅先生说的“吃人的社会”。只有见识过这些,才会更珍惜眼前,在活泼乐观积极的背后,底子才是沉稳的。   迎春果不纠结,只好好地玩了一天。临别时潘秀卿、钱曼娘与迎春、黛玉都互赠了礼物和手帕,抛下身份不同,结为朋友。迎春还让说,潘秀卿、钱曼娘若是去了京都,便上王府做客,她也能尽一尽东道。   漕帮若有什么难处,可以给她写信,只要不触犯律法和道义,力所能及,定不推辞。   潘秀卿、钱曼娘也是灵慧女子,大方谢过,但是她们也不会因为迎春善良、轻易开这种口。   ……   林如海致仕的折子终于得到了新皇的同意,另外委派了新的巡盐御史来。林如海与之交接了公文、账目和现在的盐税银库房。   林如海当了近十年的巡盐御史,但是他还有“兰台寺大夫”的虚衔。   本朝将“都察院”雅称为“兰台寺”,左右都御史为长官,若是有“兰台寺大夫”头衔则比长官小半级,比副都御史要高半级。寻常进士从六七品的庶吉士为仕途开端,但林如海是一甲探花,系出名门,所以一入仕就是从五品了,再过七八年升到了三品副都御使,再过两年就加封了“兰台寺大夫”的荣誉虚衔,钦点为扬州巡盐御史的实职了。   所以林如海按衔来看,也是从二品的大员了,他已致仕,未能死在任上,朝廷不会给谥号了。不过无论是林如海还是林黛玉,估计也不想要谥号,因为没有人想死。   但是他若是能过新皇和上皇的关,回到京都时朝廷应当还能有恩典。   林如海交接了职位,司马煊也整理好了一切,大家才浩浩荡荡地北上了。   雇了许许多多的漕帮船只运送他们在江苏的抄家财物,漕帮上下也赚取这一笔不匪的“物流费”。   司马煊、迎春、李朔、林如海、李充合力办这事儿,虽然得罪了官僚集团,但是他们在民间的信誉很不错,不会仅仅利用他们不给钱的。出力的人这一个多月陆续都领到钱了,真没有拿到手的了是小团体内部尚未分清楚,怪不到他们头上。   所以漕帮上下也非常重视这一回可说是史无前例的押运重任,不能出了差池,漕帮在江南、中原的江湖道上的人也都打了招呼了。   司马煊、李朔、迎春、林如海干得太强大,光银两、银票就有两千两百万两,金锭一百八十万两,书籍、珠宝、古董、摆件、字画、绫罗绸缎、珍贵药物不计其数。船队前头的船已经出了江苏省,后头的李充还在码头督促装船。   皇帝的国库本来穷得连老鼠都不屑来了,这下子不出意外是吃得脑满肠肥的。   不日,司马煊、迎春已经先李朔、林如海父女一步押着犯官抵达京都了,囚车运往天牢交由大理寺,浩浩荡荡,而京都街头也有风声鹤唳之感。   不待回王府洗漱,司马煊带着迎春一起上了皇宫派来的马车,进宫面圣。   皇皇现在绝不会怀疑司马煊有反心,除了从前他就支持他之外,就是没有一个有这野心的人会干这种把天下官员得罪一大半的事的,况且司马煊现在并没有兵权。   若说那些官员对新有意见,此时对司马煊的意见不会比对他的小。父皇那里天天有人去告司马煊的小黑状。   司马煊面奏了经过和江苏的现状,皇帝又问:“账目是弟妹理出来的?”   迎春道:“回皇上,并非我一个女子想要干政,当时事情太多了,王爷身边的人又出了问题,我也就搭把手。”   皇帝道:“十一弟可不是这么说的,说你不但找到了漕帮的总账目,还抓到了污点证人。”   迎春笑道:“那时我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先是遇上了潘帮主他们,后来又遇上朱明他们,这才把事情办成了。”   皇帝笑道:“这么看,弟妹虽是女子,也是个福星呀!”   迎春道:“我要是福星的话,也是皇上的恩典,我与王爷正好夫唱妇随,互相配合了。皇上要是高兴,赏我们点宝贝……”   “念萱!”司马煊瞪了她一眼,“我说过了,不可面圣时没规没矩的!”   皇帝笑道:“弟妹还年少,虽然顽皮了一点,但是也无伤大雅。赏赐嘛,朕得想想,弟妹先去给上皇、太后请安吧。”   皇帝才不管弟弟的女人是不是伏拜在弟弟之下,弟弟自己乐意就行了,最重要的这个左膀右臂的弟弟能为他分忧。   迎春知道他们兄弟有事商量,但先退出御书房了。   迎春让候在宫门外的司棋负着大背包行囊就往上阳宫去了。   太后与上皇不住在一处,但是提前知道他们今日回京,将要进宫请安,这时太后倒在这里。   内相戴权领着迎春进了大殿,就见连皇后也小心翼翼坐在一旁,上阳宫地界广阔,离风仪宫又远,这是免得她奔波了。   皇后身边站着一个身材丰满的女史,不是贾元春是谁?几个月不见,她倒像是升职了。   “参见父皇,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   “起吧。”上皇声音听不出喜恶,又道:“煊儿怎么没有来?”   迎春道:“他不知上皇居然也在等他,便和皇上聊聊天。”   上皇冷哼一声,虽说皇帝是上皇自己选的,但是司马煊心中把皇帝放在他前面。   “听说你们在江苏闹出大动静了。”   迎春点了点头:“是挺大动静的,我们微服到扬州,本是住客栈的,想要暗访几天再说。结果晚上就有人来放迷烟,然后在门外放火。幸好王爷耳力非凡,听到他们做妖,将之解决了,不然我们全成了烤乳猪。”   太后先是扑哧一声笑,想想这又危险得紧,问道:“也亏得老十一是个能干的。”   迎春又道:“那时来了四十几个的刺客,我们身边带的十八个武士又全派出去查案了,身边就两个下人,多亏王爷武艺出众!”   上皇道:“老十一一个人就能打四十人?吹牛吧。”   迎春道:“我也帮他打了,当时王爷擒贼先擒王,我们才脱险。这刺杀要是成功还只有我们几个人受难,后来甄应嘉和吴荣想出了炸堤的绝户计,如果成了,就要死百万人了。幸好我们发动百姓进行轰轰烈烈的保堤行动,仅是被歹人炸了两个堤,千亩良田受灾,好在都安抚了。”   太后往年与甄贵太妃斗过几十年了,她也插手不得上皇宠爱谁,听到甄应嘉这样的绝户计,不由得掩了掩嘴角,总有解气之感,反正太后的家族与南边没有什么关系。   司马煊的母亲生下她就去逝了,太后也没有那么恨她,这时见迎春说起甄应嘉的事,虽知迎春不似别的王妃那样温驯,也多了三分喜欢。 第274章 荣府震动   太后轻叹道:“也多亏上天保佑黎民免于这场**。”   迎春又道:“接着王爷审案子,那果然是父皇的龙子,包青天再世,一个审完牵出好几个来。百姓们都想杀了好,但是王爷心想,父皇和皇上到底仁慈,这犯人只要被审问清楚了,怎么处置还是要看父皇和皇上的意见。”   上皇道:“阿煊带了金牌和尚方宝剑南下,就没有杀人?”   迎春道:“和刺客打斗时杀人了,抄家时要是遇上坚守自盗的官吏和犯官家的抵抗者,都杀了几年,但犯官自己都有命在,押解进京来了。”   上皇又道:“说起抄家,你们应该发财了吧。”   迎春道:“我们可真不敢乱拿,我也只拿过些富商与官员家中捣出些珍贵草药,这草药经不起久放,药性散了就浪费了。我们就拿来调了一些养生的药丸,正好给父皇、母后、皇上、皇后用着。可惜,我就从师父那见过这几种方子,不然还有好多药呢。”   皇后笑道:“怎么连我也有?”   “女子调养气血,也能养颜呀。”   上皇道:“我们岂能乱吃你的药!”   迎春道:“这给太医看看,配着别的食补,应该能受用几分的。我师父是不太靠谱,但是他的方子还是有些门道的。”   迎春让司棋负着背包进殿来,迎春打开后,开始分这些药瓶。   分了药瓶,她又从包中掏出两把扇子说:“这是从一个盐商府里搜出来的,一把赵孟\的真迹、一把是唐伯虎的真迹。也就父皇能鉴赏一二了。”   上皇蹙眉道:“你们像是打秋风一样,把江苏收刮一遍,如何使得!”   迎春道:“父皇,王爷审案全都讲证据的。那得人证物证都齐全的,还要他们招供画押,绝不敢兴冤狱。”   上皇也是想新皇整顿朝纲,但是知道想要整顿必要动他当政时的那些老人,他是怜惜旧人的,奈何人心复杂,人性总是正邪两赋,当年他的得力手下,也会成了祸国的奸臣。   上皇终失了意趣,便道:“你爱这扇你自己玩吧,朕还稀罕这个?”   迎春说:“父皇若是不要,就赐给别人吧,总之王爷说了,我们不能要。”   上皇说:“哦?他当青天真的当上瘾了?”   “不是,这次回京,会有无数人盯着我们,还是得小心一些。”   ……   司马煊与迎春觐见上皇、皇帝、太后、皇后,出宫时天色也黑了,回府歇下,暂且不提。   接着,司马煊也是一连的忙碌,运送银两、金子、珠宝、古董字画等等东西的船连绵不绝,均要清点入库。   而这时候户部又正是最忙的秋季租子入京进库的时候,皇帝怎么可能放着司马煊这个亲信闲下来?   同时,京中的相关权贵也对司马煊十分不满,闹了皇帝还不够,就去闹上皇。   皇帝十分恼火,他看过了卷宗就将之拿到大朝会上去说,又贬了五王爷、七王爷、八王爷的亲王之位,降为国公,令其退还卷宗上案犯所献的盐税银子。   这下,这些王爷全闹到上皇那去了,上皇知道他们这些儿子不成器,在挖江山的根,却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就和皇帝说了声,希望不要兄弟阋墙。   司马煊不受王公喜欢,所以迎春的交际就少了。她几天内关注于管家,几管齐下。   一方面,她全面规范化王府下人的岗位福利和义务;一方面实行末位淘汰制,每三月会放一批人出府,不足的会定期聘用府外的自由民工作。提高王府中有识字的、有武艺的家臣的待遇。   就像探春管家一样,她对王府实行小组或家庭责任承包制度,把大厨房包给王爷的奶娘家和王府厨子一家共同经营,互相监督,互相牵制。全府下人实行三餐补贴制度,让他们自己用补贴的钱到大厨房购买食物,多吃多付钱,少吃少付钱,不吃不付钱。   而田庄进的收益,便按照市价卖给厨房承包者,若有多余不可久藏的东西,便优先赏给府中的做事尽心的下人,若有不足的,承包商便自己去外面买来补齐。   年度会对厨房进行服务与菜色的考评,拥有严重的服务问题不改进的,将撤消厨房,相关人员全部外放,另聘有能力的团队。   又像内廷的六宫一样管丫鬟,但是工作考核不合格的,有错的发卖,无大错的责令低价赎身出府;但是有功的年纪大了丫鬟,王妃恩典脱籍还发一份嫁妆出府配给良人;小厮自愿的也可赎身脱籍。   其中,本来主管服装针线之事的丫鬟和绣娘将会最为辛苦,王府没有那么多的绣娘,迎春也不想府中养那么多人。迎春亲自跑到京城的绣纺,她对各方成本也有数,便与绣纺签订了供货合同,每年向他们按市价采买秋冬各式统一的下人“制服”,布料也不用花俏昂贵。而制服之外的衣服,绣坊老板娘可以向王府推荐。王府从宫得了的赏,规制高的的自用或用来备礼,低的可卖给绣坊或者放在自家铺子里卖。   接到了王府这样的大客户,对那中等规格的绣坊自然是天降之喜。   凡此种种改革,也是风风火火,迎春是个不谈荣府那样的虚架子脸面的,只重实用。王府里没有戏班子、没有尼姑、没有无所是事的婆子小厮。倒是也养了些幕僚,待之甚厚。   这些改革的事宣布后有人欢喜有人愁,也有不配合不服从的,迎春直接叫人打发一家子出去也无二话。另一边吩咐潘又安去府外招聘自由平民进府做长工,待遇也一样,做得好有赏,做不好就辞退,奴才要挟主子的情况绝不被允许。司棋和潘又安得她救命之恩,又知她的本事,想求个好前程,自对她忠心耿耿。   如此经过折腾,王府也终于推行改革后的办法,开始时虽然花了不少钱,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大家也习惯了,花钱去厨房买吃的后,再无人浪费,也没有下人靠关系去胡吃海喝的。   而王爷王妃得了特别的食材要做的,厨房也得做,有多余的食材会赏给厨房。   至少在吃的方面,再无浪费的现象:承包厨房的两房下人自然积极赚钱,这跟现代学校食堂和小卖部一样,他们不承包有的是人想要取而代之;大部分的下人发现用吃饭津贴制度后,每月存下的钱还多了一点。   渐渐的,王府支出反而俭省了,下人做事也是气象一新。   ……   却说迎春回京时,宁府的秦可卿已经去出殡了,迎春与她交集不多,也救不得她。至于凤姐是否还在馒头庵弄权,迎春也不得而知,倘若她提醒后,又有江南反腐的高压,王熙凤还觉自个儿比甄应嘉和李伯彦还要权势滔天。   那么这样的人,谁也救不得了。   黛玉、林如海晚了迎春二十天进京,这时江苏抄家得来的货物差不多都到京城了,这才轮到林府的万贯家财上岸。   黛玉和林如海便先回了林家早年的宅子,林家管家早一步来整理出来了。如薛家这样的人家尚在京都有自己的房子,林如海本就是从京中外放出去的,从二品大官,又怎么会在京城没有房产?   京城寸土寸金,也只是没有敕造的宁荣二府这么轩昂罢了。   回家安顿了一天,到第二天林如海还要进宫面见两圣,但是荣国府已经打发轿子去接黛玉。   迎春也早得了消息,今日才收拾东西赶往娘家向老太太请安,也凑个热闹。   她是皇家儿媳,就算现在司马煊在朝中的政敌再多,荣府对上王府也不能托大去接王妃去荣府,最多也只有派人来王府招呼,托称老太太病了之类的,想她去府上探望。   荣府倒是托过一次,但是迎春没有马上去荣府,托请了两位太医去荣府给老太太看病,送了一瓶养生的丹药去荣府,称是宫里出来的药。   这时迎春还未到,黛玉先一步到了,黛玉才发现,荣府中门大开,也不知是因为他们知道林如海未死回京的消息,还是知道她定亲了的关系。   不过,很快她会知道,荣府现在还未知道她订亲的事,两家在百忙中订了定,也没有必要宣扬得人尽皆知的。   黛玉的轿子从大门进府后,在垂花门落轿,王熙凤带着平儿等丫鬟亲迎在此。   落轿下来,与王熙凤主仆一路往荣庆堂去。   黛玉见到自己住了几年的熟悉的贾府,可又像是不认识似的。但见府中下人眼中都多了三分奉承之意,黛玉心思玲珑,明白这不仅是因为二姐姐一直护着她。但想从前老太太除了想将她配给宝外的事之外,对她也很是偏爱,府中下人仍然眉高眼低的。二姐姐虽然当了王妃,但在荣府里还是老太太做主,二姐姐给她撑的腰也和老太太差不多,所以归根结底是因为爹爹回京的缘故。女子有爹爹和没有爹爹是不同的。   由紫鹃、雪雁扶着进了内堂,便见贾母居中上坐,身边坐着宝玉,而邢夫人、王夫人分列左右,再有薛姨妈、李纨、宝钗、探春、惜春陪在下首。   黛玉跪下给贾母请安,又分别见过长辈,贾母忙招了她近前说话。贾宝玉见她跑南边一趟,越显风流超逸了,不禁呆呆瞧着她。   宝钗却看着宝玉的神情,心中一阵嫉妒。宝钗选秀不成了,她也知皇室不会选她去给皇王王爷当侧室,心中指望着给司马煊当妾氏也只有迎春这条路,也就是迎春用她来固宠。宝钗虽不知司马煊和迎春的感情状况,但她也不是真傻,她才觉得希望渺茫――当然但凡有一分希望,她都会博一把。   因此,贾宝玉这个大备胎,宝钗还是会牢牢把握住的,若是贾家提亲,她也会答应。   宝玉和宝钗近日多有来往,宝玉本来喜爱宝钗姿容丰美,但是宝钗多次劝他读书以博功名,宝玉厌烦不已。   还有那袭人,总也拿捏过他,也是劝他读书,他与袭人亲厚不已,与别个不同,被拿捏一次也就受了,但是久了也没有用了。他屋里姿色比袭人强的有许多,太太屋里的金钏、老太太屋里的鸳鸯也各有千秋,他放在袭人身上的心也少了些。   但是宝玉到底也是公侯家的公子哥,如他说的“将来谁有福消受宝钗和莺儿主仆两个”。可见他的三观里是娶了小姐,丫鬟也是自己的。当然小姐是小姐,丫鬟是丫鬟,也不能替代,在他的恋爱对象的“小姐”这类还空缺着。   所以他回想起来,还是从小亲厚的黛玉好,从没有劝他读书,该与他知心的。   宝玉道:“妹妹南北奔波,身子可安?”   黛玉道:“多劳宝二哥挂怀,我一切安好。”   宝玉讨好黛玉,此时刚刚重逢,便是待她好一些也没有什么,便将北静王所赠苓香串,珍重取出来,转送黛玉,但求她一笑。   宝玉讨好说起这东西的好处来处,黛玉厌恶地说:“什么臭男人拿过的!我不要这东西!”   黛玉掷还这物,宝玉也只得个没取收回,但心中却不觉恼意。自己看重的林妹妹厌恶别的男子,便如北静王那边俊美风流的男子,她也不喜,这对于宝玉来说还有一种高兴的感觉。   但是王夫人见黛玉如此折辱宝玉心中暗恼,更觉不能让她配于宝玉,拢了儿子的心去。   宝钗听说是北静王的东西,心头一动,那北静王是异姓四王中功劳最高、皇恩最重的,此时虽已娶了王妃,但是侧妃未满。当他的侧妃也是上玉牒的,可比嫁给无官无爵的宝玉要强。   可是宝钗苦于没有门路,宝玉小小年纪又是个痴的,哪里会为她做媒?   正在这时,听人来报:“毓亲王妃进府来了!”   迎春是皇家儿媳,品级在那里,而且上皇尚在身份就更重几分。   她不像黛玉是纯粹的亲戚晚辈,所以从贾母、邢夫人、王夫人而下,皆起身去门外相迎。   想原著中一个皇帝的普通妃子省亲,她们还要穿诰命礼服,没有诰命在身的也要穿得光鲜,在大门外候几个时辰。   迎春的排场是极小的了,他们到了二门,便有司棋带着两个小丫鬟提前进府来报:“王妃说了,老太太不用太过劳驾。”   于是老太太回垂花门等着,别人迎出大门外,不一会儿,王妃的轿子就到了荣府门外。迎春下了轿来,众女皆以国礼参见。   迎春向长辈回了半礼,道:“去看看老太太吧。”   说着,她被王熙凤等女孩簇拥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进门,又在垂花门见了贾母,然后转往荣庆堂。   迎春与贾母分左右坐在上首,余下女眷按身份长幼而坐。   迎春才道:“早半个多月,我们也已回京,但是实在抽不开身。前日听说老太太病了,我派人送了些药来,老太太可试过,可还受用?”   贾母笑道:“倒叫娘娘挂念了,年纪大了,总会有几分不爽利,如今也不妨事了。就是下头的人瞎紧张了,才去烦了娘娘。”   迎春道:“老太太多加保重才好。母亲、嫂子、妹妹们担心老太太,也是她们的孝心。”   大家闲话一会儿,迎春才问黛玉:“林姑父身体可好些了?”   黛玉道:“多谢二姐姐,爹爹身体虽还虚弱,但总算行止无碍。今日大朝去了,否则也会来给老太太请安。”   迎春说:“那药可还够用?”   黛玉说:“府里还有呢,我侍候爹爹服着,他好多了。”   黛玉说的“侍候爹爹服着”是指林如海服下药后,黛玉会用她炼出的一点内力助他的胃气运转,吸收药性。   迎春点了点头,才说:“我这次随着王爷南下,正是奉了皇命的,那江南官场实在是一片混乱。听说我们府上原和甄家是老亲,不知今年可有往来?”   贾母到底见得多了,道:“这回是十分凶险了吗?”   迎春冷笑道:“为了对抗皇上,甄应嘉是不但派了刺客,还要去炸河堤,甄家被抄家罢官,甄应嘉和几个兄弟是保不住性命了,就是不知那府中的少爷们如何。嫡支女眷押回京了,得了皇命后发卖,庶支的就在南边发卖了。”   迎春说着,不禁瞧了王熙凤一眼,王熙凤没由来得心头一震。   贾母抹着泪道:“也是可怜。”   迎春道:“他们若是可怜,那百姓可辜?皇家恩典他们三代担任体仁院总裁,除了奉圣夫人的旧情之外,也因为他们接过驾。但是万不该贪得无厌,伸手进盐政。”   贾母是个老太君,她有她的阶级立场,只又问:“奉圣夫人如何了?”   迎春道:“我们倒没有为难她,只不过上月她自个儿病着去了,年纪实在不小了。”   若是照着贾代善和上皇是同辈,那么奉圣夫人比贾母还高了一辈。但是迎春嫁给了司马煊,贾母又是和奉圣夫人同辈的。   贾母听了,面上悻悻,迎春才改口道:“且不管这些事了。却有一见大喜事,不知老太太可听说了没有?”   贾母道:“有何喜事?”   王熙凤凑趣道:“莫不是林姑父他要升官了?”   迎春笑道:“林姑父已经上折致仕,但是这喜事可比升官还要喜呢!”   探春道:“快说快说,王妃没这样吊着人的胃口的!”   迎春才道:“我们王爷在南边办案,那定北侯正是扬州人,奉皇帝从旁协助。定北侯便如汉朝冠军侯一样年轻有为,当初在北边,大约也是‘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至今也没有成亲呢!因为林姑父助他寻回了老太君,两人往来投机,定北侯便向林姑父求了亲,还是王爷保了大媒!林妹妹这下可是有了人家了,将来铁板定钉当个侯夫人!”   迎春年纪虽小,但是“已婚人士”就是这点方便,说这些话也没有人觉得不合适。   黛玉羞恼得俏脸通红,向来会怼人的林怼怼也没有了话。而在场的人好些没有反应过来,贾母心中涌起十分的失望。   贾母道:“玉儿何以这么急着订亲?”   迎春说:“这定北侯诚心求亲,林姑父也中意。”   贾母不禁看了看宝玉,宝玉呆了很久,说:“林妹妹是我们家的人,怎么能离了我们家去呢?女儿家好好的,做什偏要嫁人?林妹妹也不大,怎么说定亲就定亲了?也没有问过咱们家,老太太许不许?老太太许了,我也不依!”   黛玉听了不禁一惊,但是这本是她的婚事,女孩子不该直接过问的,只有惊在心里。   迎春道:“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北侯求亲,王爷保媒,林姑父许了,没有比这更明光正道的了。何用你依不依?”   宝玉道:“你口口声声说王爷、侯爷的,巴不得全都飞上天去了,求那些阿什功名利禄,可有半分真心?”   迎春道:“你又说得什么话?若不是祖上求得功名利禄,哪有我们的公侯子孙享了富贵?祖上没有功名利禄,你便是茗烟,便是李贵,甚至他们还不如,去哪当你的宝二爷?什么真心,难道让女人得到富贵还不真心了?难道让妻儿吃糠咽菜就是真心?”   宝玉呆在当场,只觉心头空落落的,一时又生出热汗,满脸紫胀。纵有亲人仆婢呼唤,他也不闻不问,这时贾母、王夫人、袭人等都顾不上迎春的王妃之尊了,皆去围着宝玉,将他扶去他房中休息。   迎春知他这所谓的“痴病”也要不了命,拉了黛玉站在外间。   这时她们自己硬,靠山也硬,袭人那起子丫鬟可不敢像紫鹃试玉后那样对着她们主仆“满面急怒”,口称“紫鹃姑奶奶”。若说紫鹃从前想当宝玉姨娘,现在当然想当定北侯的姨娘了。袭人厌恶紫鹃自然也是天然的竞争关系造成的,那时候哪里不会趁机踩她一脚?   这个年代,贴身大丫鬟就是准姨娘,宝玉这么纯洁的男人都这么认为,何况别人。   也只司棋心中有了爱郎潘又案,迎春和司马煊绝无纳妾的打算。   黛玉也有些担心,此事因她而起,问道:“二姐姐你医术高明,太医尚未到,你何不去看看宝玉?”   迎春说:“这所谓的‘痴病’说白了大致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心理素质太差,受了打击伤心痛苦;另一种是逃避,以己身安危要协亲人顺从己意罢了。宝玉没病,这缓缓就好,哪需要什么大夫?大夫来了,会把病往重了说,也不过是明哲保身之道罢了。”   黛玉奇道:“二姐姐说的是真的?”   迎春说:“我的医术你还怀疑吗?”   黛玉这才安心了一点,忽又想:这是她自个儿的婚事,宝玉偏来闹这一出,岂不是让她背上污名?若是那人知道,还只道她……   黛玉不禁心头难过,迎春见她表情,知她心思,却不点破。   原来她从幻境中得知,宝玉听了定亲的事要闹这一出的,因为林如海已逝,府里还有人借此恶意中伤黛玉清誉。其实一个人得了好亲事就会惹人妒,便是探春也妒了,当时并不会像帮迎春一样帮黛玉,宝钗则煽风点火。   也幸亏定北侯情比金坚,有定亲在前,之后又为皇帝立了新功,请了他赐婚,将黛玉风风光光迎进侯府去。   幻境中原主视角看不到的是:黛玉与定北侯是先婚后恋,黛玉初嫁本还担忧,李朔怜惜她知她的不容易,两人渐渐打开心结,相知相爱。 第275章 婚姻大事   惜春性子冷,去看了一眼也就出来了,过来和迎春、黛玉闲话;探春因为王夫人的关系呆得久一点,不多时也不在那里人挤人了;宝钗因为别的希望尚还渺茫,为了后路,当然要多待一会儿。   迎春知道女子对生存资源非常敏感,所以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可是她仍然不喜损人利己的人,她心底重黛玉而轻宝钗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个。   太医来了,给宝玉看过后,他也缓和下来,贾母和王夫人被折腾一场,均已疲惫。她们心头都有些怪迎春和黛玉,可是她们有靠山,不能像原著那样轻贱她们。   王夫人还要多看护宝玉一会儿,贾母年纪大了便在丫鬟的劝阻下先回去休息。   亲王正妃的品级为正一品,相当于皇贵妃的品级,迎春便是见着皇贵妃以下的妃子,都不用向她们行礼,见着皇贵妃时,就像庄吃闲一样,要向她先问礼。她见着皇后也可以亲亲热热拉着说话,不是特殊场合也不用跪的。   可是对于贾府来说,元春是宫里陪皇帝的,又素来是二房最尊贵的女儿,进宫多少年也才回家一次,因此就难得一些,便轻迎春而重元春了。   如此,心中已怪了迎春的王夫人与贾母就这样回去了,府中且由王熙凤带着姐妹们陪客吃宴。   王熙凤管家太忙,宴后不一会儿有婆子来找她,她便向迎春告罪先离开了,只留姐妹们说话倒也自在。   且说探春见迎春、黛玉都有了好去处,不由得自怜。此时才看清她和二姐姐、林姐姐的差别。不管现在府中谁当家,一等将军的庶女和五品官的庶女还是有区别的。而她与从二品大员家的嫡女的差别也不小。所以她们可当王妃、侯夫人,而她却是一个无人做主打点的。   王夫人若是不为她谋,见不得她好,便是她傍着二姐姐和林姐姐,父母不同意,她又怎么能好?   迎春倒又问她们的功夫进益,探春道:“太太不许我们学了。”   探春有意无意看了宝钗一眼,原来家中小姑娘唯有宝钗不会功夫,她又能说出一番道理来,且让王夫人知道了,禁了这事。   为此,对迎春多有猜测,便是猜她妖邪之身的也不是没有。奈何迎春已经到达了他们伤害不到的位置了。   迎春明白了个中缘由,宝钗敏感察觉,说:“太太也是为了姑娘们好,我小时候也是贪玩的,但是女儿家做些针黹女红才是正经,不可因杂学移了性情。”   迎春一心想给姐妹创一条绝路下的生路,这时听宝钗在这里大义禀然的样子,心中微恼。   “我要是不会功夫,在南边都死了三回了。你们不学我也不求,宝姑娘觉得见识道理比我强些,你且就教着妹妹们吧。”   宝钗这时才惶恐不已,说:“王妃娘娘,小女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小女心想太太不让,自有不让的道理。将来有几个人家是喜欢女孩儿动粗的?”   迎春呵呵,说:“你自然有你的道理,妹妹们愿听你的善意建议,我也不阻止。我左右已经是嫁了,我就爱动粗,我不但动粗,我还杀人呢。宝姑娘就不用教我怎么做人媳妇了,太后都没有说过我。”   宝钗更加吃惊,不禁跪了下来,说:“小女知罪!”   迎春道:“你有什么罪?你也不必跪我,你要是真怕冒犯我,只要我在,你远远躲开便是。”   宝钗向往着功名利禄,只觉迎春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她怎么可能一见她就想躲开呢,没有迎春这条路子,她还有什么路子接近皇权荣华的中心?便是将来只能嫁给宝玉,她难道就不用与富贵中人交际吗?   可怜她处处拔尖,命却实在太苦了。   宝钗说:“王妃息怒,小女不是这个意思。小女的意思是,天下的女儿家都不一样,女儿家生存不意,行事得处处妥帖,并不是所有人有王妃的福气的。”   迎春道:“你不要跟我讲道理。我也没有碍着妹妹们的前程幸福,妹妹们的婚事也不是我做主的。你觉得妹妹们怎么处世才得当,你自跟教她们去,教我一个已经外嫁了的做什么?我不会为难你的,你也起来吧。”   说着,携了黛玉走远,探春、惜春扶了宝钗,却没有和她多说,跟着迎春去了。宝钗只有在一旁落泪,相顾左右,幸好没有下人在周围,否则她就丢了大丑了。   探春、惜春自然与迎春的关系更亲一些,探春其实也嫉妒黛玉,迎春从幻境中也看到一些端倪。但是此时林如海尚在,探春的嫉妒归嫉妒,不会有什么小动作了。   姐妹们在廊下坐着休息,探春忽然抹着泪,黛玉问道:“三妹妹这是怎么了?”   探春道:“从前我们四个儿还有宝玉总在一处,现在二姐姐出嫁了,听林姐姐的意思,也要回家去住,只会来荣府小住。总之是越来越冷清了。”   惜春道:“这样看来,在家出家也没有大区别。”   迎春说:“这种时代,女儿家总是要嫁的,姐妹自然会散了。你看府里的老太太、太太、嫂子,其实也都是从姑娘过来的。”   探春说:“可是将来又不知会是什么样子,人要争一口气,可奈何女子能为的地方太少了。”   黛玉敛眉,她知道探春是担心自己的婚事了。   迎春道:“我知三妹妹的难处,我要是能做主,但凡外头有那好人家,只要人家愿意,我巴不得你嫁了过去。可是三妹妹的事能做主的是二叔二婶,不是我。”   探春低声道:“二姐姐又说什么话来?我只想着姐妹在一处,你又说起这些来了。”   可是她一个五品官的庶女,按照门当户对只能嫁四五品官的庶子,只怕王夫人一干涉,她还嫁不成这样的人了。想要避过王夫人的干扰,只有皇家赐婚,但是当皇家赐婚是街上的大白菜吗,四五品官家的庶出子女也能得赐婚?   迎春道:“四妹妹要是愿意,将来我倒可以和珍大哥说一声,只要他同意,我给找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也是不难。四妹妹要是不求高官显达之人,我与王爷多少也认识一些人。”   探春不禁暗想:二姐姐嫁了一个亲王,还被他宠得自由自在的,可是说起我们的婚事时倒提门当户对,又提起不求高官显达了。   探春不禁看了一眼林黛玉,迎春也懂微表情和心理学,猜中探春心思。   迎春觉得小姑娘对此有幻想也情有可缘,她也就记得探春的好吧,才提醒她一回,要是再过些年,她又被远嫁,结果只怕不会好了。   原著中能用五品官的庶女去安抚的人又会是什么好人家了?就算是同人,眼见幻境中探春曾嫉妒黛玉,在林如海去后回京还拿黛玉与宝玉凑趣,她的结果也不会好了。因为这是黛玉为女主角的同人文世界。   迎春叹道:“王爷其实是我师伯的弟子,他要求的是志同道合的人,才娶了我;林姑父对定北侯有恩,又是列侯出身的探花郎、二品大员,他唯一的嫡女和出身平凡、才干出众的定北侯成亲,也正是互惠互利。好姻缘也不是凭空来的,一切有因才有果。看清自己的因果,找到能结的最好的亲,才是女子的智慧,不认识这个,将来只有每况愈下。”   探春心头一惊,差点就想哭出来了。   迎春拉着惜春的手,笑道:“该说女儿家的未来也不能自己做主。但是你们若真有主意,只要还可行,我为你们争取一二也可以。”   惜春说:“二姐姐那些功夫,我还在偷练着呢,若能有二姐姐的本事,我可不想嫁人。”   迎春笑着点头:“好。下回我再来接你们去府里小住。”   姐妹聚一聚,迎春见宝玉那还众星捧月着,没有个意趣,太阳西斜,辞了荣府家去,黛玉也去荣庆堂外告辞,因贾母午睡未醒,就只有外磕了个头。   贾琏之后向王夫人、贾母禀报了在金陵办了一些族人、豪奴的事,且被贾母和王夫人大骂一通。贾琏只觉里外不是人地委屈,便找到了贾赦那里,贾赦不是个好父亲,没有支持他,但是听贾琏说起想要去司马煊身边办事,贾赦是一万个同意的。   老太太十分偏心,他的女儿当了王妃后他也住不进荣禧堂去,迎春也没有提起,贾赦心头明白这是因为他也没有怎么理过迎春的缘故。   但是贾琏要是能和女婿亲近,贾琏出息一点,他也就有机会了。   ……   进入深秋时,一日大朝上,皇帝将江苏的案卷拿来讨论,实在因人证、物证具在,便下令将一些犯了大罪的官员处斩,另一些罪不致死的发配的发配,打入贱籍的打入籍。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入冬,司马煊监督着把东西都清点入库了,他才空了下来。   这日从皇宫回来,饭后他和迎春说起:“你那堂姐只怕要当妃子了。”   迎春吃了一惊:“怎么会呢?皇上此时也不缺钱呀!”   司马煊奇道:“我们说的是一件事吗?”   原来凌菲一直觉得省亲这么不靠谱的事,就是促进了特殊房地产业的短暂兴盛,背后一定是承包商、材料商大赚一笔,这个背后的人最有可能就是皇家的人。   皇帝既然有钱了,现在又有司马煊和定北侯为左膀右臂,不至于还要“卖身”。 第276章 随份子   迎春说:“怎么不是了?皇上后宫三千,刚刚经过了选秀,多少十六七岁鲜嫩美少女在宫里等他垂怜,他不至于要宠幸我大堂姐。我二叔虽然当着我爹的家,可是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五品官。难道是王子腾……”   司马煊道:“你在外可不要和别人这么说。”   迎春道:“那到底是什么,你说呀!”   司马煊说:“皇上派我们收拾了江苏一省,又有上皇一朝的老臣接连处斩,现在那些老臣心中有怨,人心惶惶。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之前办过了,现在也得缓缓了。”   迎春说:“那也不用选我大堂姐。”   司马煊说:“皇上内帷的事,我们不要研究。你却为什么这么反感你大堂姐当皇妃?”   迎春冷哼一声,说:“我娘家那个样子,真出个皇帝的妃子是什么好事吗?家中男人个个不顶事,这个时代,女人再强又能如何?他们本就认不清自己,一个宫里的娘娘出去,岂不烈火烹油?”   司马煊说:“我还以为你是嫉妒你大堂姐呢。”   迎春哧笑:“我嫉妒她什么?说句实话,你可比皇上俊多了,也只娶了我一个,皇上那么老、后宫三千的,也亏得他没看上了,他要纳我,我一定逃婚。”   司马煊心情愉悦,笑道:“你这丫头,你在外可别胡说。”   “我老寿星嫌命长呀?”   司马煊拉了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捋着她的发丝,捏了捏她的下巴。   “外人的私事也别管了,包括你娘家的事,你嫁给了我,你娘家再不堪,只要有我在,也影响不了你的日子。”   迎春道:“你说得轻巧,荣府中的一些女孩子怎么办?”   司马煊道:“各人修得各人的缘法,外人难以左右。况且,正所谓不破不立,荣府之内的女孩子,现在有多少会识得你的好心,全然接受你的好意而感激你?除非,你将她们一个个都嫁个侯门。”   迎春不禁长叹一口气,知他说的正是世道人心。便是这时候,她如何能办一个铺子,去叫荣府的丫鬟们出来自食其力,而不要去捧贾宝玉,以图当姨娘,大家可都要觉得她良心坏。   这个时代,哪个女子不想有人托负下半生的生活的,她们思维中贾府才是谋生的地方,在铺子里干活,抛头露面的,哪里是好前程了。   司马煊又道:“左右你最喜欢的林妹妹已经有了好前程,林如海加封少师致仕,也不枉你救他一命。我猜将来他必然要更重地谢你。想你出嫁时,他这姑父在南边自顾不暇,也没有给你添妆。我这保媒的大礼,他也没有给呢。”   迎春哧一声笑:“你是惦记林家的财产了?”   “我惦记你了。”   说着,俯头往她唇亲去……   林如海的结果是尘埃落定了,果然准备起给迎春补添妆和司马煊的保媒大礼。金银珠宝,古玩字画都收集了不少。他也自知将来自己不在后,只怕王府才是黛玉可靠的“娘家”,更加尽心一些。   在贾政生日的前两天,他带着黛玉上门来,送上几车的礼品,王府婉拒一二,最终收下了。   ……   因为林如海没有死,不用出殡停灵,贾琏也不用在江南与林家族人争斗,不用花时间变卖清点林家财产。所以林如海父女进京的时间比原著要早一些的。   到这时候贾政才过生日,当天迎春也让司棋略备薄礼送上门去,自己却没有再返回娘家了。这时,宝玉发痴的事情已经过去,他从开始的不想接受现实,到逐渐习惯,接了湘云进府来一起耍,情伤逐渐被抛之脑后了。   却说族内亲戚给贾政贺寿,荣府摆了宴席,摆开戏台子,正值热闹,就有太监传了贾政进宫陛见。   等到贾政派了赖大等管家回来报告好消息,再让老太太率领太太等人进宫谢恩,荣府上下满堂欢喜。   王夫人因为迎春高嫁亲王,一直扎心,当日迎春回门时提起元春,她感到受了折辱,但是她已奈何不得迎春了。这时才叫痛快,迎春不过亲王妃,元春可是皇妃!   至于元春的品级低于迎春,但是她认为在皇帝身边的人天然要贵重三分,总之还是元春更强。   过了不久,宫中又传出谕旨:二六日椒房眷属可入宫请候,椒房贵戚,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者,不妨启请内廷銮舆入其私第,庶可尽骨肉私情,共享天伦之乐事。   贾府上下毕满怀期待迎了皇妃省亲,要建皇家气派的别院。   贾琏身上的担子就重了起来,贾母、贾政、王夫人种种事宜都要他去商量,最终让他负责实行。   此时,贾家没有得到林家的财产,贾母和王夫人的私库虽然还有很多银钱,但是公中内囊已尽,如何建起皇妃别院?   王夫人怎么可能放弃省亲?不让元春省亲,她又怎么扬眉吐气?   王夫人就想让亲戚们家里凑银子,去了王家,王家也只愿出五万两,找了薛姨妈,薛姨妈要促成宝钗的婚事,不愿得罪了宝钗未来的婆婆,居然出了十万两。其实薛家也大不如前,把祖上留下的银子散得十之七八了,这十万两本还是宝钗的压箱银子了。   贾母召了林如海去商议,也是暗示凑钱建园子,林如海居然拿了两万两出来,王夫人的脸色当场就黑了,贾母面上悻悻。   原来早两天迎春接了黛玉去王府玩,早料到贾府的这些行为,提醒黛玉钱不要投在这种无底洞里,投了也是白投。   林如海虽见迎春闺训是一点都不合格,但是对她的眼光和才华是推崇倍至的。但想毓亲王是圣上最信任宠爱的弟弟,迎春这个王妃也深受太后和皇后的宠爱,长公主、公主们的喜爱,就算是太上皇,对她闺训松泛的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迎春说不必投钱,自然知道更多的皇家内幕,只不过不便直言,只怕贾元春是个虚架子。   但是荣府到底是岳家,贾母开口,他不凑钱是不行的。所以先给了两万两,他猜测过些时日,荣府因为钱不够还会再开口,到时他再出一点。如果第一次给多了,下次要补得也一定多。   且说贾母还派了贾琏、王熙凤去毓亲王府,这日司马煊也在,夫妻二人一起招待了他们。   因为贾琏是迎春的亲兄弟,即便在礼教社会,在公开场合亲兄妹直接说话也是无妨的。   贾琏说起建别院时亲戚们凑钱的事,说起宁府、王家、薛家、林家都给钱了,连不宽裕的史家也凑了一万两。   迎春见贾琏面上得意洋洋的,她嫁给司马煊时贾琏虽然也得意,可是没有到这个程度的。也许他们会想皇上的妃子生出皇子来,将来有可能继承皇位吧,这个时代的人少不得有这种成功率极小的盼头。   早前让贾琏去管管金陵的豪奴和族人,他还能办成些事,如今被这“喜事”一冲,脑子又昏了。   也是,贾府中多的是小事精明,大事糊涂的人,贾母是这样,王夫人、王熙凤也是这样,这贾琏在一些大事上没有那么糊涂,比如:他不会仗势欺人,可是在贾元春的事上就糊涂得很了。   迎春端着茶,吹了吹,浅饮一口,才道:“琏大哥莫不是说笑?我一个正一品的毓亲王妃给她一个从一品的贤德妃出钱建别院孝敬?呵呵,她既然服侍了皇上,也算我的小嫂子了。我可以去问问太后,我要不要给这个小嫂子随份子。”   贾琏和王熙凤不由得惊呆了,这个时代,哪有人这样怼的?场面话婉拒会不会?   贾琏说:“妹妹,可是这也是我们荣府展示对皇家的忠心。荣府到底是妹妹的娘家,也代表着妹妹的脸面。”   迎春说:“王爷对皇上可是肝脑涂地的忠心,皇上能不知道吗?我夫唱妇随,皇上也是知道的。至于我的脸面又怎么会在大堂姐的别院上面,琏哥哥和父亲要是有祖上的能耐,我的脸比谁都好看。”   王熙凤又因为王爷在场,不便多言,迎春说:“琏哥哥,我看你是又把我的好心当作驴肝肺了。”   贾琏吃了一惊,说:“妹妹,我最近可是忙得脚不沾地了,我……”   贾琏想说他哪有时间去摸人家媳妇。   迎春说:“就说你蠢。荣府将来是谁的?公中的钱都花到给堂姐建园子了,将来园子是你的还是娘娘的?或者是二叔宝玉的?这么多人凑了分子,将来如果是属于你的,人情是不是也得你还?公主都空了,你又没有当上大官,将来你有钱还吗?”   王熙凤才吃了一惊:“这……孝敬娘娘的,怎么就要你哥哥还人情了。”   迎春说:“不要哥哥还,那么别院就是堂姐的,堂姐多了个园子,是感激父母呢,还是感激哥哥?堂姐把园子给了二叔家,你还能去要回来吗?堂姐要是给家族带来了荣光,琏大哥是不是因为堂姐的妃位当上大官了?都说那唐时宠冠后宫的杨贵妃是‘姊妹弟兄皆裂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堂姐可有杨贵妃的本事?有的话,也是先封二叔、宝玉、兰哥儿,琏哥哥能排到哪里?傻子。”   贾琏脑袋是一片浆糊:“当了皇妃还不是荣光吗?”   迎春说:“就算堂姐有杨贵妃的绝色,我也未见皇上是唐明皇,你也没有杨国忠把持朝堂的本事。我若是你们夫妻,早早称病,守好自己的家财要紧。”   王熙凤说:“可是这怎么和老太太交代?”   迎春说:“我要出这钱才是笑话呢。老太太要是生我的气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你们且在老太太跟前圆圆吧,你们还是多想想自己的事吧。”   贾琏和王熙凤失望而归。无论他们用多委婉的话回报,贾母与王夫人都听懂了,迎春的回复就是两个字:没钱! 第277章 王夫人告状   如今得圣上恩典,每逢二六日,妃嫔内眷可入宫请候。王夫从实在恼恨迎春对她和元春的“作践”,这日正是十一月二十六日,王夫人穿上诰命服进宫去了。   贾母也知王夫人进宫去少不得要向元春说起迎春的事,但是她也没有阻止,在她看来迎春确实失去控制。另一方面,贾母还是希望元春能为二房撑腰,总要等宝玉长大。   贾元春才选“凤藻宫尚书”,其实“凤藻”是指她的文采,不是指有个叫“凤藻宫”的宫殿。而“尚书”二字,只怕也不什么好话。白居易的《上阳白发人》中有言“今日宫中年最老,大家遥赐尚书号”。   今年春天选秀进宫的妃嫔小主,都是十四岁到十七岁之间的少女,贾元春已有二十四岁,古代女子这已是过了韶华了。   当今妃嫔今年更加充实了,从前潜邸出来的,加上侍妾也就七人,对于古代的王府来说,当今不算是十分好色的了。   贤德妃这名号也很奇怪,不是四妃的贤妃或德妃,她以“才”上位,皇帝赐号,赐位从一品妃位。贾元春是群玉殿的主位妃嫔,王夫人受太监领进殿门,惊喜异常,进了大殿,宫娥掀开珠帘。她一进帘门,就见一身黄袍、头戴凤钗的元春坐中而坐,彩嫔、宫娥分侍左右,四周陈列摆设均与民间不同,皇家气象让王夫人心头大动。   王夫人以国礼跪拜,贾元春激动地说:“免!”   说着,她站了起来,母子二人执手相看泪眼,一时无言。半晌,贾元春才道:“自我进宫,已有八年未见母亲了。”   说起这句,贾元春不禁哽咽,这是做不得假的。贾元春如果才十六岁,迎春若要接她出宫,她定然乐意,只不过年华已去,家中对她期望太高,花了银钱,她再回去,只怕家中也难有立足之地。   八年前贾珠去后,二房只有一个幼弟,贾政又为官也不老道,贾母、王夫人就都指望她这个命格非凡的长女了。   贾元春又道:“老太太好吗?”   王夫人点头道:“尚好,只挂念娘娘。”   贾元春说:“当日送我进来了,便知难得相见,又何必空挂念。”   王夫人说:“如今皇恩深重,我们可以进宫面见娘娘,娘娘也能出宫省亲。”   贾元春心头一动,自恩典下去,京中有妃嫔的官员都动起来了,贾元春在后宫也听说了贵妃、德妃、淑妃几家全有意动。她们的亲眷已经进宫来告诉她们开建别院了,贾府今日才有王夫人进宫来。这妃嫔之间也是以娘家显赫来互相比拼的,要是娘家弱一些、所得皇帝的宠爱又不是特别重的妃嫔,在宫中生活是很艰难的。   赵嬷嬷都和王熙凤说接驾就是“用皇帝家的的银子往皇帝身上使罢了!不然谁家用钱买这个虚热闹去?”可见也不是没有明白人,但是中国自来讲究脸面,越是腹中空的越要脸面,妃嫔要在后宫撑面面,外臣也想着妃嫔能生下孩子至少也有个王位,从而能延续家族的富贵门庭。   皇帝格外偏宠的妃嫔是一个都没有,所以宫内宫外的妃嫔与娘家都要撑面子,会接下皇帝这个“恩典”。   贾元春终于听到“省亲”二字,心头一喜。她在宫里,没有皇后、贵、德、惠几位妃子的根基,又没有新进宫的妃嫔的鲜嫩,这苦楚不足向外人道也,便是亲妈,她也不能说,即便说了,娘家也帮不上忙。除非父亲兄弟格外得用,那么就是皇后也要多敬她三分。   贾元春道:“可是这兴建屋宇别院,也要耗费银两。”   王夫人道:“如今老太太、老爷也都支持兴建别院,迎娘娘省亲,就算要耗费些银两,也是荣府的荣耀。”   贾元春道:“若能见到父亲和宝玉,可就太好了。”   贾元春又令王夫人入座喝茶说话,王夫人见四周侍候着太监宫娥,心中有话,便向贾元春使了一个眼神。贾元春是王夫人的亲生女儿,便是分别八年也能会意。   这在内宫,对方是妃嫔母亲,贾元春便令退左右,只留抱琴守在帘外。   贾元春说:“母亲可有话说?”   王夫人眼神才变得愤恨,说:“还不是迎春,自她嫁进王府,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而今娘娘省亲,亲戚们都来道贺,唯有她这个做妹妹的便是个睁眼瞎子一样。”   贾元春也是聪慧女子,便听明白了,叹道:“她出嫁了,便也罢了。”   王夫人又实在说不出口府中公中的钱不够,只好从别的角度说:“只是这丫头不过庶出,不知哪里来的运道入了王府,从前她对你没有敬意,到如今你是皇妃,这丫头还是这样。岂不欺人太甚!”   贾元春目中也闪过一丝恼怒,说:“老太太怎么说?”   王夫人说:“老太太当然更惦念着娘娘。”   贾元春质疑道:“她敢不孝?”   王夫人道:“那丫头如今到底已经出嫁,是个王妃,便是老太太也拿捏不了她。荣府要说她不孝,王爷不知如何说。”   贾元春想着当日她还是女史,迎春对她的怠慢。之后在宫中也几次遇上,她也态度冷淡,这回竟然如此折辱,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她是皇妃,迎春只是王妃,虽说品级不同,但是皇帝身边的人怎么也是不同的。   王夫人道:“府里虽说也不是说就缺她来道贺,可是她这个样子实在太不像话了一些。若是她进宫来,娘娘遇上,到底是姐妹,又都是皇家媳妇,长幼有序,娘娘教教她了。”   贾元春道:“母亲也不要因这件事恼了,便是要建别院,不可太过奢费了。”   王夫人又在宫中道了一会儿家常,因王夫人不识字,贾元春就不会像原著中省亲时一样,要姐妹们和宝宝做诗几首了。   说起来,原著中省亲的时间短,这么宝贵,又不像诗社一样常聚,何不家人在一处亲厚说说贴心话,偏要写什么诗词,时间一下子便过了。   贾元春因确有诗才,她以文采选侍,在这方面自有几分得意,省亲时也就重视这些,若传入宫里,在皇帝、皇后、妃嫔面前也不失了她“凤藻宫尚书”的名号。   ……   王夫人出宫后,一心盼着贾元春敲打迎春,让迎春乖乖给她送上钱去。   迎春这日进宫给太后请安,她这个规矩松散的王妃,隔个几日也要进宫去一趟的,偶尔带些民间的东西给太后、皇后、公主。   她见身边的丫鬟有时没有事情做,就会买一些美容中药或者牛乳、芦荟之类的东西,加了她用内功拍碎的珍珠粉,调些面膜进宫去送太后和皇后。   皇后、太后用过后,确实觉得皮肤水润白皙了一些,也会赏她一些银钱首饰。   请安完毕,因公主们正在宫中学堂上课,迎春说要去看看公主们,也就和妃嫔们出了慈宁宫。   “二妹妹,请留步。”只见贾元春上前来,“二妹妹不如到我宫里去坐坐,我们姐妹也难得相聚。”   皇后笑道:“弟妹就跟贤德妃去吧,午后再与几个孩子相聚。”   迎春见皇后都说话了,便顺水推舟。   迎春乘了轿子,元春乘了步辇往群玉殿行去,不一刻到了殿外。   下轿后,元春携同迎春进殿去奉茶。   元春未说话时,迎春就装作用茶杯暖手,闻闻茶香,只觉先开口的就是输了。   还是元春开先口了:“我们到底是一家的姐妹,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如今又都嫁进了皇家,可见你我姐妹缘分比旁人不同。”   迎春说:“贤德妃有话不妨直言。”   元春也是古代人,有些话直言就不好听不好看了。   元春说:“二妹妹对省亲之事,可有想法?”   迎春道:“我不住宫里,我在王府,若要回去见见老太太也方便。”   元春凉凉道:“我知妹妹心中未必重我,但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妹妹行事,有时未免偏了。”   想起她未封妃前大半年来在迎春面前的冷遇折辱,又想到每每见着她时,她在太后、皇后的宫里坐着,她却在里外候着,是人都难免有气。   迎春说:“贤德妃还说我行事太偏,我见你这话就偏了。我不重贤德妃,说的好似贤德妃有多重我似的。”   元春说:“你是我妹妹,我如何不重你了?当日听到你的好消息,我比谁都高兴,便想亲自给你道喜,只你不领情。”   迎春呵呵:“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当日你的道贺不值钱,我小时孤苦伶仃,你带着宝玉千般宠爱,精心照料逗玩时,怎又不看我一眼?”   元春惊道:“原来……你是记着这些,那都过去多久了,宝玉小些,小时又机灵,你还跟弟弟争宠不成?”   元春那话、那语气,像是迎春有多小心眼不识大体似的。如今周贵妃、吴贵妃几家都大动起来了,王夫人虽说要省亲,可是她那意思估计家里的钱不够,元春哪有不急的?谁不知道迎春的老公是从江苏抄家回来的,他一动手国库就充满钱了,他就没有抬些到自己府里?   迎春说:“难不成我天生命贱?宝玉又哪里胜过我了?概因那时的你记得分明,我不是你亲妹妹,还是庶出,高攀不得你这个荣国府的嫡长孙女。你记得区别,分得清楚,怎么我分得清楚就是左不对右是错了?”   迎春想起原主那时的小可怜状态及她的苦命,当然贾赦有很大责任,但是那时邢夫人那时也没有过门,哪家也没有爹亲自照顾女儿的。邢夫人过门时,她也六岁了,沉默寡言和胆怯的性子也养成了。   贾元春没有义务要照顾年幼的她,要怪就怪她的父母;那么她长大后为什么偏有义务要给贾元春做脸子了?   我有武功、有老公,腰杆子硬,不鸟你就不鸟你,有本事,你咬我呀!想当年,你是个大人,迎春是个幼儿,与她相比你当时不也就是“武林高手”一样的强大,你不鸟她,她也没有办法。   这种降维的隔岸观火,也是轮流来的。 第278章 无情姐妹   贾元春深深呼吸一口气,说:“二妹妹是铁了心要让我难堪了。”   迎春冷哼一声:“你有本事就跟皇兄吹枕边风,像是挑拨皇兄与夫君的关系呀。”   贾元春怒道:“你放肆!”   迎春道:“贤德妃娘娘好大的皇威呀。”   贾元春道:“二妹妹真要把事做得这么绝?”   迎春奇怪地打量她,发现她虽然有贾家女儿的灵秀,可是她也像王夫人。   “我什么事也没有做过,什么绝不绝的?你想我出钱,你得让我看到你有投资的价值。说实施,皇上后宫三千,你有什么优势吗?”   贾元春道:“我们都姓贾,一荣具荣,一损具损,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迎春道:“那皇上和夫君也一荣具荣,一损具损呢,他们兄弟间好了,我这做王妃的有什么不好的。”   贾元春道:“我进宫这么多年, 看了这么多的人,总算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人可以趁意一辈子。你就没有需要人帮一帮的时候?”   “有呀,我小时候最需要人帮,你就是我身边有能力帮我的人。但是那时我也认识到了,你发达后绝不会帮我,我再可怜,你也不会动容一分。”   贾元春目光中带着厉色,说:“你小小年纪就嫁给了毓亲王,只怕你身子未长成尚还不能给王爷生儿育女。王爷年纪不小了,太皇太后就不会再赐婚个侧妃侍妾?”   迎春道:“你有本事就让他赐呀,我等着。”   贾元春知道自己其实在宫中说话的份量不大,说:“他们总会想起来的。若是你在王府失了宠,你独木难支,你才会明白娘家的重要。”   迎春笑道:“贤德妃娘娘说话越来越明白了,也是,我这文化水平不行,你不说明白,我也听不懂。这不,你这话儿说的不就是你自个儿吗?”   贾元春道:“我们都姓贾!就算从前我自己都尚年幼,没有顾上你,但是在那府里,你到底是姑娘,还能受什么大委屈不成?为了这起子事儿,你要如此对我,传了出去,人人可认得你不识大体。对待姐姐尚是如此凉薄,对待别人还能好了?”   迎春不接她的话,只道:“二叔在你进宫前是个五品官,八年过去还是个五品工部员外郎了。宝玉最不喜欢读书科考,爱吃丫鬟嘴上的胭脂,如今还不到十二岁,他身边的几个丫鬟都破了身子了。”   贾元春被戳中痛处,不禁蹙眉:“我的舅舅是九省统制。”   迎春哧一声笑:“都说你是贾家女儿中最强的,外朝的事就不明白了。”   “你明白?妇道人家,秉持妇德,难道还掺和男人的事?后宫不得干政。”   迎春道:“我没有兴趣干政,只不过,我夫君什么事都爱跟我说,我一天不跟他说话,他就急。”   贾元春目中闪过一丝嫉妒,迎春能这么放肆,自然是因为在王府被宠过头了。她偶然也听皇帝说起,这门婚事事是毓亲王自己跟他和太上皇求来的。至于毓亲王为何认识二妹妹,她就不得而知了。   贾元春道:“那你知道什么?”   迎春道:“你舅舅要是不升九省统制,怎么调离京营节度使的位置?崔家女儿不也进宫了?九省统制位虽高,可是那九省下面,有些是侯爵、有些是子爵、有些是将军,哪个节度使是你舅舅的嫡系?这职位虚高、手中又没有嫡系,去‘统制’那些人,这差事儿……你觉得好办吗?”   贾元春不禁担心起来,可是她又深信王子腾的权势,摇头说:“你说此诛心之话,也不怕犯了忌讳。”   迎春说:“你敢和皇上告状吗?”   贾元春这时敢和迎春说大白话,但是在皇帝面前,她实得谨小慎微,连和迎春的关系也得掩饰,就怕沾了她与自家姐妹都不睦的名声。   贾元春说:“让外人瞧了笑话,贾家失了体面,你将来有何脸面?”   迎春说:“这逻辑原是没错,不过我们的维度是不平等的。就像从前你比我大很多又是受宠的嫡出大姑娘,舅舅是王子腾,你与我这样一个没娘的庶女是不平等的一样。贾家体不体面和你的关系很大,但是和我没有什么大关系。谁让我嫁得好呢。”   贾元春说:“你以为你能永远受宠,没有了娘家,你在王府的腰杆子永远能硬?”   迎春笑道:“原来你还指望那个娘家呀?二婶送你进宫,是想你当宝玉的靠山呢,有你这个好姐姐在,宝玉自然尊尊贵贵,吃香喝辣睡美人。要想他们当你靠山,你就慢慢等吧。”   贾元春的心不由得更沉入海底,说:“你既然知道,到底更方便,为何不多劝劝?”   迎春说:“二叔二婶与我不亲,宝玉受宠,从来是别人听他的,哪有他听别人的?你有本事,二婶又能进宫来,你自个儿劝,可别赖我。”   迎春说着,便起身来了:“我若是你,半年前就拉下脸面求求我,求我将你弄出宫去。你从前对我又不好,你连当时真心认错求求我都不乐意,将来如何那也只能怪你前德不修,后面又慕你要不起的虚荣了,我可没有义务要倒贴你。你将宝玉当了凤凰蛋子,我又不是你亲妹妹,又是女的,这亲疏有别、重男轻女,你倒是很在行。”   说着,她昂首出了群玉殿,抱琴在帘外一惊,到底不敢拦她。   贾元春陷入了忧虑之中,一时竟想着免了省亲之事,可是现在后妃中几个体面的,无论是潜邸出来的老人还是新进宫高位妃嫔都在忙此事。只她没有省亲,将来在宫中更加被妃嫔宫人折辱。   这样忧虑了一天,晚间却听太监来报,说皇上翻了她的牌子,今晚传她侍寝,她饭后忙沐浴更衣。   天黑后不久,皇帝就来了,贾元春服侍他沐浴,才给他解了袍子,听皇帝说:“听说毓亲王妃今日来你这儿坐了许久。”   贾元春一怔,不知皇帝的意思,只道:“都是贾家的姐妹,臣妾和她在宫里说几句家常,也不知臣妾娘家如何了。”   皇帝道:“毓亲王妃小小年纪,到底师从高人,怀有大才,与你身文才又有不同。”   这个皇帝与旁的皇帝不同,其实并没有多少喜欢那些华而不实的文采,精于实务。迎春理出的账是他所见过的最精妙的账,而且她只在短短时间里,把最关键的数据都理清了。   贾元春微笑道:“看皇上将她夸的,虽然皇上宠爱毓亲王,爱屋及乌,可是臣妾也要吃醋了。”   皇帝道:“朕也不是因为十一弟才夸她,毓亲王妃文武双全,要是男子可以大用。”   贾元春心头一堵,说:“臣妾知道,臣妾是不及二妹妹的。”   “你在后宫,也不必她那样的本事,你要有她那样的本事,便难安心在后宫了。”   贾元春心中更不服气,但是也不能说出口。   “难为毓亲王宠爱她,只不过……臣妾见她出嫁这么久了,这规矩还是散漫,时常为她担忧。再者,他们成亲这么久了,妹妹到底年幼,不知道毓亲王会不会因子嗣而烦忧。”   皇帝目光深邃,看着贾元春,让人摸不清君心。   贾元春忙道:“是臣妾失言,臣妾不是想管毓亲王府的事,只是为二妹妹担心。”   皇帝道:“当日十一弟求朕帮忙促成他的婚事,就说过不会再纳二色。侧妃敢抬进他的门,当天就休弃,十一弟是说到做到的人。”   皇帝虽不认同司马煊的这样的行为,但司马煊这样的行为却让皇帝更加信任他,因为他在朝中就没有庞大的妻族联姻,足以表明没有那样的心。他能力再强,武功再高,也是他的人。相对于别的糟心的兄弟,皇帝觉得司马煊可信可爱多了,不是他主动找他谋事,司马煊便没有兴趣管朝廷的事。   贾元春吃了一惊:难怪迎春那丫头敢这么猖狂,原来是恃宠生骄。   其实太后也不是司马煊的亲妈,司马煊又不是皇帝,太后才没有那么关心司马煊宠爱谁,屋里有多少女人呢。皇帝和太上皇都不管了,也就无人可管了,总不能皇后当嫂子的给他赐婢吧,皇后若管弟弟屋内的事,皇后做到头了。   贾元春说:“毓亲王妃可真是情种。”   皇帝道:“他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你就别瞎掺和王府的私事了,你若是和弟妹提子嗣的事,弟妹心头还以为是朕想与她为难呢。她岂不着恼?”   贾元春听了这句才真正的害怕,才有多后悔当年就不对那个卑贱沉默的庶出小堂妹好一些,但凡对她有对宝玉的一半好,如今她在后宫的地位也稳固了。   皇帝就是皇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本来这个时代男人纳妾是天经地义的事,王爷纳侧妃也是礼制,谁都不能说不对。皇帝给王爷赐侧妃也是对室亲和侧妃娘家的恩典,皇帝又怎么需要考虑王府已有的正妃会怎么想,她会不会恼?   正妃要是恼了,按理还是她不贤。   可是皇帝就觉得迎春会怎么想、迎春会不会着恼是一件事儿,说明她的地位的特别。   贾元春现在是不敢教训她,想说服她支持她省亲的事儿。   贾元春面上笑道:“皇上说的是理!总是我妹妹,我因不知毓亲王待妹妹这样好,我才担心妹妹因为年纪小无子嗣而夫妻失和。”   皇帝道:“别操这心,早点休息吧。”   贾元春脸色一红,但是皇帝今夜也只是纯睡觉。   皇帝心头才知迎春和贾元春事实上并没有什么真感情,贾元春受宠不受宠对迎春一点影响都没有。其实迎春和司马煊成亲这么久,贾元春封妃前,迎春也常进宫,迎春对贾元春的态度如何,又不是没有人看见过。   皇帝从前只是不确实罢了。   今天听说迎春到贾元春宫坐了半天,还以为她们感情热络起来了。   ……   王夫人后来再进宫了一次,想问贾元春把迎春敲打得怎么样了,贾元春如何好明言?   贾元春只说:“这事儿总要讲个你情我愿,若是逼她,她心中生了怨,我也没趣。家里若真迎我省亲,节俭一些也就罢了。”   王夫人呆了许久,说:“娘娘,但是那丫头小人得志,只怕坏了娘娘的名声。”   贾元春道:“本宫说了,不要管二妹妹怎么样了,府里若是真的建不出别院,我……我便不回去了。”   “那怎么成?”王夫人急道,娘娘省亲可是给她撑腰的,从此贾府内就连老太太也拿捏不住娘娘的亲娘了。   人说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这女儿当了娘娘,如此荣宠不回去给人瞧瞧,她是说不出的难受。 第279章 贪婪的王夫人   贾元春说:“那一切简办。母亲回家后切记,总是一家子出来的,二妹妹小,我让她几分,只当是疼爱她了。”   王夫人不明白,心中不忿,却因贾元春现在身份不同,不再争辩了。   贾元春再问:“宝玉好好读书了没有?”   王夫人道:“宝玉还年少,有你大哥哥的前例,我如何能逼他?”   贾元春说:“母亲糊涂!家中男子,读书是第一要事。大哥哥的事也未必就是读书……当年,哎……母亲万不该和老太太争相往大哥哥屋里放人。”   王夫人不禁惊呆了。   原来在贾府这样二房当家的府里,贾珠严然成了荣府的继承人一样,又是十四岁就进学了的才子,于是内宅的亲妈和亲奶奶就想拢络住他。早前他屋里就有些美婢服侍,李纨嫁进府后,她们又在自己身边各挑了一个绝色美婢赐给他。   那些水灵的丫鬟也不下于晴雯了,贾珠红袖添香,经过各式挑逗。他在女人方面其实比宝玉还不如,宝玉到底是有几分痴情的,宝玉只是生理上的事,没有到放纵的地步。   但是贾珠就像是遇上狐妖女鬼的秀才――他本就是秀才,那根弦一松,哪里经得住诱惑?   贾珠身体慢慢虚下去,又在书房玩过头而受凉,接着一场严重的风寒缠绵病榻。躺在病床上时,仍有美婢各有温柔,还有李纨自己也出来争宠,虽然好了风寒,底子却虚了。   因他十四岁少年考中秀才后,贾政对他期望过高,可他一连两次乡试落榜,贾政更严逼他上进。发现他耽于女色,就像打贾宝玉一样打了他,再一次元气大损。   接着他就被逼苦读,本就虚空的身体被熬干气绝。   贾元春当时年纪不小了,贾珠当年屋里的那些美婢她都记得清楚。   王夫人却觉得是老太太的错,她赐的婢女可端庄温柔多了,就像袭人一样识大体,一定是老太太赐的那些狐媚子的错。   贾元春说:“母亲别在纵着宝玉了,可别在他屋里放什么人了,给全换成小厮。”   王夫人惊道:“小厮笨手笨脚,那怎么行呢?”   贾元春道:“再这样下去,宝玉就要被毁了。我听说宝玉屋里……如今有好几个丫鬟,已是妇人身。”   王夫人说:“这不可能,宝玉虽然有些毛病,但他只是一个天真的孩子。”   贾元春道:“母亲回去查查,那些丫鬟的心思,我还不知道吗?”   贾元春自己当侍候皇家的女史都想爬上龙床博出位,那些丫鬟岂有不想当姨娘的?   ……   王夫人进宫一趟,总有一种没有到她心理预期的状态,所以回家路上也有些闷闷不乐。她想起诸多不顺,先是迎春高架,她差点就要坐不住荣府当家太太的位置了。迎春虽然不重邢夫人,但是基本礼数都不缺,便说她回门时给邢夫人带的礼与她的就不一样。   虽说邢夫人才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可是王夫人素来不将邢夫人放在眼里,这样一件事,也让她不快。   也要提一提林家的事,本来那林如海已经快要死了,想起林家一族的财产,王夫人的心就想烧起了一团火焰。   当年贾敏出嫁,可是十里红妆,那些嫁妆都让她眼红不已。再则,林家列侯出身,但是嫡支不丰,几代单传。家中人丁不旺也有不旺的好处,就是没有怎么败家散财。   王夫人用脚趾也能想到,林家家财一定不是小数目。只可惜林如海竟然没有死,当年那林黛玉被老太太宠着,一心要患害她的宝玉,这时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许给了定北侯。   本来是她必得的财产,将来还不都便宜了定北侯去?   要是林如海死了,琏儿带回了林家的财产,娘娘省亲的事就好办了。   王夫人不由得更加厌恶林如海和林黛玉,只盼他们双双短命去了的好,以泄当年贾母总是偏宠小姑贾敏的恨。   王夫人虽然大事糊涂,小事精明,但是她内心深处还是知道贾宝玉和定北侯的身份差别的。林黛玉是王夫人不看上做儿媳妇的姑娘,但是王夫人却一直以为对方想要嫁给儿子。   当这样的一个小姑娘,像是根本没有看得上她儿子,嫁了一个功名地位比她儿子高无数倍的男人,王夫人心头就像是一直被加热的铁壶,直要像蒸汽机一样喷出来。   王夫人回家府后去见贾母,今日王夫人又进宫看娘娘,贾母自然是关心的。   贾母其实也对迎春这个孙女极度不满了,她出嫁人一点都没有帮上宝玉,自己享福去了,还撺掇着贾琏在金陵对族人下手,简直是一个白眼狼,没有一点识大体的。   贾母也希望元春能压一压迎春的气焰,待王夫人坐定后,因问道:“娘娘见过二丫头没有?如何说的?”   贾元春是不敢惹迎春了,如果她是现代人,一定会想这样一个假设:如果她和迎春同时掉进一条河里,皇上会先救谁。   ――答案是救迎春。   不仅皇上先救迎春,上皇、太后、皇后、妃嫔、公主、皇子全都先救迎春。   (迎春表示:我会游泳。)   然而,贾元春为了面子和揣摩上意的忌讳而没有对王夫人面说,只装出大度的样子叮嘱交代不要惹她、不要指望她了。   王夫人这时哪里会甘心了,便说:“娘娘是最知大局的,娘娘还念姐妹之情,也不愿府里为难,传出姐妹失和的风声去。所以,娘娘没有忍心说。”   贾母沉默了一会儿,说:“也是小时候太纵着迎春了,才会有这样的无情凉薄。”   王夫人道:“依媳妇看,娘娘不出面的话,也只有老太太制得住二丫头。”   贾母凉凉看了看王夫人,说:“娘娘不出面,却要我亲自出面?老二家的,敢情这些事儿都要我老婆子操心?”   王夫人说:“老太太见谅,也是媳妇想岔了,便叫大太太出面。她总是当人家母亲的。”   贾母道:“她要是个能为的,当日还能让你进宫跟娘娘说?她们姐妹都嫁进了皇家,谁家能有这样的荣耀?这事要是娘娘出面化解了,以后荣府和娘娘都得好,但是娘娘化解不了,这府里谁能勉强毓亲王妃?”   王夫人心头不服:“二丫头总是晚辈……”   贾母说:“那娘娘还是晚辈呢。府里的下人也去王府下人那打听过,毓亲王什么事都交给她,他是皇子贵胄,也只紧着她一人。就迎春当年那胆子,要不是有毓亲王撑腰,她能变成现在这样?”   王夫人惊道:“老太太是说,迎春不给娘娘‘贺喜’是毓亲王的意思?”   贾母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媳妇愚钝,不明白。”   贾母到底比王夫人要看得透:“如果是,便只有娘娘自己去说服迎春,迎春归心后再将王爷往荣府拉,让王爷也支持娘娘。如果不是,是迎春自己的意思,王爷只是荣府的女婿,还有必要比荣国的女儿还多一片心吗?是迎春的意思,王爷就知迎春受过委屈,当然支持妻子不给荣府脸面。有他支持,谁能动、谁敢动迎春一分?”   王夫人说:“怎么还要娘娘去迁就二丫头?”   贾母只是年纪大不爱烦了,但是事情是看明白的,人年纪一大,心总会偏,也没有那么些雄心壮志,只喜欢热闹和富贵。   所以刘姥姥来时,她才会请她过去相陪说话。老人都喜欢富贵景象,平日荣府走下坡路,府上有用男子一个也无,那些真正上升期的人家是不愿和荣府亲近的。贾母跟那些人家也拽不起来,向他们炫富可是会遭打脸的。所以贾母就向刘姥姥一个乡间婆子炫富,满足人类比较普遍的一种心理需求。   荣府当家的是王夫人,真正权贵人家的女眷哪里会请她一个旁支五品官太太去参会?大太太又是小门小户出身,虽然有一品将军诰命头衔,贾赦却没有实权,同样没有人与她交际。   荣府的办法就是宅,只与宁府和四大家族等亲眷往来,从不考虑府中女儿的亲事。   这贾母是自私地喜欢女儿们围着她热闹,反正她人老了,没有几年活,活着总要自己顺意;而王夫人则是自己亲生女儿左右进宫了,她才没有那么好心真的给探春步步谋划呢,只管偷偷攒银子。邢夫人自顾不暇,迎春也不养在她身边,她的出身就更没有能力为迎春张罗了。   贾母道:“娘娘还没有怀孕,宝玉还小,娘娘若能多个依仗,在宫里的也更有脸面。你连这都不明白?”   王夫人心中却想着,自己还有哥哥王子腾。   王夫人说:“所以,这就算了?”   贾母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累了,你退下吧。”   王夫人走后,贾母对如今府内的情势也为难。贾赦、贾政都不是能人,宝玉是个有造化的就是年纪太小,想要延续富贵,还是要等宝玉长大或者娘娘生出小皇子。   本来能利用的迎春已与荣府离心,林如海却已经致仕。林如海致仕,荣誉还在,没有人敢欺他,况且他有未来女婿撑腰,可是他的荣誉头衔和女婿当然是自保有余,支持荣府和娘娘却不足的。况且,定北侯和荣府就又隔了一层了,没事儿为何犯忌讳地去支持娘娘?如今他和黛玉尚未完婚,荣府与侯府也没有正式走动。   荣府公中根本没有余钱,但是其实王夫人私库中东西不少,自贾赦原配去逝,她当了近二十年的家,当时贾代善也去逝不久,当年权势显赦,留下的东西岂是少的?   王夫人管了账发现贾母也是自她的婆婆去逝,账目就有猫腻,自己也有样学样,甚至比贾母更贪。公中古董摆件、字画典籍被她卖了不少,连田庄都能由公转私。因府内的摊子也越来越大,所有人都在公中吸血,却无一个男儿能往里输血。公中就越来越空,她仍不满足,就去放利子钱,接些官司。   这些年,元春进宫也花了她攒的一些私房,但是她仍有不少。如今为了元春和她的扬眉吐气,又寄望元春生下小皇子,她忍痛拿出二十万两的私房。   这也让许多人都感叹她的豪气,王夫人到底内心有点虚,脸微红,谦说是自己嫁妆中的田庄、铺子三十年的积累。只贾母笑了笑,心照不宣,贾母为了娘娘给宝玉撑腰,也掏出了五万两来。   荣府公中掏出所有的两万两银子、宁府出了十万两、王家五万两、薛家十万两、林家被刮来了三万两、加上王夫人二十万两、贾母私房五万两,共五十七万两。要知道农村一年一家的嚼用才二十两,五十七万两也是一笔巨款了。   地是现成的,东、西两府之间可划三里半的地建园子,五十七万两砸下去总能建好园子。但是贾赦、贾政太懒了,让贾珍、贾琏、贾蓉等办理,很多事交给赖大等管家,中饱私囊,也要耗费无数。 第280章 迎春功成   一年后,又是一个冬天。   今天四月时,因南方传来缅甸占了国土,司马煊和定侯侯李朔奉皇帝去了西南经略,迎春自知练功正值关键,而且这平定边疆之事已有定北侯这男主坐镇,反而不像江苏反腐这么受肘制,便没有跟随他去了。   司马煊虽然很舍不得与她分开,但是他也想她早日功成。迎春让司马煊离开前请示皇帝,表示自己要闭关练功,今年只怕无法再进宫请安,皇帝对他正自倚为国柱,这点内宅小事,哪有不允的?   迎春便带了黛玉去皇帝恩典左膀右臂的亲弟弟赏赐的一个温泉皇庄住,在那闭关练功。   迎春、黛玉身边也带了司棋、潘又安、林忠等为首的下人,黛玉没有带紫鹃和王嬷嬷了。紫鹃是荣府的人,虽然忠心,但是迎春却知她是想当姨娘的人。在这个时代虽然无可厚非,但是趁现在还没有更深的感情之前,理清关系,对黛玉和紫鹃都好。   迎春闭关宫殿只有黛玉、司棋能进屋去,一应庶务,皆由两人打理。   这皇庄中没有那李沧海当年练功的天涯海阁的条件,但是迎春并不是从前的李沧海的水平,只能说早就是天差地别的境界了。   况且,她得了上皇赏赐了一柄唐剑,在这个灵气不丰的世界,她仍然可以利用来纳一点灵力。   她那武功本就是初窥修真境界的武学,一有灵力带动,便像是堤口上捅破了一个小口,之后便是倾泄而下,拉开更大的口子,她的功力源源不绝,以几何倍增。   黛玉到了此间,也能专心修习“小无相功”。早前她的不足之症本就好了九成,如今跟着迎春在这里专注修习,已然全好了,只觉身体暖洋洋的,她的轻功凌波微步已练得让人惊艳。   这日,黛玉正在修习白虹掌法,已有小成,她在院中练得兴起,虽是冬天了,可是她额侧还有一丝香汗。   院中设了练武场,四周支着架子,挂着许多的小沙包,黛玉小人儿就在中间穿梭。白虹掌法,曲折如意,以劈空掌的形式发出,但是掌力却游走不定。她一掌打向沙包甲,但是中了掌力的却是沙包乙,被她掌力所扫的沙包来回晃动。   黛玉反复练习前六招掌法,正拍了第五招,一个沙袋大肆晃动,便听得北角宫殿传出一声清啸。   黛玉内功也有小成,每当量变引起质变突破时,她也忍不住清啸,所以一听便自明了。   “二姐姐出关了!”   但听那清啸声浑厚,远非自己可及,黛玉心中不由得羡慕。   迎春出关后就去了温泉池子里泡着,此时大功告成,经脉畅通,便有一点像是张素那一世修仙后的感觉。这没有内功的凡人和功力深厚的强者的感觉完全不同。   “二姐姐!”只见来的是一身淡青色半长襦裙的黛玉,她也学平日迎春的打扮,只把一头秀发以简单的男式发髻高束,头上插着一支白玉簪。   迎春笑道:“下来吧。”   黛玉脱去了外袍,只穿着肚兜下水去了,两人在这温泉山庄自然常常一起泡温泉。从前的黛玉是不敢的,但是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   黛玉喜道:“恭喜二姐姐了!”   迎春掬着一捧水在洗脸,叹道:“这也只是开始,我们习武之人,功力就是生机。”   她把这种变异的不老功练成第四重圆满,但是与张素并飞升之前的功力相比,还很弱。   黛玉叹道:“我不知何时才能练成。”   迎春笑道:“你这么聪明勤奋,在你出嫁前定然练成了。”   黛玉闹了一个大红脸:“谁要出嫁了?”   迎春忽然打量她的身材,黛玉和她一样生日早,如今是她十一岁的冬天了,迎春一时没有发觉,黛玉已经在发育了,模样也越发风流绝俗,让人一见也会呆了去。   迎春游了过去,贴着她一身冰肌玉骨的身子,说:“林妹妹都有胸脯了。”   修炼武功,体内生机足,是能促进生长发育的。   黛玉说:“二姐姐说什么?”   迎春呵呵一笑,攀着她的肩,说:“女孩子都是这样的,你可别害羞……”   迎春想着她到底没有母亲,王嬷嬷不在身边,况且嬷嬷到底是下人。于是,迎春从医学的角度和她说了些女孩子长大后的区别,以及正确的态度和一些自我保护。   迎春说到来了例假月事就是成人了,关键处是女子一般要十三四岁才有月事,便能嫁人生子了。   黛玉想起迎春嫁得早,便问:“那姐姐成人了没有?”   迎春叹道:“我估计快了吧。”   迎春再说起女子生长发育和生育上的事,黛玉虽然看过一些医书,但是不敢看这方面的,才知男子早有通房和女子早育对身体和寿数不利。   迎春想着清朝那群“明君”大多数身高只有一米六或者不到一点,就是开荤太早了,而且一到那年纪身边的丫鬟、格格、福晋太多了。也不知道现代清穿女们是怎么就觉得他们是情种了,是白马王子了。   若要她嫁给那些“情种”当小妾,她还是抹脖子吧。   二女在温泉中嬉戏,说了私话,起来用饭后已又近黄昏。   黄昏时分,却是林府派了人来送信给黛玉,说林如海病了,黛玉担心不已。   迎春道:“近日变天,姑爹只怕是得了风寒,你不要过于担心。左不过我已闭完了关,明日你我便起程归京,我随你去一趟。”   黛玉知她医术神通,如今功力更甚,心下才安。   迎春便吩咐司棋现在下去先打点一些行装,也让马夫今晚料理好车驾。   晚上,两个女孩儿又一处睡觉,翌日一早出发回京。   迎春先去了林府给林如海诊治,见他果是受了风寒,迎春便依照他现在的病情,精细调整了小柴胡汤的药方各药的用量,武火三碗水煎成一碗让林如海服下去,这可比太医开得还精确对症多了,一个时辰后,他舒服得多。   迎春又吩咐黛玉:“让姑父好好吃吃,医经云:‘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能吃下饭去,气也就回来了。有些气力后也多在阳光下走走,多喝水、别喝茶,动一动出出汗,可治手足冰凉之症。用药用针对人也只是辅助。”   黛玉一一记下,迎春正要回王府,却听一个婆子来报,说是荣府贾琏和王熙凤来探望林如海。   迎春今年几乎都在温泉山庄,对荣府这些人能说的也都说了,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大道理要是有用,世上就不会只有少数人成功了。   黛玉说:“爹爹正在午睡,这时也不好探望,我去见见吧。”   贾琏是黛玉的亲表兄,便是豪门贵族中的严苛习惯,未嫁的亲表妹也是可以和成年的亲表兄直接见面说话的,不然也不会让贾琏送她南归了。   迎春道:“林妹妹去招待,我在后头听听,他们是来干什么。”   黛玉看着迎春,说:“姐姐想干什么?”   迎春说:“对着这个傻哥哥和傻嫂子,我能干什么?只是看看他们有多傻罢了。”   ……   下人来报,林如海病了,正自午睡,不好扰睡,但是大姑娘回家来了。   贾琏与王熙凤正在客厅喝茶,等了一刻多钟,黛玉打扮得当,前来见客。   “琏哥哥,琏嫂子,许久不见了。”黛玉盈盈福了福身。   王熙凤一见黛玉,眼前一亮,亲热地抓住她的手上下打量:“哎哟,真是不得了!我只半年不见妹妹,妹妹越发不凡,便是天上的仙女见了你也要自愧不如!”   黛玉羞涩:“嫂子就爱打趣我!”   说着,各自入座,黛玉又问贾母大安,贾母几次派了人来林府接黛玉,奈何黛玉不在家,林如海只说她去别人家小住了,没有说是跟了迎春去皇庄。贾母也不能这时候装病非要见着黛玉不可了,那就是她老不庄重了。   王熙凤道:“老太太身子硬朗,只是有些挂念你。这时节,府里上下又忙着省亲园子的事。”   黛玉垂下眼帘,心思玲珑的她忽然有点明白他们的来意了,一时不开口问。这种心机,聪明的黛玉只要受迎春稍加指点就绝不会上套。   先开口后,就陷于被动,果然黛玉不问,贾琏接着说:“如今园子屋宇亭舍都已建好。其实这建园子屋舍还只是一部分的花销,要说起来这屋里的家具摆设才是重头。屋里寒酸了,也不配娘娘的身份。”   黛玉这才道:“荣府国公府门第,规制之物也有许多,摆在园中,娘娘和荣府也都体面。”   王熙凤叹道:“如今府里哪里来得那么多摆件?老太太和太太填了一些,可是那是皇妃别院,到底大家,许多屋中还是空的。如今你两个舅舅也是急了。”   黛玉说:“便去那古董店里采买一些应付过去,总不能让娘娘面上不好看。”   王熙凤道:“市面上的古董点哪里有好的?老太太也急得很,原来我们也不该开口,但是时间实在太紧了。便想请林姑父借些摆件摆在园子里,这是娘娘巡幸之用,总是体面。娘娘幸后,荣府再还给姑父。”   迎春在堂后听了,不禁莞尔。贾政和王夫人得好处的事,偏得次次让贾琏和王熙凤出面,这两个傻子偏还凑这热闹。只怕本也有几分嫉妒贾政的无能昏馈的贾赦也凑这热闹,皇帝和王爷到底不同。 第281章 贤德妃来了   黛玉道:“都是自家亲戚,我也在荣府住了这么久,哥哥嫂子开口,如何能辞。但是林家的东西我不尽知,需得禀报爹爹,再让爹爹做主。此时爹爹病了,正养在屋里,哥哥嫂子也不急于一时吧?”   贾琏、王熙凤哪里能现在就逼着黛玉去翻箱捣柜了?但是能得林家一个同意的信儿,他们回府也可以向长辈们交代了。   黛玉因林如海生病也不留客,只道林如海有精力,整出些东西后,再让他们过来搬,贾琏和王熙凤也不多留,告辞离去。   黛玉回了后堂去见迎春,问起这事儿该怎么办。   迎春道:“荣府都已开口,你们也拒绝不了。可恨的是哥哥嫂子一对大傻瓜为她人做嫁衣裳。如今耗尽了荣府的内囊,只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呀。”   黛玉奇道:“贤德妃……二姐姐并不看好她?”   迎春道:“宫中繁花似锦,美女如云。贤德妃进宫八年,父皇也想不起将她指给几位王爷当侧妃,你说能因为什么?”   黛玉道:“不是说贤德妃容貌才华均是不凡吗?”   迎春道:“父皇不想让荣府后人再去瞎掺和什么从龙之功,他倒真是顾念祖父。琏哥哥、珍大哥、宝玉,哪个是有能耐的?”   黛玉道:“此时圣上已然坐稳江山,也不会有那忧患了。”   迎春说:“你说的不错,圣上已坐稳江山,可是皇后、四妃也坐稳自己的位置了。哪里还有贤德妃的可为之处?比老人没有子嗣、资历、父兄功劳,比新人没有年轻鲜嫩,新人的娘家可都有得用的父兄。你说贤德妃有什么呢?”   “凤藻宫尚书……”黛玉喃喃一句,知道大表姐真的没有优势,“大表姐有你。”   迎春哧一声笑,说:“我才不帮她。”   “为什么?会危险吗?”在黛玉眼里,二姐姐既便早些年“守拙”一些,可是她素来是可亲可爱的。   迎春道:“我可没有那么贱。”   迎春便将小时候生活在荣庆堂的情景简要描述了一下,元春、宝玉、迎春一同养在荣庆堂,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强我弱时,没有把我当个人;我强她弱时,便不要怪我无情了。我不去踩她一脚,让她多少享几年尊荣,便是我唯一的态度。”   黛玉愣了许久,想起自己进荣府后遭受的一些眉高眼低的下人的言语冷待,她都是还受外祖母宠爱的,迎春可没有宠爱。   因她是客居,对待姐妹都不失礼,二姐姐也怜她一样没有了亲娘,两人处得好。   黛玉叹道:“如今想来,宝玉实在不应该这样荒废顽劣下去。”   迎春道:“他能听谁的话?说得好听他是怜惜姐姐妹妹的,但究其根本,不过是慷他人之慨,借花献佛,算不得什么。”   黛玉道:“我若见到他,便劝他好好读书,也盼他为了大表姐能听我一回劝。”   迎春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想着黛玉去劝宝玉读书遭他远离的画面,笑道:“妙极!我虽然自己不掺和贤德妃的事,但是你要是把宝玉劝上正途,将来给贤德妃撑面子,我是乐见其成的。”   ……   隔日,林如海已大好,便招集几个林府管家,打开库房,点了些东西登籍在册,一式两份,准备让荣府的人来抬。   林如海反正已经致仕在家,这一年都是他自己管家理事的。他原是盐政官员,理惯了账,家中的正经主子只有他和黛玉,所以他自能把这个小家理个清楚。   贾琏带人来将一车车的东西搬去了别院,林如海也携了黛玉上门去见贾母,贾母自然拉着黛玉亲热,林如海去见贾赦、贾政。   林如海从前还能和贾政谈得来,贾政到底没有贾赦那么荒唐。但是林如海现在估算贤德妃之事只不过是不能明着戳破的一场虚热闹,而迎春的毓亲王妃之位稳若泰山,便不是王妃之位,她也是奇人。将来二房要倒,大房到底还有个女儿做靠山,他对贾赦也能谈谈金石古玩。   除了林府的东西之外,宁府、王家、薛家也多少借来一些摆件,摆设就算没有原著的那样奢华,也不至于空荡荡的了。   迎春对荣府是万事不管,司马煊和李朔去了西南经略,短时间也不会回来,她已把不老功练得圆满,现在也更自在逍遥了。   迎春在腊月三天两头进宫去陪太后、皇后说话。这些时日常能得到赏赐,不是太后赏赐,就是皇帝赏赐,她也投桃报李,常进宫去联络一下感情。如今国库和内库不缺宝贝,皇帝如今对司马煊倚重非常,自也善待他留在京的王妃。   过了腊月十五,皇子们还是要上学的,但是公主们都已解放了,迎春这天带了黛玉进宫去找公主玩,就“抛弃”太后、皇后了。寿康长公主、昭仁公主、安宁公主、安康公主、安平公主围着迎春学那“玉箫剑法”,黛玉已经会了,也帮着指点一二。   女孩们学得不亦乐乎,练了半日,女孩儿们也要休息了,便在亭子里休息吃茶点。   迎春拿着自己的玉笛吹了一曲《碧海狂涛》,糅合了她数世几万年的音律功底,又以当年张素落难被观世音所救、后来离开珞珈山在海上遇上海夜叉的惊险为依托所作。   在波澜壮浩的大海上与敌人打了一回合――不胜,再打一回合――仍不胜,情势所逼――决不屈服,慷慨赴死的绝决,最后得了一线生机,生命延续了,过往只留回忆,江海云月。   黛玉精于诗词,倒不精通音律,她小时随着进士出身的贾雨村读书,人又聪慧,所以诗书读得极好。但是后来她进了贾府,与三春跟着李纨读书,没有机会接触擅音律的人。   黛玉见迎春气、指、舌、唇驾驭得出神入化,一曲之中展示出各种吹奏技巧:颤音、波音、叠音、赠音、打音、吐音……   敏锐如她,也能发现各种技巧的区别,根据曲谱,用这些技巧演奏出来的效果不同。   伴随着笛曲,她像是置身碧海,与浪博斗,九死一生。黛玉不由得痴痴望着天空,悠然神往,此时的她身体健康,又学了武功,便与从前的小性子不同了。   到了腊月,皇帝已不早朝,但他仍还关注南方战事,也会看派出各地的探子。今日在书房处理完了事后,便到御花园一游,听到如此豪迈美妙的笛声,寻声过来,见是寿良、昭仁他们跟着毓亲王妃一起玩,吹笛人正是迎春。   皇帝也不打扰,听着这一曲,如临大海,当真是神仙技法。   迎春收了笛子,拍了拍昭仁的手臂,说:“你父皇来了。”   昭仁才从自己的想象中醒来,啊了一声,转头一见皇帝,忙跑过去请安,其她公主也都跟了上去。   皇帝走进亭子入座,瞧着女儿、妹妹、弟妹们玩,他年过四十,本也是将迎春看作是女儿一样。   这时迎春和黛玉前去问礼,迎春只福了福身,而黛玉以国礼参拜。   皇帝一见黛玉,也不禁赞叹:好一个钟灵毓秀的女孩儿!   皇家的这些公主都被比下去了。   皇帝道:“弟妹,这位是……”   迎春道:“她是我的表妹,前扬州巡盐御使林姑父的女儿,与我素来最好,我就带她进宫来和公主们一起玩了。”   皇帝道:“林如海的女儿?是与定北侯订了婚事的那个?”   迎春笑道:“皇兄这也知道?”   皇帝道:“朕听十一弟提起过。年纪这么小?”   迎春笑道:“有这缘分,相差十岁八岁的,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皇帝再看了黛玉一眼,赞道:“郎才女貌呀!”   迎春道:“皇兄,我瞧你心情不错的样子,难不成是南方传来什么好消息吗?”   皇帝知她关心司马煊,倒不是想要参政,笑道:“从云贵传来消息,李朔练了半年的兵,上个月初八,在车里阻击缅军,斩敌三千!”   迎春笑道:“果然是我朝的冠军侯!恭喜皇兄,贺喜皇兄!”   皇帝叹道:“只是定北侯说,缅军主力还在,他们从西洋购买的隧发枪,比我朝神机营的主要装备要先进。所以,南边的战事,一时也解决不了。”   迎春道:“我在江苏时也见过定北侯,他是天生的打仗的材料,在辽东几年也钻研过火铳,当能对付缅军。”   皇帝摇了摇头,说:“临时监造火铳,哪里来得及?总不能让李朔一边打仗,一边造枪。”   迎春才不会自请去给皇帝监造枪支,道:“皇帝何不也从西洋人那购买?战事如火,先买来对付敌人,然后再让我们的工匠仿造。”   皇帝叹道:“西洋的枪真的这么先进吗?我朝的长矛刀剑和神机营都对付不了……”   迎春说:“只怕是的。西洋的钟表是何等精巧,有这技术来看时辰是不是比咱们先进?荀子说得好,‘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西洋之物若是比我们精、比我们强,他们就能胜我们。一个手中有剑的剑客对上一个手中无剑的人会怎么样,三岁小孩也知道。人之道,便是假于物,耕地用犁,不用手直接挖;织布用纺机,也已不用手直接编;古人用石斧切肉,我们现在用刀。人的进步都是借物之能的进步,而非其他。酸秀才把自己不懂的东西就归为‘奇淫技巧’。他们不过是怕皇上不取他们为官,而取能造物的奇人为官罢了。我是从来不信那些鬼话的。”   皇帝当年是个冷面王,性格很偏激,他要是厌恶什么人就极厌恶,他喜欢什么人又是很优待的。朝中很多官员不满皇帝继位,但是忠心为他解忧办事的能臣也有一些,当时的扬州知府李充就是其中之一。   幸好迎春是属于他喜欢的一类人,即使他不喜欢现在的荣国府。   皇帝忽道:“以十一弟的武功对上西洋枪,谁胜谁败?”   “西洋枪胜。”   皇帝怔了一会儿,说:“那学武还有何用?”   迎春说:“强身健体呀。况且,如果王爷手中了也有西洋枪,对上另一个有同等武器的人,那么王爷一定胜。”   正说着,忽见前方太监宫娥前护后拥着一名黄袍丽人款款而来。   迎春淡淡道:“是贤德妃来了。” 第282章 不给面子   皇帝也见过了后宫争宠的手段,自己不过是来御花园走走,和公主们说说话,没有想到第一个来的是贾元春。   贾元春已然到了,朝皇帝福身问礼,皇帝淡淡点了点头:“起来吧。”   贾元春是从一品妃嫔,在场的除了黛玉,都是正一品的王妃或者已有封号的正一品公主,见她是皇帝身边的人,不用问礼。黛玉朝她福了福身:“参见娘娘。”   贾元春笑道:“这位妹妹倒没有见过,哪家的?”   黛玉道:“家父前扬州巡盐御使。”   贤德妃吃了一惊:“你……可是林妹妹?”   黛玉道:“荣府正是小女的外祖家。”   贾元春“激动”地上前拉住了黛玉的手,说:“林妹妹,原来你就是我的亲表妹……”   贾元春又像是想起了皇上在一旁,“收敛”两分,朝皇帝道:“皇上恕罪,臣妾是太高兴了,早前母亲进宫时说起这个表妹,满府上下都交口称赞的,母亲也是最欢喜她了。”   迎春“童言无忌”,说:“也不是呀。贤德妃姨母家的薛姑娘才是上下称赞,下人们都说林妹妹有所不及。二婶最喜欢的是薛姑娘。”   贾元春可是原著中王夫人的大靠山,也是薛宝钗的支持者。让人搬进园中住的话是“让宝钗等人在园中居住”,赏赐也是给宝钗的与别的女儿不同。没有贾元春的支持,贾府虽然能吃了林家的家产,但是老太太还是会促成宝黛姻缘,不至于发绝户财任她伤心病死。要说这绝户财最大的消耗源导火索就是贾元春。   作为一个黛粉,绝不相信贾元春亲近林黛玉。作为一个黛粉,三观就是:你荣华时,黛玉不来蹭你的富贵;但是现在黛玉还有爹有那么好的未婚夫,你也别来蹭她的好处。疏远地活着就行了,你得宠是你命好,你不得宠,也与人无尤。   贾元春:“……”   贾元春强笑道:“二妹妹,又在这里调皮了。母亲喜欢薛家表妹,也喜欢林妹妹。”   迎春说:“反正我以前和妹妹们住在老太太那里时,府里的下人都是捧薛姑娘时常不忘踩林妹妹一脚的,连我们三姐妹也是万万不及人家的,没办法,谁叫我们姐妹三人穷,也不是周到人。后来我搬出荣府回了自己父亲家里,荣府里的事就不是很清楚了。二婶带着满府的下人变了心更喜欢林妹妹,也有可能的。”   贾元春心头大恨,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皇上在场,她竟是如此不顾她的脸面。   皇帝说:“贤德妃,你要是没事儿,就跪安吧。”   贾元春心头发苦,她作为皇帝的妃子,当着众人的面被自己的妹妹这么不配合给脸面,皇帝也没有觉得二妹妹太无礼了。   贾元春福身道:“是,皇上。”   说着小心退了出来,带着她身边的宫女太监远去了。   皇帝忽然睨了迎春一眼,说:“十一弟是把你纵得无法无天了。”   迎春道:“皇兄可别冤枉我,犯王法的事我可不敢做。”   皇帝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别以为朕不知道。”   当初派司马煊去南边,也派了几个御前侍卫给他,虽然出了奸细,但是也有忠于皇帝的,回来也能禀报些事。这倒不是他不信任司马煊,而是司马煊回报的角度与侍卫回报的角度是不一样的。   对于她的武功能耐,侍卫了解一些,也会报给皇帝,她辅佐丈夫其实也是帮皇帝办事的。   迎春说:“那我回家去闭门思过……”   皇帝笑道:“得了吧。只是你别把寿康、昭仁她们给带坏了。”   迎春笑道:“皇兄您也太抬举我了。公主们在宫里天天跟着名师和娘娘们学习,都是妥妥的皇家风范,我只不过偶尔进宫和公主们逗个趣儿,没有道理这就能被我带坏了。况且,我良心有这么坏吗?”   平日里,皇帝身边的人跟他说话要么是打着心计机锋的,要么是奉承恭维的,要么是司马煊这种得用之人,决不说半句废话的。而公主们又不怎么知道外头的事,倒只有迎春保持真我,所以他也新鲜。   皇帝忽挑了挑眉,说:“弟妹,你说说,什么叫‘搬出荣府回自己父亲家里’?”   迎春道:“荣府是二叔二婶的家,我爹住在东院。”   皇帝本也是因为南边打了胜仗心情好,笑道:“哦,这是为自己的爹打抱不平来着。”   迎春说:“也没有呀,我要是打抱不平,我出嫁后就去给他撑腰了。”   皇帝道:“那你又怎么没去?”   迎春说:“挺麻烦的。况且,我爹也没有管过我,老太太到底是小时候看我没娘让人把我抱去她院子里养了,干嘛为了爹让老太太不快?”   皇帝道:“你如今这样子,贾老太太便高兴了?”   迎春说:“我也没有办法,我嫉妒。”   “嫉妒?”   迎春说:“是呀,我是大房庶出的,宝玉是二房嫡出的,他的父母是荣府的当家人,人人敬他重他,老太太疼爱他,别说别人了。反正,小时候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紧着他,全都凑他的热闹,捧他在手心,称他聪慧灵秀有造化,我却是没有的。纵然现在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我皆可办到,可是日子总回不到小时候,回到当时那个感觉,那份心中的遗憾。”   皇帝笑道:“真是孩子气,亏得十一弟也不管管你。”   迎春说:“王爷才不会教我如何端庄大度识大体,他不舍得我活得那样累。王爷在外办差,朝廷也有俸禄,家里有吃有穿,这便行了。别人说我端庄贤惠大度识大体,我是能发财还是能添寿呀?”   皇帝不禁有些羡慕,他当皇帝的还要在意臣子们怎么说,也要在意百姓们的心在不在他身上。不过,这在皇帝看来,司马煊和她确实没有别的野心了,他们只是一对有本事的奇人。可为张良,但是不能掌控大局。因为司马煊那样的锋锐的性子调和不了朝堂各方势力,而迎春这样的“只顾任性,不顾大局”的性子,又怎么能当皇后呢?不把人得罪光了才怪。   皇帝说:“那当家主母还是要主持中馈的。”   迎春笑道:“我算账的本事还是有的,王爷对我管家的能力尚还满意!”   说着迎春也在皇帝面前逗个趣,将自己管家的方法说了出来,总之就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无论是厨房、制衣、房间整理、洗衣、扫地、花园,都制出标准,实行“家庭联产承包制”。干不好的,就换一个想赚钱又能干好的家庭,把竞争下移,也让承包的人去思考怎么管好事做好事,便如魏征所说“何必劳神苦思,代百司之职役哉”。   “诺大王府,只要不是办喜宴之类的,扫地的是两房下人,只有六个成人。厨房也只有一家子八个人,门房只要四个人。只要四个府内的丫鬟洗主子的衣服,多洗多得,我不在府的日子只领基本月钱。虽然添了伙食津贴,但是原来的厨房是个无底洞,现在起码省了三分之一。”   皇帝居然听得津津有味,问道:“若是家中有办喜宴的呢?”   迎春笑道:“能有多少喜宴?我和王爷交际范围又不广,自家不办宴,还是进宫来到皇兄这里骗吃骗吃,自个儿省银子居多!”   皇帝不禁莞尔:“看来十一弟是娶了一个精明的媳妇,就想来宫里打秋风。”   迎春也有王熙凤那逗趣的才能了,只不过王熙凤逗的是贾母,她逗的是上皇、太后、皇帝、皇后。   迎春道:“便是真的要办大宴,我们去京城请酒楼的厨子小二进府来做一回生意就好,银货两讫,童叟无欺。何必为了偶尔的需要,养那么一大群人,那么一大群的奴才,又少不得有人借王府之名在外与民争利,岂不扰民?”   皇帝当时从上皇那接手了一个烂摊子,直到司马煊、李朔、李充在江苏大干一场,才解朝廷困境,他能展开些手脚。朝廷外和皇宫内,哪处又没有冗员之祸?皇帝早就看中这些要点,只是朝廷大事,哪里那样简单了。倒是司马煊和迎春不但占了初开府的便利,又占了无欲则刚的底气。   皇帝道:“养那一大群奴才的月钱偶尔去酒楼买宴会的几桌酒菜也尽够了,你们平日逢年过节还不用给奴才赏钱,节省多了。”   迎春笑道:“皇兄就是英明睿智,要是别人就会说我利欲熏心,不顾王府的体面了。”   皇帝说:“你们也不是要虚体面的人。”   迎春道:“正是!倘若王爷是能忠心为皇上办差的,但凡于民于社稷于君有利,他自是国士,我是他夫人,谁敢跑来打我的脸?否则排场虚热闹再大,也不过泡影,莫说别人一戳就破,别人不戮,也能被虚气撑爆了。”   皇帝又道:“但是总要有人办事的,一味俭省也是不行的。”   迎春道:“那是自然,我们也不是说不用人,而是把人用在对处,只用需要的人。而有些利该舍则舍。”   皇帝奇道:“你还能舍利?”   迎春笑道:“我又不是神,哪能占尽天下好处?”   皇帝道:“你说说看。”   迎春道:“我们将田庄也分块承包出去。往后农户种得多,收成好了,是他们的本事,他们多得了,我们也不管;他们要是遇上不好的年景,过得苦些也自己负责。每五年合同到期,要么续签,要么换人。”   皇帝说:“他们种得多了,你就亏了。”   迎春笑道:“对,该舍则舍。下头的佃农太清苦了,庄头倒是当了大爷,他们依附我们为生,也未必感激我们。我们今年收得额定的‘承包费用’,把庄子的地分块按照大小分包给几家,一个庄子的总价就以去年的丰年我们府里收到的租子为基准。如此,下头的农人觉得日子有些盼头了,为了一直租我们的田庄,还送些土特产来。”   皇帝笑道:“你这是断了庄头的发财路子了。” 第283章 皇帝有赏   迎春笑道:“皇上说的是,但是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今年我们已经试了两个庄子,前两天都还有些奴才为他们的朋友打听,想要承包我们别的田庄。若照往年,按照产出几成来收,虽然想得是美,但是管理成本太高。负责收租计量的庄头奴才有了权力空间,下头佃户就不能剩多少了。   按照‘家庭联产承包’制,采用额定租子,就不需要依赖奴才去计量田产的总产出,账目也轻松一些。就算下头丰年,农人产出多了,我也不想占,毕竟皇兄也说过,不能与民争利。当然,这也是王府田产也不多,比别人家更便于管理。”   皇帝点了点头,说:“只收固定的承包费,那么农人会想尽办法多种东西,他们留得粮食就多了。”   迎春道:“他们有多余的钱,就会去买东西,买衣服、修房子、读书,安居乐业,不正是皇兄所求?”   皇帝说:“只是钱又被商人赚了。”   迎春觉得这皇帝是真爱钱,只怕是那种典型的“穷怕了”,初初登基时,国库连老鼠都嫌弃,也难怪他会这么爱钱。   迎春道:“我们王府这点钱又算什么?天下间又不是人人这么干。”   皇帝叹道:“你这法子,下头的农户得利,只不过许多人没法依附王府讨生计了。”   迎春道:“本不是我们家的人,我们哪操得那些心?王爷建府也不久,府里的奴才幸而也不多。便如我的娘家,荣府里的奴才就五六百人,外头的管庄子的和金陵的人还不算。可惜,我就是说了也没有人把我当回事儿,只会说我不顾体面,他们仍旧恶习不改。散了就散了吧,我反正已经嫁了,最多将来弄个小院奉养老太太和父母,帮一帮一起长大的妹妹。荣府几百号的旁人与我什么相干?”   黛玉见迎春跟皇帝说话随意,任性、小脾气都爆露了,不禁暗道:二姐姐是好生胆大,居然敢这样跟皇帝说话。   黛玉再聪明,哪里知道迎春对着皇帝的逻辑。皇帝不是喜你完美无缺点。有他能用的优点,却有最大的缺点,司马煊和自己才过得更顺遂。他们对江山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保不定帝王生疑。皇帝的容忍程度也是因人而异的,皇帝又怎么会因为她不认同娘家而罚她呢?   皇帝沉思着什么,也没见他生气,皇帝也不说话,让人猜不出他对荣府的观感。   黛玉其实也发觉父亲甚是惧怕这位皇帝,父亲当年是上皇的心腹,但是皇帝倒像是一个和谐可亲的长辈和二姐姐话些家常。   皇帝忽说:“朕听说扬州府最先开始试验摊丁入亩时,李充也听过你的建议。”   迎春笑道:“我只是提出问题,并没有彻底解决问题。”   皇帝道:“朕倒觉得你提的问题,正是许多大臣都没有想到的。那些‘南橘北枳、额外增派、火耗、银贵谷贱’是很多人想到的,所以才先在江苏试行,想到试行时要打压不法商人,火耗归公,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你提起的‘机制问题’,大臣们确实没有细究,可说是毫无准备。”   迎春道:“对改革来说,‘机制’才是最重要的。   不然皇上虽有心改革进取,创不世之功,下头的人却不明圣意,没有改革的动力,同时也没有这个能力。皇上科举取士,官员派任地方,有多少人是能懂新税征收办法的,一旦到了地方,还是要依赖地方的师爷、差吏、乡绅来征收,他们未必会按新法行动。   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朝廷中央可以拥有一套新法税制的账,而地方账目上,所有税目却一一保留,无法化简。这还会造成地方与中央官方文移更加复杂,中央官员要按照地方的税目账册编一套新账。   其实下面又会出现一种情况:虽然无地佃户能免了赋税,但是丁银摊在田亩中,地方执行时也基本不会对大户征收,只怕是更多的摊在有地的小户身上。   税收的征收权集中于地方政府,地方官以此名加收,也要违背皇上的初衷。皇上能看到只是中央官员折算改成新法税制的中央账册。”   皇帝叹道:“听弟妹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   迎春道:“皇上过誉了。只是我上次去了江苏,听王爷说过此事,外出接触过民间之人,算了太多的账,接触了太多地方师爷。再研究了一下前明的改革,我才认识到这些,提醒了王爷。我不想王爷没有办好皇上交给他的差事。”   迎春知道皇帝会大大方方开口和她聊这些,自然是把她当初在江苏时的事调查得很清楚。   皇帝又沉默了,迎春知道他至少是一个封建时代的好皇帝了,才有这样的忧虑,便道:“皇上已胜无数人了,如今南北之外患将能消除,皇上也不要太过操劳了。”   皇帝微微一笑,忽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什,说:“刚刚听弟妹说起西洋之物精巧,朕这西洋怀表就赏你了。”   迎春欣然道:“皇上手上的东西定然好!多谢皇上赏赐!”   说着上前双手去接,皇帝将怀表交给了贴身太监夏德顺,再由太监交给了迎春。   皇帝便起身,跟女儿们说:“你们跟婶子玩,但是规矩不可乱了。你们婶子读书多,见识广,这可以学学。”   “是,父皇!”   “寿康也是,不小了。”   “知道了,皇兄。”   皇帝这才负手而去。   昭仁公主围着迎春,笑道:“小婶婶,我也跟你一样,我也嫉妒!父皇有好东西给了你不给我!”   安宁、安平、安康几个也纷纷附和,寿康长公主笑道:“我那倒有一个,只不过不及皇兄的。”   迎春笑道:“你们生来就是公主,是皇帝的女儿,还用来嫉妒我,不是说笑吗?”   寿康道:“可是我们也被掬在宫里,哪也去不了。不像小嫂嫂,连皇兄都说你见识广。”   迎春道:“寿康妹妹怕什么?待你过两年嫁了,不就可以去外面了?”   寿康闹了一个大红脸,追着要打迎春,迎春哪里能被她抓到?   几个女孩在园中玩,直到太阳西沉,迎春才带着黛玉出宫。   黛玉回府后去给林如海问安,一处说说话,谈及今日见着皇帝的事,林如海因问情由,她记性甚好,一一道来,且就先说了贾元春的事。   林如海听了,道:“那你和王妃都将贤德妃娘娘得罪了。我们将东西借去别院,就是不想两家弄得不好看,如今岂不白费了功夫?”   林如海本就将黛玉当男儿养的,致仕后闲养在家,府内外的事有机会就会和黛玉商量,也容不得她一味文艺了。   黛玉道:“二姐姐要是怕了贤德妃娘娘就不会那般了。二姐姐在皇上面前可比贤德妃得脸多了,皇上尚是如此,别说太后、皇后、公主们了。王爷又在南边立功,皇上正高兴呢。”   黛玉说南边司马煊和李朔在南边打了一个大捷的事,说起李朔,她脸上有些红了。   林如海又担心功高震主的事了,一时不接话,只盼李朔早日回京,他总得提点一二。   黛玉提及什么“摊丁入亩”的事,林如海倒是知道迎春提过问题。   “皇上跟王妃谈这件事?”   黛玉点点头:“正是。皇上倒是挺和蔼的,还说建立什么机制的事是大臣也没有想到的。所以,皇上还是很赞赏二姐姐的。”   林如海说:“女子懂政是好事,但是干政就犯忌讳了。那一点,你可别学你二姐姐。”   “二姐姐也没有干政,她才没有兴趣。只不过是王爷要和什么李充大人计划这事儿时,二姐姐才有兴趣提提罢了。”   林如海道:“所以说,王妃有王爷撑腰,与咱们是不同的。她那任性行事,咱们不能学。她任性一点还是好事,咱们学了,就是坏事了。”   黛玉心头清楚,应了林如海,回了自己院中。   翌日一早,黛玉用过早膳后,左右无事,取了几本诗集看看,也百无聊赖,不禁想起迎春吹的笛曲。黛玉在音律上没有好好学过,只不过幼时学了一点琴,让雪雁摆出来,她记得那曲子的几个节,拨弄琴弦奏来,颇为清悦。   迎春那曲波澜浩阔,黛玉不擅吹笛技法,能记得这几节也是极限,后头皆忘记了,于是就写了一封信让下人送去给迎春,问她讨要曲谱。琴谱和笛谱有所区别,可以改编。   迎春一见小萝莉有这个兴致,就好生将曲子录成琴笛合奏之谱,托人送去林府,让黛玉好好在家练琴,过几日接她来试试合奏。   女孩子的豆蔻年华,逝水流年,恍然一梦,便是要过年了。   司马煊在南边未归,太后早几日就接了迎春进宫去过年。   过年前,贾府将省亲别院色色斟酌,点缀妥当,再无微不合之处,贾政题本省亲。皇帝恩旨,明年正月十五,上元之日,贤德妃归家省亲。   贾府奉了此旨,一发日夜不闲;连年也不能好生过了。   新年一到,将要省亲的贤德妃二十五岁了,迎春十四岁,黛玉十二岁,宝玉十三岁,宝钗却是十六岁了(注1)。   作者有话要说:注1:宝钗的年岁生日,很多处是矛盾对不上的,原著中她是在省亲后过十五岁生日的,是正月,后来又说她和贾母是同一日,在八月。时间上,是所有人所有事都有模糊之处,就像秦可卿和林如海死的时间,就是大矛盾,总之是“假语存”嘛。我读原著是遵了这一处,那一处时间逻辑又对不上了。反正就只能设定她十六岁了,只当她的十五岁算的不是虚岁,而是周岁。 第284章 黛玉发威   省亲之事,程序上便如原剧情发展,自有烈火烹油之态势,别无可再细数之处。   只不过省亲别院里的摆设不及原著中的奢华,因为没有林家的钱用来浪费铺张了。   省亲当天又少了黛玉、迎春两个姐妹参见贤德妃。   或许贾元春还更郁闷一点,她去拜别上元宴会的太后、皇帝、皇后时,迎春也在宴上,正坐在太后身边。   贾元春想起皇后不咸不淡说过她。十一月时王夫人两次进宫,未免有点坏了规矩。皇家恩点是每月进宫一次,但在之前贾元春还有点受宠,大家又知道她是毓亲王妃和未来定北侯夫人的姐姐,那两位的夫君可是皇帝最倚重的心腹重臣,因为后宫中包括皇后在内的主子奴才都会多给贾元春一些脸面。   但是之后贾元春与毓亲王妃不和的事暗中流传,而毓亲王妃却是皇家团宠,连皇帝也是把弟妹当女儿或妹妹宠的。   皇后虽然不至于那么快翻脸打压她,但是绝对什么都按规矩来了。   省亲过程仍然浩浩荡荡,贾府好一场热闹,主子奴才都几夜没睡。   贾元春却极看重宝玉会不会读书,这时做诗没有林黛玉帮他做的那首凑数,他做了四首诗都相对平淡。   当着众人的面,贾元春不好嘱咐怎么管宝玉的事,只有勉励他读书科举,他左耳进右耳出。   省亲之后,贾元春同样传了话出去让荣府的女孩子和宝玉都住进园子去了,此时还尚在准备之中。   却说贾元春少时自视甚高、看不起大房庶妹,以至于现在错过了堂庶妹贾迎春这样的大靠山。如今便想府里无论妹妹还是宝玉,需得善待,这时方对探春、惜春都格外重了。   而贾元春虽听迎春说过宝玉在内帷厮混,但是记忆中他少时聪慧灵秀非常,此时到底还小,好好教导走正路,总能撑起娘家门楣。而薛家出过银钱建园子,宝钗还是王夫人看中的未来儿媳,贾元春见她确实品貌端方,盼她将来管着宝玉上进,也默认这亲事。   所以,贤德妃就恩典了一众姐妹便要搬家分院,这时贾母身边没有了黛玉时常跟随,便又去接了史湘云进府来。   等到过了宝钗的生日,到二十二日为吉日,大家都搬进了大观园里。所有人都如原著住着,只是潇湘馆便由史湘云住了进去,紫菱洲的缀锦楼就无人居住了。   贾元春再一次忽略了贾环,贾探春素来捧着王夫人,贾元春又见她模样出众,将来若是嫁得好了也是她的助力,但是贾环这个庶子上不得台面,贾元春也和王夫人一样厌恶赵姨娘,不想给好处给他们。   前头因为整个贾府忙着省亲、料理园子、搬家的事,中途宝钗还过了生日。直到正月二十六日,林如海才带着黛玉上荣府,也是正月里的往来。   林如海与贾赦、贾赦说话去了,黛玉请了安后,便由宝玉、探春等人带去园中游玩。   先到了贾探春居住的秋爽斋,入了“晓翠堂”吃茶,只见“晓翠堂”四面出廊,流角飞檐,临沁芳溪。屋内设置典雅,华丽大方,只不过许多摆件竟然是林家搬来的东西,当日清点库房时,黛玉也是在场的。   须知,林如海此时已经致仕,他的心神都花在培养黛玉上面,除非是迎春这个文武双全的大靠山来接黛玉出去住个几个月他也不会管,但是别人就休想随随便便接走黛玉了。   他都要留她在身边亲自当男儿教养,这也是定北侯李朔透露出的意思。   李朔说了,自己身为朝廷武将,将来只怕会时常离京,或为皇帝办差平叛,或为国战,不能时时伴在妻儿左右。黛玉与其送去荣府陪老太太,不如岳父亲自教养她一些有用的东西,将来再将林氏家风传给外孙。毕竟李朔同意了让一个儿子承担林宗祧的。   探春道:“可惜了林姐姐如今不在我们家居住,不然也搬进这园子里来,岂不热闹?”   惜春道:“林姐姐自己家大业大,也不必住荣府了。”   惜春冷情,但是冷情的人反而对世俗看得清楚一些,她的缺点是没有看透尼庵里的肮脏。   史湘云少时就嫉妒林黛玉夺了老太太的宠和宝玉的关注,同样是没有娘的女儿,怎么林黛玉就要人人捧着她了?   史湘云就是个可怜可恨的小女孩,对林黛玉的敌意要到后面才能化解。   史湘云拈酸道:“林姐姐哪里需要住荣府,将来自有侯府给她住。便是如今,也是时常往王府跑的了。”   宝钗这时才接道:“王妃最近在忙什么,这大正月里也没有回娘家来看看。”   黛玉才淡淡道:“年前还时常聚聚,后来太后派人来接了二姐姐进宫去,听说至今还没有出宫来。寿康长公主、昭仁公主她们要二月才上学,要留二姐姐陪她们玩。”   宝钗心头艳羡不已,说:“颦儿怎么知道得这般细致?”   黛玉说:“公主们和她最为要好,自然是一处玩的。”   史湘云说:“难怪连娘家都不回了,自然是宫里尊贵。”   黛玉也不回应,还是探春打了圆场,说去芦雪亭赏景烤肉,姑娘们才一起往芦雪亭去了。   宝玉见黛玉姿容绝俗,她的内功已到达了第三重初期,这神、气出众,与别个不同。   宝玉便往她身边凑去讨好,黛玉想起宝玉不读书,小时却受尽一切特权待遇,连二姐姐都有不忿之心。黛玉不会叫迎春这个没有欠贾元春的人去当她的靠山,却觉得宝玉到如今还趴在贾元春的身上“吸血”不应该了。因贾元春博得根本就不稳的妃位,他在园中安享富贵,醉生梦死,之后贾元春若是一倒,他只不过流几滴没用的眼泪。   黛玉便说:“宝二哥,今日你还不上学吗?”   宝玉道:“我也只是见林妹妹进府来了,就想陪妹妹玩,也叙叙旧。”   黛玉不禁蹙眉,说:“你自己不想读书,偏找我当了由头。”   林黛玉就是一个背锅大王:宝钗听到丫鬟的秘密就叫一句“颦儿”;紫鹃只怕自己也有心给宝玉当姨娘去“试玉”,宝玉心理素质又差,结果人人觉得是黛玉害得宝玉那般;小戏子在园中烧纸犯了忌讳,宝玉为了救佳人也把事往黛玉身上推,那些婆子都恨了黛玉。   什么是真爱呢?真爱是心上人受了冤和委屈,自己恨不能代之,为了别的女人让心上人背黑锅的,真爱是假的,还是三观与常人有异?   宝玉说:“我将妹妹当知己,你也别说那些污臭的话!”   黛玉恼道:“你当我是知己,便是让大家说我碍着你读书了吗?府里上下又如何想我?娘娘难道没有传话,让你好好读书吗?将来做了官,娘娘的脸上也好看些。”   黛玉本来聪慧,当年看得出府中的下人的势利眼和暗中对她的踩低,只不过无法改变,也就任之。只有下人直接对上她面想踩,他们又自以为做得圆滑她拿他们没辙时,她就是嘴里不饶人的了。   这时的黛玉受了林如海的教导,有个可靠的未婚夫和可靠的二姐姐,更有底气了。   宝玉委屈不已,说:“只把我一片真心当了驴肝肺,不知哪日死了,又是哪个给我流几滴眼泪。”   黛玉听到眼泪,不知为何,只觉眼里一酸,便想要哭,可是境遇大变、三观大改,心头就是不甘心,强忍着不哭。   黛玉道:“你既在乎流泪人,该是自己争气些,不让在乎的人流泪才是,怎么偏偏就想有人为你流泪。你要是不在乎流泪人,她流不流泪与你何干系!”   这是标准的贾迎春的三观,黛玉受她影响至深。   宝玉道:“我以为你不是个俗人,没有想到你心中也尽是功名利禄,与那些‘禄蠹’一样。”   想要保护“流泪人”自然需要求得功名,否则哪有力量让她生活得好呢?   探春、宝钗、湘云等都过来问起何事,宝玉道:“我只是好心与她亲近,到底是从小亲厚的妹妹,她便要看我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我便知我是个让人厌的。”   说着,宝玉便解下通灵宝玉,往地上摔去,众人不禁大惊,纷纷要拉他,但是也迟了,那宝摔在地上一声闷响,却是坚硬无比,怎么也摔不碎。   探春忙去将去拣起来,劝道:“宝二哥,你这是何苦?仔细老太太、太太又受了惊吓。”   上一回,宝玉受了刺激就生出热汗、满脸紫胀,对一切不闻不问了,这时一摔玉,想起林妹妹如此待他,他在府里人人捧他,这时落差又太大了,又犯起这病来了。   袭人赶来,便有小时候服侍过的史湘云说黛玉刺激了宝玉,不领宝玉的情分好意,袭人不禁说:“林姑娘,我的姑奶奶,何必与这呆子计较呢!这老太太、太太、满府上下一乱,你自不必忙活,我们下人可没有这个命!”   黛玉也不禁恼了,她进宫去玩,寿康公主、昭仁公主她们都还是讲理的,虽然她们也说嫉妒二姐姐对她最好,可也没有拿这话来怼她一个臣下的女儿的。   黛玉恼了却不哭,如今这脾气也是不下于带刺的玫瑰贾探春了,她往袭人脸上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你是什么东西!我如何行事,要你来拈酸泼醋的往我头上按个罪名!宝玉不思读书给贤德妃娘娘长个脸面,我才让他好好读书,不可荒废课业,他便要闹起来!荣府上下若说我劝他读书劝错了,我自进宫去给贤德娘娘赔罪,我万不该插嘴娘娘亲弟弟读书的事!娘娘如何罚我也是娘娘的事,也轮不上你这起子小人来攀污!你自知是下人没有那个好命,还想拿我当伐子,以为我是什么人?”   黛玉虽然控制着没有太用力,但是她到底是习武之人,袭人的脸顿时便肿了起来。   宝钗见势,先被镇住了,然后忙去劝黛玉,不要气了。   史湘云先看了宝玉,宝玉被丫鬟们围着,眼见也没有别的危险,她早对黛玉不满,便酸道:“哎哟,把娘娘都抬出来了!侯夫人好大的脾气!”   黛玉不禁胸膛起伏,拂袖而去,出了大观园往荣府走了。   黛玉让丫鬟传话给林如海,到了老太太那告辞,老太太也刚得了丫鬟来报,黛玉和宝玉吵起来,宝玉被黛玉气晕了。   贾母让人宣了太医,见黛玉来了,又和她说,一家子骨肉,合不该为起子小事争执。黛玉索然无趣,也就不再与贾母多说了。   贾母正要去瞧瞧宝玉,林如海来了,林如海也刚刚听了事件,便向贾母告辞。   贾母没有多留他们,林如海带着黛玉径自回林府去了。 第285章 亲王回京   宝玉这样一摔玉、又一犯病,最后当然没有什么大碍。反而在贾府的人看来林黛玉是个厉害的,当众打了袭人,还说出那些话来,都在府里传开了。   史湘云年少不懂事,大约还是有几分“豪爽侠义之心”,为了“好姐妹”袭人被打,忿然不平,便嘴快在大观园和荣府的下人间传言林黛玉的行事。   宝钗本就嫉妒黛玉有门好亲事,也暗中煽风点火。   更别说王夫人,她听了下人转述的黛玉说的话,只觉她哪里是帮娘娘,那是坏了娘娘的体面。   贾元春听到的真相是王夫人加工后的,她哪里会领黛玉的情,怎么会相信黛玉是好心怜她在宫里艰难、家中无父兄可依靠而劝宝玉上进。贾元春反而只觉黛玉只顾着站边小人得志的迎春,对着她的弟弟如此折辱,这是打她这个贤德妃娘娘的脸了。   贾元春不思感激林家借了大把的东西进园子撑她的脸面,反而恨上了林黛玉。   却说荣府的下人把不住嘴,这些话也传到了府外去了,之后林如海和黛玉也都听到了。   早在事发当天,林如海也教育过了黛玉,这时一听也暗自恼恨。   这天已是三月,林如海听了传言,又招了黛玉来教育,又担心定北侯府的观感,还有京中不少内眷都想要得到定北侯这门亲。   虽说定北侯出身寒微,奈何他本人实在太过出众,如今四王八公中的子弟哪一个及得上她呢?   也便有官眷去请定北侯老夫人去一些宴会,定北侯夫人身边有两个宫里出来的嬷嬷指点她礼仪,如今过了两年,也能出门了。   定北侯老夫人在外交际,便“偷偷听到”有人私下言语,说林家姑娘“厉害狠毒”,在荣府气晕表哥、打骂下人,因无母亲教导,疏于闺训。又说定北侯老夫人到底来自民间,将来只怕要吃这位官家出身没有母亲教导的儿媳妇的苦头。   定北侯老夫人一吓,真不知如何是好,只盼着儿子早点回来,是不是换门亲事。她是一个民间的老太太,让她来主持和林府退昏,她是不敢的。何况,她也听儿子说过,林氏女可是有毓亲王妃撑腰的。   到了四月,南方传来消息,因为司马煊和李朔的搭档合作,李朔的拢敌特战打法再取得奇效,以两千精锐打溃了缅甸两万人马。也只是不如现代战史上的1961年的中印战争的战迹了。   到了五月,缅甸遣使至坐镇云贵的毓亲王,上表纳贡称臣,毓亲王有在外擅权之利,便一边同意两国休战,一边防备着他们。   六月底时,缅甸使者送来贡品,甚是丰厚,他们的军队也已退防两百里,司马煊才判定他们到底也是怕了,是真的朝贡求和的。   到了七月,司马煊对边将升降又有所调度,安排好事谊,才与李朔、朝贡使臣回京。   他们人马不少,虽已快马加鞭了,但是浩浩荡荡至八月初八才抵达京城,那朝贡使臣是缅甸的一个王子,一路见了中原江山浩阔,人口纵多,路过各省一城接一城的城池,也受惊不小,心中艳羡。   这样大的国家,倘若要入侵他们的国家,便是猛虎下山。也幸亏他们没有灭他们国家的打算,此时再不敢生出异心,边界基本达到了百年太平,商贸往来频繁,这又是后话。   皇帝在大明宫接见司马煊、李朔和使臣,接受朝贡封藩,然后他又封赏以司马煊、李朔为首的各级官员将士。司马煊坚持交还平南经略使的金印和南方几省的兵权,皇帝怎么说都没有用,只表示与王妃分别已久,甚是思念,要回家享天伦之乐了。   皇帝没有办法,收回金印。有一半以上的大臣对司马煊没有好感,这时见他不贪恋权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说他的毓亲王府没有什么体面规矩,毓亲王妃本人管家都甚是荒唐。   又说毓亲王妃善妒,毓亲王“轻信妇人之言”之类的不痛不痒的话了。   便是有一回司马煊听说了,他还当众耻笑那些与他不和的大臣:“朝中那么多大人,都是不会‘以信妇人之言’的,那么该是比我能为多了才是,我也没见那样能为的人!”   这话传到皇帝耳中,心头对司马煊更加放心了。这又是后话。   却说司马煊回王府时,迎春自也不会在宫里了,带着满府下人在大门亲迎。   她好好打扮一下,还画了眉毛和眼线,上了唇脂,颈中带着一大串的南洋珠子,头上挽起了朝云近香髻,发间簪了大红牡丹宫花,额前垂着宝石珍珠抹额,红紫的直女色发带垂在脑后,耳间是与抹额相配的耳环。   司马煊在随从家将的扈从下到了王府门外下马,就见少女长高许多,因为生日早、且又习武的缘故,明明只有十四岁,她看着身段却像是十六岁一样。   明媚如春、骄阳似火,出落得神采飞扬,绝世无双,那份骄傲与自信,便是与任何人不同。   司马煊心中大上,疾步奔至她面前,抓着她的手怎么也看不够,他哈哈大笑,一个将她打横抱起,也不顾旁人,径自往自己的屋里去了。   之后,也有传说毓亲王行为轻浮放荡,毓王妃狐狸精、登堂入室,毫不知自重,迷惑皇家王爷。   两人只当他们吃饱了闲着没事干,但想等着哪日皇上又委派毓亲王去做那抄家的事,大家就没空说这些了。   而传到皇帝耳里,皇帝也觉得大家太闲了,不思社稷大事,就盯着人家小两口屋里的事。   司马煊见迎春神功圆满,心头猴急就要圆房,只不过迎春说自己三月来了初潮,月事也不正常,身子到底未长成,不利养生,好生哄着拒了。   司马煊忍无可忍还得再忍,两人也相依入眠。   翌日,迎春从他怀中醒来,就发现司马煊眼眸如黑曜石,幽幽地看着她,神间似有亘古的深情。   迎春像是看到了元始,可是他又不像元始,大约是接连转世的结果。   迎春道:“玉郎,你来了?”   萧北辰嗯了一声,说:“你是不是又欺负‘我’了?”   迎春说:“哪有?”   萧北辰抚了抚她的发,说:“我在南边这么久,甚是想念你。”   迎春嗯嗯,在他胸膛找个舒服的位置,说:“你这平南荡北的,从前你看着潜邸时的圣上且不算,自圣上登基,你辽东走一趟后去江苏,江苏办完事后就去了云贵,这下总能歇歇了吧?”   萧北辰轻轻在她发间落吻,蹭了蹭她的头:“我也不想去揽事,只怕皇上手边没有什么大能耐的臣子,最后还是会让我管事。”   迎春长叹一口气,说:“皇上的进取心也太重了一点。中原几千年来都是这样的,想要改变,哪里是容易的?”   萧北辰浅笑道:“听你口气,你是没有什么斗志了。”   迎春笑道:“你要去斗便去斗,我如何会碍你的事了?”   萧北辰忽然伸身往她身上摸去,迎春一惊,但是这家伙到底是几万年的夫妻,她推拒起来倒显矫情。   她到底是青春女子,哪里经得他孟浪轻薄了,一时气息便粗了。   萧北辰见她如此,拥着她方止了,说:“你已长大了,怎么偏又说不可行鱼水之欢?”   迎春羞道:“你怎么老想着这些?”   “你就不想我了?男欢女爱,阴阳人伦本也是正事。”   迎春说:“总让我再过两月,自然随你。”   萧北辰说:“我试试你的功力。你且把功力往我身上输,只输五成,我再往你身上输五成。”   她要是完全散功,命也没有了,但是如今正年轻,暂时失了一半内力对身体没有大妨碍,于是盘膝坐好。   她运起博大精深的玄门内功就往他颤中气海输进去,直到额间显出热汗,已输了一半功力,方才罢功。   萧北辰也运功融合她的内功,这猛然得到更多的玄门正宗的内功,他在身体运转起来,更加畅快,只觉筋脉被微微拓宽一分。   迎春盘膝入定,不闻不问,直到他运转几个周天,全身热汗,然后又运功将自己的功力往她身上输来。   司马煊没有保留记忆的迎春这样融会贯通,但是他练功时日长,到底还是要稍胜一筹。迎春满身热汗,差点控制不住,她体内的功力没有融合那股功力时,也有倒灌江河之险,但是她的毅志力非常,遇强则强,两股功力相持不下,撑得她筋脉生疼。但是最终她还是将那他输回来的更强大的功力融合了。   她将之运行九九八十一周天,再醒来时,竟然已是三天后了。   司马煊也运功醒来了,看着她微微一笑,如此操作,便似双修,真气如活水流动焕发生机,两人都有进益。   只不过,司马煊一回来就抱着王妃回屋去,一呆就是前后四天,王府的下人虽然没有荣府的下人那么多嘴,但是这种奇葩事,人们都有八卦之心,仍然传了出去。   司马煊宠妻如命,放纵王妃,全无规矩的名声也就传得更开了,与忠顺老王爷那些养戏子好男风的纨绔也差不离了。 第286章 李朔拜林府   却说司马煊和李朔回京,鸿胪寺还在主持缅甸朝贡的事,李朔也暂时得假,皇帝正拟让他做“京西禁军节度使”。   拱卫京都的兵力分为“内侍卫锦衣司”、“京营禁军”(城防)、“京南禁军”和“京西北禁军”。其中“京南禁军营”和“京西北禁军营”总兵力达二十万,是中央朝廷的主要军事力量,起到震慑天下地方势力的功能。   皇帝看中李朔的能力,也看重他的低出身,皇帝早对京中禁军战备松弛有些不是滋味,眼见李朔带兵练上面是个奇才,便生此心。   李朔因为屡立奇功,这次回京,皇帝本是拟升他为一等定国公,但是李朔以年轻识浅,出身寒微,皇恩太过浩荡的缘故再三推辞。于是皇帝便让他领国公的俸禄,但是爵位暂时不升了。   本朝最年轻的未婚侯爷,本来还能升国公,将来没准就升了,且别管他是什么出身了,哪家女儿不想嫁过去?   定北侯府的老夫人惧怕那个“厉害狠毒”的林氏女,这些日子又被请去交际,被各家女眷和女孩儿奉承,又有些媒婆上门来,她也有些飘飘然起来。   这日傍晚,李朔下了兵部衙门,前来给母亲请安。李朔虽然是穿越的,但是他既占了人家的身子,该尽的俸养义务,他也不敢辞了。   李母便高兴地请他坐了,忽然提起他的婚事,李朔奇道:“我的婚事怎么了?”   李母愁道:“本来那林大人乃是我们娘俩的恩人,又是世代列侯、清贵传家的家世,就算林氏女年纪小些,娘也是欢喜的。只是……”   李朔奇道:“只是如何?”   李母便将外头的传言说了出来,反正外头是把林黛玉说成了毫无闺训、狠辣无情、性情刻薄、忘恩负义、小人得志猖狂的女孩,大家都同情她将来的丈夫婆婆,只怕整个家都要被这样不堪的媳妇毁了。   李母苦着脸道:“如此儿媳,让为娘怎么放心呢?咱们李家好不容易有今天,娘只想你娶门贤惠的媳妇,开枝散叶。这门亲,我看着,不如退了吧,与其将来乱了家,不如现在豁出去脸面得罪林大人。”   李朔越听越怒,不禁用力拍案,将茶几拍得散架,怒喝道:“岂有此理!”   李母叹道:“我的儿息怒,谁也想不到林大人的女儿这样不堪。”   李朔冷冷道:“谁不堪了?她好得很!母亲你要不懂交际,便少去那些人家,听风就是雨的,人家是不怀好意!”   李母奇道:“这……这可怎么说了?”   李朔想了想,如果说那些人嫉妒了黛玉能嫁给他,李母总是当母亲的,将来只怕要在夫妻关系的事上作一点妖来。他也不想为难原主的亲生母亲,但是要为了原主的亲生母亲而跟自己的媳妇离心,他怎么也不愿。   李朔本也是多智变通之人,心中斟酌一二,便道:“母亲糊涂!那些人是嫉妒孩儿的圣宠!”   李母说:“可是那些官眷女儿对为娘的也客气得很呀!”   李朔摇了摇头,叹道:“母亲到底不是高门出身的,岂不知在朝中便是敌人也是笑脸相对,背后捅一刀暗算的。朝中百官眼见我圣宠优渥,便想毁我一门好亲,又毁我名声来着。林姑娘才貌双全,又是毓亲王妃的表妹,王妃待之比亲妹子还亲,外头那些无才无能的膏粱子弟最想娶这么一个能带来荣宠富贵又才貌双全的媳妇了。”   李母道:“他们还想抢亲不成?”   李朔说:“抢亲倒不至于,他们没有这个胆量敢明抢。只不过是红眼病,他们没有本事得到这门好亲,便想孩儿也得不到。”   李母三观俱碎,可她在贵族中的见识本就有限,儿子又孝顺,当然更相信儿子。   “这些人的心怎么就这么坏!”   李朔又道:“毓亲王妃是王爷的眼珠子,我与王爷成了连襟,王爷王妃深受上皇、太后、皇上、皇后的宠爱,我这王爷连襟也就算是皇亲国戚了,咱们李家的门楣也就不同了。原来我也有机会尚个公主,可是尚了公主,以后到底不方便带兵了。母亲知道我没有读过多少四书五经,我不能再领兵,年纪轻轻,没有了权力,将来又要被人瞧不起了。况且我真娶个公主回家来,真的反要你来给儿媳立规矩呢,您老身子骨受得了吗?”   李母说:“娶公主会要婆婆立规矩吗?怎么能如此?”   李朔说:“我也只是这一说。我这一退亲,那是彻底得罪了毓亲王府,本来王爷待我甚厚,教我高深武功,便是有好处的事总不忘我。总是拿我当连襟兄弟看的。我这突然退亲,王爷王妃自然为林姑娘再找个贵婿,谁敢说不是了?可是往后,他只对新人好了,这退亲也是结下大梁子了,以后瞧我不顺眼。娶公主的事还轮不到,王爷王妃定然跑宫里去说我人品有瑕。”   李母忙说:“不能退亲!不能退亲!是娘糊涂,差点上了那起子小人的当了!”   李朔说:“这不怪娘,只怪孩儿如今深受皇宠,惹人红眼,就想搅着咱们家里生乱。”   李母见儿子不怪,心中才安,当下传饭,母子俩一起用过了饭。   ……   翌日终于忙完了朝廷的急事,李朔得了休沐,李朔带了厚礼前朝林家拜见岳父。   林如海早一步得到了李朔派来的仆人的通知,便在正堂门前相候,只见李朔在扈从人员的随同下进了院门。   几步上前,单膝拜倒:“小婿给岳父大人请安!”   这时代的规矩,下了聘,交换庚帖定了亲,婚事就是板上定钉的了,所以在这个时代,退婚才是那样了不得的大事,能毁了两家交情,能让姑娘上吊。   林如海本也为黛玉担心着名声与婚事,这时见李朔神态无异,礼数周到,心中放心了大半。   林如海忙将人扶起来,携着女婿的手进了堂屋喝茶说话。   李朔奉上礼单,林如海笑着看了看,先交给了管家。   林如海问起他在南边的事,李朔也一一道来,再说起下个月,他将出任“京西北节度使”的事。   林如海也感叹女婿的圣恩之重,才干卓著。   李朔说罢,又问:“林姑娘今日可在府上?身子可安?”   林如海说:“三四月时,她心下不痛快,便和王妃去了皇庄住了两月,端午才回来,回来后便都大好了。这几个月也只是偶尔去了王府玩,余下时间便都闲在家里。”   李朔说:“不瞒岳父,我回京来后也不得空,昨日才从母亲那听说,京中有一起子小人污蔑林姑娘,我甚是担心。”   林如海心下忖度,说:“那事儿,玉儿也有不对,别人家的家事外人如何能管得?也是她小时候没有娘,我将她送至荣府养,她一时忘记当年乃是客居,才操了那门子闲心。”   李朔见林如海不瞒,也知他是在说明,当父亲的见女儿有那名声哪里会不担心女婿有心结的,总要说明一下的。   李朔因问道:“这又是有什么由头的?”   林如海便一一将黛玉劝宝玉读书,宝玉突然发痴摔玉,有个下人名叫袭人的就来说些让人憋闷的话,数落不是。   林如海说到这儿,一脸苦笑:“实不相瞒,当时玉儿是动手打了那丫鬟的。后来王妃还带着玉儿进宫去给贤德妃请罪。贤德妃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可是事情到底传到外面去了。”   李朔不禁笑道:“玉儿还能打那丫鬟?这可新鲜了。”   李朔也早知道贾迎春是穿越的能人,只怕比他还能耐一些,只不过她是女子,也没有非要吃尽苦头进朝堂的打算。他们是想互相瞒着来历也迟了,但是男女有别,不可单独相处说明确切来历。后来他们的相处模式就是心照不宣,偶尔她会给他一个“什么都明白”的眼神。这个穿越的贾迎春不但能耐大,对黛玉也是极好的,黛玉如今被养得被人挤怼时也不会自己流泪了。   林如海说:“我也甚是羞愧,委屈破军了。”   李朔说:“岳父大人怎么说这样的话?我本是武将出身,从来是敌人打我一巴掌,我就谋着砍了敌人的脑袋的。这打人巴掌总比被人打了要当个受气包强多了。我也听王爷说起,那贾府二公子素来不读书,且又动不动发起病来,偏偏那府上下都将他当了凤凰蛋。玉儿一片好心,人家不领情,我们自儿吃一堑、长一智也就罢了,没有为这事儿让自己不好过的。”   林如海听女婿这么说,心中大石总算放下了。   林如海留他吃饭,他也不推辞,却只说想见见黛玉。两人已然定亲,这时在父母允许下,发乎情、止乎礼相见,倒也无碍。人家宝钗还没有和宝玉定亲,引了宝玉进她屋去解了衣襟给你看金锁,又进了男人屋里去做绣活的都有。   林如海领了李朔到了林府花园,忽听园中传来一片急如浪涛滚滚的琴音,荡人心胸,李朔自己不会任何乐器,但是直男军人对那会弹琴跳舞的美人还是怀有天生的向往的。   “玉儿琴技如此了得。”   林如海抚着胡须说:“她随王妃学了些本事,这一曲《怒海狂涛》也是王妃所作,如今玉儿抚来越发不凡了。”   林如海说着,有几分得意,他自然知道女儿的好处,便是女儿时常给用内功疏经活络,这便不是常人能及的。 第287章 似水流年   黛玉精研“小无相功”多年,之前又有两月随着迎春去庄里,那时迎春自己功成,反而督着她突破,两个月间,她已经把第三重都修习完成了。   这时十二岁的黛玉看起来像是十三四岁,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神态仪容从内而外流露出一抹风流潇洒。   她有这内功,有人进园来自也听到了,但是她仍然指间急速拨捻完成曲子最后的一轮博斗高潮,最后趋于平和,叮冬声清雅,像是闺中夜话,耳语呢喃。   终于弹到了最后一个音符,她抬起手,呼出一口气。   鼓掌声响起,她见是那个人,他还是不很白,可是没有人会觉得他丑。他很英俊,他蜜色的肌肤显出他身上彭勃的男儿阳刚之气。   黛玉起身来轻轻一福,李朔看到女神,就像是无知小毛孩,心理上一时改变不了仰望女神的身位,所以有些局促。   李朔说:“我……我没有打扰你吧。”   今年本来是黛玉与宝玉共读《会真记》的年纪。   原著描写宝玉的少年状态的辞句最为贴切:【谁想静中生动,忽一日不自在起来,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出来进去,只是发闷。园中那些女孩子正是混沌世界,天真烂漫之时,坐卧不避,嬉笑无心,那里知宝玉此时的心事。那宝玉不自在,便懒在园内,只想外头鬼混,却痴痴的,又说不出什么滋味来。】   这岂不正是十二三岁的男孩女孩有的状态?女孩总是想着那个漂亮的男孩,又或者幻想着天边的美男,就是觉得近前之事百般没有滋味。男孩也是想着漂亮的女孩,幻想着云端的仙子,巫山的神女,哪里会在意眼前?   黛玉也是凡人女孩,自从与迎春从皇庄回京,懒在府里也左右不对,竟是将外头对她的流言纷扰都不在意。   漫说她还没有与宝玉转变感情,那时宝玉已遭了她的三分反感,她又定了人家的,便总是想起李朔来,想他哪一日回京。他离京前还来见过他,只不过两人都是生疏又守礼的,可是他俊美的样子也留在少女的心里。况且,英雄总有美人慕,李朔是本朝冠军侯又是未婚夫,黛玉因正少年,也生出一番痴来。   近些天听说他回来了,可是她也不能去瞧瞧他,她也不知他对她是否像王爷对二姐姐一样有心,只留些落寞空虚。   如今见着了他,心中欢喜,却又见他呆呆的,甚不聪明的样子,她也不会嫌弃,只觉有趣的紧,怎么这人还是简在帝心、平南荡北的定北侯了?   黛玉可是林怼怼,便如这年纪的男孩女孩总会对喜欢的人没话也要找话聊,又要脸面,便爱挑事,总是少年燥动引发的行为模式。   黛玉道:“你若扰了我,又如何?”   李朔走近来,说:“若是扰了你,我给你赔罪。”   黛玉抚着胸前的一缕发丝,走在一旁,说:“谁稀罕你赔罪,二姐姐说,男人的赔罪不值钱。”   李朔暗笑:贾迎春要贾迎春,你要将我的媳妇给教坏了。   李朔却笑道:“那我赔钱。”   黛玉转过头来,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一双妙目看着他,说:“你很有钱吗?”   李朔说:“没有法子,你说赔罪不值钱,钱总值钱了。往后我要是得罪了你,均可赔钱给你。”   李朔说着,取了荷包出来给她,黛玉收也不好意思,不收也不是,李朔到底有几分机灵,就放在桌上,说:“我的荷包赔给了你,里面的钱也就算了,你可得再给我做一个补上。”   黛玉也不答,李朔又从大袖中取了一个小袋子,说:“这是我从缅甸边疆带回来的物什,你拿着玩吧。”   黛玉好奇:“缅甸来的?是什么?”   李朔打了开来,只见是一些翡翠、宝石,那一对翡翠镯子、一对耳环、一条嵌了翡翠的金项链,用的是帝王绿,宝石也有红宝石、猫眼石、鸡血石。   黛玉说:“你不是去打仗了吗?哪里能弄来这些?”   李朔笑道:“打仗也可以赚钱的嘛。一些金银我拿得少,分给下面了,我见这些适合你用,便取了来。”   黛玉说:“皇上不会怪罪吗?”   李朔摇了摇头:“我没有多花朝廷的钱,在国外打仗取了一些战利品,皇上不会怪罪,这又不是贪污粮饷。我自己也拿一些,不会全用来收买人心,皇上才对我更好。”   黛玉低下头去,李朔又转开话题,说:“你戴给我看看。”   黛玉说:“有甚好看的?”   李朔说:“你嫌东西难看,那我扔了,再给你找好看的。”   说着他收起来要扔,黛玉急着抓住他的袖子,说:“谁说这个难看了?”   李朔被小女孩拉了袖子,心中狂喜,笑道:“那……这里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难看了,难不成你是说我难看?”   黛玉说:“左右‘难看’二字都是你说的,我又何曾说过?”   李朔说:“那你收不收?”   黛玉才说:“我收,为何不收?”   李朔取了那玉镯子给她,黛玉试着戴起来,那剔透的翠色与她白皙如玉的肌肤相映成辉。   李朔就看着她的手发呆,从前虽然警告自己不猪哥、不变态,这时忍不住去握住那手,黛玉一惊,挣了挣却没有挣开。   当然,这时候,她把什么神功都忘记了,只觉他身形健美挺拔,身上散发着浓浓的男性气息,让正值躁动读《会真记》年纪的少女也有些迷醉。   李朔说:“玉儿,我有一年半没有见过你了,我可想你得紧。”   黛玉说:“你又来胡说了。”原著中宝玉说的一句情话,黛玉就羞恼哭了,这时黛玉已经定亲,又和迎春处久了,自与从前不同。   李朔叹道:“我可没有胡说,在边关时,我也会想,倘若死在战场便可惜了,我还未娶你过门。”   黛玉道:“你这才是真胡说,你别吓我。”   李朔喜道:“玉儿心里担心我,我便如何也不舍得死了。像我们当兵的,时常难以享天伦之乐,将士们也无不想家中妻儿,没娶亲的就想回家娶媳妇。一身本事也得日日训练才能保持,才能在关键时候保命。”   黛玉想了想说:“二姐姐武艺高强,出神入化,想来王爷也不会差了,请王爷传你一些保命功夫。”   李朔笑道:“王爷是传过我一些功夫,是有另一番天地。”   黛玉才放心一些,说:“你不要断了修习,将来遇上危险,也可逃回来。”   李朔说:“军人怎么能战场逃跑?”   黛玉说:“有准备的战场上自然不用逃跑,若是无备的,于己不利,先逃跑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李朔不禁刮了刮她的挺直的鼻子,说:“这些是不是王妃教你的?这般无赖。”   黛玉俏脸通红,青春绝世容颜,如初荷悄悄开放,她身上又传来一阵少女香气,说好不变态的李朔不禁伸手揽过她的肩膀,依在他怀里。   黛玉只觉得这种感觉很神奇,知道不妥想推,可是又好奇又带着几分心醉依恋。   ……   李朔用过了饭,又与林如海一起谈起朝堂官场的事,太阳西沉时,他才告辞离去。   黛玉下午在虚里,拿着他送的那些翡翠宝石,还有他的一个荷包,里头有两百两的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子。   黛玉看看荷包,嘴角勾了勾,喃喃:“这荷包也真丑!”   说着,黛玉唤来了雪雁,将府中库房藏的一些苏锦宫缎各色都取一些来,然后又让寻些彩线来。   之后几日,她就做了几个不同颜色花纹的荷包。可是,她绣的荷包又送不出去,也不能让谁去送到侯府去,那太不庄重了,一时竟又苦恼起来。   李朔九月就去了京西北大营,统西北大营十万兵马,可谓是位高权重,若是皇帝无诏,他半个月才有机会休沐三天回京,他每逢休沐便会回京来,看看母亲,也来林府走动。这时黛玉才会将给他做的东西送他。   初时她做的是荷包,但是有一会见他便袍甚旧,他说他日常多穿军服、官袍,那些多是朝廷分发的或者买的。别的衣服也是市面上买得居多,母亲到底年纪大了。   于是,黛玉又给他做了两身衣袍。   又有一回,他穿着一双旧靴来了,正值热恋的小萝莉上了猪哥的当,又给他做了鞋。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又是两年。   ……   这一年,迎春十六岁了,功夫出神入化,也早与司马煊圆了房,越发得他喜爱。只不过,两人因为迎春的年纪太小,打算她十八岁后再考虑孩子的事。   黛玉十四岁,李朔二十四岁,林如海也眼见李朔年纪实在不小了,这个时代十四成婚的人也多的是,十四岁也可以进宫选秀了。   于是,林如海也松口让他们早日成亲。   正当十月,李朔便跟朝廷请了婚假,择在十一月二十八迎亲。黛玉十里红妆出嫁,迎春自然有所添妆,而太后、皇后哪个又不添妆的?既便皇子不可结交外臣,但是皇后总可以恩典女眷吧。皇后育有皇子,也希望像定北侯这样的国之栋梁将来不会支持了那庶出的皇子去。   黛玉也几次陪迎春进宫,见过太后,太后也稀罕这个绝代风华的女孩,给她恩典,又让侯府、林府甚至王府的人心更在她身上,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况且她给了人家脸面,下面的节庆时各家也会向她送礼。   荣府本来厌了黛玉,只贾母还有些念着黛玉,时常觉得没有促成两个玉儿而遗憾。黛玉出嫁,贾母到底添了妆,如王夫人就只作不知,而邢夫人手头根本就没有钱。还是贾琏到底有几分良心,知道大观园中不少东西都是林家的,与王熙凤准备了一抬嫁妆送来。 第288章 教训凤姐(二更)   林如海是将大半副家业当了嫁妆的,留下一些,将来也是要给他们夫妻打理的,只愿等待他们的孩子依次出身,有个孩子来继承家业,了却他的心愿。   其实府里的贵重摆件十之七八都进了大观园,过了两年,荣府也像是没事人一样,都没有表示要将东西还回来。以至于黛玉出嫁,也置办了很多东西。   黛玉十里红妆,几百抬的嫁妆,晒妆时展露出来的仅压箱银子就三十万两,直把李母都惊呆了。李母只觉这门媳妇太有钱了,难怪儿子说有人红眼病,嫉妒他得了门出身高贵、富贵逼人、能当王爷连襟的好亲事。   其实那三十万两的压箱银子还只是部分的钱,还有二十万两她都收着。至于田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太后、皇后、王妃的各式添妆也都新奇,皇帝对自己的心腹大臣大婚也有赏赐,他是男子,不是添妆。   还是贾琏来了,将黛玉背着上了花轿,这时眼见林妹妹嫁得真正的公侯之家,他才越发觉得荣府的空壳子、虚面子难以长久,竟是痴痴呆呆起来。   还是潘又安过来叫他,说是王爷让他过去一起坐坐,贾琏才忙依言过去。   其实这时的潘又安已经放出去做生意了,王府也不很剥削他,出了本钱,两方各占一半的股,王妃也允了他十二月迎娶司棋。   潘又安也是来林府做客的,但是遇上司马煊、迎春时仍以仆人自居。   司马煊见了贾琏也甚是感叹,忽然恩典潘又安也坐下,但是潘又安死活不坐,只坐在司马煊身边侍候。在他眼里,司马煊于他有救命之恩,其它方面也是恩厚无比,他是一个别人对他讲情义仁义,又有知遇之恩,他也决不负人的人,所以他坚守本份。   司马煊指了指潘又安,说:“又安也是荣府里出来的,前些年在王府里甚是得用,现在他也出去了,做了不小的生意,眼见着你妹妹正在准备着司棋的婚事。”   贾琏说:“我依稀也听说了。”   司马煊说:“当年,夫人也说让你来我身边做事,寻着机会或是为官、或是做些生意,你左右没来,自有更好的去处了。现在,却又怎么说?”   贾琏通红,说:“我实在忏愧,没有什么能耐的。”   司马煊说:“二房的大姑娘封个贤德妃也能让你昏了头。本王也不缺人使,不是非要你不可。你在那府里总也见艰难了吧?”   贾琏说:“府里确实没有银子了。”   司马煊说:“收好你的名帖吧,我听说近来你媳妇拿着你的名帖包揽诉讼,这是府里穷疯了吗?赚这要命的银子给谁享用富贵呢?”   贾琏吃了一惊:“怎有此事?”   司马煊说:“也是夫人怕你们为了钱乱来,让本王看着你一点,本王才知这事。怎么办,你自己看吧。”   要不是迎春要他帮忙,司马煊才没有这闲心。因为皇帝就不是一个能看着这么好用的人白领俸禄的,去年下半年,内务府总管大臣病故,皇帝就命司马煊担任了内务府大臣。内务府内大小三千官吏,还不算一些小喽,所以这是一门极重的活。   司马煊一进内务府,内务府官员人人自危,包括相关的官员也是战战兢兢,就怕这个玉面活阎罗拿他们中的谁开刀。   司马煊进内务府时,李朔早就全面掌握京西大营了,那些内务府的官员,从前再有脸面也造不了反。皇帝也是内外布好了大局,要司马煊改革内务府了。   贾琏求道:“王爷,我实在不知内情,待我回家查明前后因果,再向您请罪!”   司马煊说:“向本王请什么罪?这是触犯王法的罪,由有京都府的人来管。你去吧。”   贾琏领命匆匆回家去,来不及向老太太、太太回报黛玉出阁的细节,就去了凤姐屋里,找到她劈头就问。   凤姐原是不认,夫妻感情也早不似两年前恩爱了,便与他吵了起来。   贾琏骂道:“你想死,别带累了我和巧姐!”   凤姐心中忿然,自己为了荣国府付出了这么多,嫁妆赔出去多少也填不上,眼见又要发月钱了,田庄铺子那点产出哪里够整府的人花销?她到哪里变银子去?   凤姐只是掩面哭泣,贾琏说:“你那些张扬的毛病当我不知?说什么你们王家的地缝扫扫,银子都够使了,这又怎么说了?还有你从前说‘告你造反你也不怕的’,这又怎么说?你要造反去吗?我休了你,你好好去造反,再不关我的事!”   凤姐双眼含泪:“你竟敢休我?你这没良心的!”   凤姐就要扑上去抓他。   贾琏早也吓怕了,况且他有些良心,自觉包揽诉讼不过仗势欺人,也不是什么能为。   贾琏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又不禁气苦,说:“只在我面前处处要强,你管着这个府就以为这府是你的了?府里哪一件东西是你的?园子是娘娘的,园里的东西是林家的,我就陪你犯傻困在这府里为他人做嫁衣。如今一个年轻的后生奴才也比我出息能为些!”   潘又安在外做了大掌柜,在外跑商,会把江南的货品运来京城卖,也会买云贵运来的玉器、草药、茶叶等商品。人为人机灵,又有王府撑腰,别人不敢剥削他的生意,所以钱赚得极多。   凤姐说:“我还不是为了你们贾家!如今你是外头有人了吧!”   贾琏这时还没有偷娶尤二姐,怒道:“刚说你包揽诉讼,你便往这些事上扯!你还不如实招来!”   原来王熙凤原先是没有包揽下那张金哥的婚事纠纷,但是这两年府内银钱渐渐耗尽,嫁妆不知赔了多少,她实在没辙了,有了那诱惑就干了。她想着家里出了一个贤德妃、一个王妃,表姑娘是侯夫人,满京也没有比她贾家更了不得了。一些子官私说上几句话,又有什么大干系?   凤姐一听说被休,又被贾琏拿捏着这大把柄,闹到老太太那里,她又不能说是为了贾府。最终向贾琏服软招认,因为王爷既然查了,这边不认,贾琏也会从别处知道。   凤姐足足做了四起,拿了这些人家一共万把两银子,现在银子也不剩多少了。   贾琏说:“这家也不用你管了,我这就和老太太去说,你再管下去,我都要被你卖了。”   这时,凤姐刚巧已有孕了,贾琏便去老太太那里说,凤姐不能管事,安心养胎。这是阖府才发现,老的老、小的小、寡的寡,还有只淡清风明月的老爷和只好金石古玩扇子和漂亮丫鬟的大老爷,还有一个小门小户的邢夫人。这样组合的家庭,除了他们夫妻,居然就全是拖后腿的。贾琏这时又觉得王熙凤也挺可怜的。   最后,探春和宝钗提前管家了,将要商议对府内大张旗鼓的改革,这是后话。   而贾琏带了王熙凤去王府请罪,迎春也见了王熙凤,看着她的肚子,只觉她可怜又可恨。   凤姐坐在下首,迎春拿眼风扫了她一眼,说:“我本不爱再管你们荣府的闲事,只不过听说你刚刚有了身孕。这也是大房的长孙。你要是被砍头了,一尸两命,巧姐也没有了娘。我派人去荣府里,就说先留你在王府小住,且让哥哥去给你先了了这事。我告诉你,莫说是你,便是我,这也是大罪,不知天高在厚自作聪明的愚妇!”   凤姐面对这样的迎春,气自然虚了,不敢回话。   迎春冷笑一声,说:“除了我出嫁时欠过你一回凑热闹的人情,自你嫁进荣府,何曾管过我?当日我已好心劝你们醒悟,但是十头牛也拉不回头。真当我欠了你们,应该将你当成了贾元春,不问不管才是干净!你以为贤德妃是多大的荣宠,要是没有我和王爷,宫里的太监早向荣府下重手敲诈了。就凭这么个娘娘,看你们一个个疯的,如今赔尽所有身家,差点命都没了,真是可笑至极!”   凤姐大吃一惊,抬起眼对上迎春冰冷入骨的目光,说:“王妃娘娘是说,贤德妃不受宠吗?”   迎春冷笑:“受宠?我见皇上的次数都比她多得多,你觉得她受宠吗?你们鞍前马后为了什么?就算为了琏哥哥当官,就算是叫化子也知道求了王爷比那不受宠的宫妃要强。”   凤姐苦笑,说:“娘娘不在那府里,说得轻松。上头有老太太、太太,下头有那么些妹妹,这诺大的家,又是从来没有放人的规矩的,我难道不知如何俭省,可是不能坏了体面时,我能为的事又有多和,如今府里还说,我待下人太严了些。”   迎春说:“什么破规矩!这都是不分家、家里又没有人能顶事给拖累的,老太太就是一味偏着二房,把你们也生生葬送了!”   凤姐听她言语,到底还是偏心大房,而她是大房媳妇。若是贤德妃就是一场虚热闹,他们二房是没有什么前景了,可是大房还是有大靠山的。 第289章 接来女孩子   司马煊替了贾琏两万两银子,前去各地补救,救受害者出来,再让地方官重新公正审理案子。这一去,贾琏便是过年也要在外头了。   迎春留王熙凤在王府小住,荣府派人来了几次,均未受她接见。   这日凤姐养胎之余,与迎春说起府里的事,说是薛宝琴、李绮、李纹、邢岫烟上月来了荣府,老太太留了她们在园中居住,所以这开销又大了。   凤姐说是邢岫烟的心性行为,说她不像是邢夫人及他的父母一样,却是一个极温厚可疼的人。迎春近几个月不是帮着司马煊理内务府的账,就是与他少年夫妻恩爱缠绵,又或者帮忙着黛玉的婚事,竟是把这些事全忘了。   凌菲本人是很欣赏邢岫烟这个人物的,感觉她“浓淡由他冰雪中”,她的品格与处世之法极高。   当时薛宝琴、李纹、李绮、邢岫烟四个女孩儿一同进荣府,邢岫烟家最穷,显得最普通,连宝玉兴奋地说起女孩子钟灵毓秀时都把她略过不提。   因为邢夫人在荣府不得脸,她家又是穷得活不下去才上京的,所以一来就是被人看不起,是贾母带头这样。   贾母对着别的女孩子喜爱得不得了,给她们热情与殊荣,可是提到她时,只和邢夫人说:“你侄女儿也不必家去了,园子里住几天,逛逛再去。”   这是以退为进,摆明了不想留她长住的说法,就是在赶客:一方面,她的父母休想留在荣府住,所以才说“你侄女不必家去了”,意思是你兄嫂赶快家去;另一方面,就算是邢岫烟也只是“住几天,逛逛再去”,不像薛宝钗一样常住。   这个角色面对别人的富贵时坚守本心,绝不贪拿强求,也不向人开口;面对妙玉那样的有些矫情的人,她也能忍受,无视她的缺点,只学妙玉一身诗才的优点。   她在大观园中时时看到豪门女孩子的生活常态,她的灵魂强大――不去心理不平衡,只学她们的长处,绝不自怨自艾,恨天恨地。她不因贫穷而玻璃心变得刻薄尖锐,与黛玉、宝钗、三春、湘云都处得好,连原本看不上她的宝玉也对她改观。   现代许多女人控诉的原生家庭之痛,似乎自己一切的无能与遗憾只要扣上原生家庭,糟糕的自己就是无辜的了,但是邢岫烟也没有那样做。   大观园中的那么多的女孩子,邢岫烟的家庭状况是最糟糕的,贫寒、亲长人品口碑差,她却是出淤泥而不染,没有长成嫉妒、刻薄、自卑、敏感、玻璃心的女子。她也没有抱怨过家庭,不会找人哭诉,在闺阁女儿的能力范围内求得自己解决问题。   反正在凌菲的眼里,红楼女儿中除了黛玉,最喜欢的就是邢岫烟,如探春、惜春还要排在后头。   迎春看看凤姐,笑道:“我倒奇怪是何等女孩儿了。既然你说她极好,在那府里住着还任人嫌弃,不如我接了她来陪你住着,也多个照应。我知老太太和太太是厌烦她的,大太太的侄女也算是我的表妹。大太太虽然没有对我有多好,也不见得有多坏。她当年也是一个喜欢可爱的小孩子的人,偏你眼里心里都看她不去,讨好你姑母去了。到了你姑母有了娘娘,我也不受荣府待见,当了王妃也不会给她撑腰,她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她的侄女又能有多好过?”   凤姐面上悻悻,也知自己是生是死全看迎春了,并不反驳这话。   迎春想了想,说:“把惜春也接过来吧,探春有你姑母的伦理压着,又管着家,只怕也来不了。”   迎春派了王府的马车去接邢岫烟和惜春,大观园中的女儿们炸开了锅。邢夫人对邢岫烟没有多好,但是到底是自家的侄女,侄女受王妃待见,她还是高兴的,极力促成此事。   惜春是宁府姑娘,她虽然冷情,倒是有些想迎春了,便也想去,贾母又顾忌着王府会不会有什么好处,便没有阻止。   她们的马车到了王府外,从仪门进入,司棋带着丫鬟婆子在二门相迎,领了她们和贴身丫鬟去毓华堂面见迎春。   迎春刚刚午休了一会儿,起身打扮一新,穿着一身锦罗袍、珠光宝器,只金玉镯子就各带了一对,脖子上珠串璎珞,头上插着金凤钗、珠花,倚在炕上等。   一见两个女孩子进屋来,笑道:“终于来了!”   邢岫烟和惜春依国礼朝见,迎春让绣橘扶了人坐下,又让丫鬟将火炉子搬得离她们近些。   迎春说:“前头我忙,也有许久未见四妹妹了,这回接了你来,便想让你在王府里长住。不知妹妹怎生想法?”   惜春说:“我只怕会打扰王妃。”   迎春歪着炕上,道:“自家妹妹,有什么打扰的?凤嫂子肚里有了娃娃,琏哥哥出京时将她托负给了我,她不生下娃娃来,我看就别回荣府操那些闲心了。你在王府住着陪凤嫂子也好。老太太要问起,我也可接了老太太一道来,除非她去敲登闻鼓告我的御状去,我才怕了。反正我是没甚规矩的,皇上又不是不知道我性子,没有人告御状,他也不会管。”   惜春笑道:“王妃既然这样说,我还能说什么,只能打扰王府了。”   惜春最怕的是回宁府,宁死也不去那污糟的地方。外人都说毓亲王府没有什么规矩,可是这王府一切井然,从二门进来,便没有什么乌七八糟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迎春又看向邢岫烟,笑道:“我听凤嫂子说起,邢表妹人才出众,便贸然也接你来府里住。你且安心住下,到了这个年纪了,过得一两年也该说亲事了。我且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不敢说能嫁入豪门,总比大太太多一点门路。”   邢岫烟也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接这话来。迎春又说:“惜春妹妹也是,珍大哥他们也管不了你,大太太没有门路,太太没有这个心,老太太只想你在身边当小猫小狗逗趣热闹,也不管你的将来。我这个当姐姐的管管你,你要是不想嫁人,在王府出家当女道士也由你。”   惜春听了这话,不由得眼眶都湿了,呆在那大观园中,虽然景致优美,可是到底也有不知前程和悲观之心,这时才有一个靠谱的靠山。   凤姐坐在一旁,这时她的把柄都捏在迎春手里,性子倒没有那样热闹了,总有心虚之感,这时听她绝口不提她的那些事,心头有些感激。   迎春又让绣橘令小丫鬟们送东西进来,便是送了邢岫烟和惜春两身内外冬衣,还各一件裘衣披风。   迎春说:“这些冬衣是去年或前年宫里赏下的,我一人也穿不了这许多,都是我没有穿过的,妹妹拿去穿吧。”   邢岫烟与惜春已经住进来了,这时迎春待之隆厚,推着假了,不推又不是。还是凤姐打了圆场,说:“王妃娘娘一片好意,妹妹们就收着吧。左右已住进来了,相处的日子还长着,总之,受了王妃的恩情,这辈子都难报了。”   二人福身谢领,绣橘又各赠了她们一袋银两,说:“咱们王府的规矩与荣府不同。王妃院里是有小厨房的,别处却是没有,你们去了厨房要吃食,还是得付钱的。”   惜春道:“这没有什么不同,在大观园中,要置办些个人的酒宴,又哪里不用给厨房的人钱了?”   这话也不假,在荣府里住并不是可以对厨房予取予求的,小孩子们的大宴小宴总要银子。迎春就看不惯那些奴才,明明是府里采办的一些材料,怎么还要银子。   绣橘笑道:“也不一样。王府下人的月钱要丰厚一些,把饭钱也按月钱发了。厨房的人要是干不好这生意,王府就会将人撤了,今年厨房的承包户和去年就不一样。这是外头厨子厨娘,只要能赚钱,比之府里奴才还好使。若是‘店大欺主’,王府是绝对不能容的。”   两个姑娘和她们身边的丫鬟跟着凤姐住在王府西院,一个西院也够大了,屋子便有十几间,主子奴才也尽够住的了。   晚上,司马煊回府来,媳妇陪着他吃饭,他听说迎春又接了两个姑娘来王府住,也不禁瞠目结舌。   司马煊说:“我的好夫人呀,你这是干什么呀?这一个孕妇住着,别人还以为府里的妾氏怀孕了,两个大姑娘进来住,大家还不想着我蓄养姬妾了?”   迎春说:“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我知道你的好,旁人如何看你,有什么关系!那两个妹妹也是好的,留在荣府只怕误了。我看你认不认识一些有前途的单身汉,让我相相,把妹妹们嫁出去,除非她怎么都不愿嫁,留着也行,我总教她们学一技之长傍身。”   迎春想来,惜春说的不想嫁人最后一定会妥协。如果她不想嫁人的话,迎春就会告诉她前提是能自己养活自己。   其实这个时代“妻子”也是工作,贵族小姐去不同的家(单位)获得主母的职业,下半生有个着落。没有人有义务白养别人一辈子,不想做“妻子”的工作,那就干别的,她才不阻止。她从不强求无CP,也不强求别人嫁人,全是自愿的。   司马煊叹了口气,说:“你要管着她们,咱俩的时间又要被占了。”   “啥时间呀?”   “你说呢?”   迎春哧一声笑,说:“你好歹节制些。”   “我可是在最血气方刚的年纪一直节制着,还不给我补偿?”   两人说些荤话,吃饭洗漱之后,又去房里恩恩爱爱去了。 第290章 贾府困局   王府西院多了三个客居的王妃娘家的人,其它一切仍如从前井然有序,各司其职。迎春有空时,教一教邢岫烟与惜春管家理账,又或者指点修习武艺。   惜春从前也学过武,但是后来因为王夫人反对,她就都落下了,黛玉在今年九月都已经把小无相功练圆满了。   邢岫烟客随主便,既然王妃传她这些自保的功夫,她也暂抛诗文雅趣,学起武来,她才十五岁,也不算太晚。   到了腊月初六,王府主持了司棋出嫁的婚礼,王妃备了嫁妆,将之风风光光嫁给了潘又安,丫鬟们无不艳羡的。潘又安不但长得俊俏风流,现在已经是一个大商号的大掌柜,已是良籍,司棋这嫁出去就是去少奶奶了。   邢岫烟和惜春见了,也知迎春说想给她们做主找人家,从王府嫁出去,这不是开玩笑的。   王熙凤认识到,荣府里捧着贤德妃、踩着毓亲王妃是多么荒唐。虽然那种态度是贾母和二房为了某些格局和私利才弄出来的,但是他们夫妻也为那些虚热闹掏心掏肺,实在是天下第一号傻瓜组合。   人人说毓亲王妃仗着毓亲王将之宠上了天,心狠手辣、刻薄寡恩、毫无体统规矩,如今王熙凤见了荣府的的落没,生死又在别人手中,她才看清,真正靠得住、有情有义的还只有王妃这个妹妹了。   王熙凤、邢岫烟、惜春都觉得日子有了盼头,惜春那冷心冷肺的个性也变暖了不少,天天修习武功、画画,或者帮着迎春算账、学习庶务。   ……   却说黛玉和李朔大婚,也幸亏黛玉生日早、武功圆满,不然十四岁年纪到底太小了一些。李朔也是两辈子头一遭结婚,妻子其实还是初中生的年纪,他也有些自责,可是他的年纪确实不小了。   黛玉的身体素质绝不娇弱,这一对奇葩的夫妻竟然也过得恩爱无比、蜜里调油。李朔没有那些花花心思,但是不代表他不懂,也学到些哄老婆的手段。   李朔在婚假期间跟她一起练武,又讨好的拜小妻子为师说是要跟她学做诗,一句句“林先生”叫着,闺房意趣无限,黛玉虽然见他在做诗上面“不聪明的样子”,但是他这样愚顿,她也不嫌弃。其实宝玉的诗才也远不及黛玉,黛玉也没有嫌过,可见她对男人更看重知心。   李朔跟她说起行军打仗的事,又依照原主的记忆说起自己小时候贫苦的市井生活,黛玉也更加怜惜他、尊敬他,又佩服他这样贫寒的出身,出能拼出一个前程来。   李母出身平民,还多年为奴,因为黛玉的嫁妆实在吓人,又有太后、皇后、王妃添妆,底气就不足了,所以平日待黛玉也和蔼。黛玉不缺银钱,平日孝敬些金银、华服,也够李母受用。其实李母又不像贾母,有各种花样的花钱姿式,李母也用不了多少钱。   本来李朔的婚假可以过了第二年的正月十五再去军营,但是李朔挂念部队,过了腊八节回了军营几天,置办了大量的“喜糖”回去分给将士,宣告他成亲了。   直到腊月二十五日,李朔才又回侯府过年,一个新年总算真正有家的样子了。初二时,又回林府拜年,林如海也觉岁月安好,未来可期。   但是贾府的这个年过得并不好,因为没有了操持荣府的王熙凤,也没有了管着内外庶务、荣府最有才能的贾琏。这才发现诺大的荣府,没有一个肯担事情的,全是白吃饭的。   探春有时也压不住下头的奴才,王夫人当个慈善人,未必给探春撑腰,探春只有自己气苦。她想二姐姐和林姐姐都找到了如意郎君,而只有自己还陷在荣府,不知前程在哪里。   惜春妹妹至少被接去了王府,探春知道近些年二姐姐虽然对她疏远些,也并非无情,只可惜她和惜春不一样,她还父母姨娘俱在,二姐姐想要强为她做主出头也不行。父母姨娘都在,二姐姐身份再高,也越不过去。   过年时,探春也忙得身心俱疲,贾母却还觉得日子冷清了,还有许多家宴没有操办好,寒酸了。   到了正月十五,宫里的元春还派太监来“赏赐”宫灯,要孩子们猜灯谜。往年也有这一项,说是“赏赐”其实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可是来的太监却要收走大额红封。   迎春的地位能让太监们不主动来“借钱”,但是迎春也不能控制贾元春派太监来“赏赐”。   从前府里暂时还能应付过去,王熙凤打落牙齿和血吞也要贴出银子来,可是这会儿让探春到哪里支银子去?   贾元春在宫里不受宠,皇帝许久没有想起她了,自王妃带着还未嫁的定北侯夫人光明正大的向她“请罪”后,虽然议论黛玉的人多,可是贾元春自己也没有脸面了。   这下,各宫主子都看清了,毓亲王妃和未来定北侯夫人不会是贾元春的靠山。贾元春是被自己的亲娘和亲弟弟给坑了,不识好人心,因为当年贾府传出去的风言风语,黛玉也不再当烂好人同情贾元春了。   贾元春手里没有钱了,又在宫里不好过,想要买通太监,也只有“派太监去娘家赏赐”这种自欺欺人的办法,让娘家给太监“辛苦跑路费”。这下娘家拿不出钱来赏太监,就尴尬了。   还是贾政看着这样实在不像话,强让王夫人拿些私房来,王夫人也是属貔貅的,忍痛拿了一百两出来,让这四个太监分。   太监见银两虽少心中失望,但是也不好在荣府为这事闹起来。贤德妃没有什么脸面,但是毓亲王妃可是人人巴结的对象,他们不将贾妃放在眼里没有什么,但是在荣府闹大了,保不定毓亲王妃会管。   太监们终于回宫了,结果贤德妃的生存状态就更糟糕了。   这时候,贾母、王夫人、贾政深深地认识到荣府没有王熙凤不行,没有贾琏不行,他们尚不知贾琏接了王爷什么差事出京去了,但是王熙凤还在王府小住。   贾母让王夫人派了周瑞家的去接王熙凤、巧姐、平儿母女主仆三人回荣府,周瑞家的通过门房先见到了王府的管事婆子李嬷嬷。   李嬷嬷才又去见迎春,迎春说:“这个婆子还敢上门来,打发回去吧,我不爱见。”   李嬷嬷知道迎春的脾气,便回去打发了,周瑞家的说接不到二奶奶无法交差,不愿走了。结果来了两个粗使妇人,架着周瑞家的抬出了王府,周瑞家的还大叫起来,两个婆子只是不闻不问。   李嬷嬷后来回话迎春,已经如此这般将人“礼送出府”,迎春比较满意,赏了两个婆子一人一个月的月钱。   周瑞家的回荣府后自然添油加醋说了王府是一点都不给老太太脸面,贾母就怒了,直骂迎春白眼狼。   贾母只有对邢夫人一阵数落,说她不会教女儿,邢夫人委屈,说:“王妃娘娘要是媳妇生的,媳妇又怎么会这个样子?”   贾母怒道:“你总是人家的母亲,你管过一分吗?”   邢夫人想说,她嫁进来时,迎春都六岁了,老太太你是将她养在院子里了,只不过你也没有怎么教她宠她,所以她才不见得有多敬爱你。   贾母说:“我不管,你去将你儿媳接回荣府!接不回来,你也不必回府了!”   邢夫人无奈,这种憋闷她也习惯了,只得乘车跑一趟。司棋是王善保家的外孙女,司棋虽说去年年底已经出嫁,但是王善保家的来了王府,受到的待遇当然与周瑞家的不一样。   这时的王善保家的也没有经历过抄检大观园对探春轻浮的事,只是一个老婆子。   邢夫人亲上门来,迎春还是得见的,派人去叫王熙凤、邢岫烟、惜春,再让人带邢夫人进堂来。   邢夫人一进毓华堂,只见比之荣禧堂还要轩昂壮丽,四面回廊,流角飞檐,院前侍立着四个统一着装的小丫鬟,衣饰整洁,规规矩矩。如果邢夫人是现代人,就会觉得她们的站姿像礼仪小姐一样。   丫鬟打帘,邢夫人进了屋子,但是王善保家的只能去耳房相候。   邢夫人见迎春身上穿着锦面银狐袄,发髻上只插着两支紫翡翠簪子,耳朵、手腕也戴的也是同一套首饰。   邢夫人先以国礼相待,迎春让绣橘扶着坐下。   迎春道:“大太太近日身子可安?”   邢夫人只能说好,然后又说:“我此行来也是受了老太太的指派,老太太是想接了凤哥儿回去。”   迎春道:“凤嫂子怀了哥儿,不能操劳,琏哥哥出门前托负给我,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她回荣府操劳家务。”   邢夫人说:“可是这是老太太的意思。”   迎春冷笑:“老太太偏心偏得没边了。早前我就说过不让二房搞什么省亲,偏不信我,现在不但自己的银子打水漂了,还让亲戚们损了这么多银子!如今府里内囊尽了,撑不下去了,就让凤嫂子连嫁妆都贴完了。你回去告诉老太太,凤嫂子也没有银子,一家子怎么吃饭,她自己下决断吧。银子都被二房花尽了,母亲心里也清楚,怎么就没敢指出来?”   邢夫人听迎春这么直接说起银子,心头就生出一团的火,那银子如水一样花着,都是二房花销掉了,可是她就是拿不到荣府的管家权,扣不出银子,有什么法子。老太太是左右看她不顺眼,因为她娘家穷,没有一个叫王子腾的哥哥。   邢夫人道:“王妃娘娘又不是不知,我在府里什么时候说话管用?原来王妃娘娘高嫁,虽说您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但是娘娘也不失礼数,我脸上总有几分光彩。可是贤德妃一封妃,我竟是过得比原来还不如了。”   邢夫人把话说了八分,她知道稍稍有点脑子的人都听得出来。 第291章 黑心王夫人   说是王妃娘娘再尊贵,总不及宫里的贤德妃。正因为她当了王妃,之前二房觉得受气了,贾母当时都不爽好事被大房占了,贤德妃一出,变本加厉的压制大房,完全无视迎春。   也是因为迎春出嫁前后,并不如荣府需要的一样给他们作兴的脸面,迎春还让贾琏收拾了金陵的奴才和几房人,其中伤了贾母的利益,所以贾母对迎春咬牙切齿,只是动迎春不得。   可惜,贤德妃倒是给二房各种脸面了,结果就是将荣府毁灭,一群搞不清楚状况的废物。   迎春睨了睨邢夫人,说:“你急什么?这种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老太太要找你解决问题。你就说,老太太要是觉得你是能耐的,刚嫁进去时怎么就不支持你管家呢?不是说你不是个能为的吗?不是说二婶更有本事、更周到体面,才让你不要争的吗?如今还不如从前,老太太怎么就突然觉得你能耐要你解决问题了呢?”   邢夫人咽了咽口水,说:“我要是这样说,只怕是要被休回家去了,我这年纪岂不被人笑死?”   迎春说:“你怕什么?老太太休了你,你没处去,我接了你来陪岫烟妹妹,虽然不能让你有一品诰命的荣林耀,但是只要你不作,我就能养你到老。”   邢夫人心思突然活泛了起来,又说:“老太太要是不休我呢?”   迎春说:“不休你还不好吗?回东院关起门来过日子,别去荣府凑热闹。”   邢夫人又说:“那凤哥儿……”   说到这时,王熙凤、邢岫烟、惜春都进来了,这时王熙凤已经显怀了,邢岫烟、惜春也神采奕奕,一身锦绣,让邢夫人看了也眼睛发直,心中艳羡。   互相问礼过后,邢夫人才说起老太太让王熙凤回府的事,这时邢夫人有意站队迎春,便直说了荣府没有钱,探春虽然改革弊政,可是那点省出来的钱也补不上荣府、大观园、东院共五六百人的奢靡花用。   王熙凤听后心中冰凉,她满心以为贾母疼她,可是现在看来都是假的,她已经怀孕,这样的重担满府上下也没有人敢担。她当家时,也没见得府中那些庄里的产出都归公中,又是处处不能俭省的,她想到的变革,就会说不体面。话说荣府的那些规矩就像是那些被高福利拖着的发达“民主、自由”国家,民众不怎么干活,工作效率低下,可福利是只能增不能减,拖垮财政。   王熙凤眼见老太太现在还想着她来背这一大家子,对她从前的自鸣得意是一种致命的打击,不由得心灰意冷,说:“我从哪变出银子来?琏二爷嘱咐过我,让我好好在王府等他回来,否则就要休我,我是不能回去的。我身子也重了,也管不了家。”   邢夫人叹了口气,说:“这也难为你了,老太太怕是不知道你真的有孕了。琏儿又没有回来,也是府里实在没辙。”   王熙凤说:“二婶也没有办法吗?”   邢夫人说:“刚刚前日,宫里的贤德妃娘娘派太监来荣府赏赐宫灯,还是弟妹给了一百两银子,公中却是拿不出来的。”   王熙凤之前管家时也遇上过,其实说白了就是贤德妃自己没有宠又花光了钱无法赏奴才了,派奴才来府里讨赏的。府里又不能不顾体面,闹开了府里不好看,贤德妃娘娘在宫里也不好看。   王熙凤说:“这么看来,二婶还是有些私房的,她就贴补一下二叔、大嫂、宝玉、兰儿、探春、宝钗、宝琴、李家姐妹他们,不都是二房的亲人亲戚吗?”   邢夫人没有想到王熙凤如今有这些态度了,她深表认同,花钱的可不就是二房的人吗?府里的尼姑、戏子不也是为了娘娘养着吗?   邢夫人说:“既然如此,我只好回去跟老太太说你身子实在太重了,无法回去管家了。”   邢夫人说着,向迎春告辞,又拉着邢岫烟嘱咐:“你在王府好生住着,你是个有福气的。”   邢岫烟朝她福了福身:“姑母保重。”   邢夫人正要走,迎春解下自己的荷包,让绣橘递给她,说:“母亲别去掺和荣府里的事,那些虚热闹从前跟你没有半铜钱关系,现在还凑什么呢?自己存些银子过自己的日子,父亲是个荒唐的,家里反正没有钱,别讲什么虚体面了,早没体面了!那些个丫鬟姨娘要为钱闹事,打一顿扔出去就是!父亲要作,就说我说的!”   迎春估计着,将来荣府倒了,在礼法和道义上,她总是要奉养贾赦和邢夫人的。虽然他没有管过自己,可是她要不是贾赦的女儿,可能是贫苦人家,比邢岫烟还要穷。   贾赦那些丫鬟姨娘她就不养了,给邢夫人撑腰,让她压着,将来也让她出面弄个干净,总比自己出面好。   邢夫人得了迎春的话,果然高兴,她是没有办法没有依靠才要讨好贾赦,但凡有一个靠山,也比贾赦靠谱。   邢夫人笑眯眯地离开了,绣橘送她出门去。   待到邢夫人上了马车,迫不及待打开荷包一看,里面有两百两银票和一把金银锞子。她几年的月钱也没有这个多,心道:还是王妃娘娘靠谱。   邢夫人得了钱,有王妃娘娘撑腰,回去面对贾母时就有底气多了。便说王熙凤身子实在重了,做不得假,又把王熙凤的说辞转述了。   贾母长叹一口气,只觉府里冷清得紧,老年人只喜欢热闹,可是这府里内囊已空,她又不舍得用自己的私房,这是她的腰杆子,而她百年之后也是要留给宝玉的。   贾母想到了那个白眼狼迎春,她既然见了邢夫人,还将邢岫烟那穷丫头接进王府去,当年也给邢夫人点脸面,也许能借着邢夫人从王府拿好处贴补荣府。   贾母就说探春年轻,让邢夫人来管家,邢夫人心头冷笑,果然将迎春教她的话说了。   贾母不禁被气,嚎道:“下贱的东西!你给我滚!”   于是,邢夫人就真的滚了,可是她出了门来时,嘴角却勾了勾。   不想,贾母心中窝火,招来贾赦敲打,说他不孝,又不会教媳妇,儿子、儿媳妇、女儿全是白眼狼,贾赦年纪不小,身子也虚,被折腾得够呛。   贾赦回到东院,就要教训邢夫人,说她气倒老太太。邢夫人难得有人撑腰,于是就把老太太的谋算说了,又偷偷告诉他自己的推托应对之法是王妃娘娘的意思。   贾赦蒙了:“王妃的意思?”   邢夫人劝道:“依我看,王妃还是不会不管咱们大房的。只不过是不去凑二房的热闹罢了。留了媳妇、孙女在王府,不也是为大房保下子孙吗?我要是接了管家的话儿,且不管下人们听不听我的,就算是听我的,公中没钱,我管家有什么好处?管得没法让人满意,大房只担了不是,老太太不就是想仗着这个,希望我被人说道时去求王府拿好处吗?我们傻呀,要拿好处,我们不会收着,要拿出来分给二房的人花销?”   贾赦是傻,但也有几分谋略,心中也早对贾母的偏心有膈应,于是才和邢夫人休战,不再去管荣府的事。   荣府管家权只有给了王夫人,王夫人哪里愿意贴钱,便把主意打到了从林家“借的”摆件古董、字画上面。带人去园子里收了一件件东西,再让周瑞家的偷偷去卖了换钱,王夫人量林如海也不好意思开口要回东西。   如此到了端午节,定北侯府圣宠正渥,也有许多人攀附侯府的门路,那孙绍祖正是其中之一,这日李朔休沐,孙绍祖置办了一份厚礼送到侯府。   李朔心想着将这样的人弄去军营吃苦,是不是也让他府里少些女人被祸害,所以就收了礼,心中打着什么主意。   黛玉管家,左右闲着,便也亲力亲为,拿着礼单对应礼品,一见有两件林家“借给”荣府大观园之物,吃了一惊,心头总有几分不悦。   当日兴建大观园,林家已经出了钱,后来还搬了林家这么多东西进府,那些东西总价值也达三十万两了。   现在,他们居然没脸没皮地将东西偷卖了!不是卖了,这怎么成了礼品送到侯府来了?   晚上,黛玉将事情告诉了李朔,李朔冷笑:“那府里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黛玉说:“现在只怕也卖得差不多了。”   李朔暗想:荣府还不如早些抄家了事,一群的吸血鬼和米虫。   李朔哄道:“你告诉我,林家借了哪些东西给他们,我在外面找找,能找回多少是多少吧。”   黛玉叹道:“算了,身外之物,没地让你花这精力,你已经够忙的了。”   李朔道:“这怎么行呢?怎么也是林家的传家之物。”   黛玉道:“当日爹爹借出去,只怕也料想到今日的。”   李朔没有再和黛玉为此深入讨论,但是一日大朝后,将此事告诉了司马煊。   这下迎春就马上知道了,迎春抚着下巴,笑道:“卖了这么多东西,这么说来荣府现在的当家人发财了。”   司马煊道:“荣府现在的当家人是二太太。”   迎春笑道:“除了她,谁也没有这妙手!”   司马煊说:“卖都卖了,也追不回了。”   迎春说:“物品是难追回了,但是钱嘛,未必追不回。”   司马煊奇道:“难道让林姑父找上荣府,说着要回东西?林姑父未必拉得下这个脸面。”   迎春笑道:“谁说要林姑父上门要了?”   司马煊说:“难不成你去要?”   迎春道:“我为什么不行了?”   司马煊道:“这样作的事,你可别再做了。他们只怕要跟你一顿吵闹,老太太当众被你‘气晕’,按个不孝的名给你,你的名声已经没有多好了,何必往他们身边凑。最好的方式就是不理会他们,他们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迎春却摇头,道:“有一种要,叫做‘踏月夜留香’。” 第292章 黑心迎春   司马煊是一个王爷,他是不太希望迎春去做触犯朝廷律法的事的,所以坚决反对。   但是迎春学古龙女郎的方法,将衣袍一脱,只穿了一件黑色锦面绣着黄色菊花的肚兜,越发衬得肌肤赛雪,身段婀娜,绝代风流。   她娇娇娆娆朝他勾了勾手指,他没有上前,可也移不开身子和眼睛了。   她依在他身边,手滑过他的削颊,说:“公子,行不行呀?”   “别闹。”   她抚着他的腰,说:“我去做了,就像现在的事一样,外人又怎么得知其中细节?”   司马煊还是在美色面前败下阵去,拥了她去亲热一翻。   司马煊决定陪她一起去,万一王夫人藏的不是银票,都是银子,她一人一次也带不了多少。   过了三天,一切都准备好了,夜里两人偷偷换上了夜行衣,背着两个有几分现代款式的背包,偷偷施展轻功出了王府。   翻墙进了荣禧堂,院门早锁,一片寂静。王夫人屋里,外间有一盏残灯,守夜丫鬟也熟睡了。贾政仍然歇在赵姨娘那,王夫人也早就睡下了。   迎春干这样的事居然也十分熟练老道的样子,拿出一条薄薄地竹片伸进门缝,一点点撬开了里头的插销,推门进去。   然后她先一步悄悄猫进屋,第一时间点了熟睡守夜丫鬟的穴道,她再摸到了内间点了王夫人的穴道。   司马煊挑了挑灯芯,灯火瞬间亮起来,两人持着灯在内间翻找财务。   只见司马煊十分老江湖地在地下踩着,因为他自己是把银子宝物藏在地下的,觉得王夫人是不是也有这种思维。   而迎春则去检查床铺有没有暗格,找了许久,也没有发现异样。   她转头看向司马煊,司马煊摇了摇头。   迎春再次展开思维,去细致抚摸王夫人的枕头被褥,一个爱财却又没有别的本事和独自外出机会的人,没有什么会比藏在眼前又隐秘的地方更让人放心了。   迎春忽笑着朝司马煊招了招手,司马煊拿近了灯,只见迎春取了一根针,挑开一个个线头,终于在被面的缝合处挑开了一个洞。   迎春伸手进去掏,不一会儿,陆续掏出好几张银票,细细一看,都是大面额五千两的。这袄子厚,她藏了二十张在这里头,总共就是十万两银子。迎春还要细掏时,却再也寻不出来了,她暗道:王夫人不可能只有这点私房的,别的地方一定还有。   司马煊从包中取出了假银票递给迎春,迎春再把假银票按照刚才的藏处入进棉被中,然后取了女子随身的小针包,又把那口子缝了回去。   司马煊示意他们还是见好就收,快些走吧。   迎春不乐意又在箱箱笼笼这些地方寻找,终于在箱子最深处找出一个分量极重的匣子,她打了开来只见是一匣子的金锞子。她忙让司马煊打开背包,将东西都倒了进去,这时也管不了王夫人明天会不会翻箱子发现了,她也没有带假金子。   然后她再从箱笼里找到一件银鼠皮袄,触感有异,瞬间眉开眼笑,挑开了缝合处,如掏鸟窝里的蛋一样陆续掏出了一叠银票,一看居然又有十万两。   司马煊看着她干得起劲,这“寻宝”的思路简直像是王夫人肚子里的蛔虫。   迎春取了银票后,检查箱笼里有没有暗格,直到确定什么都没有了的时候,才把东西一一放好。   二十多万两,不太像王夫人的作风,她还有私库,那是明面上放嫁妆私房的地方。   对了,她去的最多的地方是佛堂,迎春熟门熟路拉了司马煊去佛堂。两人看供桌下面的石板有异样,拿了匕首撬开,只见有一个木匣子。司马煊只见媳妇妙手拿了细针,那铜锁一下子就被撬开了,就见面前还有红锦包裹着,掀了开来。   迎春咯咯一笑,往司马煊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开始点银票,一边还喃喃:“狡兔三窟呀!屋里放二十万两,这边也放……是二十五万两!她还要支持女儿在宫里生活,多少出了点钱盖园子,现在还剩那么多……减去林家的物品能得十几二十万,可仍然剩下这么多。真能捞呀!”   司马煊倒是看得透:“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她好歹做了多年的荣国府当家太太,又有亲哥哥王子腾可仗,活到五六十岁,又怎么会这点银子都没有?”   两人收了银票,放了一叠假的进去,也不管面额对不对,最后把佛堂里的一切恢复原样。   两人最后摸去王夫人私库,司马煊再看着迎春妙手开锁的技能,心头难免吐嘈:妻子前世到底是干什么职业的?真的是“女皇”吗?   进了私库,只见里面放着一些摆设和十口箱子,她一一打开来,差不多放着一些名贵的布料。但是有一个箱子却放着一箱却放着银两,这装得满了,估计有六百多斤,八九千两。(注:古代的斤、两要比现代的轻)   迎春苦着脸:“拿不动……”   司马煊说:“拿了这么多,行了。”   迎春说:“能拿多少是多少吧。不要嫌钱多。”   司马煊:“……”   然后两人的背包里都塞满了,司马煊也是担心这么的背包,妻子要背着施展轻功是不是不便,但是这小貔貅是铁了心要带银子回去。   他们又把库房稍作收拾,这才悄悄退出屋来将门再锁上了。   迎春离开前,取出两条狗尾巴花,谁叫楚留香的郁金香不好找呢?反正她也没有楚留香那么装逼,凑合着用。   她插在了王夫人堂上的花瓶里,第二天有打扫的仆人看来也没有觉得很奇怪,还只道是贾宝玉哪里弄来的。毕竟从前贾宝玉是很孝顺的,但凡梅花或者桃花开了,就率先剪了几枝好的,送往老太太或者太太屋里。   ……   等两人回到王府时,迎春锤着肩膀叫着酸,还说:“我这血液循环都受阻,当年楚留香是怎么做到潇潇洒洒的?我的武功不比他低。难道他偷的东西都是轻的?”   司马煊想问楚留香是谁。   又听她喃喃道:“也对,他有无敌汤姆苏光环。他都能偷十几滴的‘天一神水’潇洒进出神水宫。一滴可有三桶水重呀。我要是有那光环,今天就能把那些银子都搬回来了。”   司马煊打开两个背包,说:“这些现银都放哪里?”   他总是男人,娶妻之后,家里的一切庶务都由迎春做主,他就是需要的时候向她要点零花钱。平日他办公差,花用也并不多,从来是别人想要孝敬他的,他又不用收买什么人。   迎春收拾了一个箱子和一个匣子出来,分别把那银两和金锞子都放进去,虽然银票面额更大,但是看到现银和金子,心情也愉快很多。   迎春给司马煊取了一个荷包,给他装了一把金锞子,说:“你身边总有些得用的人,干得好的,也别小气了。”   司马煊道:“慷他人之慨。”   迎春作势“嘘声”,说:“这事儿就像是床上的事儿,你知我知。”   “你现在甘心了?”   迎春说:“哪里甘心了?还有些硕鼠没有光顾过呢。”   司马煊暗道:小妻子自己成了夜盗,还说别人是硕鼠。   迎春加把劲,接连光顾赖大家、周瑞家的,其中赖大家的富有不下于王夫人,从地下掏出了近四十万两的银票,周瑞家也有十几万两。这些人比荣府的无能主子们要富有得多。   迎春得了这些银子,除了金银之外,倒没有动用,心想着等荣府倒了之后,那时赖大家的、周瑞家的都发卖外地去了,她用一部分银票安置大房人和老太太。   另一部分,分别留作姐妹们的嫁妆,以后看看一些可怜的女孩子能否也稍稍帮一帮。   楚留香是侠盗,传说中他都不用赃物的钱私用的,贾迎春没有楚留香这样高尚,但是这部分钱有些也本是贾府的。   至于林家,她干的这些事也不能告诉她,对不起林家的是王夫人和二房,她贾迎春很对得起林家了。续了林如海的命、传了林黛玉绝世武功,别人拿两百万来还求不到呢。   她再喜欢林黛玉,事事都为她白干,现在也不用去拿这钱给她了。林家可比王府还有钱,因为司马煊不贪。林家和黛玉现在又有李朔这个权臣为仗,她难道非要脑残救济现在富贵的林家吗?   当然是留着帮更多需要帮值得帮的人。   ……   因为王夫人的妆匣是没有被盗,上面的金玉首饰一应完好,所以王夫人是在五天后发现自己招贼了的,去翻了箱子里的那一盒金锞子,发现空空如也。   这一下王夫人气是够呛,等到发现被子里、袄子里、佛堂匣子里的银票都是假的,更是晕了过去,一天起不了床。   等第二天她醒过来,就要发作院子里的奴才,又招来周瑞家的要抄检荣府的下人屋子。   王夫人撑着身体,带着周瑞家的和几个婆子四处抄查,哪有银票的踪迹?   周瑞家的惊于王夫人屋中失窃的诡异,回家后忙去查看自己的东西,银票和一些金子也已不翼而飞。   王夫人的私库被盗的事也传到了老太太那里,老太太让鸳鸯查看自己的东西,发现东西还在,这才稍松了一口气。   但是贾母觉得发生这种事,荣府主子岂不是立于危墙之下?对荣府上下的盘根错节的奴才也深深厌恶起来,只是没有别的法子。   周家、赖家也失窃了,可是他们虽然叫出来了,却不能说自己丢了那么多的来历不明的巨款,就是大罪了。   ……   王夫人委屈中,痛苦呀,本来卖掉林家的东西还发了一笔小财,可是现在把余下的主要家当全丢了。   王夫人的找不回财物,可是日子还要过。她现在管家就是一个苦差事了,她就想着找靠山,进宫去看贤德妃娘娘。   王夫人正步行在皇宫宫道上,忽然后方脚步声阵阵,太监宫娥开道,一顶皇家凤辇由八个抬辇太监抬着过来。这个排场也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那辇上端坐着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美人额前一条宝石珍珠的抹额、发间插着几支金簪,鬓间簪着一朵芙蓉宫花,如玉耳垂挂着红宝石耳环,颈间、手腕上也是一套的红宝石、珍珠串成的链子。   美人轻轻敲了敲辇,太监宫娥听了声响,停了下来,美人居高临下看着王夫人。   “这不是二婶吗?进宫见贤德妃呀?”   王夫人最讨厌迎春小人得志的模样了,但是身份有别,她拿她没有办法。京城官宦人家都知道这毓亲王妃是一个狐狸精加妒妇,把本来心狠手辣的毓亲王勾引得十分昏馈,王府行事与旁人家大异,她自己也完全不顾念娘家,亲王完全不管。而她甚有手段,宫中的几位主子都十分宠爱她,她欺负了人,别人也敢怒不敢言。   王夫人福了福身:“参见王妃。”   迎春道:“不必多礼了。我看二婶近日有些憔悴,应该好好保重身体,你还要照顾老太太呢。毕竟,老太太留了你们二房在荣禧堂,不就是方便你们进孝的吗?现在关键时刻好好孝顺。”   王夫人不禁吃憋,说:“谢王妃提醒。王妃要是担心老太太,就应该让琏儿和凤哥儿早日回荣府。”   迎春说:“这不巧,琏哥哥去了云贵,他身上有些事呢。男人不在外面赚钱,用什么养妻儿?眼见着凤嫂子就要临盆了,琏哥哥养妻儿的担子重着呢。” 第293章 贾元春作妖   王夫人说:“王妃让琏儿他们抛下了一家老小,这未免……”   迎春道:“不是有宝玉在吗?”   王夫人:“……”   迎春说:“对老太太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有你们二房在身边尽孝,当年才做主由二房住在荣禧堂当了老爷太太。”   王夫人又答不上来,气闷在心里。   迎春呵呵一笑,敲了敲辇,太监们抬着辇往慈宁宫去了。   王夫人到了贤德妃住的群玉殿,这回来她发现贾元春气色不好,好好关心了一下,又提点她获得圣宠,早日诞下皇子。   贾元春又不能说皇上本来进后宫时间就不多,现在早把她忘了。   贾元春才说:“现在府里如何了?”   去年时,贾元春就知道府里公中没钱了,探春力图改革,但是也解决不了大厦将倾之势。   王夫人的眼泪掉了下来,说家里招了贼了,自己的私房几乎全都丢了。   贾元春见王夫人这个样子,这回也不像是会拿钱来孝敬支持她的,心中冰凉。   王夫人又说:“进宫时,我又遇上了二丫头那白眼狼小人。”   贾元春叹道:“母亲在此不要说这种话,说了也没有用。我当年要是对她有对宝玉的一半好,今日定也是姐妹一心了。”   王夫人说:“娘娘就不能治治她吗?娘娘毕竟从来没有试过去治治她。我想太后也不喜欢不敬老人、不孝的晚辈吧?”   贾元春自己在太后那不得脸,可不想去犯险的。   贾元春说:“就算太后知道了她不孝,于我有何好处?”   王夫人说:“总要让她放琏儿、凤哥儿回府,这府里没有个人管着,实在太乱了,如今又没有银钱,听说琏儿都去云贵一带跑商赚钱了,这赚了只怕都是进了私房……”   贾元春沉默许久,王夫人落泪道:“娘娘,府里要是撑不下去了,也伤您的脸面……”   贾元春也落下泪来,说:“宝玉到底何时能进学?珠大哥好歹十四岁就进学了。还兰哥,读书可有希望?”   王夫人说:“总也没有那么快……府里没有人管理是不行的,总要琏儿、凤哥儿回家来。我也听说林家丫头夫婿权重,便如当年你舅舅一般;还有毓亲王现在已掌着内务府,这几家织造、天下皇商和内府官员都归他管,皇家的内帑的钱只当是他王府的钱一样。二丫头和那林家丫头才那样张势,目中无人。二丫头看来是不会不管琏儿他们的,捏着他们在府里,荣府就能撑下去。”   王夫人这打算就像是现代的美国想趴在全世界各国身上吸血一样,不给吸就闹起来。   贾元春岂能不知毓亲王和定北侯的权势,只是她攀不上罢了。如今听母亲所言,二丫头对她冷情冷肺,但是还要插手琏儿的事。若借着老太太把琏儿和凤哥儿弄回府去,她自能搭上亲王府和定北侯府的权势,也能在宫中立住脚跟,生存下去。   这宫中六尚、十二监内听命于皇后,外受内务府节制。偏偏毓亲王还不是奴才,而是皇帝最信任的正经亲弟弟,所以他这内务府总管大臣比前几任的身份都高。本来他已经累功,皇上要封他为铁帽子王,但是被毓亲王谦拒了,皇帝退一步让他的亲王爵袭三代,毓亲王才受了恩典。   所以,二丫头进宫来,十二监太监总管、六局女史尚都拍人家马屁,更别说下头的小人物了。   王夫人给她指出了一条路,绝境中的贾元春只想博一把了。老太太压不住她,难不成还不能压制琏儿他们不成?   ……   这日,迎春又进宫来,本就陪着太后、皇后、公主们在御花园赏荷。端午过后,因风调雨顺,大家的心情原都不错,只是太后、皇后、淑妃已在担心宫中这么多公主的婚事。这世间便没有那么多像毓亲王、定北侯这么好的男子,有这才干又有这情意,太后、皇后、淑妃等主子为此也是愁得很了。   这会儿寿康、昭仁、安平、安宁、安康几个也都闲闷着,本也是少女怀春躁动的年纪,想要嫁个如意郎君可真难。如今只想待明年春闱之时,看有没有那些才俊贡士能配公主,本朝公主还是能配文臣的,只是驸马带兵就比较忌讳了。   寿康、昭仁的笛子已经吹得很好了,姑侄两个合奏一曲《追风的女儿》,以娱太后、皇后。年纪已然不轻的太后、皇后的情绪不禁被这曲子牵住了心,追惜从前花样的年华。   两人奏完一曲,太后拉着她们的手,说:“难得竟有这样的技法!将来不知许了谁家去,我可舍不得呢!”   迎春看着这一个如花女儿,心头也是无奈。   要说贾宝玉所说的“男子是泥做的”只怕还是很有道理的,膏梁纨绔,一味骄奢淫逸,又怎么会计划将来,更不会守身如玉。   公主还尚有身份为恃,皇家亲人可靠,别的女孩儿就更苦了。   太后、皇后待她虽然甚是宠爱,却绝无让她来为公主选婿的意思,她的女德在外头可不那么好,她的行事风格其实也不适合公主们。因为公主们找到的夫婿一定是传统的,而不像司马煊一样。   正说着,忽然听说贤德妃求见,太后、皇后自然稳稳当当,看不出喜恶,但是淑妃却偷偷瞧了迎春一眼,又轻轻掩了掩嘴角。   淑妃在潜邸时是最受宠的,她出身不高,上头还有周、吴两位贵妃,还有惠、贤两位平级的妃子,她现在的位份不见得能升。但是她的地位还稳稳当当,无人可威胁,皇帝待她总还有几分旧情,之前淑妃生了安平、安宁两位公主、前年“老蚌怀珠”生了一位皇子。   这贤德妃不伦不类的加入从一品行列,不敢犯娘家得势的惠、贤二位,便以“文采”博出位,又看她的出身低,便想先爬到她头上去。   皇上当时是新鲜了一阵子的,现在又熄火了,还不是她那“高贵的娘家”其实也没有人,真说有人也只有毓亲王妃,可是听女儿们说好像毓亲王妃与她不和。   贾元春进了湖心亭来,盈盈福身:“臣妾参见太后,太后金安!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太后淡淡道:“起吧。”   “谢太后。”   皇后因道:“三月时,听说贤德妃犯咳,闭门养病,如今大安了?”   贾元春道:“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已大好了。”   皇后还是贤惠地赐座了,一国之后面上绝不会展露出刻薄之态来。   宫女们又煮了莲花茶上来,莲花花式的雕漆大茶碗中,一朵完好的莲花在水中舒展,栩栩如生,散发着淡雅的清香。   众皇家贵妇、贵女以帕掩面而饮,太后说:“这花茶比茶叶,别有一翻风味。”   贾元春忽道:“说起这茶,往日臣妾未进宫前在娘家老太太身边,她也是个爱茶的,只是不吃‘六安茶’,便喜‘老君眉’。老太太偶也吃这花茶,听太医说这可消解些饮食油腻、气血不通之症。”   太后问道:“那老太太多大年岁了?”   贾元春道:“七十五了。”   太后想着比自己还大了二十六岁,她是上皇继后,年岁比上皇还小十几岁,上皇又比贾代善要小四岁,却也算同辈。   太后年纪算是老人,便喜欢见到这样高寿之人,自己也想多活些年岁。   太后问道:“身子还硬朗?”   贾元春道:“本也还硬朗。”   太后说:“本?怎么又有什么缘故不成?”   贾元春这时一脸担心模样,说:“前几日,娘家母亲进宫来,说起老太太到这年岁,还在为府里的事操着心,想起往日她对我的慈爱,我也甚是担心。”   迎春也猜出贾元春来者不善,果然就露出獠牙来了。这时甚有敏锐的淑妃还朝迎春使了个眼色,迎春手悄悄摆了摆,就看她要怎么作。   太后说:“上皇、皇上都是以孝治天下,贤德妃不忘祖母的慈爱,也是一片孝心。”   贾元春说:“可是臣妾这点孝心,也不能照料老太太,今日来就是想厚着脸面求一求毓亲王妃。”   太后也不傻,这时才会意过来,但是贾元春提起“孝道”大旗来,她就算是太后,也不能说这是错的。如果支持违背孝顺,将来皇帝、皇后都无视她了,她可也不好过。   太后不接话不偏不倚的样子,这已是给了迎春面子。   但见贾元春起身朝迎春微微福身。迎春虽然是正一品,但是贤德妃再不受宠也是皇帝的妃子,她不能当着太后、皇后的面白受这礼,于是起身回了一礼。   贾元春道:“我不敢求王妃别的,就请王妃放了琏二哥哥、凤嫂子回府管家,总不能让老太太操心。”   迎春说:“男儿志在四方,琏大哥哥去了云贵,不正是为了一家的生计?但凡有志气的男儿,难不成在内帷厮混,或者只在府里当个管家?在老太太身前当个小猫小狗逗趣,那是孝之小者,男儿出去闯荡,为家族大计拼博,为家族立业,乃是孝之大者。何况,琏大哥哥乃是孙子,老太太儿子正在身边,就不能进孝了?当日我在娘家时,老太太不是说要你们二房在身边孝顺她吗,如今二房全在荣府当着家父的家,敢问贤德妃娘娘,老太太怎么还缺人孝顺?”   贾元春说“琏二哥哥”,迎春偏叫“琏大哥哥”,在场的人都不傻,可见二人有多么不和了。   贾元春说:“父亲不通庶务、宝玉、兰哥儿还小,凤嫂子管家多年,如今抛下一家老小在王府居住,这总失了体面。”   迎春说:“琏大嫂子眼见要临盆了,琏大哥哥临行之前跪求于我,让我为他保住子嗣,我这人没有那么弯弯的花花肠子,别无高招,我就放在眼前,谁也不能动嫂子。老太太要是真的身子不利索,又想要琏大嫂子相陪,我可接了老太太来王府,一切用度,我可求了太后娘娘,便按王府太妃来俸养。我虽是一个庶出孙女,该说亲厚的也排不上我往老太太跟前凑,老太太也不欢喜。但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也可厚着脸皮试试,求了她来。”   贾元春不禁脸色苍白,忙说:“王妃这话是何意?竟是说……说府里保不住凤嫂的孩子不成?”   迎春说:“我就奇怪了,我十二岁嫁于王爷,整个王府都得硬着头皮管了。你们二房住在荣禧堂,当着荣府的家,二婶曾管家多年,又怎么现在不能管家了?宝玉已经十六岁,怎么就不能为父母分忧了?敢情就是要让琏大嫂子一个将要临盆的媳妇去服侍二房一群占着兄嫂的家业还没本事管好的人吗?”   贤德妃不禁退后一步,脸色苍白,身抖如筛糠。 第294章 不吃这一套   迎春冷笑一声,说:“贤德妃娘娘怕什么呢?我已劝了琏大哥哥,不可与二房争荣府家业。他若如有祖父之能,要荣府何用?他若无祖父之能,要荣府何用?为人儿孙,孝之大者,立身、立功、立言,琏大哥若是在外能立得住、能出息,祖父含笑九泉,何来不孝?贤德妃娘娘想压我一个不孝的罪名,按得什么心?”   贾元春扑通一声朝太后跪下,说:“太后娘娘,臣妾绝无此心!臣妾只想一家子和和睦睦的,一心想要与毓亲王妃化解些龃龉。”   迎春说:“贤德妃何苦将娘家这些烂事烦扰太后娘娘?”   太后叹道:“外臣家事,我确实不好插手。”   贾元春泣道:“都是一家子的骨肉,何至成现今模样,还惊扰太后、皇后,臣妾罪该万死。”   迎春就是看不得哭哭啼啼的,说:“家中若是男儿有志有能,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家中男儿无志无用,撑大个虚架子,不过纸老虎,忽悠谁去?你想借孝道敲打我,从而利用我,还想借太后之刀,又把太后当什么人了?”   贾元春忙朝太后磕头,说:“臣妾绝无此心!太后娘娘明鉴!”   太后哪里想管别人的家事,挥了挥手,说:“我也管不了别人的家事。荣国府的老太太要是真的不舒坦,迎春就好生照料些,总不能不敬老。”   迎春才福了福身:“是,太后娘娘。我就是这直脾气,不喜欢弯弯绕绕的,好没意思,如今还让您操心了。”   皇后道:“你娘家嫂子将要临盆了?”   迎春说:“也是一个月内的事了,否则我也不会一听贤德妃娘娘的话就气了。我那嫂子是个傻的,她嫁到我琏大哥,从二婶手中接过管家权。娘娘你说好不好笑,外头的田庄、铺子她也是管不到的,府内的一些杂事由她管着。可是府里规矩又不能让她改,人口数百,还只能添人、不能减人。二婶说句,‘凤哥儿到底年轻’之类的话,她就怕二婶以为她无能,收回管家权,越发要逞强撑着。府里内囊早空,她把嫁妆都填了九成了,怀着孕还要操心。琏大哥与她成亲多年,只育有一女,是以对这一胎极看重,实在没有办法,将她送来求我照看。”   在场的人一听也知荣府是何等模样了,只觉这家里的老太太偏心,把家弄得这样乱,如今也败了这家了。   皇后道:“都将临盆,也就不要移动了,中途出岔子如何得了?你娘家老太太若真的不好,你带着太医过府看看,也别让人说你这皇家媳妇连个孝道都要丢了。”   迎春笑道:“多谢皇嫂提点。我明日就上荣府去瞧瞧。”   贾元春见这也拿不住猖狂的迎春,心中悲凉,而太后、皇后、淑妃、公主和旁边的宫女们越发看不上她了。   ……   皇帝也在当天就听说了这事,也觉便是他不动荣府,荣府也是大厦将倾。从前是想对这些勋贵动手,如今天下大定,他倒是没有赶尽杀绝的心了。只不过,他对贾元春更无一分的怜惜了。   ……   却说迎春翌日去了荣府,去了荣庆堂,王夫人、邢夫人、探春也陪在一旁边。   贾母就闹着要她将贾琏给弄回来,迎春只推说云贵山高水远,要回来也不是几天内的事。   贾母哀哀倚在榻上,说:“我知你进了皇家,只把我们一家子当作累赘,我要是你的累赘,死了倒干净!”   迎春捧着茶碗,目光清淡,见她发作得差不多了,已说了这一句。   迎春淡淡道:“说句您老不中听的话,我本无意与贤德妃为敌,各自过日子罢了,如今她惹了我,又当别论。我既然是老太太眼中如此恶毒之人,我在考虑干些什么,免得白白担了这名声。”   迎春才没有空去特意干什么,其实空中只要知道她和贤德妃不和,甚至水火不溶,贤德妃的日子就很不好过了。   贾母不禁吃了一惊,胸膛起伏,说:“那可是你姐姐!”   迎春说:“她想在太后面前按我一个不孝的罪名,然后我得养着二房一家子,又给贤德妃当靠山,是这么求人的吗?有当我是妹妹吗?老太太您也别说一家子骨肉这种话,我不就是念着骨肉,才保下琏大哥哥和凤嫂子?我们家王爷又不看重我的名声,皇上也没有多看重我一个弟妹的妇德有多好。老太太闹着,我受几分也无怨,只不过我一不高兴,贤德妃娘娘也不好过。”   贾母嚎道:“不孝!不孝!”   迎春说:“二婶住在老太太跟前尽孝,难不成是没有服侍好老太太?那可就可怜了大太太把家让出来了。”   邢夫人心头担心贾母,但是又有点暗爽。贾母平日是难给她一分脸面的,连她的亲戚都受她嫌弃,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她没脸,她只有受着。   贾母胸膛起伏,说:“大家过不好日子,于你有何好处?”   迎春说:“当日我早让你们不要省亲,你非是不听,还骂我的不是,如今这恶果怎么偏要我来背了?”   贾母说:“你也是皇家儿媳,那是皇家恩典,你还不敬?”   迎春说:“皇上只说有别院的可省亲,没有别院的也没有强求。荣府没有,谁让你们还要强撑了?”   贾母说:“好,好,你是能耐了,你是王妃了,你是不需要娘家当靠山了。”   迎春呵一声笑:“贾家男儿个个无用,我何曾指望娘家有靠山?”   贾母又说:“你以为你在王府能受宠一辈子?”   迎春说:“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我立身之法又不是他的宠。老太太,你说服不了我接荣府的烂摊子的,我若是你,便做主分家,这么些奴才,全都散了吧。”   王夫人一惊,邢夫人眼中透露奇异神色,贾母说:“父母在,不分家!”   迎春说:“不分就不分,关我什么事?”   贾母气得一口气缓不过来,说:“好,你是王妃,自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你气死了我,你就得意自己是个能为的了,能冒这天下之大不韪。”   迎春说:“老太太,我得提醒你,在皇上、皇后未下旨废我之前,我还是毓亲王妃。”   迎春起身来,说:“老太太见我了就气,免得气着您,我先出去了。”   说着,转身离开了内堂,王夫人心头又惊又怕又恨,连娘娘出手,用老太太也不能逼二丫头就范。   迎春出了内堂,宝玉正在门外,上前道:“二姐姐,你怎么变成这样?老太太最是疼你……”   迎春说:“老太太最疼的是你!你有本事你撑起这个家,解了老太太的忧。少拿这话来挤怼我一个外嫁女!”   探春也出了门来,看着迎春,目光复杂。因为迎春都说了要大房二房分家,又是一副不愿担着二房的事的态度,探春心头不好受,她到底是二房的女儿。   探春说:“王妃娘娘,我们兄弟姐妹都是一处长大的,都是姓贾,怎么弄得如此?”   迎春叹道:“这也非我所愿,只是贤德妃、二太太打得主意太好了。贾府这一大家子主子奴才,我又不欠谁,背在身上,又是何滋味?我乃巢外之卵,岂会掺这浑水?你是个聪明的,真的有心挽救家人,让老太太把一群无用的奴才都散了吧。府里奴才卖了身又收了月例就要做事,哪有白养着的。王府尚是如此,何况贾府?”   探春叹道:“我虽有心革除弊政,可是那些法子也不合乎规矩。”   迎春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说:“你好生保重吧。”   说着,起身离开了荣府,探春自知受着孝道辖制,她没有迎春的腰杆子,只能隐忍。   贾母拿不住迎春,便让迎春回荣府张狂无礼、不敬长辈、没有人伦的“荒唐作为”传了出去,一时在京城贵妇圈子人人厌,便是别家的亲王妃也有些风言风语。   到了民间就传得更加不堪,比之清朝的乾隆皇帝的弟弟弘昼也差不离了。无知百姓恨不得人人往她身上吐口唾沫,他们可不会想着她帮着司马煊整顿江南,国库丰了,朝廷才不会对他们加征税赋,才有这闲心非议。也不会想着有她帮着司马煊整顿内务府,各大皇庄的佃户才更有些余粮。   黛玉听说这些风言风语,比之当初荣府传她的话还毒,对荣府的心也越发凉了。   到了六月中旬,王熙凤诞下一个哥儿,王府西院的各个小姐喜不自胜。满月前,贾琏随潘又安跑了一趟商,终于回来了,如今王熙凤被迎春改造,不再虚张声势压他,又生了儿子,贾琏才想要好好过日子了。   贾琏从迎春这里借了钱,跟着潘又安往南边跑了一趟,卖了江南的绸缎、绿茶去边境,却收了许多上佳翡翠宝石,还有云南一带的极品普洱茶叶回来,若是操作得好,他就能赚一两万两银子,这些可都是私房。   贾琏有所对比,也明白了老太太二叔二婶与迎春哪个是对他真好了,真为他考虑了。   贾琏千恩万谢,只道等在京中卖了,有钱定还了迎春的借款,迎春倒也不急用,让他明年再还。   可是这孩子生了,有迎春这个神医在,凤姐的身子调养的不错,孩子将要满月,总不能在王府办。   迎春传话,让贾赦、邢夫人派了车驾来接了他们回去。   贾赦昏馈糊涂,对于孙子倒有几分心,又知贾琏现在有迎春当靠山,他也不想得罪迎春,倒没有作践他。贾赦想起自己到底还有个儿子能撑起整房人,还有王妃为靠山,不像二房儿不成器,娘娘是个虚热闹,贾赦因而也有几分得意。   贾琏回府后,再被贾母压制时,贾赦多少还能帮几分,反正是不能让儿子困在二房的内务上的。 第295章 浴火重生(单元结局)   这日皇帝微服出巡,由司马煊作陪,兄弟在暗卫保护下在市井中行走,恰遇上如贾雨村和冷子兴时演说荣府一样的事。   坊间正有人说起贾府大房庶出的大姑娘――也就是毓亲王妃,她仗着王爷的宠爱,丧尽天良、迫害娘家亲人、于老太太不孝,气病了她的事。   皇帝往司马煊看去,司马煊面色无常,皇帝问道:“这怎么说的?”   司马煊说:“已传了很久了。有人想用谣言杀人,不过内人不是玻璃心,不至于为此要死要活的。”   皇帝呵呵:“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弟妹有你贴心,自然不在意。”   皇帝暗想:贾府老太太、二房的人和下面的奴才心思够歹毒的,如果不是为了毓亲王妃颜面,他早不想留着他们了。毓亲王妃说是不念着娘家,可是贾府到底是在她的羽翼之下的,否则他们这样的人家,也任人欺辱了。   司马煊说:“昨日,内人让我求皇上一个恩典。”   皇帝奇道:“什么恩典?”   司马煊说:“我和她说起过,贾府前头还欠了库银,她说让户部去荣府追缴回去,荣府交不出银来,就抄家吧。只求皇上留人性命,她接了老太太、大房安置。荣府散了,那些欲毒纷争就散了。”   皇帝目中划过一道寒芒,说:“真是心狼手辣的女子!”   司马煊说:“那府内实在是烂透了。她从小受苦,幼时还被下人欺,实在不愿背着这担子。内人虽然偏心大房些,但是二房男儿若肯自食其力,她也愿与他们一些方便,只是全要她白养,是万万不行的。”   皇帝说:“她那脾气上来,便是朕的面子只怕也是不给的。”   司马煊说:“皇兄言重了。她再无规矩,君父王法还是不敢冒犯的。只是不吃贾府想拿捏她的那一套。”   皇帝正忧虑着膝下的皇子、公主年岁渐大开府或者出嫁的事,国库、内帑就算有银子,京都寸土寸金也难寻好地方。敕造府邸被抄家收回,也是一条路子。但是他也不能轻易动手,让朝野说他刻薄太过了。   皇帝说:“朝中欠了库银的人家不少,哪里能因这事就抄家的。”   然而,皇帝有了此心,司马煊、迎春也有意,便不能歇了。   如此再过了两年,王夫人走投无路,再做包揽诉讼,盘剥重利之事,又有纵奴诬陷皇亲之罪,贾政治家不正,一并连累。贾赦倒是没有了害死石呆子的事了,因为贾雨村被迎春看住了,他也不能为贾赦弄扇子了。   贾珍那些罪名却都还在,贾琏没有娶尤二姐,尤二姐自然没名没份跟着贾珍。尤二姐的夫婿张华闹起来,贾珍夺人之妻、仗势欺人,罪证确凿。贾珍对尤三姐的死负有重大责任,又罔顾法纪,私埋人命。   贾赦则有昏馈淫乱,治家无方,未归还欠银的罪。   皇帝下旨抄家,念了他们是功臣后裔,除了王夫人之外,皆可带走私房,荣府公中尚余下些田产、铺子也都原封不动。但是王夫人和贾珍均要下狱,所有奴才再被发卖或恩典为平民,那些盘根错结的家生子自然瓦解。敕造府邸收回朝廷,大观园用来抵偿欠银,收入库部。   朝廷罚得也不算重,朝中百官勋贵勉勉强强能接受,别的勋贵们也后怕,行为收敛一些。   贾府虽然被抄家,毓亲王妃在皇家却还得脸。   八月十五宫宴时,当着参宴百官的面,皇帝又想起上皇一朝的功臣来。皇帝念王妃是功臣之后,素有聪敏过人,将贾家的皇家别院大观园赐给了她,让她接了贾老太君、娘家父母进园子奉养。   这进两退,退一步的操作,文武百官便少有人说皇帝刻薄无情了。也知毓亲王妃并不受贾家抄家夺爵的影响,圣宠尤在。   ……   迎春便让贾琏、王熙凤办这差事,将贾母、贾赦、邢夫人都带去园子中养老。   王熙凤逃过一劫再次被园子的主人委派管家,一应用度他们自理。田亩产业收回在手中,还有贾琏的生意收入,只要不再如从前,并不会养不起了。   贾府抄家之后,除了王夫人还在狱中,下人再被发卖,一切贾家人都被迎春安排在一处四进的院子里。   贾琏、王熙凤要送贾母去园中居住,贾母还偏偏不舍得贾政、宝玉宝钗夫妻,也要他们一起去。   贾赦说:“老太太,这不是你说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的,那园子是皇上赏给王妃的,不再是我们家的了。”   贾母说:“她何必要这样作践宝玉?宝玉如何对不起她了?”   贾琏说:“老太太,宝玉已经大了,也该立起来了,再过几年悔之晚矣。你还能护着他在那园子里呆一辈子不成?”   贾母大哭一声,却也无奈了。贾母在这院子住不惯,终还是贪恋热闹面子、虚荣富贵,她到这个年纪就要过好日子,哪里愿意真的委屈自己?所以,她争不过也只好跟着贾琏上了轿子,自己享受着再说。   宝玉痴痴呆呆,站在一旁也不言语。宝钗如今已嫁了宝玉,她哥哥再下了狱,也无皇商身份了,身份更加微贱。   探春站在一旁,心中悲凉,还是王熙凤过说:“探春妹妹,王妃娘娘说了,你是个妥当人,让你跟着老太太进园子暂住。二房如今没了太太给你做主,你要是不嫌弃‘低嫁’,她也帮你物色一二,你要是不愿随意屈就,自己有本事找门婚事,她也能给你置副嫁妆,将来也当娘家姐妹往来。”   探春年纪不小了,但是由于有司马煊和李朔这样的人物辅佐皇帝,边疆之战,无有不胜的,她也没有必要去远嫁和亲或者远嫁安抚什么功臣了。   探春听了不禁大喜,命本来就是要自己争取的,有二姐姐这么好的靠山,她就算稍稍高嫁一些,她也有自信把日子过出滋味来。   ……   迎春把邢岫烟、惜春、巧姐也都移到了大观园暂住,她们将来能从那园子出嫁就最好了。迎春已经帮邢岫烟挑了一门亲事,也是黛玉帮了忙,从李朔手底下的青年将领中挑出的出众人物。因为他的出身不高,邢岫烟在王府住了多年,他在别处只怕还娶不到这样的见识性情的。   惜春这时还沉迷修炼武功,因为知道迎春、黛玉武功大成,她不甘于后,还不想嫁人。   贾蓉并未下狱,宁府田产仍在,迎春让贾蓉暂时奉养这位比他小很多的小姑姑,贾蓉为求王府庇护,自然应下。之后,惜春嫁了人,也成了一代武学宗师,回报贾蓉,帮着教导他的子孙。   贾琏还有些责任感,见贾环无心读书,带着他教他做生意,贾环虽不算是有大本事的,但是也靠自己的本事生活了。   仅有贾宝玉还不愿沾那些铜臭,贾府散后,痴痴呆呆,一日说着要出家,吓坏了宝钗,只有紧紧盯着他。幸而他只那样一说,断情绝欲苦行僧的日子哪里是富贵公子哥受得了的?   再过得两年,那时探春都出嫁了,宝玉忽一日“醒悟”了,于贾政说:“老爷往日教我,我不能听一两分的,但是老爷生养我一场,大恩未报。如今人都散了,我只有用心做了文章,好好考个举人出来,好教老爷欢喜。”   之后宝玉用心读书,再不乱来鬼混,到了两年后,连中童生、秀才,又中了金陵第七名举人。   但是他却失踪了,其又缝老太太终于病逝,贾赦、贾政、贾琏、贾环、贾琮、贾兰扶灵回金陵。   一日,行到沉赕涞胤剑乍寒下雪,泊在一个清静去处。众人忽见船头微微的雪影中站着一人,光着头、赤着脚,身上披着一领大红猩猩毡的斗篷,朝贾政下拜。   众人细看,不是宝玉是谁?   贾政激动地说:“宝玉?你如何这样打扮,跑到这里来?”   宝玉还未及言,忽有一僧一道,两旁夹住宝玉,念道:“俗缘已毕,还不快走!”   便飘然远去,口言道:“我所居兮,青埂之峰;我所游兮、鸿蒙太空。谁与我逝兮,带来谁与从?渺渺茫茫兮,归彼大荒!”   那一僧一道夹着宝玉远去,贾赦、贾政、贾琏等人自然追不上他们。   却说那三人正踏雪无痕而行,口中还是那些歌,正在这时,前方飞来一剑,直刺渺渺真人的胸腹。   渺渺真人有些道行,但是这剑上带着修真仙气,他为了躲避,只有放开了宝玉。   茫茫大士正奇怪,忽然也有一剑朝他劈开,他不得不避,痴痴呆呆的宝玉就摔在了地上。   只见雪地里不知何时来了一男一女,绝代风华,神仙眷侣。   那女子走近宝玉,手中捏起定魂诀,一指点在宝玉的印堂。宝玉茫然的眼神才有了焦距,一见那女子风姿,愣了一下,终于认了出来。   “二姐姐!是你吗?”   来人正是迎春和萧北辰,这时候他们要围猎一僧一道,司马煊在修真法术上有所不及,萧北辰本尊出手更有把握。   茫茫大士道:“阿咪陀佛!你们何苦毁了他的修行?”   萧北辰说:“你们为夜叉警幻拘魂,说什么修行?”   渺渺真人说:“你如何敢侮辱警幻上仙?”   迎春说:“什么上仙,你们还以为跟着她能修成正果吗?她不过是一个千年女夜叉,喜食男人精血元阳,噬人魂魄。当日贾府功德气运正盛,她只吸了贾宝玉的元阳,今日骗你们抓了他去,你们不过助纣为虐。”   茫茫大士说:“他尘缘已了,何必贪恋人间?你们竟然编出这样的大谎来了。”   迎春说:“天道自然,万物有时,是生是死,哪轮到你们来强拘?”   萧北辰道:“不必和他们废话,打吧。”   一人对付一个,他们瞬间与一僧一道斗在了一起。他们近年来以剑修增进灵力,法力大增,才有把握寻访一僧一道,将这同人设定给了结掉,以免再结外生枝。   两人仙剑纵横,一僧一道手中的抚尘也好、风月宝鉴也好,皆都斗不过两个当过玄门大神的人物,重伤吐血倒在地上。   忽然,天空出现一道血红色的光茫,只见云端站着一个仙姿飘渺的绝代仙女,不是警幻是谁?   萧北辰道:“素素,为我护法!”   说着,萧北辰盘膝在地,捏诀施展出“离魂**”,迎春就护在他的今生肉身左右,不敢离开片刻。那警幻到底是千年修为的夜叉,他们若受凡人之躯所限,必杀不了她,只有施展“离魂**”了。   迎春看着天空中“玉郎”已经与警幻恶斗,离魂之后,他的魂魄总是在另一方世界当过元始天尊的,如此不比初来时,他更适应这方时空了,又有功德加身,与同等级时空中的千年夜叉相斗自不落下风。   迎春设了符阵在萧北辰四周,在他旁边持剑盘膝相守,静候他胜利归来。   却说宝玉这时清醒了,看着迎春发呆,迎春见那一僧一道也没有做妖的能为了,心下才松了一些。   迎春道:“宝玉,你想出家吗?”   宝玉想了一会儿,却摇了摇头:“还有父母需要奉养,我自知从前是我在逃避现实,是我不对。”   迎春叹道:“少年人贪图安逸也是常事,也并非你一人。但是,人总要长大,不得不担起责任。这个世界功名利禄,不管你喜不喜欢,几千年来就是如此。你反对功名利禄的体制,可是凭现在的生产力水平,你毕竟也不能找到一个更好体制秩序来替代原来的。假如你真的找到了一种更好的新秩序,想要建立这种新秩序的话,可得比张居正还要强才行。可张居正在二十三岁就中了二甲第九名进士呀,你没有张居正的能为,你能改变什么呢?逃避,现实就不存在了吗?”   宝玉泪流满面,点了点头:“这些年来,我也看到了,明白了一些,所以又读书科考,做那从前我不屑做的禄蠹。”   少年人哪里肯听大人说的大道理,可是社会教他做人,境遇让他有所感悟,性子中的懦弱和自私又让他妥协:林妹妹嫁人,他想过出家;贾府被抄了家,他也想过出家;可是出家又哪里解决得了问题?还不如一死了之,可是他发现他怕死、怕饿、怕遭人作践,他也知道了这是因为他没有能力自立的原因。   所以,他还是含泪接受现实,发奋读书。   多少纯净的心灵,最后都走向“死亡”,心也换成了一颗世故之心,便如现代时,当年多少少年的偶像韩寒也变成了他自己少年时讨厌的那类人。   宝玉道:“多谢二姐姐救命之恩!从前大家还说我是个有来历的,原来二姐姐才是有来历的,我可真是一个笑话。”   说着,宝玉居然又摘下胸口的玉来,忽朝不远处一块大石头一掷,啪得一声,那块“通灵宝玉”终于碎了。   宝玉心神也更加清明一些,忽然想起了林黛玉,难免落下泪来。   “我对不起林妹妹……”   迎春说:“你还是多想想薛宝钗吧,她才是你的妻子。还有,你这风流性子也要改改,你若没有能力养活诸多女子,便不能勾引她们春心大动,毁了她们的清白,最后又负不了责。这个时代,九成女子的活路毕竟只有嫁人,而清白对女子嫁人和婚后幸福至关重要。你为了一己淫欲和男人虚荣,毁女子一生,又怎么是真的爱惜女子?你要是负责得起,养得起,你娶一百个也是你的能为。”   宝玉不禁羞愧难当,落下泪来,说:“二姐姐莫说了,自此我不敢再如此了。”   正说着,天空落下了一个女子来,只见她浑身污血,不是那同人文设定的夜叉警幻又是谁?   萧北辰的魂体落在地上,宝玉看不见,但是迎春看得见。   警幻不甘地看着他们,因为这些不知道什么来历的人的妨碍,她得不到绛珠仙子的灵气精华,也得不到神瑛侍者的血肉魂魄。气数这种东西,连女娲娘娘都是“不可造次”,何况是她?所以,她也要等他们历完红尘,心灰意懒,又或者没有这样的功德之人在旁时真正下手。   警幻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萧北辰道:“你知道又能如何?”   警幻道:“我亦是证得一道的魔神,你们不能杀我。”   这天地必也需要像警幻这样的给天道“裁员”的存在,阴与阳、正与邪都是凑合着过的。   萧北辰笑道:“天道真不会没有你不行,因为你死了,只要天道有需要,自然又能造化一人来替代你。”   警幻面露恐惧,却见萧北辰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方丹鼎,迎春见了不由得浑身一震,已经猜到“玉郎”要干什么了。   只见他施法将警幻放入鼎中,萧北辰捏诀,鼎上吸收天地灵气,燃起三昧真火,警幻惨叫出声,不一时就无声无息了。   迎春暗道:鸿钧大波斯吃腾格里也是这样搞的,果然是师徒呀。   不一时,从鼎中飞出了两颗用警幻炼成的灵珠,其它魔气杂质都化成灰了。萧北辰将宝鼎和灵珠都收了,才回归肉身,睁开眼睛,舒出一口浊气。   这时,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都吓得来拜倒,口称仙人。   萧北辰道:“本以你们间接作恶,我定不饶,但是念你们也不知真相,且饶你们一命。你们且记住,这尘世之人,各有缘法,出家在家皆出自愿,哪轮得到你们蛊惑人心?天地有时,人亦有时,生死有命,尘缘起灭,不需你们强加蛊惑干涉。世人皆苦,往后若能为急苦之人排忧解难,也是一场功德。”   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拜道:“谨遵上仙教诲!”   “你们去吧。”   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感叹自以为傍上了一位警幻大仙,可修得正果,原来不过一场空。   见两人飘然远去,萧北辰和迎春站起身将要告辞。   迎春又对宝玉说:“老太太生前最是疼你,你快赶上二叔他们,送老太太一场吧。”   宝玉含泪下拜:“多谢二姐姐救命之恩,我莫齿难忘。”   宝玉此时才知,从前想着二姐姐是有多无情又多污臭,不过是自己小人之心和那骄奢淫逸的毛病在作祟。   二姐姐要是真的不念他一分,这时也不会救他了。   看着宝玉远去,萧北辰笑道:“就这么放过这凤凰蛋了?”   迎春转头笑道:“谁还没有成长呀?若说他的淫为罪,可天下男子,哪个不淫呀?他活着,宝钗才能活着。”   萧北辰道:“你不是不喜欢宝钗吗?”   迎春说:“在她那个位置,她的选择也不多,她虽不像我喜欢的黛玉、邢岫烟,但也是一个出众的女子。世人都是正邪两赋,我也不是圣人。”   “那么贾元春呢?”   “她不是有宝玉考中举人了吗?该不会烦我了。皇上春秋未老,她能活到什么时候,也是她自己走的路。”   萧北辰搂住了她,枕在他怀里,说:“我们能活到什么时候,也是我们走的路。”   迎春抬头,星眸盈盈,萧北辰往她唇上吻了一口,情如当初,没有比这更美的事了。   ★★她脸不好打 第296章 极品家人   凌菲和萧北辰在红楼世界呆了三百年,那时也已经到了现代了。只是现代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是两百多岁的老人了。黛玉和李朔也是长寿的人,活到两百四十几岁,他们自己只怕都没有想到活那么长的时间。等到当时的皇帝驾崩,他们结伴而行,去过海外认识新的天地,学点许多新的东西,两百岁后才落叶归根。   得了“系统”提示,她将穿进一篇“虐贱女打脸文”的快穿文,很不幸,她穿的不是打脸得爽的原著主角,而是被打脸的“贱女”。   凌菲刚刚穿来,接收了幻境演示的人生轨迹。   她叫尹若飞,出身于江海市的一个小市民的家庭,家里重男轻女,上面还有一个哥哥。   尹若飞学习好,因为家中父母都致力于“扶兄”,她半工半读加贷款念完了江海大学。   一年前,尹若飞认识了男朋友高竞,两人度过了甜蜜的恋爱时光,现在就要结婚了。   凌菲穿来结婚的前一天晚上,明天高竞就要来迎亲,婚礼一切准备得好好的。   但是凌菲透过幻境,知道这里头的幺娥子就要飞出来了。   果然传来了敲门声,门外传来母亲王玉珍叫着:“若飞,开门,妈有话要跟你说。”   原主尹若飞刚才是突然有点困,伏在床上睡一会儿,灯也没有熄,王玉珍在外头也能从缝隙看到灯光。   尹若飞整了整头发、衣服,起来开门,见王玉珍挂着一丝微笑,如果是不知她的本性的人一定以为这是多慈爱的母亲。   “怎么了?这么早就要睡吗?”王玉珍问道。   尹若飞说:“今天也忙了一整天了,亲戚们刚走,明天又要起早,正想睡呢。”   王玉珍说:“妈跟你商量一件事,商量完后就走。”   说着王玉珍就拉着尹若飞在床沿坐下,尹若飞心头冷笑,静候她的下文。   王玉珍叹道:“一晃眼,你就大了……”   尹若飞没有兴趣听她的虚假感言,和发表她在自己从小到大花了多少心血的辛路历程,只说:“你有话不妨直说,我困着呢。”   王玉珍的脸僵了僵,看着尹若飞“昏昏欲睡”的样子,只好不拖延了,说:“你知道的,你哥哥也谈了女朋友,明年打算结婚。”   尹若飞说:“那就结呀。”   王玉珍说:“就结?你说得轻巧,那哥哥的女朋友家里要五十万的聘金,还要求买婚房。我们首付都还没有凑齐呢。”   尹若飞说:“有什么样的能耐就过什么样的日子,哥自己没有本事赚钱,那就要求少一点。”   王玉珍心头有气,但是这时候有求于女儿,只好不发作,说:“你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供你上了大学,可也没有供你哥上大学。”   尹若飞似笑非笑:“妈,大学又不是你开的,我上大学是我自己考的,哥没上大学是他贪玩不读书考不上。跟你供不供没有关系。况且,我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我打工自己赚的,你也没有怎么供。”   王玉珍暗恼,说:“他是你亲哥!你就算上过大学应该帮帮他才对,而不是说话这么刻薄。看不起他,不就是看不起你自己吗?”   尹若飞说:“有要求直说,别说这些只有妈自己相信的话。”   王玉珍终于怒道:“你是不是觉得嫁了,就离开这个家了,什么责任都没有了?”   尹若飞知道她要说什么,所以也不低头:“好,我打话给高竞,我不嫁了,行不行?”   王玉珍吃了一惊:“那怎么行?你这什么臭脾气,我是你妈,说你一句,你还就要顶嘴。”   尹若飞说:“妈,你绕来绕去,直接说行不行?”   王玉珍说:“好!妈就说!明天,你让高竞带一百万过来,没有一百万,你休想出这个家门!”   尹若飞说:“然后,这一百万,五十万给哥娶妻当聘金,还有五十万给你们凑哥买房的首付?是这个意思吗?”   王玉珍涨红了脸,说:“你是我生的,我养的,我就算拿点也是应该的!哪家女儿是说嫁就嫁的?”   尹若飞问道:“是不是给你们一百万,从此哥的事就再不烦我?”   王玉珍听到尹若飞口气松动,只重视拿到钱,便道:“是!你们要是出了这笔钱,哥的事再不烦你。”   尹若飞道:“好!立字据为证!你让哥和爸都过来!”   尹翔和尹建华都来了,一家人把话说开来,尹若飞花了半小时起草了字据的条款,但凡她能想到的,都列入其中,自己签了大名。   她再让尹翔、尹建华、王玉珍都签了名,按了手印。尹若飞知道这种字据不能豁免她赡养老人的义务,但是总不至于将来那么被动。   尹若飞收了字据,笑着说:“明天高竞来了,你们就问他要,如果他不给,我就不嫁。”   这个未婚夫高竞向尹家表明的身份是一个小老板,家中有四套房,所以当时他们说要结婚,尹家当场就同意了。可是在这临门一脚前,尹家极品父母和哥哥又想敲诈一笔。   但是事实上三十三岁的高竞的个人身家却高达一百亿,是创业一代,一家不小的房地产公司的大股东、合伙人。高竞总是感觉女人接近他就是为了钱,所以他隐瞒身份最初以外地打工者的形象示人,后来他喜欢上了尹若飞,两人打算结婚,为了顺利一点才透露自己虽然打工,但是有四套房产。   他仍然防着女人和女人的家人,就怕大家都冲着他的身份和钱去的。   现在的尹若飞绝不可能嫁给高竞,她又不是真的贪这种男人的钱,为什么要接受欺骗她的男人?   正好利用家人发难,毁了这桩婚事,把自己暂时置身在“无可奈何”的位置。而且,尹若飞的大学同学“好闺蜜”顾晴应该就是“快穿打脸虐贱女”的女主角了,她打的就是尹若飞这“贱女”的脸。   顾晴既然是“快穿”来的,估计也知道“原著的原著”(逻辑好绕),她清楚高竞的真实身份和身家。顾晴家里中等富裕,家里有皮革厂,住着小别墅,但是和高竞相差就太大了。   高竞是一个三十三岁的百亿富翁,现实生活中这个年纪的男人,其中有父母帮衬的差不多也只是刚买了房而已,可见这是婚恋市场的熊猫了。   而且高竞长相帅气,喜爱运动健身身材健美,就算没有这么多钱,他也是抢手货。   原来的顾晴也对高竞一见钟情,快穿来的顾晴相对于暗恋的原主来说更有手段,她以富二代的身份真诚倒追“普通人”高竞,“完全不看”他有没有钱。   快穿来的顾晴见尹家和尹若飞向高竞索要“聘金”的市会贪娈的嘴脸,会不顾“好闺蜜”的脸面,当场教训他们做人的道理: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爱情还不如钱吗?   然后,“劝着”尹若飞不要纵容家人负了那样对“真心爱她”的高竞,原主尹若飞左右为难。   尹若飞被家人逼迫,知道如果不给这笔钱,将来家人会缠着他们夫妻,照样也没有好日子过,也想看高竞表个态。   可是高竞就看着那出大戏,看清世人爱钱的嘴脸,心中厌恶。原主尹若飞在婚礼当天在众多亲友宾客面前出尽洋相而受到心灵伤害,她泪流满面。可是高竞对被这样折磨的未婚妻也不闻不问,他有这个力量,但是他讨厌被女人算计他的钱。   快穿打脸女顾晴与之前的顾晴是不同的,她已经主动和高竞有很多接触,高竞虽然更喜欢尹若飞,但是也觉得顾晴很难得,身上没有钱味。   在他婉拒了她之后,她也痛苦地接受和祝福他和尹若飞,来当尹若飞的伴娘。   高竞好像在这个时候才真正看清两个女人,谁是钻石谁是沙,于是在尹若飞含泪哀求地看着他时,他冷笑一声,然后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向顾晴求婚,顾晴当场答应了。   于是高竞抛下了新娘,带了伴娘去领证登记了,至于为了和尹若飞结婚在一家三星级酒店订的几桌酒宴,现在也浪费了,大富豪也不在意。因为他会给不爱他的钱只爱他的人的顾晴办一个盛大的婚礼,邀请他圈中真正的朋友来参加婚礼。   至于贪钱又扶兄魔的原主尹若飞一辈子陷在原主家庭的泥潭里,三人再重逢之时,顾晴已是圈中有名的阔太。   尹若飞为了生存找新工作时恰巧去了高竞是第二大股东的公司,顾晴对她各种打脸。   尹若飞因为心中还有高竞,受伤不已,最后爆出她想要勾引高竞上位的事,小三人人喊打。   “贱人小三捞女”尹若飞的脸被顾晴打肿,狼狈离开了公司,之后年龄过了三十岁,在职场更加不如意了,家人却像是一条条蚂蝗一样吸着她的血。   顾晴被高竞宠上了天,还给他一连生了两个儿子,高竞每每送珠宝、豪车、房产给她,还有浪漫送花的,她会在社交上发出来。   再过两年,高竞还将自己名下25%的股权赠送给了顾晴,顾晴也风光地成为国内名列前茅的女富豪。 第297章 不诚的婚事   翌日天还未亮,婚应公司的化妆师就过来给凌菲版的尹若飞化妆打扮了。   早起对于自律的凌菲不是难事,只是比较难熬暴风雨来之前的这段时间。   七点钟时,伴娘顾晴就来了,还对尹若飞说了一些“你今天真漂亮”这样的话,尹若飞也挂着微笑道谢。   顾晴看着尹若飞那张“楚楚风姿”的脸,有丝不屑,不就是靠得三分姿色还能勾引高竞,曲折地嫁入豪门吗?   顾晴所知,这次婚礼不成功,但是两年后尹若飞和高竞重遇,高竞旧情难忘,又怜惜这个傍男人手段第一的绿茶婊,最终接受了一百万的聘金。   两人结婚后也是“虐恋情深”,到了尹若飞生下孩子,讨好了高家的婆婆后,在高家站稳脚跟,她摇身一变就成了真正的豪门阔太,连她顾家也不放在眼里了。   顾晴穿来,想要“女配逆袭,打脸贱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半年来她创造了很多与高竞接触的机会。包括尹若飞和高竞一起吃饭约会,顾晴也在场几次,表现出她的爽朗大方的个性和不爱钱的特质。   另一方面,顾晴也已控制不住自己跟高竞表白过了,在被婉拒后,大方地祝福他们,并且承诺高竞不会告诉尹若飞,破坏他们的感情。   顾晴知道这次婚结不成,她还有两年的时间和尹若飞竞争,完成逆袭,获得女配的幸福。   两年后,她的使用的系统美颜工具的效果才能更好的显示出来,她会比尹若飞更美。   尹若飞和顾晴各有心思,终于听宾客叫着:“新郎来了!新郎来了!”   宾客们在门口堵了堵,红包开道之下,终于放人进来。   原主是要找鞋给新娘穿上,然后接人走的,突然王玉珍开口说:“我们养大的女儿也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就出嫁了……”   尹若飞早就神游天外去了,王玉珍后面的各种煽情、讲道理尹若飞都没有入耳,只觉好无聊。   还是顾晴有些激动地叫她,她才回神,暗道自己演戏都不敬业了,打起三分精神。   “怎么了?”   顾晴面上忿忿不平,说:“若飞!你父母要向高竞要一百二十万的彩金!怎么能这样呢?”   尹若飞“傻白甜”交底了:“一百二十万?不是说好一百万的吗?”   高竞目中划过一道精芒,心想:看来我是小看尹若飞了,她一直跟我演戏。   顾晴跺着脚,好像自己受了多大的伤害:“若飞,你怎么能这样呢?高竞的钱也是他自己赚的,不是天上掉的。结婚不是因为爱情吗?为什么这些陋习还不能改改?你不能纵容家人,你也要考虑高竞的感受!”   尹若飞淡淡说:“晴晴,你什么时候成为人生导师了?如果人生导师真的这么厉害,就不用当‘人生导师’了,早发达了。”   顾晴总觉尹若飞不对劲,可是说不上来。   高竞终于开口:“若飞,你跟不跟我走?”   尹建华说:“你今天不给这一百二十万就不能接她走!”   高竞心头冷笑,还是决定给尹若飞一个机会,他说:“之前,你们也没有说要一百二十万,现在让我到哪里凑钱去?”   哥哥尹翔说:“你家有四套房,一百二十万不还是小菜一碟?”   高竞看着尹家三人眼中露出的贪欲,若不是他真的喜欢尹若飞,绝不可能与这样的人家结亲。   尹若飞说:“哥,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妈不是说了一百万的吗?怎么就变成一百二十万了?”   (这是重点吗?是正确的态度吗?)   王玉珍有些埋怨地看了尹若飞一眼,说:“你不懂就不要插嘴!”   高竞却看着尹若飞,给她最后的考验和机会,她要是过了,他就和她结婚,将来也不会亏待了她,她要是过不了,呵呵。   高竞问道:“若飞,你真要想要我给一百二十万吗?”   尹若飞叹道:“高竞,那怎么办?哥哥要结婚,哥哥要买房,他们答应了我,只要给了一百万就不再来烦我们……”   高竞终于对她心死,冷笑道:“一百万?呵呵,我有!”   尹建华、王玉珍、尹翔都眼睛一亮,静候佳音。   却见高竞哈哈大笑,冷冷看着尹若飞,说:“但是你值一百万吗?”   尹若飞“花容失色”:“你什么意思?”   高竞冷然道:“这个婚,我不结了!你到火星上去找给你一百万彩金的人吧!”   尹若飞说:“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你不是说你爱我吗?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你,居然问我,我值一百万吗……爱原来这么不值钱吗?”   高竞叹道:“是我识人不清,爱值钱,你不值钱!”   然后,高竞心下一狠,看着顾晴,说:“顾晴,你不是喜欢我吗?我没有一百万彩金给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高竞把花送到了伴娘顾晴面前,在场的人不禁瞠目结舌。   尹若飞“满脸羞愤”地吼道:“高竞!”   顾晴看了尹若飞一眼,说:“若飞,我想真心祝福你们的,我不允许你这样欺骗高竞,不许你的家人这样欺辱他!为什么都要看钱呢?钱比爱情更重要吗?”   尹若飞说:“我跟高竞的事,关你什么事?”   高竞上前揽住顾晴的肩膀,顾晴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她都已经准备再奋战两年,从尹若飞这种捞女手中争夺幸福,没有想到高竞这么快就看清了尹若飞的绿茶捞女嘴脸。   高竞说:“我在向她求婚,怎么不关她的事了?”   顾晴深情款款地看着高竞,说:“我答应你!我家不缺钱,我不要你一分彩金,我只要你爱我,就算只有我爱你的百分之一,请你爱我!”   高竞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没有钱味、只有真情”的女子,虽然她没有尹若飞这么美,但也是一个美女。美色终究会因为时间流逝而蜕色,女人还是拥有纯净的灵魂更重要。   高竞说:“我会的,你嫁不嫁?”   顾晴高兴地点了点头,高竞拉着顾晴的手,看着尹若飞冷笑:“还真以为我非你不可?你永远不知道你失去了什么。”   高竞扔下一切,扬长而去,留下宾客们对此议论纷纷,尹家三人瞠目结舌,感觉到嘴的鸭子都飞了。   只有尹若飞呆呆的,宾客都可怜地看着她,觉得她受了太大的刺激。   可是尹若飞只是在想:就这行为风格,真像吊丝男,真的是身价百亿的富豪吗?真的不是她的菜呀!   不知道“玉郎”穿成了谁,她还是几万年同一品味比较好。   高竞带走了顾晴,两人如何登记领证,高竞如何表明身份,如何给顾晴这个没有钱味的女人一个盛大的上流社会婚礼,且不细述。   且说婚事告吹后的第三天,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尹家极品三口再傻也知道自己搞砸了尹若飞的婚事。他们吃不到一百万的钱,却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来烦尹若飞。   尹若飞回自己的公司打了辞职信,又花了一个星期交接,然后收拾简单的行礼,前往深市。   她不知道“玉郎”在哪里,但是相信有缘自会相见,不会花时间用在干等上面。   这一生如何过,就算没有太大的野心,总要保障自己基本生活的。   尹若飞毕业才两年,存款不多,但是她也不是自虐狂,所以暂时租了一间不错的公寓,然后开始找机会。   现在才2013年,正是她的机会。她是读信息工程专业的,是一个女程序员,当年她读书的时候,目标很直接,要找高薪工作,所以读了正热门的专业。   她有好几个大学同学在这边发展,等安顿下来后就打了电话,因为多是男同学,她这个美女程序猿还是能得到一些回应的。   第三天晚上,就有两个大学同学邀请她一起吃烤肉。   两个大学同学虽然相貌普通,可是当年在学校里也是尖子,现在进了深市的大公司。   其中一个男同学蓝博文说:“早让你过来了,江海那边这一行不发达,像你在银行维护后台,稳定是稳定,但是也赚不到什么钱。如果能在前十年赚到一辈子的钱,就在算35岁后被淘汰又怎么样呢?提前退休而已!”   另一个男同学说周严笑着说:“就是!深市别的不多,就是未婚男人多。”   原来尹若飞结婚出糗的事,大学同学里都传开了,毕竟顾晴也是他们的同学。   尹若飞有这样的家庭,自己长得漂亮,男人追她前还是要考虑清楚的。大学时追尹若飞的人还挺多,但是程序员们就是技术宅,不怎么浪漫长性,都没有追上。   尹若飞说:“那些事就不谈了,现在这边有没有好机会?”   蓝博文才说:“公司肯定都是常年招人的。但是他们喜欢去院校招新人,你之前在银行后台担误了两年,争取一下也战胜应届生得到好职业。”   周严说:“你漂亮嘛,很多公司愿意招到技术团队里,提高男技术员的工作精力。”   尹若飞苦笑,周严连忙摆手:“没有别的意思,是赞美!” 第298章 华丽转身   尹若飞长得漂亮,学历不错,又还年轻,不会伤情要死要活,所以她找工作是不难的。   她做好了简历,得到了面试的机会,因为英文好和专业性都好,在同等求职者中十分瞩目。她在深市有名的讯飞集团当着一个女程序员,起点工资有一万五。   如此过了一年,尹若飞在工作加班之余,也研读一些专业前沿的书籍。   在沈绰姿那一世,因为小狼狗是干这一行的,而技术卓绝,沈绰姿也跟他学过,但是时间过了太久了,这些很抽象的东西,她也会遗忘。   通过一年的精研,把原主基础、凌菲基础和新学知识结合,融会贯通起来。   讯飞公司在新的一年里成立了一个基金,先在集团内部悬赏,奖励找到公司系统漏洞并攻克防火墙的人。   尹若飞知道这是近年才大火的“白帽黑客”计划,找到了系统漏洞,才能催动补丁升级,维持系统的安全。   尹若飞想到了在沈绰姿的时空时,郭辰年轻时就干过这个,攻破各大科技公司的主流浏览器及应用,并获得控制权限。   就现在的讯飞集团旗下的浏览器和应用比较郭辰当年还早几年,尹若飞记不住所有细节,但干了这行后,记得思路就好了。   尹若飞也报名参加内部悬赏大赛,先是个人钻研、挖掘、分析和利用漏洞,制作数套针对各个漏洞的攻击方案。   她就署名后将方案最快的提交上去了,基金委员会和公司技术顶尖的评审接到她的方案后,见了她,然后问她补丁的方案,她有所准备,应付让高层满意。   她一个人就能找到这么多的漏洞,因此获得得百万奖金,并且公司也很快提升了她的技术等级,成为公司的白帽黑客团队的精英,保障年薪500万。   尹若飞精神力量与常人不同,她既然干了这一行,就一头栽进去,超越自己原来的水准。   到了2015年,讯飞创立了实验室,她也成功入选团队,成为白帽黑客团队的主攻手。   尹若飞在深市两年,换了手机卡,极少在社交平台上发布自己的消息,过年也从不回那个家,只是尽到为人子女的责任,每个月会打法律界限内的生活费给父母。   到了2016年的底,全球移动端的比赛将要进行,她与团队精心准备了一套攻击IOS系统漏洞的方案。   还有本公司的新闻应用部门的记者和直播平台给他们做直播。   整个团队精心研究两个月,成败在此一举,因为干这一行久了,尹若飞和团队中的其他人一样,也难以用平常心了。在按执行代码回车键时,她的手指微微颤抖。   然后,成功破解!   整个团队都在欢呼嚎叫,男技术员过来揩美女老大的油,尹若飞也就纵容着。   全体团队一起接受记者的采访,尹若飞和别的技术员一样,说得也不多,但是她超高的颜值还是让记者和直播的摄像头对准她的时间比较多。   ……   而这时候,顾晴和高竞的感情也比较顺利,顾晴越来越美,高竞展开了宠妻之路,珠宝、豪车都只是日常。现在顾晴也已经怀孕了,高竞也尽量花时间陪伴妻子,她的肚子金贵着呢。   顾晴成功实现女配逆袭,本来十分得意:尹若飞那个捞女成了她的手下败将后,大约羞于见人,在江海失了踪迹。   这日顾晴又收到高竞的鲜花和新款的鸽子蛋钻戒,拿着手机要秀一把恩爱和豪门阔太的生活,让别人羡慕嫉妒恨她嫁了一个豪门的绝世好老公。   她朋友圈中也有不少人拍她的马屁,说她嫁给了真爱,真爱又这么有钱。当然,她会说我爱他的人,不是爱他的钱。   她生活顺风顺水顺心,但是也有一点空虚,每当别人这样嫉妒地拍马屁或者发酸时,她才觉得痛快。   今天,她却在朋友圈中发现了一则消息。   【江海大学信息工程2010届第一美女尹若飞在全球移动端黑客大赛勇夺冠军,率领团队成功破解最新一代的IOS系统!】   程序员是一个比较低调的幕后职,平日曝光率不高,一个高手也只有在业界有名。而顾晴毕业后就有快穿打脸女穿来了,她家有皮革厂,家庭总资产上亿,她的目标也不在职业上面。   “怎么可能!”顾晴不禁骂出来,“这个捞女绿茶婊怎么可能有这个能力!”   顾晴忙又在网上查新闻,果然发现了确切的新闻。原来尹若飞这两三年都呆在深市,成为科技企业大鳄讯飞集团旗下黑客技术实验室的首席白帽黑客。两年前就在内部竞赛中一人战绩打败了一个团队。   顾晴现在也没有心情晒钻戒秀恩爱了,顺风顺水顺心的日子终于产生了一股让她糟心的逆流。   她感觉现今在朋友圈秀钻戒、秀恩爱、秀豪门阔太的生活的信息,和这个消息比起来,没由来的让她感觉暗淡了一点。   顾晴郁闷和质疑了许久,最后终于开解了自己:尹若飞就算是一个顶级的信息技术员,也不过是一个打工仔,她就算年薪几百万,她做一百年也赚不到一百亿,仍然是360度无死角地是她的手下败将。   当然,这只是顾晴的思维方式,不是高竞的思维方式。   高竞几乎每天会看各种新闻,以保持跟上时代的步伐。当高竞看到这则新闻后,和顾晴一下去挖掘更详细的消息,然后惊呆了。   高竞难免回忆起他和她热恋的时候,这时男人的思维不想着她爱钱的事了。他反而回想到:她本人对物质的欲求是不高的,只不过她有个那样的家庭,可是她会对家庭妥协。   全球移动端黑客比赛第一名,这可算是“国士无双”了。钱只是操作的问题,她要做互联网相关的项目绝不缺风投她的人,然后几年上市,上市后她的身份极有可能超越他。   如此逻辑推论结果,高竞心头怅然若失,觉得失去了曾经的真爱,也失去了更上一层楼的机会。   他的资产都在房地产行业,这个行业几年内可能会到达瓶颈,但是科技产业的瓶颈没有那么快到达。如果他和尹若飞结婚,强强联合,也许能加快资产转型,规避资产保值存在的风险。   如果和她结婚,她能弄出好的项目,他风投给自己妻子,科技产业成功上市,投资额增长百倍都是正常的。   没有百亿富翁会嫌弃自己成为千亿富翁,如果真的是这样嫌弃的人,他也不能积累出这样的财富。   如果这样的女人是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人,并不是他曾经喜欢过的旧情人,长得也没有那么美――曾经迷倒过他,高竞也不会这么想。可惜这些条件,尹若飞都达到了,高竞的心中就像住进了一个幽灵,像是煮熟的鸭子都飞了。   高竞回家后,怀孕的顾晴仍然对着他撒娇,顾晴绝对装作还不知道尹若飞今非昔比的事,高竞也不揭破。   顾晴是很美了,可是她现在怀孕了,总要圆润许多,从前可以用温情让两人更加甜蜜,此时高竞心中住进了幽灵,他就觉得没有味道了。   对于男人来说,想得到没有得到的总是忘不掉的,在婚礼当天抛弃她时,他以为是自己能得到只是不屑,可是现在发现他好像得不到――毕竟曾经那么想得到。这完全是两回事。   高竞在顾晴营造出来的浪漫温情氛围中总是入不了戏。她怀孕还勾引自己,却又不能同房,从前高竞有耐心为此隐忍,顾晴最喜欢看着他想要她却又为她隐忍的样子。   这时候高竞心中本来有种莫名的失落与窝火,顾晴再挑逗时,他不禁一阵躁怒,骂道:“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情况!搞什么东西!以为自己是谁呀?”   高竞推开她,甩门出了房间,顾晴急着追上去,可是高竞说要出去,让她别跟着他。   顾晴与他结婚以来第一次看他发脾气,不禁联想到他是不是知道尹若飞出名了的事。   第二天晚上,他仍然没有回来,顾晴才急了,在第三天时跑到他持股的集团办公室去,发现了他前晚换下的衣服没有洗,有一股不知名的香水味。   顾晴如晴天霹雳,她想到了妻子怀孕期间,丈夫是最容易出轨的。这时候,她要严守自己的正室地位。   她再次点开了系统查看积分,然后去商城购买用得上的工具……   ……   尹若飞把日子过到了忽略掉老公的地步,因为她习惯相聚,也习惯分离。她相信有缘自会相聚,所以来了三年,也没有刻意找过“玉郎”,只把相思流心间。   她也不知道他会是谁,他说他会来的,她就相信着。   她与他相会在当地主办的一个国际论坛上,她要为了企业和职业宣传,给与会的人员发表一个十八分钟的英文演讲,展示讯飞公司的技术与安全实力。   有传统媒体在场,在场的新媒体就更多了,她在演讲中说:   “没有完美的系统,懂得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守。”   “证明种花黑客的能力,外国人可以做到的事,我们也可以做到!”   “我们这个行业没有外人想象的那样神秘和有趣,相对于黑帽黑客来说,工作是很枯燥的。我的团队成员的持续的动力在于对技术的爱好,他们对物质追求没有那么高,是比较纯粹的人。”   除了她这个东道主国家公司的技术代表要演讲之外,还有别的国家的行业人员或者资本界的人士有机会演说。   ……   “若飞!”尹若飞听到有人叫她,转头见是集团的董事长张总,忙站了起来。   张总是一个四十岁出头的男人,中等身材,相貌普通,可是一双眼睛闪着智慧和精明之色。   张总介绍身边的人:“这是港岛科威集团的何翰辰先生。”   尹若飞看着来人的脸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挂上微笑,伸出手去:“你好,何先生,认识你很高兴。”   何翰辰笑道:“我也很高兴……尹若飞……小姐。”   萧北辰心道:可是让我好找,原来做了技术宅女。按说假系统杨云会安排好他们容易相遇的身份,何翰辰前几年正是去了江海发展物产。集团名下的一栋商业大楼正是她原来工作的银行大楼的对面,他经常去那边。   谁能想到她这么能跑?   萧北辰的灵魂越完整,力量越强大,清醒的时间就能越多,他现在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清醒着。   ……   夜凉如水,XX公园中却还有鼎沸的人声,繁华的一线城市就是这样不分昼夜。   一双人漫步在青石板铺成的路上,微风轻轻吹拂着他们的发丝。   “我的这几年的生活就是这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有抱着电脑当老公,你从前不也是干过这个的吗?你呢,还习惯吗?”   萧北辰道:“我们上一回结束时,时代也差不多到了现在吗?没有什么不习惯,真要说不习惯,就是我找了你二十年也没有消息。”他要融合完整的魂魄需要胎穿,到他十岁时,本尊的第一次觉醒,开始找她。   尹若飞道:“我也才来呀,真搞不懂,明明是我……”明明是她的穿越任务,为何他来得比她还快。   (萧北辰:你真的对自己的定位有差错呀,其实我才是主角,你是蹭品!) 第299章 我脸不好打(单元完)   顾晴和尹若飞的重逢是在2018年春节后的大学同学会上,这两年尹若飞已经连续取得全球的各种PC端或者移动端的破解战绩。   她已经与团队合伙成立了自己的安全公司,连国家重要部门的安全都要请她的团队来查漏补漏,只是如今还没有上市。   她本来没有时间参加的同学会的,但是飞机航班因为天气的原因延迟了,她要两天后再赶往港岛。   金百合酒店六号宴客厅,灯光迷离幽暗,让人在心理上感觉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你要是喜欢和谁多聊一会儿,不喜欢和谁多聊,都是个人的自由,你的妆容穿着不那么得体,别人也不会第一时间发现,这种舒服幽暗的光线像是能保持一种个人的心理距离的安全。   “看,豪门阔太来了!”张宏光肘了肘旁边的蓝博文,大家都是重点大学毕业的程序员,就算不是尹若飞那种牛人,他在这个社会上属于高收入群体。同学会时,只要有时间,倒不会不来,可以交流一下最新的东西,或者寻找职场的下一个阶段可能的机会。   蓝博文也在深市工作,一年当中老同学尹若飞、周严会抽空聚两次。   蓝博文看看顾晴身边的男人,说:“那就是她的豪门老公?从尹若飞手里抢的那个江海神秘四公子之一的高竞?”   张宏光说:“就是他,听说是宠妻无度的男人,什么都给她买,这两年房价又升了一倍,所以他们家的资产据说有两百亿了。”   忽然又一个同学杨帆走了过来,说:“人家嫁个人,比我们干一百年强呀!难怪毕业后她也没有从业,不需要像我们这样干。”   女同学周梅然跑了过来,说:“哎,你们看,我怎么觉得顾晴的老公有点问题?”   杨帆问:“什么问题?”   周梅说:“虽然我只是一个女程序员,但是我也有女人的直觉。”   蓝博文笑道:“说重点。”   周梅清了清嗓子,说:“那个高竞时不时痴呆地看着顾晴,好像她就是他的主人,是他的灵魂,是他的一切一样。比狗看着主人还要仰慕。但是我就搞不清楚,顾晴有什么好仰慕的,除了变漂亮了……谁知道是不是整容了。”   杨帆说:“周梅,你是嫉妒吧?看别人在豪门养得漂亮,就说人家整容。”   周梅说:“真的感觉不一样,你们就是看她有钱变漂亮了,不相信我!”   男人们没有什么兴趣听周梅说一个很有钱的美女的是非,认识这样的有钱人才是交际的正常思路。   于是,他们都上前,纷纷跟顾晴招呼,顾晴挽着高竞的胳膊,十分享受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让所有人都羡慕嫉妒恨。像尹若飞那种贱女凭什么拥有这样的财富、地位?   高竞沉迷在顾晴的魅力中无法自拔,别人跟他问候,他也就疏离有礼地招呼着,顾晴喊他一句,他的整个身心都要化了。   忽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周梅一见来人,兴奋地说:“尹若飞来了!”   只见尹若飞款款进来,身上还穿着一件白色的尼子长款外套,才及耳根的短发显示几分职业女性的干练,为了出来交际,脸上略施脂粉,没有那样的艳丽,可是让人观之忘俗。   周梅走了过去,说:“若飞,你可来了!有些年没有见你了,你更漂亮了。”   尹若飞微笑道:“你也是呀!上回你结婚,不好意思没能到场,我那时在国外交流。”   周梅一拍她的手臂:“我知道,礼到了就行了!你什么时候结婚?”   尹若飞说:“快了,到时候你要是有空,还请不吝赏脸。”   “有空!有空!”谁不知道像尹若飞这种行业顶端的人认识些什么人,过去交际,也许能对自己的事业有帮助。   这时蓝博文过来了,尹若飞主动伸出手去,说:“老蓝,你什么时候回深市上班?”   蓝博文很受用她这种成功人士同学的谦和、热情、熟稔,蓝博文与尹若飞往来算是多的,也深深觉得这位当年的校花毕业后更能交际,真是越成功、越有本事反而越平易近人。绝无一分土豪的眩耀,可是她的成就又有谁不知呢?如果她自己来炫耀提醒别人,反而太掉价了。   蓝博文说:“我订了三天后的机票。”   尹若飞随意地说:“早知道我也订那个时候,只说现在那边下暴雨,明天的机票早被订光了。”   忽然,就见顾晴款款走了过来,说:“若飞,你是不是有急事,真的需要的话,明天我让我的私人飞机送你过去?”   尹若飞笑着说:“我还是等两天,我习惯坐民航。”   顾晴说:“没关系,举手之劳,我又不收你的钱。”   尹若飞淡淡笑了笑,忽对着深情看着顾晴的高竞说:“高竞,好久不见!你好吗?”   高竞转过头来,看着尹若飞许久,忽然揉了揉眼睛,神态大变:“若飞,是你吗?”   尹若飞说:“是我呀!你们也太恩爱了吧,我来这么久都当没有看见的。”   顾晴眯了眯眼睛,说:“高竞,你怎么了?”   高竞又看看顾晴,忽然甩开顾晴地手,惊道:“若飞,救我!救救我!她是妖女!”   高竞忽然朝尹若飞扑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像是铁钳一样用力,尹若飞还真没有预料到这一出。   “你干什么?”   高竞说:“她是妖女!不知道给我施了什么法,我根本就控制不住我自己。”   尹若飞挣开他的手,说:“你别胡说八道了。你们不是真爱吗?她就是连火星上都找不到的,只爱你的人不爱你的钱的清纯不做作的万中无一的好女人!你怎么能一天一个态度?”   顾晴也不知道哪里不对,明明使用了系统商城工具,这个花心的男人之前居然对她淡了,她猜他在外面又有新欢,她不得不出手了。现在他已经不会乱来了,比忠犬还忠犬,他每几天都会给她买奢侈品礼物或者送花,表达他对她的无限爱慕。   怎么一见尹若飞就变了?   尹若飞只知道这是“虐贱女的打脸文”世界,没有想过有什么系统商城工具。因为她也在穿越,她的“系统”从来没有给过她什么工具,但是她都会好好利用角色原主的记忆,从而发展学习一门新技艺。   高竞只有见到她时才破除了“系统工具”的作用,怎么能不把握机会,又扑上来抓她。   “若飞,我知道错了!救救我!我不要被她榨干!”   顾晴喝道:“高竞!你在开什么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玩!”   凌菲是穿越老手,没有“系统商城工具”开道,但是她一世接一世建功立业,扶危救困,功德根基很扎实。有她的功德之气一冲,那些旁门左道根基不扎实的“系统工具”自然失效了。   高竞疯狂地对顾晴说:“我不爱你!我不要被你搞!你处心积虑嫁给我,就是为了我的钱,还装着不爱钱的样子。你还用妖法控制我,太可怕了。”   尹若飞退后一步,高竞又想朝她走来,顾晴上来一把拉住他,恨恨地看着尹若飞,说:“尹若飞,原来你还想破坏别人的家庭当小三。你是不是余情未了哄骗了他在这时候突然发难污蔑我?捞女贱人!”   尹若飞翻翻白眼,说:“关我什么事?我一分都没有捞他的是捞女,你都捞成这样了,是纯洁的真善美,哪国的标准呐?你们夫妻感情的事关起门来理吧。”   高竞说:“若飞救我!我给你一百亿!一百亿!”   在场的吃瓜同学只觉世间处处有奇葩,震惊地看着他们。   忽然有一个声音说:“对不起,你有一千亿也没有用,她要跟我结婚。”   门口方向走来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身材修长,容颜俊美,风度翩翩。   高竞呆呆看着他,又看向尹若飞,说:“若飞,你爱上别的男人了?”   尹若飞说:“醒醒吧,我们的事过去五年了,顾晴才是你的老婆,你在我们的婚礼上抛下我向她求的婚。我也没有觉得很丢脸,我跟你三观不合,幸好没嫁你。”   顾晴看向走过来的何翰辰,只觉受不了这个刺激,不管何翰辰的身家,只是这年轻这相貌气度,让她打脸捞女的计划都成空了。   尹若飞见这场合挺麻烦的,也不想深入掺和高竞夫妻的事,便向同学们告辞离开。   尹若飞离开后,高竞发疯了一样要挣开顾晴,顾明追了上去,只好使用新的系统工具控制住他。   两人也刚好相配,相守一辈子,不会寂寞。   ……   尹若飞经营公司时,要不断学习,她还能从容应对,但是极品家人的事确实让她有过些麻烦。   哥哥不务正业,父母知道她有那么多钱后,哪里会甘心只收她一百万,就想她把资产平分给尹翔。   父母还在媒体上宣扬她不孝,不管他们,数年过年时都不在家,也不让他们去探望。   网络有一段时间议论她有才无德,但是后来据知情人士透露:她的家人因为要彩金来补贴儿子,曾让她在婚礼当天被新郎抛弃。而尹若飞已为她的父母安置住在自己名下的小别墅里,家里为他们请了佣人,每月还给他们生活费,并非不闻不问,只是拒绝“扶兄”,拒绝把自己奋斗来的资产转赠给哥哥。因此,她遭了父母的痛恨――一边痛恨,一边花用着她的,住着她的豪宅。   这也引发了网络上对“原生家庭之痛”的讨论。   后来尹翔赌博欠下巨债,债主向她隔空喊话还债,她的发了公告:如果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她必须为尹翔还债的,就去告她。并且她再次发布了断绝兄妹关系的声明,不可能为他还一分钱的债。父母想要哭诉上门逼她为兄长还债,她和老公就去了国外度假,也没有见父母。   之后尹翔数年活在限制消费的生活里,可是看着妹妹妹夫都是华人中屈指可数的富翁。他心中越来越怨恨,一有不痛快就回去殴打从小偏宠他的父母,因为父母不告儿子,被打了也是自愿的,尹若飞也就不管。因为她知道,只要她过问一句,结果就是父母不识好人心,要她来为尹翔的人生埋单。   于是尹建华和王玉珍就活在自己儿子的孽债之中,一直到尹翔打人致残坐了牢,他们才清净一些。他们到底有没有后悔,尹若飞也不在乎。   尹若飞的这些家事倒也给网络吃瓜群众看了热闹,网民们又把她的很多事都挖出来。   女网友们对尹若飞那样对待家人深表理解:如果是她们,被坑人的家人毁了爱情和婚姻,她们还会不会好好赡养都不一定了,她们觉得尹若飞已经很能忍了。   但是也有网友说:尹家父母是间接救了女儿,因为尹若飞曾经差点要结婚的对象就是那个患有间歇性精神病的高竞。就算高竞是隐形富豪,也是间歇性精神病人。   高竞娶了尹若飞当初的伴娘,就是网上天天炫富的那个豪门阔太顾晴,他们夫妻可也是另一种网红。   有人说,高竞根本就不爱顾晴,曾经在同学会上发疯向尹若飞求救,自己被妖法控制。   世上有没有妖法,没有人能证明,所以他成了间歇性精神病患者。   21世纪20年代中叶,房地产行业泡沫突然碎了,高竞持股的公司资金链断了,公司坏账一堆,资产评估价值大幅缩水,又被银行收走抵债。   那时高竞已经“系统商城产品”重度中毒,变得很傻了,顾晴也要撑起这个家,但是再没有往日风光,跟着一个傻傻的中年发福忠犬在一起,也没有什么想要的爱情的滋味。   顾晴女配逆袭失败,在系统将她抽离时,得到的教训是:男人还是要用自己的心和真正的魅力去抓牢,都用系统商城产品解决问题,副作用太大。   还有,尹若飞,我恨你!   然并卵。   没有人要配合你的打脸**,我的人生主角是我自己:我不主动伤害别人,也从不妄自匪薄。   ★★知青返城前 第300章 男主年代文   “海兰,起床了!”凌菲感觉耳边有人叫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从破旧的窗户中传来清晨的亮光,凌菲接受了原主的种种记忆,看着面前的大娘。   “王嫂,我是不是又睡过头了?”   王大娘微微一笑,说:“是你昨晚看书太晚了,你们知青就是不一样。你今天早上先去田间干一会活,下午我去跟小队长说说。你都已经报名高考了,还是读书要紧吧。”   凌菲一起起床披衣,一边笑着说:“谢谢你,王大娘。”   王大娘叫了她起床后,便出那木板门去了。   凌菲揉了揉头,长叹一口气,她还真没有穿过这种年代的时空里。   她叫欧阳海兰,今年已经二十岁了,自从十六岁下乡来当知青,已经在这个西河村呆了五年,属于“新五届”中的最后一年的知青。   今年是1978年,去年才刚刚恢复高考,知道恢复高考的事情不假后,今年欧阳海兰便报了名了。欧阳海兰勤奋好学,想要通过高考早日回城。   但是可惜地是她在出发前往市里的前一日突然腹泄,不能成行,再后两天突降暴雨,发生了泥石流阻止了通往市区的小公路。   她就这样被耽误了,没有参加当年的高考,再次留在了村里。   王大娘家附近的李玉柱一直喜欢她,从前还会争着帮她干农活。住在王大娘家的小叔子家的另一个女知青陶然就极力促成他们的婚事,那时欧阳海兰已经二十一岁,新婚姻法没出时,在那个时代是大龄女青年了。   欧阳海兰因为不能参加高考的打击心恢意赖,这时候李玉柱的换着花样地殷情,她对他的新奇言行感到好奇,对他的态度也温和一些了。   有一回,他误闯进她洗澡的屋子,看到了她的身体。村里起了风言风语,欧阳海兰无奈,又觉高考的事太过飘渺,他说尽花言巧语、海誓山盟,她又觉得李玉柱不像普通村民一样没有见识和知识,就同意了婚事。   本来这样结婚后好好过日子也就算了,但是嫁给他后的第二年,也就是1980年,国家政策变了,知青可以返城。   也是那一年,欧阳家复起,正当欧阳海兰犹豫不决时,欧阳海兰的母亲来村里接她。欧阳家补偿李玉柱,欧阳太太就做主给了李玉柱一根祖上留下来的金条。欧阳海兰经母亲劝解,她也实在不想在农村呆下去了,也就半推半就。   李玉柱自私留不住人,便收了金条,当时办了离婚,没阻止欧阳海兰跟着母亲回城。幸好当时没有孩子,之后,欧阳海兰经家人介绍嫁给了一个第一批高考毕业的干部,也是二婚。   两人本来日子过得好好的,欧阳海兰正想大龄参加高考,可是李玉柱突然进城了。他找了她的丈夫,诬蔑欧阳海兰当年在乡下的作风的问题,又说一些欧阳海兰的床上私密之事。第二任丈夫听了却是接受不了,每每见到妻子就感觉窝火,感情越来越差,最后和她离了婚。   欧阳海兰离婚后风评太差,一直难以再嫁,精神受到折磨,那时国内还没有“抑郁症”这个称谓,但是凌菲从幻境观察,她那八九不离十了。那时原主再难专心学习,参加过一次高考,考场上狂燥,题都没有做完。   她就在娘家养了几年,但是她是“白吃白喝”的大龄离婚女,越来越遭哥哥嫂子嫌弃,最后等病情稍稍缓解只有在经母亲的介绍到偏远些的国有工厂打工。   到了九十年代,再与李玉柱相见,他居然已经是一个大老板了,他用那金条起家,后来经营煤矿发了财。98年又去了广州,经营起了外贸生意,并且越作越大。   三十年后,2009年,国内屈指可数的大富豪李玉柱(他当时自己改名叫李云腾)带着比他年轻二十五岁的小嫩妻来探望她。李玉柱看着曾经的“西河村月光”变成了臃肿木讷的中年妇女。曾经抛弃他、看不起他的第一任妻子,现在根本就配不上他了,他还不计前嫌地掏出一千块钱给她买点吃的。   理清了欧阳海兰的记忆,想起“系统”只提点过,这是年代穿越,她细细比对,心想那李玉柱就是穿越男。   就凭他追欧阳海兰时的一些新鲜手段哪里是那个年代的普通农村青年有的,还有“误闯”入她洗澡的地方看她洗澡――就像是后世猥琐油腻男人的手段,他穿越后,只怕是在那村子是要憋疯了。   原主的记忆中,与他一年的婚姻里,李玉柱时常侃侃而谈,自鸣得意,实不像那个年代的人。   这种男主爽文,男主的女人本来就不可能只有一个的,但是穿越男要置身在“受害者”的位置上,老婆当然要势利眼抛弃他跑了,然后他要复仇虐势利眼的贱女人毁了她的生活。   欧阳海兰不是圣人,只是时代的凡人,她悲剧的命运里,也是一个女人的被动个性和抗争不过时代环境造成的,像她那样选择的人是九成九,她至少没有孩子,家里到底留给了穿越男金条作为离婚的补偿。其实就是原主一个如花美女被穿越男用下作手段搞到手,被他白嫖了一年,最后还要美女贴他钱,女方贴了钱后那男方还一副我是受害者的立场,最后去向势利城市女复仇,毁了她一生。   对于穿越的欧阳海兰来说,她就算被强奸了,她也绝不嫁给穿越男李玉柱。   ……   欧阳海兰又去地里上工了,在路上遇上了同是女知青的陶然,她目光闪过一丝异光,说:“海兰,你还真要高考呀?”   欧阳海兰说:“都报了名了,总要去试试。”其实那个年代取消高考,知青也就是一些初中、高中学生,欧阳海兰就是初中毕业就下乡下,但她家学渊源,在不看重学习的时代里,基础相对扎实。   陶然说:“高考多难呀,这么多年,你还记得数学、语文、外语和那些科学知识吗?”   欧阳海兰说:“总记得一些,再说,我们不记得多少,别人也一样的。”   陶然酸酸地说:“你父亲从前是教授,以前基础也好些,比我有优势多了。”   欧阳海兰想着,要是欧阳家早两年起复,她也不会在乡下多呆两年,结果嫁给了穿越男了。   陶然肘了肘欧阳海兰,说:“看,李玉柱又在看你了,嘻嘻!”   欧阳海兰说:“有什么好笑的,你喜欢你自己跟他处好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陶然阴阳怪气地说:“做人也不能这样吧?他好歹也帮你干过活。”   欧阳海兰说:“我不需要他帮!”   说着,扛起锄头键步如飞,陶然一时没有跟上。   美女知青去上工时,村里的小伙儿干活也特别有劲了,陶然知道这些小伙十个有八个喜欢看欧阳海兰,心中不是滋味。   忙完了春耕后,像欧阳海兰这样的女知青就会空闲一些了,从镇上旧书堆中掏出来的书也看得差不多了,她也只是熟悉一下这个时代的旧教材。欧阳海兰只要有机会去高考,除非被人冒名顶替。   这天她闲着无事,也没有书可以让她这样的老妖怪看的,就去河边跑跑步,锻炼一下身体。   忽然,只见李玉柱朝她小跑了过来,笑着说:“海兰,今天我家里抓了一只山鸡,你去我家吃饭吧。”   现在已经是1978年了,比前几年宽松一些,山高皇帝远的,村民家自己抓只山鸡,已经没有人管了。乡下哪有什么好吃的,连过年都未必能杀鸡吃。   欧阳海兰看着现在还很纯朴的李玉柱,知道他不是穿越者,没有那么厌恶他。   欧阳海兰摇了摇头:“你还有弟弟妹妹呢,留着你们一家人吃吧。”   李玉柱说:“是我娘让我叫你的,去吧,一只大山鸡,够吃的。”   欧阳海兰说:“我说了不去,你别嗦了,你自己多享用一些就是。”   李玉柱沉默了一下,说:“你是不是讨厌我?”   欧阳海兰说:“没有讨厌你。大家在这个村里生活,过了这么些日子,都是朋友,但是也没有别的。你也没有叫村里别人家的姑娘都去你家吃饭。我独个儿去,人家还以为我们有什么。”   李玉柱本来就是想有什么,心中难过,说:“海兰,我会对你好的。咱俩年纪到了,处对象也没有什么。”   欧阳海兰说:“不行的。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小时候家里给我定过亲的,就算守寡我也不会嫁给别人的。”   李玉柱惊道:“定亲?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欧阳海兰说:“这种事儿能随便跟人说吗?早些年,我也不好意思说,我总是个姑娘。我现在不是怕耽误你,不得不说嘛。”   李玉柱受不了打击,转身跑了,欧阳海兰叹了口气,心中无聊,便往后山走走,透透气。   忽然爬了半个小时,只见村廓阡陌已远,那里的一切环境才不会那样压抑着她的心。   太阳西斜,忽见一棵树下有一只灰色的野兔,欧阳海兰眼睛一亮,暗道:今天不能吃鸡肉,吃兔肉也是一样。   欧阳海兰扑了上去,几下追击,就将那只兔子抓住了,她在这个时空呆了一个多月,除了猪油渣和偶尔的鸡蛋就没有沾过荤,她觉得自己都有些营养不良了。   像她这样的知青被村支书安排住在农家,有集体活时要出工赚取工分再换成了钱和票据,她赚的钱和票据很少,她还要留着用来买车票。她只有换了米给王大娘,不然总不能长年在他们家白吃白喝。   现在虽然动荡岁月过去了,快要改革开放了,但是知青最后一批回城都要到八十年代中期,像他们还没有收到通知。 第301章 穿越男(二更)   欧阳海兰抓了野兔回村,找了王大叔来处理这只野兔。村里的人对这种野兔也是见惯的,王大叔还夸欧阳海兰运气好,欣喜地接过野兔就去处置干净了,再由王大娘烧了一锅。   王家两个孩子闻到了肉香,口水都要流出来,欧阳海兰也一样。   当晚,欧阳海兰是穿越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吃上肉,因为有肉,她吃了一碗白米饭和两碗玉米饭,才有神清气爽之感。   一日,村支书忽然招了村里的几个知青去开会,说现在国家全面恢复中学教学工作,西河村的村小也要再办起来,让知青们当老师。从前的老师不是太老了,就是离开了村子。   欧阳海兰想起幻境中看到的,是有这么回事,但是原主一心两个月后的高考,并没有接这活,村里的两个男知青和陶然去了。   欧阳海兰听后,便说:“书记,我七月份要参加高考,所以只能在这两个月帮一帮忙,可以吗?”   现在本来还是生育高峰过后的时间,各家都有许多孩子,如果都进了小学,从一年级到五年级,只怕都有一百多人。   他们村才四个知青,老师本来稀缺,村支书也没有否决,应道:“那你要是愿意,就暂时教到暑假吧。”虽然正式开学要到下半年,但是如果教室腾出来了,也有了书,村里从前缀学的人在这两月多认几个字也好。   一个叫孙建国的男知青说:“书记,那教材呢?”   张书记说:“过两天镇上会到一批新教材和教学工具,你们就去领了来。我这边让人把村支部的几间屋子打扫出来。建国,你年纪最长,就当代校长吧,到时你带着他们去镇里。”   欧阳海兰面色无常,陶然眼中露过一道光芒,另一个叫李晓明的知青暗自撇撇嘴。原来孙建国是张支村的女婿,不过其他四人也没有心思和他争这个。   ……   能不下地干活,而是去村小教书,西河村的四个知青都觉得是喜事。   自高考恢复以来,大家都想出去,更加不想下地干活,喝药故意生病的都有。苦日子过后回忆起来,才有青春记忆的浪漫,苦在当下,可是没有一分浪漫的。   他们这个村的知青不算多,如孙建国、刘爱民两个男知青来得早,已经在村里娶妻多年,平日总有亲戚帮忙,又有家庭肘制,所以不会激进。因为陶然一直看欧阳海兰不顺眼,背后说她坏话,欧阳海兰虽然不和她争,心底却是门儿清。   四个知青各有立场,各有所求,并不团结,所以在村子里算是适应得好的。   第三天一早,孙建国、李晓明、欧阳海兰、陶然四人就要赶着两架牛车去镇上。   忽然,李玉柱跑了过来,热情地和大家打招呼。   陶然笑着说:“玉柱,两日不见,怎么感觉你不一样了?”   李玉柱笑道:“听说村里要恢复小学,这不是大喜事吗?我也跟着高兴,心情好了,就和从前不一样了。”   欧阳海兰表情疏离淡漠,但是李玉柱早就忍不住朝她看来了。   李玉柱看她一眼,却和孙建国说:“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能帮你们搬搬东西。”   孙建国说:“不会耽误你干活吗?”   李玉柱拍着胸脯说:“现在都播完种了,有一段时间没有这么忙。”   孙建国和李晓明想着还要领一些教学工具,要搬的东西也不少,多个人力正方便,于是同意了。   欧阳海兰嫌道路不平坦,坐在牛车上有些颠簸,便步行前往镇上,有二十余里路,对她这样的人不在话下。   走了一会儿,李玉柱就靠近欧阳海兰了,递了水壳给她。   欧阳海兰淡淡道:“我自己有。”   李玉柱说:“海兰,现在多好,村里办小学了,你争一个老师编制的名额来,可比高考要容易得多。这高考要是失败了呢,到时候可能这边的机会就错过了。”   欧阳海兰说:“你不用说了,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   李玉柱耸耸肩,眼神又上下扫她的身边,只觉身体火热。别说在这样的年代,这样的村子里,就算是在现代,这么水灵的姑娘都实在难得。这可是纯天然,还没有化妆的,比现代那些滤镜网红可有底子多了。   也难怪原来的李玉柱竟然为她要死要活的,他把她泡到手,总算也对得起他了。   李玉柱笑道:“我不是关心你嘛!”   欧阳海兰冷淡地说:“我不用你关心。”   李玉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说:“都是朋友,干嘛这么见外?”他真想抱住她,风流一翻,但是他也没有机会,只有拍一下沾一下解解心火了。   欧阳海兰退开一步,这时她也知道这个只怕已经被穿越了。幻境中,原主这个时期的心神都在复习功课上,并没有在意总来粘她的李玉柱有什么变化。   陶然哟呵一声,说:“海兰,你反应也太大了吧?玉柱是关心你,你干嘛拒人民群众的好意于千里之外?这不是小资心态吗?”   李玉柱落寞地说:“没有关系,海兰是文化人,听说以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我也明白,我不在乎。”   欧阳海兰说:“我可不算什么大户人家的,别乱按头衔。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或者那日我说得不够清楚?”   陶然忙问:“你们说什么了?”   欧阳海兰心想:如果是原来的纯朴李玉柱,她还不能说,但是这种穿越油腻无下限的男人,她做人留一线,他未必收敛。   欧阳海兰道:“我不喜欢他,家里小时候给我定了亲,我就算喝农药死了,也不会嫁给别人,包括他。男女之间,不处对象,是不是应该保持距离?咱们是党的孩子,我还想要入党的,怎么也不想沾上这种不清不楚的事,妨碍我入党争先进。”   把理想与大义抬出来,陶然果然不敢再明着扯她后腿,李玉柱心头恨得要死,暗骂:臭八婆,真当自己是圣女天仙吗?你不让我搞,我偏要搞你!咱们等着瞧!   五个人到了镇上,竟有几分进城了的感觉,街道旁边的供销社前排满了人。已经是1978年了,但是要在12月开完决定国运的一次会议才改革开放,所以没有什么私人商贩,连肉摊子也是集体经营的,需要钱和肉票凑齐才能抢到。   走了这么久的路,大家都饥肠辘辘,连海兰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孙建国说:“问一问镇政府,他们的食堂该管顿饭。”   如果公家能管一管午饭,能省一顿是一顿。到了这种时代,就算是欧阳海兰这样的人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发财。经济是需要活动起来的,所以才有“行商”这个词,现在还是人口管制严格的时期,连知青返城还没有开放。在1980年之前,想要返城除了关系以及极端手段之外,只有刚刚恢复的高考。   镇政府大院里已经停了好些牛车或者手推车,也有别的村校来领书和教学用具的人。   大家彼此还不熟悉,但其中有许多知青,都互相报起来历姓名,场面热闹。   欧阳海兰感觉似乎有人在看她,福至心灵转过身,两条乌黑的辫子在空中一晃荡。   就见前头水杉树下站着一个高大的青年,穿着一身这个时代绿油油的军服,那帽子还抓在他手中。   自从凌菲穿成了欧阳海兰,总觉那里缺衣少食,又没有书看,练武只是加速饥饿,心情难免灰暗,但是这一刻才扑哧一声笑出来。   看着“玉郎”这身打扮,与他从前的身份一对比,莫名有喜感。   萧北辰是三年前下乡的,算晚期的知青了,他当然是胎穿,只不过在时代浪潮中,有些事也不可为。他也要留在国内找到她,等到在城里读完高中,收到下乡的通知,他也随之来了。   欧阳海兰见身边人多,便朝他走了过去,他目光温淡地看着她,说:“你挺黑的。”   欧阳海兰说:“我白着呢!你才黑!”   萧北辰说:“我在东宁村,叫赵修平,老家在京城。”   “欧阳海兰,也是京城人,祖籍江州。”欧阳海兰想了想,问:“去年已经恢复高考,你每次来得早,清醒的时间也长,怎么不考回去?”   萧北辰说:“今年的形势更好一些。况且,我没有见着你,只怕万一你是农村姑娘,就困在村子里了。那我走后,咱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相会。”   欧阳海兰一派轻松,说:“这哪里能困住我?别小看人。”   萧北辰忽然发现李玉柱和陶然都往他们这边张望,李玉柱的眼睛闪过一股嫉妒之光。李玉柱在他们村里算是长相端正、五官清秀的,但是他实在想不到这个年代还有长得那样帅的男子,穿着一身时代军装,也不落于现代的偶像。   李玉柱看着欧阳海兰主动的样子,不禁暗骂小贱人,势利眼又看脸。   萧北辰说:“那是你村里的知青?”   欧阳海兰说:“那个男的不是,他不是什么好人,是个穿越的,此人心术不正,你要小心。”   萧北辰已经了然,灵魂越发完整,他自然知道穿越时空的真相。这个男的是穿越的,他也就了解了。欧阳海兰能从幻境看到角色的轨迹,她说他心术不正,自然是这种穿越男会干一些事情让她做出的判断。   忽然,陶然忍不住走了过来,装作亲密地挽住欧阳海兰的胳膊,说:“海兰,你跟这位男同志聊得这么亲热呀!你之前不是说你小时候家里给你定了亲吗?”   陶然就看不得欧阳海兰到处勾引男人,跟着李玉柱就拿定亲的事推了,这时见到长得好的知青又凑上来,说白了还不是看人下碟?   萧北辰是什么人,像陶然这种女青年他不是没有见过。   “我就是跟她定亲的人。”   陶然惊讶地看着欧阳海兰,欧阳海兰点了点头。   萧北辰说:“海兰,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镇上逛逛吧。”   欧阳海兰就和孙建国打了个招呼,孙建国听说是她定亲的知青,这时也与人方便。   只有李玉柱表情怪异,这时真的跑出一个定亲的对象,他又被人家比下去,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李玉柱心头发誓:一定不会这么简单罢休,这贱人从前勾引原主为她挖过地,欠着他呢,是他的,他一定要拿回来。他不会让她好过。 第302章 未婚夫(三更)   赵修平(萧北辰)的父亲和母亲去年就调回去工作了,所以今年以来,他手头也宽裕许多。   赵母在年后来看过他,只是他下放到外省,他们的工作不在这边,关系没有打通,才没有将他接回去。而萧北辰跟家里表示,让他们不要跑动了,他通过高考考回去。   萧北辰说:“我也是今年有钱和票了,去供销社买一斤水果粮给你吧。”   要是多前,欧阳海兰定然表示自己早不是吃糖的年纪了,但是来了这里一个多月,她就没有沾过甜味,竟然想要尝尝。   “半斤吧。”   “一斤才多少呢,你带回去左分一颗右分一颗就没了。”   欧阳海兰苦笑:“咱们也有这种日子。”   萧北辰又问:“对了,那个心术不正的穿越男干了什么了?”   欧阳海兰叹道:“现在还没有做,以后吧。估计就是给我下药、偷看我洗澡、制造舆论让我嫁给他之类的。我这个身份为了回城跟他离婚,给他了一根金条,估计他借这个为本,最终发家致富吧。离婚后还要毁我的生活吧,说些夫妻私秘事,毁了女人的名誉。”   两人在一起久了,欧阳海兰清楚一些穿越规则,“玉郎”本尊问一些事,告诉他也无妨,甚至他都能猜个七七八八。   萧北辰简要听了李玉柱的所作所为,道:“这都不能仅说是吊丝了,怎么会有如此没品的人?得到的手段不光明,这哪里是爱,收了金条后还要去毁前妻的生活,此人心胸狭窄,靠着各种预知才能发财。”   欧阳海兰说:“品德有时是个伪命题,至少对很大部分的人是这样。成功和钱成了衡量的标准。”   萧北辰摸了摸鼻子,笑道:“现在他没有机会得到你的金条了,他没有第一桶金后,走出这个村子没有那么简单。八十年代在外头哪里那么容易闯了?”   欧阳海兰却说:“我才不管呢,等我们回城后,他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萧北辰笑道:“也是。”   欧阳海兰说:“我希望他一直没有机会。那穿越男也不是一个能安静的人,我这身份是第一任,到我三十年后见过的一个小他三十岁的女孩子,这中间不知还要祸害多少女人。”   萧北辰说:“你以为一个没有学历没有关系还失去了第一桶金的乡下青年有那么容易出头?后世的那些商场牛人都为初始创业金压弯了腰。”   欧阳海兰想起那些商场牛人,创业时尚且没有人才又没有钱,尚且遇上多少辛酸。欧阳海兰开心起来。   两人说着就到供销社门口了,现在人已经少了许多,大家也赶回家做饭了。   “同志,要买些什么?”女职员看到一对长得比年画还好看的年轻男女,眼睛一亮。   萧北辰说:“先给我称一斤水果糖。”   欧阳海兰拉拉他的衣角,往柜台里一双解放鞋指了指,萧北辰只得让供销社的同志拿了她的码子的解放鞋包起来。   两人在女同志的星星眼下离开了供销社,赶往政府大院吃饭。   进大院前,萧北辰还是很有悟性,把手表脱了下来给她。   欧阳海兰说:“那你呢?”   现在两人都是凡人,可没怕估算得清楚北京时间。   萧北辰说:“没事儿,有空我去县城再买一个。”   欧阳海兰怀疑:“你现在有那么多钱买吗?”   萧北辰说:“有!我就算没有表也坏不了什么事的。我下回抽空去你们村看你。”   欧阳海兰与萧北辰进了大院,各去找自己村的团体。   陶然见欧阳海兰提了两包东西回来,还眼尖地看见她手腕上的表,不禁道:“哎哟!出去一趟就满载而归呀!”   欧阳海兰淡淡道:“许久没有来镇上了,买点东西而已,人人不都是这样吗?”   陶然说:“哪里人人都是这样,我来镇上就没有男人给我买东西。你要男人给你买东西也像是随随便便的。”   欧阳海兰只觉这人说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知道这种人越让越当她是软柿子。   欧阳海兰说:“你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我生的,是我生的话,没有男人给你买东西,那可以赖我。”   陶然冷笑一声,说:“还没嫁人呢,就想着生不生的了。”   欧阳海兰说:“我不想和你说话行不行?我可没有这义务要照顾你那不知遗落在哪里的失落的心!”   陶然眼睛一瞪,没有想到平时斯斯文文任她说的欧阳海兰会回嘴,还正戳中她的痛处,气得胸膛起伏。   还是孙建国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同志,这是干什么呢?让别人看了笑话。”   李玉柱阴森森地看着欧阳海兰,暗道:真是不管什么年代的女人,都这么虚荣物质,就喜欢男人给她们买这买那的。什么定亲的未婚夫,估计是那个男的家世好,可以满足女人的虚荣心,我现在没钱,对我就那样的态度。这女人虽然长得好看,可是和现代的那些贱女人没有什么区别。   下午时,他们就各自搬了东西上了牛车,返回村里。   一路上,陶然都没有和欧阳海兰说话,欧阳海兰也没有理会她的心情。李玉柱这时候也不敢明着来撩欧阳海兰了,心头已经恨上了她。   欧阳海兰也见多了这类人,暗道:原主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这种年代和环境,偏偏遇上了一男一女两个极品,谁还有义务被你们不同姿式的作践不成,真当自己是谁呀!   村里的临时小学场地已经收拾出来了,他们将东西暂时放在办公室里。   从今年决定全面恢复中小学教育开始到达省市县镇村,还有各方面的资源到位。   现在的时间不上不下的,但是村里决定,大家也抓紧时间,临时开课,让村里当年没有念完小学的人来补一补课,另一方面把村里的学龄孩子召集一起,一边习惯课堂纪律,一边学习点基础。毕竟,他们都没有经过三年的幼儿园学习。现在,学费的征收标准也没有通知,要到暑期过后的新学期才会有标准。   因为欧阳海兰要参加高考,也许下半年就不在村里了,所以她负责从前休学的一些大孩子或少年的语文课。   她先给他们复习拼音,教他们读课文认字,学习查字典等基本技能,课间时跟他们讲历史故事或者生活常识。   她的教学节奏控制自如,这些大孩子也觉得年轻漂亮的女老师说普通话非常好听,她上课时也能听得进去。   两个月的时间晃然过去,已到了六月底了,学校也放了假,她要准备高考的事了。(注:2003年以前,高考是放在七月的。)   这天,萧北辰骑着借来的自行车,来西河村找她商量哪天出发的事,他们也结伴同行。   欧阳海兰才跟他说至少要早两天去,因为晚了就会遇上突然的暴雨泥石流阻了公路,他们就都不能按时去市里的考点了。   萧北辰说:“早两天哪里足够,早五天好了。”   欧阳海兰说:“住招待所和吃饭是要钱的。”   萧北辰说:“前头我这身份的姐姐来了一趟,我已经把我们的事和她说了。她多给了我一些钱,让我照顾好你。”   欧阳海兰嗔道:“你干嘛这么嘴快呀?”   萧北辰说:“赵家会同意的,何况现在全面恢复高考,你爸很快会复起。我这身份的妈妈也是医生,我看着让赵家去打听一下,让你妈也快点回京工作。”   欧阳海兰切了一声,说:“你还是个衙内不成?”   萧北辰一指弹在了她额头。   ……   萧北辰今晚要留宿在这里了,又给王家带了一斤白糖一斤肉,在这个年代可是好东西。王大娘当晚就煮了一锅的萝卜和肉,也烙了玉米饼,大家热热闹闹吃了一顿。   现在正值夏季,萧北辰在杂物间凑合了一晚。现在的乡下也没有把房间的功夫分得那么清楚,客人要留宿都是这样的。   萧北辰早上忍不住挠挠胳膊、挠挠大腿,说:“昨晚的蚊子太凶残了。”   欧阳海兰暗笑,别管从前是什么大神,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切重来。   “那你怎么不买些清凉油来?”   “忘了,我那边有。”   两人在王家吃过早饭,便往书记家去,跟张书记报告说明提前去市里熟悉考场的事。为了在外头行动方便,还经张书记开一张证明。   李玉柱的家正在王家的对面,李玉柱正在自家院中打水洗脸,看到他们结伴出王家,目中闪过一丝阴鸷之色。   他昨天就看见赵修平(萧北辰)来了,他心诸多猜测,是否那对奸夫淫妇就上了床了。   给他把握到机会,他一定要他们好看!   “玉柱!你还不快点!这都什么时辰了?你天天起来晚还磨磨蹭蹭的,田里的活不用干了?”   李母一喊,李玉柱瞬间被现实打回原形,他也只有等到明年才有机会去外面闯闯,在这之前还要存足够的钱。想到钱的事,他又蔫菜了,这时候他从哪里赚第一桶金?   李玉柱扛着锄头去了山上干活,也全靠了原主的技艺,不然他一个21世纪的废青哪里会干这个?   李玉柱挖了一小垄的土便累了,也受不了这七月中间的太阳,到了树荫下休息。他擦着汗,忽见灌木丛中有一棵乔木,上面结着一串串的小果子。   李玉柱忽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不禁心下大喜:这不是巴豆吗?   原来李玉柱从前看《鹿鼎记》时就很好奇,巴豆到底是什么,长什么样子,也去网上查找过,印象很深刻。   那果子要在八月份才成熟,但是不成熟又不是没有用,况且巴豆的叶和根都可入药。   李玉柱嘴角不屑地勾了勾,那小贱人敢看不起他,让她尝尝厉害。   爱慕虚荣看上小白脸,泻死了也活该! 第303章 议论纷纷(四更)   欧阳海兰拿到了张书记的给开的证明,既然萧北辰会支援她部分在市里的生活费,就宜早不宜迟了。   她在7月15日就收拾了东西出发了,王大叔还好心用牛车拉她去镇上,因为镇上才有通往县城的客车。(注:1978年的高考时间为7月20日―7月23日)   7月15日,李玉柱才刚刚晒干了不成熟的巴豆,他还的找机会将过捣成粉状,才能下在王家的水缸里。   现在和原来的轨迹不一样,原来李玉柱还是能适当地接近欧阳海兰的,她在家里复习时,他装作去给她送个核桃、送个玉米饼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现在欧阳海兰是有光明正大的“定了娃娃亲”的未婚夫,又和李玉柱闹翻了,他再去找她也不受待见,未必得到机会。   只有趁机去王家,把东西下在王家的水缸里。   可是连这个机会都没有给他,欧阳海兰提前走了。他难道跟着他们进城吗?他也得有武侠世界的跟踪不被发现的能力才行。   再过了三天,李玉柱磨好了巴豆粉去了王家踩点,才听王家的孩子说欧阳海兰早进城去了。   李玉柱简直是痛心疾首,他本来是想在她高考前教训她,且不管她考得上考不上,她准备这么久,连考都不能考,才叫他解气。   如今计划落空了,他回到家里,只有安慰自己,还有机会教训她。考完后还要填志愿、等成绩,要到十月才能开学。   ……   7月20日上午,欧阳海兰已经坐在市考点的教室里考语文了。   理工科和文科的试题用同一张试卷,但是要求答的题不一样。试卷内容没有后世那么刁钻,也没有那么大的题量和文言文。   年代感十足的卷子,上面的填空题还有“勃列日涅夫”这样的人物。   数学、英语、物理、化学也没有她后世经历过的高考那样难,没有什么迷惑性。为了能进最好的学校,欧阳海兰也只稍稍保留自己的实力。   出了考场与赵修平相会时,他看着她的目光有异,她就知道“玉郎”休息去了。为了保障高考顺利,这几日“玉郎”一直亲身上阵。   听他说过他的精神会疲惫的,就像人需要睡觉一样,这时候就让只有这一世记忆的他来应付。   赵修平其实在7月16日才真正和欧阳海兰见面,因为之前会去西河村找她的一定是萧北辰。赵修平早就知道自己与常人有异,但是这一回让他害羞得不知如何处理才好。   另一个自己真是为这个女人掏心掏肺,把自己一半多的钱都花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赵修平看看她手腕上的表,是自己想要了许久的东西,今年春天时妈妈来看他才给他买的,现在也戴在了这女人的手上。   欧阳海兰说:“你考得怎么样?”   赵修平满脸通红,说:“我怎么知道?”连续三天时间,都是另一个自己出来考的。   赵修平不敢看她,说:“我们……回招待所准备吧,明天回村去。”   欧阳海兰说:“几天暴雨,发生泥石流,公路塌的塌、堵的堵,没有那么快打通的。”   赵修平奇道:“你怎么知道?”   欧阳海兰说:“前两天听人说的。”   赵修平想起前两天都是另一个自己控制局面,那个自己估计也知道。   赵修平说:“现在在这住着,又要多花钱了。”   欧阳海兰笑道:“你不是说有钱吗?”   赵修平弱弱地说:“我的钱也不是天上掉的。”   欧阳海兰负着手,得意地说:“那我可不管,你说要养我的。”   “毛主席说要自力更生,妇女也顶半边天……”   欧阳海兰摇头:“你想不认?你不养我,以后回城我嫁别人去。”   赵修平确实从来没有见过像她长得这般风姿高华、灵秀动人的年轻姑娘,令人一见便起相思。   赵修平局促地搓了搓手,却又担心起来:“你要是没有考上怎么办?”   “是呀,我没有考上怎么办?”   赵修平想了好一会儿,说:“要不……咱们在乡下先结婚,我考上了,我带媳妇一起回去,也是合理的要求。”   “你不是不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吗?”   赵修平说:“总之……不可能差了。”另一个自己出手,从来没有搞不定的事。赵修平是这个年代的人,他是很唯物的,所以不相信身体里的是鬼怪什么的,只觉自己估计是“精神分裂”或者“记忆分裂”。   他见另一个自己选的媳妇这么漂亮,二十郎当的少年,别说不想要。   欧阳海兰手戳着他的额头,说:“你这人还鸡贼鸡贼的!”   两人在城里又耽误了两天,才挤了唯一一班汽车赶回县城。又寻了一辆顺路的拖拉机,从县城赶到了镇里,已是天黑了。   赵修平不放心欧阳海兰,送她回了西河村,留宿在王家。   ……   到了八月下旬,成绩和分数线已经公布,这时候没有电脑网络查询,县里的考生都要去教育局里查看,然后在县中学里统一填报志愿。   省里传来大喜报,欧阳海兰考了全国理工第一名;萧北辰也考了全国理工科第六名。现在全国恢复高考的工作如火如荼,本县有这两项殊荣,也能引起高层的重视,县里的领导们都觉脸上有光。这说明知青下到他们县里,是劳动与学习两不误的,领导们的知青安置工作很扎实。   欧阳海兰知道萧北辰肯定是保留得比她多,否则现在的高考题怎么难得住他?   两人都报了青花大学,以他们的成绩也只要等录取通知单了。   西河村也因为欧阳海兰考了全国第一名而热闹非凡,人人都说村里出了状元了。   许多村民就把孩子送来跟她学几分,因为还没有离开村子,欧阳海兰就在村小教愿意学的孩子们读书,村里也全力给她方便。   李玉柱不禁惊呆了,没有想到这个贱女人还有这本事,更加痛心疾首当初晚了三天,否则让她考不成才好。   现在用巴豆粉也没有用了,李玉柱再干完一天的活后,满身疲惫,对一切感到绝望。   吃了晚饭,时间早也睡不着,这个年代村里也没有别的娱乐,就是乘乘凉,聊聊天。   李玉柱本是到村口的大樟树下乘凉,听村民们说起的还是欧阳海兰的传奇,说她漂亮聪明,又谈到她的“娃娃亲”对象,考了全国第六名,也是一个才俊。   “早前,玉柱不还追着人家跑,到底不是一个世界的。”   “是呀,俗话说得好,龙配龙,凤配凤。”   “玉柱现在总歇了那份心了吧?咱们这村子小,哪里能容得下全国状元这只金凤凰哟!”   “要说她真的同意嫁给玉柱才是被误了呢。”   “玉柱的心也太高了,要说他想娶那个女知青还有点谱。”   “你说姓陶的那个吗?”   “对。”   “那也不行呀,人家也当老师了,怎么看得上玉柱?他只上了三年小学。”   “那总比想娶全国状元靠谱些,这状元将来是要当官的!”   “不知道将来她还记不记得我们西河村……”   李玉柱站在小弄口的转角处,听村民们议论得热烈,心头如插着千刀一样。当然还有另一个人也觉得心如饺子馅一样了,那就是陶然。   陶然眼中划过一分阴暗,看看早她一步站在这儿听的李玉柱。   ……   “你不是喜欢欧阳海兰吗?她要走了,你甘心吗?”   陶然和李玉柱悄悄走到,到了村中僻静之处,陶然心中窝火,便试探开口。   李玉柱哪里甘心,只是苦于没有办法,总不能强抢进房去吧?   陶然想想欧阳海兰那个“娃娃亲”对象,就更加心理不平衡了,可是她心中又害怕。   陶然看看李玉柱,这只是一个无脑的村民,她嘴角勾了勾,说:“你是在左想右想也得不到了。她可是看不起你呀,你对她一片真心,这几年帮她干了多少农活,全都喂了白眼狼了。到时候人家拍拍屁股走人了,哪里还记得你?”   李玉柱知道陶然是刺他,但是这话又全说中了他的心坎。   李玉柱眼神阴鸷,说:“你管好你自己吧。”   说着,李玉柱转身走了,陶然不甘地跺了跺脚。这时候欧阳海兰根本没有和陶然交往,人人知道她们并不怎么和气,欧阳海兰也说过除了公事,陶然不要找她,她对陶然的私事也没有兴趣。   陶然当然也不会知道欧阳海兰具体的洗澡时间,无法配合李玉柱,故意支开王家的小姑娘了。   当然李玉柱这时也还没有收买陶然,因为陶然不是欧阳海兰的好朋友,没有什么好收买的。   况且,现在她是全国状元,是金贵人,她和他的关系僵持,他在她洗澡时再闯进去,村民可不会认为欧阳海兰勾引了他。她都要去京城上大学了,还有个长得帅气又有才华的未婚夫,脑子有病才勾引李玉柱。 第304章 戏精弄死你(单元完)(五更)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九月上旬时,乡村邮递员跋山涉水,送来了欧阳海兰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又引得满村热闹。(注:1978年大学开学在10月。)   她已经在村小停止给村里的孩子上课,并且把原主留下的书都捐给了村小。   村里、镇里都给她开了证明,就要告别西河村了。   李玉柱终于急了,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作为一篇年代男主种马穿越文,第一关过不了时,他哪有闲心想别的?不睡无情天仙又金条补偿,难道整日想着怎么挖地吗?   李玉柱悄悄蹲守,终于逮到一个机会,欧阳海兰要去镇上提前买去县城的车票,左右现在村里也不要求她干活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她与赵修平约好今天去镇上,一起处个半天再回来,明天才带着行礼告别西河村。   李玉柱知道她要去镇上,就饶了小道追上去,半个小时后,他才绕到了通往镇上的路旁,也看到了欧阳海兰的背影。   已是初秋,碧空如洗,阳光格外的明媚,不似春光,恰似春光。   李玉柱左右看看,现在稻谷还没有丰收,没有到农忙时,田垄间只有零星几个村民在地里干活,村里大部分人没有出工。   李玉柱却见这里太空旷平坦了,就跟在欧阳海兰身后,打算在下一个山坳下手。   只见欧阳海兰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乘凉歇息,李玉柱见左右无人,也不躲了,冲了上去就要将她打晕。   这个时代又不能验DNA,等他办了她,将她扔进大河里,之后人们只当她是失足淹死了。   欧阳海兰看着一个来送虐的,哪里会客气?   等他扑过来时一脚踢在他的要割,他没有想到欧阳海兰这么狠,不由得缩起了身子。欧阳海兰同时在他百汇穴和耳门穴一点,虽然她的气功与武侠世界不可同日而语,但是点这穴道致人昏睡还能做到。   欧阳海兰拍了拍手,看看这个垃圾,留着可真是祸害。   忽见前头的一株箬叶上有一条青色的小蛇,正是冬眠前的竹叶青,这蛇可是剧毒。这个年代,就算县城也未必有血清,交通不便,真能送到省里起码也要两天。村里被毒蛇咬死没得救的人也不是没有。   欧阳海兰见四周无人,吹起了御蛇的口哨,其原理跟印度人驭蛇术也差不多。   那条小竹叶青正晒着太阳,受到她口哨的影响下了那株箬叶,缓慢地爬过来。   欧阳海兰抓起那条小蛇的七寸,然后拿到李玉柱跟前,正要下手,但她耳朵灵敏,听到脚步声连忙扔了那条小蛇。   欧阳海兰弄乱了头发,尖叫一声:“李玉柱!你放开我!你耍流氓吗?!走开,不要拉我衣服!!我跟你拼了!!啊!!”   欧阳海兰演得声情并茂,又拉开了衣襟,跌在地上,泪流满面。   忽然,欧阳海兰惊魂未定地转过头去,只见从镇上方向来了三个中年人,两男一女,手里还提着东西。   欧阳海兰大哭:“王书记、张镇长,救命呀!他……他……他突然跑来抱我,拉我衣服,就要强奸!”   原来这几个中年人正是本镇的王书记、张镇长和县妇联主席钟秀芳,县里、镇上出了全国的高考状元,人人以此为荣。眼见他们就要离开去京里读大学了,他们下乡去代表镇里慰问。因为村里没有电话,所以村里也没有准备,并不知道。   钟秀芳连忙跑过去,扶起了欧阳海兰,给她拉住掉了扭扣的衣襟,欧阳海兰嚎啕一声,扑进了钟秀芳的怀里,瑟瑟发抖。   “我怕!我跟他拼了,踢了他一踢,不会死了吧!?”   王书记和张镇长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张镇长胆大走过去一探李玉柱的鼻子,松了口气:“没死!人哪里是一脚就能踢死的?”   王书记说:“怎么会出这种事?”   欧阳海兰知道自己不必自己多说,当初李玉柱纠缠她的事,村村人尽皆知,而她一个高考状元就要进城读大学了,还有赵修平那样人才的未婚夫,没有人怀疑她脑残勾搭李玉柱。穿越男现在还处于寒微之时。   张镇长按了李玉柱的人中,欧阳海兰点他的两个能至人昏睡的穴道,气力本来就不足,李玉柱轻嗯一声醒了过来。   “欧阳海兰,你这个臭婊子!”   李玉柱的记忆还停在被欧阳海兰踢了一脚的事上面,口中本能骂出来。   他重拾视线时,发现眼前两个中年男人,像是这个年代的干部,目光冷冷地盯着他,李玉柱吓了一跳。   李玉柱上回跟着知青去镇上领教学工具,在镇政府大院见过镇长,这时不禁胆儿一颤。   张镇长说:“你耍流氓耍到全国高考状元头上了!可见往日在村子里是什么模样了!”   李玉柱嘴唇颤了颤,看着现在哭得梨花带雨的欧阳海兰,怒指着她说:“她很凶!她踢我!”   欧阳海兰又拿帕子抹一把眼泪,却没有说话。   但是妇联的钟秀芳更加确定欧阳状元是一个坚贞不屈的好姑娘了。   钟秀芳道:“呸!踢你还是轻的!不踢你,难道还要遂了你的愿吗?不要脸,流氓!”   李玉柱心下本虚,他本来是想要先奸后杀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书记说:“这事儿还是找县大队的公安来,这种乡下的二流子就该整治整治,否则将来镇里都要出大案!”   李玉柱不认识王书记,但是见镇长对他都像是气弱一分,也猜出是更大的领导,忙说:“我没有怎么她!不用吧!不能兴冤狱……”   钟秀芳怒瞪着他,说:“你还想怎么样?要是遇上一个性软的就被你欺负了去!”   欧阳海兰抹泪,故意说:“阿姨,找了县大队,会不会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么……人人都以为我脏了,这叫我怎么活?”   钟秀芳拍了拍她的肩安慰:“没有!我可以证明你的清白,我们都看到了!”   其实,他们并没有看到,但是他们在转过村路的弯儿前就听到了欧阳海兰,然后“在欧阳海兰发现他们之前”就看到她衣襟被拉开,头发有些凌乱。   这个年代的人,哪里知道欧阳海兰有那个耳力,又有这样的演技和临场应变?   现在李玉柱的“强奸未遂”、“流氓罪”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玉柱不知道当时晕迷是欧阳海兰点到他两个要穴的缘故,谁能知道她有这能力的?李玉柱只当是她在挣扎拍到他,加上之前受了一脚,导致他短暂昏迷。   加上他本来还想要先奸后杀,他就更没有想欧阳海兰的步步演戏了。   王书记和张镇长让李玉柱自首,李玉柱这时才惊觉被当场抓住行凶的严重性。   李玉柱一慌之下,撒腿就往村里跑,王书记是部队有些知识小干部退下来转业的。本来是县里某局的干部,去年才到本镇来当书记。当过兵的总有两下子,所以他拔腿就追了上去。   但是王书记年纪到底大了李玉柱一些,一时捉不住他,心下更加气恼,觉得要将这村里的二流子严打。否则,他辖下的镇下的治安和风气越来越坏了。   跑到开阔的地方,王书记看到了前头有两个男村民,连忙喊道:“抓住他!抓住那个流氓!”   两个村民只说抓流氓,看王书记的打扮又像是干部,就把李玉柱拦住了。   李玉柱急了,挥拳就往两个村民的脸上打了一拳,其中一个流出鼻血,还有一个牙齿松动出血。   李玉柱又往田里跑去,两个村民捂着口鼻,不禁大骂。   欧阳海兰在钟秀芳的搀扶下后一步过来,等她看到两个村民时,虽然心中对村民们感到抱歉,但是心头难免一喜,这下有更多的阶级朋友了。   李玉柱漫田野的狂奔,但是远些的田里零星的村民听到了,纷纷来看热闹,又人传人的,最后传回了村里。   张书记带了十几个生产大队的青年去帮忙抓捕,李玉柱终于跑累了,被三四个村民按倒在泥地里。   然后村里人人闻风而动,浩浩荡荡把李玉柱绑回了村子。   村里的张支书是认识王书记和张镇长的,听他们说看到李玉柱正要强奸欧阳海兰的事哪有不相信的?   村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李玉柱喜欢欧阳海兰的事,但是欧阳海兰已经有未婚夫了。   到了村党委会,张支书和村党委的几个党员也向镇领导反应这事,欧阳海兰由钟秀芳陪着坐在隔壁,已经穿上了王大娘给她送来的衣服。   欧阳海兰只是哭,她当着女人的面哭得姿势和当着男人的面哭的姿势略有不同。   当着女人要突出惨,当着男人要突出弱。   若是有现代女人在场,也许会发现她的心计。   但是这个时代的农村妇女们到底不知道绿茶式的表演,只见了她的凄惨可怜。   李家人也来了,朝张支书求情,说李玉柱还年轻,一时冲动。   王书记说:“人人一时冲动,那还得了?必须以警效尤!下午就押人去镇上,明儿送县里去!”   李玉柱的娘又来求欧阳海兰,欧阳海兰先头只是哭,又见李母跪了下来,这才忙将人扶住了。   欧阳海兰明白,李母不知道自己儿子被一个垃圾穿了,她也是可怜。   她要是一直要追究到底的态度,等这风头一过,村民又觉得她不留情面,人情世故就是这样的。   还不如这时候展示一下自己的善心和一个知青的贴近群众,博得当地的一个美名。   于是她眼睛红红的,跟李母去和王书记、张镇长说自己不追究了。   王书记说:“怎么能不追究了?”   欧阳海兰有几分怯意,又说:“我毕竟在西河村住了五年,大叔大娘们很照顾我,我也算是西河村的人。李玉柱小时候也没有那样……我都要去上大学了,我就想大家开开心心的。”   满场村民听了,心头舒服,觉是这姑娘果然是全国状元呀,大度又明理,心地善良。   王书记想了想,说:“还是要送县里一趟。就算不坐牢,也要好好教育!他还拒捕打人,可见恶性,不改造改造,早晚害人害己!”   欧阳海兰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些我倒不太懂。村支书怎么看?”   欧阳海兰无辜地将球踢给了村张支书,张支书哪里会反驳王书记的主意?   张支书说:“王书记说的有理,小恶不改,到了大恶,那就是枪毙了!那不是害了他吗?”   李母听了不禁呜呜哭泣,李父也是满脸的不自在。   如此,不坐牢也要去拘留所改造改造了。   傍晚时,萧北辰在镇上左右没有等到欧阳海兰,心中担心,便寻到了西河村。   还没有到王大娘家,在村口时就有青年上来打招呼,跟他说了李玉柱要强奸欧阳海兰的事。   萧北辰(赵修平)来了西河村好几次了,他长得出众,人人都有印象。   “欧阳海兰受了不小的惊吓,衣服被拉破了,眼睛都哭肿了,幸好王书记他们救了她!你快去看看她吧,好好开导开导。”   萧北辰听了只觉云山雾罩。   SoWhat?   凌菲那霸王花,凭李玉柱能把她欺负得“被撕破了衣服,哭红了眼”?不要开玩笑,好不好?   萧北辰一路进村,一直到了王家,人人都是这样劝解叹息,还有好心地提醒,欧阳海兰是一个好姑娘,也没有“真被欺负了去”,要他好好对人家。   ……   萧北辰见屋里没有外人了,才抓了她的手,轻声问:“怎么回事?”   欧阳海兰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又哇一声哭出来。   萧北辰:……   欧阳海兰口中叫着“没脸见人”“你是不是嫌弃我”“咱俩的婚约怎么办”之类的话。   萧北辰知道她是演戏,最终还是配合着指天发誓,最终平息了下去。   这些话也七七八八被王家的人听了去,这个年代也没有什么娱乐,说一说闲话就当作了娱乐。村民大多数是好的,王家人不会故意背人害人,但是他们也不是要保守什么秘密,和别的村民说一说这个情况也是有的。   萧北辰“安慰”好了她,连夜回东宁村了,因为第二天要出发,他已经买好了去县城的车票。   第二天一早,虽然欧阳海兰才稍稍平静,可是满村欢送,村里的大娘还给她戴了大红花。好几个村民给她塞了煮熟的鸡蛋,她带着行礼,坐上了村民们准备的牛车,含泪挥别父老乡亲,踏上回京的归途。   在镇上的街头车站点候唯一那一班车时,欧阳海兰和萧北辰看到了镇上的两个公安正押着李玉柱。他们居然也要坐同一班客车去县城。   李玉柱目光如毒蛇一样盯着欧阳海兰,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   下作手段白嫖年轻美女一年,还自居于“受害者”的位置,拿了前妻家的金条再毁了前妻。然后拿着金条包煤窑发家,90年代做外贸,21世纪初投资房地产……   ――很会做梦。   呵呵,还是好好享受实质名归的流氓名号吧!严打时期的流氓也不容易呀!   而她进行了一个大转折,迎接她的是改革春天里的第一代人的精彩生活。   ★★情痴与种马 第305章 赤炼仙子来了   “表妹,表妹……”   耳边传来少女柔和的叫唤,凌菲醒了过来。她穿越久了,精神力强大非常,而所穿这个角色的年纪还小,没有太复杂的记忆要接受。这只在屋中打盹浅睡一会儿,凌菲就穿越过来了。   她叫陆无双,父亲是陆立鼎,大伯是陆展元,大伯母是何沅君,姨表姐是程英。   程英道:“表妹,姨丈回来了。”   原来今天白天,陆无双和程英去南湖采莲,到了南湖畔的陆展元墓旁,看到了怪人武三通挖坟被吓坏了。回来告诉了陆立鼎,陆立鼎赶忙出去瞧瞧,而陆无双则先回屋歇歇,本是打盹的事,只不过凌菲这时穿来,陆无双成了熟睡。   陆无双忙起身来,本要和程英去见父亲,一进大厅,陆立鼎坐在椅上,顺手将单刀拄在身边,他正望着墙上三排血手印发呆。   陆无双想起这正是灭门前夕,李莫愁就要来了。   陆无双知道陆立鼎为此事发愁,只可惜他是解决不了这件事的。就算是穿越的陆无双,这一时片刻练不好武功,也难有办法,武侠世界,李莫愁这样的武功和毒辣性子,他们就算舍家潜逃,也逃不脱。   忽听仆人阿根说有客人来了,陆立鼎还吓了一跳,求证不是道姑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来人正是武三娘、武敦儒、武修文母子三人,正是来江南寻他们发了病的丈夫和父亲武三通的。   陆无双没有兴趣陪武氏兄弟玩,也不想断腿,便和程英去找母亲。陆二娘见了她们表姐妹,不由得拉着她们。   “晚间回来,都还没有用饭,可饿了?”   程英道:“阿姨,家里是不是有事?那个怪人是坏人吗?”   陆二娘只是抹泪,正在这时,忽听外头有女子在叫嚣,陆二娘让她们躲在屋中,自己先出去了。   陆无双哪里呆得住,过不一会儿也和程英偷偷出去。   正见武三娘和一个小道姑交手,小道姑不是武三娘的对手,手中的剑都被武三娘的劲气逼飞了。   小道姑俏脸通红,便叫道:“我奉师命来杀陆家满门,你是甚么人,却来多管闲事?”   那妇人冷笑道:“你师父若有本事,就该早寻陆展元算账,现下明知他死了,却来找旁人的晦气,羞也不羞?”   小道姑右手一挥,三枚银针激射而出,陆无双顾不得其它,叫道:“小心有毒!”   武三娘本来想去接那三枚银针,听到陆无双的叫声,也没有计较是谁提醒的,一展轻功躲了过去,而没有伸手去接。   陆无双去捡起道姑落在院子中的长剑,小道姑看武三娘避过了毒针,这时手中也没有剑,心中生怯,连忙跃下墙道走了。   武三娘自报师门家门,原来是怕丈夫发疯来寻陆家晦气的,才来阻止。此后武三通突然来了,带走了武氏兄弟,原来武三通虽然对何沅君有些畸形的感情,到底也是师出名门,他不发狂时还是通情达理的。   武三通去将儿子们藏好后,又回来让陆氏夫妇将陆无双和程英抛出墙去,武三通正是想将她们抱去藏起来。   陆无双道:“我留下来陪爸爸妈妈!”   陆二娘道:“你说什么胡话!那女魔头杀人不眨眼的,你留下来只是拖累。”   陆无双苦笑,要是再给她半年也好,可是现在是几个时辰也不给她了。她一个九岁的女孩,这身体内力极小,外功也不如何,纵使能看出李莫愁武功的破绽,她也施展不出来,就和王语嫣一样。   她又怎么对付老江湖李莫愁?   陆氏夫妇、武氏夫妇,加上待会儿赶来的柯镇恶也不是李莫愁的对手。只有明天遇上郭靖黄蓉夫妇,才能吓退李莫愁。   陆无双知道反抗也没有意义,虽然继承了原主的感情,但是理智上还是凌菲,也只有任武三通带走了。   武三通把陆无双和程英带往窑洞,这时已是凌晨了。武氏兄弟遇上了柯镇恶和郭芙,柯镇武侠肝义胆,此时也前往援助陆家夫妇。   过了许久,武三通抱着受重伤的陆立鼎和陆二娘过来了,同时来的还有武三娘和柯镇恶。   这时却中了李莫愁的计策,之前她没有下狠手,正是要跟踪来一网打尽。   这时候陆立鼎他的头骨已碎,已经救不活了,陆二娘也重伤,晕了过去。   陆无双深知医理,知道这样的伤已经不可治了,陆无双知道这是剧情,她几万年来看过多少生生死死,此时心下仍不由得凄哀。   程英得了陆立鼎给的锦帕,却非常懂事,让给了陆无双,陆无双却不要。还是武三娘来把帕子撕成两半,一个一半。   忽然,郭芙和雕都来了,郭芙放雕攻击李莫愁。   终于主角杨过出来搅局,与原著也无甚差别,但是陆无双看过幻境,知道这个杨过可不是什么坚贞的痴情汉,而是现代的穿越种马。   陆无双也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位种马,他倒不像李玉柱一样无耻狠毒,反而展现出忧国忧民侠义之心,不似原著杨过一心归隐山林。只不过他太风流了一些,把那些一见杨过终身误的女孩子都娶了。   陆无双就是其中之一。   他除了风流不专一,对女孩们倒是很好,有点大男子主义,会保护救助她们,娶了女孩们之后也发展事业、赚钱养那么多老婆,对家庭倒是有担当的。   陆无双想起了幻境中的风云起伏的事,不禁出了神,全然不顾那穿越的杨过如何搅局了。   突然听到石子破空之声,陆无双才知这时黄药师已经到了。   李莫愁朝程英攻击,但是发现她的帕子就手下留了情,转而攻向陆无双,发现她也有帕子,第一招也没有下杀手。   李莫愁觉得哪有两块帕子,定有一块是假的,拂尘改击为卷,裹向陆无双头颈,欲将她倒拉转来。   陆无双的幻境提点,在杨过出现时就在想李莫愁这一招以她现在的功力如何破解。   但见她手中的剑正是洪凌波之前遗落在陆家的那把,被她捡了来。   陆无双料敌先机拼劲全力斜身一剑飞快刺她腋下破绽,李莫愁竟然道袍被刺破了一个洞。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陆无双又使出六剑,她人虽小,但是这六剑浪滔,绵绵不绝,每一剑都刺向她的要害。并且前一剑与后一剑都互相辉映,敌人对着前一剑的躲避和抵御之身法也都被她料到,她的后一剑正是刺向敌人将会做出动作时的身位时的要害。   李莫愁也被她这一突然使出的身法震惊,陆无双攻奇不意,将之打退,李莫愁一时没有上来。   杨过这时才看看陆无双,发现陆无双神色与寻常九岁女孩有所不同,心下一惊:难不成她也是穿越的?   这穿越杨过正想要一边泡神雕中的痴情美人,一边立志抗元,免得十万精英俱碎,后世小日本说崖山以后无中国。   可是如果陆无双是穿越的,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这个杨过倒没有想过把陆无双杀了,免得她将来阻碍他的穿越苏爽人生。男主穿越文十有八九是种马,倒也不是个个种马都像上一个世界的李玉柱一样阴毒不要脸的。   杨过隐在一旁,不再争风头,他暂时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疑似穿越者陆无双。   却说李莫愁攻击陆无双不成,转而攻向程英,就在此时,破空之声又至,一粒小石子向她后心直飞而至。李莫愁回过拂尘,钢柄挥出,刚好打中石子,猛地虎口一痛,掌心发热,全身不由自主的剧震。这么小小一颗石子竟有如许劲力,发石之人的武功可想而知。   陆无双暗道:这就是东邪吧?   凌菲不禁想起自己穿越的第一世李沧海,她也活到了黄药师时期。后来她收过一个姓黄的弟子,天资卓绝,文武全才,她也猜测他是黄药师,但是武侠的历史早改,也无法确定。   李莫愁打她之前,黄药师都没有石子打来,打程英时就发石子了。可见虽然是原著的炮灰,同人文中男主的小老婆,程英的运数比陆无双稍强。   陆无双一想程英比她更小时父母双亡,寄人篱下,也处处早慧懂事,命运也苦。   现在她这个老妖怪怎么还活回去了似的,她又怎么需要与程英争这么一点幸运?   李莫愁这时掳不走陆无双,只有想打死程英。   一拂尘又往她头上打去,眼见程英就要被打得稀巴烂。   她拂尘挥到背后,正要向前击出,突然手上一紧,尘尾被什么东西拉住了,竟然甩不出去。她大吃一惊,转头欲看,蓦地里身不由主的腾空而起,被一股大力拉扯之下,向后高跃丈许,这才落下。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左掌护胸,拂尘上内劲贯注,直刺出去,岂知眼前空荡荡的竟是什么也没有。   她生平大小数百战,从未遇到这般怪异情景,脑海中一个念头电闪而过:“妖精?鬼魅?”一招“混元式”,将拂尘舞成一个圆圈,护住身周五尺之内,这才再行转身。   这时,陆无双就见程英身旁站着一个身材高瘦的青袍怪人,脸上毫无神色,似是活人,又似僵尸。   凌菲是一个干脆的人,可不希望拖拖拉拉的,还要看东邪逗程英去打李莫愁不死,能杀了她当然好。   陆无双可不像现代的一些李莫愁洗白文的三观。情场负人的罪和杀人的罪哪个轻哪个重都搞不清楚。如果每个被男人变心的怨妇手中沾满无辜的鲜血都可以被同情免罪,那么死在她手中的人又是日了狗一样的活该倒霉吗?   陆无双道:“东邪前辈!既已出手,何不用全力!除恶务尽!”   黄药师心下大奇:这么一个小女孩怎么知道他?而她刚才的武功剑法实在精妙,让他也不禁神往。   这女孩绝不简单!   黄药师便没有开口让程英打李莫愁了。   李莫愁一听东邪,不禁吓了一跳,知道若是他出手,自己绝无活路。   李莫愁激道:“前辈是东邪?贫道古墓派第三代李莫愁,前辈想要以大欺下吗?”   陆无双知道东邪西毒这样的武学宗师最重身份,东邪几次放过她都是因为辈份不对或者他出了一次手不成后就不愿再出第二次。   陆无双嘿嘿冷笑:“李莫愁,什么以大欺小?你刚才对我和表姐下手难道就不是以大欺小了?咱们江湖中人,除恶乃是首要目标,哪来那么多臭儒生的虚套规矩?别人对你就要像个读孔孟读死了的规规矩矩,你对别人就可以狂纵肆意、滥杀无辜?呸!哪门子的臭规矩!”   李莫愁骂道:“小贱人!”   陆无双说:“贱你妹!”   陆无双扔掉了脖子中的锦帕,冷笑道:“我大伯不要你了,你就恨天恨地起来了!这么想男人,出什么家呀?” 第306章 东邪西毒   李莫愁叫道:“小贱人,我杀了你!”   陆无双知道这个时候有东邪在场,她现在的武功绝对不及对方,但是提剑又是一招飞快攻向她的破绽。   又有一颗石子朝李莫愁进攻,李莫愁后退一步。   陆无双道:“东邪前辈,晚辈有一套剑法,却因晚辈年幼功力尚弱,发挥不出效力。因为晚辈的‘辈份’对上李莫愁不足一点,前辈也不用自己出力杀她,只是为晚辈这套剑法描补一二,给晚辈补补辈份,这就不算以大欺小了,前辈意下如何?”   黄药师道:“正好,你尽管去打她。”   黄药师自持身份,不会轻易对李莫愁直接下杀手,但是以弹指神通功夫保护陆无双却可以。   李莫愁心中一惊,东邪就算不直接出手,也足够让人害怕了。   只见陆无双提剑纵来,李莫愁又一拂尘打去,可是还没有碰到陆无双,忽听嗤的一声,臂弯斗然酸软,手臂竟然抬不起来。   陆无双一剑飞快刺向她胸口,但是李莫愁临场变化也快,身法一移,陆无双刺偏了半分。   这时她已经滚远了,抚着胸口伤处,道:“东邪前辈,你真要与我一个古墓派晚辈为难吗?”   黄药师沉默一会儿,想起林朝英女侠也是与他同辈的一代宗师,当年也与他有旧。   黄药师可没有那么顾及旁人的深仇大恨,原著中就明明被李莫愁侮辱以大欺小、门下无人,他还放过她。   这时,黄药师当然不会考虑她已杀了陆家七口人。   黄药师道:“你走吧。若再教我遇上,我定不饶你!”   陆无双也不会道德绑架黄药师,理所当然地让他出手杀了李莫愁报仇。她被救了,已经是天大的幸事,欠了人情,将来练好武功,自己报仇就是。   眼见李莫愁捂住伤口摇摇晃晃远去了。   她再也不敢逗留,随手提起陆无双,展开轻功提纵术,犹如疾风掠地,转瞬间奔了个无影无踪。   陆无双可不想落入李莫愁之手,吃那些苦头,还拜她为师。   这时的李莫愁已然重伤,在黄药师面前抬出师门来才讨得活命的机会,自然也没有余力发射冰魄银针了,程英也没有中毒被黄药师带去救治。   黄药师奇怪地看着陆无双,说:“孩子,你剑法从何处学来?陆立鼎没有这样的功夫。”   陆无双道:“是我梦中跟着一个白衣仙人所学。但我还来不及练成,李莫愁便来了。”   陆无双当然不能跟他说实话,这是她穿越要遵守的法则,不能和土著说穿越的事。   陆无双想起角色父母刚逝,自己要是真的没有半分伤心之色,惹人怀疑。这一想,竟是情不自禁眼圈儿红了,眼泪滚滚而下。   她跑回了父母尸身跟前,原本痛晕过去的陆二娘果然已经断气了。   黄药师虽然好奇陆无双的武功,可是他最不喜俗礼,也不喜婆妈,见这里死的死、伤得伤、疯的疯、瞎的瞎,他不想插手,飘然远去。   穿越的杨过想学西毒的武功,可是要他犯险去捡冰魄银针却难了。柯镇恶看到天空的雕,知道郭靖黄蓉在附近,方才听到黄药师的声音,可他又走了,连忙暂且告辞,去与郭靖黄蓉会合。   陆无双跪在父母尸身之前哀痛,忽然想到黄药师答应放李莫愁一场,她又没有答应。只是如果仅是自己出手,就没有把握了。   陆无双是个老狐狸芯子,便想到了和武三通、武三娘联手,沿着血迹追杀李莫愁。区区一个李莫愁,早些杀了,免得拖拖拉拉,往后几年又多有无辜被她杀害。这时实力相差太大,她也就现实地不会拿大,只想生擒住她交给官府了,能合力围剿她都不错了。   可是武三娘脸颊黑肿,武三通的伤口也呈紫色,他们绝不能陪她追杀李莫愁了。   武氏夫妇正要带着武氏兄弟告辞,陆无双忙道:“你们现在不能走!”   武三娘也怜惜她和程英,道:“好孩子,我们帮你送你爸爸妈妈入土吧。”   陆无双道:“你们中毒了,若是擅自移动,必死无疑。先盘膝护住经脉。”   武三通和武三娘早就怀疑中毒,这时儿子还小,哪里甘心就死了?于是依言盘膝。   陆无双说着,便走到一旁用剑砍下两竿细竹,然后劈起细竹来,不多时就劈了二十几竹竹片和竹针来。   陆无双走到武三娘身旁,见她脸颊红肿,便让杨过去洗些湿巾过来。然后,她又去选了一根稍稍粗的竹子,做了一个竹杯。   杨过这时倒乖,他猜出陆无双是穿越者,有些忌惮,依言而做。   陆无双将他拿来的湿巾细细擦拭她的脸颊,把她脸上被李莫愁摸过的地方的留下的余毒拭去。然后对着武三娘的肿胀的地方用细竹针放血,再用火罐吸力吸出皮下的毛细血管中的一些受影响的毒血。   然后到了武三通跟前,先清除他伤口的毒血,也用火罐吸出来。   一连在伤处拔了三次罐,血才没有那样黑紫了。   武三通见她年幼,依稀像何沅君年少养在身边时的样子,眼中不由得流露出温柔。   武三娘道:“陆家姑娘可真聪明。”   陆无双说:“这毒不能用嘴吸,幸好发现得早,用这种方法去除一半以上的毒,但是身上的毒气就要慢慢解了。现在我教你们运气逼毒之法……”   武三娘道:“陆姑娘又怎么知道这方法?”   程英也好奇地看着陆无双,陆无双泣道:“我也说不清楚。你们这是救命的时刻,又何必知道我从哪来的法子呢?”   武三娘见她聪慧,之前还和东邪共退李莫愁,便也不问了。   陆无双让他们进了窑洞,传两人倒运气息逼毒的心法口诀。此法须得头下脚上,气血逆行,毒气就会从进入身子之处回出。他们也是临时学这法子,只怕也需耗些时日才能逼完毒。   传完心法口诀,武三通虽然有些疯癫,可他到底是南帝高足,记了三遍,终有领会,试着运行。   陆无双见他们性命无碍,也算还了他们救自己和程英的恩情,心中才安。此时和程英出了窑洞,见陆立鼎夫妻尸身还在地上,便去旁无边挖土。   就见杨过还在不近不远的地方探究地看着她,陆无双便让程英去找他借借工具。   她用一把剑撬着土,不知何时才能挖出坑来。   正当程英走远,窑洞顶上突然飞下一个黑影,朝陆无双扑来。陆无双吓了一跳,举剑朝他面门刺去,可是他的身法极快,还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压来,陆无双只觉气息一窒。   那人在她身上一点又夹住她的身子,抱着跑了。   陆无双功力还不到家,哪里能反抗。   杨过一惊,抛下程英,连忙朝那疑似西毒的人追去,口中叫道:“放下她!”   之前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尝试冰魄银针的滋味,可是他想学西毒的武功是坚定的,眼见那怪人居然抱着陆无双走了,那他还混个屁呀。   陆无双也不禁大惊,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男主角的好运,能让西毒喜欢她,心想:我独自被西毒掳走,一切都不可控,还不如拉上这个穿越杨过。还更有可能保命。   陆无双想了想,道:“你不要跑了,你让我跟你走,我就跟你走。你儿子在后面追呢!”   “儿子?”欧阳锋脚下一顿,喃喃:“我的儿子!儿子在哪?”   陆无双眼珠子一转,说:“正在后头,他很可怜,都没有学到你一身的本事,在外被人欺负。”   欧阳锋说:“本事?你怎么知道我有一身本事?”   陆无双说:“是你儿子告诉我的呀!他说你是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我是天下第一!”欧阳锋说着,哈哈笑起来。   陆无双哄道:“是呀,我们快回去找你儿子吧。你儿子更重要。”   欧阳锋脑子糊涂,想着“天下第一”“儿子”,竟真的折了回去,一时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掳这女娃了。   原来欧阳锋原就到了附近,听到一个“毒”字便已留心。他人虽然糊涂,但是年轻时和王重阳、林朝英均是相识的,也曾与李莫愁交过手,还将李莫愁的师父打成重伤,识得冰魄银针。   欧阳锋见陆无双能用那样的方法排毒,还会逆运气息逼毒心法,只觉博大精深,与自己的心法也有许多相通之术,心中奇怪。   他就突然发难,将人擒了过来。   杨过追了一会儿,心中自绝望了,忽然前方人影出现,竟是欧阳锋擒着陆无双返了回来。   欧阳锋仔细看看杨过,见他容貌俊美,心中有几分喜欢,但是他也不是完全的傻子,摇头道:“他不是我儿子……”   陆无双道:“不是吗?你这么大的本事,只怕大家都想给你当儿子。”   “真的吗?”欧阳锋喜笑颜开,又问杨过:“你想不想给我当儿子?”   陆无双知这个穿越杨过泡妞归泡妞,除非对着外敌女子和女魔头,他像楚留香一样绝不杀女人、害女人的。也不知他比楚留香好还是坏,楚留香是嫖了提起裤子就走的,绝不负责,也不相信婚姻和永恒的爱情,这个穿越杨过花心风流,但还是会养妻儿的。   这时,她正可遂了他的意,也许让他分散欧阳锋的注意力,自己可以脱身。   陆无双道:“你还不叫爸爸?他本事那样大,你不想要他当爸爸吗?”   杨过忙叫道:“爸爸!爸爸!”   欧阳锋被连叫两声爸爸,不禁面露慈色,抚着他的头说:“好孩子。”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男子啸声,忽又有女子清啸呼应,欧阳锋大惊失色,喃喃:“我不要见他们!”   说着,伸手将杨过往腋下一夹,施展轻功跑了。   陆无双心想:带走杨过就好,为何把我也掳走? 第307章 你是谁   这时郭靖黄蓉离得不远不近,所以欧阳锋才将两人掳走。   到了一个残破村子,他才停了下来,放下两个孩子。   欧阳锋看看杨过,又看看陆无双,终于想起了当初为何掳她,说:“你那本事是谁教的?”   杨过也好奇地看着陆无双,他想:如果她是现代穿来的,怎么会武功的?一个有武学基础的穿越者,这不是打击她吗?   陆无双道:“我也不知道,是梦中有人教我的,我不认识他。”   欧阳锋脑子又糊涂了,梦中谁可以教人武功?   欧阳锋道:“你把你的武功使来我瞧瞧。”   陆无双道:“你本事那么大,怎么还要瞧我学的粗浅武功呢?”   欧阳锋眼眸突然阴鸷,说:“你使不使?”   陆无双识实务,只有捡起一个树枝比划,她使三招精妙剑法,再使两招胡来剑法,虚虚实实,连欧阳锋见了也是一时兴奋,一时迷惑。   欧阳锋见到妙的想要记住;见到胡来的剑招时,因为她前三招是精妙的,欧阳锋还以为自己没有看懂,不由得怀疑自己的武学眼光,反复参详。   可是接着又是三招妙招出来,他又想记住,可是心中放不下前招,如此反复,他的精神负担越来越重。   等陆狐狸使过了三十招剑法,欧阳锋的脑子已经糊了,越来越胀。   “好!好!这不对!这招不对!”他形态癫狂,又苦恼的挠着自己的头。   哪里还有心思管陆无双?   陆无双悄悄退出破庙,就想寻路逃跑,忽然杨过也追了出来。   杨过道:“喂,你到底是什么人?”   陆无双道:“你又是什么人?”   杨过眼中闪过精光,说:“你不是陆无双。”   陆无双道:“那我是谁?”   杨过见陆无双的虽然年纪小,装扮有些狼狈,但她眉眼已经颇为俏丽,心中便生三分喜欢。   他喜欢女孩子,可不分古代现代。   杨过笑道:“若我们是一样的来历,何不交个朋友呢?”   杨过长着一副讨女人喜欢的模样,连李莫愁也独对他手下留情,这一笑实有楚留香的魅力,旁的女孩子见了都要心生好感。   据说,金大大初写《神雕》时正值困难时期,为了报纸销量,采用了许多迎合男读者的设定。比如杨过身上有异香,对女子有催情作用,女子见了他难免会喜欢上她。只是之后他修改了,把这种设定去除了。   陆无双道:“你又是何来历?”   杨过说:“你先说。”   陆无双道:“你不想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你什么来历了。你便是告诉了我,我又不会发财,好稀罕么?”   杨过见女孩娇嗔,不由得喜爱,说:“你想知道,我又怎么会不告诉你呢?其实……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陆无双想到李沧海当年还带着纯真友情的向往,又想与李秋水合作,她还承认过自己的身份。但是李沧海那样做的前提是她的武功比李秋水高,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眼前这人武功还这样差,居然敢告诉他,不得不说他之后有那样的成就,真的跟段誉、韦小宝一样,洪福齐天。   陆无双道:“然后呢?”   杨过说:“不是你该告诉我了吗?”   陆无双说:“我答应过吗?”   杨过:“……”   正说着,忽见欧阳锋追了过来,陆无双知道凭她现在的内功,逃跑无望,只得站在原地。   欧阳锋朝她抓来,以她的眼力,看出这一抓并没有杀机,反正无力反抗,不如随便他抓了。   可是正在这是,忽听一声破空声响,欧阳锋这一抓被阻止了。   陆无双还以为是黄药师到了,却见道旁树梢站着一个白袍少年,只见他大袖一挥,如一只蝙蝠一下平平飞下树来。   少年俊美得吓人,可与日月同辉,只是年纪不过十三四岁。   但见他眉毛飞扬入鬓,眼瞳与常人不同,却是蓝色的。他五官深邃,可是又不像西方人那样夸张,融合更多的东方味道。   陆无双啊了一声,那欧阳锋见这少年不是郭靖黄蓉,也不是黄药师,便上前与之缠斗。   欧阳锋身子下蹲,双掌平推,使得正是他生平绝学蛤蟆功。   然而那少年也不直接与他硬碰硬,双拳划圆,将欧阳锋的双掌一引一推,四两拨千斤卸了去。   欧阳锋咦了一声,再朝他打去,这时少年不再使刚才那招,居然模仿欧阳锋的蛤蟆功,蹲下身,双掌平推打出。   欧阳锋大喝一声,正要对上他的手掌,可是对方武功之强,居然可以中途变招接下,他的手抓住了欧阳锋的手腕上的穴道。   那少年被欧阳锋双掌劲力逼退五六步,可是欧阳锋也不能再发出第三招了,他只觉内力外泄,绵绵不绝,他叫又叫不出来。   好在少年并没有久缠的意思,松开了双手,退开七八步深深吐纳一口气。   欧阳锋失了三分内力,这时疲惫地坐在地上,眼中精光闪烁。   “这是什么功夫,居然可以化人的内力!”   少年微微一笑,说:“你猜!”   “九阴真经!这是九阴真经上的武功!”   少年道:“九阴真经也未必就是天下第一的武功。”   欧阳锋道:“我才是天下第一!我是天下第一!”   少年暗暗摇了摇头,施展轻功到了陆无双跟前,抱了她纵身一跃,飞上了树梢,然后施展着绝妙轻功借力一棵接一棵的树,已然远去。   穿越的杨过还是一个菜鸟,本来怀着崇高的泡妞称霸理想,这时遇上一个出场就满级的同龄选手,直把他的信心压得低得不能再低了。   杨过有几分心灰意赖,还是欧阳锋抓住了他,说:“儿子,爸爸才是天下第一!爸爸把一身本事都传给你!”   ……   少年搂着陆无双飞远,终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才将她放下来。   少年道:“我来晚了。”   陆无双却怀疑地看着他,说:“你到底是谁?”   少年淡淡一笑,说:“你这丫头,怎么糊涂了?装作不认识我吗?”   陆无双道:“‘流云飞袖’和‘乾坤大挪移’……‘玉郎’没有学过。”   玉郎转世在现代时,自然多只自练一点气功和现代的实用功夫,在红楼那世,司马煊的功夫是自己得道的,没有学迎春的武功。后来他们又修习一些修真功夫,但是由于不能度劫飞升,也在三百岁时就殒落了。   迎春从来没有见他使过“流云飞袖”和“乾坤大挪移”,便是对武学有同样的悟道,怎么可能一模一样?   少年愣了愣,叹道:“我以为你最爱的是你的‘玉郎’,难为你还记得‘他’。”   陆无双怔怔看着他,说:“你是说哪个他?”   少年怔了一会儿,说:“原随云,还是张无忌?”   陆无双恐惧地退后一步,说:“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年叹道:“我就是我。你别怕,你觉得我会伤害你吗?”   陆无双说:“可是我认不清几万年在我身边的人。”   少年说:“你别这样,我之前都不知道。还是结束了‘元始天尊’的生涯后,我才有了比较完整的意识,我一穿就难有记忆,都是新生。我是玉郎,还是原随云,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爱我,我也爱你,不是吗?”   陆无双说:“你承认了。”   少年道:“我承认,是我。我从前总是不记得,后来记得了,都是我。谢谢你陪在我走这一遭,总是在我身边助我一臂之力,给我爱和家。”   陆无双仰望着天空,想着种种过往经历,总有一种沧海桑田的哀凉之感。她当初每次努力忘掉,展开新的人生,一直到六万年的感情实在太久了,想忘也忘不掉,习惯都会把她逼疯。幸好他终于跟她一起旅行。   现在他居然又不是她预料中的他,她只觉头昏脑胀,突然昏了过去。   ……   陆无双是被一阵阵香味给刺激醒来的,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陈旧的村屋里,身上盖着一件袍子。   一个少年坐在桌前啃着叫花鸡,转过头来,说:“你醒了?”   陆无双咽了咽口水,少年笑道:“你是一日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低血糖。”   陆无双转过头去,只觉这剧本不对,少年撕了一只鸡腿,走了过来。   少年将鸡腿递到她嘴前,笑道:“吃吧。”   陆无双:“……”   少年调笑道:“你是想要展现气节吗?学文天祥?宁愿饿死也不投降?”   陆无双说:“文天祥不是饿死的。只是被押往元室京师时绝食八天。”   少年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脑袋,说:“你才一天一夜,还要七天呢,不拿鸡腿侮辱你,还是我吃了吧。”   陆无双心中一个声音喊道:咬死他!咬死他!咬死他!   嗷呜!   她扑了上去,往他脖子咬,少年吃痛:“你个贼婆娘!你要谋杀亲夫呀!”   陆无双只觉咬进了他的肉里,食到了血腥味,这才松嘴。   少年急着眉,呜呜两声,说:“你就这么狠心?你不想见到张无忌,我也可以不使他会的武功。我只是到这个世界,觉得他的武功更方便,才随便练练。”   陆无双说:“这是重点吗?”   少年说:“那什么是重点?咱们相好了几万年,那几百年的事,我也记不得太清楚了。”   陆无双道:“你说,到底是谁送你来的?你为了什么?”   少年浅浅一笑:“是谁送你来的,也就是谁送我来的,旁的咱们也不能说得太明白。”   陆无双道:“难不成,咱们只是别人的游戏吗?”   少年劝道:“你别多心了,你不会有事的。”   少年暗暗叹道:她拿的是“穿越赠票”,可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主角,结果从头到尾操着主角的心。   陆无双忽然记起当年她还说要回去,可是后来一个世界接一个世界,她也忘了问了,只要“系统”没叫停,她还得穿,问了也白搭。 第308章 重建陆家庄   肚子饿,看在鸡腿的份上,陆无双没有骨气地投降了。   陆无双吃完了鸡腿,见少年还拿着金创药给自己的脖子上药,那雪白的衣领上还沾着血迹。   陆无双才说:“你过来。”   少年道:“你还想咬我?怎么也得等我这个伤口好了再说。”   陆无双哼了一声,少年却又过来了,陆无双觉得这哪里还像一个高冷范的“元始天尊”。其实鬼知道他原来是谁,她一个凡人能穿成张巧嘴,还当了六万年的玉帝,难道他就不能穿元始天尊了吗?   也是一个现代凡人吧。   虽然没有看不起凡人的意思,那是看不起自己,可是这也有点崩坏了玉郎在她心中的人设和崇高位置。(萧北辰:话说有这种东西吗?)   陆无双给他上了药,问道:“有没有用烈酒消过毒?”   少年道:“荒村野店,哪来的烈酒?谁有你的医术高,你去给我采些清解解毒的草药来便好了。”   陆无双道:“你不会自个采呀?”   少年道:“就是想要享受一下被媳妇照料的滋味。”   陆无双道:“谁是你媳妇!”   少年说:“那好,我去古墓找小龙女,娶她当媳妇,只怕比你强。估计比你美。”   陆无双想起幻境中看到的小龙女,只觉她也几乎像张素那样美貌了,只觉现在九岁的陆无双,还真不如人家。   “那我嫁杨过去!”   少年道:“人家未必要你!”   陆无双道:“我要就行了,管他要不要!我真要嫁他,他不要也得要,不要就当太监!”   少年投降:“好了,不闹了。我万里迢迢来中原寻你,你看在这份上不生气了,好不好?”   陆无双奇道:“你怎知道我是陆无双?”   少年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穿到神雕的世界,便想按照剧情先后去寻找你的踪迹。”   “你又是谁,怎么知道这是社雕世界的?原著没有你这号人吧。”   少年叹道:“我……我是一名胡姬所生的,亲生父亲应该是欧阳克吧,我现在叫欧阳辰。那边有座白驼山,早二十年,欧阳锋在那一带威名赫赫,我都听说过。按这年份,就该是神雕世界了。我幼时武功未成,不能远赴中原来,所以才拖到现在。”   陆无双叹道:“也不算神雕,是同人种马文啦!我”   欧阳辰知道她能看原主的幻境一生,道:“那么谁是那么幸运的男人?”   陆无双眼神奇怪地睨着他:“幸运?你想当种马?对,欧阳克就是一个大种马,你不会遗传了他的不良基因了吧?”   欧阳辰求饶:“我要种马,我就不来找你了,留你这个大醋缸在身边,我怎么自由播种?”   陆无双不禁哧一声笑,才说起杨过是穿越的,念及杨过,她又想起一事。   “你是欧阳锋的孙子,那么你还吸他功力,之前也不管他死活。”   欧阳辰道:“欧阳锋也没有管过我的死活,欧阳克也未必是想要生我,当时……你懂的。”   欧阳克只是睡了一个美貌胡姬而已,过后又忘,也没有想过当父亲。   陆无双说了他后,想起陆立鼎夫妇还未安葬,不禁下了床来,说:“我要去把爸爸妈妈葬了,让他们入土为安。”   ……   欧阳辰和陆无双连夜赶往那窑洞附近,到了凌晨时才抵达,却见窑洞附近已经立了一座新坟,正是陆立鼎夫妇的合葬之处。   “难道是武三通夫妇为我葬了爸爸妈妈?”凌菲刚刚穿来,虽然受了原主记忆,但还没有来得及与陆立鼎夫妇好好相处,他们就赴了难,她此时也觉得他们实在太冤了。   怨妇这种生物的不可取和可怕,凌菲深深厌恶李莫愁。   男女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一个女孩交往初恋男友,发现他性子激烈、不尊重她的意见、心狠手辣,这时女孩单方面表示分手。初恋男友被分手、被负心,又见女孩爱上了另一个男人,嫁给别人。所以初恋男友跑去杀他们全家、还杀别的无辜之人,那么女子会不会觉得这样的男人可怕?   犯罪就是犯罪,世上多少人是从来没有分手或被分手的,都以这种怨妇行为方式生活,好像一个“痴情”就是胜过所有的优点了,这样规则下人类文明早灭绝了。   凌菲的初恋男友就是抛弃她娶别人了,她当初也一时难以忘记,曾一度非常痛苦,但是她就从来没有想过因为自己感情的事而去伤害无辜。   凌菲认为大部分的女孩子的方法也不会像李莫愁这样。   陆无双说:“我要废了李莫愁,将之交给官府审判。杀人者死,是古自以来的刑律标准。”   欧阳辰说:“这比杀了她还让她无法接受,只怕她会自尽。”   陆无双道:“那就自尽吧,我不管埋。”   欧阳辰知道她的做人底线,穿越这么多世,她从未因私仇亲自动手杀人,还保持着初心。   她的计划其实也是逼李莫愁自杀谢罪,既报仇,又不突破底线。   ……   陆无双和欧阳辰在窑洞休息了半日,再一路寻访程英,但是一直走到海岸一带也没有发现程英的踪迹。   欧阳辰道:“李莫愁既然已经重伤,不会伤了她。她不是和武氏夫妻走了,就是和郭靖黄蓉走了。”   陆无双叹道:“也罢,我还是练好武功去抓李莫愁要紧。程英不至于就死了。”   欧阳辰道:“不如随我去西域吧。”   陆无双却说:“西域哪有江南繁华?你不如随我重建陆家庄,他日程英总会回来,便能相见了。”   欧阳辰在西域虽然有个小庄子,庄中已有七八名仆人,但是那边的物资确实不如江南丰富。   于是两人留在江南,去了临安一带,一点都不圣人的光顾了几家贪官的家,劫富济己。也顾不得李红袖当年作为跟着楚留香的一个女孩还不屑学楚留香,现在却学起他来。   两人有了钱后,花了一年时间重修了陆家庄安顿下来,日日习武,因为欧阳辰武艺高强,远近也无人敢欺。   这日,陆无双在禅房练功,却有小丫头春红来报,说是庄里来了客人。   陆无双暗道:自陆家庄复起后,我与欧阳辰行事低调,又怎么会来了客人。难道是武三通他们?   陆无双洗漱一翻后,去了大厅,见欧阳辰已经在招待客人了。   陆无双一眼认出那个十四岁上下的俊美少年,不是穿越的杨过是谁?   杨过瞄了她一眼,眼中有三分笑意,但是很快垂首不语。杨过上首坐着一个浓眉大眼、胸宽腰挺,三十来岁年纪,上唇留着胡须,陆无双见过幻境,所以识得他正是大侠郭靖。   欧阳辰笑道:“无双来了。快过来见过郭大侠。”   陆无双忙去见礼,郭靖作为镇守襄阳几十年的支柱,待人接物没有人想的那样笨。   双方见礼后,郭靖才说:“我本是送过儿去终南山,路过嘉兴,见陆家庄修葺一新,才过来看看。陆姑娘平安就好。”   郭靖本不擅言辞,用简单的话说清事情就好了。   陆无双道:“当日家父家母受难,得逢柯大侠、武大侠、武夫人相助,晚辈没齿难忘。后来,晚辈还没有来得及将父母安葬就被一个怪人掳了去,等辰师兄救了我回去,父母已经被好心人安葬了。”   杨过笑道:“就是我郭伯伯好心葬了你父母。”   原来当时武三通和武三娘身上有毒,还不能干重体力活,更不能运气,等郭靖、黄蓉赶到时,不忍陆立鼎夫妇暴尸荒野,郭靖就将他们安葬了。   陆无双便按时下规矩,对郭靖行了大礼,道:“郭大侠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郭大侠但有吩咐,刀山火海,晚辈在所不辞!”   郭靖见她是小姑娘,他到底还知男女有别,没有去扶她,只是连忙请她起来。郭靖觉得自己来一趟,倒像是邀功似的,明明只想看看是否是陆家故人重建了陆家庄,出于一片侠义之心。   可是他又不擅长解释,只说:“陆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陆无双又问起程英之事,郭靖道:“我们赶去时,没有见着你表姐。”   杨过道:“听说当时她怕你出事,追着那怪人跑,之后就走散了。”   陆无双一直以为程英是跟着郭靖黄蓉去了,她知道桃花岛是个好去处,所以没有去将她找回来,没有想到居然失踪。   陆无双不禁担忧起来,杨过又道:“程英聪明伶俐,应该会吉人天相的。”   杨过风流天性,便如楚留香,到底不愿看到美女忧伤,出言安慰。   欧阳辰道:“郭大侠和杨兄弟到了这里,就多住几天,我与师妹也尽一尽地主之宜。”   郭靖却道:“我们知道陆无双无碍就好,还要赶路。”   陆无双和欧阳辰只好殷勤留他们伯侄住一夜,做了一桌丰盛的宴席,离别前还取了一百两的银子给郭靖。   郭靖哪里会要?桃花岛也没有那么缺钱使。   陆无双只好给杨过,杨过自知前往重阳宫,有一段时间要受人欺凌,有钱他也保不住,于是也坚持不要。   郭靖一看杨过对金钱丝毫不在意,却觉得品性敦厚,误学蛤蟆功也是少不知事的原因,只愿他此去重阳宫学艺,能成为一代大侠。   郭靖哪里知道,杨过在桃花岛使蛤蟆功是故意的,就是想要去重阳功,然后去遇上小龙女,进古墓去学九阳真经。他不像欧阳辰,出场就是满级,只有一步步谋算。   好在陆无双这个穿越者虽然没有承认自己的来历,对他却没有恶意,甚至她还帮着自己傍上欧阳锋。 第309章 结义兄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杨过走上了他的升级之路,陆无双并没有阻碍别人求进步的癖好。   虽然这个杨过是种马,但是他也从来没有强迫过女人,不像李玉柱一样毁掉欧阳海兰前程,把她拉回自己的所在的底层来白嫖,之后拿了钱还要再行报复。   陆无双不会强迫别人的三观,留着杨过,将来到底他能救更多的中原百姓,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贞洁情爱终究是小道。   送别了郭靖和杨过,陆无双和欧阳辰也专心修习武艺,再过三年,陆无双的武功也已有了大成。   这时就算去废十个李莫愁的武功擒去官府定罪,她也不在话下,陆无双就和欧阳辰起程前往终南山。   陆无双知道这个时期的李莫愁一心想要夺师门的“玉女心经”,徘徊在终南山一带,而没有住在赤霞山庄。   ……   此时正值宋理宗年间,大金国已为蒙古所灭,黄河以北,尽为蒙古人天下。   时常见田园阡陌荒芜,百姓也是面黄肌瘦,全然没有南国的富庶。凌菲也不是早年的血热少女了,见过太多天下起灭,她也尝试过太多了,再难把生命的大部分光和热奉献于天下,天天忧国忧民了。   所以,她才真有心思任由穿越的杨过来干这些事,而她和欧阳辰只在关键时候出一出力就好,事了拂衣去,身藏功与名。   到了樊川,已是终南山的所在,汉初开国大将樊哙曾食邑于此,因而得名。沿途岗峦回绕,松柏森映,水田蔬圃连绵其间,宛然有江南景色。   两人一路上岗,中午时分寻路至一处峭壁边缘,又沿着青草斜坡纵下,进了树丛之中。   穿过树丛,寻到了一路小道,再走一二里,便到了一座古墓门前。   忽闻林中起了嗡嗡异声,接着灰影晃动,一群白色蜂子在树叶花草间飞舞。   陆无双喊道:“嘉兴陆家庄之后,来拜会古墓派掌门,还请赐见!”   陆无双说得客气,但是她如今内功深厚,声传十里也能办得到,何况是传声进古墓。   过了两刻钟,古墓门开了,跃出一个十八岁上下的灰衣少年,身材修长,模样俊美风流,不是那杨过又是谁?   杨过一见陆无双,虽然可惜她只怕名花有主,也心生三分亲近,这人对女孩子就要温柔和气三分。   杨过笑道:“好妹子,你可来了!”   陆无双奇道:“你知我会来吗?”   “我想你总会来见见我和我姑姑的。”杨过又朝欧阳辰拱手:“欧阳兄,又见面了,风采更胜往昔呀!”   只要杨过不会对自己媳妇无礼,欧阳辰倒也没有讨厌他,回了一礼:“彼此,彼此。”   陆无双才道:“我这回来是想和龙姑娘打声招呼,贵派李莫愁杀我陆家七口人命,我要废了她的武功,擒了她去官府治罪。”   杨过瞠目结舌:“擒去官府,干嘛这么麻烦?”   欧阳辰道:“师妹为求一个公义,只好麻烦一点了。”   “这可是江湖!况且,南宋朝廷腐朽,哪里能给你公义?当初你不是想要和东邪合作杀了她的吗?”   陆无双笑道:“彼时我不是她对手,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她打不过我,我只好做一做程序正义了。我知古墓不接待外客,还请你转告龙姑娘,我陆家庄与贵派也不想因一个李莫愁伤了和气,也请贵派掌门见晾了。”   杨过道:“真正对不住了,我姑姑不爱见外人,古墓也不招待外客,不能请你们进去坐坐。”   欧阳辰笑道:“我们也不想进‘墓穴’去坐坐。”   杨过道:“眼见天色不早了,此处不远有三间茅屋,我时常出来住几天,便会住在那边。你们要是不嫌弃,便在那里留宿一晚吧。”   ……   杨过回古墓禀报小龙女,小龙女沉默许久,问道:“他们想要擒了师姐去,武功竟比师姐还高么?”   杨过见识过,而当初在窑洞附近,陆无双还年幼,能施展绝妙剑招自保,后来欧阳锋见了她施展的剑法都神情癫狂。后来欧阳辰与欧阳锋相斗,连欧阳锋都打不败他,可见他武功深不可测。   杨过这时猜测这两个人都是穿越来的强人,杨过虽然风流,倒不是嫉贤妒能之辈,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及人,没有把心思放在研究怎么暗算另外的穿越者上面。   杨过道:“只怕比李莫愁高很多。”   小龙女道:“比玉女心经还要高明吗?”   杨过道:“我们还没有练成,我就不知道了。”   杨过这时还没有与小龙女去花丛练武,他正要考虑去古墓那间石室发现九阴真经,转移小龙女的注意力,他并不想小龙女受伤。两人由此改为修为九阴真心,也能纵横天下了。   小龙女见杨过因为有朋友来了,神态兴奋,显然也在古墓中按耐不住,心中难免失落,这时她对他的情意,便是她自己也尚还不很明白。   杨过白天不好好习武,便去后山小茅屋见陆无双和欧阳辰,三人抓了山鸡野兔烤了吃,只可惜无酒。   忽然,陆无双问起他玉女心经练得如何了,杨过这人居然也弄了一个大红脸。   欧阳辰笑道:“一个大男人,练什么‘玉女心经’?要练就练‘九阳神功’。”   “九阳神功?”杨过知道“九阳神功”可是有高人见过“九阴真经”的后另建高筑的,只怕比“九阴真经”还稍胜半筹。   “你们会‘九阳神功’?”   欧阳辰道:“你要是想练,我也可以传你。”   杨过这时才怀疑地看着他,说:“你为什么把这种绝世秘笈传给我?”   欧阳辰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是气运大成的男主角,又不像李玉柱一样将无耻无德进行到底,对这个时代的男人来说,用情不专也不是什么过错。   收了杨过当事实上的徒弟,可以分享他的主角大气运。陆无双来这里是要对付李莫愁,而欧阳辰则是为了杨过。眼见媳妇如今对打天下、做皇后提不起一分兴致,他只好采用这种方法了。   这就和元始教出徒子徒孙,让徒子徒孙去人间建功立业,大兴阐教的路子一样。   欧阳辰说:“还不是师妹,她说你这个人有趣,虽有点小聪明,心性倒是纯良,怀有侠义之心。”   陆无双虽然不知道欧阳辰想得功德气数的原因,但是她个人并不憎恨楚留香式的风流和韦小宝式的滑头,她只是憎恨李玉柱式的下流无义。   于是,陆无双道:“武功秘笈本来就是拿来修习的,不是自己藏着进棺材的。如今蒙古黄金家族四处征战,终有一日,汉家大难临头,多一个武学高手,也能多一分力量。”   杨过说:“抗元虽然需要练好武功,可是光靠武功也不够。对于千军万马的征战来说,只有火药武器,才是骑兵军团的克星。只不过,如今我人微言轻,也组织不起义军来,宋室以文制武,我要是组织起义军来,又是犯大忌了。”   欧阳辰说:“你将来若是有此志,我们到底也有些渊源,相助一二,也可使得。”   杨过目中闪过一丝兴奋,过后又叹道:“我现在连自保能力都没有,何论那些。”   陆无双眼见欧阳辰似对杨过有“好感”,自然不会拂他之意,便道:“你是我们的朋友,怎么会没有自保能力呢?现在你是小龙女的徒弟,让你拜辰师兄为师定也不妥。咱们既然是一样的来历,抗元救世之三观如此贴和,不如咱们三个结拜为异姓兄妹。既然是结义兄弟,辰师兄传你‘九阳神功’或者别的功夫,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杨过心中大喜,此时他正当寒微,他并不觉得陆无双和欧阳辰有什么东西需要求自己的,这份友情也让他十分感动。   “二位若是不弃我武艺低微,我自然求之不得。”   陆无双笑道:“不如请了小龙女来观礼,辈份上的事,现在咱们各算各的,不知道小龙女肯不肯。”   杨过笑道:“这是我的大喜事,我缠着姑姑苦求,她终会答应的。”   杨过果然去邀请小龙女,得了她的允诺。   欧阳辰下山买了些酒、米、菜、鱼、肉、佐料、香烛回山来,三人整了一桌的酒菜,又设了香案和供品。杨过再去请了小龙女出古墓来观礼吃宴,小龙女从来没有见过杨过这么开心,她也开心起来。   欧阳辰见小龙女与杨过并肩走来,那少女白衣如雪,容貌清丽难言,果然竟有当年张素的美貌。   欧阳辰低头笑着在陆无双耳旁说:“她可比你白多了。”   “我白着呢!”说着,伸手在他腰间一掐。   陆无双心想:我现在是凡人,才不跟一个住在墓穴中、常年不见阳光的女人比白呢。但是我也比普通人白多了。   小龙女站在一旁观礼,只见三人持香在案前,言道:“念欧阳辰、杨过、陆无双虽为异性、志同道合,既结为兄妹,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山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如背此誓,天人共戮!”   念完三人朝天拜了八拜,起身后,杨过才单膝向欧阳辰拜道:“小弟拜见大哥!”   原来欧阳辰比他还大九个月,欧阳辰自然是大哥。   陆无双却朝杨过拱手:“见过二哥!”   杨过回礼:“三妹!”   说着,三人哈哈大笑,小龙女的目光都停留在杨过脸上,陆无双也见着了。   陆无双道:“龙姑娘,虽然你是二哥的师父,但是我们的辈份就各算各的了,咱们也同辈论交吧,我叫你龙姐姐,可好?”   小龙女对这些东西丝毫不在意,说:“你觉得合适就好。” 第310章 长春真人   四人入了席面,倒了酒共饮,除了小龙女之外,也好不开怀。   小龙女对外面的事全然不懂,所以也没有什么别的话题,陆无双只有把话题引向了武学,小龙女倒听得极仔细,有时能交流几句。   此后,陆无双和欧阳辰在后山小住下来。这时,陆无双也想到了当初“系统”交给她得到功德的任务,与主角交朋友可得事半功倍。所以,当初她还让着李秋水,如果欧阳辰的任务跟她一样,他会与杨过结拜就不奇怪了。   对于男人来说,结义兄弟有没有对一个女人从一而终根本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于是杨过天天来后山,欧阳辰也不藏私,便将‘九阳真经’传于他,欧阳辰虽然没有完全修习过九阳真经,但是他的水平,只有比真经高,没有比真经低的。   有他这样的昆仑名师传功,杨过练起来也一直很顺畅,只觉这功夫博大精深,修炼之后全身暖洋洋的,好不舒服。   小龙女得知杨过的大哥传杨过功夫,她没有那么严格的门户之见,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失落没有人可以与她修炼玉女心经。其实原著的杨过也不仅仅学过古墓派的武功,西毒、北丐、东邪、神雕的武功俱都习过,也没有见小龙女对此不满过一句。   陆无双左右还没有等到李莫愁,便陪小龙女练剑,小龙女见她剑法了得,自己在她手上过不了三招,兴致大起。   如此在山中消磨岁月,过了一年多,也没有见李莫愁按时到来,陆无双猜测李莫愁当初重伤,所以蝴蝶了时间。   小龙女与陆无双一起练武,她从来没有年轻的女性朋友,交往久了,小龙女待她也与别人不同,她会请她去古墓里玩了,只不过她去得次数也不多,陆无双还是更喜欢阳光。   这日,她去古墓与小龙女练功后出了古墓,忽听那处山花浪漫山坡上传来打斗之声,就见杨过一人大战两个道士。   杨过已将两个道士全都点道,震断了他们的宝剑,道:“你们两个臭道士,竟敢侮辱我姑姑!”   那两个道士正是赵志敬和尹志平,虽然胡蝶了杨过与小龙女在花丛修炼玉女心经的事,但是两个道士不和,尹志平暗恋小龙女的事仍然发生了。赵志敬抓着尹志平的把柄,加以威胁和羞辱,被杨过听了去。   赵志敬道:“杨过,你这欺师灭祖的小畜牲!”   杨过道:“你算哪门子的师父!”   杨过道:“我杀了你!”   陆无双弹出一颗小石子,打中杨过的宝剑,纵身一跃,到了他们面前。   杨过道:“二妹!你为何阻止我?”   陆无双道:“重阳宫到底号称中原玄门正宗,你此时杀了他们,不知内情的人反而要恨你。”   杨过道:“难道就留着这两个畜牲不成?”   陆无双道:“当日重阳宫欺辱你,咱们就擒了这两个败类上重阳宫去讨个说法。我们不动手,且看看重阳宫的门规到底如何。”   杨过一想,此时没有被撞到他与小龙女练功,正是站得住脚的时候。   杨过又说:“只怕他们不承认。如此卑鄙小人,如何有胆承认?”   陆无双喃喃:“这倒是个问题。看来不能靠说来解决了。”   杨过说:“所以,还不如杀了干净!”   陆无双忽然笑道:“倒也不用杀了,杀了会有尸体的,只让他们做不了妖便是。你等等。”   说着纵身一跃,借了树枝飞往一条小溪,不一会儿掬了一把水回来。   然后施展出天山六阳掌来,往赵志敬和尹志平身上种了两道生死符,两人顿时倒地叫着痒。   “生死符?”杨过惊讶地看着她。   陆无双笑道:“有眼力。将来也可传你,只不过这种武功毕竟不是大道,对付卑鄙小人可以,若要做大事时驭下,就不能总靠这个了。”   杨过心中艳羡,心想自己能得两个大靠山,确实幸运。   尹志平满地打滚,挠着身体,叫道:“好痒!杨过,你杀了我吧。”   赵志敬才说:“杨过,你想弑师吗?痒……”   杨过道:“我可没有解药。”   陆无双笑道:“你大哥身上有。你要是想放过他们,为他们求一年的解药来,你要是不高兴了,那就不求了。看在重阳宫的份上,我们已是手下留情了,他们若再不知进退的,咱们也不怕。”   杨过嘿嘿一笑,过去踢了赵志敬一脚,说:“说起来是个道士,但你这小人,哪里有清修道士的样子!你要是听话,杨爷还能救你一回,你再猖狂,便如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赵志敬去抱住杨过的大腿,说:“给我解药,给我解药!”   陆无双凌空点了赵志敬和尹志平的穴道,然后与杨过去找了欧阳辰,讨了两颗缓解的丹药。   欧阳辰看了陆无双一眼,道:“我只是常备点药,也遭你惦记,非给我浪费了才甘心!”   陆无双笑了笑,也不反驳,只让杨过拿着药去办事。他是穿越者,有些滑头,这时对付两个道士跟打死狗没有区别。   到了傍晚,杨过才笑嘻嘻地回来,说:“只怕那赵志敬还要回去颠倒是非,抱有一丝师门能救他的希望,如果真是这样,明年我可不求大哥能赐解药了。他自寻死,也不能赖我。”   欧阳辰摇了摇头,说:“你闭关将‘九阳神功’练至圆满才好,先不要操这闲心了。”   杨过笑道:“大哥说的是,明日起我便在古墓闭关修炼。”   欧阳辰把秘笈和修炼关窍都传予他了,但是懂了和练成是两回事。   翌日,杨过果然就在古墓闭关,不再出来闲逛。   这日,却是现任掌教丘处机单独来拜访欧阳辰和陆无双。他们住在这里一年半,重阳宫是地头蛇,丘处机哪里会对此真的一无所觉?   陆无双倒也敬仰丘处机“道士下山”救世,忧国忧民之心,见面时也没有十分狂妄,便邀了丘处机进屋去坐。   丘处机也不客气,入座后,道:“两位朋友与我全真教毗邻而居,贫道还不知二位出自何门何派。”   欧阳辰在外也不会乱认自己实际上是欧阳锋的孙子,只道:“我原是西域天山一带人士,而师妹是江南陆家庄的人。当日师妹被古墓派叛徒李莫愁灭了门,是以寻来这边守株待兔。”   陆无双道:“杨过是我们的结拜兄弟,当年李莫愁要杀我,我武功不成,命在顷刻,杨过曾舍身相救。郭大侠送他上终南山前,也曾到过我陆家庄,我原以为二哥有个好去处,没成想他与贵派还有这许多恩怨。”   江南两个陆家庄在江湖中甚是有名,李莫愁是古墓派弟子,也名震江湖,丘处机又哪会不知?郭靖送杨过来重阳宫,却让他叛出师门,丘处机也觉得遗憾,一直不知如何向郭靖解释。   丘处机本还是火爆性子,但是见他们不失礼节,再提及郭靖与陆家庄,也不能随意发作了。   丘处机说:“不知姑娘对我派两个劣徒施了何种手段,若是想试试我重阳宫的功夫,贫道还想见识见识。”   丘处机当然护短,虽然猜出赵、尹二人也许有所不妥,但是自家的徒弟和师侄,哪容外人施那邪门手段?丘处机还有好胜之心,便想一战。   陆无双说:“长春真人愿赐教,哪里敢辞?”   当下又出了屋子,陆无双说自己不用兵器,丘处机知她能三下五除二让赵、尹两人中招,武功定然不低,也不虚客套。   陆无双朝他施了一礼,衣袖一挥,卷起草屑,内力一摧,那些草屑都往丘处机打去。   “好强的内力!”丘处机拂尘一甩,也以劲风打下那些能刮伤人的草屑。   这时,陆无双已如鹞鸽一样飞到了树上,丘处机追上去,但是他还没有纵到树上,就发现三张树叶比刚才的草屑还锋利朝他中宫几大穴打来,他脚步被滞,拂尘再舞。   只觉手腕有些震痛,那拂尘丝拍下那树叶时也断了数缕。   丘处机来不及再追上前,就有六片树叶飞来,他依然靠着拂尘去打,这时更多拂尘上的丝线被割断。   陆无双发了五次树叶,这时丘处机的拂尘已经几乎没有丝线了,只觉又一片树叶朝他飞去,丘处机施展轻功一避,可是下一片树叶正飞至他避身的方位,他尚未换气,避之不及。   那片树叶轻轻划过他的道袍衣袖,丘处机手臂被那劲气扫到,微微吃痛。   高下早已分晓,此时丘处机也不能再向她痴缠,如果那样,他就算送了性命,也是他咎由自取了。   陆无双飞下树来,说:“长春真人,承让了。”   丘处机叹道:“贫道学武几十年,枉为学武人,愧对先师呀!”   陆无双道:“长春真人侠肝义胆,一生活人无数,手上高低分毫之差不足为荣,一颗为国为民之心,才让人敬佩。”   丘处机听她之言,不是那种想要砸重阳宫场子的人,便道:“姑娘过誉了。倒想请教姑娘,鄙派赵志敬、尹志平两个弟子何处得罪了姑娘?”   陆无双道:“我说了,长春真人也未必相信。”   丘处机说:“姑娘如此功夫,若是想要他们的命轻而易举,姑娘的武功也未必会惧我重阳宫。贫道相信姑娘没有必要说谎。”   陆无双才邀了他去屋中,细细将赵志敬、尹志平二人龃龉争吵被杨过听到的事,还有尹志平对小龙女起了淫心被赵志敬抓住了把柄,加以嘲笑挑衅的内幕。   “杨过是我结义二哥,小龙女也是我的朋友,我见那赵志敬人品低劣,一时冲动,便施为了。既然长春真人出面了,都是武林同道,我卖一个面子给你。你让他们过来,我自可为他们解了那手段。”   那赵志敬是王处一的徒弟,丘处机要给师弟一些面子,不好直接处置;而尹志平却是他手底下第一人,竟然生些冤愆,也让丘处机痛心,但是要他对尹志平痛下杀手,他也于心不忍。   丘处机悻悻离去,也没有再带两人来求她,实在拉不下脸来了。 第311章 大仇得报(单元完)   在杨过出关之前,陆无双终于守株待兔等到了李莫愁师徒,欧阳辰也没有掺和,只当个吃瓜群众。他可不像原随云还有称帝的野心,他与有这雄心的杨过结拜,还传他武功,这功德就轻松拿到了,旁的事只不过凑凑热闹而已。   李莫愁和洪凌波都骑着毛驴,见前路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阻住了,李莫愁还没有认出陆无双,毕竟当年她才九岁。   洪凌波道:“你快些走开,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陆无双道:“我是陆立鼎的女儿,陆展元的侄女。”   李莫愁一惊,目光如毒蛇一样看着她:“是你!?”   原来那一回李莫愁受了陆无双一剑,受了重伤,因为她仇家众多,东躲西藏,吃尽苦头,养了两年才好。   陆无双道:“就是我!不跟你废话了!”   说着飞身前来想要生擒李莫愁,李莫愁一惊,忙素手一挥,发出一把冰魄银针。   陆无双用大袖一挥,劲力到处,将冰魄银针都打落了,右手食指一点,一招巧妙灵活的商阳剑气冲出食指。   她可不是不通武学的段誉,这一剑极准,竟是打在了李莫愁的右臂,她手臂上顿时破了一个破,血流如注。   陆无双再飞了过去,将李莫愁踢下驴背,李莫愁在地上狼狈地打了一个滚,捂住手臂的洞,惊恐地看着她。   陆无双哪里会再嗦,反派死于话多,正派的种种误会都是优柔寡断造成的,办事就是要效率。   她锃得一声拔剑,在她还没有感到剧痛时已经收剑了,她挑断她的脚筋。   李莫愁啊一声惨叫,看着自己的脚,再恐惧地看着陆无双,说:“你好狠毒。”   陆无双说眼睛没有丝毫波动,说:“堂堂赤炼仙子,不适合说这种话。”   李莫愁怨毒地看着她,说:“你想杀我?没有那么容易……”   陆无双嘲讽:“怎么不容易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折磨你都行。我光明正大将你这杀人犯送去官府,让天下人看看,你这个想嫁我大伯想疯了的女人,得不到男人的爱就滥杀无辜。你可是一个天下的大笑话。”   李莫愁自知武功与她相差太大,此时右手和双腿俱废,难有生机,已生死志。   “你没有这个机会。”   陆无双道:“我当然有。”   李莫愁厉声道:“别碰我!”   陆无双说:“我就碰你了,你能怎么样?”   威胁就在眼前,李莫愁来不及对自己这一生好好告别,来不及感慨一生深情与悲情,唱那“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了。   遇上陆无双这么一个完全不去理解她的可怜的铁石心肠女人,李莫愁不能完成她人生最悲壮震撼的表演。   李莫愁挥起自己的左掌,一招五毒神掌打在了自己的胸膛,浑身一僵,毒气瞬间浸入心房,她倒在地上一阵抽絮而亡,死不冥目。   陆无双叹了一口气,一切如她所料。她要找到公道,不亲手杀人,但是也不阻止别人自杀。   陆无双走到洪凌波面前,洪凌波不由得惊恐,说:“女侠饶命!我……我没有杀过你家的人……”   陆无双想起洪凌波对原主有些情义,洪凌波也同情陆无双,心中有分善意,只不过惧怕于师父,不敢与陆无双同道。   陆无双道:“你师父死了,你将她火化了吧。再去古墓寻你师叔,学正宗的古墓派武功吧。”   洪凌波见她如此手段,哪敢说不?   ……   这日杨过的九阳神功终于功得圆满出关来了。张无忌在没有名师指点下修炼九阳神功花了四年多才功成圆满,如今杨过在名师指点下练了两年三个月,果然也是男主的天姿。   本来了结了李莫愁的事,两人就没有打算在终南山久待。因为在这山上生活毕竟不太方便,陆无双和欧阳辰都想念繁华的江南了。   杨过练成了九阳神功,对各种武功也是信手拈来,实在欢喜,有一腔抱负热血,哪里安心在古墓长住?   只不过,他舍不得小龙女罢了,他花心归花心,但是面对女人时,有时真能展露出一个好情人的品质,便像个段正淳、楚留香、韦小宝的结合体。正符合现代网文男作者中的不算是极端恶心极度歪曲的意淫三观下的人物。   其实便如大红大火的《庆余年》中的范闲又何尝不是这类男人呢?男人,凡人,劣根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杨过道:“只怕郭伯伯很快要召开英雄大会了,如今李莫愁已死,我又怎么让姑姑跟我走呢?”   陆无双看了看他,长叹一口气,没有说话。   杨过道:“三妹似乎有话,又为何不直说?”杨过虽然喜欢女人,但是既然已经结义,她又是欧阳辰的情人,他对她便没有想要纳入后宫的意思了。   陆无双道:“其实我明白,像你们男人穿到古代,情比金坚,不纳二色的是极少的。”   杨过不由得也闹了一个大红脸,他自己心中想着娶这个纳那个,本是凡人男人之常情,可是被结义妹妹说破,他还是有几分羞意。   欧阳辰看看她,说:“我娶过别人吗?别一竿子打翻一群人。”   陆无双说:“你当然不一样,我是说二哥。二哥,只怕龙姑娘都不知道她对你已有深情,你和她表白,自然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只不过,我看你是个风流性子,将来难免有负于她,如何处理,你且斟酌吧。我总觉得若是两心如一,对方又美若天仙,用现代人的话来说,在情感和……性生活上不是都能满足你了吗?如果不能满足你,说明你也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爱一个人。是不是这样?”   杨过不禁抚了抚后脑勺,这话他真不好意思回答,陆无双说:“二哥既然有凌云之志,哪有那么多时间泡妞来着?我和你大哥看透富贵浮云,倒真希望你一飞冲天,救我汉家文明之危难。我相信你不是一个卑鄙的男人,也不会用我身为女子的希望和三观来强求你。你有本事,将来娶几个姑娘,我都不管。只不过,我只是并不太乐意看你成为很浅薄的男人,其实那类男人没有什么能力与担当,却梦想开无数后宫。凡事还是要有节制有度才好。”   若是别人,杨过未必会听,但是他和欧阳辰、陆无双相处日久,他们对他又极好,他知然有几分真心,才会这样羞愧。   杨过说:“我也没有想过开无数后宫,我纵使有这个心,我的肾也不答应呀。”   陆无双不禁扑哧一声笑,欧阳辰说:“我就说你们女子心眼子小。你曾经纵横天地,却还盯着后院这点事儿。”   陆无双呵呵:“也不知是哪个心眼大的男人喜欢抱着醋坛子恨不得钻进去的。”   欧阳辰:“……”   杨过不禁哈哈笑了起来,说:“大哥和三妹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呀。”   欧阳辰咳了一声,说:“总之,感情的路怎么走,你自己做决断吧。其实你有那些志向,龙姑娘什么都不懂,也不喜欢沾,难做当家主母。无双没有强迫你必须只娶她一个的意思。”   欧阳辰是他事实上的师父,当然希望杨过还能起义当上皇帝,那便能得帝师的功德了。从古自今的皇帝,哪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呀。如果有,也是皇帝死得早,来不及欣赏妻子垂垂老矣的模样,比如明朝那位皇帝,三十六岁就死了。   如果要杨过将来当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皇帝,那么皇后得像当初的凌菲穿成的殷离,自己的家族、朋友、亲信遍布大明集团,还能打理好内务家事。她不会让专情成为皇帝掌握天下时的破绽。   可惜小龙女只是一个清冷个性的女子,对她来说,最好就是不离开古墓。   杨过起义抗元可是关系到整个汉家天下的事,女子的情对他来说只有牺牲了。自古以来,大人物的妻子,哪个不是有这样说不出的苦?   吕稚、长孙皇后、马皇后全是这样。   杨过道:“三妹,你是自己人,我不骗你,我不敢承诺,可我会尽力而为。”   陆无双笑道:“期待你展翅高飞。你不是想学我的生死符之法吧,我今天就传了你,你自己慢慢练。”   杨过不禁大喜,随着陆无双和欧阳辰到了屋外。   陆无双负手站在一棵树下,笑道:“大哥传你的九阳神功可比张无忌还要历害一些,你要是多保持几年童子之身,好好修炼此功,将来更加受用。你这一流的纯阳内功运转天山六阳掌时会有些阴阳变化,需要逆运神运,活学活用。逆运内功气息之法,你跟欧阳锋也学过,可触类旁通……”   说着,她开始一一演练和说明,授以口诀心法,杨过在原著中的记性就可媲美黄蓉,陆无双每一招的心法口诀传过两遍,杨过就记牢了。   ……   陆无双和欧阳辰骑着李莫愁和洪凌波的毛驴优哉游哉返回江南,欧阳辰笑道:“你说杨过会不会娶小龙女?”   陆无双说:“男人嘛,一定会的。”   欧阳辰道:“你是不是很讨厌他种马?”   陆无双想了想,说:“有些种马还是公平的,女人得到什么样的丈夫,除了命好之外,不也是看她自己的吗?张巧嘴哪里嫁得起元始天尊,只有张素才嫁得起他,得有二十七年丧偶式的怀孕、生娃与奋斗的代价。这世间普通女子又怎么抓住一个会对天下有大功德的开国皇帝呢?不顾实际,只强调一生一世一双人,倒是矫情了。普通女人真想要那样专情的男人,没有人逼她们选不专情的杨过。男女之事讲究个情出自愿、事后无悔。杨过不是李玉柱那种人就好了。”   欧阳辰笑道:“看来你现在对前世的事还有阴影。”   “那不叫阴影,叫恶心。”   欧阳辰道:“你的表姐程英呢?会让她跟了杨过吗?”   陆无双想起程英这个人物,在真正的原著中,程英知道杨过心中有小龙女、她还看到过杨过亲完颜萍的眼睛、她更清楚杨过叫陆无双媳妇,可是她仍然一见他就终生误,还一次次写着“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所以她是这个时代的女子,没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概念。程英性情温柔善良,处处为他人着想,不管是表妹的安危,还是想杨过的苦难。何况是同人设定的女子,她是比原著还要符合男人的理想中的善解人意类型。   陆无双苦笑:“感情的事,外人不能真正插手。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是李玉柱式的男人,在武侠世界里我早杀了。程英表姐的未来由她自己决定。”   欧阳辰知道她的思路,不禁调笑道:“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你在哪里,我都陪着你,如你表姐却是无奈。她能遇上的人当中,又有谁在相貌、武功、担当、能力方面及得上杨过?女人到底是喜欢一个没有本事有一个媳妇都算幸运的丑男人,还是一个风流的有本事的美男子,女人不用自己骗自己。当初你不屑楚留香,是因为你有比他好的选择,而别人没有。不是你比别的女人超脱,而是你不需要,没有处于她们的无奈之中。”   陆无双白了她一眼,说:“我没有说我比别人超脱……只是,经历过平凡的痛苦,才会想让自己努力一些。”   欧阳辰笑道:“可是如今没有女人比你强了。”   “要看什么维度。我总是用了所有努力让自己在技术和战略上更高一层,对敌人进行降维打击。让我禁止学文习武钻研技术,只允许我去争宠吃醋宅斗宫斗,我只怕还不如别人。”她感叹一声。   欧阳辰见她这神情,安慰道:“你也不必为此妄自匪薄。毕竟不是谁都能有这毅力和心性去先修炼自己的技术的,也不是哪个女人能怀孕九年还能坚持自己创业的。老天爷很公平,你在这方面已经吃了苦中苦,它又怎么会让你再去受争宠吃醋的苦呢?”   陆无双笑道:“你有本事弄些幺蛾子给我吃醋看看。”   欧阳辰摸了摸鼻子,才转开话题:“英雄大会时,如果郭靖请咱们,咱们去吗?”   陆无双道:“为何不去?只不过主角戏,我就不抢了。”   欧阳辰叹道:“你以前不是这样佛系的。”   陆无双说:“能当白领,干嘛当蓝领?累活给杨过干吧,你我还贪一个开国皇帝的身份不成?还贪恋打败金轮法王的爽感吗?”   欧阳辰也觉她说的有理,反正他来这一世也是为了修补灵魂,有这实质的帝师功德气运也够了。他们不必做他们早就做过的辛辛苦苦的打江山君临天下的事,没有多大的意思,还是珍惜眼前的彼此最好。   欧阳辰一转念,道:“你说,咱们是不是该成亲了,你都十七岁了吧?”   陆无双浅浅一笑,欧阳辰去拉住她的手,说:“嫁不嫁?”   陆无双傲骄地昂着头,看看浩渺美丽的天空,嘴角忍不住上勾,却说:“古代妇人的发型太丑了,没有少女的好看。”   “二丫,你可以不盘发装少女的嘛!”   “谁是二丫!谁装了!人家本来就是少女!”   (单元正文完) 第312章 余音袅袅   “系统”杨云将凌菲和萧北辰完整融合的灵魂抽出了小时空,先将凌菲收入了玉净瓶中。   萧北辰的灵魂显身在他面前,杨云激动地叫了出来:“师父!”   萧北辰微微一笑,说:“杨云,辛苦你了。”   杨云摇了摇头,说:“师父放心,我已在咱们的私人岛上结合现代的克隆技术为你制造新的身体,只不过要委屈你从凡人开始了。”   萧北辰叹道:“能有这一线生机,已是万幸了,还在不在乎是凡人还是修真者。”   杨云结合法术和现代克隆技术制造他的肉身,肉身成长在营养液中,并不是一个婴儿,而是克隆成他取下**细胞组织时的模样。当时萧北辰已是金仙阶别,身上的**细胞也是超越凡人的,但是通过克隆出来的新身体当然不及他原来的力量。因为克隆体没有自己的人生经历,把萧北辰本尊灵魂(能量体)注入身体,灵魂(能量体)与肉体适应后,那会是一个与他长得一样、受他精神控制并拥有他所有的记忆个体,他自然就复活成功了。   杨云道:“我也得快些送凌菲回去了,不然大家都要绝望了,以为她没有希望醒来。”   萧北辰忙道:“那就快一点。”   杨云实在好奇,问道:“师父当年和凌菲……”   萧北辰叹道:“当年……我受人追杀争夺宝典,我受了重伤被采药女所救。我们相爱成了亲,可是那些歹人杀到,我无力救她,眼睁睁地看着歹人杀了她。我抱着她的尸体坠入山崖,可是我没有死成,之后死志已消。后来我复了仇,可是我的修为到了一定的程度便再难进一分,心魔缠身。当时终南山上有一个空明真人,我有幸遇上了他,得他赐一枚忘情丹。我服下忘情丹后,便远离情孽了。当初空明真人与我说过,忘情丹只能忘情,却了结不了因果。我几千年来几乎不记得此事,到了此次大劫,被几道雷一劈,所有事情都想了起来。”   杨云道:“等师父复活后再去找她吧,以她的悟性,会是师父的好伴侣的。”   ……   凌菲在神雕同人世界待了两百多年,死亡时还以为自己会穿到下一个世界,可是一睁开眼睛,发现身在一间主色调是白色的房间里。   她的头不禁像针刺一样痛,她并没有接受到什么角色的记忆或者看过什么幻境,倒是想起了许多穿越前的事。   她支教的乡里发生了暴雨,她跟着乡镇干部去一些学生家去组织疏散撤离工作。但是有一家的家长不知是古板还是乐天派,乡镇干部怎么劝,他都说不可能有事,不愿撤离。   她是他孩子的老师,她亲自出马相劝,又有她的学生在一旁帮腔,那位家长才松口,那时雨正大,那一带又不是平整的公路,而是泥泞的小道。   她脚下一滑,滚下山坡去,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或者说她就开始穿越了。   “病人醒了!病人醒了!”来定时查房的护士看到凌菲坐了起来,兴奋地大喊。   ……   凌菲后来才知道她已经昏迷了两个月了,因为两个月没有移动,身体还虚弱,所以再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才回了家。   期间,还有她支教的地方的领导来探望过她,她这也是工伤,而且她这一滚居然还上了报纸了,成为一个“高尚的人”。   凌菲暂时失业了,因为昏迷两个月,学校也只能找别的老师教了,如今也快要暑假了。   凌菲回到了家里暂时当起了熊猫,有父母照顾着,他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今她能拣回命都不错了。   父母亲怕累着她,没有逼她找新的工作,于是只有四处闲逛。   她看着熟愁的城市街景,心中却是怅然,在她想要回来时回不来,在她以为自己还要走下去时却回来了。   他已不在身边,不知在何方。   她忽然到了一家婚纱店前,看着玻璃墙内展示着梦幻一样的婚纱,不禁想起穿越时空时一次次结婚。   她倒也怀疑那是自己的梦,可是她所经历过的一世一世,学过的东西也都历历在目,她害怕是自己的臆想,把一些学到的知识在这个现实的时空去核查过,确实就如穿越时学到的那样,那些东西,她在现实时空从来没有学过。   看着将要结婚的情侣成双成对进婚纱店去看,她自己也没有了滋味。   一切繁华于她都如浮光掠影一样虚幻,难以摆脱这股哀意,在别人面前也怕被人看穿。   凌菲带上耳塞,手机里播放一曲《天空之城》,神思随着这优扬的钢琴曲滑行,还未入秋,心尖已凉。   城市中游人如织,凌菲也最终湮没于茫茫人海。信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正等着红灯,忽然旁边竟有人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凌菲打了一个激淋,光天化日,哪个小瘪三色狼敢猥亵她?   凌菲转过身,正打算将对方给擒拿了,她才抬起手,印入眼帘的却是一个俊美得惊人,拥有“日月同辉”的光华的男子。   他轻轻一笑:“小姐,你想非礼吗?我可是正经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书就到这里了。    前头是慢穿,后面是真快穿。因为中途我又改了许多大纲。本来就是计划140―150万字,也差不多了。    多谢读者们支持到这里了。如果是全本订阅的朋友,请在APP的页面给个完本的评分。谢谢!    接下来现代文会先写《影后只是兼职!》,参赛文,多谢支持!如果能上榜,就更得快些吧,不能上榜,毫无曝率的机会,也没有办法了,只有更得慢了,但也会写完。    可能会同时更《贾赦之女是神婆》。现言难上榜,只有先更同人。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