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 　　穿书影后从霸总做起 　　作者: 斯挞 　　简介: 　　十年前，夏听穿书，救下一个将死的少年。 　　她走后，少年曾在漫天大雪里祈求，愿用自己一生坎坷，换夏听在平行世界岁岁平安。 　　十年后，影后夏听再次穿书，成了强取豪夺嚣张跋扈无恶不作的霸总夏婷婷，身边还跟着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许肆。 　　书里写他，面冷心黑如同黑夜里的孤狼，唯有夏婷婷能让他卑躬屈膝。 　　只有许肆知道，他守着一段回忆，苦撑了十年。 　　在夏听出现的那一刻，他才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救赎。 　　他奉她为神明。 第1章 　　真行啊 　　凌晨，华悦酒店的总统套房门前。 　　夏听在门口站着，盯着不属于自己的那一身浮夸高定和高跟鞋尖，视线由模糊到清晰。 　　余光瞥见身边有人，夏听侧头看了一眼。 　　对方的视线无声地落在她身上，夏听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搞不明白状况，参加电影节回来在车上睡着，怎么睁眼就在这个地方。 　　夏听有点慌，无措地磨捻着指尖。 　　身边的男人把她狼狈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哑然失笑。 　　三小时以前，他按照老板的指示，把那个戏子“请”来这里。 　　老板这是有多喜欢？！ 　　包养个戏子，竟是她紧张得发颤，迟迟不能打开这扇门。 　　许肆垂下眼，从口袋里翻出一个便笺，写好字递给夏听。 　　催促道：“您不进去吗？沉郁已经被关在里面几个小时了。” 　　沉郁…… 　　夏听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这是她们公司正在筹备的网剧原着ip小说《逐梦》中的男主。 　　所以纸片人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求生欲让夏听鼓起勇气打量起身边的男人来，很高，寸头，仿佛不知冷，深秋的天，只穿着一件墨黑色的衬衫，挽起的袖口下露出的皮肤很白。 　　脸上却是健康的麦色，轮廓收敛，浅窄的扇形双眼皮下是一双略长的桃花眼，并不多情反而浸着凉意。 　　明明连情绪都不显，但就是有种无形的气场。 　　夏听避开视线，控制住呼吸，不自觉地低声念叨：“邪了门了……” 　　男人没听清，以为老板有事要吩咐，靠近俯身过来，左耳后直到喉咙旁一道疤。 　　触目惊心…… 　　这道疤点醒了夏听，《逐梦》的原书中，的确是有这么一个角色。 　　许肆…… 　　书里写他，面冷心黑，像是一匹黑夜里的孤狼。 　　能让许肆卑躬屈膝的，除了夏婷婷，没有第二个人。 　　夏听慌了，头皮发麻，她真的穿书了，甚至开局就垮掉，穿成了《逐梦》中的反派恶女。 　　――霸总夏婷婷。 　　而原书男主沉郁作为她花重金签下的艺人，今晚就要成为她的掌中之物。 　　夏听记得，这个剧情节点发生的不久之后，夏婷婷又被爆出来是鸠占鹊巢的假千金，被赶出了夏家，开始涉足灰色产业，甚至走私枪支。 　　出于记恨，最后她还残忍地杀害了养父夏水行，她来自地狱，是个没底线没是非观的恶魔。 　　桩桩件件，都是死罪，最后在边境逃亡的路上被乱枪打死。 　　想到结局，夏听果断转身走向电梯。 　　走，必须走。违法犯罪的事儿咱一个也不干。 　　许肆跟在她身后，也没问缘由，默默地替她按下按键。 　　电梯门缓慢打开，夏听迈腿欲进，却被一股力道弹回来，踉跄了下。 　　许肆站在电梯里疑惑地看她。 　　夏听愣住，又伸出手，触碰到了空气墙。 　　电梯门久开，开始发出急促的滴滴声，夏听只好冲电梯里的许肆摆摆手让他先走。 　　夏听发现，许肆走后走廊上的投影时钟便一直没再走动。看来，如果不推进剧情，她就要一直困在这里。 　　周遭安静的空气变得厚重，夏听烦躁地走来走去。 　　忽然，门开了，夏听看过去，沉郁站在门里。 　　身上用来控制他的绳子还没完全解开，看来是刚刚挣脱，逃出来就撞上了夏婷婷。 　　同书中所描述的一样，沉郁少年气很足，瞳仁漆黑，长而直的睫毛压下来，盖住了大部分慌乱无措的神色。 　　夏听脑子里几乎是瞬间闪出几行字。 　　【看到沉郁跑出来了，夏婷婷冷下脸：去哪？！】 　　没等她反应过来，嘴巴已经替她说出了那一句台词。 　　话音落下的瞬间。 　　沉郁立刻避开了她的视线，慌不择路退回房间，试图关门。 　　【夏婷婷抬手挡住房门，跟着沉郁进了房间。】 　　【她反手把门关上，邪魅一笑，勾住了沉郁的下巴：为了你我花了多少钱，今晚你应该怎么报答我，嗯？】 　　剧情读档出来，夏听挡门的手停在了半空，如遭雷击。 　　真刑啊，这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 第2章 　　跑个十公里给我看看 　　夏听只能闭紧嘴巴，控制住想要脱口而出的台词。 　　关上门，夏听强装镇定，看着沉郁侧身从冰箱里拿了瓶乌龙茶。 　　这茶是被原主下了药的，夏听心底一惊，迅速上前，按住沉郁拿着瓶身的手腕。 　　动作太快，不小心，饮料被打翻在地，大片咖啡色的液体涌出来，氤染了奶白色的地毯。 　　作为原书中的男主，沉郁现在不过二十岁，脸上还留有些许青涩的少年气。 　　少年黑白分明的瞳仁微颤，眼睛里全是惶恐，屋里很暖，但他还是不禁打了个寒颤，夏听见他被吓着了，放软了语气：“你放松，咱们谈谈。” 　　沉郁紧紧抿着唇，下意识后退。 　　既然穿在了这个节点，夏听认为原主或多或少是后悔踏出这一步的。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于是夏听叫他：“过来……” 　　沉郁没有照做，而是转过身去，只留下一个略显屈辱的后脑勺。 　　造孽啊…… 　　夏听在心底默默吐槽，好好一个美少年，被原主虐身虐心，最后折磨得有些心理变态。 　　夏听正要继续说什么，脑子里倏然弹出来一条台词。 　　【台词：为了你我花了多少钱？五千万！今晚你应该怎么报答我，嗯？】 　　后头还跟着警告：台词准确率须达到90%以上，否则剧情无法推进。 　　…… 　　权衡两秒，夏听硬着头皮：“为了你我花了多少钱？” 　　闻言，沉郁僵在那里。 　　按照书中的剧情，夏婷婷为了沉郁可算是一掷千金。 　　先是用尽手段掐断他的资源，后是挖坑让沉郁违约，天价违约金让他走投无路。 　　这时夏婷婷从前经纪公司手中将沉郁签下来，步步为营。 　　折煞他的尊严和傲气，让沉郁待在自己身边，成为一只圈养的金丝雀。 　　沉郁先是一愣，随即屈辱而防备地瞪着她。 　　夏听顺势把少年逼在桌前，单手撑桌，另一只手掐住沉郁的下巴：“五千万。今“年”你应该怎么报答我，嗯？” 　　百分之九十的话，那偷改一个字也没关系吧？！ 　　沉郁绷着脸，咬紧了后槽牙。 　　这一刻他也不想管夏氏到底有多大的权势，只是想着夏婷婷要是再敢进一步。 　　大不了，就来个鱼死网破。 　　没想到，夏婷婷言罢，立刻放开了捏在沉郁下巴上的手。 　　动作之快，甚至有些避之不及的意味。 　　沉郁心底那鱼死网破的小火苗还没爆发，就偃旗息鼓了。 　　夏听面无表情地审视他。 　　酒店的灯光依旧很暗，气氛依旧暧昧，但她却仿佛完全置身事外：“公司不养闲人，既然花那么多钱签了你，自然是希望你能创造相应的价值。” 　　“什么？”沉郁脸红了又白，有点懵。 　　夏听走到沙发前，坐下，下颏微抬，傲慢地看着他：“两年，给公司赚回五千万。” 　　沉郁：“？！” 　　原书要求夏婷婷必须虐沉郁，又没有强制说怎样虐。 　　背上五千万的债，每天像生产队的驴一样工作拉满。 　　还有比这更加虐的事情吗？！ 　　而且书中沉郁脱离盛曜的魔爪之后才开始搞事业，最终成为影帝。 　　这也太晚了。 　　夏听觉得搞事业一秒钟也不能耽误了，毕竟沉郁和女主是因戏生情。 　　她让沉郁出去工作，也是为了加速剧情完结。 　　书完结了，她就能回去了。 　　沉郁咬着唇：“所以夏总您今天找我是……” 　　“哦……”夏听犀利地盯着沉郁：“催你努力工作。” 　　沉郁：“……” 　　他想杀人…… 　　夏听：“你最近的工作安排有哪些？” 　　沉郁不知道夏总明知故问个什么劲。 　　明天的试戏，不就是她替自己争取来的吗。 　　心里膈应，嘴上还是不敢违逆，乖乖答道：“明天要去试郑导的戏。” 　　原剧情渐渐读档：“一夜过去，屈辱和厌恶折磨得沉郁无法入睡，天光微亮的时候，他便带着浓郁的疲色和乌青的眼圈走出了酒店，助理已经在停车场等他，带他去试郑导的新戏。” 　　其中“一夜的折磨”被高亮提醒。 　　明天一早，郑导的试戏，沉郁阴差阳错拿到的是一段心力交瘁的剧情。 　　而他难掩疲惫的神色阴差阳错地成为了神演技的助攻，虽然最后落选，却被郑导留意到。 　　也正是因为这次机缘，三年后，沉郁开始走上大荧幕。 　　可谓主线得不能再主线。 　　想到这里，夏听有点犯愁，皱着眉，视线随意地找了个落点。 　　刚刚天降五千万债务的沉郁，这会顺着夏总视线的方向看过去，不禁又是大受刺激。 　　夏婷婷正盯着挂在门上那件，买给他的那套军阀制服。 　　沉郁心里一紧，屈辱感卷土重来。 　　少年急火攻心，一时说不出话来：“咳咳咳。” 　　想到沉郁在原书里就是个玻璃美人，大多数时候都病恹恹的，最讨厌的事情就是锻炼。 　　夏听痛心疾首地睨了他一眼：“我很担心……” 　　沉郁：“什么？” 　　“担心你这种身体素质能不能还上我的钱。”夏听撇嘴。 　　沉郁一时间憋气得有些胸闷，一口气没上来，咳了起来。 　　“你看――”夏听语气很淡，一副“我就说你身体不行”的表情，“要不，你跑个十公里给我看看。” 第3章 　　狗老板 　　沉郁在被绑来华悦的路上，就已经料想到这是一个痛苦的夜晚。 　　只是没有想到这份痛苦的表现形式分外特殊。 　　此刻，在跑步机上已经跑了两个小时的他，双腿又被加上负重，一股酸涩直冲鼻尖，但他不能停下来。 　　沉郁愤愤地看过去―― 　　许肆双手交握，坐在沉郁对面的器械区，也不玩手机，像盯犯人一样盯着他。 　　而夏婷婷，把他扔到酒店的健身房之后，就一副困得不行的表情，转头回去睡觉了。 　　想到夏婷婷此刻应该睡得正香，沉郁气到锤机器。 　　―― 　　夏听这夜过得十分漫长。 　　她先是嗅到了自己车里熟悉的木质香薰味道。 　　然后听到了小助理熟悉的声音。 　　“不愧是我们姐姐。”车子经过A市最繁华的商圈，小助理得意地指着夏听的大海报：“商圈C位。” 　　躺在车里的夏听掀开眼罩，朝窗外看了看，然后缩回脑袋把身上的毛毯裹得更紧了些。 　　这几年名利双收的夏听工作重心有所倾斜，开了公司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带新人。 　　工作室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她亲自打理，睡眠的时间都不够。 　　小助理递上ipad：“听姐，华胜影视已经确定要投资《逐梦》了，这个ip咱们是咱们低价收的，简直大赚。” 　　“怎么偏偏就看中了这个。”夏听嘟囔道。 　　《逐梦》是公司打包收其他ip的时候顺带送的，剧情老套，想不到竟是第一个开张的。 　　“是哦。”小助理苦笑。 　　“选角拟了吗？”夏听问。 　　“其他的角色都还没定呢……”小助理挠挠头：“但是恶女夏婷婷已经敲定了哦。” 　　这角色谁演谁挨骂，夏听同情地问道：“谁啊？” 　　小助理神秘地逼近她，阴恻恻地坏笑。 　　“你啊――” 　　“我不演！！” 　　夏听猛地从床上坐起，被子滑落，身上有些发冷。 　　环顾四周，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在昨晚的酒店里。 　　夏听无助地抓紧了身侧的被子，父母海难过世十年，她一直不敢回家乡。 　　一直在麻痹自己，家不就在那么，随时都可以回去。 　　可她现在却连这个随时，都失去了资格。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已经到了次日七点，时间继续行走，证明昨夜的剧情节点应该是通过了。 　　丧够了之后，夏听起身看着窗外，工作日的早晨，车水马龙。 　　干脆跳下去算了，夏听脑海里忽然冒出来这样危险的想法。 　　然后，她就想起了自己的师傅，老戏骨傅易。 　　他问她：“听听，你为什么要做演员。” 　　十八岁的夏听答：“想体验不同的人生。” 　　夏听低头看着这句陌生的身体。 　　是啊，这又何尝不是在体验别人的人生。 　　所以，别怕。 　　―― 　　夏听拖着脚步来到洗漱间，一抬头，简直被镜子里的人吓到失声。 　　昨晚她打发掉沉郁之后，身体便特别沉。 　　大概是刚穿越过来身体不适，夏听草草洗漱后沾枕头就昏睡过去。 　　这会儿才仔细端详起原身的长相来。 　　原书中对夏婷婷最多的描述便是，邪魅。 　　但夏听没想到，自己脸上的妆也甚是邪魅。 　　甚至邪魅得有些阴间。 　　苍白得过分的底妆，硬生生的一字眉斜插入鬓，阴影打得极重，营造出了刀削斧凿般坚毅的面庞。 　　最可怕的是，她拥有一头冷傲酷炫的银色长发。 　　夏听：立刻卸妆，刻不容缓。 　　卸好妆，夏听再看镜中的自己。其实，她和原身长得大概有几分相像。 　　只不过夏听十五岁时生过一场大病，昏迷了三个月，醒来后便成了家里捧在心尖尖上的宝贝，眼角眉梢都是娇憨。 　　而夏婷婷气质很凉薄，像块捂不热的玉。 　　妆容易改，肌肉记忆就难了许多。 　　就比如夏听洗完澡，正擦着头发，想到自己的境遇苦兮兮地动了动唇角。 　　就突然，相当标准地完成了一个三分冷漠七分邪魅的微笑。 　　简直猝不及防。 　　没给镜前的夏听继续意恋氖奔洌手机就响了。 　　是盛曜娱乐的人事主管徐锐。 　　徐睿这几天已经不知道给夏总打了多少个电话了，本不抱希望，现在一见接通了，差点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 　　简而言之，就是夏听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公司死活，砸大钱签沉郁的事情引起了全公司的不满，几位中层领导联系夏婷婷未果，联名写了辞职信。 　　而盛曜的甩手掌柜，沉迷男色，算上今天已经一周没去上班了。 　　“您上网了吗？”人事主管试探道，网上铺天盖地关于她潜规则旗下艺人的消息，他很怕夏听一个不高兴，直接上网承认。 　　――【沉郁就是我的人，怎、么、了。】 　　这非常夏婷婷。 　　“没有，怎么了？” 　　“网上有些不好的传言，公关部已经在处理了。”人事主管卑微地问：“还有就是，公司外面围了很多沉郁的粉丝，泼油漆的，砸东西的都有，您要是来的话，从停车场上来吧。” 　　挂了电话…… 　　夏听忽然觉得那句别怕，真是说早了。 　　―― 　　她最终还是答应前去，原因倒很简单。 　　想回家的念头促使她快速摸清了形势。 　　既然穿书了，那么只要身为男主的沉郁，事业爱情双线圆满，也就可以完结了。 　　原书中，女主的公司倒闭，沉郁又在事业上走了不少弯路，不断试错，最后才扎根在影视圈来，又与女主因戏生情。 　　所以第一，公司不能倒。 　　第二，要扶持沉郁事业发展。 　　第三…… 　　这两点最起码都还有努力的余地，只是最后一点让夏听犯愁，她暂时还不知道去哪里找后期才会出现的女主栗萝。 　　走一步看一步吧。 　　夏听叹了口气，打算出门，却发现手头只有昨晚身上那件漆皮镶钻高定。 　　她本想自己打车去商场，但是想到许肆对原主近乎变态的忠心，她有点发憷。 　　要是被许肆发现，这具夏婷婷的身体已经换了个内胆，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于是她还是按照夏婷婷的行为方式，发信息叫来了许肆做司机。 　　许肆就把车停在商场的地下停车场，算着时间等半小时后，夏婷婷逛完。 　　车窗没升上来，不远不近的位置，他侧头，远远跟一个人的视线撞上。 　　黑卫衣，棒球帽压得很低。 　　许肆桃花眼浅浅地眯了眯，职业习惯，他习惯去用直觉预判一个人。 　　然后他很快得出结论，没什么威胁，是个打扮低调的小姑娘。 　　然后，许肆把头扭开了，没 认 出 来。 　　夏听穿了件纯黑的连帽卫衣，棒球帽的帽檐很大，遮住了她大部分的脸。 　　许肆掐了下时间，发动车子，准备去商场门口接夏婷婷。 　　然后他就从后视镜里瞄到，他越挪车，黑卫衣的小姑娘跟得就越紧。 　　最后，小姑娘皱着眉毛，伸出手按住车子的窗框。 　　棒球帽的帽檐稍抬，几缕没藏住的银色发丝落下来，露出一张表情有点臭的脸。 　　“许肆。”夏听沉声说：“遛狗呢？” 　　―― 　　夏听坐在副驾驶刷手机，这才发现沉郁试镜的微博在公司的运营下意料之中的小爆了。 　　点开来，那是一小段视频，沉郁饰演的落魄皇子衣衫褴褛，双腿发颤，脚步不稳。 　　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一张脸上，乌黑的睫毛低垂，眼里的绝望和屈辱暗潮涌动。 　　看到这里，夏听切出了画面，看着评论里一水儿的夸神仙演技，她熄灭了屏幕，拂去功与名。 　　去盛曜的路程有些远，路途还没过半，夏听就倚着头枕睡着了。 　　等红灯的时候，沉郁的经纪人廖然给许肆发来微信。 　　是一段语音。 　　“许助理，您看，夏总给我们小郁这么好的资源，不过他今晚还有一场夜戏，就……可不可以不去华悦住了？” 　　许肆调整了一下蓝牙耳机的位置，瞥了一眼旁边睡得安静的老板。 　　帽兜里的银发逆着光。 　　是挺像狗毛。 第4章 　　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累 　　夏听被许肆叫醒的时候，车子已经在公司楼下了。 　　“到了啊？”夏听问，声音有些倦懒的哑。 　　许肆点点头。 　　然后给她看廖然发过来的微信。 　　夏听听着，途中还打了个哈欠，最后有些不耐：“回复他说不用沉郁来了。” 　　忽地…… 　　【原书中夏婷婷对沉郁长达半年的生理和心理双重折磨。】 　　一段文字在她脑海中高亮了起来。 　　她沉默了一会，拿过了许肆手里的电话，给沉郁的经济人廖然打过去。 　　听到是夏总的声音，廖然有点憷：“夏总，沉郁他最近是真的没有时间……” 　　夏听打断他：“都有什么安排，说来我听听。” 　　廖然没想到夏总这么较真，硬着头皮照着日程如实说给她听。 　　听完，夏听沉吟片刻。 　　“十六号到十九号，二十二到二十五号不是没有安排么？”夏听慢条斯理地问，“再说了，有通告的日子我听了听，工作也都比较边缘，一点也不饱和。” 　　“这……”廖然不知道怎么回了。 　　肯定是昨儿晚上，沉郁把这位给得罪了。 　　生产队的驴也没有这么用的啊！ 　　“给他报个表演班吧。”夏听继续说：“空闲的时间就用来学习，本来比起科班出身的演技就算弱项。” 　　廖然：“是……” 　　“还有。”夏听想到原书男主沉郁日后因为太过柔弱的样子错失好几部主旋律电影就心痛：“让他坚持健身。” 　　廖然：“？？” 　　虽然听着像是对自家崽崽好，但夏总又让他家崽健身又催他家崽学习…… 　　这是嫌崽身体不行还没文化的意思？ 　　夏听卷着耳边的一绺长发，陷入沉思。 　　趁他工作目前还少，叫他去学习，对以后走影视方向也很有帮助。 　　最重要的是―― 　　如果不用工作折磨沉郁，她就要亲自提刀上阵。 　　夏听想想就麻了。 　　“当然了，你可以问问沉郁自己的想法。”夏听最后决定还是民主一些。 　　廖然心说，夏总果然是心疼自家崽：“他要是不同意就可以不学吗？” 　　“嗯。”夏听语气淡淡：“那就让他空下时间来陪我。” 　　廖然还想说什么，手机被抢去，随即电话那头传来手机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然后，是廖然的叫声：“你生气摔我手机干嘛，摔你自己的啊！” 　　哦豁…… 　　―― 　　挂了电话，夏听从停车场乘电梯上楼。 　　20层，轿厢门开。 　　巨大的花圈倒在地上，红色的喷漆在原本盛曜的招牌上打了大大的叉。 　　地上被撕碎的海报，夏听打眼看过去。 　　黑白色的遗像，上面印着夏婷婷流血的脸。 　　看来，激进粉已经来公司闹过一场了。 　　说淡定夏听是真淡定的，情绪不显，不愠不怒。 　　论其原因，倒也不是强大的心理素质，而是到底刚穿过来，对这身份还没什么实感。 　　走进盛曜，她才发现比她读原着时想象得要大。 　　员工们各司其职，早就从混乱中恢复了秩序，工作节奏很快。 　　“夏总下午好。”前台女生向她微鞠躬：“夏音小姐在会客室等您好久了。” 　　夏听稍稍反应了下，夏音，夏婷婷的继妹。 　　两个人关系冷淡，并不常常来往，不知道这会夏音找她是什么事情。 　　推开会客室的门。 　　夏音本来正在刷手机，听见人来，抬眼看向夏听，先是一怔，半晌开口：“我以为姐姐今天不来公司了呢。” 　　夏听歪头看她：“？” 　　“和沉郁在一起还哪儿舍得来公司啊。”夏音笑笑：“我是来提醒你的，别给夏家丢脸，别忘了你跟贺太子是有婚约的。” 　　贺闻是首富贺天明的独子，所以圈子里的人都戏称他一句太子。 　　夏听摇摇头，不以为然。 　　什么年代了还按头结婚呢。 　　更何况原主夏婷婷和那个只在书里有个名字的贺太子压根就没有多少交集。 　　“夏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不知廉耻的女儿。”夏音把手机重重丢在桌上：“现在新闻已经满天飞了，你要自爱一点不要让爸爸出面给你擦屁股。” 　　夏听混不吝的答：“他是怕我给夏家丢脸，还是怕黄了和贺家的婚事啊？你也20了，到法定结婚年龄了，要不你替我结婚去呗。” 　　这话却被夏音听出了别的意思，她从这句话里精准地捕捉到了一个“替”字。 　　“别做梦了，你以为你能和贺家联姻是你的本事吗？”夏音站起来：“是我不喜欢，所以才轮到你的，懂吗？” 　　夏听的目光在她脸上盯了片刻，看了眼时间，转身对门外的秘书说：“送客吧……” 　　对这种和主线剧情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夏听简直想一直狂按快进键。 　　被夏音这么一耽误，原本刚好赶上的会议，现在也迟到了几分钟。 　　会议室里，艺人管理部和公关部的负责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几人见到今天的夏婷婷，都一怔，然后不约而同互相递了个眼神。 　　和之前要多张扬就有多张扬的做派不同，今天的小夏总，着实有些低调。 　　大家脑子里瞬间闪过很多可能，别说小夏总在有钱人的圈子里不受待见，就连在公司里，那些平日点头哈腰的员工，背地里都在骂她。 　　今天的这个样子，怕不是刻意在躲仇家。 　　“夏总。”公关部负责人Kia率先开口道：“我们大家主要是想跟您谈谈沉郁的事情。” 　　“网上现在关于您――”kia不敢看夏听的眼睛，声音小了下去，“潜规则艺人的传闻已经传开了。” 　　程霖接着说：“其实不论是kia还是我，都觉得沉郁是块蛮有前途的料子，但他年纪不大作品虽然有粉丝基础但作品欠缺。我们也很好奇，您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不顾天价违约金签下的沉郁？” 　　“沉郁之前签在造影娱乐下面，还有3年的合约未履行，身上背了几个代言不说，关键是人家签的是海外方向，和我们公司收人的路子不符。” 　　夏听刚想说话―― 　　原文：【夏婷婷重重地拍桌打断他，冷笑道：“我的人，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夏听只得硬着头皮说：“我的“艺”人，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众人极度无语，如果说没遇到沉郁之前的夏总只是有些独裁，脑子还算清醒。 　　那遇到沉郁之后的夏总就像是被下蛊了一般。 　　也不知道沉郁哪来的这么大本事，简直是个男狐狸精！ 　　【原文：众人对夏婷婷越发没底线的疯批行为失望透底，程霖带头递出了辞职信。夏婷婷冷漠地签了字，将辞呈扔在程霖脸上，“我不信公司离了你们活不下去！”】 　　夏听读完剧情，没过多久，程霖就决绝地起身，向夏听递过一份辞呈。 　　夏听接过来按在手下，眉头微蹙。 　　随即仰着脸看向程霖。 　　会议室里的众人大气儿都不敢出。 　　夏听也头疼，盛曜的这几位都是从公司初创时就跟在原主身边一起干的。 　　就算不讲情分，也要看看能力。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业务水平都很强，所以原主冲动炒了他们鱿鱼之后，盛曜领导层大换水，后来的人只会两眼一遮哄着夏婷婷，公司便日渐走下坡路了。 　　憋了半天，夏听终于开口了：“我不信……” 　　做好了被赶出去的准备的程霖，腿都已经迈开了。 　　他困惑不已，自己和盛曜签的是劳务合同，又不是卖身契。 　　到底有什么不信的？！ 　　程霖：“您信不信今天我都要辞职！” 　　在众人震惊又狐疑的视线下，只见夏听按着辞呈，忧心如焚地说：“公司离了你们活不下去。” 第5章 　　昏君的摇钱树 　　在场的人全部安静得像割了声带的鹌鹑，不知道夏婷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大气儿也不敢出。 　　以他们对夏婷婷的了解，他们的昏君不按常理出牌，这会儿搞不好正在心里琢磨加倍折磨他们的方法。 　　夏听趁这会接过助理的资料，细细看了起来。原本她以为盛曜是倚仗夏氏才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但资料上显示，盛曜之于夏氏集团，完全是个独立的个体。 　　夏婷婷的相关产业，竟不在A市，而是遥远的澜城。 　　纺织厂、物流公司……实业为主，中规中矩。 　　夏婷婷创立盛曜的初衷，似乎是想好好创业的。但不知为何，遇见沉郁之后，便只想将沉郁养在麾下。 　　澜城那边的产业已经被她败得差不多了，恶劣又纨绔。 　　原书对这个恶女反派的笔墨甚少，夏听发现，自己对夏婷婷的了解还是匮乏。 　　她微微蹙眉，合上资料，正色道：“我知道，签下沉郁，是我自作主张了，没有和大家商量。” 　　大家都习惯了夏总唯我独尊的暴政，如今她不疾不徐，镇静自持，反到让人觉得是自己性子急躁了。 　　说不定夏总有她的道理呢！ 　　Kia不明觉厉，不懂就问：“夏总，难道沉郁对盛曜来说有什么战略意义吗？” 　　程霖附和道：“是啊，不然我不理解。沉郁其实和付舜西有点撞款……” 　　付舜西是盛曜前年推出的爱豆，走清冷路线。目前热度很可观，算是盛曜的成功包装案例。 　　夏听并不记得原书里如此边缘的配角。但这不耽误她运筹帷幄自信满满。 　　毕竟她看过书。 　　这下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勾上来了。 　　“难道夏总发现了那孩子有演戏的天赋？”kia问道。 　　早上的热搜他们看了，沉郁确实小小地惊艳了他们一下。 　　但只有夏听知道，虽然日后的沉郁能够到达影帝的位置，但他今天的试戏，还是得益于昨晚熬夜跑那十公里。 　　今天吹得多厉害，日后跌落得就有多严重，沉郁也是因为后面被群嘲没演技而发奋努力的。 　　想到这里，夏听摇摇头，轻声说：“倒也不是，我就觉得他长得不错。” 　　夏听这话也是认真的。 　　书里的时间线还很早，他们还不知道，若干年后，社交网络飞速发展，颜值经济已经形成一股体系。 　　而沉郁，天生就长了一张适合大荧幕的脸，皮相骨相都是能封神的存在。 　　他并不适合现在正在走的偶像路线，流行趋势下的妆造甚至掩盖了他本来的光芒。 　　想到这里，夏听眯了眯眼睛。 　　她仿佛能看到沉郁化身摇钱树，风一吹，大片大片钞票向她砸过来的样子。 　　看着昏君色令智昏的样子，整间办公室都陷入了沉默。 　　程霖识趣地转移了话题，没有再谈沉郁有什么战略意义这种话题。 　　他算是看明白了，老板如昏君，就是下贱！就是馋人家的身子！ 　　―― 　　盛曜的辞职风波暂且平息。 　　接下来夏听也算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在原身夏婷婷的家里，夏听趁机也算是恶补了这个世界的功课。 　　除了上网冲浪之外―― 　　原身夏婷婷的豪宅很大，里面还有专门的影音房。整整一面墙陈列着各种经典的影视作品。 　　对于夏听来说，简直就像是小耗子掉进了米缸。 　　在恶补了几天之后，在一个民国题材的作品中，她发现了一个人。 　　夏听赶紧去查这个人的资料。 　　除了演戏之外，还是书法艺术家，就连爱好下棋却棋艺不精这一点都像极了她的恩师傅易。 　　夏听忽地红了眼睛。 　　大概丰逸凯这个书中人物的原型就是傅易，作者就连小细节都照搬了过来。 　　夏听四处打听，联络人脉。 　　终于以投资的名义，才得以去拜访丰老一次。 　　然后―― 　　就在程霖辞职未果，照常上班的第二周。 　　他收到消息，夏总投资了谢导的风云决。 　　制作班底很牛，还有老戏骨丰逸凯，这本来是件好事。 　　直到他们看到了风云决的演员配置，男三沉郁。 　　这才彻底明白，夏总好像是下了狠手段，势必要捧红沉郁的。 　　程霖看了都摇头，就沉郁也配和丰逸凯搭戏了么？！ 　　随即，他打开邮箱，看到了廖然发过来的，沉郁的行程。 　　一份短期的，还附有一份长期的发展规划。 　　程霖本以为沉郁是直接被夏总管着自己无权过问的，还询问廖然是否发错了。 　　赶工两天两夜做规划的廖然，语气是隔着聊天软件都能感受到的冰冷：没发错，是夏总让我抄送给你的。 　　程霖这才点开了那份文件。 　　看到这满满登登的版面，程霖快要窒息了。 　　他开始觉得自己误会夏总了。 　　丰逸凯是出了名的严格，说不定夏总安排沉郁和丰逸凯搭戏就是为了羞辱他。 　　她哪里是要沉郁的人，她是要沉郁的命！ 　　这简直是心里和生理的双重折磨。 　　果然，资本家都是要吸血的！ 　　程霖总觉得夏总不像是有心栽培沉郁的样子，于是他敲开了夏婷婷办公室的门。 　　夏听闻声抬头。 　　“我不太理解。”程霖性子直，反正那天辞职都一个头铁提了，现在也没什么包袱了：“番茄弹幕网的自制剧，连个剧名都没有？什么玩意儿啊这是。” 　　程霖把圈出来的地方指给夏听看，连连摇头。 　　原书中的时间线，华夏的网络剧还处于萌芽阶段，仅有的几部还是小公司作坊式的作品。 　　碍于资金原因，制作不够精良，也没有砸出什么水花。 　　但夏听经历过飞速发展的网络时代，她非常清楚，网络的力量。 　　而市场是一块需要抢占先机的蛋糕。 　　自从夏听发现盛曜自己的影视部门简直形同虚设，大部分时候还是依托夏氏的影视板块和电视台资源之后，她就有心转型。 　　所以在给沉郁安排资源的时候，夏听顺手就投资了一下番茄网，算是试水。 　　“您花了大价钱签下沉郁，为什么给他好资源的同时又要这种烂戏？”程霖传统电视台出身，实在看不上这些离经叛道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夏听也很为难：“这是我投资的？” 　　程霖：“……” 　　打扰了…… 　　他现在走，来得及吗。 　　“没有名字是因为，我只是在番茄网占了一个坑位，目前还在找有潜力的ip。”夏听解释道：“而且沉郁现在的演技确实不行，从小作品开始练起，并没什么不妥。” 　　程霖摇摇头：“沉郁作为演员虽然是个新人，但热度一直不低，粉丝也不少。你这样搞，不是故意坐实你们有私人恩怨的传闻吗？” 　　正说着，许肆敲了门进来，见到程霖对他点了点头。 　　许肆不常会来办公室，如果出现，一般是夏听的私事。 　　程霖识趣地退出去了，许肆用写的告诉夏听，夏董要她回主宅。 　　原主的父亲，夏水行。 　　夏听迅速回忆了一下，原书中好像没有这一段剧情，只是提过一句，夏婷婷从来不回主宅，也拒不参加夏家的各种家宴和饭局。 　　这也是为什么没过多久，夏水行为什么毅然决然和她断绝父女关系，本来就不是亲生，后天感情还淡薄。 　　夏听问：“他说了是什么事情吗？” 　　许肆写道：“夏董从楼梯上摔下来，断了脚。” 　　夏听默了默，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他怎么不自己跟我说？” 　　她知道夏婷婷和家里关系不好，但总不至于差到需要别人传话吧。 　　许肆看着她，表情多少有些无奈，他低头写字。 　　【因为夏家所有人都被您给拉黑了。】 　　夏听：“……” 　　怪不得前几天夏音前几天直接找上门来，感情是通过现代社交方式已经联系不上她了。 第6章 　　认错爸了可还行 　　晚上七点，夏听如约回到夏氏老宅。 　　车子一进到院子，就有人向宅内通报过去。 　　等许肆把车子停好，夏听推门下车的时候，就见一个六十岁上下派头却很足的老男人，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 　　夏听垂头瞅了瞅，他还拄着拐。 　　夏听：“爸？” 　　对方一愣，随即不远处就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训斥声：“婷婷！你瞎喊什么？！这位是你贺叔叔。” 　　万荣老董贺天明。 　　夏听咂舌，这位A市首富的名号不用说，就是放眼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企业家。 　　两家的婚约是十几年前酒桌上定下的，最近几年夏水行有意结亲，便刻意与他走得很近。 　　夏听进宅的时候，贺天明正在院子里透气，便上前迎接。 　　没想到小姑娘开口就管自己叫爸。 　　“贺叔叔……”夏听也怂了：“我意思是，我爸呢？” 　　“你爸在这！”夏水行简直要气死。 　　夏听看了看夏水行的腿：“您的腿没事吗？” 　　夏水行盯着她，怒不可遏：“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是不是我死了你才开心？！” 　　夏听咽下嘴里的话，心里却暗暗明白了。所谓腿摔断了，不过是骗她来主宅的说辞。 　　一双继母生的弟妹都在念书，不知是不是有意隐瞒，他们都没回主宅。 　　想到最近夏音反常的针对，夏听大概明了。 　　单独喊她来，是要说联姻的事。 　　贺天明反倒没觉得冒犯，打趣道：“水行，你看你的暴脾气，我要是有个女儿，肯定舍不得凶她。” 　　“还是要凶的，你看婷婷就是小时候被娇惯坏了，现在这副德行。”夏水行赔笑道。 　　进了宅子，夏听感叹道，不愧是夏水行的风格，整个宅子就四个字可以形容。 　　甚是浮夸…… 　　比起家，无论是空间大小，还是装潢风格，都更像一个纸醉金迷的会所。 　　那叫一个金碧辉煌。 　　厨师来报说，菜都已经备好。但迟迟没见夏水行说要开饭，而是频频看表。 　　贺天明面色开始不悦，最后起身去避人处打电话。 　　后妈覃宝月用拿起手帕，擦了擦矮柜上的花瓶，手上珠宝都要戴满了，状似漫不经心地说：“人家贺家就一个宝贝儿子，这门亲事是不是有点……高攀了……” 　　夏听看着覃宝月，忽然一股强烈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那是属于夏婷婷的记忆。 　　回忆与夏家老宅的布景渐渐重叠，时间大约是深夜，夏听看到一个妇人忙忙碌碌的身影，偌大的宅院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不像现在请了诸多用人各司其职。 　　厨房的炉灶上还炖着一蛊汤药。 　　不久，夏水行醉醺醺地开门进来。画面中的他看上去四十岁上下，头发还没花白。 　　妇人迎了上去，却被夏水行一巴掌扇倒在地上。随即就是呵斥声，谩骂声。 　　夏水行借着酒意雷霆大怒，对着妇人就踹了一脚：“每天回家就是这苦骚的尿味，喝了一年，肚子还是没个反应，连生孩子都不会，还算什么女人？” 　　“我们不是有婷婷了吗。”妇人隐忍道：“你之前不是说领养也很好吗。” 　　“养着玩而已。”夏水行不耐烦地把外套摔在地上：“难道你要我百年后把我辛苦一辈子的成果都留给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种？！” 　　夏婷婷本来在楼上，躲在楼梯后面。 　　这时候哭着跑下来，三四岁的样子，还没楼梯扶手高，跌跌撞撞。 　　小团子跑到妇人身前，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挡住她，紧绷着一张小脸，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仇视地盯着夏水行。 　　夏水行伸手扒开夏婷婷：“狗崽子，让开。” 　　小团子不动，也不讲话，只有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涌出来。 　　夏水行打骂够了，酒劲上来，在沙发上睡着。 　　门开着，寒夜里的风就这样涌进来。 　　小团子和妇人就这样跪坐在门口吹风，没人说话。 　　夏听接收完这段记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起初是愤怒，慢慢只感觉胸腔里的温度渐渐冷下去。 　　最后和夜里的窗子一样，结了霜。 　　覃宝月作为他转正的外室，相继给他生下一双儿女，夏水行高兴得要命。 　　把两个孩子宠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平时我说我快死了你也不会来。”夏水行看向夏婷婷：“今天倒是精得很，上来就喊贺天明叫爸。现在学乖了，公司亏损盯上贺家的钱了吧？” 　　夏听一阵恶寒。 　　“就算人家娶了，发现婷婷不是你亲生的，人家贺家会怎么想？”覃宝月一副解语花的样子，倚靠在夏水行肩上：“做长久生意最忌不诚实了。” 　　夏水行瞪她一眼，语气里尽是警告：“这件事你知道，说出去是什么后果。” 　　覃宝月不屑，一个没人要的野种而已，说不定亲爹是哪个捡破烂的，她翻了个白眼：“放心，就连音音和霄霄都不知道。” 　　“黄海滩的那个项目可是块肥肉，知道光明、谷硕两家和我们竞争得有多激烈么。”夏水行盯着覃宝月，威胁又不容质疑，“只要我说婷婷是我亲生的，谁敢说不是。” 　　这下夏水行借口脚断了也要让她过来，目的就昭然若揭了。 　　说好听点是有联姻的想法，说直白，就是要卖女儿去攀附贺家。 　　“哎呀，是这个道理哦，凭我们夏家的地位，自然要嫁得更好一点咯。”覃宝月咯咯笑着：“只是我们婷婷为了小戏子一掷千金，人家贺少爷若是不介意，那可真是我们婷婷的福气呀。” 　　原主唯我独尊的属性对付不来这种茶艺大师，每次都只会避让夏水行觉得娇妻楚楚可怜。 　　夏听看着她，也咯咯笑了，学起覃宝月来。 　　她的演技没的说，就连细微的表情都有几分像：“哎呀，阿姨你之前可是艳星出身，我爸爸这都不介意，真是你的福气呀。” 　　覃宝月气结，走到夏水行身边，用手绢轻轻甩了下，一副让夏水行替她做主的娇妻做派。 　　“怎么和你妈说话呢。”夏水行命令夏婷婷：“既然你想嫁到贺家去，就和那个小戏子断了，不要给我丢夏家的脸。” 　　夏听无语：“我什么时候想嫁到贺家了？！” 　　“爸喊得不是挺亲热的吗。”夏水行讥笑道：“要不是看上贺家钱了你会来？！装什么清高。” 第7章 　　逆子成双 　　夏水行这种“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的行为模式，让她戴上了痛苦面具。 　　见她一脸的不乐意，夏水行以为她对小戏子情根深种，顿觉可笑：“舍不得了？你就这么贱？！又想要贺家的钱又想要你的小白脸？” 　　夏听厌恶地抬眼看他：“他只是我公司的艺人。” 　　“你这个逆子！”夏水行还想说什么，瞄到贺天明打完电话进了会客厅，立即换脸，迎了过去。 　　“对不住啊水行。”贺天明脸色有些不快，带着歉意看向夏水行。 　　“怎么了？”夏水行赶忙让贺天明坐下。 　　“贺闻那个逆子！”贺天明重重拍了下腿：“敢放他老子鸽子了！” 　　“哎呀。”覃宝月紧张道：“不会是小贺少爷没看上我们婷婷，闹脾气了吧。” 　　“哪里。”贺天明叹了口气：“那个逆子，从小就不服管。” 　　跑车里，逆子贺闻油门踩到底，他是那种长的有点张扬，的帅，银色耳钉，从头到脚一身名牌。 　　副驾驶的林江紧紧扒着扶手，窗外景色飞速后退，几乎快出残影，他脚趾都吓得蜷缩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保护得太好了，林江觉得豪门圈公认的这位太子，脑子多少有点不太行。 　　“你他妈不要命啦！”林江吼道，“不就是你爸叫你去相亲吗，又不是按头让你结婚！” 　　太子并不说话，唇角抿着。 　　视线稍稍过来了一点，银色耳钉缀上了光。 　　林江：“不就因为对象是夏婷婷吗，哎呦少爷，你再看不上也不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吧。” 　　“虽然风评不太行，但你又没见过，万一长得好看呢？”林江是个颜控。 　　车子急刹，要不是安全带拦着，林江差点飞出去。 　　“我草。”林江低声骂了句。 　　“你知道什么。”贺闻看着他，眼睛有些发红。 　　贺闻一拳锤在方向盘上，发飙了：“二十年前就是今天，贺声走丢了啊。” 　　林江怔住，他们是从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发小，别人不知道，但他知道，贺闻是有个同胞妹妹的。 　　三岁那年丢了，这么多年一直也没找到，外界就以为贺家只有他一个独苗。 　　“你们家的实力，找一个人不难吧？这都找不到吗？”林江感觉不妙：“是不是她……” 　　贺闻的头深深地低着，嗓音沙哑而无助：“声声该有多绝望啊。” 　　―― 　　这一餐饭夏听吃得特别费劲，夏听也不知道为什么原身的过去会如此深刻地影响到她。 　　饭毕，送客后，夏水行又对夏婷婷说起要结婚的事情。 　　夏婷婷顿觉有点反胃，问道：“我的人生价值就是嫁人？” 　　她看了覃宝月一眼，“然后像生育机器一样生孩子？” 　　夏水行气得嘴唇发白，随手抄起一张木椅就要冲夏听砸过来，但人毕竟是老了，差点闪到腰。 　　木椅又被吭哧吭哧地放下了。 　　“你再说一遍？！”夏水行气得大喘气，“那你给我说说，你一个女人还能干什么，这辈子能赚来贺天明一半的身家吗？！” 　　覃宝月一边伸手在夏水行胸口囫囵安抚着，一边尖声训斥着夏婷婷：“婷婷！你能不能少气点你爸爸！不是亲生的就是不知道心疼是不是？！你别忘了，你给那小戏子花的钱是从你老子兜里拿的？！” 　　这算是踢到钢板上了。 　　原身虽然遇到沉郁之后行为开始日渐疯批。但那之前，夏婷婷还是表现出了相当优秀的商业才能。 　　毕竟设定是霸总，又不是纨绔富二代。 　　夏婷婷十五岁时，母亲季冉与夏水行离婚，回到娘家澜城居住。 　　夏婷婷是判给夏水行的，但是她坚决要和季冉走，夏水行也乐得少个拖油瓶。 　　原主跟随母亲生活的小城纺织技术成熟，但并没有形成较大规模，夏婷婷便叫母亲以用入股的方式合并了一大批家庭作坊，随着业务量增大，方便发货，也算是垄断了当地的物流。 　　没想到，随后的几年，网购开始兴起，站在风口上的夏婷婷快速起飞，迅速完成了原始积累。 　　她开盛曜的底气，是澜城的纺织厂。 　　但不知为何，这些都是夏听自己进行资产调查了解到的，而不是通过原身的记忆。 　　或许，她觉得这些相较于沉郁，都不值一提吧。 　　夏听承认给沉郁砸钱这件事属于色迷心智，但追根究底，也不关夏水行的事。 　　“嗯？”夏听起身，逼近覃宝月，笑了：“哦，来我家这么多年了，难道夏水行一直都告诉你他在养我吗？那你可得好好问问，那些钱都去哪儿了。” 　　既然知道后面会有个真千金出现，夏水行两任妻子又都没有女儿，那这孩子的身世就很值得玩味了。 　　夏听只管埋下炸弹，至于炸不炸，都无所谓。 　　引起恐慌就行。 　　埋完雷，夏听又用悲悯的目光看了看覃宝月，随即扬长而去。 　　佣人在夏家干了十几年，也算是看着夏婷婷长大的，这会有些于心不忍：“先生，大小姐事业心很强呢，您突然安排她结婚，想必是一时接受不了。” 　　“狗屁。”夏水行嗤了一声，像听了个笑话：“小小娱乐公司，背后没有资本，哪个媒体给她位置，不出一个月，就有她上门跪下来求我的那天。” 　　门在她身后关上，夏听在院子里站了许久，忽然就觉得很烦。 　　看书的时候，她不理解，夏婷婷为什么从不回家。 　　但，现在她明白了，有些地方，是不配称之为家的。 　　而这种滋味，就连她现在用着夏婷婷的身体，也不能完全感同身受。 　　她没有夏婷婷那种长久的情感羁绊，在面对夏水行和他的娇妻，夏听没觉得怨，只觉得烦。 　　聒噪…… 　　夏听出了院门，打算走出别墅区上大马路上打车。 　　熟悉的黑色宾利就跟在她身后，随即缓慢地停在她面前。 　　夏听以为许肆已经走了，这会有些惊讶地问：“你一直在等我？” 　　许肆点头，下车，走到她身边替她拉开车门。 　　回主宅这一趟少说也有五六个小时了，没想到许肆是等在外面随时待命的。 　　夏听在他身侧微微抬头看他，紧绷的下颌，黑如鸦羽般的睫毛低垂着。 　　许肆打开的是后座。 　　夏听坐进去，烦闷过后想到自己未知的未来，她一脸的生无可恋。 　　她想说点什么，想到许肆是个哑巴，无法给自己回应，便又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许肆也并不是完全没法说话，只不过发声极其困难。 　　加上他本身就是个少言的人，渐渐习惯了用手势加纸笔沟通，便也没觉得怎样。 　　他瞄了眼后视镜，然后迅速收回视线，打开了车上的音响。 第8章 　　您上自己的节目，连出场费都省了 　　一周后，夏氏集团发布了声明。 　　执行夏水行的授意，盛曜一切事物都不再和夏氏有任何潜在关系。 　　简单来说，就是以往谈合作，对方可能会看中夏婷婷她爹的名号，或是夏氏主业的势力，多或少对她行方便。 　　但现在，夏氏算是在互联网上公开与盛曜割断了联系。 　　不仅网上的人抱着吃瓜的态度，盛曜员工更是人心惶惶。 　　本来看中的是依托夏氏的长远发展，现在可好，被昏君直接统领。 　　那离歇业遣散也就不远了吧。 　　整个盛曜都焦头烂额，一个上午而已，就已经有四五个在流程中的项目被迫终结。 　　毕竟公司主要的项目还是娱乐方向，自己的影视部还并没有做出成绩。 　　现在手下的艺人多了，就像成批成批的大棚蔬菜，没有上架途径，只能烂在地里。 　　除了决策层，艺人们那边也炸了锅。大部分腰部艺人，本来敲定的行程被取消。 　　很多人为此付出的努力付之东流，肯定丧气。 　　但与此同时，大家也发现，整件事情全公司唯一没有受影响艺人的就是沉郁。 　　他的行程，满到令自己吐血令他人眼红的程度。 　　练习室…… 　　一群刚出道或者干脆出道延期的苦命人聚在一起，唉声叹气。 　　“之前网上说夏总包养沉郁的事情我还没在意……”其中长卷发的那个长得最丽的，愤愤不平地说：“但现在你们看，大家的活动都停得差不多了，就连付舜西都掉了两个代言，沉郁就完全没有被影响。” 　　“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胡说！”清秀的马尾辫反驳道：“既然最近没有通告，还不如利用这个时间努力提升自己。” 　　漂亮女孩起身，偏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提升自己？” 　　马尾辫不知道她在阴阳怪气什么，抬头看她。 　　“是指临开机把别人替下去那种提升吗？”长卷发反问。 　　虽然因为夏氏这一顿操作，盛曜参与的那部青春校园剧也重新选角了，但换角的事情却成为了她心里的一根刺。 　　她的试镜明明已经通过了，虽然角色只是女主角身边的跟班，但能给当红的大明星宋怜做配，对于新人来说也属于是中头奖了。 　　马尾辫光明磊落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没用过通过不正当的方式去抢角色，以后也不会用。我会靠自己的努力实现梦想。” 　　“栗萝。”长卷发一楞，随后笑出声来，伸手拍了拍马尾辫的脸蛋：“努力有用的话，盛曜这么多人的通告还会没有通告可跑吗？学学人家沉郁。” 　　周围很多人都忍不住笑了，尽管没说什么，却都用态度无声地站了队，栗萝低下头去，长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水淋淋的眼。 　　夏听本来不管这些小艺人们的事儿。 　　但今天光域文化的人来公司谈项目，成本不高，只能请得起新人。 　　她过来找程霖刚好就看到这场面。 　　夏听最讨厌的就是努力无用论，虽然在这个圈子里潜规则常有，但不能因为一件事情普遍，就能说它是对的。 　　走捷径的人就像是踩着云登天，一阵风吹，就摔得什么都不剩了。 　　见老板亲自来了，练习室里倏然万籁俱寂。 　　夏听环视了一圈，不紧不慢地说：“如果你们觉得努力没用，那就躺平吧。试试在盛曜，或者在娱乐圈，你会以多快的速度被人遗忘。” 　　“冯硕。”夏听拍了拍身边艺管老师的肩膀，“把他们的阶段评分排名还有资料发给我。” 　　时间紧凑，她没时间在这里管小孩扯头花，径直向艺管部的会议室走去。 　　夏听推来会议室的门，光域文化创始人曾洪和程霖一同起身，向夏听迎了过来。 　　夏听准备握手的手都伸出去了，却见小秘书提醒道：“对不起，我们夏总是洁癖。” 　　夏听刚递出去的手僵住。 　　只能弱弱地缩回去了。 　　她也逐渐接受了这个设定，毕竟十个霸总九个洁癖。 　　曾洪十分珍惜这一次的机会，之前他给盛曜发了不下十个策划案，结果都没被约见采纳。 　　这一次听说夏总要亲自见面，激动得不行。 　　进入状态后，他便主动给夏婷婷讲起了这次的项目。一档综艺，灵感源自变形记。 　　不过《变形记》的交换对象是未成年人，曾洪很敢想。他把手直接伸向了光鲜亮丽养尊处优的明星艺人。 　　“所以你是说，让艺人们去过苦日子挨生活的毒打？”夏听一针见血地问道，“而且还有剧本？” 　　曾洪点点头。 　　“点子很新奇，但……”夏听皱了皱眉头：“凭这个节目现在的预算，请不来可以制造反差效果的大明星，而且人家也不愿意按照你的剧本演出。” 　　“但预算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她继续说道：“你认为这款节目的受众是谁？当然是喜欢这些嘉宾的粉丝才会去看，结果你在节目上把他们虐得妈也不认识？热度或许会有，但你要想好能不能承受住恶评的反扑。” 　　光域是肯定没有闲钱用来营销的，评价才是站稳脚跟的重要因素。 　　“所以夏总你的意见是……”曾洪紧张地搓着手。 　　“乡村田园因素可以保留。但剧本和改造就算了，没有艺人愿意冒着崩人设的风险去参加一档综艺。” 　　夏听沉吟了一会：“田园方向无剧本或者少剧本的真人秀怎么样？” 　　会议室里其他人互相看了看，没说话。 　　夏听又说：“吃苦改造这个点子只是现在先放下，以后还可以再处理一下，走主旋律路线，比如和军队或者运动项目合作。” 　　程霖这才仔细考虑了一番，不得不说夏总的意见倒是中肯。走主旋律方向虽然很难大爆，但最起码稳妥。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程霖虽然动摇，还是担心一个问题：“会不会有点寡淡了。” 　　“嗯……”夏听想了想，她虽然见证过未来，但也不确定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是否行得通，便说：“我们可以找一个比较有争议的口碑极差的艺人，带上改造的元素，也能作为一个噱头。” 　　夏听其实心里还打了别的算盘。 　　毕竟……口碑极差的艺人，出场费便宜。 　　“但……”她环视四周：“我们上哪去找这种失德艺人？最好还是知名度高的，频频上热搜的，最好还比较便宜。” 　　小小的会议室瞬间沉默了。 　　大家都觉得夏总在想屁吃。 　　夏听见他们没吭声，抬了下眼皮，问正在会议记录的秘书：“最近因为负面新闻上热搜的有吗？” 　　小秘书刚打完那行“最好还比较便宜”，突然被cue整个一哆嗦，小声说：“我能说吗？” 　　夏听慈爱地看着她：“当然可以。” 　　“您啊。”秘书看着那几个关键词“失德”“负面”“便宜”斗胆开腔：“您上自己的节目，连出场费都省了。” 　　这次轮到夏听沉默了。 第9章 　　许肆 　　今日工作，骂老板 　　感觉好像说错话，秘书不敢再看夏婷婷。 　　头低低的，看着眼前的屏幕，感觉这页会议纪要都要背下来了。 　　夏听则把PPT页面关进后台，打开了网页浏览着词条热搜。 　　热搜前三分别是： 　　#夏婷婷滚出地球村# 　　#请盛曜放过沉郁# 　　#夏氏撇清和盛曜娱乐的关系# 　　好家伙，别人再怎么样，也就是滚出娱乐圈。 　　她可倒好，直接滚出地球村。 　　沉郁签盛曜之前，已经被夏婷婷搞成一块烫手山芋了。 　　没有公司愿意为他的天价违约金买单。 　　但盛曜不仅替他还上了违约金，甚至还高价签了他，身价直逼盛曜一哥付舜西。 　　吃瓜群众早就捧着瓜排排坐了，常听闻夏总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物。 　　如今盛曜大部分活动都面临叫停，只有沉郁行程满满，自然风言风语传得厉害。 　　沉郁的粉丝简直无法忍受，只要提到夏听他们就要炸毛，甚至想要集资给沉郁，把他从魔鬼的手里解救出来。 　　夏听常年在娱乐圈，外加热搜钉子户的体质。 　　看这些并没觉得怎样，但她忘了，当年算是互联网社区的井喷年。 　　很多之前只在小范围内传播的八卦，如今光明正大地搬上台面来。 　　各界名人的隐私更少了，许多人都叫苦不迭。 　　曾洪有些尴尬地看着夏婷婷，而后者一脸的淡定，就差脑门上写一个大大的“哦”字了。 　　和夏总接触过，曾洪发现外界的看法其实并不准确，夏总虽然年轻，但也是很有想法的。 　　外界简直闻夏色变，认为盛曜简直是当今娱乐公司界搅屎棍，只凭夏婷婷有一个好爹。 　　曾洪挠挠头说：“让夏总去参加综艺肯定是不现实了……” 　　“怎么不现实了？”夏听问，并没反感。 　　夏听认为，既然自己已经站在风口浪尖了，那何不顺势再借一把东风。 　　毕竟，她亲自上阵，不要钱。 　　这档节目本来就没有前期造势的预算，她既然能做噱头，那不仅要去，而且要带着沉郁一起去。 　　他们就是热度本热，连宣传费都省了。 　　还有比这更加划算的买卖吗？！ 　　“夏总……”秘书收到一份文件：“冯硕把您刚才要的资料还有评分单发过来了。” 　　“嗯？”夏听没想到这么快，正好，她再挑一两个小朋友在这档节目里露露脸。 　　她鼠标滑动，翻了翻，第一名的长相她刚刚才看过，是练习室里最漂亮那个长卷发。 　　夏听看了眼名字：“岑莎莎……” 　　“嚯，还是国家二级游泳运动员呢。”夏听挺满意。 　　她倒不至于因为刚才那个小插曲就给人拍板定义了，小姑娘长得确实可以，既然评分也是最高的，给她个机会无可厚非。 　　夏听继续下翻，忽地愣住。 　　栗萝，第四。 　　这名字挺特别，想重名也是挺困难的，没想到她苦苦寻找的原书女主竟然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只是一直不咋出挑，没有出道机会。 　　夏听在名单上勾了下，抬了抬眼皮：“曾总回去按照我们讨论的，再做一版节目的策划案吧。这档综艺，我投了。” 　　又对程霖小声说：“针对这个栗萝，会后我们说个方案，你看看可不可行。” 　　―― 　　曾洪那天拿到投资之后，像是被打了满满一管子鸡血，没出一周，就把慢生活综艺的策划案写好了。 　　外带手上还有一些其他零碎的影视资源，夏听让程霖通知了她勾画的那几个小艺人。 　　当然，最终决定要不要这些机会的还在他们自己。 　　岑莎莎收到经纪人消息的时候，正在家里敷面膜，看到那策划案简直笑出声来了，什么垃圾策划啊，把人都拉到山沟沟里去。 　　人家拍综艺都能出国，不能出国的也是国内知名的景区，怎么她得下乡？！ 　　就这？还是按排名来的？！倒贴钱让她去她都要考虑考虑！ 　　岑莎莎把邮件一关，继续吃她的燕窝。 　　不禁感慨传闻不假，没有夏氏的荫庇，盛曜现在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吧。 　　“如果你确定不参加，这个名额就要顺延给别人了。”经纪人小米又在电话里确认道。 　　“给谁？”岑莎莎漫不经心地问，颇有点施舍的意味：“反正都是我不要的，给谁还不都是一样。” 　　“栗萝……” 　　“不是……”岑莎莎急了：“她要不要脸啊，抢东西没够？” 　　“莎莎，上次那个剧的确是导演的意思。”小米安慰道：“最近就是流行那种傻白甜的长相嘛。” 　　岑莎莎没接话。 　　“你是大美女唉，听说是照顾女主楚怜，怕你在旁边把她比下去了。” 　　这话果然受用，岑莎莎这才嘁了一声。 　　“还有啊，夏总这次本来也是安排栗萝做生活助理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夏总之前是怎么对待那些助理的。” 　　别的不说，夏总毕竟之前有过半年换掉十个助理的夸张记录，可想而知是有多难搞。 　　这件事传到网上，还成为了夏婷婷原罪之一。 　　直到她雇佣了许肆。 　　“助理？”岑莎莎疑惑道：“她搞什么。” 　　小米也不清楚，只凭经验猜测道：“栗萝走的是清纯小花人设，人都是有同情心的，只要她被凶的时候表现的卑微一点委屈一点，凭借夏总那个自带热度的体质，还怕没人替小助理打抱不平吗。” 　　“一来二去这就红啦，夏总把舆论还是玩得挺行的。”小米不得不夸：“上节目肯定也会给栗萝机会表现的。” 　　“行啊，大腿一抱就抱一条最粗的。”岑莎莎不乐意了：“你去协调，无论如何这个助理的位置，我要定了。” 　　岑莎莎应该是往大女主那方面发展比较好，小米有点为难，她的气质，走楚楚可怜人设不太适合。 　　但目前国内还是小花当道，一众新生代甭管适不适合都要适应，大方向就很拧巴。 　　尽管她觉得为难，还是叹了口气回复说：“我争取吧，你真是我祖宗唉。” 　　―― 　　夏婷婷准备跟沉郁一起上综艺的事情，随着节目的筹备，在网上开始沸沸扬扬。 　　消息一出，就连偶尔会关注沉郁的路人也看不下去去了。 　　【始终不懂：盛曜现在都穷成这样了吗？低成本网综？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刺眼情侣；这很明显就是夏家公主想跟沉郁培养感情啊，你们还真当综艺看么？】 　　【小盆景：楼上的还不知道吗，夏氏现在已经不罩着盛曜了，嘻嘻，所以说就算是公主也不能太作，离开夏水行，她以为自己是谁啊？】 　　【小羊：哈？楼上的不会真以为能掺和别人家里的事情吧，夏家那么有钱，就是长公主不开公司，也一辈子都花不完好不好。】 　　【败给深情：作为富人圈里的小边缘，本人或许有资格能小声逼逼一句，你们不要把长公主想得太风光了，现在老夏董的正牌夫人是后娶的，还生了儿子，懂的都懂。】 　　【蔷薇岛屿：就不要歪楼好吧，说到节目本身，我还是有点想看的，毕竟长公主下乡记。】 　　【小小：里面有周数唉，小歌手第一个综艺，希望我的宝藏男孩能被好好对待，呜呜呜，既怕他不为人知，又怕他的优秀被太多人喜欢，好纠结。】 　　【橘子汽水味的夏天：楼上的姐妹，被太多人喜欢咱不担心哈，被夏婷婷喜欢上，才是最惨的。】 　　长公主再怎么样也是代表夏氏形象的。 　　以往这些不利于夏氏形象的，夏水行都不会让他们出现在网络上。如今他却没这样做，甚至还花钱雇了水军来给狗崽子夏婷婷施加压力。 　　夏水行笃定，没有他花钱平事，狗崽子不出半月就会收起尖牙利爪过来求饶。 　　盛曜里，几个和夏婷婷走得近的员工，都觉得夏总可能有什么大病了，网上铺天盖地都是骂她的，她却乐此不疲，每天检阅一遍。 　　她真的没想到，骂原主的会有这么多，远超过了她的想象。哪怕是作为夏听被全网黑的时候，似乎也没有这群人专业。 　　夏听有些困惑，叫来了kia：“所以我们真的没买热度吗？” 　　kia苦笑：“没有，老板。” 　　买啥？买骂你的热度吗？ 　　好吧…… 　　夏听认了，原主或许就真的是这么招骂。甚至后面看到大家骂得没劲了，她还会注册个小号，活跃黑子的气氛。 　　后来她工作繁忙，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许肆。 　　彼时，许肆正坐在家里，电脑端的工作软件上弹出了夏婷婷那个系统默认的头像。 　　他看了一眼，然后切出去，回复刚刚正想请他做项目的师哥。 　　xu.【那个项目可能今晚聊不成了。】 　　air.【怎么了？在忙？】 　　xu.【嗯。】 　　air.【在忙什么？没准我可以帮忙。】 　　许肆看着她交代过来的一系列骂自己的黑称，沉默了片刻。 　　xu.【忙着骂人。】 　　air：“骂谁？” 　　xu.【我老板。骂得不恨老板要生气的。】 　　air；【……】 　　air不能理解，怎么这就是大佬的实力吗，别人都是在老板面前装孙子，大佬已经可以让老板当孙子了？！ 　　几天后，夏听发现许肆做的居然还不错，一个人发展了二十多个账号伪装在评论区下面，堪称气氛组。 　　夏听：“你不会白天黑夜都在做这个吧？20多个账号呢。” 　　许肆神情淡淡，在屏幕上写了一行字给她。 　　【我写了个程序。】 　　夏听：“？？” 　　所以许肆不是原主身边的……保镖吗？ 　　夏听十分惊喜。 　　她想夸夸许肆，却又觉得不大符合夏婷婷的人设。 　　终于，夏听在原书里找到了这么一句话，还挺适合现在的情景。 　　夏听舌头抵了抵腮帮的软肉，开始了她的霸总发言：“男人，你还有什么是我所不知道的。” 　　许肆看着她，深吸一口气，把视线重新投进了屏幕里。 　　这一刻，他真的很希望，老板的嗓子也是哑的。 第10章 　　脱衣服 　　就这样，自带流量的夏婷婷，成功替《慢生活》省下了一笔宣发费用。 　　节目录制前一天，夏听乘飞机来到了渠城。 　　节目组选定的地方是真乡村，并不是城郊的庄园。 　　夏听下了飞机，还要乘车3个小时才能到。 　　许肆开着车，夏听和岑莎莎坐在后面，经过小米的协调，岑莎莎如愿做上了助理这个位置。 　　夏听也不是很介意。毕竟，她主要是想通过沉郁和栗萝的提前见面，加快男女主感情线的进程。 　　原本想借助理的机会让两人提前相遇，现在栗萝直接成为嘉宾。 　　更省事了…… 　　渠城的位置很北，即使刚入秋，寒意也比A市要重得很多。 　　岑莎莎递了毛毯给她，夏听就突然有些恍惚，当她还是演员夏听的时候，基本上每天都在过这种在路上的日子。 　　车上的毛毯和暖气，让她有种熟悉的错觉。 　　只不过身边的人变了，她也不知道她的小助理汤包现在还好不好，自己作为夏听的身体还在不在。 　　就突然那有点伤感，夏听裹紧了身上的毯子，把脸别向窗外。 　　“夏总，咖啡。”岑莎莎递上一个精巧的保温杯，咖啡是她在机场买的，保温杯是小米再三要求她带的，说是夏总只喝热的。 　　夏听抬了抬眼皮，伸手要接：“好……” 　　“我给您倒吧。”岑莎莎倒好咖啡后，递过来的时候却不小心洒在了夏婷婷的外套上。 　　岑莎莎慌了，频频道歉。 　　夏听看出她这一失手，多少有些刻意，默了默，却没说什么。 　　路途行进到一半的时候，夏听发现不对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后面跟着他们的那辆小箱货是巧合，没想到就这样跟了快一路。 　　夏听有些奇怪地问：“后面那辆车是节目组的吗？” 　　“不是啊夏总。”岑莎莎十分骄傲地说：“那是我特地为您准备的行李。” 　　夏听记得自己是亲自准备了两个行李箱的。 　　她扭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后座，两个大行李箱居然被助理留在了A市没有带过来。 　　夏听：？？ 　　岑莎莎：“您有洁癖，所以我为您专门准备了一张床，床上用品都是按照您平时的生活习惯准备好的。 　　还有白鹅绒地毯，水暖床垫，我查过资料的，承水村好冷的。噢，因为很冷所以取暖的话室内会很干，所以还给您准备了加湿器。” 　　夏听恍惚以为自己来承水村是来度假的了。 　　夏听有些不快，但原主夏婷婷似乎一直都是这样衣来伸手的行事风格，也不能完全怪别人自作主张。 　　“做得好。”夏听只得拍了拍岑莎莎的肩膀，哑巴吃黄连。 　　岑莎莎得到肯定，趁热打铁：“对啦夏总，除了床，别的东西我都准备了两份哦，一份是您的，一份是沉郁哒。” 　　岑莎莎：等夸．jpg； 　　“准备得很细心。”夏听表情恳切：“下次不要再准备了。” 　　车子进服务区的时候，夏听下了车去后边那辆厢货里看了看。 　　自己的行李箱果然没在里面，取而代之的是一整排套着防尘袋的大牌秀款。 　　夏听蹙眉，她头疼。 　　头疼得不要不要的。 　　关键的不是她准备的那些行李，而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就经常性地失眠，要依靠助眠药物才能入睡。 　　夏听返回车里的时候，岑莎莎去了厕所还没回来。 　　许肆胳膊架在车窗上，懒懒散散地看着窗外，一身黑色，存在感却不低，车外走过一个涩谷风的辣妹，路过许肆，还十分熟练地吹了一个流氓哨，“帅哥，外套不错。” 　　夏听的目光便也落在他的黑色风衣上。 　　两秒后…… 　　“许肆。”夏听叫他。 　　许肆侧头，扬了扬眉，等她吩咐。 　　夏听：“脱衣服……” 　　―― 　　又过了近一小时，车子终于开进了村子。 　　越靠近村庄，岑莎莎就越是坐不住。 　　小米出门之前特地嘱咐她不要抢夏总的风头，这个道理她也是明白的。 　　但她也是爱美，毕竟是上电视，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甜美少女方向，华力不足，元气有余。 　　可一向浮夸只认大牌的夏总，居然穿着普通款就来了。这就显得她很不懂事，也不方便在节目里立小可怜人设。 　　想来想去，岑莎莎只好走了步险棋，弄脏了夏听的外套。 　　可是，车子已经进村了，她还没有去后面的厢货里换外套的意思。 　　“夏总，您不穿外套吗？”岑莎莎问道：“承水村的体感温度已经在零度左右了。” 　　夏听垂眼，看了看她毛呢短裙下穿着丝袜的细腿：“零度你都不冷吗？” 　　她对旗下的赚钱机器们还是蛮珍惜的。说真的，岑莎莎腿挺好看。 　　冻坏了怪可惜的。 　　岑莎莎没想到自己被反将一军，硬着头皮：“还、还行……” 　　夏听对于这种不关乎她个人命运的情节都是蛮佛的，便也随她去了。 　　―― 　　《慢生活》常驻嘉宾总共有五人，除了沉郁，其他人并不算红。 　　小歌手周数今年因为一首歌小小地出圈了一把，他年纪和沉郁相仿，比较活跃，这会已经和工作人员们打成一片了。 　　模特宋遥是个冷艳挂的美人，给挺多时尚杂志拍过大片，只不过人们对于时尚行业关注点，相较于模特更是look本身，所以近两年宋遥也在往影视方向转行找机会。 　　第三位是演员俞庚，一直以来稳扎稳打，也有过几部作品，但可能是气质过于沉稳，找到他的都是正剧，几年下来明明还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只收获了一小部分阿姨粉。 　　第四位就是栗萝了，五个人里最没有存在感的小透明。 　　夏听的车子进了村他们就收到了消息，进村之后还要走上一段，山顶有一处相对独立的院落，是节目组找了好久才敲定的拍摄地。 　　摄像老师宁可浪费也不会错过，这么一会已经拍了不少素材。 　　夏听的车开到院门口的时候，摄像老师立即敏锐地嗅到了素材的味道，早早架起摄像机等着了。 　　果然，车门缓缓地开了。 　　摄像老师立刻就位。 　　毕竟这是长公主第一次在公众节目里露面，谁也不敢怠慢。 　　先出现在画面里的是一双美腿，然后是俏丽的毛呢短裙。 　　最后，上身也渐渐出现在画面中，是一件相当blingbling毛茸茸的短夹克。 　　这段画面甚至还是韩剧必备慢动作，播出的时候，弹幕简直笑到打鸣。 　　【笑死了，长公主还真是公主风呢。】 　　【田园综唉大姐，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甭管多大，长公主永远都是你家长公主。】 　　【感觉下一秒我夏姐就要入住魔仙堡了。】 　　结果，下一秒，魔仙女孩让到了一边。 　　车上伸出一双穿着铆钉靴的长腿。 　　许肆的外套穿在她身上，晃晃荡荡，形成很随意的冷感。衣摆轻轻一跃，那双腿动作利落地落了地。 　　她没化妆，白净的脸上，那双犀利的小狐狸眼又黑又亮。 　　气场强到……弹幕有一瞬间的空白。 　　【所以……长公主穿得是啥？哪个牌子？想拥有。】 　　【你想个屁，长公主的衣服一件就让咱屁民破产。】 　　【不是，朋友们，这好像就是普通的外套，我哥有同款。】 　　…… 第11章 　　暴躁夏总，在线劈柴 　　院子里的人都向夏婷婷看过来，除了沉郁。 　　华悦酒店之后，他已经相当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夏婷婷了，他原以为夏总或许打算放过他，没想到却要他一起参加节目。 　　与其去和夏婷婷打招呼，他不如在院子里劈柴。 　　小院总共有四间房子，时值深秋，取暖就靠院子里那些柴火。 　　承水村村民从来没想过，这么一个普通的小村子，还能上电视，听说是有明星要来，一群人扒着院墙朝里看。 　　“听说都是大明星咧。”外圈的人都想往里挤。 　　挤在最里面的却失望地开腔：“挤个屁，都背对着我们的，散了散了吧。” 　　有个年轻小姑娘认出了沉郁：“啊！我认识那个，沉郁嘛，听说是被大老板包养来的。” 　　砍柴的沉郁动作愣住了，手上拎着柴刀回头。 　　一张精致的巴掌脸比平时还要苍白，漆黑的瞳仁阴恻恻的。 　　吓得小姑娘立刻捂住了嘴，从人群里挤出去，溜了。 　　夏听和嘉宾们还有工作人员一一打过招呼，远远地看着沉郁。 　　她没想上前，脑子却忽然冒出这么一个指令： 　　【接近沉郁，宣示主权。】 　　夏听算是明白了，原主夏婷婷大概率是一个恋爱脑，所有的执念都在靠近沉郁时才特别强烈。 　　好在这个念头虽然在心里隐隐存在，却并不强制。夏听克制了一会儿，便也消停了。 　　然后她就看见，人美心善的原女主栗萝已经走到了沉郁身边，帮他整理起柴火来。 　　还能说什么，大概这就是男女主的磁场吧。 　　夏听十分欣慰。 　　嗑到活的了。 　　原女主过去之后，两个人在那边气氛融洽。 　　可夏听心里那个念头却开始越发尖锐起来了，甚至开始耳鸣。 　　连大家客套的对话都有些听不进去了。 　　【从栗萝身边抢走沉郁。】 　　这段剧情原本是存在于原书中期，沉郁和栗萝在晚宴上初次接触。没想到现在居然提前了。 　　“如果我不照做呢？”夏听第一次在心里反抗了。 　　她没有得到具象的答案，只是在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帧画面，那是一片墓园，家人正在墓碑前哭泣，而墓碑上，是自己的名字。 　　被威胁了呢，夏听想，面色不愉。 　　她看了看那边般配的少年少女，起身。 　　其他围在她身边的人都下意识地噤声。 　　“夏总是不是吃醋了？”宋遥八卦道。 　　“那也不怪夏总啊。”岑莎莎担忧地看向栗萝：“现在谁不知道沉郁是夏总看上的人，我提醒过栗萝，可她怎么还是往枪口上撞呀。” 　　“啊。”宋遥一时语塞，没想到网传的夏总潜规则艺人居然是真的。 　　还没等宋遥说话，岑莎莎就站了起来，向那边走过去：“我去帮帮栗萝，不然夏总非发火不可。” 　　节目播出这段的时候，整段弹幕都炸了。 　　【我草真有同时观看的啊，我还以为就我自己！】 　　【大家都来看长公主下乡记了嘻嘻。】 　　【啊啊啊！莎莎不要这么善良！你帮别人，别人也未必记得你的好的！】 　　【我怎么觉得这栗什么的，确实有点茶啊，用得着她帮忙吗？】 　　【栗萝也没做错什么吧，一整个院子的人都不去帮忙，难道她过去帮忙就是别有用心吗？别用恶意来揣测别人。】 　　【夏婷婷不要脸！心疼沉郁还有莎莎……听说莎莎本来是固定嘉宾的，名额被同公司的抢了，我不说是谁，你们自己猜。】 　　【前面的，你干脆报栗萝的身份证号吧。】 　　夏听向沉郁走过去。导演自然不会错过这一幕，示意几位摄像大哥急忙跟上去，方便各种角度都能取到素材。 　　夏听越是走近，沉郁的脸色就越是阴沉，手里的柴刀就握得越紧。 　　或许是男女主磁场在作祟，沉郁还是向前走了半步，看似不经意，却无声地把栗萝护在身后。 　　【原文：夏婷婷把栗萝从沉郁身边拉开，严声厉色道：离远点，这是我的人。】 　　夏听慢条斯理地从地上拎起另一把柴刀，绕过挡在面前的二人，严声厉色道―― 　　“离远点，这是我的活。” 　　说完，就开始专心致志地砍柴，外套被稍稍挽起来，露出瓷白细瘦的手腕。 　　没有化妆的夏听扎了一个高马尾，一绺银色碎发不听话地落在眉梢。 　　沉郁&栗萝：？？ 　　院子里的其他人：？？ 　　导演组也愣住了，夏婷婷夸张的独占欲结果不是对沉郁，而是对地上那一堆柴火？！ 　　周数是最先爆笑出声的。 　　上这个节目之前，公司还有经纪人就给他补了课，什么夏总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夏总有多可怕之类的，他都听倦了。 　　没想到，夏婷婷表面看上去不好惹，背地里却只想劈柴？！ 　　弹幕也是一瞬间的懵逼，随后―― 　　【不要被夏婷婷给骗了，她不过是想借这个节目来洗白和立人设而已。】 　　【说真的我就是不信，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还会劈柴了？作秀呢吧？！】 　　这行弹幕刚刚飘过去。 　　咔嚓―― 　　一截小腿粗的柴火应声劈成两段，均匀又利落。 　　夏婷婷作为飞行嘉宾，要参与三期节目的录制，大概需要一个周。 　　导演组对所有的嘉宾一视同仁，尽管是过来体验生活的，但第一天的形式还是要走，基础物资是要提供一些的。 　　于是嘉宾们就坐上了节目组开往仓储式超市的专车。 　　买东西是可以买的，但是用来盛放物资的道具容器却不能自己决定。车上几个人开始抽取自己的卡片。 　　沉郁展开自己的卡片；塑料容器。 　　栗萝：纸制容器。 　　宋遥：玻璃容器。 　　俞庚：布容器。 　　大家都交流完自己的扭头看向夏婷婷。 　　岑莎莎也十分好奇：“夏总，您抽到的是什么？” 　　夏听摊开手：“铁容器……” 　　“大家手里都拿到了自己的卡片了吧。”导演说：“这是大家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采购初始物资的机会，以后就需要依靠自己的努力换取物资，希望大家珍惜。 　　你们采买的容器需要在超市里先找到，每个人都必须遵守自己抽到的容器材质，否则将取消采买的资格。” 　　大家心里暗暗琢磨着自己的方案，心里都差不多有了数，然后皆同情地看了眼夏婷婷。 　　铁容器…… 　　锅碗瓢盆，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装多少物资的样子。 　　夏听倒是挺平静的，她知道这都是节目组给她挖的坑。她之前交代过，没有必要照顾她，怎么狠怎么来就行。 　　几个人下了车，各自的摄像分别跟着他们去拿符合要求的容器。 　　沉郁挑了个搬家用的那种塑料格子搬家袋，超大，恨不得能装五床棉被。 　　弹幕：“哈哈哈woc，郁哥可太不拿节目组当外人了，也太能装了。” 　　【小机灵鬼儿，不过说实话，塑料容器本来就算比较幸运的咯……】 　　俞庚也挺简单的，他在行李箱和收纳箱中权衡了一会，最后选择拿了个最大号的布艺收纳箱。 　　栗萝在家电区逛了一圈，小姑娘长的萌甜，很快就说服了人家，给了她一个不要的，装冷柜的纸箱。 　　宋遥还是比较苦恼的，玻璃容器一般都是花瓶什么的，容积不行不说，还易碎。 　　但她看到钢化玻璃水族箱的时候，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导演：怎么感觉事情不受控制了起来。 　　只有夏听还没找到容器了，推着个购物车，慢悠悠的也不着急，跟着她的摄像小哥提醒道：“咱得找容器呀。” 　　夏听回头看他，一脸“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 　　弹幕：“长公主就是长公主，拽得一批，你们去找容器吧，我就是要买！” 　　【说实话玩不起就别上节目啊，作给谁看啊，别人会觉得你很可爱吗？】 　　路过五金区域，夏听从洞洞板上拿下来一块吸铁石。 　　然后抬手…… 　　铛地一声，吸在了购物车上，紧得扒都扒不下来。 　　摄像小哥：“？” 　　夏听凑近摄像机，细密的长睫根根分明，随即弯了弯眼睛：“铁容器，没错吧？” 第12章 　　狒狒跳舞红遍网络 　　导演都被她的操作给震惊到了，明明是想为难她的！ 　　但是他们之前定制规则的时候并没有说要排除掉购物车，所以现在只能默认，一脸哑巴吃黄连的表情。 　　弹幕：“这不会是节目组在给夏婷婷开后门吧，怎么其他人就那么辛苦的又要找又要搬，到她这里推个车子就行。” 　　【虽然但是，你们没看到刚刚栗萝的背景里录到了跟着夏婷婷的pd吗？他整个人都懵了，笑死，他们应该也是没想到吧。】 　　夏听为了表现原身洁癖的人设，假模假样地买了一桶消毒液，还有几瓶清洁剂。 　　然后推着车就要往生鲜区逛，跟在她身边的岑莎莎迟迟没有等到露脸的机会，便主动请缨：“夏总，这车子我来推吧。” 　　“但我一会要买的东西挺沉的。”夏听看了看她：“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能行吗？” 　　生鲜区买点东西能有多沉，岑莎莎没当回事：“我行的！” 　　岑莎莎万万没想到，夏婷婷居然一袋一袋地往购物车里装土豆。 　　岑莎莎：“夏总……为什么要买这么多土豆啊，什么时候能吃完啊。” 　　“好吃，好种。”夏听看了看手里的麻袋：“能钓鱼……” 　　“哦。”夏听顿了顿：“还能除蟑螂。” 　　岑莎莎面色一变：“蟑螂？” 　　夏听：“万一有呢？” 　　岑莎莎不禁瞳孔地震，她最怕蟑螂了，但转念一想，夏婷婷肯定也就是白天在院子里做做样子，晚上要去山顶的酒店里住，怎么可能会住有蟑螂的屋子。 　　想到这里，她只能故作镇定地笑了笑。 　　其他人渐渐买完东西，依次集合。 　　物资还是能看出来每个人的性格的，比如沉郁，除了一些必备的食物和生活用品之外，可能是和夏婷婷一起上节目太没有安全感了，居然买了一把锤子，大小长短都非常顺手。 　　感觉是能藏在枕头下面随时掏出来那种。 　　周数就比较厉害了，居然买了一把鱼竿。 　　两个女生比较中规中矩，什么都买了一点。俞庚是下厨的一把好手，买了好多厨房用品。 　　往节目组的车上搬运物资的时候，沉郁和栗萝又被分在了一组，他很自然地替栗萝把她的那份也搬了。 　　夏听作为一个看过小说的人，知道他们后面的虐恋情深，“你是我唯一的救赎”这种桥段，理智告诉她，两个人现在连友情都未满，但感性上来说，还是有种磕到现场了的激动感。 　　看她久久地站在那里，摄像给了夏听背影一个镜头。 　　弹幕：“突然觉得长公主挺可怜的是咋回事，那边气氛好好啊，她看起来好孤独呜呜。” 　　【怎么说呢，可能我是颜控吧。之前讨厌长公主讨厌的要死，但是现在居然有点子心疼？毕竟给沉郁花了好多钱啊，还替他还上了违约金，难道这不是爱吗？】 　　【你们能不能有点辨别是非的能力啊，服了。不愧是资本的力量，说洗白就洗白，你们真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真实的？】 　　【人家长公主只是随随便便演给你们看罢了，看你们这些当真的样子。】 　　【沉郁粉丝有吗？说真的我们都不敢看这个节目，沉郁受了多少苦，只有我们自己人才知道。】 　　【没感觉你主子多受苦，别人都没资源，就他接资源到手软。长公主还供他学习，知道他跟谁学表演吗，老戏骨丰逸 凯，表演系学生表示丰老简直千金难请好吧。只这一条，还不能说明长公主多喜欢他吗？】 　　【长公主的背影真的有点可怜巴拉的。】 　　弹幕吵得正欢，镜头猝不及防给到了公主 的正脸。 　　一脸的姨母笑。 　　弹幕刚刚心疼夏婷婷的全部懵了。 　　作为一个演员，夏听在敏锐地感受到镜头之后，立刻垮起笑脸，转身，一脸的冷峻。 　　这表情的变化，岑莎莎没有看到，便替夏婷婷打抱不平：“栗萝和沉郁关系好像挺好的。” 　　夏听：“嗯……” 　　说完开始搬东西的时候，才觉得身边好像少了个得力干将：“许肆呢？” 　　“送完我们之后就没看到了啊。”岑莎莎撅嘴：“应该是回酒店休息了吧，难道夏总觉得我做你助理比不上他吗，最起码要给我个机会证明自己吧！” 　　“你能行吗？”夏听瞅了眼那些土豆。 　　“夏总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岑莎莎委屈地垂下眼。 　　“倒也不是。”夏听瞅了眼那些土豆：“我只是觉得他搬起土豆来应该更有劲。” 　　夏听跳上车，探出个脑袋，叹气：“既然你强烈要求证明自己，那我只能给你这个机会了。” 　　岑莎莎咬咬牙，开始辛苦地搬土豆。虽然累，但是她脸上洋溢着微笑，毕竟经纪人小米跟她透露过，夏总带助理就是为了给盛曜上保险，万一嘉宾不争气，可怜助理的角色还是能引起大家的同情心的。 　　所以她没有怨言，兢兢业业。 　　但节目播出的时候，岑莎莎差点气晕在沙发上。 　　弹幕：“笑死了，这个小助理是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啊，非要自己搬土豆，然后越搬越开心。”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礼貌，但这位姐姐搬土豆的样子好像狒狒跳舞。】 　　最可怕的是，还有人把她怀里的一麻袋土豆p掉了，岑莎莎整个人猫着腰，弓着胳膊，还真他妈的像狒狒跳舞。 　　一夜之间，岑莎莎以表情包的形式红了。但，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第13章 　　不白拿 土豆管够 　　一行人回到院子，开始准备来到承水村第一天的晚饭。 　　天气寒冷，大家一致同意吃火锅。火锅比较方便快捷，录了半天节目的嘉宾们也早都饿了，火锅自然成为了最佳选择。 　　大家兴致勃勃准备到一半的时候，节目组果然出来作妖了。 　　“大家刚刚在超市里购物很开心嘛。”导演一肚子坏水：“火锅也准备起来了，你们是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 　　嘉宾们都心说不妙，导演阴阳怪气绝对有大事发生。 　　“坏消息。”周数先说。 　　“好的，下面我来宣布一下坏消息：各位在超市买的东西不能直接使用，只能通过摆摊的方式向承水村村民置换或售卖。” 　　小院里哀声一片。 　　“那好消息呢？”宋遥问道。 　　“好消息是，由于今天时间晚了，那我们就从明天开始。你们的火锅保住了。”导演笑眯眯地说。 　　“有人不能吃辣吗？”俞庚在院子里问道。 　　见大家都没有异议，俞庚便把牛油底料倒进了锅里。锅里水已经沸腾了，一时间香气四溢。 　　夏听这会从厨房端着一碟青笋走出来。 　　岑莎莎慌忙拍了下脑门：“哎呀！” 　　俞庚看着她：“怎么了？” 　　“我忘了夏总不能吃辣了！”岑莎莎急得要哭出来：“怎么办啊，她一定会发火的。” 　　俞庚愣住了。刚才问的时候确实忽略了夏婷婷，确实是他的问题。 　　“那我赶紧再准备一锅清汤。”俞庚说。 　　夏听把那碟青笋放在小木桌上，搬了张小板凳坐在了桌边：“没关系，不用麻烦。” 　　关于原主的特征她默默又记下一笔，原来夏婷婷是不吃辣的。 　　夏听打了一碗凉白开：“我过下水就好。” 　　综艺播出后，这一段观众们的讨论也很激烈。 　　弹幕：“不是传说长公主因为办公室桌子上有灰尘都要大发雷霆么，怎么现在看上去挺好说话的样子。” 　　【电视上演的你也信么，没看莎莎都要急哭了吗。说明私下长公主的确是很难搞啊。】 　　席间，几个人围坐成一圈，心照不宣地没有讨论各自的作品，而是回忆起了没出道之前的故事。 　　夏听吃着肥牛，一耳朵听一耳朵忘。 　　她很容易就听出来这些都是各自经济团队选好的，能够在综艺上播出，而且有利于立人设的内容。 　　大家都没注意夏婷婷的小动作，只有一直对她心存防备的沉郁发现了，那碗涮水，她只是先头做做样子而已。 　　沉郁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直到半夜，夏听才明白，原身不能吃辣的真正原因。 　　不是嘴巴受不了，而是胃受不了。 　　霸总通病，除了洁癖，还有一条胃病，纵使她换了内胆仍旧不能幸免。 　　而隐隐的胃痛加重了夏听本身的失眠，窗外风声呼啸，她在床上辗转反侧。 　　夏听下床准备给自己倒杯热水喝。 　　飞行嘉宾们住的房间是一个套间，一间卧室外有一个小客厅平时用来拍摄和待客，卧室里是完全没有摄像头的。 　　此刻，夏听站在门边，隐约听到客厅里有动静。 　　客厅里有摄像机，小偷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很可能是工作人员，夏听打算出去，正好问问对方有没有准备胃药。 　　她打开门…… 　　很意外地，看见了许肆。 　　他正准备离开，头发上的雪甚至还没化。 　　“你回去……给我取东西了？”夏听眼皮耷下来，视线划过自己那两个行李箱，外面温度太低，猛地进入室内，已经结了一层薄霜。 　　许肆点头，刚刚还在发梢上的雪这会就融化了。 　　夏听忽然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一幕有极强的既视感。 　　好像在什么时候发生过一样。 　　这种感觉持续的时间很短，一秒不到。她不知如何形容，悲伤又算不上，但可以肯定的是，并不好受。 　　比起心情，更像是一种潜意识行程的生理反应，像是做了一个很苦很孤独的梦，醒来的那一瞬间，梦的余味扫过全身，空荡又失落。 　　“下雪了啊。”夏听说。 　　许肆又点点头，然后手语道：“早点睡。” 　　这种简单的动作，夏听能够理解，她不是那种没心肝的人，便说：“谢谢……” 　　许肆看着她，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写好。 　　【这是我的工作。】 　　夏听磨了磨牙，和原书说的一样，还真是冷漠又不近人情的性格啊。 　　许肆又写： 　　【如果你真的感谢我，涨薪吧。】 　　夏听：“……” 　　―― 　　次日，大家就要准备在承水村摆摊的工作了。 　　位置自选，搭档抽签决定。 　　夏听抽出周数的时候，沉郁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然而这细微的一幕被后期捉住，还特地慢放了下。 　　最后的分组结果是：夏听周数一组，宋遥俞庚一组，沉郁和栗萝一组。 　　弹幕：“啊哈哈哈笑死我了，小可怜沉郁是多不想和长公主一组啊。” 　　【恭喜沉郁逃过一劫，可是我滴数数哦，希望公主不要欺负我们周数，这孩子可单纯了。】 　　【其实数数真的也很好看啊，是跟沉郁不一样的那种好看，如果说沉郁是学校里那种成绩非常好的冷面学霸，数数就是那种特幽默温暖的艺术生有没有呜呜。】 　　【沉郁和栗萝这个组合我爱了，他俩站一起可太养眼了。】 　　昨天冲着节目组报销，大家都猛薅了一把羊毛，进口零食饮料拿了个爽。没想到自己一口也吃不着喝不着。 　　沉郁和栗萝推着一车巧克力面包小零食出发了。 　　宋遥和俞庚这一组，一位是模特，身材管理很严格，一位是彻彻底底的养生佛系青年，买得大多数都是健康食品，口感是公认的偏差，这会已经开始愁了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到了夏听这边，画风就格外不同。 　　画面由下而上，是夏听昨天采买的，成山的土豆。 　　弹幕：“笑死了，为什么一到夏总这画风就不对啊。总感觉长公主霸道总裁的外形下是喜剧人的内胆。” 　　【你们刚才看到了吗哈哈哈，别人的物资都没剩多少了，就长公主的土豆，除了车上这堆，小院的角落还堆了好多，感觉能卖到这节目停播。】 　　【不是，长公主这次可怎么办啊。村里人每家都不缺土豆吧，谁会买她的！】 　　摄像大哥也不知道这成山的土豆咋往外卖，但他拍了一个多小时，其他两组已经到达市场了，也没见夏婷婷这一组出发。 　　反正他就蹲在厨房里录了一个多小时的……削土豆。夏听看他挺累的，还主动给他拿了个马扎坐。 　　当然，削土豆主要是周数在削。 　　而夏听拿着刀duangduang把土豆剁成方便入口的小块。 　　“夏老师。”摄像大哥弱弱地说：“你们是不是违规了。” 　　duangduang 手起刀落，夏听没听清，刀子duang一声剁在菜板上，固定住了：“你说话了？” 　　摄像害怕：“不，我没说。” 　　“他说咱们是不是违规了。”蹲在地上削土豆的周数补刀。 　　“啊。”夏听抿了下唇，指指面前的锅：“这是什么？” 　　大哥：“盆……” 　　夏听：“不是，我是问你盆里是什么。” 　　大哥：“土豆……” 　　“所以我们昨天买土豆，今天卖土豆违规在哪里。”夏听理直气壮。 　　摄像大哥噤声了。 　　然而在夏听企图把这些土豆连锅端的时候，他急了：“嗳嗳嗳，违规了，锅放下，只能卖自己的东西。” 　　“我们又不卖锅。”周数也学机灵了：“锅算我们借的，从集市上回来就还。你看沉郁他们小组还借了箩筐装零食呢，我们借锅装土豆不过分吧。” 　　摄像大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嘴好像白长了。 　　怎么话从这两位嘴里说出来就那么有道理呢。 　　他没法反驳。 　　最后，周数和夏听拿着切好的土豆和借来的锅子，借来的破铁桶出发了。 　　还有一桶豆油，本来这玩意夏听也想借的，但周数说什么也要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行吧，不用白不用。 　　周数昨晚在超市买的大桶豆油，就这样派上了用场。 　　除了这些，夏听还额外带了几袋没处理过的土豆。 　　忽然她好像想到什么，一个转身出了画面，走向场务大哥……身后的饮水机。 　　夏听抽出一个纸杯接了水：“咱们纸杯是随便用吗？” 　　场务大哥没明白她啥意思，实在地回答：“啊？随便用啊，我干场务十年了没见哪个组这玩意花钱才能使。” 　　得有多穷啊。 　　然后大家就看到夏婷婷一头嚣张的银发慢慢掠过了镜头，把饮水机旁边的一次性纸杯全部顺走了。 　　场务大哥愣住了。 　　大哥无助跟导演对视了一下，追了出来，嘴里喊着：“不，不花钱，也不许白拿！” 　　夏听把纸杯放在小车上，又从车里捧出一堆土豆，一把放进大哥怀里，“不白拿，土豆管够。” 第14章 　　喝西北风是不可能的 　　伴随着欢快的bgm，三个小队来到了村东面的小市场上。 　　承水村背靠承水山，雪季有滑雪场开放的时候游客还算多，但现在气温不够低，小市场里大部分都是本地的村民。 　　栗萝和沉郁的小推车很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栗萝挑出来卖的都是一些不太常见的零食，打的是稀缺牌。 　　没出几分钟，栗萝组附近就围了一小撮人。 　　宋遥和俞庚看着他们开张，本来有些着急了。但看周数和夏婷婷那组一直都没来，倒也没那么急了。 　　他们都旷工了，那宋遥这组随便卖出个啥都算赢了。 　　正当他俩准备躺平的时候，看到了夏婷婷和周数骑着他们的小三轮车，由远及近地进入了市场。 　　周数一开始还不明白夏婷婷准备的两麻袋生土豆是干嘛用的，直到她一进市场就在卖煤的店铺停下了。 　　“老板。”夏听跳下车子：“一麻袋新鲜土豆换你十个煤块成吗？” 　　老板看到他们在拍节目，本来就好奇，又见小姑娘好看得不行，虽然不认识，但心里笃定一定是个大明星。 　　于是受宠若惊地出镜了。 　　夏听把麻袋口子抻开，让胖老板看了看，土豆质量确实不错。 　　煤块也就六毛钱一个，十个也才六块。这一麻袋土豆，怎么说也要三十。 　　胖老板怕别好不容易上了电视，道扣了奸商的帽子，问道：“妹子啊，十块煤，我白给你都成。” 　　“我们节目规定只能换的。”周数说。 　　“那给你二十块。”胖老板乐了，见不用担责任，爽快地收拾起煤来。 　　用二十块换这一麻袋土豆，那也是跟白捡的一样。 　　买了煤，用借来的破铁罐，周数生起了火，支起了锅。 　　油热了，这两个人开始炸起了土豆。 　　酱料是夏听在小院厨房里配好的，也都是些常用的东西，孜然粉，辣椒粉，花椒面，生抽盐味精和小米辣。 　　带过来的混合干料都在一个大瓷盆里，热油一浇，滋滋作响，香得要命。 　　看到这，眼尖的观众差不多都知道夏婷婷要干嘛了。 　　弹幕：“我草，长公主要做狼牙土豆啊。” 　　【没有狼牙刀只能切块了，真是难为夏总了。】 　　【说实话，夏婷婷人品不行，但这商业头脑还是真顶，就是用在了炸土豆上。】 　　【夏水行看了都要叹气！哈哈哈！我这么好的基因让你用来在综艺里卖炸土豆！】 　　用纸杯装的炸小土豆就这样出摊了。 　　拍戏本来附近就围了一群人看热闹的人，吃没得吃喝没得喝地盯着，其他两组倒是有食物卖，一个是价格贵，二是大冷的天大家也不太愿意选择冷食。 　　所以夏婷婷周数这个摊位上忽然就围满了人。 　　土豆的成本本来就不高，再加上夏听他们也不一定要卖钱，以物换物也可以，大人就不用说，三块钱一杯还能上电视，谁都能买得起。 　　很多放了寒假的小朋友知道后也都跑过来，有的拿来自己家里下的蛋，有的拿的是一小袋粮食。 　　夏听都一一收下，直到有个小朋友，拿过来一本《快乐寒假》。 　　夏听：“不，这个不收。” 　　这一幕自然不会被放过，正式播出的时候，夏听那张生无可恋又有些许震惊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 　　弹幕：“哈哈哈我简直笑吐了，长公主是不是有人给定制剧本啊，怎么这么好笑啊。” 　　【这节目号称没有剧本的，不知道真的假的，但是长公主真的太好笑了，富家千金也是会吃狼牙土豆的哈哈哈。】 　　【不，长公主她不仅会吃，她还会做，真的绝了。】 　　【我这不仅有快乐寒假还有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呜呜我能换一碗炸土豆吗，我要数数给我装。】 　　夏听和周数整个忙得是脚不沾地。准备好的土豆很快就卖光了。 　　最后粗略估计卖出了大概一百多杯。 　　就算是算上给胖老板的那一麻袋土豆，也净赚了二百元，除此之外还收获了各种食材，土鸡蛋，自家产的大米和各种粮食。 　　相比之下，其他两组虽然有收获，但整体有点惨淡。 　　三个小组的资金合起来，夏婷婷周数300，沉郁栗萝105，俞庚宋遥只有75。 　　不到五百块，六个人要过一周显然是不太现实。 　　收摊之后，几个人聚在小院里，宋遥叹气：“这钱我们吃饭都成问题嗳，希望不会喝西北风。” 　　“西北风是喝不上的。”夏听说。 　　大家都向她看过去。 　　“因为……”夏听指了指院子角落的小土豆山：“土豆有的是。” 　　这次不能再让她钻空子了，导演组插了一嘴：“土豆不行，是你一开始采买的物资，不能直接吃。” 　　之后的每餐尽管已经吃得十分朴素，但六个人还是没撑过两天。 　　甚至岑莎莎也跟他们一起分享了每日餐标。 　　饭桌上夏听看岑莎莎吃得艰难，说道：“莎莎你想吃什么可以随意的，我报销。” 　　“这样不好。”岑莎莎决定要和大家共患难：“你们没得吃，我却一个人吃好吃的，对你们太残忍了。” 　　说好的卖惨，结果变成其他嘉宾惨，她吃大餐，这还怎么红啊。 　　周数跟夏听搭档了一次之后，本来就自来熟的他现在更是变成了夏婷婷的小弟：“要不咱俩换吧，我随便吃，你吃我的份。” 　　夏听没想到周数看着是那种笨蛋美人，结果有时候倒是挺聪明的。 　　这话潜台词可不就是没岑莎莎的份的意思吗。 　　岑莎莎后知后觉，脸一会红一会白。 　　弹幕也是嗅到这层意思：“确实不合适吧，莎莎也没跟大家一起做任务，没有赚餐费，现在却要和大家一起吃。” 　　【夏婷婷是她老板咱先不说啥，那周数这样排挤她也太过分了吧，莎莎吃得也不多，多一双筷子怎么了。】 　　【哈？六个人每天200块就够可怕的了，现在要7个人200块，这是多双筷子的事情吗？！】 　　【其实数数也没有那个意思吧，他就是单纯地想吃好的不行吗，孩子面黄肌瘦饿成啥样了啊。】 　　第三天早，夏听就收到了岑莎莎给发的信息，说有些不舒服要请半天假。 　　夏听突然有些担忧，不知道是不是小姑娘脸皮薄，因为昨天的事情伤心了。 　　刚回了短信夏听就听到院子里的争吵声。 第15章 　　承包鱼塘梗在长公主面前也是依旧拉垮 　　节目组在昨晚的火锅之后，宣布接下来整一季的录制过程中，嘉宾都不再有购买物资的机会，只能各凭本事吃饭。 　　倒也没有完全让他们自生自灭，节目组还送了几只鸡过来，沉郁用自己的锤子在小院的角落搭了个鸡舍，养了几只鸡。 　　栗萝和宋遥就是因为这几只鸡吵起来了。 　　有一只鸡被同窝的其他鸡排挤，叨得半死不活。宋遥主张把它杀掉吃肉，但栗萝主张把鸡单独养起来治伤。 　　“我们现在什么食材都没有了。”宋遥说：“这些鸡在这里不就是给我们吃的吗？难道要我们饿死？” 　　栗萝眼泛泪花：“可是这只小鸡好可怜啊，它也是一条生命啊。” 　　“你昨晚吃的牛羊也是生命。”宋遥说：“怎么鸡就吃不得。” 　　当年小白花女主还是在影视圈有着一席之地的，原书中，像宋遥这样的角色还有很多，用来凸显女主的善良。 　　但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小白莲的人设已经过时了。 　　夏听笑笑，没吭声，一天的相处下来，她觉得原主栗萝其实是个挺好的姑娘，就是收古早文人设的影响，稍微有点圣母。 　　她打赌，若干年后，这绝对会是栗萝最想删除的片段。 　　栗萝扭头正好看见一脸倦意的夏婷婷，抱着胳膊站在一边。 　　栗萝其实蛮感激夏总的，本来这个节目轮不到她的，却特地给了她这个机会，这会就想听听她的意见。 　　栗萝：“夏总，你说小鸡是不是很可怜？！” 　　“啊。”夏听顿了顿：“是蛮可怜的，但是我一想到烧鸡烤鸡叫花鸡，炖鸡炸鸡鸡公煲，我的眼泪就要从嘴巴里流出来了。” 　　弹幕：“草，之前怎么没发现长公主这么语出惊人啊哈哈哈笑死。” 　　【栗萝好善良啊，说实话我也很心疼那只小鸡，被排挤，或许就让栗子想到自己的经历了呢，栗子在盛曜本来就是一直被打压的，我能理解她。】 　　【那买的鸡都是已经做好的啊，我不圣母，但你要是让我亲眼看着杀鸡，我可能真的会有心理阴影唉，站栗萝。】 　　【别吵了，长公主本来就没有心，感觉有天爆出来她会杀人我都信，你们还希望她能救一只鸡？】 　　“行了行了，别吵啊。”周数在一边打圆场：“我买了鱼竿，咱去钓鱼呗？吃鱼总行了吧。” 　　承水村靠着承江，有很多村民都承包鱼塘养江鱼。周数是最先到的，早早就打听过了，所以昨天才会买鱼竿。 　　几个人来到鱼塘边，忙忙活活一个小时。 　　但他们显然都忘记了，钓鱼也算是一个技术工种。很显然，他们几个都不具备这种技能。 　　周数是出了名的坐不住，鱼根本不咬钩。没办法，他最后只能把鱼竿交给几个人里面看上去最靠谱的俞庚，然后默默祈祷上天能眷顾一下他们几个饿肚子的人。 　　没想到俞庚钓上一条鱼之后就再没有动静了，枯等了几个小时的大家快要冻僵了。 　　夏听觉得有些不对劲，就是技术再差，吃钩总是要有的吧，可是就连吃钩率也很低。 　　夏听从饵料袋里悄悄抓了一小把，走远了，扔进塘里。 　　鱼懒懒散散地游着，只有少数几个浮上来啄一口。 　　夏听抖了抖手，断定今天他们的行情不会好了。 　　俞庚坐久了，腿脚发冷，准备找人替班。 　　于是很正常地，他瞄准了几个人里最安静也最有可能钓上鱼的沉郁。 　　“那我试试吧。”沉郁心里没底，“可我以前都没钓过。” 　　夏听虽然在海边长大，但也没钓过几次鱼。少数几次情况也是在海边养鱼的邻居家钓着玩玩。 　　但相比一次经验也没有的沉郁，她还算是有经验。 　　沉郁那边在俞庚的指导下，也迟迟没有钓到鱼。好几次鱼儿咬了钩，收杆的时候又逃脱。 　　眼看一上午都过去了，一群人只收获了一条小鱼。大家多少有点打不起精神。 　　“要不让我试试呢？”夏听走到沉郁边上，指指他手里的鱼竿。 　　“可能夏老师在做生意方面确实有天赋，但钓鱼嘛还是就算了吧。”俞庚看了看她，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根本就不像是会钓鱼的主。 　　“这关系到我们几个人的口粮呢。”俞庚说：“夏老师还是去歇着吧，我有经验，这里我来。” 　　“行吧。”夏听也没强求。 　　毕竟钓鱼她也不大擅长，她擅长的是下网。 　　于是，就在节目组以为夏婷婷忍不住冷去车里休息的时候，她绕过鱼塘，钻进了鱼塘老板盖在鱼塘东北角的小房。 　　鱼塘老板认出她来了。 　　他爱热闹，前几天在夏听摊位上买炸土豆的就有他一个。 　　“明星妹子。”鱼塘老板不知道夏婷婷是谁，只是知道上电视的一定是明星，他伸脖向后瞅了瞅，并没看见工作人员，有点疑惑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不论我们钓上来多少鱼，节目组都会给您结账吧。”夏听问。 　　“那是啊，谁干亏本的买卖。”老板也直言：“不过看这样子，你们也没什么收获。” 　　夏听：“您提前把鱼都喂饱了，我们哪里钓得上来呢。” 　　把鱼喂饱，增加嘉宾钓鱼难度，是节目组的要求。 　　塘主也怪不好意思的，没说话，嘿嘿笑了两声。 　　夏听莞尔：“那您能借我一张渔网吗，网大鱼的那种。” 　　“哦，不白借。”夏听想到节目组可能会对工具有要求：“我用土豆换。” 　　塘主倒不在乎她这多少土豆，饶有兴趣地问：“妹子，你会下网？” 　　“试试呗，要不然不就饿死了吗。”夏听指了指门口立着的竹竿：“还要麻烦您跟我一起上船敲水赶鱼了。” 　　见她要竿，塘主就知道她大概率不会白忙一场，爽快地应了。 　　毕竟她网上来的鱼越多，这赚的钱不也就越多么。 　　而另一边，大家越是钓不上来鱼，栗萝就越是自责。看着大家饿肚子，她心里也不舒服。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鱼塘对面渐渐划过来一条小船。 　　大家仔细看过去，一位穿着胶皮背带裤的中年人在前面撑船，后头坐着个同样穿着胶皮防水裤的身影―― 　　“是夏总！”栗萝震惊道：“她怎么在船上啊？！” 　　镜头拉近―― 　　夏听捧着一张渔网站起来，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天气冷的原因，本来就白的肤色掺了些冷调，又野又仙，神情淡淡。 　　塘主在船边用竹竿敲着水面赶鱼，时机差不多了，夏听 扬手唰的一声，一张大网落了下去。 　　弹幕：“是我的错觉吗，怎么感觉长公主有种该死的帅气。” 　　【好像文艺作品中那种无性别的美貌啊。】 　　【长公主是不是花钱找了专业的造型团队啊，我记得之前有次新闻不是拍到她了吗，就……很土。】 　　【那次照片很糊吧，只是网上说是夏婷婷，但本尊也没承认过。】 　　【不过……夏婷婷到底哪里来的渔网啊，她不会是买下了鱼塘吧。】 　　片刻之后，鱼塘老板将船划上岸边，收网的工作还是有些困难。 　　六个人一起使劲，拉上网上来满满一兜子鱼。 　　导演组脑袋都大了，一个没看住，夏婷婷怎么又搞幺蛾子了，他们急忙叫停：“夏老师！你哪来的渔网。” 　　夏听：“租的……” 　　导演：“不可以私自使用公共财物的！” 　　夏听：“我用土豆租的。” 　　导演：“……” 　　现场导演忽然噎住了，觉得他们早晚会销毁所有的土豆。 　　【恭喜掉落霸总成就：承包鱼塘。】 　　夏听：？？ 　　【夏婷婷心疼沉郁吹着冷风钓鱼，于是包下了这座鱼塘。成箱成箱的鱼被运送到沉郁面前，看着沉郁惊诧的小脸。】 　　台词：【夏听笑道：“喜不喜欢？这些鱼都是你的，这鱼塘我为你承包了。”】 　　剧情怎么说来就来。 　　“我记得原书没这段。”夏听不买账。 　　【剧情并不会因为原剧情的有无而判定，而是会根据两个人的人设来进行调整。也就是说，沉郁作为夏婷婷强取豪夺的对象，两个人处于同一时空，诸如此类的剧情就会自动生成。】 　　夏听人傻了，就……还能这样玩？ 　　行啊，不就是台词吗。 　　夏听走向沉浸在自责中，一直闷闷不乐的栗萝：“喜不喜欢？” 　　栗萝情绪不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嗯？” 　　“这些鱼都是你的，这座鱼塘我为你承包了。”夏听说。 第16章 　　夏总是有绝活儿的奇女子 　　节目都是她投的，鱼塘也就……姑且算她承包的吧。 　　“夏总，您承包了鱼塘给、给我？” 　　“承包了。”夏听顿了顿：“一天……” 　　栗萝在公司里总是听到大家各种吐槽夏总，说对夏总没有一点刻板印象是不可能的。 　　恐怖、残忍、没心肝还总爱乱发脾气。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看着面前平和安静的夏婷婷，一时间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惶恐。 　　“夏总你为，为什么要承包鱼塘给我。”栗萝紧张地问。 　　“你不是因为鸡的事情很自责么。”夏听淡淡道：“什么都写在脸上。” 　　栗萝声如蚊呐：“我觉得早上我确实有点过分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应该和宋遥吵架的。” 　　夏听：“那就去跟人道个歉。” 　　说完，栗萝还真去道歉了，看着她的背影，夏听突然有种自己在带孩子的错觉。 　　宋遥性子直，吵完也就忘了，没想到栗萝来亲自道歉，也吃了一惊：“算了算了，我也没当回事。现在也有鱼吃了，也就没必要杀那只鸡了，我去药店看看有没有处理伤口的药，我们可以把那只鸡养起来。” 　　几个人在帮忙运送打上来的鱼，栗萝在岸边整理大家拿过来的小马扎。 　　“夏总。”栗萝看向她，蔫蔫的：“我是不是很没用。你把这么好的真人秀机会给我，我却没把握住，还在节目里和别人吵架。其实我过后想一想，也觉得吵很后悔。” 　　“那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呢？”夏听好奇，想知道古早单纯小白花的出发点。 　　“我就是觉得小鸡很可怜，同情心泛滥了吧。”栗萝低下头：“就觉得这样不对。” 　　夏听折好手里的马扎，声音不轻不重：“你可以同情小鸡，但没必要要求其他人也这样。” 　　栗萝擦了擦眼泪，深深地点了点头。 　　沉郁无心听她们的对话，但过来拿椅子，两个人说话又不避讳，自然听到了些。 　　他目光停在夏婷婷的侧脸上，厌恶地皱起眉。 　　他忽然觉得夏婷婷很复杂。 　　他知道夏婷婷有着变态的执行力和强劲的手段，但他还真没想过，夏婷婷还有如此优秀的演技。 　　夏婷婷就是一条阴冷的毒蛇，和别人交心这种事，她向来不会做也不屑做。 　　除非那个人身上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而栗萝对人毫无防备，简直是把“好骗”写在了脸上。 　　沉郁提着渔具的动作顿了顿。 　　他将鱼竿夹在右臂下，走过来，拽住栗萝收好的凳子前端：“栗萝，走了。” 　　―― 　　那些鱼几个人是吃不完了，所以俞庚沉郁和周数三个男生去市场上摆摊，女生们留在小院里准备食材。 　　时间已经是下午近三点了。 　　夏听联系岑莎莎销假，却迟迟联系不上。 　　山顶酒店的豪华间本来是给夏听预定的，但夏听坚持住在小院里，而山顶的酒店又不能退，岑莎莎经过她的同意之后，就住了过去。 　　夏听录着节目没办法亲自去找，便发短信给许肆让他去看看情况。 　　许肆按照夏婷婷的吩咐过去，敲门许久，却并没有人开门。 　　正当准备离开的时候，余光却看到有人提着外卖上来。 　　他脚步一顿，对方却没注意到他，一边看手机，一边刷开了岑莎莎的房门。 　　这边夏听还没收到许肆的回复，岑莎莎先一步回到了小院。 　　“对不起，夏总。”岑莎莎可怜兮兮地走过来：“没想到村里这么冷，一个不小心就感冒了。” 　　夏听打量了她一番：“你可以再休息一天的。” 　　“我没事。”岑莎莎吸了吸鼻子：“我想我要是不在的话，没人照顾您不方便的啦。” 　　“呃……”夏听看劝不过，从包包里拿出一张口罩：“那你带上吧，我怕你传染。” 　　弹幕：“夏婷婷这样就有点过分了吧？！人家都感冒了怎么这样说话啊。” 　　【可是，她是戴的假肢吗，不知道承水村多冷吗？天天穿短裙？她不感冒对得起别人穿的棉袄吗？！】 　　【小院这么多人呢，还有工作人员，夏婷婷说得也不过分啊，难道要大家陪她一起感冒吗？】 　　【呵呵，感冒不也是伺候她才感冒的吗？说莎莎是盛曜颜值扛把子也没错吧，夏婷婷不带本来的助理上节目，偏让盛曜最漂亮的给她提鞋，现在更过分了，还让人家戴口罩。真不是在打压莎莎吗？！】 　　画面刚好给到夏听和岑莎莎，两个人同框，一坐一站。 　　夏听曲着腿坐着，随意的姿态，有种漫不经心岁月静好的感觉。 　　岑莎莎站她旁边，就显得有些用力过猛，尽管说着自己感冒了，还是画好了全妆。 　　弹幕：“就这……颜值扛把子？说实话我觉得我们长公主都比她长得好看一点。” 　　【自信一点，是好看许多。】 　　小院里的问题也来了，栗萝和宋遥看着面前好几筐鱼，下不去手。 　　三个男生还在鱼塘那边没有回来。 　　“不敢杀？”夏听走了过去，低头看那些濒死的鱼。 　　栗萝点了点头。 　　夏听接过了栗萝递过来的菜刀。 　　她伸手从竹筐里捡出一条最肥的鱼，动作不疾不徐，菜刀翻面，用刀背把鱼彻底敲晕。 　　她剖鱼的动作很柔，下刀子的角度却极其精准。 　　宋遥震惊了，她本来觉得长公主再怎么嚣张，也就是个被娇滴滴捧在手心的纨绔富二代罢了。 　　没想到，夏总竟是个有绝活儿的奇女子。 　　宋遥彻底成为夏婷婷的迷妹了。 第17章 　　夏总她养别人还差不多 　　鱼杀好了，栗萝为了表示歉意，主动提出要给大家做水煮鱼。 　　夏听洗了手，站在一旁看。 　　做饭她确实不大擅长。 　　再一个，宋遥和栗萝因为她刚刚帮忙处理了鱼，都叫她不用帮忙，去一边休息就好。 　　除了水煮鱼，俞庚还做了拿手的鱼炖豆腐，正当大家围坐在一起准备吃饭的时候。 　　小院闯进来了一个人。 　　“夏婷婷！夏婷婷你这个贱人给我出来！” 　　夏听放下餐具走到院门口，一位孕妇被家人扶着，指着夏听的鼻子就开始骂：“你个不要脸的！贱人！二奶！” 　　声音很大，小院里的人也都听到了，互相看了看，都没敢吱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夏听也是一脸懵。 　　孕妇脸色发白，眼圈肿泡，一看就是哭了许久。 　　她一边骂一边又流出眼泪来：“勾引别人老公你怎么这么下贱啊！不知道人家有家有孩子了吗？！” 　　夏听懵了…… 　　她记得原主这个恋爱脑唯一强取豪夺的对象就是沉郁吧。 　　除此之外，倒也并没有其他感情问题啊。 　　“你老公是谁啊？”夏听问道。 　　毕竟人家是叫着夏婷婷大名来的，找错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了。 　　“你小小年纪怎么做出这种事情来！撒谎还脸不红心不跳的！我都查到他的开房记录了！”孕妇嚎啕大哭，过来撕扯：“你不要脸！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急忙赶过来：“赶紧带出去啊，别影响我们录节目。” 　　“我不走！我不走！”女人疯了一样大叫，“你们不给我一个解释我不走！” 　　夏听皱眉，这种事情不是眼不见心不烦就能万事大吉的。 　　赶出去那不更是说不清了吗。 　　“等下。”夏听抓住孕妇拉扯她前襟的手腕，凝视着她：“你把事情说清楚。” 　　“还要怎么说清楚！你们做的那些事，你破坏别人家庭，当小三！我嫌恶心！小小年纪有手有脚的要人包养，你不要脸！” 　　此话一出，周围的工作人员也楞了。 　　夏听也气笑了，手指挠了挠鼻尖：“我倒希望有人能养得起我呢。” 　　那她也不用为了节省开支亲自上节目了。 　　“这位女士，你肯定搞错了，这位是夏氏的千金。”工作人员向前一步，也觉得有些好笑：“她包养别人还差不多。” 　　夏听：？？ 　　“走！”孕妇一愣，但还是没有松手，死死抓着她，“那你去跟我男人当面对质！” 　　“你男人是谁啊？！”工作人员把她拉开：“我们夏总就是刘德华她也看不上，知道不？” 　　夏听：？？ 　　工作人员：“因为我们老板喜欢小鲜肉啊！” 　　夏听：闭嘴吧你…… 　　妇人仔细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脸狠狠印在脑子里：“你是老板？哪里的老板？” 　　“我是盛曜的老板。”夏听说：“你刚刚说的开房是怎么回事。” 　　―― 　　孕妇说的那间房，就在山顶酒店。 　　房间登记得是夏婷婷的身份证，她说丢了房卡，很顺利就拿到了备用卡。 　　到了门口，孕妇脚步却踟蹰了，紧紧拽着夏听的胳膊：“要不我们别去了吧，他又不一定在里面。” 　　夏听摇摇头，“怕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里面？” 　　孕妇咬咬唇，小声道：“嗯……” 　　“那你就在外头等着吧。”夏听说。 　　说着不跟来，到底，孕妇还是跟在夏听的身后走到了房间门口。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冯硕过来迎门，看到的却是夏婷婷，脸上的笑意立刻僵住了。 　　“夏、夏总。”冯硕倒抽一口气，口不择言：“您、您怎么来了……” 　　“这是我的房间，我不能来吗？”夏听反问。 　　冯硕这才看到在夏听身后的孕妇，声音顿时萎了下去：“小芸……小芸你怎么。” 　　被叫做小芸的孕妇看到冯硕，积攒的情绪在也绷不住了，冲上去爆发出来：“阿硕，我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了，你要这么对我！那女人呢，那女人是谁！” 　　夏听刚想问什么。 　　没有让夏听开口，冯硕忽然跪了下去：“对不起小芸，对不起夏总，我错了。” 　　“你，你这是干嘛呀。”小芸大着肚子不方便，只能一边拉他一边急得干跺脚。 　　“我错了老婆。”冯硕跪在地上，“原谅我这一次吧，我只是一时糊涂。” 　　“那女的是谁？”小芸问：“是不是你之前发短信的那个，你说话呀。” 　　“这件事不怪任何人，都是我的错。”冯硕的头久久地低了下去，“她也是被我骗了，你就别问了行吗。” 　　夏听瞥了他一眼。 　　冯硕是盛曜的艺管老师，评分老师和艺人发生关系，对其他艺人来说，无疑是非常不公平的。 　　夏听有理由怀疑评级单有问题，加上助理人选的忽然调换，她心里大概有几分猜测。 　　夏听退出房间，来到走廊尽头给程霖打电话。 　　那边，程霖正在开会，接到夏总的电话还有些意外：“怎么了夏总？” 　　夏听睫毛低下来，扫着自己的脚尖：“艺人们阶段评分你有核查吗？” 　　“这个……还真没有。”程霖那边沉默了一会，他很聪明，立刻明白了夏听的用意：“核查也没这个必要，真做手段也不会后来再改成绩，考试的时候直接给个高分就成。” 　　“但是考核时的录像都在。”程霖又说：“如果您需要的话，我这边整理好，发到您企业邮箱。” 　　“好，辛苦你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件事整个节目组都已经知道了。 　　夏听没有那个能力去封住所有人的嘴巴。 　　她只能尽力把这件事的影响压到最低。 　　但她已经能料想到，丑闻很快就会传播出去，然后被媒体大肆报道。 　　“上梁不正下梁歪。” 　　结合之前夏婷婷和沉郁的绯闻，连标题夏听都替他们起好了。 　　夏听没有原主那么狠厉。 　　但不知为何，穿过来之后多多少少有点被人设影响，努力克制下脾气也并没有太好。 　　“冯硕。”夏听看他：“你自己写份辞呈吧。” 　　冯硕的头一直深深地低着，夏听说完这话，他还没反应，反而是妻子小芸先不干了。 　　“夏总，我求求你了夏总，阿硕要是没工作了，我们这一家可怎么办啊。” 第18章 　　令人窒息的操作 　　夏听没想到最先不干的居然不是冯硕，而是他的老婆。 　　她抿唇不语，等着冯硕的反应。 　　可冯硕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只耷拉着脑袋，夏听等烦了，就又问：“冯硕，我在跟你说话。” 　　冯硕终于抬头，眼底有些红，沉默了两秒终于开口了：“夏总，让你费心了，我辞职，明天就回公司收拾东西。” 　　小芸听了之后崩溃了，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冯硕，又看了看夏听。 　　“你在说什么啊？！”小芸半蹲下去摇着冯硕的肩膀：“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到处都是需要用钱的地方，你这个时候辞职，不是把我们娘俩往绝路上逼吗。” 　　小芸又看向夏听，急得双手一直在搓自己的衣角：“老板，夏总，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冯硕他都知道错了。” 　　夏听眉毛微蹙，倏地，笑了。 　　从刚才到现在，冯硕一个字也没提昨晚房间里的人是谁。 　　夏听就也没点破。 　　她是真的很想知道，在冯硕心里，究竟是妻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比较重要，还是岑莎莎的前途比较重要。 　　于是夏听做出让步的语气：“你的想法呢？” 　　“我辞职。”冯硕很坚决：“我做错了事情，也没脸回公司，更不想给别人造成影响。” 　　这话说得很隐晦，夏听就又问：“那你的老婆孩子怎么办？” 　　冯硕避重就轻：“工作的机会很多。” 　　小芸气得直哭：“冯硕你个王八蛋，你就不替我们母子想想吗，人家夏总都松口了，不一定非辞退你了，你怎么这么轴啊。” 　　冯硕并不说话，他抬头看着夏婷婷。 　　夏婷婷越是不对他说什么，他就越害怕。 　　夏婷婷的手段他不是不清楚，冯硕心里暗暗明白，就赖你昨晚谁在这里夏总也是一清二楚的。 　　没有撕破这层遮羞布，选择暗中处理，只是因为忌惮舆论。 　　木已成舟，他在整个影视圈里都没办法混了。 　　自己还能去做教培、教音乐。 　　冯硕唯一担心的，是岑莎莎该怎么办。 　　她还那么年轻，她那么信任他，眼里都是他。 　　如果岑莎莎被雪藏了，那自己对她的亏欠，就不仅仅是感情上的，而是他亲手葬送了她的梦想。 　　想到这里，冯硕抬手狠狠抽自己的嘴巴。 　　夏听被他的操作惊呆了。 　　她甚至觉得亲眼看这个画面都会长针眼。 　　夏听走出房间，一抬头，发现许肆就在门外等着她。 　　两个人都听到了小芸抽噎的声音，穿插在响亮的巴掌声的间隙中。 　　身后的门半开着，将画面切割成细长的幕布。 　　“你别跪着了，我原谅你，原谅你了好不好，阿硕，你去跟夏总道歉，跟她说你会回去好好工作……” 　　“小芸！”冯硕声音不大，却很坚决：“你把我当什么？一头围着转盘拉磨的驴吗，每天就是赚钱赚钱赚钱，一丝休息的机会都没有，这种情况我还有脸在公司继续工作吗？！” 　　“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不是叫我辞职，说你养我的吗。”小芸抽噎着； 　　“我现在后悔了，行不行？！”冯硕崩溃了，每天在盛曜看到那些青春活力的少年人，他都觉得自己像一个笑话。 　　大学，多么好的年纪，别人都在社交，恋爱，游戏，他却只有永远的打工，只有这样才能负担自己的学费。 　　大学一毕业就结婚，好不容易事业稳定了，也能赚的多一点了，又要生养孩子，钱扔下去，就像是一滴水落在了高速旋转的风里。 　　连个响声都没有，就什么都不剩了。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怎么就这么赶啊，他甚至都没有机会停下来想想自己需要什么，喜欢什么。 　　哪怕是现在他错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错了。 　　“你……是想跟我离婚吗？”小芸磕磕巴巴地问，不敢相信这是丈夫能说出来的话。 　　冯硕站起来。 　　“如果你想跟我离婚的话。”他说：“我净身出户。”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芸抽噎着说：“你回来，我们好好过日子。” 　　夏听安静地站在门外，心情有些复杂。明明是捉奸的戏份，但她却一点也没感受到肾上腺素带来的刺激。 　　反而是丧，丧到骨子里。 　　随着小芸一起过来的娘家哥哥这会跟上来，也是很急，想冲过去揍渣男一顿又怕怀着身孕的妹妹受刺激，这会没了主意。 　　见夏婷婷出来，跟上来问道：“你是老板？那这事你不管管啦？可别让他辞职呀，娃儿还等着要钱呢，我妹子可怜啊……” 　　夏听抬眸看了他一眼，冷冷淡淡，把男人吓了一跳。 　　“那你可怜的妹子会离婚吗？”夏听问。 　　“离婚？”男人脸色一僵：“那要叫人笑话死的。” 　　夏听便不再说话。 　　许肆开车，把夏听送回小院。小院的午餐时间已经结束，刚才的小插曲引起了不少人的八卦魂。 　　“听听姐！”宋遥赶紧贴了过来：“你们去酒店捉到那个冯硕了吗？” 　　夏听一愣：“你怎么知道冯硕的事情。” 　　“莎莎说的呀。”宋遥有点疑惑：“听听姐不知道吗？莎莎很可怜的，一直被冯硕骚扰，昨天还跟到酒店来了，莎莎就只好一晚上都躲在车里，结果就感冒了。刚刚你们走了之后，莎莎一直在哭。” 　　夏听在小院环视了一圈，并没看到岑莎莎。 　　“她人呢？”夏听问。 　　“哭着去江边了。栗萝过去哄她了。”宋遥说：“她不会想不开吧。” 　　听到江边这个词，夏听脑海中警铃大做。原书中，女主栗萝经常被各种恶毒女配欺负，其中一次溺水最为严重，幸好沉郁及时赶到，把人救了上来。 　　“沉郁呢？”夏听忙问。 　　宋遥：“和周数他们去山上采山货了。” 　　夏听觉得不妙，开车就往江边驶去。 第19章 　　英雄救美成就达成，夏听 闭嘴吧你 　　江边冷风习习，偶尔能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汽笛声。 　　小船不大，两个人膝盖抵着底盖坐着。 　　岑莎莎看着栗萝，等着栗萝先发话。 　　她知道，她跟冯硕的关系，冯硕是不会将自己供出去的。 　　冯硕是个蠢人，就连演出的爱意他都奉若珍宝。 　　也料定，本身就处在舆论风波中的夏总，不会让这件事发酵。 　　夏婷婷是个聪明人，哪怕看穿了真相也会选择息事宁人。 　　至于知道这件事的其他人―― 　　岑莎莎想，只要将自己放在一个受害人的位置，先发制人。 　　到最后无论是否还能留在盛曜，都是不会影响自己的星途的。 　　毕竟，她说那些话的时候，眼里含泪，悲悲戚戚，她怕是连自己都入戏了。 　　但她唯一的不确定，就是同在一个公司的栗萝。 　　她不知道这栗萝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藏拙。 　　在一个月前，她还坚定地认为，栗萝就是一个同情心异常泛滥的蠢货。 　　但角色被她截胡也就算了，现在就连夏总都有意捧她。 　　岑莎莎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幸运这一回事，她只信自己看见的。 　　栗萝绝对不简单。 　　―― 　　所以岑莎莎从小院儿跑出来的时候，拒绝了所有人的好意，唯独留下栗萝在身边。 　　岑莎莎带着栗萝一路就到了江边。 　　岸边的小船都是方便运货而随便取用的，岑莎莎取下了船锚； 　　两个人谁也没划。 　　顺着风小船自然离岸渐远。 　　栗萝裹紧了自己的外套，嘴唇冻得发白，岑莎莎一直没讲话，她有些冻得受不了，就开口道：“好啦，我们往岸边划回去吧，船已经飘得这么远了。”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刚才说的。”岑莎莎挑了挑眉：“就冯硕骚扰我那件事。” 　　“为什么不信你。”栗萝摇头：“我要是不相信你，还跟你来这里干什么，我是担心你才来的。” 　　岑莎莎就是看不惯栗萝这幅嘴脸：“你清纯小白花的人设要立到什么时候，一直这样不累么？” 　　栗萝：“哈？” 　　“据我了解，你家条件也一般吧。” 　　“所以你真就不觉得不公吗？” 　　“有的人一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了。”江风吹乱了岑莎莎的刘海：“好的家世，生出来就是小公主，也不用操心钱的事情，也不用从十几岁就辍学养家。” 　　“你在说夏总么。”栗萝抿着唇：“但我觉得她应该也有自己的困扰吧。” 　　岑莎莎起身，本就被江风吹得摇摇晃晃的小船更加不稳。 　　栗萝抓紧了船身。 　　“你怎么总喜欢装好人啊。”岑莎莎居高临下看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沉郁，就算这样，你也能替夏婷婷说话？” 　　“这大腿你抱得很舒服啊。夏总在捧你，你以为我瞎？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自己都不干不净的，跟我装什么圣母。” 　　“你就非把人想的这样坏不可吗？”栗萝大声问，江风很大，她的声音很快飘散在风里。 　　“不然呢，你说啊！”岑莎莎喊道：“她凭什么就忽然对你青睐有加？上一个有这种待遇的还是沉郁，你有什么特别？” 　　一阵风吹来，小船晃得更凶了。 　　沉默几秒…… 　　栗萝在心里默默琢磨了一遍岑莎莎的话，忽地瞳孔颤抖：“你该不会觉得夏总喜欢我吧。” 　　岑莎莎愣住了，只觉得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本来是想套出栗萝背后的金主是谁的。 　　现在却觉得厌烦，既然她不说实话，那也没必要僵持了。 　　岑莎莎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向船边动了动，一条腿跨出了船身。 　　“岑莎莎！”栗萝起身抓住她：“你要干嘛啊！” 　　岑莎莎不语。 　　“你想死吗？”栗萝生气地问：“你就不能替你爸妈想想他们该有多伤心！” 　　“我真的好讨厌你啊。”岑莎莎破釜沉舟般地盯着她：“你以为自己很善良吗？你的善良真的好让人恶心。你这种幸福家庭长大的小孩是不是不晓得有一些人的父母根本不配做父母，别说我不会死了，就是我死了他们也不会为我流一滴泪。” 　　“你有什么资格，什么资格替让我替那两个畜生想一想。”岑莎莎恨恨地说：“你有什么资格啊！” 　　栗萝愣住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喏喏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及你的家人。” 　　因为她的家庭是幸福的，所以栗萝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人的家庭都是幸福的。 　　岑莎莎看着她，十分不屑。 　　她根本不相信有人会真的担得起善良这个特质。 　　她真的想知道栗萝还能在装到什么程度。 　　如果她跳下去的话。 　　那一瞬间，栗萝就会松开手吧。 　　想着，岑莎莎便用力跳进了水里，但她没想到的是，栗萝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松开手。 　　而是被惯性被惯性狠狠地带了下去。 　　求生欲让栗萝最后关头扒住了小船的侧面，可小木船很轻，栗萝用力想要爬上来。 　　越是用力，小船就越是倾斜。 　　最后顺着她的力道，这个船倒扣了过去，缓缓下沉。 　　夏听车子刚停在江边，就见小船倒翻在江面上。 　　她一边给节目组打电话，一边脱下外套和鞋袜。 　　还得拼命屏蔽着自己心里那些杂乱的声音。 　　【解救成功即将掉落：英雄救美成就。】 　　【成就解读：你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你有事。】 　　【成就特质：被救者会对施救人感激不尽，在美人心里，你就是唯一且不能撼动的英雄，她将成为你永远的迷妹。】 　　夏听根本没听清，情况紧急，她咬了咬牙。 　　“闭嘴。”夏听深吸一口气，沉进江中。 　　即便夏听整个童年基本上都是在海上度过的，游泳对海边长大的孩子来说是驾轻就熟的技能。 　　但，零度左右的江水，刺骨的寒冷。江中的暗流像结了冰碴一般刺在她的身上，夏听咬紧牙关，无声的江水里只能听见牙齿打颤的声音。 　　或许是女主光环的作用，栗萝运气不错，水流将她从江心处向岸边推了几米。 　　夏听趁着换气的机会，果断定位，然后下潜，再次沉入水中。 　　栗萝被救上来的场面并不唯美，溺水的人会拼尽全力拖住施救的人，所以―― 　　夏听伸手一把抓住栗萝的头发，反蛙泳拖起她的上半身，让她换气，然后缓慢地向岸边游过去。 　　上岸的两个人，都精疲力尽，仰面躺倒在砂砾滩上，湿冷的衣服将她包裹住，但夏听已经冻木了，大口喘着气。 　　节目组这个时候也已经赶到了，工作人员抱来毛毯给夏婷婷。 　　夏听撑着身体坐起来，发梢还滴着水，冷白的肤色在银发下显得更是苍白，浸了江水的眼底潮红。 　　她没力气说话，眼神看向栗萝，她被抱上车子，送去医院检查。 　　嘉宾们的车子也过来了，沉郁地从砂砾滩远处跑过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已经竭尽全力对栗萝表现得冷淡了。夏婷婷还是不能放过她。 　　不能放过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在他身边的所有异性，哪怕他并没有好感，也会因为夏婷婷可怕的独占欲而受到伤害。 　　沉郁崩溃了，他俯身拎起夏听的衣领，眼底泛红：“你为什么这么做！” 　　一着急，又忍不住咳了两声，眼里都染上雾气。 　　夏听这会气息平稳了些，但她懒得费力解释，抬手打掉了沉郁的手。 　　“我做什么了？”夏听抬了抬眼尾。 　　沉郁愤恨地盯着她，有片刻的失神。 　　夏婷婷总是用近乎偏执的爱意来凝视他，哪怕是控制他的时候也是如此，现在愈演愈烈，甚至将这种偏执蔓延到无辜的人身上。 　　“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赶到……”沉郁脸色苍白：“现在是不是要给栗萝收尸了。” 　　“如果栗萝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他低低瞥了一眼夏听：“你，让我恶心。” 第20章 　　公主抱即使没必要，但也不用这么……随意吧 　　“夏老师！”现场导演急吼吼地赶过来：“您跟着一起上车吧，您可真是我们的祖宗，这个天气就自己下去救人，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夏董不把我们都活吃了啊。” 　　“栗萝没事吧？”夏听问。 　　“没事没事就是冻坏了。”现场导演说。 　　沉郁整个人僵在原地，“你是说，栗萝是她救的？！” 　　“啊。”现场导演瞥了沉郁一眼：“那还能是你救的？” 　　沉郁怔住了。 　　他不明白…… 　　“你为什么……”沉郁问夏婷婷。 　　他甚至都没能说完整个句子，在他心里“救人”这个词，是和夏婷婷必定永不相关的。 　　“如果掉下去的是你，我也会救你。”夏听说。 　　说完全没私心，是假的。 　　这两位是原书的男女主，故事未完，主角中途死了，那书就崩了。 　　夏听作为一个穿书的，她真的很想回家。 　　沉郁沉默…… 　　“别想太多。”夏听怕沉郁误会自己对他情根深种，淡淡地说：“你们都是我的艺人，不会让你们有事。” 　　那一边的不远处，岑莎莎也被江水“冲”上了岸，一副劫后余生的姿态。 　　夏听收回视线，鞋袜都在下水处，她赤着脚站在砂砾上，一开始还会痛，现在双脚已经失去痛觉了。 　　许肆原本在处理冯硕的事情，这会儿也赶过来了。 　　他由远及近地走过来，江边的工作人员很多，他的身高和周身生人勿进的气场在其中过分显眼。 　　许肆来到夏听面前，几乎是恼恨地看着她。 　　夏听不解，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神情，她歪了歪头，许肆却突然蹲了下去，用毛毯包裹住她的双腿。 　　随即，她双腿悬空，整个人像一袋大米一样被扛了起来。 　　大头冲下的夏听：？？ 　　公主抱这种东西即使没必要，但也不用这么……随意吧？！ 　　半分钟后，她被甩在了车上，许肆反手关上了车门。 　　然后给她扔过来一包干净的浴巾和贴身的衣物。隔断帘被他拉起来。 　　夏听顺便被隔绝在一小片遮光帘形成的区域里。 　　她把自己包裹在毛毯里，很冷，她一边发抖一边听见许肆说。 　　“换衣服……” 　　声音是病态的沙哑，不好听，甚至有些可怖。 　　夏听睁大眼睛，她不知道，原来许肆不是真正的哑巴。想着离房间距离也不算远，何况许肆在车上，毕竟是异性。 　　虽然有帘子的遮挡，夏听也觉得不大方便。 　　她只用毛毯把自己捂得更严实了些，有气无力地：“回房间再说吧。” 　　“不回――”许肆说得艰难：“我们――去――医院。” 　　许肆说的医院，夏听一开始以为是镇上的卫生院之类的。她在水下也被不少小石子划伤了腿，按照她的想法，简单处理一下就好。 　　但她衣服换完，车上的暖气又开的特别足，等的过程中她就打起了瞌睡。 　　夏听把头发包好，困倦和疲惫一时间都涌上来，救人是个体力活，她不知不觉地就在后座上睡着了。 　　没想到，最后醒来的时候是在市里私人医院的病房里。 　　她看着挂在自己窗边的吊瓶。房间是单人间，许肆不在，小护士见她醒了，才告诉她，烧已经退下来了。 　　全身检查的结果也出来了，除了发烧引起的炎症还有身上的一点轻微外伤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夏听动了动嘴唇，抬手看着自己身上的病号服，手背上的针头，没说出话来。 　　小护士一副秒懂的表情，笑道：“衣服，是护工帮你换的啦。” 　　不…… 　　夏听扶额…… 　　她不是这个意思，又没有在拍偶像剧。 　　夏听艰难清了清嗓子：“我要去洗手间。” 　　许肆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夏听从洗手间出来，护士小姐帮她提着那瓶挂水。 　　他提了两个保温饭盒进来，看不出什么情绪：“打完这个就吃饭。” 　　夏听看着他，忽然有些不舒服。一开始她以为是许肆对自己照顾得太周全，可夏听毕竟也是艺人，也没有那么不习惯被人照顾。 　　很快，她就明白了这种感觉的由来。 　　比起照顾，或者说身为一份保镖兼助理的工作，许肆的语气没有担忧，也没有其他情感，更像是在守护一种底线。 　　夏听忽然想到古早虐文里的怀孕了的替身女主，男主在乎的永远是她肚子里的娃。而女主的身体健康只是生儿育女的重要指标。 　　这种恐怖的联想让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并且被搞得有些烦躁。 　　这瓶药打完，护士离开。 　　房间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许肆慢条斯理地打开保温饭盒，鸡汤的鲜味就这样飘出来。 　　他表情一直很淡，看不出什么，为了照顾病号的清淡口味，鸡汤都是特地瞥过油的，只保留了鲜香。 　　还有一个小壶，里面装的是热腾腾的红糖姜丝水。 　　和这些周到的细节不同，许肆看着她吃，眼神微冷，就像看犯人一样。 　　喝到一半，夏听忍不下去了，她直视着许肆：“你别看我，吃不下。” 　　许肆把头转向一旁。 　　这毕竟是书中的世界，夏听甚至有点害怕是不是自己救人的行为不符合恶女的人设，导致残暴的小弟许肆有了什么想法。 　　于是夏听垂头看了看自己喝了半碗的汤：“你没给我下毒吧？” 　　许肆本是看着别处的，听了这话眼尾斜过来，盯着她，哑声说：“这是――医院。” 　　谁下毒会在医院里下。 　　嫌抢救的不够快还是死得不够透。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夏听问。 　　许肆闻言，从口袋里拿出纸笔，写完递了过来。 　　【我的工作是保护你的生命财产安全，所以请你不要给我增加额外的工作量。】 　　嗯…… 　　想到原主乱枪打死的结局，夏听突然笑了。 　　许肆要她安全，却为虎作伥，帮助原主去犯罪，去杀人放火杀生予夺。 　　反倒现在，她救了人命，却是额外给人增加工作量了。 　　夏听更加确认面前这位是个冷心冷肺的怪物。 　　“如果我今天死了呢？”夏听把纸条攥在手里，揉成一团。 　　她本来就不是夏婷婷，死了没准更好，还救了女主的命，至少不会被书粉骂。 　　许肆看了她一眼，收起纸笔，似乎是不屑和她讨论这个如果的命题。 　　“你――不――会。”许肆盯着夏婷婷的眼睛。 　　眼里的情绪她看不懂，却只觉得病态。 　　草。真是个疯子。 　　―― 　　节目组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刺激的素材，长公主被人像扛大米一样扛走了这一段几乎是做成动图火遍全网的程度。 　　弹幕：“哦莫哦莫，这位帅哥是谁啊？！” 　　【em……好像是长公主的保镖。】 　　【保镖长这么帅的吗？！这个长相太欲了吧，我也想被他扛起来，然后这样那样。】 　　【不差后面那点流量，请详写这样那样究竟是怎样。】 　　【公主和她的保镖……绝了。姐姐身边有这种高级货还有啥不满足的！把沉郁弟弟给我们不好吗！】 　　看到这一幕的夏水行办公室里简直是雷霆大怒：“不要脸！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当众和男人搂搂抱抱还有没有富家闺秀的样子！” 　　助理安抚道：“董事长别生气了，大小姐这是救人一命，是好事。” 　　“综艺都是有剧本的你当我是傻的？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好心了，她救人？！放她的狗屁。”夏水行气不打一处来：“人家贺闻本来就看不上她，现在这样全网传，岂不是更丢人现眼！赶紧花钱，让网站把这段剪掉。” 第21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慢生活》第一个周期就以夏听在医院吊水为结局结束了，冯硕被盛曜开除，岑莎莎或许是心里有鬼，又或许是没法面对栗萝，也请了长假，一连几天没有消息。 　　《慢生活》预告片放出，临近开播的前两天，夏听半夜被电话叫醒。 　　曾洪急得不行，给夏听发来一些链接。 　　一档名为《大改造》的节目也放出了他们的预告片，并且声称《慢生活》抄袭节目创意。 　　夏听睡眼惺忪地浏览着网页，倦倦地问：“那你抄袭了吗？” 　　那边的曾洪鸡得音量都拔高了：“怎么可能！” 　　“那你去查查看策划案前期在光域有没有泄露。”夏听不疾不徐地说：“盛曜这边都是直接在我手里过的，不太有可能流传出去。” 　　这么一提醒，曾洪还真就想起来个人，赶紧命人去查了。 　　“夏总。”曾洪第一次拿到盛曜的投资，就出了这种事，心里有些委屈：“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抄袭。” 　　“那就没什么大问题。”夏听合上电脑：“那他抄走的也是你第一版艺人改造那个方案，到时候播出了，观众自然能看出来不同。” 　　“这也多亏您了。”曾洪这才舒了一口气：“小公司根本背不起这种抄袭的黑锅，以后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指教了。” 　　“我现在就要指教。”夏听合上电脑。 　　曾洪：“您说……” 　　“晚上十一点，到第二天八点之间，不要给我打电话。”夏听爬回了床上，想到从前这个时段的事务都是24小时超长待机的许肆处理，就又问：“你怎么直接找我了，许肆呢？” 　　曾洪：“许助理的工作软件回复说非上班时间不处理业务。” 　　夏听：“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才后知后觉，下水救人那件事之后，许肆虽然照常上班接送她，却再也没有私下的交流。 　　夏听突然睡不着了，不知道原书中刻画的阴鸷偏执手起刀落的许肆，会不会就此黑化了。 　　她决定，从明天开始，强迫自己对许肆好一点。 　　隔天，是《慢生活》播出的日子。本来就被夏婷婷带起来的热度，现在因为被《大改造》碰瓷抄袭，更是吸引了一大波关注。 　　两个节目播出一前一后咬的很紧，大家也是报着找茬的态度，几乎是拿着放大镜去看《慢生活》的。 　　结果没想到，拿放大镜这波人，因为看得太仔细，反而被长公主给圈粉了，弹幕发个不停。 　　《大改造》是上星综艺，在橙台播出，但有了《慢生活》无剧本的珠玉在前，自然显得《大改造》有些假。 　　节目组为了节目效果，让养尊处优的大明星住在稻草房里。 　　然后隔天，被拿着放大镜仔细观看的网友发现，前夜下了雨，稻草房漏雨到了床上，不大的床上戏子都湿了半扇，大明星身上的睡衣依旧干燥柔软。 　　网上也有陆续知情者在论坛上发消息，透露《大改造》拍摄地里面那几间房子晚上根本没有人住。 　　而《慢生活》不同，拍摄的时候，不少村民在小院门口合了影，晚上九十点钟，院子里还灯火通明。 　　甚至有人拍到了凌晨五点半，起床做健身操的俞庚。 　　明明被爆出来有剧本，拍摄用的房子晚上都没有人住，结果第二期那边几位嘉宾为了谁住一间好点的屋子撕的厉害，一片腥风血雨。 　　头两期，《大改造》还在用被《慢生活》抄袭做噱头，到了第三期，也再也没敢声张了，悄悄停掉了所有早就买好的通稿。 　　三期节目播完，全网大部分人对夏婷婷的印象都有在好转，只有夏水行在家里气得够呛。 　　在他看来，正正经经的上流社会女孩进入娱乐圈演电影都算离经叛道，结果自己家里这个，居然去上那样一个破综艺。 　　在村里炸土豆网鱼，简直把他的脸都丢尽了。 　　覃宝月哄夏水行之余，没忘了让亲女儿夏音多多回家，也参加了一些豪门圈子的聚会刷刷存在感。 　　覃宝月嘴上不说，但看看自家小提琴钢琴马术油画样样精通的二女儿夏音，再看看粗俗的夏婷婷，真的觉得这就是基因问题。 　　一个乡下人不要的野种，也不知道贺家看上她什么了。 　　当年两家酒桌上结亲的时候，覃宝月当然是介绍的夏音，贺闻大夏音三岁，比起同岁的夏婷婷，年纪上也更合适一些。 　　没想到贺天明看了几个孩子小学时候的合影，明显对夏家这个野种更是偏爱，听说是长女之后就更喜欢。 　　赶上夏水行也是酒醉，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覃宝月现在是越想越后悔，随着夏音也渐渐长大，她便多让夏音参加豪门之间的酒会。 　　只不过这么多年，从未见贺家太子露面，虽然有心撮合，但根本毫无机会。 　　甚至今天，著名珠宝商于厚礼的生日宴，豪门圈有头有脸的各位少爷小姐都来了，却独独贺闻和他身边那几个玩的好的少爷都没到。 　　恒发餐饮的赵夫人家的小儿子和夏音年纪相当，今天儿子虽然没来，但她做母亲的看着夏音倒非常喜欢，便有意和覃宝月攀谈，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 　　“妈。”夏音有些不满地噘嘴：“你不会真让我和赵家儿子相亲吧。” 　　“恒发餐饮。”覃宝月笑笑，“真是什么样的人家都敢打我们夏音的主意了，她赵家的儿子也配？” 　　―― 　　屿南会所…… 　　酒花碰撞在一起，忽然被cue的赵乐游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这局是他们几个为了夏婷婷组的，他们看了节目，料定沉郁是没遂了夏听的意，是个不听话的主。 　　他们做兄弟的多少要哄哄情场失意的老大。 　　可几个人在包厢已经玩了半宿了，也没见她人来。 　　夏听这几天频频向许肆示好，但他就是心如钢铁，不为所动。 　　夏听想到上节目时被自己占为己有的那件外套，偷偷去商场按照尺码，买了件更好的，放在车子的后备箱里。 　　本来想等下班给许肆，缓和一下两个人的关系，没想到却被叫到了屿南会所。 　　夏听怕许肆记仇直接把自己扔在这，便叮嘱道：“别走，我很快就出来，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夏老板怎么还不来。”沙洲无聊地摇着桌上的筛子，“那我们找到的这尊宝贝献给谁去。” 　　正说着，夏听就推开了包厢的门。 　　然后她一眼望见，被几个人围在中间的，一个长相肖似沉郁的男孩。 第22章 　　许肆气笑了，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 　　夏听视线一滞。 　　包厢内灯光昏暗，空气里都是烟酒的气息，暧昧旖旎。 　　她进来的时候，正看见那个肖似沉郁的少年作在几人当中，拘谨又不安，他干净的手指捏着面前的酒杯。 　　微微颤抖…… 　　少年抬睫，缓缓看向夏听。 　　赵乐游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一副标准纨绔子弟的样儿：“老大，你有没有发现他长得有点像谁？” 　　夏听走到沙发前坐下，轻笑：“这就是你们说的宝贝。” 　　赵乐游用眼神示意身边安静的少年，见他一直低着头，这才叫了他的名字：“温海，干嘛呢你，懂点事啊。” 　　温海抿唇，这才坐到了夏听身边，轻轻叫了声：“姐姐……” 　　夏听皱了皱眉，温海看着比沉郁还要小，也不知道成年了没有，她按捺住想打人的冲动，看向赵乐游：“成年了么，从哪找来的给人好好送回哪去。” 　　“姐姐。”温海看她，有些怯：“是我让你不满意了吗？” 　　“没有。”夏听看他：“只是我不爱玩替身情人这一套。” 　　沙洲喝了一口酒，啧啧称奇：“老大，那沉郁到底哪点好，你不会是动真心了吧。” 　　原主对沉郁做的桩桩件件，虽然恶劣，但也是用情至深。这会突然说没感觉就没感觉了，也说不过去。 　　夏听只好闷声笑了下。 　　然而这笑竟被大家看出了点爱而不得的苦涩味道。 　　见气氛不对，大家有意将事情翻篇，酒过三巡，赵乐游神神秘秘地说要再给大家看个宝贝。 　　他出了包厢，不一会，带进来一个黑色硬壳皮质手提箱。 　　几人围过去，箱子缓缓打开，大家这才发现里面是一把枪。 　　夏听突然想起后来，原主因走私枪支而酿成大祸，这其中就有赵乐游的帮佐搭桥，最后赵乐游也被判处无期徒刑。 　　赵家二老一夜白头。 　　夏听酒瞬间醒了七成：“哪弄的……” 　　其实夏婷婷这几个跟班小弟，都算不上十恶不赦，只是被夏婷婷带着玩物丧志，欲走越偏。 　　这枪是夏婷婷点名要的，终于搞到的时候，赵乐游还有点小骄傲。 　　“你可别夸我啊，我这人不禁夸。”赵乐游得意地说：“看你喜欢，我就从老黑那搞了一把，他说咱要是要真家伙也有。” 　　老黑是黑话，是A市灰色地带里的那些“能人”，涉d涉黑，为所欲为。 　　“老大，你要这枪干嘛使啊。”沙洲纳闷：“又不是真的。” 　　“发射弹丸的枪口比动能大于等于1.8焦耳/平方厘米时，法律上一律认定为枪支。”夏听单手把枪拿出来摆弄着，另一只手盖上箱子：“至于干嘛使――” 　　夏听看了看赵乐游，差点把人给看毛了。 　　夏听：“你，明天跟我一起把枪交到派出所吧。” 　　赵乐游：？ 　　夏听眼皮都没抬，掂了掂枪的重量：“把上家也一起端了，咱也干点好事。” 　　沙洲：“？？” 　　顿了顿，夏听忽然警觉道：“赵乐游，你不会傻到用自己真实身份去买的吧。” 　　“老大，你把我当二愣子啊？！”赵乐游堂堂恒发餐饮小少爷智商还是在线的：“那群老黑查不到我头上。” 　　“不会是因为过生要做好事吧，老大怎么也迷信起来了。”沙洲困惑道：“您不是向来不信这个。” 　　夏听印象中原主夏婷婷生日并不在冬季，书中提及过夏水行给她举行的生日宴，在春暖花开的四月天。就算是有农历阳历的分别，那也相差太大。 　　“哪壶不开腾出哪壶。”赵乐游踹了沙洲一脚：“夏董说老大过自己生日会倒霉，就真会倒霉啊，能不能相信科学。” 　　“呃……”夏听明白了，夏水行应该是给夏婷婷改过身份证的。 　　她想着自己的生日也快到了，夏听是立冬那天出生的，父母就干脆就每年立冬和庆生一起准备。 　　于是夏听问：“快立冬了么？” 　　“今天立冬啊。”赵乐游随意地说：“我妈去参加了一个什么冬日宴，还不就是找个由头到处给我相亲。” 　　夏听苦涩地笑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做为夏听再过一次生日。 　　咔哒―― 　　钟走向午夜12点的那一刻，包厢里黑了下来。 　　房门准时被推开。 　　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上面是一个超大的多层蛋糕。蛋糕上的蜡烛光投射在墙壁上，明明灭灭影影绰绰。 　　在一片静默中，童声的生日快乐歌倏然欢快地响起。 　　今日冬至，夏听垂下眼睫，盯着微弱跳动的火烛，阖上了眼睛； 　　那就当今晚，不仅是为了夏婷婷而庆祝，也是为了自己吧。 　　她在心里默默说道，夏听，生日快乐。 　　屋里烟雾缭绕，夏听不抽烟，便找借口离开包厢，出去透透气。 　　月光淡白，她倚在露台的栏杆上，看着A市夜晚的灯火。 　　感觉到身后有人，夏听回头。 　　温海已经站在那很久了。 　　“姐姐。”温海鼓起勇气开口了：“你很嫌弃我吗。” 　　“没有。”夏听说：“你还在念书？” 　　“在A大。”温海说：“读大二……” 　　“我替赵乐游给你道歉。”夏听说：“就当我们给你开了个恶劣点的玩笑，早点回家去吧。” 　　温海抿唇，像是做了很大努力最后才说出口：“夏总，我能不能向你借钱，就两年，两年的学费，等我毕业找到工作第一时间就还你。” 　　夏听看着他眯了眯眼。 　　露台上一时间只有风声。 　　良久，夏听说：“多少……” 　　“一万五……”温海补充说：“其实我有在打工，钱已经攒到了一年的，前几天村里人打电话说我外婆生病，我急忙赶回去，全部的钱都用来应急了。” 　　钱倒是不多，但夏听也不想当冤大头，“你知道盛曜在哪儿吗？” 　　温海点点头。 　　“明天带着你的身份证学生证过来。”夏听看着他：“咱们签助学协议。” 　　温海眼睛亮起来，感激地冲夏听深深鞠了个躬。 　　“挺晚了。”夏听看了看时间：“你回去吧。赵乐游估计喝多了，没办法送你。” 　　“地铁已经停运了。”温海赧然地看着自己的脚尖：“我……没钱打车。” 　　他的脸红透了。 　　窘迫的、意外的、感激的心情交织在一起，还有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连打车的钱都拿不出来的狼狈。 　　还有一点复杂的微妙―― 　　温海刚刚坐在包厢里，夏听许完愿睁开眼的瞬间，温海愣住了。 　　他看到烛光坠进了水光潋滟的眼瞳。 　　他看着他们开的酒，随便一瓶都抵得上他一年的生活费。 　　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云泥之别，第一次为自己破旧的皮鞋感到窘迫。 　　夜风吹着她的银发，温海的头低得更深，他忽然不再敢看她。 　　“行。”温海听见夏婷婷说：“那我们送你。” 　　我们…… 　　温海顺着夏婷婷的视线回过头去，赫然见到墙边站着一个人。 　　许肆桃花眼抬了抬，姿势从随意地倚靠变成站直，视线掠过温海，落在夏婷婷身上，哑声说：“这、就是、你准备的惊喜。” 第23章 　　居然还找起替身来了？ 　　凌晨的A市，街道上没有多少行人。 　　黑色宾利疾驰在夜幕里，许肆在前面开车，夏听和温海坐在后座。 　　温海没钱在外租房，就住在学校的宿舍，现在已经过了门禁的时间。 　　车子停在了校外，就不能再往里走了。 　　“这个时间了，宿舍还回得去么？”夏听问。 　　“没关系，我住一楼，可以翻窗户。”温海打开车门，下车后又微微鞠了一躬，“谢谢您送我。” 　　温海刚走，那边赵乐游在包厢里稍微醒了酒，给夏听打来电话：“老大，你怎么走了啊。” 　　语气还委屈巴巴的。 　　“替你擦屁股。”夏听不咸不淡地说。 　　“哈？”赵乐游没明白。 　　夏听偷瞄了许肆一眼，视线又收回：“把那孩子送回学校去了。” 　　赵乐游以为夏婷婷是对沉郁专情，啧了一声：“你就真那么喜欢沉郁？他有什么好的啊，挨不了我两拳的小身板。” 　　夏听忽然感兴趣了，朋友们眼中的原主夏婷婷应该喜欢什么样子的人。 　　“那你觉得我应该喜欢什么样的？”夏听问。 　　赵乐游想了一会，喝醉了的人也没个正形：“凶的、狠的、能随时替你拔刀的。” 　　“说的很好，以后不要再说了。” 　　能满足这几点的，莫不是黑社会。 　　赵乐游那边电话被人抢过去，是沙洲：“别听他胡说，喝多了。” 　　然后就被按掉。 　　夏听将手机放回口袋里，重新看向窗外，车窗外的光打在她脸上，显得本来薄白的皮肤没那么透了，镀上一层瓷的质感。 　　车内一直很安静，连衣物与座椅摩擦的声音都听得见。 　　穿过小巷，一家24小时的面馆在远处亮着灯。 　　车子开过的时候夏听没忍住多看了两眼，车子就被许肆缓缓停下。 　　许肆快速地写好便笺，递过来：“我下去买。” 　　夏听拦住他：“一起吃吧。” 　　小店的牛肉已经卖光了，只有最简单的那种阳春面。两碗热气腾腾的面被端上来，摆放在了一张小小的木桌上。 　　两碗面上来之后，没想到老板还在忙，许肆特地走过去，示意老板，不要葱花。 　　很快，那碗外带的面也包装好放在一边。 　　“你带回家吃？”夏听问。 　　许肆比划：“带给――朋友。” 　　夏听视线落在那碗用一次性塑料碗装好的面上。 　　她不知道许肆家住哪里，但面的话，不管远近带回去都会坨的吧。 　　“要不你换一碗水饺吧，面容易坨。”夏听好意提醒，只当他是直男到没有生活常识，看他的样子应该也不会做饭。 　　许肆：“没关系，她不会吃。” 　　夏听艰难地只看懂了不吃，她掰开一次性筷子：“不吃还要带？” 　　许肆：“嗯……” 　　夏听不吃葱，习惯性地抽出一张纸巾来，用筷子把一颗颗葱花挑出来。 　　许肆夹起一口面，本来要吃，却被夏婷婷挑葱花的动作晃了下神。 　　察觉到许肆盯着她挑葱花的动作，夏听抬眼：“怎么了？” 　　“没事。” 　　这种简单的词语许肆说得也很费劲，摩擦的力度很大，干哑得像大漠里的黄沙。 　　夏听忽然觉得有点可惜，明明许肆也张了一张很好看的脸，要不是嗓子的问题，没准可以签进盛曜来。 　　“你的嗓子……”夏听顿了顿：“还能治好吗？” 　　许肆黑色长睫覆下来，慢悠悠地吃面。 　　沉默几秒，就在夏听以为许肆不愿提及这件事的时候。 　　许肆开口，缓慢而沙哑：“很贵，没有必要治。” 　　夏听看着他，本来想说，这些钱自己还是拿得起。 　　但想到原书描述的许肆是怎样一个有傲气有尊严的人，便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只是默默地将许肆的工资又长了一笔。 　　许肆送完夏婷婷，将车开到了自己位于城北老巷的家。 　　那是一幢独栋，夏天的时候，藤蔓爬满外墙，现在只剩下一墙干黄脆弱的枯藤。 　　开了灯，许肆慢条斯理地换好鞋，把打包好的面放在了桌上。 　　然后打开冰箱，将早上买好的蛋糕拿出来，一根根拆开上面的丝带，小心翼翼地拿起盒子，在蛋糕中央插上一根蜡烛。 　　蜡烛缓慢燃烧，许肆起身，回卧室拿出一个黑色烤漆八音盒，打开。 　　音乐循环播放了不知多少遍，直到蜡彻底融进奶油里。 　　许肆闭上眼睛。 　　―― 　　赵乐游是被沙洲和他的司机送回家的。 　　从打进门开始，赵岩就没给他好脸。母亲林舒心疼儿子，赶忙悄声嘱咐他：“快上楼去，早点洗漱睡觉。” 　　“站住。”赵岩一开口，整个大厅空气都安静了。 　　“干嘛呀……”林舒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在身侧用手势暗示赵岩：“孩子喝多了，现在能问出什么来，有什么事赶明儿再说。” 　　“赶明儿，赶明儿他能说实话么。”赵岩怒道：“你是不是又跟夏家那个夏婷婷出去的。” 　　赵乐游仰头，昂了一声。 　　赵岩气结：“那夏婷婷有什么好，把你魂都勾走了？！行，你要是图她钱也行，关键你看她爹管她么！你妈和我费尽心思给你介绍那么多好姑娘，你一个都不见，你是不是，是不是想气死我们。” 　　赵岩坚信男女之间哪里有什么友情，还不是夏婷婷那个狐狸精一直在吊着自己家的宝贝儿子。 　　因此老两口把儿子送到国外读了几年书，没想到还是没能让赵乐游断了和夏婷婷的联系。 　　“少说两句吧。”林舒赶紧使眼色，然后把醉醺醺的儿子送上了楼。 　　下来的时候，赵岩还没消气，责怪起林舒来：“你就惯着他吧，迟早惯出大事来！” 　　“你急什么，急就有用了？”林舒不疾不徐地坐下了。 　　凭借夫妻两个多年的了解。赵岩知道林舒这是早有办法了，“你想出什么办法了，快说，别卖关子。” 　　林舒狡黠一笑：“夏家又不是夏婷婷一个女儿，我看那夏音就非常不错，大家闺秀，被教养得也很好。” 　　圈外的人不知道，但豪门圈子里的人都是人精。夏水行对哪个女儿更上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夏音十八岁那年夏水行就给了她20%夏氏的股份，而夏婷婷，现在只能说，黔驴技穷，都亲自上网综了，可见公司的经营状况多么困难。 　　另一直都有夏婷婷并非夏水行亲生的传言，也有不少和夏水行关系走得近的人探过他的口风，夏水行的确是更偏爱夏音多一点。 　　其实这也不难看出来，一双儿女，一个夏音，一个夏霄。唯有夏婷婷的名字随意得过分。 　　“后天是贺氏那位太子本命年的生日，贺天明打算办一场慈善拍卖会。这不像普通的酒会，乐游没法推辞，正好让两个孩子熟悉一下。” 　　林舒说：“夏婷婷再怎么样，也不会缠着妹妹的男人吧。” 　　―― 　　次日，贺家的慈善拍卖会的邀请函被发到了夏家。 　　夏水行本想同上次一是样，找到许肆，让他帮忙传话的。 　　没想到不仅夏婷婷把夏家拉黑了，就连许肆和秘书小张都一并把夏家拉黑了。 　　所以，夏音硬着头皮去了盛曜要求夏婷婷务必参加晚宴。 　　一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正见到来签助学合同的温海。 　　第一眼夏音自然以为是沉郁，然细看却能认出来不同。 　　温海更加瘦削，瞳色很淡，头发是缺乏营养的细软，举止也更加谨慎卑微，就连递资料的动作幅度都很小。 　　“哇。”夏音觉得惊奇，“姐姐，被沉郁看不起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找起替身来了？” 第24章 　　你姐姐为什么和你一点也不像 　　“有事说事。”夏听签好字，往椅背上一靠，神色淡淡地看着她。 　　“爸爸让我过来叫你晚上去参加贺闻的生日宴，话我是给你带到了――”夏音话锋一转：“但我劝你别来。” 　　夏听气笑了：“怎么，耽误你找男朋友了？” 　　“我这是为你好。”夏音恼羞成怒：“你这个人，怎么、怎么这么龌龊！” 　　夏音又看了眼一旁的温海：“你出去，这是我们家里的私事。” 　　等温海离开，夏音再也憋不住了，声音拔高了八度：“夏婷婷，你到底懂不懂事啊！你上节目丢人现眼你当大家都没看过是不是啊！” 　　“啊。”夏听不气反笑：“大家都知道了？” 　　“你都成了圈子里的笑料了！” 　　“那说明这节目收视率很高，我很成功啊，妹妹。”夏音摊手。 　　从小接受淑女教育上贵族学校的夏音根本受不了自己苦心经营的富贵花形象就这样被夏婷婷毁了。 　　现在甚至在学校里，都有人过来问她是不是夏家传统艺能就是网鱼，更有人戏称夏水行是靠炸土豆发家的。 　　夏音脸涨得很红：“你到底要不要脸啊！？” 　　“不要啊。”夏听推开老板椅站起来，缓缓向夏音逼近。 　　夏音个子不太高，视线正好卡在夏听的脖颈处，领口最上面两颗扣子没系，松散地露出的那一小片冷白的皮肤。 　　然后她就看见夏听抬手捻起自己脸旁的一绺发丝：“你这么要脸，教教我呗。” 　　夏音一愣，万万想不到夏听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抬手用劲一推，愤愤然：“离我远点！” 　　夏听趔趄了下，向后退了半步，挑了挑眉，抬起两只手做出投降的样子来。 　　夏音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副混不吝又没规矩的样子，她这令她厌恶极了：“夏婷婷，真的不知道你妈是怎么教你的，管生不管养吗！乡下小地方的人就是不可理喻！” 　　说完这话，夏音就后悔了，因为她看到夏婷婷的眼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如果说刚刚是逗弄她的话，现在的夏婷婷眼里的冷意，像是随时能化成细密的冰碴冲出来，将她千刀万剐。 　　夏音吸了一口气：“如果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的话，爸爸不会放过你的，他说过就算和你断绝关系也不会让我受伤委屈的！” 　　第二次了，第二次出现这种感觉。 　　而且每次都与原主的母亲季冉有关。 　　情绪爆发起来，就连夏听这种经验丰富的演员也抑制不住，隐藏不了。 　　不仅一根手指头，她几乎有一种，想要把夏音所有手指悉数掰断的冲动。 　　就在她马上要这样做的时候，许肆推门进来。 　　不知为何，就好像真空下的容器忽然与外界连通，夏听那快要爆炸的气忽然就消了。 　　理智回笼，夏听决定近期就要去一趟澜城，不知为何她隐隐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夏婷婷最后残忍屠杀夏水行一家，应该和季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晃神的功夫，夏音以为自己的威胁奏效了，得意地看向夏听：“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不要给夏家丢人。” 　　夏音走后，许肆察觉到夏婷婷有些不对，手语道：“没事吧？” 　　夏听摇了摇头：“没，有急事？” 　　许肆没有急事不会来她的办公室。 　　《慢生活》第一季就播出了三期，没想到期期大爆。番茄弹幕往一开始对盛曜的投资并不重视。 　　现在尝到了甜头，想起了夏听之前预留的那个网剧坑。ceo杨烁准备亲自和夏听谈谈。 　　邮件就先发到了许肆那里，许肆给夏听发消息，她并没有收到，就直接来了夏听的办公室。 　　夏听看了看邮件，顿住了：“他现在在澜城？” 　　许肆点头，写道：“是的，因为他们在做文化生活的纪录片。大概半个月之后回A市。” 　　“会面时间安排到下月初怎么样？”许肆又问。 　　夏听合上网页，“算了，我亲自去澜城见他就是了。” 　　夏婷婷的老家就在澜城，正好，夏听这次也想通过季冉，再深入了解一下原主的原生家庭。 　　顿了顿，又道：“我记得你老家也在澜城附近？一起吧，正好你回去看看家人。” 　　夏听印象里许肆是几乎全年无休的，原书里只提到过一次许肆不在的场景，他请了三天的探亲假。 　　许肆在纸上写了什么，但很快便把便笺撕下来揉成一团，扔了。 　　“好。”他哑声说完，手语道：“等你得空，我来买机票。” 　　“今天的晚宴，你和我一起去。”夏听看了看许肆：“帮我个小忙。” 　　许肆看着她，然后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夏听本不想参加晚宴，但脑里的声音提醒她，这居然是个无法跳过的重要剧情。 　　夏听叹了口气，看了看时间，距离晚宴开始还有四个小时。既然给人过生，自然要送一样过得去的礼物。 　　她懒得去了解贺闻喜欢什么，但送到贺家的东西肯定不能太随意。 　　原主对收藏没有什么研究，夏听打量着自己的办公室。 　　视线忽然落在一套书法作品上。 　　落款上是丰逸凯的印。 　　夏听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把自己关进了影音室几天，如鱼得水地恶补了一遍这个世界的影视作品。 　　然后她发现，丰老的作品几乎每一部都能引起她的精神共鸣，无论是表演风格还是他本人的性格，都像极了夏听的师傅傅易。 　　两个人都在书法上有一定的造诣又同时在影视界影响深远。 　　夏听眼睛有点发酸，或许在书中也是同现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丰逸凯的原型就是傅易也未可知。 　　怀着这样的心情，夏听以投资为名，亲自去了丰老家登门拜访。 　　夏听与丰老相谈甚欢，丰老十分惊讶于夏听一个年轻的商人竟然对电影有如此的热爱和见地。 　　两个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临别时，丰老竟想收下夏听为徒，想到她无心亲耕演艺事业，顿时可惜的不行。 　　夏听脑子转的也很快，顺水推舟，将沉郁推荐给了丰老。 　　丰老自从全身心投入影视行业后，书法作品愈发的少，为数不多留在市场上的，已是价值连城。 　　夏听不舍得将手里这幅作品拍卖出去，又恼于没有其他能登上台面的东西。 　　最终纠结了一个小时，还是决定忍痛割爱，争取在拍卖会上流拍。 　　实在不行，还有二手准备。 　　就让许肆偷偷把这作品再拍下来。 　　这也是夏听要许肆和她一同前去的原因。 　　―― 　　晚宴在贺氏位于近郊的私人庄园，豪车排着队凭借邀请函有序进入，一车一杆，在庄园外形成了一小段拥堵区域。 　　长辈们聚在一起谈生意，谈局势谈政策。年轻人们则不同，更多地是聚在一起谈夏婷婷参加综艺的事。 　　夏音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礼服裙，棕色的卷发用心打理过，言笑晏晏举手投足间都是优雅。 　　“音音。”顾家千金顾微同情地看向夏音：“你姐姐为什么和你一点都不像？” 　　“你为什么不喜欢贺闻啊。”姜惠好奇：“他哪里不好了，让给夏婷婷真是便宜她了。” 　　豪门圈子就这么大，又差不多是同龄，大家都是和夏音一起玩起来的，去澜城生活多年的夏婷婷自然是融不进去。 　　夏音干巴巴地笑了笑：“就是不喜欢啊，我要嫁给我喜欢的人。” 　　“好酷啊音音。”顾微叹气：“能拒绝贺太子的，全世界除了你找不到第二个了，你准备了什么礼物给贺闻？” 　　夏音笑笑：“丰老的书法作品呢。” 　　“你这不像是送贺闻的嘛，倒像是送给贺叔叔的。”顾微说。 　　“毕竟。”夏音淡淡道：“他又什么都不缺。” 　　覃宝月知道贺天明喜欢丰逸凯的作品，特地花高价上个月从拍卖会上得的，就是为了能让夏音在贺天明那留下个好印象。 　　“今天你姐来吗？”姜惠问。 　　夏音：“可能会来吧。” 　　“不知道她带来的会是什么东西呢。”顾微打趣道。 　　“你们到时候别笑话我就行。”夏音悄悄磨了磨牙：“她能有什么，炸土豆么？” 　　其他几个女生闻言笑成一片。 第25章 　　我怎么觉得这夏婷婷和闻哥有夫妻相呢 　　贺闻在二楼，将手里的烟头捻灭，他没怎么抽，这根烟差不多是自己燃烧殆尽的。 　　他不过生日，但本命年在贺家向来是有特别的讲究。他便只能遂了贺天明的意出现在这里走个过场。 　　他起身，看着庭院里往来的宾客，心里那股烦闷油然而起。 　　片刻之后，他才恍惚间明白这古怪的烦躁是为什么。他居高临下地向夏音看过去。 　　小姑娘被众星捧月一般地围在人群当中，笑容灿烂。 　　如果贺声还在的话，会不会也是这样。 　　房间里，林江和杜也岚那边捧着手机不知道在笑什么。 　　他俩刚刚被拉进了一个微信群里，群里都是一些喜欢玩的，男的女的都有。 　　“雾草。”林江不怎么关注娱圈，更不会去找流行的综艺来看，所以当他看到手里别人发的夏婷婷网鱼的动图的时候，他喊了一句国粹。 　　杜也岚也搭眼看了一眼：“这是夏婷婷？” 　　“啊。”林江答了声：“没想到啊。” 　　杜也岚双指将画面放大，仔细看了看，啧了一声：“还挺好看。” 　　像杜也岚这样的公子哥，眼睛从来也没放在身边圈子里过，即使追求者不少，也是腻了嫩模明星的空档随便撩几下。 　　眼光被养的极刁，所以他的“还挺好看”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含金量不低，害的林江也放大了图片，仔细瞅了瞅。 　　林江：“我操……” 　　杜也岚：“至于吗你，没见过美女？” 　　“不是……”林江放大又缩小，然后又放大：“我怎么觉得这夏婷婷，还没嫁给闻哥，怎么就有夫妻相了呢。” 　　贺闻的手机响，他掏出来一看，就刚刚，杜也岚也将他拉近了这个群里。 　　贺闻：“……” 　　他刚想退出，忽然，有人又发了一张图片。 　　那是一张夏婷婷炸土豆的特写，那会周数一个没看住，有一锅土豆有一点糊了。 　　夏婷婷幸灾乐祸地蹲在一旁，笑弯了眼睛。 　　贺闻本来不屑加入群里的讨论，看到这张照片忽然神色一敛，快速迈腿走出了门外。 　　“嗳。”杜也岚问林江：“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林江也纳闷：“谁惹他不高兴了？” 　　顿了一下，林江哀嚎：“不是我吧，我刚刚说夏婷婷跟他有夫妻相来的。” 　　庭院…… 　　刚才最先察觉到贺声视线的是顾微，她按兵不动，小声对夏音说：“音音，贺闻在看你。” 　　夏音先是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裙摆，随后在众人八卦的视线里抬眼向二楼看过去。 　　贺闻已经不在那里了。 　　平心而论，夏音要是说自己对贺闻一点想法没有，那是假话。不过碍于贺闻对什么都不太上心的态度，她也没找到机会主动去接触。 　　这是很少的，能接触贺闻的机会。所以夏音千挑万选了一条紫色的长裙，既不会过分张扬，又不会湮没在人群里。 　　自打夏音进来庄园，来搭讪的就没断过，但这些人，夏音并不放在眼里。 　　果然，努力不会白费，贺闻注意到她了。 　　更让夏音欣喜若狂的是，贺闻不仅是注意到她了，而且下了楼，向她走了过来。 第26章 　　她只会心疼giegie 　　更让夏音欣喜若狂的是，贺闻不仅是注意到她了，而且下了楼，向她走了过来。 　　生日宴的主角出场，下意识地，原本在附近聊天的人都看了过来。 　　贺闻脚步停在夏音面前，他身高不矮，夏音又娇羞地微微颔首，恰到好处地形成了暧昧的身高差。 　　一个矜贵张狂，一个娇羞可爱。 　　无论是从外形上还是家世来看，都很登对。 　　“夏音。”贺闻开门见山，尽管他不常参与豪门圈子之间的聚会，但托林江和杜也岚的福，已经被动认识了不少人。 　　夏音应了声，抬眼看着他。 　　贺闻又问：“是城南的夏家？” 　　“是。” 　　夏音不知道贺闻为什么忽然这样问，但一个男人，与一个漂亮女人搭讪，不论开场白是什么，目的还不都是一样。 　　于是她耐心等着贺闻的下一个问题。 　　贺闻扬了扬眉：“夏婷婷是你姐姐？” 　　夏音压根没想到，贺闻会问关于夏婷婷的问题。想来，是夏婷婷上综艺的事情给夏家丢脸了，都传到贺闻耳朵里去了。 　　一时间，夏音有点羞窘，但她也未表现出来，只是抿了抿唇说道：“是……” 　　贺闻浅浅打量了一下夏音，说是打量，其实目光非常礼貌克制，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随后他问：“亲姐姐？” 　　话音刚落，顾微就乐了，她没忍住：“是不是就连贺少爷也觉得音音和夏婷婷一点也不像啊。” 　　贺闻不知是不想回答，还是懒得理顾微，就只是看着夏音。 　　夏音在心里骂道夏婷婷就是惯会给夏家丢人的，脸上却还是得体的：“同父异母，姐姐是父亲前妻的女儿。” 　　尽管早就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贺闻还是心里空了一下。 　　只是刚好夏婷婷笑起来弯着眼睛的弧度，让他觉得，很像贺声。 　　不过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贺声丢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崽子，眉眼间的那点相似，简直是不值一提。 　　他忽然觉得自己挺有病的，夏婷婷，怎么可能是贺声。 　　看贺闻没讲话，夏音怕夏婷婷的行为影响自己，急忙解释：“姐姐生活挺苦的，中学的时候一直在小地方住，考上大学之后才和夏家多了联系。” 　　贺闻也没深想她话里的意思，既然夏婷婷身世明朗，他也对夏音接下来说的事情没了兴趣。 　　贺闻自嘲地笑了下。 　　然后他听到夏音甜甜的声音对自己说道：“所以哥哥，就算你不喜欢姐姐的话，可不可以也不要讨厌她？” 　　贺闻眯了眯眼，这才认真地看着夏音。 　　贺闻忽地就想起他大概十五六岁的时候，贺天明往家里带回来一个女人，贺闻只是烦，倒也没有伸手干预他老子的感情。 　　惹不起，躲得起。 　　直到有一天贺天明回来，那女的忽然跪在了贺闻面前，哭着说：“阿闻，就算你不喜欢我，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 　　那是贺闻长那么大以来，挨贺天明的得第一个巴掌。 　　他忘不了，夏音的这句话，就像一个无声的巴掌，让他的脸颊穿越时空，重新隐痛了起来。 　　贺闻身高腿长，眉眼是那种玩世不恭的精致，贺闻打量着夏音，慢条斯理地开口：“谁教你这样说话的。” 　　夏音睁大了眼睛：“哥哥你什么意思啊。” 　　“没意思。”贺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像他说的，忽然就觉得没意思了。 　　贺闻朋友圈子杂，自然也沾了点纨绔恶习，见到夏音这种可爱的小姑娘，偶尔也会随手撩一下。 　　但现在，就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 　　贺闻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转身就离开了。 　　夏音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他不开心，追上去委屈地喊：“哥哥――” 　　贺闻回头。他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这姑娘能频频踩他的雷点。 　　还能在他的雷点上下左右反复横跳。 　　嚓…… 　　火机里的火苗舔上了香烟。 　　“别乱喊。”贺闻眼里的脾气快要压不住：“你不是我妹。” 第27章 　　当我妈可以，别后悔就行 　　夏音怔住了，她不知道贺闻为什么对这个称呼如此敏感。 　　说到底还是养尊处优，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听说太子高中时期曾经有个秘密女友，被贺闻保护得很好，就连身边的朋友都很少有人知道。 　　网上的消息更是被他给砸钱压下。 　　传说贺少爷屈尊降贵，把人宠得跟什么似的。 　　最后分手还是对方提的。 　　人家悄无声息地出国，贺闻被甩也没对她说一句重话。 　　也是因为这事儿，贺太子深情人设就传开了，在加上他对女人是出了名的礼貌。 　　所以，哪怕夏音再不敏感，也知道自己刚刚是踩到了他的高压线。 　　夏音暗暗咬了咬牙。 　　不知道贺闻对她这样冷淡的原因。 　　有夏家给自己撑腰，就算贺闻不喜欢自己，也要看在夏水行的面子上对自己客客气气的。 　　夏音略略思衬，贺闻专程来问关于夏婷婷的事情。 　　莫不是把自己和夏婷婷那种粗俗的女人归为一类了吧。 　　自己简直被这个姐姐给害惨了。 　　真是丢夏家的脸。 　　夏音张了张口，想解释自己和夏婷婷 根本不一样，但又觉得画蛇添足。 　　最后只能看着贺闻远去，然后在心里默默给夏婷婷记上一笔。 　　不过―― 　　也有 让她开心一点的事情。 　　她那个丢人现眼的姐姐至少没有亲自出现在现场，惹人笑话。 　　想到这里，夏音深呼吸，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但她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晚宴刚要开始的时候，她在宴会厅门口，看到了那个令人生厌的身影。 　　夏婷婷穿了一套订制的黑色西装，银发高高扎成一个马尾，简单地上了妆，眉眼却美得过分张扬。 　　【宴会上，因为夏婷婷，夏家颜面尽失。】 　　走进宴会厅的瞬间，夏听刷出了这么一段剧情。 　　怪不得是无法跳过的片段，原主最后破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经营不善，挥霍无度，另一部分原因便是贺闻忽然插手进影视行业，迅速占领了市场。 　　本来就难以自保的盛曜更是在这种情况下彻底崩盘。 　　本来，贺闻没必要做得这么绝的。原来问题从这么早的时候就埋下了啊。 　　夏听唏嘘…… 　　晚宴最是人多的时候，原主并不常出席这种场合，甚至可以说，压根不会出席这种场合。 　　所以夏听出现在这里，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尤其是，她那一头银发，太扎眼。 　　送走了几波人的虚与委蛇，夏听喝完杯子里的酒，终于等来了一个她稍微熟悉点的人――覃宝月。 　　夏水行忙着谈生意，夏音忙着跟她保持距离，这会儿覃宝月看她身边没人了，便走了过来。 　　“妈妈还以为你不会来呢。”覃宝月笑笑：“看来你还是懂事的。” 　　“妈妈？”夏听放下盘子里的点心：“我似乎，也没有同意你这样称呼自己吧？” 　　此话一出，附近有不少人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覃宝月没想到她这样直接，把这种事直接摆到台面上来了，一时有些恼：“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呀，我嫁给你爸爸这么多年，就连夏霄都十八岁了，于情于理你也要喊我一声妈吧。” 　　默了两秒，夏听看着她：“你真的想好了，要我叫你一声妈？” 　　覃宝月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总不会给夏婷婷当妈还要脱层皮吧？ 　　于是她直了直腰板：“你早该叫我一声妈了。” 　　“行。”夏听笑笑：“既然您想当的话。” 　　夏听拿出手机，打开自己的微博主页，自从出了疑似潜规则沉郁的新闻之后。 　　她的账号就彻底沦陷了。 　　哪怕扇得就只剩第一条初来微博系统自动发的消息，评论里还是塞满了各种国粹。 　　首当其冲的就是妈。 　　夏听一个十年后的人，用当年的小屏幕智能机还是有点费劲，但她还是在夏音的关注里找到了覃宝月。 　　然后发出了穿来之后的第一条微博。 　　微博：“各位国学专家，大家好，介绍一下，这是我妈@宝月姑娘。” 　　发完之后，夏听把手机揣进了兜里，看着覃宝月：“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妈了，妈，你有什么事？” 　　覃宝月越来越觉得里面有古怪，但她就是不知道到底哪里怪。 　　她来找夏婷婷确实有事，便开门见山：“一会的拍卖会，你准备了什么？” 　　夏听不语…… 　　覃宝月视线扫了一下夏婷婷的脸：“你不会没准备吧？” 　　夏听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你觉得呢？” 　　覃宝月想必她倒也不至于这样露怯的，这才说：“不是我们要和你分你的我的，你已经独立了，现在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了。自然不会像音音一样，还靠着家里。就算准备的物件不贵重也没关系的，毕竟是做慈善，也是你的一番心意。” 　　夏听扬扬眉，慢条斯理吃起了点心，没再说话。 　　覃宝月便也不在自讨没趣，以妈的身份嘱咐了夏婷婷两句，便去找她那几个玩得好的太太们了。 　　顾太太见覃宝月回来，给她递过来帮她看管着的手包：“噢哟，小覃呐，你这个手机从刚才开始就在包里一直响哦，到现在都没听过，你快看看，是不是出什么问题的啦。” 　　说实话从拿到手里覃宝月就听到了，她赶紧从手包里把手机拿出来。 　　屏幕上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弹出来，把手机弹得一卡一卡的。 　　全是来自微博的消息。 　　覃宝月随手点了进去，看了一眼差点没气昏过去。 　　【夏婷婷，你 @宝月姑娘 的。】 　　【你 @宝月姑娘 的，你 @宝月姑娘 死了。】 　　【你 @宝月姑娘 批。】 　　大家不约而同地把“妈”这个字换成了@宝月姑娘。 　　很快，大家就发现这种艾特别人的方式特别累。 　　就很不便捷，也很不口头。 　　机智的喷子们很快就想到了解决方案。 　　“你宝月的”“太宝月了”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渐渐演变为新的喷子流行语。 　　以病毒一样的速度，迅速在互联网上传播开来。 第28章 　　真假作品 　　覃宝月这边还没来得及生气，慈善拍卖会就正式开始了。 　　大家拿出来竞拍的东西，倒也没有多稀罕，只不过作为彰显各家身份地位的一个环节，大部分人还是都有认真准备过。 　　珠宝手串，瓷瓶古玩，跑车名表。然而这些在圈子里也都不算稀罕。 　　按照抽签顺序，夏婷婷拿到的号码要比夏音要早。 　　那副丰逸凯的作品带着包装，被请到了展台上。 　　当纸包装被渐渐拆开，那副书法作品被正式打开，亮相在台上的时候，夏音愣住了。 　　一瞬间的失措之后，她简直是笑出声来。 　　顾微在一旁不解道：“我记得你准备拍的也是丰逸凯的书法作品？” 　　“不愧是姐妹啊，这都能撞车。丰老的作品本就不多，没想到在这儿就能遇到两幅？！”姜慧唏嘘。 　　“不是撞了形式。”夏音按捺下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至于喜形于色。 　　她一直在等待一个能够彻底把夏婷婷踩在脚下，让她彻底离开夏家的机会。 　　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早。 　　“那是？”顾微心里暗忖：“靠，你们不是撞了作品了吧！” 　　一真一假…… 　　可太刺激了。 　　夏音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啊，要是真的被人买到一副假的，那不仅是夏婷婷丢人的事情，我们夏家还要不要做人了。” 　　场下已经有人出价了。 　　夏听舍不得作品被拍走，便让许肆参与竞价，一时间场面红火。 　　本来对这幅作品没什么兴趣的人，也都OO@@交头接耳起来。 　　眼看价格要超过了千万，夏音坐不住了，她起身叫停了拍卖。 　　不多时，同样一个长条方正的大件被请到了展台上。 　　一看便知，也是幅书法作品。 　　与夏婷婷那副不同的是，这一幅明显包裹得更加精致。 　　本来大家还在议论这其中是否有别的巧思，成套拍卖好事成双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作品被缓缓拆开，等到露出庐山真面目的时候，在场宾客瞬间收声了。 　　那是两幅完全一样的书法作品！ 　　夏音在万众瞩目之中走上了展台，“这是书法家丰逸凯丰老的作品，大家也知道，丰老自从投入电影行业之后，不再有公开的书法作品发表。所以这幅作品作为他流传在市场上的最后一幅，价格不是用钱可以估量的。” 　　“所以――”夏音抱歉地看向夏婷婷：“尽管你是我的姐姐，我也不能容忍临摹作品被当做原作堂而皇之地拍卖这件事。” 　　大家的视线自然是全部聚集到夏听身上。 　　她坐在台下，依旧保持着放松的姿势，仰着下巴看向夏音。 　　拍卖主持显然没经历过这种情况，有些尴尬地看看夏婷婷，又看看夏音。 　　夏听没吭声。 　　还是夏音先开口了，一副懂事又谦和的样子，她走到夏听面前：“姐姐，这件事也不怪你。我们都相信你不会特地拿赝品参加拍卖会的，买到赝品你也是受害者，你是在哪里买的，我们可以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这件事，不会让你白白损失。” 　　夏听觉得有趣，抬起眼看她：“你就这么敢说自己的是真的？” 　　夏音一愣…… 　　她甚至都没想过自己手里这幅可能是假的。 　　尽管覃宝月也是从别的收藏家那里买来的，但以夏家的实力，真的会有人骗到他们头上来吗，这不可能。 　　于是夏音平静地说：“当然……” 　　夏听也懒得和她多说，直接说：“那鉴定吧。” 第29章 　　歪打正着，完成了“夏家颜面尽失”的剧情 　　夏听没想到，参加个拍卖还能遇上这种事。 　　这事说简单也简单，直接给丰老打个电话，便可证明。但，毕竟是人家赠与自己的东西，拿到拍卖会上来，尽管夏听只是想走个过场。 　　还是觉得非常失礼。 　　夏听是没脸主动去联系丰老的，但她忽略了一件事情。 　　这拍卖会是在贺家的主场，来到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在这买出去一副赝品，整个贺家也都颜面无光。 　　贺闻坐在后排，之间点着扶手。 　　不多时，下面的人就弯腰走了过来，附耳说了什么。 　　贺闻扬了扬手，示意去准备。 　　不多时，屏幕被缓缓放置下来。 　　灯光渐暗，幕布上开始调试投影。就当大家都不搞不清楚这幕布是有何用意的时候。 　　屏幕上的画面显现了出来，是丰逸凯应邀录制的一段视频。 　　画面里的丰老正在片场，还是古装扮相，仙风道骨。 　　他向大家行了个礼，缓缓道：“感谢大家对我这幅室雅花香联的喜爱，这幅作品虽有过展出，但并未流入市场。几月前，被我亲自赠与夏婷婷小姐。能将此作在慈善拍卖中拍出，作用于慈善事业，我深感荣幸。” 　　话说到这里，两幅作品的真假，已经能够盖棺定论了。 　　尤其是丰老的那句“赠与”更是刺痛了夏音的神经。 　　五百万，她为了这幅作品花了五百万！ 　　结果买到假的也就算了，夏婷婷那个贱人的真货。居然还是丰老免费送出去的。 　　什么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夏婷婷竟能结识丰逸凯这样的人物了！ 　　夏音身体抖得厉害，后面丰老又说了什么，她完全没听进去。 　　至于夏音手里的这副赝品，当然是立刻就被主持从展台上撤了下去。 　　台下不知是谁率先笑出了声来。 　　夏音刚刚口口声声说家姐的是赝品，结果自己的才是假的。 　　圈子里都是人精，现在简直是白捡了笑料口舌。 　　一是笑夏音不自量力，二是笑夏家儿女不睦。 　　至于三，自然是笑夏水行，没有那个本事还玩什么收藏，不知道还养活了多少骗子。 　　没想到竟歪打正着地完成了“夏家颜面尽失”的剧情。 　　夏音这边如愿等到许肆将这幅画拍入囊中之后，这才起身拍了拍夏音的肩膀。 　　夏音恶狠狠地看着她。 　　好像刚才让自己脸面全失的罪魁祸首就是夏婷婷一般。 　　“干嘛？”夏音牙都快咬碎了。 　　夏听将刚刚夏音对自己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奉还回去：“这件事也不怪你。我相信你不会特地拿赝品参加拍卖会的，买到赝品你也是受害者，你是在哪里买的，姐姐可以通过法律途径来替你解决这件事，不会让你白白损失。” 　　夏听说完，转身准备离开，没走几步，又停下。 　　她是真的很好奇。 　　“或许，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幅赝品是你花了多少钱买的？”夏听问。 　　夏音咬着唇说不话来，她这是出生以来头一次遭受这种奇耻大辱，面子里子都碎了一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发作，只能咬着牙，哭着离开了拍卖会场。 　　眼尖的赵家夫人抓到机会，想让儿子趁机过去安慰一番。 　　等一回头的功夫，赵乐游早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这边，夏听让许肆先走，自己随后离开宴会厅。 　　却突然察觉有人不远不近地混在人群里跟着自己。 　　她回头，撞上贺闻的视线，黯淡灯光下，她看不清她的眼神。 　　贺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夏婷婷，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他越想抓住就越捕捉不到。 　　贺闻就这么看着她，良久才问道：“夏总这就走了？” 　　夏听扬扬眉，答道：“是……” 　　“好。”贺闻也发觉自己有些不妥，替夏婷婷开了门：“以后有机会合作。” 　　这一幕被暗处的夏音尽收眼底。 　　回家后，她忍不住将火气都撒在保姆王妈身上：“夏婷婷怎么会知道我要拍室雅花香联，她这个贱人怎么会有真迹！怎么可能这么巧！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告的密！” 　　王妈是看着大小姐长大的，自然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但自从夏婷婷离家之后，就连她的联系方式也被拉黑了。 　　王妈兢兢业业在夏家干了一辈子，没想到临近退休的年纪还要受这样的污蔑。 　　“二小姐，我没有啊。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图……”王妈心中委屈，眼里已然泛泪。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王妈的脸上。 　　“除了你还有谁。”夏音想到自己受到的屈辱，恨不得将夏婷婷千刀万剐，此刻只能拿这个家里与夏婷婷最亲近的王妈当替罪羊。 　　看到就烦…… 　　夏音甩下王妈上了楼，没想到却在覃宝月房门外听见了异响。 　　东西噼里啪啦被摔在地上，还有玻璃制品破碎的声音。 　　她以为是妈有和爸爸吵架了，刚想进去劝架，就想起，夏水行晚上有酒局，现在还没回来。 　　夏音敲了敲门：“妈？” 　　覃宝月开了门，脸色不太好看，一把抓住夏音的胳膊：“你必须得到贺闻的心，听到没有！不能让给那个野种嫁到贺家去！” 　　覃宝月就是不甘心。 　　那个野种，本来就不是夏家亲生的血脉，没有在饿死已经是幸运了。 　　没人撑腰都已经欺负到她头上来了，要是有了贺家撑腰，不是要逆天？！ 　　一个野种，她也配吗？！ 第30章 　　你演的老妖婆是吸收男人精元的变态 　　夏听回到家里，第一件事便是和丰老请罪。 　　她解释道，自己拿室雅花香联参加慈善拍卖，并非是自己不尊重丰老的赠予，只是“拿出去遛遛”，这会儿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丰逸凯哈哈大笑，表示自己已经赠与她，就不会在意她怎样处理。 　　而且作品能够变现用作慈善事业，他想夸夏婷婷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怪罪。 　　只是他近年来专心演戏，都不知市场上竟然已经有这么相像的仿品了。 　　“看您今日在视频里的扮相，是在横店拍戏？”夏听问道，她觉得通话还是诚意不够，应该登门拜访才是。 　　“郭导的风云决。”丰逸凯听出她的用意，笑说：“要在组里小半年。你当初硬塞给我的那个徒儿也在，怎么，他没跟你说？” 　　“助理发过来的行程我还没看。”夏听揶揄道。 　　沉郁不躲着自己走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主动和自己交代行程。 　　澜城距离横店不远，夏听既然有去亲自拜访丰老的打算，又有回澜城的计划，那不如一道前往。 　　说话间就决定了，挂了电话，夏听让许肆退了澜城的机票，将目的地改为横店。 　　―― 　　尽管是书中世界，但像是横店这种特殊功能的地域，倒是也与现实世界相差无几。 　　到影视城附近已是凌晨了，还有好多拍大夜的剧组仍未收工，古装扮相的群演女孩子们就忍着瞌睡，裹着羽绒服坐在路边的马扎上候机。 　　夏听两手空空地走，许肆拖着行李箱在后头跟着。 　　好看的人到哪里都是特别打眼，何况，还是两个。 　　要不是他们俩全部露着一张脸，并没有带口罩，还以为是哪个剧组里的当红一番。 　　很快就有人过来搭讪了，问她有没有兴趣来他们剧组试戏，凭夏听的长相，可以给到一个前景的位置。 　　夏听抬抬眼皮，刚想拒绝，就听那人说道：“我们是风云决剧组，这是我的名片。明天上午十点有一场试戏。” 　　夏听接过来，看着上面的名字。 　　庄匀。选角导演助理。 　　夏听忽地起了玩心。 　　说是玩心也不尽然，她自打莫名成为夏婷婷之后就离剧组太远了，这次来横店，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 　　就好像，这里是书中与现实世界唯一的关联。 　　于是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按时参加。 　　庄匀又看了看许肆，似乎也非常满意许肆的外形。他简直觉得自己是何等的运气，忽然就捡到宝了，还两个。 　　许肆敛下目光，看着庄匀，他不喜欢被人审视打量，便问：“有――事？” 　　那病态的，像含了砂般的嗓音立刻将庄匀劝退了。 　　可惜啊，可惜这张脸了。 　　他摇摇头，只对夏听说：“期待你明天的试镜。” 　　等到第二天试镜的时候，庄匀才发现自己失策了。 　　昨晚他看到夏听的时候，天色很暗，灯光也晦暗，他只是觉得人好看。 　　今儿白天再看，简直是惊艳。 　　这种长相如果不是刻意丑化或者公司有意捧新人要那种惊鸿一瞥的感觉，放在哪里都是让人出戏的。 　　但，人来都来了，只能喊她走下流程，试个戏。 　　夏听排在倒数第三个，前面的演员一个个进去了，有些被留下，有些让走了。 　　虽然有被选中的，但选角导演尚然一直都不太满意，觉得他们情绪表达得多少有些刻意。 　　很像是那种速成班里速成出来的批量产品。 　　但毕竟不是主演嘛，要求也不会那样高，尚然也就是应付工作，开始觉得有些无趣了。 　　夏听出场的时候，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抬起眼睛。 　　尚然一边说一边看着手里的剧本：“我来说一下哈，你试的这段儿，是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 　　“好。”夏听说完。 　　尚然才抬眼看她，还没等惊讶于她的长相，夏听便一秒入戏了。 　　她没有像之前的所有人那样恸哭不止，情绪外显。而是以更内化的方式在表演自己的悲伤。 　　她行尸走肉般地晃着孩子的小床，轻拍着不存在的婴孩。 　　“我们这段戏是――”庄匀想说话，却被尚然拦住了。 　　夏听演的妇人急忙忙冲好奶粉试了温度之后想要拿给摇篮里的孩子喝―― 　　就在这一刻，她才猛然回过味来，她的孩子已经永远不在了。 　　摇篮还在摇晃，奶瓶里的奶还温着，可她的孩子却永远回不来了。 　　这一刻夏听哀恸的情感到达顶峰，眼神是那样的空洞又脆弱，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嗓子已经哭哑，只能发出类似哭腔的哀鸣―― 　　尚然眼前一亮，是了，就是这个感觉，就连他的心也跟着牵起来钝钝地痛着。 　　夏听自知夏婷婷没有学过表演，所以这一场还是尽力在收着，很多地方都故意表达得都不够自然。 　　尽管这样，也实在惊艳。 　　“夏婷婷是吧。”尚然问道：“当前景太可惜了，你有没有兴趣来演个特约。” 　　夏听本来还是有点犹豫的，她原本只是玩票的性质，当个小小的前景也未必有人注目。 　　但现在做特约的话，有镜头有台词，用夏婷婷的身份去做，可能会有点不妥。 　　作为一个霸总，未免有些拉胯。 　　但当她知道自己即将演的是个老妖婆之后，夏听点头如小鸡啄米。 　　尚然都懵了，这个角色一是丑，二是坏，三是还特别变态，四是需要演技。 　　最关键的是上了电视自己亲妈都认不出来，所以迟迟没有订出去。 　　怎么这小姑娘听完以后还更激动了？！ 　　夏听喜欢的是表演，又不是当明星，自然不介意这些。 　　毕竟她不是真的夏婷婷，所以这种妈都不认识的角色更好。 　　省得万一有一天杀生予夺的原身回来，看见自己演了一个疯婆娘，从书里钻出来再打自己一顿，不好收场。 　　“好的。”尚然点点头，对夏听说：“那你现在去化妆吧。等下和演青辞的演员碰一下，你演的老妖婆是吸收男人精元的变态哈。” 　　化妆的时候，夏听终于拿到了剧本，看完，她随口问道：“这演青辞的演员是谁啊？” 　　她看着自己越发变态的特效妆，自己都觉得有点反胃，谁那么可怜和她演对手戏啊。 　　“通告单上写了呢。”化妆师瞄了一眼：“沉郁老师，你认得伐？” 第31章 　　夏听饰演的这个角色，是人身鱼面 　　夏听闻言便不再说话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尽管自己已经竭力在避开沉郁了，而且已经和初始剧情有了根本上的差别。 　　但似乎主要角色就这么多，她作为原书中的女配，与她联系最多的便是她爱而不得的男主沉郁。 　　夏听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没事，反正自己化妆成这个样子，谁能认出她来。 　　特效妆化得有些久，夏听不仅背完了自己的单词，甚至连沉郁的都给背下来了。 　　终于，两个化妆师全部忙完，对她说：“好了，你小心着点，你头上那个犄角是吸管做的，别碰到了。” 　　说是犄角，其实是类似鱼鳍的东西，夏听扮演的这个老巫婆，说起来是个变异的鲛人。 　　因为有着各种关于尘世的痴念，爱不得，求不得，从而变成这个样子。 　　说起来也是可怜，但并不是她为祸人间的理由。 　　风云决剧组因为郭导亲自操刀，所以从没开机的时候，就引起了大家的热议。 　　选角也很绝，女主角是这几年红得发紫的小花旦楚怜，男主也是刚刚从国际电影节上获得提名的周耀。 　　外加有丰逸凯友情助阵，这部剧可以说是未播先红，热度迟迟不下。 　　沉郁在这部剧里扮演一个戏份不多的男三号，虽然戏份不多，但角色很贴脸，是个清冷又仙气的小书生。 　　定妆照一出来，就有不少路人转粉了，角色太贴脸，惊艳的竟不知是青辞还是沉郁了。 　　夏听顶开了化妆间的门，因为头上戴了那么一个大犄角，换衣服也不是很方便，她直接在化妆间里就将戏服换上了。 　　出门的时候，就连之前跟她打过招呼的庄匀都没能认出来。 　　许肆站在门外的走廊等着，见她出来，抬眸看了一眼。 　　夏听掠过他的视线，径直向前走去。 　　没想到许肆迈开腿，跟在她身后，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 　　夏听回头，有点惊讶地问：“这都能认出来我？” 　　声音隔着厚厚的人造皮头套传出去，有些发闷。 　　因为诅咒，别的鲛人都是人面鱼身，只有夏听饰演的这个角色，是人身鱼面。 　　没有胳膊那种。 　　此刻她顶着一颗丑陋的鱼头，歪着脑袋看着许肆。 　　许肆：“……” 　　许肆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然后十分生硬地避开了视线，夏听心里也是充满同情，她不是故意要辣许肆的眼睛。 　　只是这个烂鱼头妆是真的丑。 　　丑到不忍直视。 　　由于视线有遮挡，下楼的时候，夏听还差一点踏空。许肆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了她。 　　准确地说，是抱住了滑溜溜的大鱼头。 　　许肆：“……” 　　夏听看着石化了的许肆，心里的同情程度又多了一分。 　　她说：“谢谢……” 　　许肆没有说话，指了指地面，手语道：“看、路。” 　　―― 　　一路上不知被多少奇异的目光洗礼过，夏听终于被许肆成功护送进了剧组。 　　因为拍摄内容和服道化需要保密，没签协议的许肆就只能等在摄影棚外面。 　　夏听笨拙地坐在折叠椅上，透过厚厚的面罩看看导演，看看主演，又看了看鞋子，又看了看天上的摇臂摄像机。 　　百无聊赖…… 　　直到一声尖锐的女声响起：“这是楚老师的专座，你是哪个不长眼的？” 　　夏听因为无法回头，闻声只能笨重地转身。 　　顿时那张无比丑陋的鱼头脸就把面前的小姑娘吓了一跳。 　　她定了定神，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趾高气昂，很显然是被夏听丑到了。 　　她嫌弃地扬了扬手：“这是楚怜，楚老师的专座。你换个地方去坐。” 　　夏听：“……” 　　“嘿――”小助理有点上来脾气了，这鱼头人怎么干说也不动，“听不懂人话么？我让你起来。” 　　夏听：“你抱我……” 　　她不是没听见，她也想起来，但是她起不来。 　　折叠椅的角度，让她的重心全部偏向后仰，再加上自己的两条胳膊被藏在鱼头身里。 　　头重脚轻，她试着起身，却好像咸鱼打挺，根本站不起来。 　　小助理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夏听放弃挣扎了，“我动不了，要你抱我起来。” 　　小助理根本不想碰她，看着就恶心是一，外加这特效妆谁知道结不结实万一给碰坏了，岂不是要自己赔偿。 　　但她看了看手机，楚怜马上要到了。 　　便也只能咬了咬牙，走到椅子后面，用尽全身力气，往前一掀。 　　夏听便就这惯性站了起来。 　　“赶紧走。”小助理看见她就觉得晦气：“等下楚老师看到你坐她椅子可是要发脾气的。” 　　本来是要先拍男女主的戏份的，但是等了好久，大概两个钟，女主楚怜一直都没有进入状态。 　　一直ng，耽误了全组人的工作进度。 　　一开始郭导还是循循善诱的，帮助楚怜进入状态。但是后来一直不行，郭导也有些急了。 　　这布景租的时间有限，这样一直耽搁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下一条。 　　于是他决定让楚怜去休息，先拍配角的戏份。 　　很快，就到了沉郁饰演的青辞和鱼头人的部分。 　　鱼头人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婆，夏听把声线放的猥琐而沙哑，再加上隔着厚厚的头套。 　　沉郁并没听出来她的声音。 　　外形本来就很恶心了，外加上夏听的演技，沉郁入戏很快，只ng了一次，拍了一条，又补了两个镜头之后就过了。 　　夏听也挺欣慰的，看来沉郁跟着丰老是极其正确的选择，他的进步肉眼可见，那惶恐又厌恶又仇视的眼神―― 　　嗯，简直和他们初见的第一晚，他的自然流露一模一样。 　　根本看不出来演戏的痕迹。 　　鱼头人最后被丰老饰演的老道长一剑刺死，化成灰烬。最终留下了一颗深紫色的鲛人泪。 　　那是她千百年来，被人厌弃嫌恶凝结而成的，悲苦又孤单的心。 　　那句“我恨……”一说出口，丰老饰演的老道眼神一变，但很快恢复了狠厉，一剑穿心刺入她的胸腔中。 　　夏听的眼泪从鱼人的眼角滑下，随着一声cut，郭导率先鼓起掌来。 　　“不错啊不错――”他下意识地想夸一下演员，却实在不知道这鱼头怪是谁演的，只能顿住：“大家都辛苦了。” 　　毕竟给楚怜拍了那么多条废片，郭导再大的耐心也被耗尽了，正当发火的边缘，遇上这么丝滑的演技，他心情瞬间大好。 　　可等他想去找鱼头人谈谈的时候，那只鱼头怪已经插着剑蹦着跑开了。 　　郭导看着那滑稽的背影，就知道鱼头怪的内胆年纪不大，小小年纪演这样一个老态龙钟的角色竟然没有丝毫违和感。 　　很可能是哪个专业演员在跟自己开玩笑。 　　绝不可能是随便找来的特约。 　　他凝视着鱼头怪逃跑的方向，自言自语道：“谁啊那是。” 　　丰逸凯含笑摇了摇头，像是看穿了一切似的，暗暗骂了一句：“胡闹……” 第32章 　　没别的要求，不露（掉）脸（马）就行 　　可不得跑么，刚才那一剑，夏听看丰逸凯的眼神就知道，他把自己给认出来了。 　　所以导演一叫停，她就赶紧溜了。 　　化妆室里，夏听艰难地脱下了自己的鱼人装，然后把脸上的妆容一点一点卸掉。 　　这会儿风云决的化妆室里没什么人，化妆师们都跟组补妆去了，只有扫地的阿姨在里面工作。 　　夏听进来的时候还吓了她一大跳。 　　等卸完妆，她再看的时候，刚才的丑鱼就已经是个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年轻小姑娘了。 　　阿姨拿着扫把愣了愣。 　　在影视城里工作了这么多年，好看的样貌只多不少。兴许是和鱼人妆对比的过于强烈，她觉得这姑娘卸了妆真是仙女一样。 　　夏听洗了把脸，就从化妆室出去了。 　　又在影视城逛了逛，终于等到丰老今天的拍摄结束。两个人约见在一家茶馆中。 　　丰老进来的时候，夏听正在桌前摆弄着棋子，他一见便笑了，问道：“你还会下棋？” 　　“不怎么会，只是偶尔陪师傅解闷儿。”夏听答。 　　两个人喝着茶下着棋，在丰逸凯第三局将胜的时候他才反应过味儿来。 　　这姑娘在刻意藏拙，逗他开心。 　　“不玩了。”丰老笑道：“你也不跟我好好下。” 　　夏听嘿嘿一笑，跟丰老相处她真的很开心，不知是否是因为丰老的原型是傅易，夏听便真的从他那里看到了师傅的影子。 　　热爱书法，痴迷演戏，喜欢下棋但连小区里的小孩儿都赢不过。 　　也是这样温润如玉慈眉善目的老头儿。 　　丰逸凯也觉得奇怪，和这姑娘相识也不算久，竟是一见如故。包括刚刚在剧组，她的演技，自己也看在眼里，是那样的熟悉。 　　仿佛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徒儿一样。 　　想到小姑娘刚刚提及的师傅，丰逸凯便问：“可方便告诉我你师傅是什么人？” 　　“和您很像的人，可惜他不在这个世界。”夏听说。 　　丰逸凯自然是将这句话理解成那位已经显示，颇觉可惜，不然真想见识见识这位和自己如此相像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想了想，又觉得奇怪。 　　按说在演艺圈里活跃的有头有脸的人，他都有所耳闻，反而是夏婷婷口中的师傅，和他的流派观念都如此接近，他却一直未有耳闻。 　　他还想问什么，但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突然就释然了。 　　小姑娘看他的眼神是真的尊敬而澄明。 　　莫名又有种穿越时间的，深挚的厚重感。 　　这份厚重让丰逸凯忽然不敢问，也不忍问下去了。 　　罢了，他想。 　　万物都讲究一个缘，既然他跟夏婷婷有缘，一切就都不那么重要了。 　　又是一盘棋下完，丰逸凯问道：“你想不想演戏？” 　　只凭刚才的对手戏，丰逸凯就看出，她的天分和功底远比表现出来的给深。 　　只是有这样好的天赋，又有这样好的外形，为什么不亲自演戏呢。 　　沉默片刻…… 　　夏听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演戏是她的理想，但不是夏婷婷的。 　　何况―― 　　夏听笑了，抬眼看向丰老：“何况我已在戏中了。” 　　她光临了夏婷婷的人生，扮演着夏婷婷的角色。对她来说，就已经是最难也是最有挑战的一场戏了。 　　丰逸凯想了想，人生如戏，便也觉得她的回答甚妙。 　　人这一辈子不也就是这么回事吗。 　　两个人聊了许久，直到晚饭的时间，夏听刚想说一定要请丰老吃饭，那边他的手机便响了。 　　“看起来不巧啊。”丰老笑道：“这饭看样子是又吃不上了。” 　　接起来，是谢导。 　　那边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是已经上火了的，带着怒气。 　　只是夏听没听清他具体说的什么。 　　“现在？”丰逸凯也有些为难：“现在我去哪里给你找……” 　　随后他的视线落在夏婷婷身上：“别说，我这儿还真有一个人选，只是我要问问她同不同意。” 　　谢导那边已经愁得没辙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嘱咐丰老帮忙之余，还要再联系别的路子。 　　挂了电话…… 　　夏听这才问道：“怎么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小角色突然出事，脸不能用了，谢兆这小子让我找个演技过关的替她。” 　　丰逸凯说：“就差最后一场戏了。” 　　脸不能用了？ 　　夏听倏地紧张起来，作为一个演员，脸可以说是再重要不过了。 　　“是伤到脸了？”夏听问。 　　“那谢兆能这么生气么。”丰逸凯也是无奈：“人趁前两天没戏，跑去燕城做了个脸。” 　　或许是过敏了，夏听也没细问，只是跟着丰老回到了片场。 　　等真的到了，夏听才知道谢导说的“脸不能用了”是什么情况。 　　演白芍的女演员做的应该是面部填充，现在整张脸十分僵硬，突兀地根本和上一场戏接不上。 　　谢导一气之下当场改了剧本。 　　后面的戏份本来就不多，谢导便大刀阔斧地直接砍掉了后面的戏份，让白芍提前领了盒饭。 　　现在人因为被请出了剧组，谁劝也不好使。 　　“没什么好商量的。”谢兆怒不可遏：“继续用你，难道是要让观众觉得白芍跳崖是脸着地了么！” 　　谢兆的态度非常坚决，不会继续用这种对角色不负责任的演员，哪怕是最后的收尾，即使换人不拍正脸，也不会再用原来的演员。 　　所以才有了刚才急忙找丰逸凯救场的电话。 　　“救场的人我给你带来了……”丰老把夏婷婷正式介绍给谢导：“没别的要求，不露脸就行。” 　　“哎呀，我要的是有经验的。”谢导瞥了眼夏听：“您别裹乱啊，这姑娘没毕业呢吧。” 　　这话说得委婉，科班出身的，哪怕没毕业，能出名的也已经出名了。 　　用不着等到毕业开始熬。 　　剩下的，也就是演技不怎么样或者形象实在有限制的。 　　看夏听的模样不属于后者，那肯定是演技不行。 　　“不成不成。”谢兆摇摇头：“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跟我开玩笑哪。” 第33章 　　让子弹飞一会儿 　　谢兆没看好夏听，丰逸凯也不急。 　　见他开始找别的人选，才慢条斯理地说：“你不是想找那鱼头人吗？怎么，我给你带来又不要了？” 　　鱼头人…… 　　谢兆忽地眼睛一亮，这才重新打量起夏听来，露出惊喜的神色，“刚才演鱼人的是你？” 　　“是我。”夏听答。 　　和刚刚老妖婆的沧桑怪异的声线完全不同，此时的夏听嗓音干净清朗如少年，一点也不娇腻，倒像是微凉的玉器轻撞。 　　谢兆精神为之一震，又问：“你是电影学院的学生？” 　　“不是，只是喜欢演戏。” 　　说起来，这一行的新人，大部分都还是电影学院出来的学院派，很少有能够一鸣惊人的野路子。 　　加上谢兆也只是看过夏听刚刚演鱼头人的片段，究竟夏听能能不能演好白芍这个角色他也没谱。 　　虽然接下来的戏份被砍，但观众并不知道其因为何，白芍跳崖还是一场相当重要的戏份，能不能让大家意难平，也就看演员的演技了。 　　让夏听试过戏之后，很快就把她扮上了。 　　这次的妆造省时间得多，只是简单地戴了顶假发遮盖了一下她的银发，因为有黑色面纱的关系，所以妆容也没有怎么费心。 　　这场和楚怜的对手戏就这样开始了。 　　两个人在崖边发生了剧烈的争吵，白芍因此打算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楚怜饰演的晚樱一掌出去，白芍已经口吐鲜血跪坐在了地上。 　　她眼神里的决绝让人心脏骤然一紧：“阿姐，偷走你灵根的人，真的不是我。” 　　字字泣血…… 　　本该说词的晚樱忽地一顿。 　　沉郁也在现场候着，拍完这一条，就到了他和楚怜的对手戏。丰逸凯让他看着，然后问道：“你觉得晚樱的问题出在哪里？” 　　沉郁若有所思道：“这时晚樱的情绪应该是很复杂的，但她只表现出了惊诧？” 　　顿了顿，沉郁有些不确定地说：“晚樱没接住戏？” 　　丰逸凯笑笑：“是有点儿。” 　　监视器后的谢兆也皱了皱眉，在场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楚怜的失误。 　　拍了三条…… 　　看上去这对手戏是越来越丝滑了，但沉郁总觉得哪里不对。 　　忽地他发现，看上去的丝滑，是演白芍的演员一直在迁就楚怜，逐渐将自己的锋芒收了起来，达到一个画面上的平衡。 　　最后一幕，白芍跳崖拍完，谢兆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楚怜饰演的晚樱从另一侧走出了取景框，然后坐回了她的专座里。 　　白芍则掀开面纱向丰逸凯走过来、沉郁见到夏婷婷，顿时呼吸一紧，手指无意识地捏紧。 　　刚刚演白芍的人居然是夏婷婷？！ 　　她来这里做什么？！ 　　夏听的视线甚至没有在沉郁身上停留，径直去和丰老讲话。 　　沉郁盯着她的侧颜，想到她刚刚的表演，心里有说不出的困惑。 　　他好像从来没有真的了解过夏婷婷，而夏婷婷看上去也根本就没有那么在乎自己。 　　沉郁没听清夏婷婷说了什么，回过神来，只听到丰老问道：“这就走了？不继续在组里待几天了？” 　　“不了。”夏婷婷摇头：“我还要去澜城一趟。” 　　默了两秒，她又压低声音：“要是以后还有这种不露脸的角色，我再来过过瘾。” 　　丰老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哪个演员会专挑不露脸的角色演。” 　　她便不再说话了。 　　丰逸凯将她落寞为难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也猜了个大半。 　　家里有老牌资产的人家，瞧不起演艺人是很非常常见的事情。 　　这年头，娱乐圈出门了确实赚钱，但人家也不稀罕这钱就是了。 　　换下戏服，夏听走出片场。 　　沉郁追出去的时候，许肆正靠着墙边站着，指尖把玩着一个精巧的弹簧刀。 　　见夏婷婷出来，便给她递上外套。 　　想到许肆把他塞进车里，又塞进酒店，还逼着他跑了十公里。 　　沉郁现在看见许肆就打怵。 　　他压下心里的发毛的凉意，叫住夏婷婷：“夏总……” 　　闻声，夏听回了头，漫不经心地问：“有事吗？” 　　沉郁看着她：“我可以让廖然每天都给你报告行程，你不用亲自来剧组监视我。” 　　“你想多了。你是不是这两天没上网？”夏听反问。 　　但她确实理亏，原主把沉郁弄得ptsd了，这债她不想还也得还。 　　于是她分了点耐心出来：“我是为了丰老的作品而来，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夏听说完便没再看他，走了两步，想到不知何时沉郁才能坐上影帝的位置，有点焦虑。 　　夏听明白不能拔苗助长这个道理，但她忍不住。 　　她想回家，想疯了。 　　于是又回过头来，拍了拍沉郁的肩，不忘提醒：“好好磨练你的演技，公司投资的不是你的这张脸，是你的潜力。” 　　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像极了旧社会的黑心地主。 　　没得感情…… 　　沉郁其实最近也算是名气大升。 　　不过都是因为和夏婷婷一起，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热搜，对立人设不仅没有帮助还是个拖累。 　　夏听现在对他的态度就刻意疏离了几分。 　　她不想再上热搜了。 　　―― 　　没想到，一语成谶。 　　刚下了到澜城的飞机，开机，她就收到了公司发来的各种消息。 　　随之而来的，还有各大网站的热搜头条。 　　事情夏听大概看了，就是说风云决剧组黑幕，某带资进组有后台的新人，明抢了白芍这个角色，害得原演员只能退出。 　　配图还有九图，是夏听跟丰逸凯还有谢导站在一起，谢导给她说戏的照片。 　　网上顿时骂声一片。 　　但距离太远，像素本就不高，夏听又因为太冷带上了连帽卫衣的帽子，爆料里又说是新人，网友们实在看不出来是谁。 　　只有时刻都在关注娱乐头条的kia认出来了。 　　倒不是他们对自家老板多么熟悉，只是他刚刚收到了一封邮件―― 　　kia立刻打电话说了实情：“夏总，每日娱乐家的记者给我们发来了一些照片。” 　　照片里的人，是她跟沉郁。 　　她看着看着就气笑了。 　　两个人说话之间明明隔着八丈远，也不知道这些娱记哪里来的本事，把借位是玩明白了。 　　看上去两个人竟是贴得很近，气氛意外地亲密。 　　盛曜公关部，看了看这张照片中的二人，沉郁又是在风云决剧组。 　　他们很快就发现，登上热搜的“神秘有后台的新人”正是他们的昏君夏婷婷。 　　“怎么办。”kia问：“您看，这几张照片要不要买下来？” 　　“你觉得盛曜的钱很多是不是。”夏听斩钉截铁：“身正不怕影子斜，就让他们发出来啊。” 　　至于风云决带资进组换演员的热搜，看着像是演白芍的演员陈颖之做的，但其实仔细想想就不难发现。 　　陈颖之自己理亏在先，已经在风云决这里断了戏路，再搞出这种花招，岂不是臭了自己在圈子里的名声。 　　整个风云决剧组都知道，白芍戏份被砍的事情。 　　根本不存在什么带资进组，害得原演员退出这回事。 　　陈颖之在拍戏途中去医美这事很快就会被爆料出去。 　　至于那个“新人”，也会很快淡出大家视线。 　　就算以后有机会红了，也要被翻出来这种“有金主”“带资进组”的黑历史。 　　甩掉一个永远的影子，又踩掉一个潜在的未来竞争对象。 　　在这场闹剧中取胜的就只有楚怜。 　　公式她都选对了，只是有个数她带错了。 　　这个组里，没有新人。 　　只有投资人。 　　“那我们要不要做回应？”kia问。 　　“让子弹飞一会儿。”夏听说：“只有让舆论顶到风口浪尖的时候，反转才最有力量。” 第34章 　　我带资，但不进组 　　这子弹一飞就是24个小时。 　　整整一天的时间，夏听再也没有打开过网页，去看网上的那些消息，全然不知道网上的骂战已经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其中，最气的当然是陈颖之粉丝。 　　【资源咖不得好死。】 　　【带资进组的这种人不应该抵制吗，完全没想到谢导的剧组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华夏影视界要完了吧！】 　　【心疼我们颖之小可爱。】 　　【什么带资进组啊，还不就是后面有金主爸爸么，潜规则上位的东西也配红？烂穿地心，建议永久封杀。】 　　那一边反而楚怜的粉丝过年了，他们早就看不惯陈颖之打着“小楚怜”的旗号招摇过市了。 　　风云决刚定下来演员开机的时候，两家就已经掀起一场骂战了。 　　太过相像的两个人，不可能不相斥。娱乐圈里这块蛋糕就这么大，两个人戏路太相似，当然要拼个你死我活才行。 　　楚怜粉丝的小得意是藏也藏不住的，本来就有积怨的两家粉丝，更是谁都看不惯谁了。 　　陈颖之虽然理亏，但也是有些不服气的。 　　即使自己有错在先，谢兆一气之下把白芍的戏份都给砍了，这也没什么。 　　可连最后一场戏，带着面纱，都不自己来演，而是去用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新人。 　　她气不过…… 　　正好现在舆论对自己利好，陈颖之虽没表态，但私下里也是点赞了一些对自己有利的评论，暗暗地表达了自己的委屈。 　　但她又着实担心自己的粉丝去和风云决硬刚然后求锤得锤，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发了条微博―― 　　【谢谢所有影子们的关心，无法继续演绎大家心中的白芍是我的问题，请不要迁怒于无辜的其他人，我尊重剧组和导演的决定，山高水远，我们江湖再见啦。】 　　这样一来，粉丝更是心疼得不行。 　　势要把那个抢戏的资源咖揪出来彻底抵制，让其未出道先糊。 　　这件事的热度还是相当大的，第一是真的很少有剧组直接把演员开掉，第二是楚怜买的热度现在也还没退，她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陈颖之的粉丝还没有逼到风云决和大家撕破脸皮的程度。 　　楚怜真是又急又得意，糊咖就是不行，这事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粉丝们早就将谢兆的微博给爆破了不可。 　　甚至每日娱乐发的那几张夏婷婷和沉郁的照片，都在这场骂战中没能砸出想象中的水花。 　　直到有人发现―― 　　夏婷婷身上穿的那件卫衣，和爆料中带资进组的新人非常相似。 　　甚至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尤其是黑色的连帽卫衣后面一小块金色的图案，有人扒出那是某大牌的定制刺绣，同款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因为夏婷婷再三要求自己演戏不要露脸，很明显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有这个爱好。 　　尽管不知为何，但投资方哪里能得罪，风云决剧组当机立断，发出声明。 　　洋洋洒洒一篇子，总结起来就是： 　　第一，网传的带资进组人员照片为假，实则是夏婷婷作为风云决的投资人之一，出现在片场查看拍摄进度。 　　第二，陈颖之是因为个人重大过错而离组，白芍这个角色被砍是导演、剧本和演员三方共同商议下的结果。 　　第三，风云决剧组保证，拍摄过程不存在资本介入，没有黑幕。 　　石锤一条条摆出去，陈颖之的粉丝逐渐偃旗息鼓下去。 　　她们发现自己骂来骂去，居然骂了个寂寞。 　　关键是，谁都可能背后有金主。 　　夏婷婷就是有金主，那也是她的亲爹，网友们管得着吗。 　　【夏公主：我带资，但不进组，噗。】 　　【所以这个假新闻是陈颖之自导自演的吗？亏我刚刚还为她说话了。】 　　【抱走我家之之，楼上的我们不需要你这种没脑子的人说话。】 　　【管好你自己吧，剧组都说你家主子有重大过错了，看不见？】 　　【就我关心那个重大过错是什么吗？有啥不可说的，真的好奇。】 　　【以为是抓资源咖，结果抓出来投资人，还有比这更离谱的吗？】 　　【别说她不想演戏，她就要真想演，干脆自己给自己定制一个剧本就好了，还得是一堆美男的那种，剧本我都想好了，七个美男爱上我！】 　　【楼上的我笑死了，不说美男，就夏婷婷演的戏谁敢看？！】 　　【如果那七个帅哥够帅的话，我可以忍着辣眼睛看两集。】 　　【散了吧，夏公主不可能演戏的……】 　　【是的，鄙人有幸在盛曜年会上看过长公主演小品，能把人看哭，教个鹦鹉几天台词都能说得比她好。】 第35章 　　此视频一出，网上都炸了 　　在kia第三次给夏听打了电话，催她澄清之后。 　　夏听才慢条斯理地，终于发了微博。 　　那是一小段视频。 　　夏听坐在车后座，镜头有些摇晃，手机拍摄的，像素也不是太高。 　　“那张和谢导还有丰老在一起的照片，图中的人是我没错。” 　　她的背景把人看傻了。 　　好像是那种小城市里拉活的三轮摩托车。 　　“没想到一张照片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夏听语气诚恳：“大家不要浪费时间吃瓜了，祝风云决拍摄顺利，大家生活幸福。” 　　此视频一出，网上都炸了。 　　第一波重点抓错，课代表赶紧重新划重点。 　　【所以，长公主检查拍摄进度是假，去探班沉郁是真。】 　　【之前在慢生活里一直保持距离我一看就知道是在给自己洗白啦，装作不在乎沉郁的样子，你们看现在下了节目还不是原形毕露。】 　　【所以风云决里还是有人背后有金主的，只不过你们都冲错人了，那个人是沉郁才对……】 　　此言一出，真的能把沉郁的粉丝给气死。 　　沉郁的努力他们看在眼里，每天的工作都超级饱和，每部戏都是好几轮试戏才得到的角色。 　　为了三年后，能够在郭导的电影上露脸，沉郁几乎把睡觉的时间都压榨到最低。 　　近期的状态，粉丝都看在眼里，是化妆也盖不住的倦色。 　　因为夏婷婷，被无视掉所有的努力，直接被扣上资源咖的帽子。 　　粉丝们捧在手心里的宝贝，那么值得那么让人骄傲，却这样被无端抹黑。 　　他们甚至想骂夏婷婷，都不敢，生怕沉郁因为这样再受委屈。 　　陈颖之粉丝也很委屈，没想到的是她们骂的带资进组的贱人，竟然是幕后老板，一直疯狂在删之前发过的帖子，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同样混乱的还有谢兆，他没看过《慢生活》那个网综，所以也根本不知道前天还被自己“鱼头人”来“鱼头人”去的就是夏家长公主。 　　他点了一根烟，怨怼地看着旁边哈哈大笑的丰逸凯：“玩我啊？” 　　丰逸凯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是也没招惹她么。” 　　“我叫了她两天的鱼头人！”谢兆绝望地说。 　　“好说好说。”丰逸凯举起电话，给谢兆听：“小夏现在有事求你呢？” 　　谢兆竖起耳朵，狐疑地贴了过来。 　　夏听：“谢导，麻烦了，我需要2号棚门外的摄像画面。” 　　谢兆哪里敢说不行，急忙吩咐下去。 　　不到半小时，画面就被剪好，发到了夏听的邮箱里。 　　夏听将画面发回盛曜，给kia去处理。 　　去掉杂音，将两个人的对话声音放大，再加上字幕。 　　一小时后，关于夏婷婷和沉郁的那几张疑似亲密的照片，也从另一个角度得到了解释。 　　本来沉郁粉丝因为资源咖变成沉郁，导致沉郁被群嘲卖身不卖艺，眼圈都已经红了。 　　他们盯着视频，本来都想好怎么骂夏听了，没想到―― 　　没得感情的夏听，一副恶地主的嘴脸：“好好磨练你的演技，公司投资的不是你这张脸，是你的潜力。” 　　话里话外离不开钱。 　　怎么看都像是，只把沉郁当摇钱树吧。 　　粉丝一下子懵了，本来键盘手都准备好了，忽然没得可骂了。 　　别人家的哥哥，被公司当成摇钱树，粉丝都心疼的要命。 　　只有沉郁，被当做摇钱树，粉丝开心得像是在过年。 　　沉郁打开微博，一水的都是粉丝在劝他。 　　郁崽，努力搞事业多赚钱哈，你还小，不许谈恋爱。 　　郁崽听老板的话，好好给公司赚钱啊。 　　郁崽支棱起来，加油给公司赚钱！ 　　沉郁：倦了，累了，毁灭吧。 　　真让人绝望。 　　绝望的不止是谢兆一个，同样焦头烂额的还有这件事的幕后推手楚怜。 　　她完全没有想过，那天和自己对戏的人是夏婷婷。她心底寒意渐渐升起，假如夏婷婷想去查这件事背后到底是谁推的，那她肯定脱不了干系。 　　趁没开机的空档，楚怜赶紧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电话给杜也岚。 　　她无名无分地跟了杜也岚三年了，杜也岚一直也没有公开，拈花惹草的个性也没改变过。 　　电话接起的时候，只是傍晚，那头的人语气就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也岚……”楚怜委屈道：“你这次一定得帮帮我。” 　　―― 　　屿南会所…… 　　挂了电话，杜也岚点了支烟。 　　“你那个小女朋友啊？”贺闻扬了扬眉。 　　杜也岚默认。 　　“要钱？”贺闻问。 　　“没有。”杜也岚有些不耐：“要只是钱的问题，倒也不麻烦了。” 　　贺闻轻笑一声，摇摇头，没说话。 　　杜也岚将烟雾吐出来，深思熟虑一番之后说：“闻哥，花燃唱片我不想做了。” 　　像杜也岚这种富二代，不是很懂音乐，又架不住喜欢。 　　开唱片公司纯属是玩票性质。 　　反正最后无论做成什么样都还是有家里兜底。 　　所以贺闻对于他的想一出是一出，也不觉得奇怪。 　　“你就不怕你家老爷子跳起来揍你么。”贺闻缓慢地睨了他一眼，整个人沉浸在烟雾里。 　　杜家老爷子最狠杜也岚没有长性这一点。 　　“我意思是想转型，现在只做唱片不赚钱了――”杜也岚摇头：“往影综发展吧，做花燃娱乐。” 　　贺闻：“为了你家内个大明星？” 　　“她算什么。”杜也岚嗤笑一声，手上翻着盛曜的回应，随口说道：“没脑子的花瓶而已，还能比钱重要？” 第36章 　　简直是一只老狐狸 　　“夏听？就一花瓶，也配演张导的角色了？” 　　坐在澜城的拉客三轮小摩的上，空气里弥漫着雨雾。 　　冷潮的冷气像是要透过衣物钻进人的肌肤骨缝里去。 　　这种感觉勾起了她的记忆。 　　那年，她拍戏的地方也是这样一座南方的小城。 　　演员名单公布的时候，有个夏听很崇拜的前辈，在宴会上说了那句话。 　　“这个角色怎么可以给她，张导怎么想的。”语气是高高在上的惋惜。 　　甚至连对她的不满都没有，只是惋惜。 　　在那个千禧年代的故事中，她就开着这样一辆小摩的，演绎了一位四处拉活养家的单亲妈妈坚韧的一生。 　　她是被拐来那个地方的，十几岁就开始被迫卖淫，别人视她为烂泥，她却从泥沼里爬出来。 　　夏听拍完那部影片，足足三个月没缓过来。 　　这个故事，让她在二十岁那年拿到了最佳女主角的提名。 　　那一次夏听入戏很深，久久没能缓过来。 　　还是傅易教她如何出戏。 　　许肆本来是将自己在澜城的车子开过来。 　　没想到天空不作美，从火车站出来的时候，澜城已经开始飘雨了。 　　的士又打不到，夏听就指了指在街边停着等着载客的小三轮：“你会开吗？” 　　许肆看了看她，花钱包了一辆。 　　两个人在三蹦子里裹得像个粽子，许肆瞥了一眼，老板不仅不觉冷，还很稀奇地举着手机一直在后座拍来拍去。 　　或许是年代使然，澜城的发展节奏没有A市那样快，小城里还是保留了很多千禧年代的元素，那是不同于A市的有人情味的烟火气。 　　然而触景还没来得及生情。 　　街道上的门面被一个个甩在身后，呼吸着澜城的空气，夏听的意识里又读档了新的剧情。 　　这段剧情夏听不算陌生，原书里也有。 　　【因为资金链的断裂，夏婷婷决定给纺织厂裁员。很多从建厂开始就工作在易贸的优秀老员工都名列在册。 　　没想到这一举措遭到所有被裁员工的强烈反对，他们集体来到季冉家里闹事，夏婷婷也在这次的混乱的事件中受了伤。】 　　夏听读完这段，心里有些奇怪。 　　明明盛曜已经开始盈利，而她也没有继续在沉郁身上砸钱，按现实来讲，应该不存在基金链断裂才对。 　　还没等她想着这次的情节是不是出现了bug，原剧情就给她下了最后通牒。 　　【此次任务关键词：裁员，闹事，受伤。】 　　【任务时间：48小时。】 　　夏听这辈子就没这么无语过。 　　她在心里叹气，这剧情是真的几天消停日子都不许她过的。 　　曾经，她看书的时候，以为夏婷婷的生活―― 　　每天从三百平的大床上醒来，在五百平的衣帽间里玩真人版换装游戏。 　　但现在她发现，夏婷婷的真实生活是―― 　　黑心的乡镇企业家，还是在暴动中亲自受伤的那种。 　　易贸纺织厂就在澜城市区里，纺织厂的员工上班都很方便，因此当初建厂的时候，就立刻吸引了很多澜城本地下岗人士再就业。 　　也算是一个有名的福利企业了。 　　如果夏听真的这样做，卸磨杀驴，那易贸的名声也将一落千丈毁在她的手里。 　　但没办法，48小时的倒计时已经开始，紧迫感随着数字的变化刺激着夏听的神经。 　　她人麻了…… 　　夏听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走进易贸的，又是如何板着脸演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去和人事经理下达这个决定。 　　她只记得对方的表情，从不敢相信，到最后的凝重。 　　直到她从易贸走出来。 　　冬日的太阳看起来是那么远。 　　或许是之前的剧情都被她给钻了空子。这一次，剧情没有给她耍小聪明的机会。 　　但她还是做了最后的挣扎，在办公室的时候，她也有去了解每个季度被表彰的优秀员工的名单。 　　并且在拟名单的时候，确定了几次，那些人没有在列，才把这名单交给了人事。 　　因为夏听的失神，她甚至把自己的印章忘在了易贸纺织厂的办公室里。 　　人事经理拿着印章追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夏总，钻进了一辆破旧的三蹦子里。 　　本来在心里默默骂她夏扒皮的经理就愣了。 　　夏总每次回到澜城都是有种衣锦还乡的炫耀成分在的，豪车是换着花样的开，甚至每次都是不重样的。 　　这次怎么―― 　　她就真的困难成这样了吗？！ 　　―― 　　夏婷婷不是那种会将情绪变现的特别明显的人，夏听已经在刻意收敛了，但心思的沉重是藏不住的。 　　所以，自打她上这辆三蹦子车，许肆就发现了她的异样。 　　快到季冉家的时候，许肆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夏听还在想事情，愣神了一会儿才注意到车子停下来了。 　　她抬起头，许肆已经不再前面了。 　　忽地，她夏听身侧的门开了，许肆俯身看着她。 　　夏听：“怎么停了？” 　　许肆在手机里打字给她：“纺织厂有什么事情？” 　　夏听想裁员的事情想了一路，脑袋疼，随口问道：“如果你被裁员――” 　　许肆扬扬眉，好像是在反问她，对自己哪里不满意。 　　“只是假如……”夏听说：“然后你再听到什么消息会忘记自己被裁员的痛苦，反而拍手叫好？” 　　说完，两个人相对沉默。 　　许肆只是看着她，眼神十分莫名，像是看傻子。 　　夏听也有些怀疑自我了，这个问题一出口，她都觉得自己有什么大病。 　　许肆拿出手机打字，还是很认真地在回答她的问题。 　　许肆：“不用上班也有钱拿。” 　　夏听也知道，员工们这个时候忽然失业，一家人的生计要怎么办。 　　但似乎原书中的夏婷婷就应该是这样一个人，哪怕没有破产，也是将别人的命运狠狠拿捏，当做儿戏，只要她开心。 　　就这么耗到下午，夏听在咖啡厅收到了返回来的时机裁员名单。 　　看内容的时候，她愣住了，或许是料定夏总极少回澜城。并不会对这些人名有印象。 　　这名单已经不是夏婷婷给到厂里的那份了。 　　里面大有猫腻。 　　小地方的厂子，和小主管沾亲带故的员工很多。 　　于是很多在册的人名被偷偷更换掉，换成了那些本分干活的老实人。 　　夏听没忍住骂了一句：“这群王八蛋。” 　　正在和回复盛曜邮件的许肆抬眼看她，哑声问：“怎么？” 　　夏听就把这件事的原委和许肆说了。 　　许肆却敏锐地抓到了另一个重点，他刚刚回掉盛曜收支的邮件，盛曜最近平稳进账，夏婷婷本人也没出现资金问题。 　　于是他写：“为什么要裁员。” 　　夏听被噎住。 　　是啊，为什么，因为她要走剧情吗？！ 　　这能说吗？！ 　　所以夏听只能佯装淡定地回：“策略……” 　　许肆还真的就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认真地想了想。 　　然后忽地笑了，写道：“拉帮结派的企业是需要好好整顿一下了。” 　　接下来的事情，夏听做的就比较鸡贼了。 　　她料定许肆是想出了什么绝妙的办法，然后开始套话。 　　头两个问题的许肆还没察觉。 　　到了第三个问题的时候，许肆沉默了。 　　半晌，他问：“空手套白狼？” 　　夏听：不愧是你，简直是一条老狐狸。 　　夏听大大方方的，被拆穿了也没觉得窘：“给你涨工资。” 　　然后她看到许肆的眼睫，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果然，没人能拒绝涨工资。 　　许肆的计划只是一个框架，在这个基础上，夏听发挥了她专业上的素养：“万一那些来讨说法的人，情绪不到位呢？” 　　“我觉得，我需要一些特约演员。” 第37章 　　夏听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当做精神病 　　季冉家在嘉荣港湾的别墅。 　　放在十年前，算得上是澜城顶尖的社区，但现在来说确实有些旧了。 　　夏听虽然从未来过这里，但似乎是继承了原身部分记忆的缘故，很顺利地找到了季冉住的那一栋。 　　甚至连门口花盆下的备用钥匙都拿得轻车熟路。 　　季冉自然也是听说了夏婷婷准备给易贸裁员的事情，就坐在沙发上等着夏婷婷回家。 　　夏听到家的时候，季冉正沉默地做沙发里，室内静悄悄。 　　甚至连灯也没开。 　　这是夏听第一次和原主的养母见面。 　　季冉比预料中要更加苍老一些，与覃宝月那种珠光宝气的富贵感不同。 　　季冉穿了一件灰色的羊毛衫，驼色的毛呢长裙。 　　明明很素雅，是符合夏听审美的，令人舒服的长辈装扮，可她却鼻子一酸。 　　这酸楚没来由，却深深地来自心底。 　　“婷婷回来了。”季冉抬眼看她，目光里是很深的疲惫：“你打算给易贸裁员，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夏听眨眨眼：“这不就回来和您说了吗。” 　　季冉看她表情狡黠，无端做出这样的事竟看不出一丝的良心难安。 　　“他们都是兢兢业业的老员工，在易贸干了将近十年了。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你又催得这样急，这是不给他们活路啊。” 　　“如果你没有非辞退他们不可的理由。”季冉脸色沉了下去：“现在立刻收回你的决定，跟我去买礼品，挨家挨户道歉。” 　　“妈……” 　　夏听在她身边坐下，贴了过去，示意季冉贴近她的耳朵。 　　季冉听完，先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随即就陷入了沉默。 　　她在思索，在考量。 　　季冉也是深知易贸里那些潜规则和裙带关系，甚至有些工种都被小领导的亲属朋友给垄断掉。 　　她不是不想管，而是没有行之有效的办法。 　　“您就信我一次？”夏听歪着头，黑亮的狐狸眼看着她。 　　季冉也开始动摇。 　　良久，她把手搭在了夏听的手背上，拍了拍：“好……” 　　没过多久…… 　　小院外面乱做一团，易贸那些被裁的员工找上门来。 　　裁员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明明昨天还干的好好的，今天就要卷铺盖。 　　他们想维权，根本等不到明天。 　　一些人商量了之后，当即力断决定就去季总家，要个说法。 　　夏总才多大，能做什么主？！ 　　季总平时和他们关系是最紧密的。 　　他们的功劳季总都看在眼里，大伙儿不信这件事季总也会坐视不管。 　　失业的员工男女差不多各占一半，但来登门的，几乎全部都是男人。 　　有几个为了壮胆，还带了铁锹、棒子那些农用工具。 　　季冉忧心地从窗边走进来，看着夏婷婷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里，还抓了一把茶几上的坚果在吃。 　　这个阵仗，如果不是夏婷婷倚在强调她有所准备，季冉还真是有些怕的。 　　等了十分钟，一群人见没人出来，在门口喊着，骂着，不停地按着门铃。 　　夏听这才懒洋洋地从沙发里起身。 　　她在出门前嘱咐季冉：“你先回房间，一会儿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季冉紧张极了，她担心夏婷婷的安全：“我跟你一起去。” 　　夏听：“不会有事的，等事情过去我会带他们进来说话……” 　　季冉听到夏听还会带他们进来说话，悬着的心才略略沉了下来，但还是反复确认道：“你自己真的没事？” 　　“没事。”夏听摆摆手：“相信我……” 　　夏听推开入户门，进庭院。 　　院子里的那些人见出来的人是她，眼里的失望藏不住。 　　他们想见的是季冉，季冉在一定给他们做主的。 　　夏听莫名觉得现场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大伙儿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气愤。 　　反而看她的眼神既同情又畏惧。 　　“我们要见季总。”打头的那个人大伙儿都叫他王工，现在也是第一个说话的：“叫季总出来说话。” 　　“季总不在。”夏听说：“有什么事跟我说。” 　　“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如果季总不在，那我们就在这等到她回来为止。”王工说。 　　“季总被我送到A市去了，不会回来了。” 　　此话一出，就像平地一声雷，炸响了。 　　“什么？！那易贸就彻底交给你了吗？！” 　　“我们要见季总！” 　　“你说了不算！我们只听季总的！” 　　“季总一天不回来，我们就一天不走了！” 　　夏婷婷会做得这么绝是大家都没想到的。 　　夏婷婷这话也惹的王工也有些火大，但还是示意大家安静：“同志们，我们是来讲理的，不是来闹事的！” 　　夏听瞪大了眼睛。 　　讲理可不行啊。 　　她已经触发了关键词“裁员”，现在还差“闹事”和“受伤”。 　　不闹事可怎么行啊。 　　夏听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毕竟原书里这些人可是冲动凶悍得很。 　　现在怎么偏偏讲起理来了，是不是还没带入情绪？！ 　　夏听开始打感情牌：“你们现在可是失业了，一分钱补偿也没拿到。” 　　“想想你们的家人，想想你们的孩子。”夏听直击他们的痛点：“你们失业了，孩子的学费怎么办，不想让他们读大学了吗？” 　　“家里的老父亲老母亲怎么办，年纪大了还让他们替你们担忧吗？！” 　　夏听说完，发现效果并不好。 　　众人都是一脸的讳莫如深，欲言又止。 　　他们怎么听不懂呢。 　　失业的是他们吧，怎么夏总比他们都真情实感。 　　“别说这些屁话。”有人忍不住了：“听得老子烦，你就说这事怎么解决。” 　　王工呵他：“赵守国！” 　　“人家夏大小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们是没爸没妈还是没妻儿？！”赵守国脾气压不住，手里的钢管使劲往地上一扔，“一群孬种！” 　　“赵守国你闭嘴！”另外一个胆小一点的，一直没说话，现在也急了。 　　他们来之前听人事经理说过，夏总破产了！她的宾利都没了！ 　　是开着三蹦子来的！ 　　人事经理劝他们，一般经历这种事情，精神上会有些压力。 　　大家伙儿看她刚才说那些话，就不像个正常人。 　　他们不咋懂法，但知道精神病杀人可不犯法。 　　夏婷婷行为如此古怪，谁不要命敢轻举妄动？！ 第38章 　　魔鬼的人情味儿 　　夏听看大家实在欠那么个爆发点，就给许肆发了个事先约定好的短信作为信号。 　　不一会，气氛组就来了。 　　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大的看着不到二十。 　　小的可能只有七八岁。 　　两个人分工很明确，大的说自己的母亲也在裁员名单里，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就晕倒进了医院。 　　小的则是一进来就开始哭。 　　父亲早就没了，不管他们了。 　　唯一的母亲被裁，断了经济来源，又住院了。 　　家里连个大人也没有，只能儿子过来讨说法。 　　小孩儿本来一开始是干嚎，光打雷不下雨。 　　后来没想到越哭越沉浸，最后伤心得简直无法自拔。 　　看得夏听都想带他进演艺圈了。 　　这种情况下，大家情绪都被感染了，没人关心这兄弟俩口中的妈妈姓甚名谁，在那个部门工作，工龄几年。 　　只深切地共情了，大家都是这场裁员风波中的苦命人。 　　几个孩子也这个年纪的大叔眼睛都红了，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孩子。 　　小孩演技是真不错。 　　哭够了，没词可说了，他便跑去向夏听求情，抱住了她的手臂：“救救我妈妈吧，我们没有医药费了，求求你救救我妈妈。” 　　“滚蛋，你妈自己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又不是我打的。”夏听抬手把他摘了下去，都没用劲。 　　下一秒―― 　　小家伙居然倒在地上了，还捂着手臂打滚：“打人啦打人啦！” 　　各位老大哥见夏婷婷居然丧心病狂到欺负一个孩子，这回可都端不住了。 　　一片混乱中，赵守光已经抄起了家伙。 　　有人拦着他，劝道：“别冲动，她有病！。” 　　“有病怎么了！她都欺负到孩子头上了，老子怎么就不能打！” 　　“放下！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进去了，让你春梅怎么办！？”工友伸手抢他的钢管。 　　赵守国瞪着眼，钢管往工友怀里一塞，赤手空拳地走上去。 　　激动的人打架也没什么章法，劈头盖脸地来。 　　剧情是要过的，但是夏听也是爱美的，眼看赵守国冲着她的脸来了。 　　正面躲是躲不开了，她的脸可不能有事。 　　于是她一个下跪―― 　　脸是没事了，她跪在了面前的锄头上。 　　然后锄头柄一个弹起，敲在了夏听脑门上，非常脆生。 　　空了拳头的赵守国：？？ 　　比赵守国还迷惑的是锄头主人。 　　怎么有人就愣往自己的耙子上跪啊，夏婷婷的膝盖已经见血了。 　　大叔脑袋嗡嗡的。 　　这不摊事了吗。 　　比大叔脑袋更嗡嗡的是被自己敲了一棍的夏听。 　　夏听不是刻意对自己这么狠的，本来她只想受点轻伤意思意思―― 　　【检测到最后一个关键词：受伤。】 　　倒计时忽地停止在42:34:09处，然后消失了。 　　计时剧情提前完成。 　　那还不白跪，夏听忍着疼，扯了扯唇角。 　　但没有人会因为夏婷婷的受伤，就停止对她的声讨。 　　就在大伙准备继续让夏婷婷尝点苦头的时候―― 　　刚刚哭得超级惨的小孩儿反水了。 　　他一个飞扑，挡在了夏听面前：“你们――不许骂阿……” 　　“姨”没说完，就被他哥偷踹了一脚。 　　“奥哦啊哦――姐姐！” 　　扯着嗓子喊完，小孩儿怨念地瞪了哥哥一眼。 　　只留下正在气头上被强行打断的众人面面相觑。 　　―― 　　一刻钟之后，一群或懵逼或吵嚷的人已经被许肆安排进了季冉家的客厅。 　　虽然房子足够宽敞，但一下子挤进来这许多人，还是有些拥挤。 　　屋里能坐着的地方都坐满了，大部分人就还是站着。 　　夏听把伤口处理好了，从房间出来。 　　她向大家解释道：“这次的裁员只是让大家暂时地离开，现在正逢淡季，工厂里的活也不多。我知道大家很多人做的都是计件算钱的活儿，这样的话说起来，你们还是亏的。” 　　大伙儿看着她，又看向王工这个主心骨。 　　王工问道：“那夏总的意思不还是不让我们干了吗？” 　　“基础工资照开，社保照缴。”夏听膝盖疼的不行，说到这里有些站不住，借力靠在了门框上，“你们都知道恒发物流吧？” 　　那也是夏婷婷名下的，大家都有所耳闻，最近兴起那个什么网购，恒发好像忙得很。 　　会客室里的大家面色严肃地听着。 　　只有刚才哭得真情实感的小孩儿正在椅子上盘腿坐着，笑得阳光灿烂，数着手里一个挺厚的红包。 　　那是他刚才卖力演出的出场费。 　　许哥给哒！ 　　还没等美多久呢，小孩儿就感觉自己后脖颈一凉，漏风。 　　许肆勾着他后颈处的衣服，把他直接拎了起来。 　　小孩儿歪头，手里死死攥着红包，生怕许肆反悔：“许哥，干嘛呀。” 　　许肆把他屁股下方的椅子抽走。 　　小孩儿就被迫站直了，见只是被拿走了凳子，又笑开了：“我还以为你要收回我的红包呢。” 　　许肆：“……” 　　“恒发物流最近缺分揽人员，易贸的淡季是恒发的旺季，你们去恒发每天都能赚上二百块――” 　　许肆把椅子拎到夏听身后，放下。 　　夏听停顿了下正要讲的话，低声对许肆说了句：“谢了…… 　　然后继续说：“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基础工资也有，就当放了个月假。下月易贸忙的时候，再回来打卡就是。” 　　夏听这样一说，大家都没意见了。 　　唯一的意见就是，担心这件事的真实性。 　　谁也不敢相信一天中能经历这种大悲大喜的转变。 　　直到看到夏听指挥许肆拿出一沓书面协议，双方按了手印后，众人才放下心来。 　　―― 　　第二天，原本暗箱操作，替换掉裁员名单的那些人后悔至极。 　　在夏听光明正大放出消息让大家签协议还特地把去恒发能赚多少钱的数据摆出来的时候。 　　先前求人改名单的人都坐不住了。 　　只要勤快，加上基础工资，算起来能赚七八千！ 　　马上过年，这笔钱的诱惑力度简直翻倍，有了这笔钱，很多人再填一些积蓄，就能直接娶个媳妇或者在老家盖个房子。 　　利益面前，很多原本能享受到这个“福利”的人，气冲冲地来到办公室要求核对名单。 　　于是夏听将计就计，大张旗鼓地查起了名单被改的事情。 　　一个供一串，很快，两个主要策划这件事的中层领导浮出了水面。 　　夏听负责固定证据，许肆则在她身边梳理脉络。 　　最后，主要策划这件事的两个主管被辞退，其他参与的人也多多少少受了处分。 　　事情处理的意外的顺利，干净利落。 　　从易贸出来的时候，夏听一脚170一脚160地走在前头，心情大好，腿上的伤都忘了疼。 　　许肆看着她的背影。 　　他还记得自己刚到盛曜时，夏总歇斯底里杀一儆百的行事风格，盛曜的元老都戏称她一声魔鬼。 　　如今他再看夏总，虽然还是利落果决。 　　许肆眸色深了深。 　　只是魔鬼多了些人味儿。 第39章 　　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捷报传到季冉耳朵里，她都没想到，夏婷婷居然是在酝酿这样一步大棋。 　　得知她这次不急着回A市，季冉便喊她回家吃饭，说得还很夸张，用到了“庆功”这个词。 　　夏听回家的时候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不少。 　　季冉从院子里出来迎她的时候，表情有些微妙的不自然。 　　进了室内，夏听很快就明白了这份不自然的由来―― 　　见有人进来，厨房里探出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手上还端着一盘刚出锅的红烧鱼。 　　两个人视线相撞，夏听看得出对方面上的窘意。 　　“这是――”季冉似乎是没想好怎么向她解释二人的关系，话到嘴边停了很久。 　　男人看了看夏听，又看了看季冉，很快反应过来：“我是你妈请来做鱼的。” 　　“是的是的，他做鱼是一绝，我想让你尝尝特地请到家里来的。”季冉说。 　　夏听低眼…… 　　看到两个人脚上相同款式的，并不是待客用的拖鞋。 　　季冉从失败的婚姻中逃出来，还有勇气去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 　　被cue到的男人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似乎是忘了怎样走路一样。 　　夏听笑了笑：“叔叔留下来，晚上一起吃吧。” 　　男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整个人的姿态肉眼可见地舒展起来。 　　足以见得他刚刚是有多紧张。 　　男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留下，求助般地看向季冉。 　　“那你就留下一起吃吧。”季冉便也轻声说。 　　“那，那我――”中年男人摘下围裙：“我再多准备几个菜，我出去买。” 　　说完就套上外套，带着买菜用的小推车出去了。 　　屋里就剩母女两个。 　　夏听怕季冉在自己面前正式介绍她和那个男人的关系会尴尬，就刻意绕过了这个话题。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多是夏婷婷小时候的事情。 　　比如刚上小学，就用拳头揍哭了欺负自己的小男生。 　　“还有婷宝，记不记得初中的时候收到了第一朵玫瑰，结果因为那孩子是偷偷放在了桌膛里，把你手扎得生疼。” 　　夏听哪里有原主童年的记忆，附和又怕出错，说的最多的就是“然后呢”。 　　季冉说着，夏听就听着，没有一丁点的不耐烦。 　　她专注地看着季冉。 　　比起继母覃宝月，季冉身上有种常年操劳的疲惫。 　　忽地―― 　　她眨了眨眼睛。 　　她没看错，季冉头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999】 　　发现这个的瞬间，周围的声音仿佛都静止了。 　　夏听大脑飞速运转，判断这个数字的含义。 　　“婷宝？” 　　“婷宝？！” 　　季冉拍了拍她：“发什么呆呢。” 　　“啊。”夏听猛然回神，有些紧张：“怎么了？” 　　“我问你跟你爸的关系还好吗？”季冉说：“澜城离A市这么远，拍卖会的事情都传到我耳朵里了，婷宝在夏家的日子不好过吧。” 　　“我不和他们一起住。”夏听说：“所以没关系。”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他的女儿。”季冉叹了口气：“别和他关系搞得太僵了，别让他面子上过不去。” 　　夏听闷笑一下：“我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毕竟…… 　　原书剧情，夏婷婷最终残忍地杀害了夏水行。 　　和这种恐怖的走向相比，夏听对夏水行的态度已经是菩萨在世了。 　　关于夏家的话题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僵了不少。 　　沉默了一会。 　　还是夏婷婷先破冰的：“我小时候的相册还留着吗，我想看看。” 　　“还在还在……”季冉起身：“我去拿……” 　　相册厚厚一个，是那种很有年代感的软包厚皮。 　　夏听轻轻翻着相册，季冉偶尔会给她讲讲那些照片背后的事。 　　夏听的视线在其中一张相片上停留了很久。 　　相片的右下角的时间是2003年3月12日。 　　夏婷婷站在易贸的厂区大门口，穿着蓝白色的校服，抬手比了个耶。 　　“还记得不，最初大家都断定这生意成不了。后来咱厂子上了报纸，成了模范，不知道堵了多少人的嘴。” 　　季冉说看到这张照片，忽地想起什么：“那天的报纸我买了一百份，现在家里还有呢，我拿给你看。” 　　季冉从书房出来，兴冲冲地拿了一个老式文件夹。 　　里面规规矩矩地夹着一份澜城晚报。 　　时间是2003年的5月3日。 　　报纸的纸张已经泛黄。 　　属于纺织厂的那块小豆腐块新闻字数不多，新闻里，季冉很骄傲地介绍道，办厂的事情其实是她女儿的想法，她一开始也是将信将疑，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年轻人的远见不容小觑。 　　…… 　　夏听很快看完了这个豆腐块儿。 　　报纸翻过来，是一则很大版面的法治新闻。 　　八七年特大杀人案件。 　　凶手许良才因为DNA技术的进步，潜伏了16年终于被抓获归案。 　　季冉看到这篇报道，也不由想起了那年。 　　一九八七年那桩命案，哪怕是当时已经远嫁A市的她，也在电视上看到了大规模的循环报道。 　　“谁能想到呢，这个许良才心这么狠，杀了自己的亲哥嫂啊。”说这话的是澜城人。 　　但案件的发生地松山镇，则是对许良才伏法一事不愿多提。 　　甚至记者去采访也吃了闭门羹。 　　那篇新闻里面说道当年案发时，条件限制，取证十分困难。 　　在现场证据不足技术受限的情况下，办案人员多以走访调查为主，只确定了凶手的血型。 　　如果不是技术的发展，和证据的保留。 　　很可能凶手就要这样逍遥法外了。 　　季冉愤慨道：“这么多年都没抓到他，还不是松山镇那些人一同帮着做了伪证，真够缺德的。” 　　夏听忽然觉得这地名特别耳熟。 　　忽地，她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明天她要去见番茄弹幕ceo杨烁的那个松山镇么！ 第40章 　　铁皮蛤蟆破烂车 　　松山镇是澜城下面的一个小镇，路程不到一百公里。 　　饭后，季冉问她：“婷婷，你今晚就要去吗？” 　　因为许良才的事，她对那个地方的印象不大好，至少七年前，那里的黑恶势力还是很凶悍。 　　季冉从未去过，也不知现在的情况。 　　但夏婷婷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赶路，总归是让人担心的。 　　“我叫厂里的司机送你。”季冉拿出电话准备打，“太不安全了。” 　　“不用。”夏听看了眼短信，确认道：“我助理来接我，他人已经在院外了。放心，他很靠谱。” 　　季冉这才放心下来，送她出了门。 　　别墅外的小道上没有人，也没停车，季冉左看右看，问道：“婷婷，你助理在哪？” 　　“突突突――” 　　声音由远及近。 　　一辆声音像极了拖拉机的三蹦子打着昏暗的前灯，一颠一簸地开了过来。 　　然后在距离两个人三米远的地方，抛锚了。 　　“突突突――” 　　小车像是患了严重咳疾的蛤蟆，抖得厉害，就是不挪窝。 　　歇了…… 　　季冉：“很靠谱？” 　　夏听：“……” 　　沉默两秒，季冉转身回去：“我去叫你曲叔叔把他停在车库里的车开出来。” 　　等季冉喊着人再次出来的时候。 　　哪里还有人了。 　　那辆蛤蟆车已经驶出去，没影了。 　　―― 　　夏听觉得有点丢人，所以一直在催促许肆快点开。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儿不想让季冉的交往对象看见她坐这样子的交通工具。 　　尽管季冉没说什么，她却觉得给季冉丢人了。 　　夏听想成为季冉的底气，是在别人在对她不好之前就会忌惮的那种底气。 　　显然这辆小蛤蟆车做不到。 　　季冉，应该是原主最在乎的人了吧。 　　她的情绪，总是在别人提到季冉时最为强烈。 　　可是，那“999”究竟意味着什么？夏听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的刹车打断了她的思考。 　　夏听向窗外看过去。 　　许肆将咳嗽的蛤蟆停在了一个汽修厂门口。 　　想到这车刚才快要报废的表现，夏听犹豫道：“汽修厂还管修这个？” 　　许肆认真地看着她：“不管……” 　　夏听下了车，“那你为什么来汽修厂。” 　　“因为这个。”许肆屈指敲了敲小蛤蟆的铁皮壳，哑声：“很难开到松山镇。” 　　夏听：“……” 　　她当然知道这个破车，不是很难，是根本就开不了长途。 　　就季冉家门口五百米都熄火了两次。 　　但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很可能有嘲讽的意味。 　　可许肆病理性沙哑的音色听上去就好像―― 　　夏听要是真执意要坐这个去松山镇，他就真能恪尽职守地陪她开着这个破车，从国道上耗下去，突突到松山镇。 　　“是很难，但你想，就也奉陪。”的那种偏执变态的反社会人格。 　　推开汽修厂的铁门。 　　厂房里面闻声立刻蹦出来一个小孩儿。 　　夏听一眼就认出来，就是昨天配合她演戏的那个小戏精。 　　男孩提着个扳手，见到许肆简直是两眼放光。 　　甚至扳手也不要了，往地上一扔，向厂房里跑回去。 　　一边跑一边喊：“路鸣星！许哥来啦！” 　　“喊哥哥！”被叫路鸣星的提着小孩儿的耳朵走了出来。 　　一大一小两个，站在夏听跟许肆面前。 　　这次夏听看得清楚了些。 　　“许哥。”路鸣星嘴里咬着一根烟，但是没点：“车保养好了，我去办公室拿钥匙，帮你开出来。” 　　“我自己来就好。”许肆说。 　　办公室里燃着取暖用的炉子，上面还坐了一壶水用来泡茶。 　　头顶是那种最常见的白炽灯，冷白光，还亮得出奇。 　　屋里很热，夏听就摘了帽子。 　　路鸣星知道她是昨天那个雇人演戏的老板。 　　他从兜里摸出来火机，打算点烟的时候，想着老板会介意，就作罢了。 　　路鸣星看向夏听，把烟夹在了耳后。 　　冷白顶光下的夏听，和在外面野没够晒得黢黑的路鸣深一比，皮肤白到有些过爆。 　　他视线忽然就定住了。 　　许哥出事的时候，路鸣星已经不小了，上初中。 　　他记得的，有个女高中生及时把许肆送到了医院，不然许哥就死了。 　　时间过去挺久的了，他不记得事情具体的细节了。 　　但他记得，医院也是这样惨白惨白的顶光。 　　周遭忙忙碌碌的人群里，只有那个女高中生是静的。 　　她站在那里，和赶过来的路鸣星沉默对视。 　　本来已经遗忘了的画面，却在遇到相似的场合，相似的情景时，倏地在脑海里刷新。 　　路鸣星楞在原地。 　　怎么这位老板，和那个人那么像啊。 　　可许哥说，那人走了啊，出国了还是那儿来着。 　　总之是不会回来那种。 　　路鸣星越看越觉得像，视线因此就没离开过夏听。 　　“路鸣星。”许肆打断了他的专注：“看什么呢。” 　　路明星呆呆地“啊”了一声，收回了视线：“这不是觉得眼熟么……” 　　“前天刚见过能不眼熟么。”路明深开口了：“还拿了大红包呢，我可忘不了。” 　　“不是。”路鸣星瞪他：“你小屁孩懂什么，是以前。” 　　夏听想了想说：“那可能是我前一阵子上了个综艺？” 　　路鸣星也不怎么看综艺，或者说几乎就没看过，就几年前看过一两集快乐女声。 　　还是为了和客人有话聊。 　　“姐姐是大明星吗。”小屁孩甚至都比他哥潮，至少知道综艺是什么，他好奇地问夏听：“你是上电视了吗？” 　　夏听想了想，《慢生活》也没上星，就摇了摇头：“没有，在网上播出的。” 　　“啊……”小屁孩顿时没啥兴趣了，肉眼可见地不再兴奋了，“那就不算明星了。” 　　聊天的功夫，许肆已经熟门熟路地去抽屉里拿了车钥匙，取了车停在办公室门外了。 　　见许肆回来，小屁孩问他：“许哥，你和姐姐是什么关系啊？” 　　“我老板。” 　　“那个夏氏的？”路鸣星惊讶道。 　　他这才意识到，面前这人是那个传说中风评超差的夏家千金。 　　在知道京大毕业的许哥居然找了这样一份工作时，路鸣星憋屈坏了。 　　他特地查的，把夏氏在千度千科上搜了个遍。 　　但他现在发现，这位千金大小姐，似乎也没有网上说的那样坏。 　　至少，没嫌他的修车厂脏。 　　路鸣深小屁孩语气忽然轻松：“不是女朋友就行。” 　　这个万幸的语气是咋回事。 　　夏听挑眉，她是哪里配不上许肆吗。 　　于是她问：“为什么？” 　　“因为许哥人好。”小屁孩看着她：“还帅……” 　　夏听倒是好奇了，原书中的许肆可是无论如何都跟好人不沾边的，于是她起了兴致，问：“你许哥哪里好？” 　　“嗯……”小孩儿还真的认真想了，才说：“要不是许哥我和哥哥早就饿死冻死了，这汽修厂是许哥给开的，我的学校也是许哥安排的。” 　　“每学期吃饭的钱，也是许哥拿的，还有课外书。”小屁孩细数着。 　　“许哥不是好人的话，世界上还哪里有好人。” 　　念叨完，小屁孩瞅她：“你咋不接着问啊？” 　　夏听：“你都回答完了还要问什么？” 　　路鸣深：“你咋不问我觉得许哥哪里帅啊，是不是你也觉得他很帅？” 　　夏听“噢”了一声。 　　“一般吧。”她说：“没我帅……” 第41章 　　许肆，你给我清醒一点 　　松山镇很小，住宿的地方都是那种个人家开的家庭旅馆。 　　夏听也忍着挑剔去看了几家。 　　这里不如A市发达，几乎所以店内的装潢，都还维持着2005年左右的水平。 　　很多连热水器都是那种最古老的款式，需要热水还要提前和店家讲。 　　她开始有点后悔，为什么今晚就要来松山镇了。 　　明天再来，在家里住一晚，它不香吗？！ 　　许肆当然是看出了她的为难，“走吧……” 　　开店的老板见夏听这么娇气又挑剔，也有些来气：“我们家宾馆的条件，可是整个镇上最好的！就你们这么挑的，在这儿可找不到地方住！” 　　“以为自己是哪里来的千金大小姐呢。”老板不屑道。 　　夏听：“……” 　　她还真的是。 　　―― 　　从商业街走出来，在路边快要打烊的摊位上，夏听买了两杯热乎乎的关东煮。 　　结账的时候，她非常自然地掏出手机。 　　然后又塞了回去。 　　当下的时间，扫码支付也只是刚推出的概念，还没普及开来。 　　“许肆。”夏听喊他：“付钱……” 　　想到自己的语气似乎有点太理所应该了，夏听补了句：“我会还你的。” 　　毕竟他那么穷，夏听也不好占他的便宜。 　　许肆从口袋里摸张五元的纸笔递给摊主，五元钱六串。 　　夏听很自然地把丸子分成了两杯，递给许肆一份。 　　然后在自己的那一份里加了调料。 　　一手可以握住的小纸杯，向外面冒着白汽。 　　许肆视线滑过去。 　　夏婷婷杯子里圆圆的海鲜鱼丸撞进他的眼里，上面还漂着几颗翠绿的香葱。 　　人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那无论怎样装作不在乎，都会本能地多疑。 　　那些被发现的细节，接二连三地闯入他的脑海里。 　　无一不再提醒他，眼前的夏婷婷和以前不一样了。 　　夏听扎了个丸子，走了两步，才发现许肆还站在原地，没跟上。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手里的鱼丸。 　　疑惑半秒，夏听恍然大悟般地，把自己那份关东煮往许肆眼皮子下一递。 　　夏听：“想吃就说啊，干嘛眼巴巴地看着。” 　　许肆：“……” 　　见许肆也不动，夏听只好从自己的纸杯里拿出一串来，放进了许肆的小纸杯里。 　　为了公平起见，她还把许肆的牛肉丸换了一串过来。 　　盯着自己杯子里那串鱼肉白的丸子，许肆忽然被噎得什么话都没有了。 　　便默默跟在夏婷婷身后。 　　步行街里不允许停车，许肆就把车子停在了商业街出口的路边。 　　商店街走完，尽头是个露天的垃圾处理站。 　　商业街经过一晚上的营业，制造出来的垃圾就堆在那里。 　　有几个拾荒的人，在里面翻捡今天的塑料水瓶。 　　夏听纸杯里的丸子也吃完了。 　　许肆十分有眼力地把夏听手上的纸杯接过来：“我去扔……” 　　夏听看着突然空空的手心，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她终于明白夏婷婷为什么半年之内开了十个助理，唯独留下许肆了。 　　简直懂事得让人心疼。 　　忽地，她被那边的动静吓了一跳。 　　发出声音的是一位在垃圾站里拾荒的妇人，看到许肆的瞬间，她把手里装满塑料瓶的麻袋扔在里地上。 　　随后跌跌撞撞地穿过垃圾站，像疯了一样地朝许肆扑了过来。 　　嘴里又哭又嚷：“￥%@#?&……%！” 　　因为她说的是澜城这边的方言，语速又快得离奇。 　　仿佛加密通话。 　　夏听一个字也听不懂。 　　她不自觉地皱起了眉，抬腿向那边走过去。 　　她觉得那人可能精神不太正常。 　　夏听拉了下许肆，示意他不要纠缠快走就是了。 　　这种人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没想到那人见许肆要走，不干了。原本在她身边不做声的男人也起身，死命拉住许肆的胳膊。 　　妇人扑在许肆身上，尖利地叫喊着：“你%%@&！你#?@%！” 　　这种感觉在挨骂却又听不懂的感觉让人很不爽，非常不爽。 　　于是在对方又激情输出了一个回合之后。 　　夏听终是没忍住，问她：“你能用普通话再说一遍吗？” 　　“草，臭婊子。”妇人旁边的小伙子急了，上来就推搡夏听：“听不懂是吧，外地人是吧。” 　　“许肆看来你这几年在A市过得挺好啊，钱没少赚吧，在外地还搞起女人了。”男人看着夏听，“小模样长的还挺欠草――” 　　嘭地一声…… 　　他整个人被狠狠提起来，随即重重甩在了垃圾桶上。 　　桶里堆得满溢的杂物零碎洒了一地。 　　“儿啊――”妇人大惊失色，急忙过去查看，一哭叫一边跺脚，“￥@#！……%#?。” 　　又是一串急促而愤慨的方言。 　　男人跌在垃圾里，也没受什么伤，就是惹得一身臭。 　　他从垃圾堆里爬了起来，被激怒的人，不要命一样挥着拳头冲过来。 　　咣―― 　　许肆精准地踢向他的小腿骨，男人随即普通一声跪了下去。 　　随后半跪，钳住他的脖子，手肘施里顶在他的胸口，狠狠向下压过去。 　　男人像后背着地，极重地摔在地上，双手死死扣住了许肆的手，脸已经涨得通红。 　　许肆侧脸线条利落干净，耷下眼皮，俯视面前的人。 　　就像凝视着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 　　神色很淡…… 　　但看他手上暴起的青筋就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 　　妇人急了，扑上来，在许肆脸上疯了一样地抓挠，扯着嗓子大喊：“杀人啦杀人啦！许良才的儿子和他爸一样杀人了！” 　　许良才？！ 　　那个八七年特大杀人案的凶手―― 　　“许肆，许肆！”夏听叫他。 　　许肆狠厉的眼神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身下的男人，像是已经失去理智。 　　夏听双手扳过他的脸：“许肆，看着我！” 　　一秒…… 　　两秒…… 　　许肆失焦的视线重新聚拢，定格在夏听的脸上。 　　他手上的力气忽然就松了下来，整个人松散地坐在了地上。 　　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虚化了一般。 　　距离很近，她焦急的表情似乎和过去的某个时间点重合了。 　　许肆……许肆…… 　　你别睡…… 　　我们马上到医院了。 　　过去的记忆悉数涌上来，许肆喉咙里忽然涌上一股甜腥，那是血的味道。 　　他喉咙上的伤口突然好疼。 　　但他顾不上，眼睛机械而专注地追着夏婷婷的动作。 　　刚才被钳制在地上的男人已经缓了过来，紫绀色的脸重重地喘着粗气。 　　喉咙里发出浑浊的声音。 　　看样子是没事了。 　　夏听看完那个男人的状况，回过头来。 　　“许肆。”她收起自己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很严肃地俯身看着他：“你――” 　　一站一坐…… 　　许肆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仰头看她，盯住她睫毛下方一小片的阴影。 　　忽地，许肆向前，两个人的距离陡然贴近。 　　下一秒，他整个人就被撂倒了。 　　夏听把他按在地面上：“你给我清醒一点。” 第42章 　　魔鬼在人间 　　那一对母女见许肆是真的敢下死手，也怂了，没有继续再挑事。 　　夏听和许肆回到车上。 　　两个人相对沉默。 　　夏听看了看许肆脸上几道血淋淋的抓伤，叹了口气。 　　有一条甚至明显就是冲着他的眼睛去的。 　　许肆这会儿也觉得眼周附近有些灼痛，抬手碰了碰自己的眼角。 　　“别碰。”夏听拦住他，“等下用药水来涂。” 　　许肆就听话地把手放下了。 　　“所以……”夏听问他：“那个老太婆跟你说什么了。” 　　毕竟那加密方言，她是真的没听懂。 　　许肆抬眼看着她，“她叫我还她男人。” 　　“呃……”默了默，夏听问：“她男人去哪儿了？” 　　许肆：“坐牢了……” 　　―― 　　夏听脑子里晕晕的，努力消化着这些原书里没有的剧情。 　　任由许肆开着车，最后到达一个老旧的居民楼下。 　　夏听下车的时候还在想许良才的事儿。 　　那老太婆说的话可信吗，许肆真是他的儿子吗？ 　　等她跟着许肆快走进门洞的时候，脚步才顿住了。 　　她仰头看了看：“这是哪儿啊？” 　　许肆：“我家……” 　　然后又补充：“没人住，空了好多年。” 　　像这种长句子他就说得很费力。 　　夏听听着也费力，便应了一声，把一肚子的问题咽了回去。 　　上了楼，打开门，夏听惊讶地发现，这里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空了很多年”的屋子。 　　虽然装潢有些老了，陈设也十分简单。 　　但屋子特别干净，就连沙发上的衬布都铺得一丝不苟，没有落灰的痕迹。 　　一看就是有定期打理过。 　　而且这个定期，还挺频繁的。 　　但空了多年也不假，看得出来，这房间没什么生活痕迹，只是安静地保留在这里，仿佛被时间遗忘了一般。 　　这是两室一厅的户型。 　　许肆示意夏听，今晚她在大卧室里住。 　　许肆来到卫生间，开了水，用肥皂水清洗着脸上的伤口。 　　夏听就静静地看着：“你家没有药水什么的吗？” 　　许肆随手扯了张纸擦了擦：“没有……” 　　他的袖子挽得很高，夏听就看到了他手臂的肤色，比起脸，意外地很白，手腕处的抓痕也就显得尤其触目惊心。 　　许肆顺手插上了洗手台上方的热水器。 　　房间久久空着，这些电器就都没有在工作，要洗漱就还要等上一会了。 　　夏听最终还是没有问许良才的事情。 　　她决定自己查查看。 　　她换了睡衣，拿出手机给赵乐游发信息。 　　这种时候，求助于原主这群不怎么正经的纨绔朋友就特别的有用。 　　赵乐游的回复还没过来，她先收到了杨烁给她发的信息。 　　由于他在松山镇下面的黎村拍摄文旅短片，今晚没能回到镇里。明天的见面要推迟一两个钟头。 　　夏听对他拍摄的那个文旅片子有点兴趣，就告诉杨烁，她明天一早就出发去黎村。 　　杨烁收到短信简直是惊慌的程度。 　　原本他是要亲自去盛曜找夏总的才对，结果人家来澜城找他了。 　　这还不算完。 　　夏总居然还要亲自进村了。 　　杨烁忽然觉得自己压力很大。 　　他诚惶诚恐地回道：“夏总您别麻烦了，到黎村的路不好走，见面的时间不改了，我会按时到达。” 　　夏听：“我只是想去看看你的节目，不方便吗？” 　　…… 　　杨烁：“方便方便。” 　　他还以为夏总是专程要去见他。 　　还惶恐了许久。 　　他果然是在想屁吃。 　　定下来和杨烁见面的事情，赵乐游的消息就进来了。 　　【赵良才当时非法垄断了松山镇的矿场。】 　　【他被抓之后，又牵扯到了很多涉黑势力，后来陆陆续续抓了30多个所谓的大老板进去，很多人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当时的松山镇富得流油，现在……啧啧啧。】 　　夏听问：“许良才有儿子吗？” 　　赵乐游：“没吧，他是单身，哪里来的儿子啊。” 　　赵乐游：“不过也不确定有没有私生子啥的，我再给你查查。” 　　赵乐游：“一会发你邮箱。” 　　十分钟后…… 　　一份打包好的文件就发到了夏听的邮箱里。 　　夏听打开卧室门，去客厅装办公用品的行李箱里拿电脑。 　　或许是因为暗中调查许肆的原因，她总觉得有些心虚，因此尽可能地轻手轻脚。 　　抱着电脑回去的时候，却还是撞上了许肆的视线。 　　他站在被改造成书房的次卧门口，看着她：“热水好了。” 　　“知道了。”夏听抱着电脑往房间走，“我先看会儿文件。” 　　叮……叮…… 　　叮叮叮…… 　　夏听拿着的手机里，赵乐游的消息还在一直提醒。 　　许肆走了过来，夏听下意识熄了屏。 　　擦肩而过，许肆弯腰从行李箱内捞出一根充电线，递给夏听。 　　好像料定她会看很久似的。 　　手机还在疯狂响起提示音。 　　夏听“嗯”了声，拿过电源线，快步走回了房间。 　　门被她反锁上。 　　她有点火大，赵乐游发什么消息就不能一次性发完吗，总是一句一句地挤，然后频繁轰炸过来。 　　她点开消息。 　　【被杀害的许良嘉王美如夫妇有个孩子，出事的时候才一岁多。】 　　【许良才没有杀那个孩子而是自己养起来了。】 　　【他被抓的时候那孩子17岁。】 　　【草，真是现实版的认贼作父啊。】 　　夏听心里咯噔一下，打开了邮箱查看当时案件的新闻资料。 　　当年许良才第一次逃跑的时候，养子没有提供出他的隐藏方位，导致警方没有第一时间破案。 　　这件事也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被扣上了认贼作父的帽子。 　　第二次逃跑的时候，警方做了养子的心理功课，他终于说出了许良才最后的行踪。 　　当年对未成年人心里的保护做得还很不到位，对媒体的监管也不是很严格。 　　事发的时候有大量无量媒体去采访了当事人。 　　十七岁的少年站在镜头下，接受着记者抛过来的一个又一个问题，面色很沉。 　　夏听的心悬了起来。 　　“叫了杀父仇人十七年爸是什么感受？” 　　“许良才对你好吗？作为受害人家属你会谅解他吗？” 　　“听邻居说许良才对你也不好，非打即骂。那你为什么还要包庇他呢？” 　　“听说许良才不让你念书，而是把你当打手培养，是真的吗？” 　　“你奶奶真的是因为你提供了许良才逃跑的线索才自杀的吗？你这算不算大义灭亲。” 　　…… 　　最离谱的是有一个问题，一个记者问道―― 　　“你以后也会像许良才一样杀人吗？” 　　啪…… 　　看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夏听猛地合上了电脑。 　　心脏也重重砸下。 　　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吃人的魔鬼原来就在人间。 第43章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看完那些新闻，夏听翻来覆去在床上睡不着。 　　心里有点烦躁，却又深刻地知道，人与人之间是应该存在界限感的。 　　事件过去这么些年。 　　许肆也早已经不在松山镇生活。 　　他不提，哪怕她是老板，也不该过问。 　　就这样纠结到深夜，夏听准备去喝点水。 　　客厅里大灯已经关了，只有一盏小夜灯柔软地亮着。 　　夏听拿了一瓶矿泉水，关上冰箱门。 　　书房的门关着，却没能拦住室内的灯光。 　　光线顺着门缝溢出来，在木质地板上投出浅窄的一道。 　　万籁俱静，夏听听到了书房里传来的，敲击键盘的声音。 　　夏听忽地就想起自己被曾洪吵醒的那个夜晚，她说，以后非工作时间的业务就先交给许肆处理。 　　她拿着水，就这么愣住了。 　　所以……他这个点还在工作。 　　资本家不会于心不忍，但多劳多得的道理还是明白。 　　夏听想想许肆可怜的工资，夏听觉得，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正在书房里敲代码的许肆，这会还不知道，就在老板的一念之间，他被涨了20%的工资。 　　―― 　　次日，番茄弹幕网ceo杨烁将会面地点定在了松山镇的一家私人茶馆里。 　　夏听到的时候，杨烁正在焦头烂额地打电话。 　　见她进来，才小声说着“先这样”。 　　挂了电话后，杨烁笑脸迎接过来。 　　只不过那笑容太仓促，刚刚的忧虑还没褪下。 　　番茄凭借《慢生活》小火了一把，账面上连月的赤字终于有所缓解。 　　趁着流量提高了不少，杨烁就趁热打铁，打算把之前弄到一半，因为资金问题停止的文旅纪录片继续拍完。 　　“怎么拍摄纪录片的事情还要ceo亲力亲为。”夏听落座，颇有些不解。 　　一般来说，这种事情，直接交给专业的团队去做就可以了，ceo亲自过来多少有些大材小用。 　　杨烁也是个实在人，直接开门见山。 　　他们就是个小网站，刚起步也没两年，到处买版权就花了不少的钱。 　　在各大主流视频网站都崛起的今天，番茄弹幕的生存空间被无形地挤压着。 　　今年上半年，番茄弹幕刚刚进行了一波大规模的裁员。 　　《慢生活》的爆火，对杨烁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文化旅人》立项时对外宣称，这次是番茄第一次自己独立做小型的纪录片，以试水和宣传为主。 　　实际上是真的囊中羞涩，实在没有资金去请外包公司。 　　杨烁是品牌策划出身，就自己上了。 　　夏听了解完情况之后点了点头。 　　杨烁也不想多占用时间，表示既然是来聊自制剧的事情，就言简意赅，直接从这个话题开始。 　　一系列渠道和资金的问题探讨结束后，两个人终于聊到了题材方面。 　　“杨总有没有什么想法？”夏听问。 　　“最近市场上还是青春疼痛题材比较吸量。”杨烁递上来他们的调研结果。 　　夏听翻了翻，第一页都是一些青春疼痛文学的本子。 　　有些附着简介，夏听看了。 　　必有的高潮和痛点就是打胎。 　　她掀了掀眼皮，自己当初投得资金确实不算多：“这个调查结果，也是你们考虑预算的后性价比最高的那个区间吧。” 　　杨烁推了推眼镜，算是默认。 　　这个价钱，也的确挺局限的。 　　然后他看到了在一旁记录的许肆，蓦地嘶了一声。 　　夏听搭眼看过去：“怎么了？” 　　“这位是您的助理？” 　　杨烁目光落在许肆身上，他黑色衬衫一丝不苟地穿着，虽然收敛着神色，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有种狠被斯文粉饰过的狠劲儿。 　　垂眼工作的样子是那种心无旁骛的专注。 　　这种感觉让他似曾相识。 　　毕竟有这种气质的人，尤其是年轻人，太少。 　　“怎么，你们认识？”察觉到杨烁略有深意的目光，夏听问道。 　　杨烁摇摇头，他想不起来。 　　那种感觉很浅，像是极偶然的一瞥。 　　只是因为这种特别的气质，才留下了比其他人稍显深刻的印象。 　　话题就这样继续回到网络剧上面。 　　既想压低成本，又要照顾市场的题材，显然青春剧是第一梯队的选择。 　　但是疼痛文学的题材，夏听并不想做。 　　杨烁以为她是对大方向不满，交涉道：“青春这个题材还是有共鸣的，我们是小成本，除了这个就只能选择情景喜剧了。” 　　夏听指尖在策划案上点了点：“杨总的共鸣来自哪里呢？是恋爱、宿醉、打架还是打胎？” 　　见面之前，夏听也对杨烁有过大致的了解。 　　杨烁出身普通家庭，并没有原始的资本，努力学习，高考才改变了命运，念了全国top2的大学。 　　人脉就在这一年累积起来，为他后来从视频网站跳槽出来创业打下基础。 　　面对夏听的问题，杨烁沉默了。 　　他的青春确实不是那样子，而是在一本本的练习题中，永无止境的大小考里飞驰而过。 　　那个十七八岁时，暗恋的女生，也随着记忆模糊成很扁平的一个清清冷冷的影子。 　　“真实一点。”夏听说：“能打动人心的，只有真实。” 　　“那我来听听您的高见。”杨烁微微一笑。 　　现在的时间线，网络文学已经兴起。但ip作品的改编还处于一个萌芽的阶段。 　　比如夏听穿进来的《逐梦》这本书就是当下的作品，但直到十年后才开始被改编成影视作品。 　　很多桥段和立意都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了。 　　“盛曜的影视部门会负责筛选，买下适合改编的网络小说。”夏听说：“其实现在已经出现了很多精品小说，篇幅不长适合改编。” 　　“最主要的是，有读者基础。”夏听喝了一口茶：“读者基数在那里，只要我们选角贴脸，不魔改作品，就不愁收视。” 　　杨烁蹙眉不语，面色很是焦灼为难。 　　毕竟这是其他视频大站都没走的路子，他这小破站开天辟地，属实是一步险棋。 　　而且自家网站的经营状况确实由不得他犯险。 　　小说是小说，和影视作品是两回事，隔行如隔山。 　　做得好就是一张响亮的名牌，做得不好，就连之前网站二次元圈地自萌的基调都要被影响。 　　但这个坑位夏听已经买下来了，且之前《慢生活》给番茄弹幕带来了利益。 　　虽然资金是夏婷婷投的，但风险确确实实是他在担。 　　网站的经营状况不好，他就也豁出去了，里子面子都不要了。 　　“如果夏总可以考虑一下投我们公司的话，这一切不就水到渠成了么。”杨烁坦言：“我们提供平台，盛曜提供内容，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夏听入股，盛曜和番茄风险共担。 　　在杨烁看来，这是最优解。 第44章 　　大概活在镜头里，就是夏听和现实世界唯一的关联 　　杨烁以为，他这样冒昧的提议，凭夏婷婷的脾气一准儿会生气。 　　没准儿直接甩门而去也是有可能的。 　　他绷着神经看着她夏婷婷。 　　没想到她还真的认真思索起来。 　　思索片刻，夏听说：“也不是不可以。” 　　杨烁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要知道，在《慢生活》之前，番茄弹幕刚经历了两次大规模的裁员。 　　甚至，如果不是实在缺钱，他一个ceo怎么会亲自出来做节目。 　　所以说出这话的夏婷婷，简直就像活菩萨一般。 　　“先别高兴得太早。”夏听说：“我也不是冤大头，番茄弹幕现在的估值很不好看，我能拿出来多少钱，还要看你们值多少钱。” 　　“还有，这部剧如果能上星，我希望可以和电视台一起同步播出。” 　　杨烁差点急了：“什么？” 　　那他不是独家，还赚个屁的钱了。 　　夏听解释道：“当然不会让你亏，每集片尾之后会安排番茄独家花絮，五分钟时长。” 　　“就凭这个，也够你赚一笔了。” 　　“而且，我初步计划，最后在给番茄一个独家超长花絮。” 　　“电视台不能回放，咱们作为一个重社交的站子，用花絮调动日活，不比干巴巴的剧情更有效果么。” 　　“好，好！”杨烁激动起来，整个人都有干劲了，“没想到您对我们网站了解得这么深入，我以为您……” 　　夏听：“什么？” 　　杨烁：“就是随便开个公司――玩玩。” 　　夏听：“……” 　　夏婷婷纨绔公主的人设到底是多深入人心？！ 　　“等回到A市，我立刻就亲自带着我们的几个高管，去盛曜跟您详谈，从软件到硬件，您想了解哪方面都可以。” 　　“嗯，这个不急，我倾向于优先考虑这次的剧。”夏听说：“毕竟这个坑位我已经买了，是盈是亏，也有我在兜底，对你们的影响应该不大吧。” 　　夏听也是为了试探。 　　毕竟，连这一点小风险也不愿意承担的企业，夏听也得重新考虑一下是否要投资了。 　　杨烁也没那么小气：“当然。这点影响算不上什么。” 　　夏听侧头跟许肆交代下去：“你去叫影视部现在就去各大网站上找适合影视化的ip作品，优先找这次青春校园题材的，其次是宫斗的。” 　　夏听不知道书里的世界广电总局到底严不严格。 　　反正宫斗戏的花期也就这么几年了。 　　到夏听生活的那个时间线，已经全面禁止宫斗了。 　　趁现在能捞金的机会还在，肯定是要抓紧这个机会的。 　　“至于其他的，好看的也都留着，现在版权的价格就跟白菜似的。” 　　许肆看着她，眸色微深。 　　现在的价格像白菜。 　　那以后呢？ 　　许肆暂按下心里的想法，给盛曜的影视部发邮件。 　　这次的会面相对还算愉快，夏听一向是讨厌领导和资本给画饼的。 　　她对番茄弹幕是真的感兴趣，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雏形，但番茄弹幕想做华夏版youtube的理念对夏听来说还是相当有说服力。 　　临分别的时候，杨烁把自己的手机终于从静音调成了响铃。 　　还没过半分钟，就铃声大作。 　　杨烁无声地对夏听说了句抱歉，然后接起了电话：“找不到？！这会儿你跟我说找不到！” 　　明显是带着怒气的。 　　“找不到也要找！”杨烁压着火：“当初你们怎么就没考虑planB。” 　　夏听站在原地，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大发火的样子。 　　杨烁挂下电话，向夏听解释道：“这一期的文化之旅，本来是穿越古今的爱恋主题还特地融合了当地的戏曲艺术，请了一对小演员。” 　　“男青年是本地戏曲团的，女青年是刚放寒假的大学生，外形特别好。” 　　夏听扬扬眉，看着他，示意继续说。 　　“但这姑娘吧……”杨烁气得直拍大腿：“临到拍摄前找不到人了。” 　　杨烁大倒苦水：“我们现去剧团找女演员，还哪里找得到符合条件的，剧本都是照着她写的！” 　　“如果杨总能信得过我的话……”夏听想了想，说：“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杨烁看着她，抿了抿唇。 　　看出了他的迟疑，夏听说道：“盛曜最不缺的可就是年轻演员了。你说说呗，这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杨烁恍然，刚才太着急了，就像鬼蒙眼了一般。 　　这件事应该在夏婷婷来的时候，就先对她说的。平时他接触的都是科技公司，一时给急忘了。 　　盛曜还真的是一个进去走三步都能遇见艺人的公司。 　　“会不会戏曲不要紧，后期配音就成。”杨烁抓住了救命稻草：“主要是要有那种古典范儿。” 　　―― 　　半日后，节目组传来消息，说盛曜请来的艺人已经扮上了。 　　出了定妆照和视频给杨烁看。 　　画面里的女生哪怕是画着浓彩的脸谱，也藏不住的一身冰肌玉骨。 　　仿佛就是穿越了时代，从画卷里走出来的美人。 　　点开视频，杨烁更是为之震惊。 　　举手投足间就是他想要的那种古典范儿。 　　杨烁当即拍板，就她了！ 　　然后给夏听亲自发去了短信，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刚拍完定妆照的夏听，坐在折叠椅上，出了镜头，就褪去了一身的娇柔韵味。 　　懒懒散散地靠着，一手撑在椅背上抵着脑袋。 　　一手给杨烁回信息：“我办事，你放心。” 　　她把许肆打发走去跟进影视部收购ip的会议，自己一个人打着盛曜新签约艺人的名号溜到了片场。 　　杨烁：“敢问夏总，这是哪位艺人？” 　　杨烁是真没认出来，好看是好看的，那双水光潋滟的凤眼真是绝了。 　　就是脸上画着油彩，他真的没认出来。 　　夏听拿起面前工具箱上的镜子照了照。 　　化妆老师的技术也是真不错，她那双黑漆漆的狐狸眼太出挑，就为她着重拉长了眼型，又将眼睛贴成扇形的小内双。 　　大而亮的狐狸眼就这样变成了一副标准的古典凤眸。 　　夏听很满意。 　　回复：“保密。” 　　她执拗地想，大概活进镜头里，就是她与现实世界唯一的关联了吧。 　　但这份不属于夏婷婷的关联，必然是无法被公之于众的。 　　发完短信，夏听就开工了。 　　只剩下收到短信的杨烁在那边独自惶恐。 　　夏总为什么要这样说。 　　保密…… 　　难道……是什么大咖？ 第45章 　　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剧情不长，拍摄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夏听也曾经拍过一部戏剧世家背景的电视剧，所以这短短的宣传片拍起来也得心应手。 　　搭戏的男演员叫严昌，在澜城剧场工作。 　　原本他看见夏听来的时候，一头银发，先入为主地对她产生了偏见。 　　认为这样一个非主流，无论如何也演不好一个古典气质的美人。 　　但当小姑娘化好妆，从更衣室里走出来，向他行礼的那一刻。 　　严昌发现他错了，眼前人凤眸潋滟，简直就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两个人的合作出奇的顺利。 　　所以拍完的时候，严昌看她年纪不大，忍不住问她：“你是戏曲爱好者么？” 　　说精通谈不上，但一看就是有所了解。 　　夏听摇头：“曾经拍戏之前跟着剧组恶补了一遍。” 　　“这样啊。”严昌想说什么，怕是又觉得冒昧，便讲话咽了下去。 　　凭他的感觉，这位搭档应该是拍过不少戏了。 　　那―― 　　怎么还会接这种活。 　　特地从A市跑一趟，报酬么，还少得可怜。 　　两个人一直叫对方戏中的名字，这会儿拍完，严昌就要赶晚上的剧场演出了，才发现一直还不知道小姑娘的名字。 　　剧场的车子已经到了，严昌上车前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感觉你肯定会红的，以后有你的戏我去看。” 　　这本来是个极简单的问题，但夏听忽地就卡壳了。 　　是啊，她叫什么名字呢。 　　夏婷婷么？可她做的并不是夏婷婷会做的事情啊。 　　私心里，她也想和夏婷婷分开。 　　这是她自由意志还存在的证明。 　　所以她对严昌说：“我叫夏听。” 　　“好名字，夏听。”严昌也笑了：“以后你红了，我去找你签名，一定要给啊。” 　　“好。”夏听笑着和他挥手告别。 　　等她卸好妆，再去到更衣室换完衣服之后，夏听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上未读消息已经快要挤爆邮箱了。 　　大部分的消息都来自微博。 　　原来是《慢生活》之前剪辑的时候，把夏听买土豆的过程全部剪辑掉了。 　　这会儿，有人质疑夏听买土豆是剧本。 　　于是节目组就把剪掉的部分重新利用，当做花絮发了出去。 　　里面正好有那段，夏听说土豆可以除蟑螂的对话。 　　于是#土豆除蟑螂#竟然成为了一个小话题，开始不断有人带这个话题@夏婷婷。 　　夏婷婷正好现在也不忙，便发了一条微博作为回应。 　　【久等了各位，没想到我无意中说的#土豆除蟑螂#引起大家的关注了，方法如下：土豆蒸成土豆泥，量的话，一个土豆两勺硼酸一勺糖。搓成小丸子，放在家里蟑螂出没的地方。】 　　发完，夏听就退出了短信。 　　是的，没错，当年的微博是可以办理短信发微博的套餐的。 　　夏听退出短信页面的时候，感受只有三个字。 　　爷青回…… 　　发完这个微博，夏听就接到了人事徐锐的电话。 　　徐锐告诉夏听，冯硕新入职的公司对他进行背调，电话打到了自己那里。 　　他特地给夏婷婷打电话，就是问夏总对这件事的意思。 　　冯硕新入职的公司也是做影视的，如果夏总不想让他继续在这个行业里，徐锐自然有他自己的办法。 　　事出之后，其实夏听并没有时间抽空针对冯硕。 　　不过娱乐圈也就这么大，坏事传千里，各大公司其实私下都知道点内幕。 　　老牌大公司，不齿他的人品。新小公司呢，又忌惮夏婷婷的势力。 　　于是冯硕找工作也就自然是一再碰壁。 　　夏听问道：“哪家公司？” 　　认识主管徐锐：“花燃娱乐。” 　　“花燃娱乐……”夏听在记忆里搜索了两秒，她想起来了：“他们不是做唱片的吗？” 　　“最近正要转型呢，所以急用人。”徐锐答。 　　“哦……”夏听想了想说：“那你和对方认识讲清楚吧，冯硕的离职原因，毕竟这个属于职业道德的范畴。” 　　“好的。”徐锐说。 　　“如果他们执意决定要录用冯硕，那我们也拦不住。剩下的我会A市再说吧。” 　　挂了电话，夏听又给程霖打了一个，询问岑莎莎最近的动态。 　　程霖回复道，《慢生活》结束之后，岑莎莎就一直告假。 　　所以经纪人那边也没有给她安排什么活动。 　　夏听：“知道了……” 　　程霖：“还有一件事。” 　　夏听本来都要挂电话了，又把手机贴上了耳边：“你说……” 　　“栗萝想要您的联系方式……”程霖很是为难。 　　夏总的联系方式就只有盛曜的高管才知道。 　　就算是这样，如果不是急事，他们也只能通过邮件和夏总联络。 　　夏听知道，凭程霖的职业素养，这种事他是不会和自己说的，除非遇上了他控制不住的场面。 　　夏听叹了口气，问：“你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栗萝最近的工作状态很不好，心不在焉，经纪人和她谈话了很多次也没改善。” 　　程霖越说越没底气，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占用夏总的时间来谈这个。 　　“就是因为想要我的电话号？”夏听不解。 　　程霖：“是……” 　　“那你就给她啊。”夏听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一个电话号就能解决的事情，那就不算事情。 　　“就这么简单？”程霖楞了。 　　处理方式这么简单直接的吗。 　　“啊，就这么简单。”夏听答。 　　虽然她不知道栗萝为什么要她的手机号，但人家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一个电话号而已，还能怎么样呢？！ 　　但夏听很快就发现了。 　　这事情不对。 　　从澜城回到A市之后，夏听就开始跟着影视部忙选题和买ip的事情了。 　　整个人扎在各大小说网站里，光明正大地带薪看书。 　　也就异常忙碌了起来。 　　在这每天忙碌且累眼睛的生活里，夏听每天都能收到栗萝小可爱的短信。 　　早上是早安并且配合当天的天气预报。 　　中午是午饭提醒。 　　晚上是注意休息。 　　第三天的时候，夏听终于麻了。 　　她努力回想自己和栗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栗萝对自己如此关爱有加。 　　然后她想到了自己下水前，那段让她忽视了的提示音。 　　“是什么来着？” 　　【英雄救美成就。】 　　【成就特质：被救者会对施救人感激不尽，在美人心里，你就是唯一且不能撼动的英雄，她将成为你永远的迷妹。】 　　夏听呆若木鸡。 　　这是什么情况，所以她作为一个穿书恶女，女主竟阴差阳错成了她的迷妹？！ 　　在小说的世界里熬得两眼昏花的夏听，本来已经困得直点头了，这会儿忽然就不困了。 第46章 　　格局打开 　　当夜，凌晨三点。 　　正和影视部开完选题会的许肆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 　　打开私人电脑，忽然发现后台，夏婷婷的账号私信和@简直多到爆炸。 　　夏婷婷的微博也并没有什么秘密。 　　所以一些关于盛曜合作的消息，都是许肆在帮她处理。 　　他便毫无防备地点开。 　　没想到这一打开，差点把他自己给送走。 　　夏婷婷的私信和@里面，全是大家自己做的土豆丸子的买家秀以及―― 　　土豆丸子聚歼全胜的战果。 　　许肆陡然捏紧了手里的鼠标。 　　整整一夜也没能从夏婷婷的微博里走出来。 　　而夏听则是整整一夜都没能从小说里走出来。 　　小说名叫《动心》，明明就是再普通不过的高中生活，却能引起读者深刻的共鸣。 　　尤其是暗恋部分，那种怕对方知道又怕对方不知道的感情把控得很好。 　　即使夏听已经高中毕业多年，还是沦陷了，一口气读到了结局。 后记中，作者林稚写道，这部小说的灵感是身边人一场真实又痛苦的暗恋，现实中的两个人最后没能在一起，所以她便在故事里给了他们一个再相遇的可能。 　　次日，夏听当即就决定将这部作品买下来，并为做影视化准备。 　　影视部的诸位这几天都忙得团团转，这会看终于有项目敲定了，纷纷打起精神。 　　影视部主管吴烽问道：“小说我也看了，怎么说呢，故事作为小说还好，但是要是影视化的话就太平了。” 　　夏听：“那你的意思呢？” 　　吴烽：“咱们这边可以请到专业的编剧老师帮她重新打磨一下。” 　　鉴于吴烽的专业水平，夏听礼貌问道：“你这是已经有人选了吧？” 　　“许怀柔老师，您应该知道。”吴烽提议：“去年和今年6部大热电视剧，有三部都是许老师的作品。有她在，就是收视率的保障。” 　　“许怀柔……”夏听低眼在面前的笔记本上检索她的名字，的确是个老牌编剧了。 　　夏听控制着鼠标，将她的作品向下拉。 　　《媳妇熬成婆》。 　　《婆婆来到》。 　　《媳妇的眼泪》。 　　《婆媳那些事》 　　夏听：她忘了，这一年同时也是婆媳关系主题连续剧的井喷年。 　　婆媳关系就是财富密码。 　　是推进剧情的主要矛盾。 　　既然能大火，夏听自然也不会怀疑许怀柔的编剧水平，只是―― 　　“吴烽，你确定许老师会擅长这种青春题材吗？”夏听问。 　　“这……”吴烽挠了挠鼻子：“校园题材恐怕是最简单的了，还是改编，这对许老师来说，还不是信手拈来么。” 　　“校园题材它简单，是因为任务关系和地图都不复杂。”夏听说：“所以情感方向上的细腻把控就更加重要。” 　　“不是所有人都有情感细腻这种天赋的。”夏听看着吴烽。 　　但她也没有一杆子打死，给吴烽留了一个口子：“你可以把本子给许老师，问问她的意见。” 　　吴烽点点头，记下了。 　　“对了，无论你和许老师熟不熟，钱的问题上要大方。”夏听说。 　　盛曜的路还很长，尤其是影视部门。 　　可以见得，以后的影视部门会日益壮大，广纳贤才。 　　她不想给别人留下盛曜白嫖的印象。 　　―― 　　一周后，许怀柔工作室的邮件发过来了。 　　夏听看着里面，要给《动心》加男二的设定，非常头疼。 　　小说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男女主双向暗恋，互相奔赴。 　　这中间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了。 　　这样一改，女主完全没有了那种野蛮生长的冲劲儿，活脱脱像个渣女。 　　于是影视部召开了第二次的全员大会。 　　吴烽对剧本改编的方向很赞成，他还是觉得男女主之间的感情太平淡了，甚至有些难看。 　　“加了男二之后，矛盾冲突立刻就有了。”吴烽觉得挺好：“就该这么改。” 　　夏听淡淡地看着他：“如果你觉得男女主之间平淡，那你根本没有看懂这个故事。” 　　吴烽被怼了之后，一时说不上话来。 　　他看了这部小说，但是没怎么认真，反正就是那些少女心事，甚至看得他几度昏昏欲睡。 　　“男女主之间的张力已经够了，我觉得不用通过男二来画蛇添足，加上男二之后，整个性质就变了。尤其是许老师将男二的形象设置得很完美，就显得男主对女主的感情很偏狭。” 　　说话的是影视部新来的策划，二十出头刚毕业的姑娘。 　　之前几次开会都是默默地记着笔记，不怎么说话，夏听就没注意到她。 　　这会闻声，夏听的视线便停留在她身上。 　　第一次表达自己的观点，却并不怯场。夏听替她鼓了两下掌：“说得挺好，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见得到了夏总的重视，眼睛都亮了：“沈烟烟……” 　　吴烽听完一整个无语，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能懂什么。 　　他根本没有理会沈烟烟，傲慢道：“那我再找个编剧老师？” 　　“嗯，可以。”夏听说：“另外，我需要联系上原作者，我想问问她的意见。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能亲自参与剧本的改编。” 　　“这不好吧。”吴烽说：“各行如隔山哪，而且看这个题材的话，一点格局也没有，作者――” 　　剩下的话，吴烽没有说。 　　反而激起了夏听的好奇心：“继续说啊。” 　　吴烽：“这个作品格局不大，我怀疑这个原作根本就没有编剧能力。” 　　“那我觉得你有点不适合这个项目。”夏听很遗憾地说。 　　吴烽话里话外都带着对《动心》这部作品的轻视，把这个项目交给他，显然不合适。 　　“夏总！”吴烽急了，直接站了起来。 　　夏听抬手往下按了按，示意他坐下，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我只是说你不适合这个项目，又不是要开除你。” 　　吴烽紧张地看着她。 　　既然他那么追求格局，那就贯彻到底里咯。 　　“你去负责大格局ip的采购。”夏听说道：“除了影视方向，也要了解一下游戏向。” 　　突然接受了新任务，也不知道是提了还是降了，吴烽有点懵。 　　“就是会有点累眼睛，还是辛苦你了。”夏听没看他，喝了一口咖啡：“每个月四个提案，能做到吧。” 　　“那不就是一周一个吗？！”吴烽差点崩溃：“那些小说动辄一两千章啊！” 　　夏听从屏幕里，抬眼看他：“是啊，是你喜欢的大格局。吴总监，为了充分发挥你个人的专业水平，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在你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的。” 　　夏听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吴烽就也没再挣扎，垂着头答应了下来。 　　夏听也当机立断，将影视部分化为两个小组。 　　A组是以沈烟烟为代表的女频ip小组。 　　B组就是以吴烽为代表的男频ip小组。 　　一直坐在夏听身边的许肆，这时也敲好了会议纪要。 　　夏听余光正好瞥见他，在吴烽吃瘪的时候，微不可查地翘起了唇角。 　　出了会议室，夏听便问：“你刚刚在笑什么？” 　　许肆看着她，刚要说什么。 　　恰逢两位员工从会议室前面走过。 　　“发工资了发工资了。” 　　“上个月迟到了一天，我的全勤没了呜呜呜。” 　　夏听收回视线：“所以，你在开心今天发工资？” 第47章 　　这和天上撒钱有什么区别 　　但，夏听转念一想，自己的确是刚刚给许肆长过一波工资。 　　他高兴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接下来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两个人就在会议室前面分开。 　　许肆回到自己的工位上，例行检查今天工作上的文件。 　　然后他发现，有一封来自温海的邮件发过来已经几天了，还默默地躺在未读邮箱中。 　　这是盛曜的官方合作邮箱。 　　本来许肆想着，温海应该是给夏总发私人邮件，搞错了地址，自己也没有资格私自查看。 　　但他之前也提醒过夏总几次，几天过去了，这封邮件还是默默地躺在未读信件中。 　　这说明夏总根本没有看。 　　许肆只好点开，帮夏听回复。 　　其实邮件里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温海只是真诚地表达了自己对夏总资助他上学这件事情表达了感激之情。 　　并且说自己最近找到了一份兼职，拿到了第一笔工资。 　　如果夏总不嫌弃的话，他打算买一份礼物送到盛曜来。 　　这种邮件太私人，许肆一时也知道怎么回，就也把它扔在了邮箱里。 　　他准备一会儿亲自去问问夏总。 　　―― 　　回到总裁办公室，夏听脚步顿住了。 　　她的桌面上，几乎被各种各样精致的小零食给堆满了。 　　沙发前面的茶几上，还放着两杯咖啡。 　　夏听：“什么情况？” 　　小秘书赶忙走过来，解释说：“这些都是栗萝送来的，她看你不在，我跟她说您去开会了，不一定什么时候结束呢，于是她就把这些东西放这儿了。” 　　夏听挑了一包薯片看了看，又放下，无奈地说：“知道了……” 　　小秘书出去之后，夏听给栗萝打去了电话。 　　这是拿到夏总电话号码之后第一次接到夏总的回电，栗萝很是兴奋，就连声音都透露着雀跃：“夏总？！您找我？！” 　　“我办公室里面的零食和点心，是你送的？”夏听明知故问。 　　“是啊！”栗萝回复道：“听说夏总您那天为了救我，也生了病，我心里就特别过意不去。” 　　“还有……”栗萝顿了顿：“我觉得您人特别好！真的！和大家说的一点也不一样！” 　　“哦？”夏听觉得栗萝真是有点可爱：“大家说我什么样？” 　　栗萝：“……” 　　她沉默了…… 　　半天才吞吞吐吐道：“大家也……说您人特别好。” 　　夏听怎么那么不信呢。 　　夏听放下电脑，坐下，看着桌上的那些零食。 　　蓦地想起，几个月前，这间办公室的样子。 　　这张桌上，曾堆满了各个部门的辞职信，还有从全国各地寄过来的，写着夏婷婷去死吧的遗照，还有装了碎玻璃渣的快递。 　　“《慢生活》第二个三集要开始录制了吧？”夏听回神：“你和沉郁什么时候去承水村。” 　　“后天。”栗萝答：“唉，可是这次你不来，大家会很想你的。” 　　夏听笑笑，估计节目组送走了她这个土豆精，不知道有多开心，可能要开瓶香槟庆祝。 　　“你这次记得离江边远点。”夏听嘱咐。 　　落水事件之后，盛曜配合警方做过正规的调查。 　　栗萝是因为想要阻拦岑莎莎跳江而不小心落水的，从调查结果来看，岑莎莎不存在主观恶意。 　　随着栗萝的康复，这件事也就算是翻篇了。 　　虽然夏听觉得，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可栗萝都说自己是不小心落水的，夏听也只能安慰自己是多心了。 　　“我已经在学游泳了，报了个游泳班！”栗萝十分骄傲，“以后都不会麻烦夏总的！” 　　游泳…… 　　游泳运动员。 　　夏听忽然想起了什么。 　　应付了栗萝几句，她急匆匆挂了电话，找出岑莎莎的资料来看。 　　岑莎莎，果真曾是国家二级游泳运动员。 　　夏听有些后怕。 　　原本栗萝落水的时间不会发生的这样早，原因也不是因为岑莎莎。 　　难道是因为她的存在而导致书中的剧情被打乱了么？！ 　　她陡然紧张起来。 　　正在夏听胡思乱想的时候，许肆敲门进来了。 　　他也第一眼就看见了夏婷婷桌上，被堆得满满的零食。 　　想到温海说的“礼物”。 　　许肆的视线轻轻一跳。 　　但没有过多的停留，他刚从程霖那边回来，给夏总递文件的，还有正事要说。 　　夏听拿好笔准备签字，翻了两页，动作滞在空中。 　　“岑莎莎要解约？” 　　“准确的说，是跳槽。”没等许肆讲话，程霖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进来了，他那边刚忙完就赶了过来。 　　“她有下家了？”夏听问。 　　盛曜的违约金就是天价。 　　而且这个天价是按比例来算的，十分严谨，说人话就是，底层艺人有属于底层艺人的天价。 　　头部艺人有震惊世界的天价。 　　大多数人不会选择违约，毕竟盛曜的合同不是卖身契，一般也就三年，忍一忍怎么也就过去了。 　　更有短的，只要两年。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天价的违约，就是愿者上钩。 　　“花燃娱乐看起来很看好她的。”夏听看着那违约金后头的零，啧啧称奇。 　　“是的，花燃娱乐点名要她的。”程霖答。 　　这是夏听第二次听见这个名字了，她微微蹙眉：“这公司是不是冯硕去的那家？” 　　程霖点点头：“前身是花燃唱片，背靠的是谷硕集团。” 　　城南的杜家。 　　夏听暗忖…… 　　她只知道，杜家的长子杜也岚似乎和贺闻玩得不错。 　　不知道原书中，贺闻投资娱乐影视业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夏听不敢怠慢，吩咐许肆：“帮我去查查看这个花燃娱乐。” 　　程霖：“夏总，这解约协议您签吗？” 　　夏听不语…… 　　程霖看她沉默的样子，不知道老板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没想到下一秒，夏总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程霖吓坏了：“您，生气了这是？！” 　　“啊？”夏听看着他：“我是挺生气的，我气咱公司怎么不多几个岑莎莎。” 　　程霖不解…… 　　夏听：“那和天上撒钱有什么区别！” 　　夏听本来还在愁《动心》的资金问题，有了这笔钱，制作班底的水准噌一下就上去了。 　　程霖：“之前沉郁的经济公司也是这么看您的。” 　　夏听：“有些事情该忘了就忘了吧，记得这些对你没好处。” 　　程霖：“……” 　　不过，这突然冒出来的花燃娱乐夏听也没掉以轻心。 　　程霖走后，夏听安排许肆去查花燃娱乐。 　　许肆退出办公室的时候，在办公室外面的秘书办公桌前停下了。 　　小秘书被他盯着看，脸一下子红透，“许助理，您有什么事吗？” 　　许肆拿出纸笔写道：“夏总办公室里的零食和饮料，哪来的。” 　　小秘书：“哦，那个呀，栗萝过来送的。” 　　许肆若有所思。 　　不是温海…… 　　小秘书：“您放心，来历不明的食物是不会进入夏总办公室的，自从之前几近粉丝来闹过之后，盛曜的门禁就更严了。” 　　说完同情地看着许肆，之前有一次因为咖啡加了糖，夏总发大脾气，一下子扣了助理半个月的薪水。 　　还有一次夏总在自己的茶水间看到了她不喜欢吃的零食牌子，当场辞退了另一个助理。 　　这些小秘书都看在眼里，怕在心里。 　　“我检查过了，栗萝拿过来的那些，都是她喜欢吃的。所以，这次夏总肯定不会扣您钱的。” 　　许肆笑了笑，在便笺上写了“辛苦了。”三个字给她。 　　“应该的，许助理慢走。” 　　许肆走后，小秘书看着他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忍不住上班摸鱼，给闺蜜发信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我有个同事，虽然嗓子出问题了，真的好帅啊啊啊，就是感觉要不是我也挺穷的，我愿意养他！” 　　发跟去半天，也不见自己的好姐妹回复。 　　而一墙之隔的夏听。 　　看着自己手机里的错发的信息，陷入了沉思。 第48章 　　你喜欢许肆啊？ 　　依据夏听的指示，盛曜影视部给《动心》的原着林稚发了邮件。 　　三天后，岑莎莎的违约金到账了。 　　影视部也收到了林稚的回复。 　　林稚婉拒了盛曜请她亲自写剧本的邀请。 　　说她人在国外，回国不方便。 　　夏听本来对找到原作者亲自改编小说这件事很有把握的。 　　毕竟谁都不想自己亲手创作出来的作品遭到魔改。 　　夏听想了想，还是认为，没有请不动的人。 　　如果请不动，那就是钱不到位。 　　所以她亲自和林稚联系，表示来往的机票钱盛曜会承担，而且编剧的费用也很可观。 　　甚至如果林稚在A市没有住处的话，盛曜也会帮她负担住宿费用。 　　夏听看着对话框，等着林稚给她的回复。 　　那边沉默片刻，然后回复道：“其实我是A市人，如果回去的话，不需要负担住宿费用的。” 　　夏听看对方松了口，乘胜追击道：“如果你加入编剧组，原着党也是会非常开心。” 　　这句话算是说到林稚心里了。 　　差旅费什么的，她根本就不在意。 　　唯一在乎的也就是，陪着她度过《动心》连载期的那些可爱的读者们。 　　在《动心》之前，林稚也写过几部小说，其中也有卖出漫画版权的作品。 　　版权卖出去之后，林稚是不会干预对方的制作的。 　　但是《动心》终归是不同的。 　　那是她亲身经历改编的，许放是她暗恋了一整个青春却只能错过的那个人的缩影。 　　甚至在文笔不成熟的时候，她都不敢提笔写下这个故事。 　　生怕自己的拙劣的笔力，承担不起她想表达的故事。 　　写《动心》的时候，她对故事的驾驭已经很好了。 　　所以，《动心》比她之前的所有作品成绩都要好，甚至在网站可以称得上是爆了的这个结果在她预料之中。 　　当版权编辑告诉她，作品被盛曜买了，会影视化的时候。 　　第一次，出于某种不忍的情绪，她没有同意。 　　但挨不住，盛曜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夏听见林稚还是犹豫，便将许怀柔改编的意见发给她看。 　　发过去之后，什么也没说。 　　夏听就喝着咖啡，看着表，等着林稚的回复。 　　她知道，不出十分钟，林稚肯定要坐不住。 　　果不其然，林稚看完那份文档，甚至都没用上十分钟。 　　在看到许怀柔批注要加一个男二的角色的时候，她就崩溃了。 　　林稚：“不行，我不同意这样改。” 　　夏听狐狸眼一眯：“这是专业人士给的意见，我只是一个做生意的，你知道的许怀柔嘛，就是国产电视剧收视保障啊。” 　　林稚急了：“可是这样改，这个故事的立意都变了啊！” 　　林稚虽然清楚卖出去的版权泼出去的水这个道理。 　　但《动心》如果真的要被魔改的话，她可能会膈应的一辈子都遗憾。 　　夏听继续拱火：“影视化流程已经在走了。” 　　夏听：“盛曜给许怀柔团队的合同都拟好了。” 　　夏听：“真遗憾，如果你愿意亲自编剧的话，盛曜可以优先给原作者最高的自由度的。” 　　夏听：“唉……真可惜。” 　　最后一行字打完，夏听几乎是瞬间就收到了林稚的回复。 　　林稚：“我下周就回国。” 　　夏听扯起了唇角：“好的，那我们下周见。很期待和你面谈……” 　　和林稚沟通完，夏听又上网看了看花燃娱乐的最新动态。 　　岑莎莎解约后，花燃娱乐立刻官宣，欢迎岑莎莎的加入。 　　想必人设和形象是专门找人定制过的。 　　照片上的岑莎莎，像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在盛曜的时候，岑莎莎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走的那种丽的路线，去花燃竟乖乖同意了。 　　夏听翻了翻评论，都是官方的尬夸，除了显得热闹之外，没有什么看头。 　　突然，她刷到了这样一条评论：“这张我还以为是楚怜。” 　　还有不少赞。 　　可夏听再刷新的时候却看不到了，花燃在删评。 　　夏听又搜了搜楚怜的照片，的确有那么一张和岑莎莎这张无论是从构图到妆容都很像。 　　仔细看，甚至岑莎莎的神态也有模仿的味道。 　　虽然两个都是花燃旗下的艺人。 　　但岑莎莎大概率会以“小楚怜”的标签重新出道，以此炒热度。不过以花燃一姐楚怜的个性来看，她一定膈应得够呛。 　　小秘书那天发错短信之后，就一直在躲着夏婷婷。 　　尽管夏总说了没关系，她还是觉得天都塌了。 　　今天许肆请假，她不得不进来通报事情，就看到夏总一副老狐狸刚刚把小白兔吃干抹净的神情。 　　她更害怕了。 　　小秘书头低低的：“夏总，番茄弹幕的杨总来了。” 　　夏听回神，记起了前几天，杨烁的确说过，回到A市亲自来谈合作的事情。 　　她看着小秘书：“琳达，去准备会议室。” 　　“是，夏总。” 　　小秘书说完正要离开。 　　“等等。”夏听想起那错发的消息，忽然叫住她：“你喜欢许肆啊？” 第49章 　　字面意思，夏总的铁手腕是物理攻击 　　小秘书后背瞬间一僵，整个人站得很直：“夏总我那短信就是胡说八道的，跟朋友乱开玩笑的！” 　　夏听刚想对她说不必这样紧张，脑子就嗡得一下。 　　【恭喜获得成就：铁手腕。】 　　【成就解读：及时扼制办公室恋情苗头，这就是身为霸总的顶级管理。】 　　【成就buff（被动）：商谈合作时，威信增加20%】 　　夏听：我也没说我要制止啊。 　　【更改获得成就：磕晕了。】 　　【成就解读：公司不重要，恋爱至上，又是为别人的绝美爱情落泪的一天。】 　　【成就buff（被动）：商谈合作时，威信降低40%】 　　夏听毫不犹豫。 　　那她还是选择铁手腕吧。 　　于是夏听拍了拍小秘书的肩：“如果你想和许肆交往的话，就必须接受离职才行。” 　　没想到小秘书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转。 　　“任何一个老板，也不会允许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是恋爱关系。”夏听也不敢说重话了，只是看着她，非常真诚，“能理解吧？” 　　这份工作离家特别近，钱又特别多。 　　除了老板比较难搞之外，就几乎没有任何缺点了。 　　而且老板的挑剔程度最近也有所收敛。 　　小秘书不想离职，使劲儿点头：“理解理解！” 　　“好的，去准备会议室吧。”夏听满意地说。 　　―― 　　十分钟后夏听来到了准备好的会议室门前。 　　这是盛曜最大的会议室。 　　可见杨烁到底带了不少人来。 　　不过想到刚刚获得的铁手腕，夏听颇有种志在必得的自信。 　　推开门，里面番茄弹幕的人已经准备好了。 　　椭圆长桌的一半已经坐满了，加上杨烁，一共有8个人。 　　杨烁起身，精气神儿很足地走过来和夏听介绍。 　　夏听算是听明白了，他是把番茄弹幕整个研发决策团队都给带来了。 　　介绍完毕，夏听看着他伸出的手。 　　这次不像之前有人在身边提醒夏总有洁癖。 　　这种事夏听亲自说又不礼貌。 　　于是她伸手握住：“杨总今天来，准备很充足啊。” 　　本应继续往下推进的对话，却在杨烁这里卡住了。 　　他的表情很是纠结，欲言又止。 　　夏听看着他痛苦的神情：“杨总，您怎么了？” 　　杨烁只感觉自己的手掌快要被夏听握手的力道夹碎了。 　　他痛苦地看了看夏总云淡风轻的神情，又低头看了看她纤细的手腕。 　　怎么看也不应该啊。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脸憋得通红：“夏总，没想到您人挺瘦的，手劲儿――真不小啊。” 　　夏听疑惑地松了手。 　　这才发现，杨烁短粗的大手已经被她给握红了，黑里透红。 　　“抱歉……”夏听抬眼，看了看自己的手。 　　明明，她也没使劲儿啊。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会议正式进行。 　　听完了番茄弹幕从创办至今的理念和对未来发展的规划，夏听有点心动。 　　弹幕网站目前在国内仅此一家，番茄的优势十分突出。 　　弹幕的强互动性在夏听看来非常符合文娱行业发展的诉求。 　　但投资之前，她得提醒杨烁一下。 　　“我投资就只是以我个人的名义，而不是通过夏氏投资。”夏听看向杨烁，表情严肃：“你能理解吗？” 　　曾经找盛曜或者夏听合作的公司也不少，但几乎大部分人知道夏听背后不再有夏氏撑腰的时候，几乎都是当机立断地选择放弃。 　　毕竟他们想抱的大腿是夏氏集团而已。 　　杨烁一脸的诧异。 　　他根本都没往那想。 　　甚至几次和夏婷婷交流下来，他只是被夏婷婷很有远见的商业眼光折服。 　　比起夏家千金的头衔，杨烁更是把她当做一位很有能力的合作伙伴罢了。 　　如果不是夏婷婷在此处提及，他甚至都忘了这位夏总的身家。 　　“我从没想过要依靠夏氏集团。”杨烁诚实地说：“番茄弹幕只是想与夏总，与盛曜合作，仅此而已。” 　　夏听以投资人的身份，向番茄弹幕先期投资了五百万。 　　听着不多，但番茄是个小站子，整个估值也不高。 　　能拉来五百万的投资对几个创始人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番茄弹幕和盛曜的合作大部分的业务都在影视板块。 　　夏听倒是有计划做大型选秀节目，但第一是和番茄弹幕整体的二次元氛围有壁，第二是现在的资金也不允许她这么放肆。 　　好在现在的时间线还早，她可以慢慢来。 　　会议接近尾声的时候，夏听忽然想起影视化的事儿，对杨烁说：“正好《动心》也立项了，一会儿开完会，我带你去影视部看看。” 　　谈完合作之后，夏听带着杨烁向影视部走去。 　　经过办公区和影音棚之间的玻璃门时，夏听替杨烁拉开。 　　夸嚓…… 　　门把还在手里。 　　被拉到一半的玻璃门一肉眼可见的速度成蛛网状裂开。 　　随即哗啦啦碎了一地。 　　杨烁：“……” 　　他沉默了，本来他还想着这个休息日去医院检查一番看自己是不是得了骨质疏松。 　　现在看来，他的手没粉碎在夏总手里，真是他上辈子积了大德。 　　阿弥陀佛…… 　　夏听也沉默了，她看着眼前碎裂一地的玻璃，手里还久久地握着那个40公分长的门把手。 　　此刻，那个门把手，在她手里，像极了一个凶器。 　　夏听心里一万个问号。 　　谁能告诉她这是为什么。 　　【您已成功触发铁手腕主动buff?3。】 　　【铁手腕该年度主动使用次数还剩：0次。】 　　夏听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门把手，忽然就很想发飙。 　　所以，铁手腕真的是他妈的铁手是吗？！ 　　这么直白的吗？！ 　　这次是门，上一次是和杨烁握手。 　　那还差一次呢？ 　　夏听苦思冥想，把刚才发生的事儿仔细捋了一遍。 　　忽地，她想起小秘书那双泫然欲泣的双眼。 　　不是因为爱而不得，也不是因为事业爱情不能两全，而是―― 　　生生被她给拍哭的。 　　夏听沉默了。 　　她的心里阴影好大。 　　直到推开影视部的门之前，她都没有再讲一句话。 第50章 　　许肆在吗？我要买个岛 　　影视部里，夏听带着沈烟烟给杨烁看了看已经初具雏形的《动心》影视化班底。 　　其中最大牌的是，以画面美感出圈的女导演宋嘉。 　　杨烁对影视行业不是很熟悉，却光看到一个宋嘉，就知道这个班底不赖。 　　他深知这个项目原本的预算不多，夏听居然能请到宋嘉，一定自掏腰包填补了不少钱。 　　杨烁心里顿时感动得不行：“夏总，您不是说这个项目的预算不能再多了么，怎么请到的宋导？” 　　“哦。”夏听轻描淡写地说：“也就是有个艺人解约了，这两天收了一笔违约金。” 　　杨烁脸上的笑意忽然就凝固住了。 　　他估计了一下宋导目前的报价，这盛曜怕不是个黑店。 　　夏听给自己和杨烁拉了张椅子，项目里的几个人各自汇报了所负责工作的进展。 　　林稚过几天回国参与编写剧本的事情沈烟烟已经知道了，她办事很细心，已经提前让林稚和编剧团队的其他人联系上了。 　　几个人从天亮谈到了天黑。 　　会其实还没开完，但杨烁看了看时间，只能不舍地起身：“不好意思啊，夏总。今天晚上我还有一个互联网行业的峰会要参加，只能先走一步了。” 　　“好，我送您。”夏听示意沈烟烟和组员接着开会。 　　今天的合作很愉快，许肆不在，她只能亲自送杨烁出了公司，以示尊重。 　　杨烁上车前，才发现一直跟在夏总身边寸步不离的助理今天缺席，他对许肆的印象还蛮深的，便问：“您助理今天不在？” 　　“许肆？他请假了。”夏听说完，有点纳闷。 　　这杨烁不是第一次关注许肆了。 　　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盯着许肆一直看。 　　想了想，夏听还是试探地开口问道：“杨总，我冒昧问一句，你结婚……或者有女朋友了吗？” 　　杨烁半个身子已经进车里了，一听这话整个人差点掉下来，结结巴巴道：“我……还没有……” 　　车开走后，杨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本来他因为自己的小破站被夏总投资这件事挺开心的，自己何德何能让夏总投资啊。 　　还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夏总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送走杨烁，夏听这边也挺担忧的，杨烁这个岁数也不小了，虽然说单身不是问题，但他是不是对许肆过分关注了。 　　杨烁不会是看上许肆了吧。 　　真让人头大。 　　先是小秘书后是杨烁，夏听想问问许肆到底平时在散发什么的荷尔蒙。 　　夏听想着事情，刚要进盛曜的大门。 　　胳膊忽然被拉住，夏听垂眼看过去，那是一双上了年纪的妇人的手。 　　夏听回头，认出来人后不由得一惊：“王妈？！” 　　视线相对的瞬间，王妈眼睛忽地红了：“大小姐……” 　　盛曜所在的写字楼自从经历过粉丝闹事之后加强了安保。 　　没有员工卡或者邀请函是不能进入的。 　　夏听触碰到她的手，又硬又冰。 　　正值深冬，也不知王妈在外头站了多久。 　　夏听都没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立刻把王妈往公司里请：“快进来……” 　　休息室里，琳达给王妈端上了热茶，拿了毛毯。 　　半天，王妈才缓过来，嘴巴终于不僵硬了。 　　夏听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她知道，没有重大事发生，王妈知道她与夏家不睦，是一定不会来公司找她的。 　　王妈起初吞吞吐吐难以启齿，后来在夏听的逼问下才说了实话。 　　听完，夏听气坏了：“你被从老宅赶出来了？！” 　　王妈在老宅工作已经三十多年，怎么可以说赶人就赶人。 　　“贺大少爷生日的那场拍卖会之后，夫人和二小姐断定是我同你串通好的，老爷又不管这些事，我、我……” 　　王妈哽咽了。 　　夏听也知道，她在夏家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至于拍卖会那件事情，虽然是巧合，但改变了原剧情的是她。 　　夏听抿唇，有些颓然地捏紧了拳头。 　　牵一发而动全身，她没想到自己对剧情的抗争，也会给其他人造成这样大的后果。 　　王妈家在乡下，一大家人全靠她在夏家做事的工资要养。 　　夏家给的薪水很高，王妈养了他们三十几年，最近断了供，那些白眼狼亲戚不但不感恩，还反咬她一口，责怪她为什么不在夏家忍下去，毕竟有钱拿。 　　王妈落个有家也不能回的下场。 　　夏听闻言，不用多说也知道王妈此行是来做什么，便说：“正好盛曜也还缺一个做日常杂事的，如果你愿意的话――” 　　王妈赶紧感激地站起来，冲夏听鞠躬：“我愿意，大小姐，我愿意！” 　　夏听赶紧扶住了王妈，她最看不得这种情形。 　　她怕自己会眼红。 　　夏听叫王妈坐下，又安排了琳达过来给她办入职。 　　待遇虽比不上夏家给的，但五险一金齐全。 　　弄完这一切，还有公司今日各部门的日报等着她看。 　　王妈虽然下周才上班，但是今天临走之前，就已经给夏听煮了蜂蜜茶。 　　夏听喝完茶，莫名觉得特别累，感觉今天的自己特别忙，整个人身体被掏空。 　　她滑着今日的各种反馈，有种事情永远也处理不完的错觉。 　　看了半天，夏听渐渐琢磨过味儿来了。 　　今天和以往的每一天，工作量上没什么不同。 　　唯一的区别就是，许肆请假了。 　　许肆在的时候，这些事情会从他那里分出个轻重缓急，甚至有些杂事许肆直接可以做主。 　　那些来自各个部门的申请和审批，不会一股脑毫无章法地砸过来。 　　许肆返给她的文件，永远是分门别类，有条不紊的。 　　夏听向后一仰，胳膊一松，整个人摊在了老板椅上，不仅感慨，这还是她当初那个把沉郁绑在酒店里的人吗？ 　　原主似乎一直是把许肆当刺客使。 　　夏听甚至都没发现，原来许肆当起辅助来也是这么得心应手。 　　她眯着眼睛，整个人像只慵懒的猫，缩在椅子里。 　　就这么安静地坐了好一会儿。 　　已过下班时间，公司里的人渐渐离开，空间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外面工区的灯都已经关了。 　　夏听向窗外看过去，看不到夜色，落地窗上只是孤零零地映出了她的影子。 　　忽然就觉得好孤独。 　　尽管她自认为是一个挺能享受独处的人，但那不一样，在现实世界里，她有很多朋友。 　　哪怕不常联系，她也知道朋友们就在那里。 　　如果她有话说，随时可以分享。 　　但现在不一样，这个世界不属于她，一下子就切断了她所有的分享欲。 　　夏听想找谁说说话，可是把通讯录来来回回翻了两遍后，她毫不意外地发现了一个事实。 　　除了许肆，她竟然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聊天的人。 　　琢磨了半天，夏听在输入框里打到：“在干吗？” 　　她摇摇头，把那个“干”删了。 　　变成：“在吗？” 　　夏听皱眉，这两个字总感觉是一副求人办事的既视感，感觉后面跟着就是―― 　　夏听把这行字补全：“借我点钱。” 　　看完，又不是很带劲，她又补充道：“我要买个岛度假用。” 　　买岛度假是她一直想干的事儿。 　　曾有媒体问她，你这么努力的拍戏是为啥，年纪轻轻就被称为拼命三娘了。 　　夏听想也没想就说：“我也买个岛，专门度假用。” 　　她是海边出生的，热爱大海，所以以后养老她也想找个环境优美景色宜人的岛。 　　她说得情真意切，整个娱乐圈却没人当真。 　　还被营销号带了节奏，吹她情商是多么多么高。 　　明显是不想回答的问题，也能轻松接梗。 　　她就是想买个岛，不行吗？ 　　夏听瞅了瞅那条信息，她苦笑了一下。 　　这个梗她那些朋友都知道，但这里不一样。 　　许肆不懂这个梗，而且，也不能借钱给她买岛。 　　夏听也懒得删，就烦闷地把手机屏幕翻了过去，倒扣在了桌面上。 　　丝毫没有看到，屏幕上的气泡已经丢了出去。 　　发送成功…… 第51章 　　谁扎了夏总的车胎 　　A市城南，一个由政府牵头，由新兴行业带动传统行业的互联网峰会刚刚开完。 　　业内大佬很多，许肆的导师蔡为民作为业内技术型元老，在会上向各位大佬极力引荐了他。 　　蔡教授知道许肆不缺钱，他从大学开始就已经能接到远胜于普通公司小领导薪资的开发外包单，他缺的只是资源和圈子。 　　其中一位做垂直搜索引擎的刘总对许肆很感兴趣，只是公司不大，并不如其他大企业阔绰。 　　他有心想挖人才，但得知许肆是京大毕业并且师从蔡为民的时候，只能惋惜地他的庙小请不了这尊佛。 　　但他还是请教了一些开发问题。 　　许肆不吝啬回答，只是发声困难，那些东西又只言片语解释不清，就在手机上面打了字。 　　许肆打字速度很快，也并没让刘总久等。 　　打完一小页，许肆把手机的备忘录展示给刘总看。 　　刘总看完之后更是焦灼了，眼前这么大一个人才，就是自己没预算挖来。 　　但他还是开口了，万一呢？ 　　刘总在许肆的备忘录下面打了一个数字。 　　“不知道许先生您对这个薪酬满意吗？” 　　那是他能给到的极限了。 　　刘总将手机递过来，许肆伸手去接的同时，视线也落在了屏幕上。 　　忽地，一条短信突兀地插了进来。 　　【夏总：在吗？借我点钱，我要买个岛……】 　　后面的内容被折叠了。 　　但两个人还是看见了。 　　刘总是听到了的，蔡为民说自己这位得意门生不缺钱。 　　但也不至于买个岛说买就买吧？！ 　　可恶的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刘总觉得，那条短信的提醒，推送的时间似乎还格外长。 　　自己的那行数字在下面显得，格外寒酸。 　　刘总本想，自己不小心看到人家的信息，装作没看到就行了。 　　但他心里实在有点痒痒，他确实想知道，许肆现在在做什么项目。 　　买岛，应该是在境外搭建基站用。 　　搞不好是个大工程，自己现在加入，说不定也有利可图； 　　于是他厚着脸皮问道：“哎呀，您现在在做的项目，也是搜索领域的吗？” 　　“在国外买岛做基站？” 　　“不是，我还是倾向于做人工智能。”许肆抬手招准备将那条提示划掉，没想到一下子点进去了。 　　后半部分的内容一览无余。 　　【在吗？借我点钱，我要买个岛度假用。】 　　刘总甚至还看到了上一条。 　　那是从澜城回来时，许肆发给夏婷婷的机票确认信息。 　　刘总：“这个夏总是……夏氏的夏婷婷？” 　　许肆顿了顿，虽然不知道夏婷婷和他们之间关于技术的谈话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回答了：“是……” 　　刘总的脸色忽然很不好看。 　　所以夏氏的女儿都朝许肆借钱？！ 　　还是要买个岛？！ 　　蔡为民只说这位爱徒不缺钱，但刘总现在觉得，这个不缺，很可能是比他还有钱。 　　许肆还想聊的，但刘总却迅速结束了话题，找了个借口溜了。 　　许肆看着刘总的背影，垂头重新打开了信息界面。 　　他不认为夏婷婷是在跟他开玩笑。 　　他只是觉得，夏总可能真的打算买岛，也是真的打算借钱。 　　只不过她发错了人。 　　于是他十分恪尽职守地回：“需要我把这条转发给恒发餐饮的赵乐游还是地贸国际的沙洲？” 　　这两个算是夏总那些朋友里有买岛实力的，只是―― 　　不知道具体她要买多大的岛买哪个国家的岛。 　　―― 　　夏听跟本没有注意到那条短信，她专注地处理完了今天的工作，离开了办公室，下了电梯向停车场走了过去。 　　走进了她才发现不对劲儿。 　　她车子的两个前轮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一看就是被人扎了。 　　夏听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专门针对她，也有可能就是单纯的仇富。 　　她打电话叫了写字楼的安保，这栋写字楼的安保还算完善，很快就到了位，夏听也就跟着他们一起排查了一圈。 　　被扎的不止是夏听一个，左右两排也有几辆豪车遭了殃。 　　监控室里，物业经理调出了今天一整天的监控资料。 　　直到下班时间一切都还正常。 　　又开倍速快进了几个小时之后，夜里10点，一个人影悄悄靠近了夏听的车子。 　　可惜的是，对方进行了伪装，又是冬季，整个人就露了一双眼睛。 　　除了是男性之外，也看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物业替夏听报了警，排查的事情就交给了警方。 　　车子是肯定没办法开了，夏听只好走出大楼，来到门口打车。 　　站在路边，还没等到空车经过，她就被一个人叫住了。 　　“夏总……” 　　很好听的声音。 　　闻声，夏听回了头。 　　对方是个年轻男人，身份特征倒也是好辨认。 　　带了个娱乐圈里人手一个的黑色口罩，露出来的眼睛很好看。 　　可能是盛曜的艺人。 　　但不常在盛曜出现，夏听很确定，自己和他是第一次见。 　　夏听看着他的脸，内心复杂。 　　挺眼熟的，但她想不起来是谁。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默了默，似乎是在回应对方的期待，夏听先出声了，佯装惊讶：“啊，是你啊。” 　　男人“嗯”了声，“我刚录完节目回来。” 　　夏听：“什么节目？” 　　虽然想不起眼前人是谁，但是对于盛曜艺人参与的节目她还是比较上心的。 　　知道是什么节目，大概率就能对上对方是谁了。 　　“星空访谈，宣传新专辑。”对方说：“回盛曜刚好看见您在这等车。” 　　盛曜最近出了新专的就一个。 　　付舜西，盛曜顶流。 　　是夏听摇钱树林中最大的一颗树了。 　　可能是因为原书中没有他戏份的原因，这么大一棵树，夏听穿过来都这么久了，才第一次见。 　　这让夏听突然起了莫名的敬畏之心。 　　付舜西指指停在路边的车子：“我送您吧。” 　　人家卖力给盛曜赚钱，她都不记得人家是谁，夏听也觉得挺惭愧的，加上那车子是盛曜专门载艺人的车子，保密性也不错。 　　夏听就没拒绝：“谢谢了……” 　　进了车子，看到他进了驾驶室，她才意识到付舜西说的送，还真是亲自送。 　　夏听觉得奇怪：“助理和司机呢？” 　　“请假了。”付舜西顿了下。 　　他是个敏感的人，自然是知道夏总的意思。 　　像家庭住址这种问题，本来也不应该让旗下艺人知道。 　　至少不应该单独知道。 　　“如果您不方便让我知道住址的话，也没关系，我走，这车留下给您。” 　　其实他是故意在这里等夏总的，有人提前告诉他夏总今天车子出了状况。 　　有些问题，付舜西需要求证。 　　默了默，他说：“但我走之前，能不能和您谈谈。” 第52章 　　花燃娱乐开始搞事了 　　夏听严肃起来。 　　因为她知道，付舜西越过经纪人直接找到她，一定不是小事。 　　或者，一定不是公事。 　　果然―― 　　“夏总，您最近力捧沉郁，是因为我的合约快要到期了吗？”付舜西问。 　　所以，找个替代品。 　　事实上，从公司签沉郁的时候，就有人在质疑。 　　一个盛曜有一个付舜西就好了，何必搞个气质这么相近的。 　　或许几个月前的夏听会觉得这两个确实有些撞款，但现在付舜西不再舞台上，而是真真实实坐在这里。 　　两个人就完全不像了。 　　付舜西是非常内敛又坚定的人，和他人设上刻意营造的清冷脆弱感并不完全贴合。 　　“是有人这么跟你说的？”夏听问：“我怕留不下你，所以找个替代品。” 　　付舜西没说话，算是默认。 　　夏听：“那说这话的人，你可以拉黑了。” 　　“那您是为什么签下沉郁的呢？” 　　她不避讳地说：“我签沉郁的原因，网上不到处都是吗？” 　　闻言，付舜西那张平静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波动，他很少上网，发新专之前更是近乎与世隔绝。 　　但哪怕是这样，他都从周围工作人员的嘴巴里听过了夏总的八卦，他略略惊讶道：“您是说，您喜欢沈――” 　　“如果是曾经的我，有这方面的原因在。”夏听十分坦诚：“现在不是了，潜规则也是没有的。” 　　付舜西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了一个“啊”字。 　　是有点感慨的那种语气。 　　他以为夏总是不好说话的，最起码经纪人雅姐说自己饱受其害。 　　没想到她还意外地有点洒脱。 　　他跟盛曜签的是三年，如今还有半年就要到期了。 　　不得不说，这三年里，盛曜也是真的捧他，他也是真的累。 　　眼看合约到期，付舜西也在考虑自己的未来。 　　夏听开门见山地说：“如果你是顾虑公司在培养一个付舜西二代的话，肯定是不会的，沉郁已经在减少出现在舞台上的频率了。” 　　“有些话听上去不好听，但是事实。”夏听：“他和你不同，沉郁不是天生的音乐人。” 　　夏听说道这里，看着付舜西像听新鲜事儿一样的表情，忽地顿住：“沉郁拍戏都上了几次热搜了，你都不知道他转型了吗？” 　　付舜西平淡道：“我不怎么上网的。” 　　夏听有些不敢相信地，缓慢地眨了一下眼：“那你的贴吧和微博――” 　　2010年底，这时候的微博还没那么复杂，也没有超话那些，艺人们的账号也是放养的状态。 　　那两年经常有艺人语出惊人，造就了不少经典语录。 　　付舜西的微博她通过出专辑的热搜点进去看过，步伐自拍，都是一些生活化的照片。 　　有点类似现在的plog，更新频率还不低的。 　　“我的微博和贴吧都是雅姐打理的。”付舜西说。 　　夏听默了默，看来付舜西和经纪人的关系是很信任了解的。 　　“那你今天避开雅姐找我，是因为合约的问题，你想亲自和我谈条件？”夏听心里给自己打了个底，只要不过分，都可以接受。 　　“算是吧，最近花燃娱乐找了我。”付舜西说话的语气很平缓，“他们给我的条件很诱人。” 　　意外地，她不觉得付舜西是在敲自己的竹杠，用花燃来给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他就像是在叙述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事实。 　　“他们前身还是专做音乐的，应该是很欣赏你。”夏听心态也还好，“他们给你开出了什么条件？” 　　她会尽力挽留，但如果真的留不住，她也不会强求。 　　“无非是价格上，还有利用他们之前做唱片的优势。其实我无所谓。”付舜西说：“我太累了，只想休息。” 　　三年，付舜西出了四张专辑。 　　在算上别的活动，实在也是劳模一个。 　　夏听特别能感同身受，她刚出道也是这个阶段过来的。 　　“确实。”夏听说：“羊也不能可一只薅。” 　　付舜西：“……” 　　他没想过资本家夏婷婷还能和他这根大韭菜共情。 　　不，不是大韭菜，是被薅毛的羊。 　　只是合约的问题，夏听有点疑惑，那在公司里谈比车里方便许多吧，就问：“你是故意等在这里的吗？这些事怎么不在公司里谈？” 　　付舜西这次对夏总的印象转好，便有些良心难安。 　　事实上，今天是有花燃的人偷偷给他放了消息。 　　让他在这里等。 　　合约快到期的这两个月，他其实也在公司找过夏总。 　　但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总也不能如愿。 　　付舜西：“我去找过你很多次，每次你都不在。就算再三确认过你在办公室，等我去找你的时候，你也是有急事走了。” 　　花燃又着急付舜西的答复，可他又是一副老干部做派，给出的答复是必须要和夏总面谈。 　　“但我也不瞒您。”付舜西说：“今天要我来这里等的是花燃的人，他们说你会在这里。” 　　还有另外的事情，他没说。 　　花燃娱乐的艺人统筹说，夏婷婷根本不把手下的艺人当人看。 　　今天付舜西亲自去找，一定会看到她的真面目。 　　面前这么坦诚的，不端架子的样子就是夏总的真面目么？ 　　如果真实的夏总是这样的性情的话，付舜西反而觉得欣赏。 　　夏听默了默。 　　世界上应该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付舜西不是原书中出现的人物，所以很难和夏听产生交集。 　　既然花燃娱乐那么确定她会出现在这里，那车胎为什么会坏，她心里也有了猜测。 　　她也不想看着付舜西去那种手段下流的公司，夏听真诚地说：“如果你想开工作室，我支持你解约。” 　　“如果你只是因为压力太大，想休息，想按自己的节奏来，那盛曜也可以完全满足你。我说过了，羊不能可一只薅。” 　　说完，夏听安安静静地看着付舜西，等着他的答复。 　　“我可能一年也不会出一张专辑。”付舜西说：“两三年是我能接受的速度。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沉淀自己。” 　　“没问题。”夏听说。 　　“不炒绯闻。”付舜西提了第二个条件。 　　“没问题。”夏听答应得也很干脆。 　　付舜西暂时想不到第三，思考的时间就多了点，等他想到了一抬眸―― 　　夏总已经睡着了。 　　特别突然…… 　　还特别安详。 　　付舜西试着叫她，还叫不醒。 　　明明刚才还很干脆清醒啊！他没辙了，又不知道夏总家在哪。 　　掏出了手机，给雅姐打电话。 　　雅姐：“你觉得我是能去夏总家做客的角色吗？这问题，去问许助理。等等，你问我这个问题干嘛？！” 　　付舜西只得撒了个谎：“啊，我看到个杂志，说夏总的豪宅价值三亿。” 　　雅姐：“瞎说的你也信，我说你以后多上上网吧，别看那些道边儿五块钱一本的――” 　　付舜西挂了电话，叹了口气，辗转又打了两个电话才联系到许肆。 　　于是许肆大半夜接到了一封未知号码的来电。 　　是个男人―― 　　对方说：“你好，夏总睡着了。” 第53章 　　夏听 我是灵山上的一株仙草，三界内的第一美人 　　收到付舜西明确回绝掉花燃橄榄枝短信的时候，杜也岚正在吉江阁用餐。 　　这家店装潢仿古，没有单桌，只设包房雅座。 　　包厢之间的距离很远，周围造了景观河道。菜品都通过一艘遥控定位的小船送达。 　　免去了服务生的叨扰，隐私性极佳，所以也深受高官富商们的喜爱。 　　杜也岚读完那条短信，眼皮从手机上抬起来，看着对面的人，表情很是玩味：“付舜西拒绝了。” 　　“但――”他若有所思地顿了顿，“视频也没拍到。” 　　“我能做的已经做了。”夏音并不怕他：“所以你应该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 　　“哦？”杜也岚低头翻着手机，很快就收到了下面的人发来的视频：“你是不是还在乎你姐姐？” 　　“我说得很清楚了，杜先生。”夏音觉得好笑，“如果杀人不犯法，我巴不得她死。” 　　杜也岚曾在三年前盛曜刚刚建立的时候就有意和夏婷婷合作，没成想在夏婷婷那里碰了一鼻子灰。 　　眼看盛曜被夏婷婷自己作得快要破产，杜也岚心里爽得很。 　　然而这快乐还没持续几个月，夏婷婷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盛曜也开始盈利。 　　谁让杜也岚心里不好受，那个人也必定不好过。 　　哪怕她是夏水行的女儿，也一样。 　　杜也岚这个人是出了名的玩的脏，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下三滥缺大德的手段都可以用。 　　在挖付舜西这里他做了两手准备。 　　他先买通了夏音给夏婷婷的饮料里下了药，然后又找人扎了夏婷婷的车胎。 　　他叫付舜西在那里等着。 　　夏婷婷药效起了作用，自然会对付舜西动手脚。付舜西经此一遭自然会投入花燃的怀抱。 　　如果他还是没有。 　　那不好意思了，杜也岚将对外放出夏婷婷和付舜西的亲密录像。 　　出道八年零绯闻的音乐才子，私下却是公司老板的玩物，付舜西可经不起这样一条新闻。 　　但他没料到的是，这环节在下药这里，出了岔子。 　　那是地下黑市的暗窑流通的东西，杜也岚虽弄到这个不费劲，但也不是时时都有货。 　　这一颗，价值普通白领的一辆代步车。 　　至于那东西的功效，他也是领略过的，再做作清高的女人，也会在它的作用下，变成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杜也岚把手机丢给夏音，让她自己看。 　　保姆车上被偷装了真空摄像头。 　　画面里的夏婷婷没有丝毫异样，甚至还能谈工作，思维清晰得不行，连喘气儿都是匀的。 　　噢，也是有异样的。 　　没坚持多久，画面里的夏婷婷就一栽歪，昏睡了过去。 　　杜也岚夹了一片生鱼片，慢条斯理地吃，却没低头，只是像毒蛇一般盯着夏音。 　　慢悠悠地咀嚼。 　　夏音被他盯得浑身寒毛直竖，浑身不舒服，“不管你信不信，那东西确实被她吃了，如果你还是怀疑我，可以给你弄到她的杯子，你自己送去检测就是。” 　　夏音拿王妈两个在国外读书的儿子做筹码的，她怎么敢为了区区一个夏婷婷冒这种险。 　　至于那东西为什么对夏婷婷无效，夏音怎么会知道？！ 　　“你也不能排除就是有人对这药里的成分不敏感吧。”夏音看着杜也岚，试图从他的表情里窥探出他的想法。 　　但，失败了。 　　杜也岚把筷子放下，擦了擦嘴：“行。万一如你所说呢，毕竟药这个东西么，每个人都有生理差异。” 　　杜也岚看着夏音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顿时觉得跟这位二小姐交易真是失策了。 　　但她的筹码只是想通过杜也岚进入贺闻的圈子，杜也岚倒也谈不上失去什么。 　　在杜也岚眼里，夏音简直伐善可陈。 　　长相是那种没什么特点，也没什么毛病的不错，或许在学校里能算个小班花？ 　　杜也岚是个浪花里打滚的少爷，看不上也没兴趣。 　　智商么，相比她那老狐狸的爹和姐姐，又明显缺乏。倒是像她那个被人骗了五百万的妈。 　　想到这里，他忽然生出更大的计划来。 　　“这么大事都做了，你就只是想接近贺闻而已？”杜也岚问她：“接近了又怎么样，你能保证他看上你吗？” 　　夏音咬了咬唇：“如果你是为了羞辱我，那大可不必。” 　　杜也岚扯起唇角：“夏婷婷在外面搞事业，至少现在还混得有些名目，最近上了多少次热搜，你应该知道。” 　　“所以呢？”夏音问。 　　“你也是夏水行的女儿，不会被比较么？”杜也岚眉梢一扬：“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我有什么底牌不需要再交代，花燃娱乐是奔着国内最大的娱乐公司去的，如果你加入的话――” 　　“我们可以有更大的力量去挤压盛曜的生存空间。让夏婷婷破产的同时身败名裂，不值得你开心吗？” 　　杜也岚真是觉得自己鬼迷心窍了，既然这夏家有夏音这个傻子。 　　那他何苦用自己的钱去斗夏婷婷的盛曜。 　　用夏家的钱斗夏家的企业，关起门来互相咬，那可真是精彩。 　　夏音眸光微动。 　　她总被覃宝月念，没有一点经商的头脑，从小到大都难免被和夏婷婷做比较。 　　现在有这个机会证明自己，同时又能把夏婷婷搞破产，她是真的心动了。 　　“我考虑考虑。”夏音说：“一周后给你答复。” 　　她自己可支配的流动资产不多，最值钱的是夏氏的那10%的股份。 　　她不敢动那股份，打算回家先找覃宝月商量。 　　杜也岚看破不说破，微微笑道：“当然可以。” 　　“不过――”夏音问：“你上次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履行？” 　　杜也岚是真的有点想不起来答应她啥了。 　　他回忆了挺长时间，才说：“啊，带你去有贺闻的场子？” 　　夏音点头…… 　　“闻哥本来就不怎么参与这些，请他一次难死了，不过你赶上好时候了最近应该可以。”杜也岚笑了：“不过你点子不好。” 　　夏音听得云里雾里：“为什么？” 　　“把太子甩了的那位回国了，今天的飞机。”杜也岚打量了她一眼：“你觉得，他眼里还能装得下别人吗？” 　　―― 　　夏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自己家的床上了，看了看时间，凌晨五点。 　　明明没有喝酒，却感觉像极了宿醉，口干得要命，胃里火烧火燎的痛。 　　她闭上眼睛，用力回忆了一下断片前发生的事情。 　　她在和付舜西谈合约的事情，刚开始她只是觉得有点困，然后―― 　　特别突然地，她就失去了意识。 　　手机里还有付舜西发来的短信，从内容上得知，自己是被许肆给送回来的。 　　夏听对自己突然断片这件事特别惶恐。 　　可能是什么疾病先不说，主要是特别危险。这次是在车里，下次要是在马路上呢？！ 　　于是她飞快地编辑了一条信息给许肆发了过去：“快，给我预约最好的医生，我感觉我生病了，很重！” 　　发完才觉得不对，自己怎么会被送来家里，一个毫无意识，忽然昏迷的人，负责一点不是要先送去医院看看吗？！ 　　夏听：“我都昏迷了你怎么不送我去医院啊？” 　　许肆的短信发进来了： 　　【我确信昏迷的人不会说话的。】 　　夏听：“我还说话了？！我说啥了？！” 　　许肆：“我是灵山上的一株仙草，三界内的第一美人。” 　　夏听捂紧了嘴巴，瞳孔震颤。 第54章 　　叫哥哥 　　以上，是夏听穿书前演一部古装玄幻剧时的台词。 　　如果对方看过剧，那可能没什么。 　　关键许肆一个十年前的书中角色，怎么可能看过，羞耻程度一下子窜到满星。 　　她演过的剧和电影和太多了，什么样的台词都有。 　　夏听顿时觉得，好慌，很多事她以为自己忘了，但潜意识里记得。 　　她故作平静地打字，内心已掀起惊涛骇浪：“还说啥了？” 　　许肆拿着手机，最终还是没能发出那条信息。 　　在夏婷婷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归家路途中，有一段许肆是确信她很清醒的。 　　她说了很多话。 　　许肆把她从车里抱了出来，按了电梯。 　　夏婷婷仰着头观察他，一开始，并不讲话。 　　电梯行进到一半的时候，她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叫了声。 　　“哥哥……” 　　许肆顿时喉咙一紧，只敢用余光盯着她：“不要随便喊人。” 　　“哥哥，你骑小电动车带着我，你女朋友不会生气吧。” 　　许肆：？？ 　　“她知道咱俩吃同一个棒棒糖，不会揍我吧。” 　　“好可怕你女朋友。” 　　出了电梯，开了门。 　　夏听嘴里的话还没停：“不像我，只会心疼gie――” 　　许肆把怀里的人扔在了床上。 　　终于没再说了，接触到床的夏婷婷像断了电一样，睡得异常安详。 　　某种程度上来讲，她确实应该去医院好好看看了。 　　病得好像不清。 　　而且电动车―― 　　那种东西，她坐过吗？ 　　―― 　　夏听到底没来得及第一时间去医院检查，上午忙完公司的事情之后，下午就要和《动心》的原作者林稚见面了。 　　大抵是被自己昨晚的行为吓到了，今天的夏听尽可能避开了和“美人”能够搭边的一切元素。 　　她穿得……非常朴素且无性别。 　　夏听带了沈烟烟，还有制片人，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把这件事给敲定了。 　　剧本由林稚很欣赏的一位内地编剧老师指导做主编剧负责框架，林稚负责细节上的完成。 　　既能保证由文字到剧本的影视化过程不出错，又能在最大限度上还原《动心》的剧情。 　　既然说到这里了，夏听就随意地问道：“那么，编剧要署你自己的名字吗？林稚是笔名吧。” 　　“就林稚就可以了。”林稚很果决：“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以我们的故事为原型，写了一部小说。” 　　沈烟烟很是惋惜：“难道他最后还是没有知道你的心意吗？” 　　毕竟这篇文的结尾，两个人在一起了。 　　可现实中的林稚，却不想让他知道。 　　“他向我表白了。”林稚说：“可我逃避了，甚至一逃就逃到了国外。” 　　“啊……”沈烟烟觉得有点唏嘘，但更多的她也不方便问了。 　　小说是小说，人生是人生啊。 　　《动心》很快就正式立项了，剧名叫做《心动难藏》。 　　由于想冲一冲明年暑期播出，收割一波学生党。剧本写得非常快。 　　夏听也跟林稚说了，不急，没有暑假不是还有后年的寒假呢吗。 　　但林稚似乎是对笔下这些人物特别有感情，一进入创作就停不下来了，再加上和原着的改动不大，大多数对话都很还原。 　　两个月，就写完了全部的剧本。 　　剧本送审通过的那天，距离2011年的春节，还有一周。 　　年后，《心动难藏》正式开始拍摄。 　　最终的选角是由林稚和导演宋嘉共同决定的，夏听也是有点私心去锻炼栗萝，就给她留了个女主闺蜜的角色。 　　当时男主已经定下来电影学院的新人周辰千，只有女主找了好多个，都差那么一点点意思。 　　直到林稚看见了栗萝。 　　其实对于原书来说，栗萝不是最合格的，她太甜了。 　　选角定下来的时候。 　　有记者电话采访林稚，问她：“为什么最终还是敲定栗萝来演江念。” 　　林稚回答说，因为原着是开放式结局。 　　但剧里她给了他们一个家。 　　所以许放视角里的江念，就应该比原主中更加可爱才对。 　　江念的可爱，许放值得。 　　这也是夏听在这个世界的第一部 剧，虽然是小成本，但她还是花了挺多心思在这上面。 　　夏听都不仅感慨，栗萝在原书中不愧是女主。 第一部 戏就能当女一号，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锦鲤体质。 　　虽是女主，但栗萝完全没有女主的架子。 　　每天除了拍戏，就是跟在夏听身边，给姐姐递水，给姐姐拿零食，坚定地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狗腿子。 　　夏听一开始是拒绝的，但在日复一日的姐姐声中，日渐妥协。 　　是的，谁能拒绝一个嘴巴抹了蜜的甜妹呢。 　　但别人只知道栗萝叫夏听姐姐。 　　却不知道，栗萝演戏的时候还要叫她妈。 　　江念是单亲家庭，随父亲生活。 　　江母的戏份很少，所以的镜头集合在一天之内就能拍完。但是，只要有她出现的镜头，江念必是哭着的。 　　这就要求饰演江念的栗萝很仔细，必须演出不同年龄段，情感的不同。 　　除了导演和化妆师，还有对戏的栗萝。 　　没有人知道，饰演江母的，是夏听。 　　这就导致，不化老人妆的夏听跟栗萝对戏的时候，她看着姐姐绝美的脸，非常出戏，进入不了状态。 　　但真正的演员，哪怕对着一块石头都要做到共情啊。 　　在夏听不记得多少次一对一的指点和配合下，临近正式开拍的最后一次对戏，两个人都脱了稿，情绪酝酿得恰到好处。 　　争吵到高潮处，江母给了江念一个耳光。 　　这是彩排，夏听自然没有真打，但栗萝这次的状态很棒，立刻接住了戏，一边讲台词，眼泪珠子一边噼里啪啦地掉。 　　这一幕刚好被从外面吃完饭的学生群演们看见。 　　“雾草，不是吧，发生什么事了啊，夏总居然删了栗萝耳光。” 　　“我草，我们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了吧。” 　　“怪不得栗萝总围在她身边，一会儿给递个水，一会儿给捶个腿。这不就是霸凌现场吗。” 　　“有人录下来了吗，有人吗？我的手机像素不行。” 　　“我录了我录了。” 　　“这和封建社会有啥区别啊，不就是主子和丫鬟吗，太可怕了。” 　　最可怕的还在后面。 　　夏听满意于栗萝这一次的表现，觉得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扬首挺胸地走了出来。 　　还牛批轰轰地叉起了腰。 第55章 　　夏总要开始碰瓷了 　　虽然几个群演妹妹看到了这一幕，但戏都还没拍完，她们谁也没敢把这件事情发到网上去。 　　毕竟她们是和剧组签了保密协议的。 　　但当他们在看到栗萝给夏婷婷递水递零食的时候，眼神就带上了些许同情。 　　几个人本来也是放寒假来剧组赚点零花钱的大学生，在没来之前多少还是有明星梦的。 　　现在他们已经悟了，女主不是谁都能当。 　　如果要这么憋屈的话，还不如回学校去受读书的苦。 　　当机立断，几个人决定等开学就回学校好好念书，再也不想拍戏的事情了。 　　最后一场戏拍完，夏听给《心动难藏》订了一个超大的杀青蛋糕，还有不限量的海鲜自助。 　　大家不仅感慨，《心动难藏》投资不大，但伙食是真的好。 　　虽然把蛋糕往人脸上拍这种浪费粮食的行为不被允许，但为了氛围小小地往别人脸上抹一撮奶油还是可以的。 　　没人敢抹夏听。 　　她就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带着手套剥她的蟹。 　　夏听头发披散着，有一绺总不听话，从耳边滑落下来，耽误她吃东西。 　　但占着手，又不方便捋。 　　栗萝眼疾手快，“姐姐我帮你扎起来。” 　　夏听取下长长一条蟹肉：“好……” 　　栗萝怕弄疼她，给夏听扎了个低马尾，松松散散。 　　夏听一动，那绺头发就又散落了下来。 　　搞得她有点不耐烦：“扎紧点，我不疼。” 　　“呃……”栗萝也豁出去了，给夏听把两边的碎发全部搂了进去，扎成了个超高的马尾。 　　夏听抬头…… 　　本来只是有点翘的眼尾因为发型的原因被拉得更加上扬。 　　这一幕刚好被拍花絮的老师精准捕捉到。 　　然后他不自觉地想到了他的童年。 　　不由得哼出了曲儿：“眼睛瞪得像铜铃――” 　　―― 　　《心动难藏》这部剧体量小，用的演员也都是新人。 　　把片酬方面的经费省下来用在制作上，总得来说，算是非常精良。 　　目前国内电视剧的主流还是得上星，不在电视台播出的剧，哪怕宣传得再好，也很难有较大的流量。 　　本来夏听是想把这部剧卖给电视台，和番茄网同步播出。但给番茄网独家番外作为引流。 　　但一番沟通下来，红台蓝台两个收视率第一梯队的电视台都回复道，可以买，不过价格压得很低。 　　夏听气笑了，他们连出的价格都是如出一辙。 　　2010年，红蓝台买剧的价格在几万到几十万一集不等。 　　而他们给夏听的报价是8000一集。 　　这个价格，别说是买电视剧了，就是请一位18线演员，一天的片酬都不止。 　　但夏听也知道，这个价格就是人家摆明了拒绝，但又没法说不买。 　　最后蓝台那边给夏听提了个醒，暗示她和夏水行缓和一下关系。 　　夏听这才知道，夏水行是真的没打算给她活路。 　　第二梯队的几家电视台的出价也都返过来了，夏听看着均价不超一万的报价，磨了磨牙。 　　很好…… 　　因为还要赶暑期档，林稚就问了几次。 　　在得到这种答案之后，她也上了很大的火，但还是反过来安慰夏听，即使只是网剧也没什么的。 　　酒香不怕巷子深。 　　接下来的两个月，夏听挨个地方台去沟通。 　　终于，第三梯队的一个地方台给出了10万一集的报价，那是一个边境地区的省台。 　　夏水行即便是有心不给她活路，也没有那样手眼通天的本事把胳膊伸得那样长。 　　在签下合同的时候，夏听忽然意识到，这个元安省，不就是原书中女主被乱枪打死的地方么。 　　怪不得，从她下了飞机开始，就感觉自己身上哪哪儿都痛。 　　播出档期已经确定下来了，就在六月底。 　　目前剩下的任务就是播出前的造势宣发了。 　　这一等，就又是三个月。 　　天气最热的时候，夏听收到了一个坏消息。 　　《心动难藏》和另一部青春剧撞车了。 　　暑期是一个大热门。 　　很多校园剧都等着这个黄金时间段，这本来也没什么。 　　夏听知道会有竞争，但没想过碰上劲敌了。 　　对手是楚怜主演的《醉青春》。 　　原本这部剧女主的两个跟班之一定了岑莎莎，后来导演坚决给改成了栗萝。 　　这让栗萝很难做人，也让岑莎莎和栗萝之间生出了不可调和的间隙。 　　夏听通过这几次合作的导演了解到了这个圈子里的一些内幕。 　　看到《醉青春》的导演是唐壮的时候，她就明白为什么唐壮在开拍之前执意换人了。 　　那是一个人作风很成问题，但拍出来的东西还算卖座的疯子。 　　而栗萝刚好是他喜欢的那种清纯款。 　　“这部剧不是打算夏天拍然后上寒假档的吗？”她打电话给宋导。 　　宋嘉和唐壮是大学同学。 　　她的消息比别人都灵通些。 　　“之前是因为投资问题延迟的。”宋嘉说。 　　“毕竟要请楚怜，她的报价都赶上咱一集全组的预算了，我们圈子里也在说这个事――” 　　“结果人突然拉来了大投资。对方老板赶着要在暑假上，唐壮也只能加班加点地赶着拍。” 　　顿了顿，宋嘉又想起什么来：“人家老板还要求他们保密拍摄来着，连路透都没放出来。” 　　“您知道是哪家公司么？”夏听问。 　　“这我还真知道……”宋嘉说：“益方堂集团，也不知道唐壮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 　　听完，夏听没再说什么。 　　谢过宋嘉之后，就挂了电话，在网上查起这家企业的资料来。 　　益方堂是老字号的家族集团。 　　起家的是医药技术，但经过多年的发展，现在也向房地产开发，经营进出口等业务多元发展了。 　　董事长是杜乘风。 　　再向下拉取，她就看到了杜乘风长子的资料。 　　花燃影视公司董事长，杜也岚。 　　夏听是真没想到，自己就是拍了一部剧想播而已，都能受到如此“厚爱”。 　　夏氏集团和益方堂联合起来针对她？！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值得top2和top3的两位大佬这么大动干戈。 　　他们把对付她的心留下了对付书里top1的贺氏不好吗？！ 　　《醉青春》的定档日期还比《心动难藏》早了整整好好一周。 　　这个时间就很刁钻。 　　夏听盯着他们的预告片翻来覆去看了许久，忽然有了主意。 　　她推开影视部的办公室门：“沈烟烟……” 　　沈烟烟也正因为《心动》撞档又在小台又没有曝光率而上火呢。 　　见夏总进来了，忙问：“夏总有什么办法了吗？” 　　“去剪预告片。”夏听说：“和青春的越像越好。” 　　沈烟烟：碰、碰瓷？ 第56章 　　夏总就好像有那个热搜牛逼症 　　说是越像越好，但是《心动难藏》和《醉青春》的剧情本身就是完全不同的。 　　《醉青春》是这几年风头正劲的标准疼痛文学。 　　用夏听十年后的眼光看的确是有点过时，但当年十几岁的夏听也是在电影院和电视机前被疼痛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但什么东西一火，类似的东西就会成批量的打量出现。 　　疼痛文学这几年各类书籍和影视作品出现的太多，已经有挺多网友表示审美疲劳了。 　　另外，也一直都有专家在抨击这类作品给青少年带来了负面的影响。 　　夏听做足了这些功课之后，决定剑走偏锋。 　　《心动难藏》定档的时间比《醉青春》要晚，而且演员也都是新人，外加是在小地方台播出。 　　吸量这方面是这个垮掉的，和《醉青春》根本没办法比。 　　本来还有一些原着粉自发地为这部剧进行宣传，但《醉青春》的宣传铺天盖地开始在网络上营销之后，他们的声音就被严严实实地盖了过去。 　　这个时候，碰瓷和反转就是最好的办法。 　　《醉青春》的预告片里有声嘶力竭的呐喊，《心动难藏》也有。 　　《醉青春》女主被送进医院打胎，《心动难藏》女主也进医院。 　　《醉青春》十七八的孩子进夜场，《心动难藏》也把夜场的戏份剪了进去。 　　《醉青春》女主的哭戏贯穿始终，《心动》就也剪出来了一个哭唧唧的江念。 　　“能行吗？”在这段视频宣发之前，沈烟烟十分担心地再次向夏听确认：“我们真的要这么干？” 　　“当然不只是这样。”夏听告诉沈烟烟：“在去剪一份正儿八经的完整预告片。” 　　沈烟烟不清楚夏总这样做的用意，但见她说话时的样子成竹在胸，莫名就觉得这是靠谱。 　　所以她也没多问，直接就下去执行去了。 　　三日后，《心动难藏》的碰瓷版预告片登场了。 　　果然一经发布，就引起了广大网友的热（疯）情（狂）围（漫）观（骂）。 　　【盛曜能不能要点脸？这不是学人精是什么？！】 　　【这不摆明地照着《醉青春》抄的吗？】 　　【也不能说是抄吧，其实疼痛文学的预告片不也就这回事，大同小异的。】 　　【不打个胎混个酒吧打架斗殴啥的能痛得起来吗？难不成是生长痛吗？！】 　　【看过原着的人晕了，原着不是这样的啊？】 　　【草，盛曜垃圾公司去死吧，毁我原着一生黑。】 　　就在这时，夏听默默发了一张海报。 　　这是她对这件事的第一次回应，所以很多人都跑去围观。 　　等等―― 　　编剧是，林稚？？ 　　【原作者编剧？！】 　　【她疯了吗这是，把自己的书改成那个样子？！】 　　【原书真的很细腻很干净的，妈呀，这还是亲妈么，为了钱啥都能做得出来。】 　　【就真的有点好笑了，人家在蓝台黄金档播出，盛曜这个在元安台，是有多垃圾啊？】 　　【元安台……惊了，我从来都不看的。】 　　【元安人这就不乐意了，元安台怎么了？！虽然不出名，但最起码老老实实播电视剧，从来不放假药广告好吧。】 　　【说盛曜来及就说盛曜垃圾，别带我们元安台OK？！】 　　《心动难藏》预告片被喷上热搜的时候，影视部的所有人一时不知道是该哭该笑。 　　他们夏总就好像有那个热搜牛逼症。 　　把热搜当自己家，说上就上，还是串门不带礼物两手空空就去的那种。 　　就是，影视部的人下班后集体喝起了酒。 　　咱能不能正面上它？ 　　不要总搞这些负面新闻。 　　如果挨骂变现的话，盛曜现在至少是个国际化大厂了。 　　―― 　　“有流量就是能变现。” 　　办公室里，夏听看着面前因为忧心过度整个人瘦了一圈的林稚，温声说。 　　这几天她吃不下睡不好，都不敢打开自己的微博。 　　全是骂她的！ 　　“这样真的可以吗？”林稚疑惑道：“我真的让网友给骂自闭了。” 　　“我们的戏是什么样，你还不清楚么。”夏听看着林稚：“伸手……” 　　林稚：“？” 　　但还是乖乖地把手伸了出去，掌心向上。 　　夏听攥着的拳张开，一颗奶糖掉进她的掌心里：“相不相信我？” 　　夏听的声音听上去很特别。 　　如果非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林稚觉得那个词会是雨后清晨。 　　清澈的冷感，还有清澈将醒时候的一点点倦懒。 　　而这种感觉，无端地让她想起了《动心》中男主的原型。 　　那个人，和她一样，说起话来，莫名有些蛊惑的味道。 　　林稚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和恶魔做交易的那个人。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糖：“相信……吧……” 　　她还能说什么？！ 　　“这就对了嘛。”然后林稚就看到夏听笑了笑，手向上反转过来：“格局――打开。” 　　林稚：“……” 　　这是什么老干部手势啊。 　　《心动难藏》在番茄网上播出的时间是比电视台要晚上两天的，这样即保护里电视台的利益，同时番茄因为有独家番外，也并不吃亏。 　　夏听送走林稚之后，联系了杨烁。 　　让他在番茄网上加出一个剧集评分功能，并扬言自己总不可能是全网最低分吧。 　　此话一出，更是激起了网友们的叛逆心理。 　　本来他们看都不想看，现在却非要给她个差评不可了。 　　夏听又让许肆如法炮制弄出诸多水军带起了节奏。 　　本来卖都卖不出去的《心动难藏》居然就这样在热搜上挂了三天。 　　知名度是越来越高。 　　原本是就事论事，后来很快发展成对疼痛文学的讨论。 　　#烦了累了，不想疼痛了# 　　一度冲上了热搜。 　　【各位编剧各位导演你们是不是没念过高中？你们高中这么疼痛吗请问？是数学太简单了还是物理你全会了？！】 　　【尼玛，我高中的时候因为学习内分泌都失调了，烂脸发胖。】 　　【真的很生气了，就他们那个疼痛法，最后还念了名牌大学，带入一下我们班的小太妹考京大，我真的气得想哭。】 　　…… 　　所以…… 　　《醉青春》播出的第一个礼拜，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大爆。 　　尤其是他们拍摄的工期比较赶，道具没有做到那么严谨。 　　剧中学霸乖乖女人设的女主，去黑板上解的那道“全班只有一个人做对的题”，居然是道基础题。 　　于是#我看这个班是一群弱智#成为了《醉青春》没花钱自发上的第一个热搜。 　　唐壮气得脸都是绿的。 第57章 　　cp可以接地气，但不能接地府 　　《心动难藏》播出的时候大部分人，一部分是《醉青春》的粉丝，拿着放大镜去看的，就是为了教训这个学人精。 　　另一部分是专门为了给《心动难藏》发负分去看的。 　　只有少部分原着粉，夹在中间，不敢发声。 　　结果大家发现，《心动难藏》简直就跟它的预告不是一回事儿。 　　预告片里有声嘶力竭的呐喊―― 　　那是因为上课说话，被老师罚去天台上把聊天内容大喊十遍。 　　江念：“二食堂的麻辣拌为什么不营业了啊――” 　　怨念极深…… 　　上学最期待的不就是中午的午餐环节了吗！ 　　它！为什么！不！营业！ 　　预告片里女主被一群人送去了医院，被剪得像是去打胎了一样，结果―― 　　是江念考试之前吃坏了肚子，急性肠胃炎。 　　她出来的时候爆哭，也是因为努力了半个学期啊，好不容易觉得自己这回稳了，结果进了医院。 　　谁能受得了这种刺激啊！ 　　至于预告片里女主贯穿始终的哭戏，那可真是费劲才凑齐的。 　　除了在医院那一幕，其他女主的哭戏画面那都是因为她的那个疯批母亲。 　　没错…… 　　就是夏听饰演的那个。 　　网友们本来是冲着挑刺去的，没想到这部剧根本没有疼痛文学中的那些狗血内容，反而特别真实。 　　真实得有点儿可怕。 　　男女主讲题凑得近一点儿，都要被老师紧紧给盯住。 　　而且校服也是最丑的那一款，不带校牌，连门都进不去。 　　在影视作品中大家都穿着日式韩式校服的当下，不引起共鸣很难。 　　原着粉更是感天动地，不愧是亲妈编剧。 　　和原着可以说是一比一还原了。 　　而且比起开放是结局，在一起也是圆了原着粉一个梦了。 　　完结的那一天，《心动难藏》的影评在各大网站上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由于远远超出预期，大部分人给的评价都很高。 　　最开心的还是杨烁了。 　　当初夏听跟他说有独家花絮的时候他都没当回事儿，花絮吗，能有多少吸引力啊。 　　没想到夏总真是实打实在用心弄这个的，花絮每集片尾曲之后都有彩蛋不说。 　　后面更是有完整版的2小时超长花絮。 　　在那个明星和素人之间的生活还没有被vlog拉近的十年前，夏听的这个决定简直是为《心动难藏》在爆火的基础上又添了一把柴。 　　尤其是夏听被栗萝扎头发那里，被做成了表情包“妈头发扎太紧了。” 　　栗萝也有相对的一张“紧点漂亮。” 　　甚至有人把这两张做成了情头，火出了圈儿。 　　当然了，夏听的每一个决定也不是拍拍脑门就做的。 　　这部戏的花絮，她是请到了花絮导演。 　　这个概念在当时还没有，是她没穿书之前，新人时期拍的第一部 偶像剧给她的启发。 　　那部戏外，她和男主并不熟。 　　只是点头之交，除了拍戏更是不会有私下的接触。 　　花絮导演的责任就是把两个人拍得超级真情实感，把剧中的cp延续到戏外。 　　夏听和那位男演员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是被设计好的。 　　这也是合同里约束好的，配合宣发中的一条。 　　夏听那时候还没什么名气，合约里有的她便乖乖照做。 　　果然，花絮一播，网上大爆。 　　但没想到的是当年年底，男演员就公开了自己和8年女友于一年前隐婚的情况。 　　还隐约说明了之前炒cp的行为让女友委屈不已，所以选择公开。 　　一夜之间…… 　　夏听被贴上了小三倒贴骚鸡的标签。一贴就是三年，洗也洗不掉。 　　这是她的噩梦之一。 　　但她并没有因此否定花絮导演这个顺应时代发展而产生的职业。 　　有需要自然就有市场。 　　只不过她拍摄的花絮都是轻松的、自由的。 　　演员们之间明显没有cp方向的塑造，一群年轻人就像是真的一起长大的朋友。 　　感染力极强。 　　花絮导演拍的时候，就问过夏听的意见。 　　夏听小手一挥：“喜欢磕糖的人还是会从细节里抠糖的，在真正相处的细节里抠糖，不甜吗？！” 　　为啥要去制造工业糖精？！ 　　只是，夏听没想到，嗑糖的人竟然，磕她自己。 　　饰演江念的栗萝和饰演许放的周辰千这一对是官配，有人嗑很正常。 　　那磕栗萝?夏婷婷的，就着实有点邪门了。 　　cp可以接地气，不能接地府。 　　【没人发现吗，栗萝和夏总好甜啊。】 　　【是啊，萝妹儿有啥吃的都想着夏总呢，甜死了。】 　　【只要夏总在片场的时候，萝妹的都更开心有没有。】 　　【之前《慢生活》的时候，夏总跳江救的萝妹！这不是爱吗？！】 　　【栗夏cp！这个夏天！有你真甜！】 　　【霸道总裁和她的小娇妻！！磕晕啦！】 　　夏听：大概是夏婷婷之前的风评实在是不怎么样，再加上cp粉这种很容易有不理智的舞到了唯粉面前。 　　栗萝的粉丝就很不乐意。 　　尤其是那些递水啊跑腿的行为，在粉丝眼里，一点都不甜好吗。 　　谁愿意看到自己心尖儿上的人给别人端茶倒水的，贱的是吗。 　　当晚，在一片骂战中，有一个帖子横空出世了。 　　【立夏cp的恶臭现实，谁再磕就是脑子有病。】 　　视频一看就是手机拍的，画质一般，还有点抖。 　　但因此可信度比起《心动》的自制花絮，高了不知道多少个等级。 　　画面里是两个人的对峙，看上去情绪都很差。 　　吵到高潮，夏婷婷直接甩了栗萝一个大耳光。 　　虽然没有声音，但看栗萝整个人向后一趔趄，就知道这力气有多大。 　　拍视频的人也是吓到了，整个画面就是一抖。 　　然后画面就的角度就录不到人了，冲着地面。 　　【不要被夏婷婷骗了！最近半年她一直都在洗白你们没发现？！】 　　【互联网真就没有记忆是吗？！】 　　【这种贱人现在都能洗白了？】 　　【能磕起施暴者和受害者之间的cp，真有你们的。】 　　【有些傻逼栗萝粉丝还拎不清呢，自己家正主被欺负成这样了还磕。】 　　事件发酵得最厉害的时候，夏听正在家里补眠。 　　她接到了kia的电话。 　　“夏总，您又上热搜了。” 　　夏听有点起床气：“你还没习惯吗？这次又是因为啥。” 　　kia：“打人……” 第58章 　　身边就许肆一个靠谱的 　　“这不是放屁吗？！”夏听几乎是脱口而出，也不在乎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形象了。 　　她什么时候打人了。 　　kia也是跟着夏总一起经历过各种热搜大风大浪过来的人了。 　　已经被抹平了棱角。 　　遇到这种事也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kia觉得，别说夏总打人上热搜了，就是她的真是身份其实是个外星人，自己也能面如死水心无波澜地接受。 　　于是他说：“您先别激动，我们公关部是相信您的，只要您不是外星人，哪天在镜头前飞走，其他的都能被公关。” 　　夏听：“……” 　　kia:“是吧，您不会在镜头前飞走吧。” 　　夏听气笑了：“这我还真不能保证。” 　　kia：“……” 　　就数你最离谱。 　　毕竟夏听是怎么来这个世界的她都不知道。 　　穿书这么离奇的事情她都经历了，飞走就也……不是不可能？！ 　　但―― 　　“我什么时候打人了，我打谁了？！”夏听终于问出了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栗萝。”kia叹了口气，“我能理解，毕竟栗萝曾经因为在综艺里给沉郁有cp感而被网友自发磕过一阵cp。” 　　“所以您看不惯她也是正常的。”kia自认为自己懂事极了。 　　夏听沉默了，她终于知道有口难辨是一种什么体验。 　　她重重地按了下太阳穴：“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kia：“……” 　　夏听：“我等下让许肆去处理。” 　　挂了电话，她真是感慨，这身边就许肆一个靠谱的。 　　可能其他角色对夏婷婷的人设印象相对刻板，在没有取得能改变关系的成就之前，脑子不是一根筋就是两头堵。 　　夏听把公关的任务交给许肆之后，还没逮到机会再睡一会儿。 　　第二个大新闻重磅来袭。 　　本来应该在剧组录节目的栗萝，住院了。 　　这个节骨眼住院，网上更是传什么的都有了。 　　什么割腕的、吞药的。 　　因为夏总的长期霸凌而罹患精神疾病发病的。 　　甚至将这种讨论从单个人，蔓延到整个盛曜里去。 　　有人还在贴吧发了长文。 　　【我是业内人士，我先说。其实盛曜的每个艺人，不论男女只要有点名气，都是被夏总精神控制的。】 　　包括盛曜顶流付舜西手环的颜色是国际救援色。 　　在盛曜期间出的三张专辑其中的两张是―― 　　《will将》。 　　《命运乐园》。 　　合起来就是“救命”的含义。 　　帖子在半小时内被转载了上万次。 　　【不会吧，付歌神不可能的吧！他家好像蛮有背景的，要是不想在盛曜没人能逼他啊。】 　　【太小瞧资本的力量了吧，再有背景能富得过夏婷婷？】 　　【夏婷婷要是敢动我们付歌神，我真的会去拿硫酸泼她。】 　　【你们不觉得她就是喜欢那一款吗，沉郁真不是付舜西的少年版？！】 　　【楼上的，放尼玛的屁，我们付歌神干干净净。】 　　【咋的，楼上的，你的意思是沉郁不干净？！】 　　这帖子到这儿就歪下去了，夏听也就没有细看。 　　在往后翻，一个熟悉的名字闯入她的视线。 　　【还记得之前和夏婷婷一起录慢生活的那个岑莎莎吗？】 　　【我在综艺里真的挺讨厌她的唉，但是我发现她那之后就跟盛曜解约了。】 　　回复：“是的！莎莎还在《醉青春》里演了女主的朋友呢！特别好看！我一眼爱上！” 　　回复：“肉眼可见她离开盛曜之后，整个人状态越来越好了！” 　　回复：“所以说，在《慢生活》里那么讨厌，都是因为剧本吧，为了突出夏婷婷。” 　　回复：“真的太恶心了！本来我还觉得夏婷婷在真人秀里挺真实的，还专门多看了几集，现在想起来我都想吐。” 　　回复：“总之，扇人耳光这件事情一辈子洗不白。” 　　回复：“心疼栗萝，本来就遭遇霸凌，现在被爆出来了，夏婷婷肯定是要封杀她了。” 　　回复：“妹妹好不容易演一次正儿八经的女主，呜呜呜我们板栗饼当初多为你开心，现在就多心疼！如果是需要给夏总当丫鬟才能演戏，那这戏咱不拍了！” 　　网友为栗萝建起了高楼。 　　夏听：老头地铁看手机。 　　不过2010年，网上冲浪的大家比起十年后在瓜田里跳来跳去的老吃瓜人，还是太稚嫩了。 　　对于那种谐音救命的一眼假梗，竟没人打上一行哈哈哈。 　　那夏听她就做第一人吧。 　　于是她匿名在付舜西的帖子下面回复：“哈哈哈谐音烂梗。” 　　这边敲完最后一个哈。 　　那边就收到了栗萝的信息。 　　栗萝哭唧唧的：“呜呜呜！姐姐！你为啥不解释你是在和我对戏啊！” 　　栗萝：“啊啊啊！我微博都编辑好了，可我经纪人说没有你的命令，不许我发微博！” 　　栗萝：“QAQ我看到新闻气得撅过去了都！” 　　栗萝：“现在在医院吸氧！” 　　感情住院是被新闻给气撅了。 　　夏听：“现在没事了？” 　　栗萝：“我很好，现在能一拳打十个造谣的。” 　　夏听：“那我告诉你一个消息，网友说你罹患精神病，还发病了。” 　　医院里的栗萝，看着“发病”两个字，猛地抓紧了旁边经纪人的手。 　　经纪人：“？” 　　栗萝：“快，把氧气泵拿来，再给我吸两口。” 　　知道栗萝没事，夏听也就放心了。 　　转头分析起网上的舆论来。 　　她总觉得这次的事件不简单。 　　从头梳理来看。 　　第一个阶段，自己“打”栗萝的视频被曝。 　　这应该是一个巧合的突发事件，毕竟当时她俩对戏的时候，能不能被人偷拍到，纯属偶然。 　　但从这里…… 　　夏听的鼠标点停在一个贴子上。 　　【我是业内人士，我先说。其实盛曜的每个艺人，不论男女只要有点名气，都是被夏总精神控制的。】 　　就是明显在带节奏的了。 　　她把网址复制给许肆：“能查到发帖人的地址吗？” 　　许肆：“可以，但要等一下，我现在在忙。” 　　夏听下意识看了看现在的时间，又是凌晨，他到底在忙啥？！ 　　二十分钟后。 　　许肆的窗口亮起，一个压缩好的音频文件被发到了夏听的电脑上。 第59章 　　公关这种东西，简直都影响她拔刀的速度 　　夏听打开那个文件。 　　那是一份从视频里分离出来的音轨。 　　就是今天网上曝出来的那一段“夏婷婷掌掴旗下演员栗萝”的那一段视频中提出来的。 　　原视频里根本听不清的，远处背景里的对话声被单的分离出来，做了降噪和加强的处理后，勉强可以听出对话来。 　　“江念，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我花钱供你念书，是为了让你去学校追男同学的？！” 　　“妈，你怎么来我学校了？” 　　“我要是不去学校，我还不知道你心思都没用在学习上！放了学不赶紧回家做功课，眼睛粘到人家男孩子身上，和他走在一起，你就这么开心？！” 　　“我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一个轻骨头的女儿，你怎么就能笑得那么贱！” 　　“是啊！我是贱，难道不是你的言传身教？！刚送你来的那个叔叔――不，我应该叫哥哥，和你什么关系你当我真的不知道？！你以为傻吗，就真当是你助理那么简单？！” 　　原本在这里是有个耳光的。 　　但因为是排练，所以夏听只是在空中挥了下示意，就没有声音。 　　依稀能听出来，是《心动难藏》里面的台词。 　　夏听愣住了。 　　所以，许肆说自己在忙，就是在忙这个？！ 　　夏听：“那个音频，你弄的？” 　　她忙在办公软件上敲他。 　　许肆：“我很高兴你把我想得这么全能，但很遗憾，这是我请别人做的。” 　　能做这个的，不用想也知道是技术非常牛的大神。 　　夏听：“那我应该给人报酬。” 　　那边许肆的已读已经显示了很久了。 　　最后夏听的屏幕上却只显示了两个字：“不用。” 　　啧，语气就还挺横。 　　她还给不起咋的。 　　―― 　　那边许肆也收到了师弟介绍来的，在视听网站做录音师的大佬谢观潮的信息。 　　他同时也是网站的股东之一，更是曾经利用音频剥离修复技术帮助公安机关破案。 　　在业界名声斐然。 　　这次他帮许肆的忙，自然不是看中夏婷婷的报酬。 　　谢观潮：“怎么样，现在我们可以谈谈项目了吗？” 　　谢观潮：“我想基于声纹检索技术，做一个听歌识曲的功能。” 　　这是基于人工智能领域的内容自动识别算法。 　　谢观潮本身就觊觎许肆这位人才很久了。 　　音派试听之前也从官方的角度向许肆伸出过橄榄枝，但无一例外地被拒绝了。 　　没想到竟是用这种方式与许肆达成了合作。 　　但从不关注八卦新闻的谢观潮很费解，他解析这么一个母女吵架的音频干啥。 　　而且还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或许，天才都是有自己的怪癖的吧。 　　想到音频里，母女二人争吵的内容。 　　许肆可能，喜欢年纪大的，甚至是已婚的。 　　想到这里，谢观潮又觉得自己太刻薄了，这都21世纪余10年了，喜欢年纪大一点的、有孩子的，也不能代表什么。 　　但，那女的离婚了吗？ 　　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是道德问题了。 　　谢观潮疑惑，但谢观潮不说。 　　许肆这边完全不知道他在谢观潮心里已经变成了这么一个热爱禁忌关系的小白脸形象。 　　他在给夏婷婷查那个发帖人的ip地址。 　　但对方似乎专门做了准备，地址在境外。 　　再追查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我知道了。”夏听回复道。 　　这个结果虽然无法顺藤摸瓜抓出幕后主使，但也侧面证明了她的推测。 　　就是有人要用这种手段搞垮盛曜的名声。 　　次日一开工。 　　夏听就把那份音频和原视频拿到了影视部，并让他们再加上《心动难藏》的相应剧情片段。 　　整合成一个视频。 　　句式口型都对得上。 　　没到午休，视频就被剪好，发回给了夏听。 　　盛曜官博立即发了微博辟谣。 　　懒得打字，直接甩上了视频。 　　这个风格一看就不是出自kia之手，而是夏总亲自操刀。 　　kia看着那视频，也陷入了沉思。 　　手底下的员工看他情绪不高，问他缘由。 　　“我觉得……”kia叹了一口气，“在这么下去，我们部门要解散了。” 　　夏总哪里需要公关。 　　她只会打脸。 　　公关这种东西，简直都影响她拔刀的速度！ 　　见夏总发声，各位经纪人也都对自己的艺人放开了社交媒体禁令。 　　栗萝是第一个憋坏的。 　　栗萝：“夏总人真的很好，我演技不行，她只要来片场，每天都陪我对戏，谢谢各位板栗饼的关心，只不过大家真的误会她了！” 　　评论：“那宝宝你住院是怎么了呀？！” 　　栗萝毫不避讳：“那是看大家误会夏总，我气撅了！！” 　　评论：“雾草气撅了哈哈哈，萌妹其实本体是河豚吧。” 　　评论：“这也太可爱了吧！” 　　评论：“萝萝没事就好，这也侧面反映了萝萝真的很喜欢夏总了！” 　　评论：“栗箩，喜欢你两年了，但现在看到你为夏婷婷说话，对不起，我取关了，那种人你都能洗我真是恶心。为自己以前的眼瞎不值。” 　　栗萝：“喜欢我两年了，能不能把我的名字打对先。” 　　栗萝：“还有，宝，我出道一年半。” 　　评论：“哈哈哈萝萝你跟夏总在一起之后都变刚了。” 　　评论：“刚那个人我点进去了，主业都是岑莎莎的照片，可不可以黑得专业一点。” 　　而也被迫卷入其中的付舜西，第一次不是通过雅姐，而是自己发了微博。 　　那是一张他坐在家里客厅喝咖啡的照片。 　　地毯――蓝绿色。 　　沙发――蓝绿色。 　　拿在手里的杯子――蓝绿色。 　　文案也很简洁，四个字：只是喜欢。 　　这是付舜西第一次曝光自己的家，这个视角看上去，就仿佛粉丝身临其境地和他面对面喝起了咖啡。 　　文案很明显是回应那个“救援色”的离谱爆料。 　　【啊啊啊，捂心口，现在是我们需要救援了。】 　　【哥哥发照片了，真是要了老命了，救命！】 　　【救命！救命！】 　　【信了昨天那傻逼的邪以为哥哥在求救，结果是我自己在喊救命！杀了我吧！】 　　另一些不追星的网友，发现了一个细节。 　　《心动难藏》里那个演江念妈的女人，虽然岁数大了，但眉眼之间居然有点像夏婷婷。 　　夏听都做好掉马的准备，已经想好一套说辞了。 　　结果，网友经过讨论，得出了一个结论。 　　既然长公主是夏水行和第一任妻子的女儿。 　　那很有可能，这是长公主那个藏得很深的亲妈！ 第60章 　　大家不要搞土豆迷信 　　因为这几天的热搜都太过劲爆。 　　就连《慢生活》第一季即将完美收官的事，都没能挤进热搜前十。 　　要不是曾洪给夏听打电话，问她是否愿意作为嘉宾来城水村录制最后一期，还有个告别读书会。 　　夏听还以为这节目第一季已经完结了呢。 　　想来想去，《慢生活》也算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崽了，夏听也因为土豆的事儿没少吃到热搜的红利。 　　就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去承水村的路上，她还接到了导演的电话。 　　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提前打点一下。 　　结尾的时候，导演轻描淡写地问：“那个夏老师下了节目之后有没有追节目呢？有意见可以给我提。” 　　夏听满口肯定：“看了啊，每期都有看，你干活我放心，拍得非常好。” 　　到了承水村，夏听才发现，原来的小院被扩大了。 　　鸡棚里那只病鸡现在也变成了整个棚里最强最厉害的那只。 　　夏听原来住的那件小房子变成了飞行嘉宾的住所。 　　房子前面冬天时光秃秃的院子里，现在用彩色的园艺砖围成了一个花圃。 　　种满了她不认识的绿植，开着白色和蓝紫色的小花。 　　一片生机盎然。 　　就是可能时节还没到，还没到花盛开的时候。 　　夏听站在小院里观察了好一会儿，看地有点干，就拿起旁边 的水管浇了水。 　　天气晴朗，万物可爱。 　　像是在配合这样一个收官完结的美好时刻，刚刚浇过水的地方，出现了一道彩虹。 　　夏听就站在那一片柔光里。 　　之前跟夏听的摄影大哥眼疾手快地拍下了这个画面。 　　夏听走后，他就被安排去拍嘉宾们的补充镜头去了，但拍了那么多嘉宾，总感觉不到位。 　　不像夏总，一站在镜头里―― 　　没等大哥感慨完，夏听弯腰，爱惜地捧起一朵，凑近闻了闻，不香的。 　　夏听：“这花圃里种的什么花啊，好特别啊，我都不认识。” 　　栗萝掐下一朵开得最好的，淡淡的奶白色小花，插进了夏听耳边的发丝里。 　　和她浅浅的发色很配。 　　夏听任她把花插进头发，没躲，只是眼尾低低斜过去看着栗萝的动作：“这不是哪期嘉宾培育的名贵的花吧。” 　　给造了这么一个精致的花圃，精心养着呢，来头应该不小。 　　栗萝沉默了：“……” 　　夏听：“？” 　　栗萝：“承认了吧。” 　　夏听：“承认什么？” 　　栗萝一针见血：“你根本就没看我们的节目。这是你之前买的土豆，他们开花了。” 　　夏听：？？ 　　她回头看了看花，又看了看栗萝。 　　整个人不敢相信地愣在了原地。 　　整个人脸上仿佛写着五个大字：土豆能开花？！ 　　弹幕：“笑死我了，长公主居然不看自己的节目。” 　　弹幕：“打脸来的太快，刚刚电话采访的时候，还说自己每期都追一起不落。” 　　弹幕：“果然是公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都不知道土豆会开花。” 　　【你这就有点尬黑了吧，说实话我一个平民也不知道土豆会开花。】 　　【我也是，看这节目之前甚至都不知道土豆是怎么长的。】 　　【公主四体勤得很，能亲自下江捞人，换了我只配沉底。】 　　这边夏听还在看着精致的花圃，怀疑人生中。 　　不是，就算土豆能开花，那他只是土豆而已，用得着住这么好看的花圃吗？！ 　　不应该随便往地里一埋吗。 　　镜头外的大哥捕捉到夏听呆若木鸡的表情眼睛都亮了。 　　对，就是这种喜剧效果。 　　栗萝整个录制过程中都和夏听黏在一起，就连节目组的导演也看不下去了：“我们录的是生活综艺，又不是爸爸去哪儿！” 　　于是，吃饭的时候，两个人的座位被刻意调开。 　　栗萝变成和沉郁挨着。 　　沉郁虽然话一直不多，但也能发现，栗萝在知道这个安排之后多少有些悻悻。 　　就连吃饭的时候，她的眼睛也一直都在看夏总，亮晶晶的。 　　而这一切的转变，都是在那次栗萝落水后发生的。 　　自己当初误会夏总的事情，一定在栗萝心里留下了很坏的印象。 　　但是，他明明已经道过歉了。这几次录制节目都在力所能及地帮助栗萝。 　　一顿饭，沉郁都没怎么吃。 　　栗萝专注力都在夏总身上，也没看出身边沉郁的异样。 　　饭后，两个人被安排去洗碗。 　　小小的厨房里没有旁人。 　　摄影师也去跟笑点频出的喜剧人夏婷婷去了。 　　只有一台基础录影机在墙壁的高处工作。 　　沉郁抬眼看了一下正在录制的机器，然后扔了一块抹布将它盖住。 　　栗萝注意到他的动作：“怎么了？” 　　沉郁看着她，沉默里，手上带着的橡胶手套上的泡沫已经消下去大半。 　　栗萝疑惑的目光渐深。 　　沉郁一开始有点紧张，意识到自己在紧张之后反而失笑，下定决心一般，缓慢地问：“你是不是讨厌我。” 　　―― 　　外面在不是最后一期告别读书会的几个人，也讲小小的读书角搭建好了。 　　这个环境，每个人都有推荐一本书。 　　故事会还未开始，几个人就先给夏听补起了课。 　　关于他们的玄学土豆花圃。 　　原来，《慢生活》在夏听离开之后，点击率惨遭滑铁卢。 　　但很快节目组发现，流失的流量一波波又回来了，而且越来越猛。 　　《慢生活》里这几位嘉宾，就像是被锦鲤附体，各有各的出圈法。 　　周数的新专辑。 　　宋遥的跨界歌舞表演。 　　俞庚虽然依旧是正剧，但民国军装造型狠狠地出圈了一把。 　　更不用说总在热搜出现的沉郁了。 　　就连最小透明的栗萝，在拍了《心动难藏》之后，咖位都蹭蹭地往上涨。 　　现在已经有后援会了。 　　这些时间，一波又一波疯狂反哺了综艺的流量。 　　网评《慢生活》里这几位，就像开了挂一样，但大家又都找不到合理的原因。 　　于是有人不负责任地猜测：“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种了剩下的土豆？” 　　的确，那土豆种下去的时候，是因为发芽了，不种也要烂掉，属于随手处理。 　　没想到，随着土豆的生长，几个人的星途就像开了挂一样。 　　大家都开玩笑地在弹幕里刷土豆仙子保佑。 　　一来二去，还真有点这么个意思了。 　　更邪的是，来小院住的飞行嘉宾，回去也纷纷表示自己也有或大或小的好事发生。 　　土豆们的生活环境就在这种邪门的情况下越来越精致了。 　　或许，世界上的其他土豆们，都不会想到，它们这个品种有一天会住上花圃。 　　“好多人都好奇夏总你买的这是什么品种这么神，网上已经有人想买你的同款土豆了。”宋遥问。 　　夏听可不信这个邪，她自己买的土豆，她还不知道吗，“这就是一块五一斤的那种，大家不要搞土豆迷信。” 　　话音刚落，夏听就接到了影视部的电话。 　　因为节目录制的原因，她已经把电话摁断了三次，可电话还是孜孜不倦地打来。 　　于是她示意了导演和摄像大哥，走出了镜头。 　　“夏总，京视联系到我们，说要买《心动难藏》的二次播放权。”沈烟烟说：“一集六位数。” 　　超过了首播价不知道多少倍。 　　夏听不敢相信地举着电话，想了想自己刚才颇为瞧不上的土豆花圃。 　　她觉得自己刚才似乎对土豆仙子大不敬了。 　　于是当天，在节目录制彻底结束之后，有人看到，夏总装备齐全地来到了土豆花圃里，十分虔诚地挖下一株土豆秧苗，转移到了盆里。 　　从那之后，盛曜的总裁办公室里，就多了一个略微有些奇怪的，散发着土豆香气的绿植。 第61章 　　骂累了喝点下火汤，注意身体 　　夏听在来之前也被节目组通知了到推荐一本好书。 　　她也的确去夏婷婷的书房里逛了一圈，但她发现，这个世界的书也和现实生活中不大相同。 　　除了公认的名著之外，并没有她熟悉的可以推荐的小众书籍。 　　时间也不够她再看几本，然后从中挑选。 　　于是在其他人都拿出了自己将要推荐的书籍时，夏听则把自己的书往怀里藏了藏。 　　宋遥推荐的是一本很温暖的短篇故事集，其中有几篇读出来甚是有种催泪的效果。 　　俞庚推荐的是一本名人自传，很有鸡血效果，让人不免觉得自己不够有钱，仅仅是因为不够努力。 　　整本书传输了一种越有钱，越努力的奋斗观。 　　这本书介绍完之后，作为主持人的导演朱明不禁把问题抛向了在坐嘉宾里最有钱的夏婷婷。 　　“夏总觉得自己是努力派吗？”朱明问：“最近盛曜可是小小的风光了一把。” 　　“不算吧。”夏听回答得挺实诚的：“比我努力的人大有人在。” 　　尽管《慢生活》和《心动难藏》都爆了，缓解了盛曜的债务危机。 　　可，如果她穿过来对象不是夏婷婷，一分钱本金都没有。 　　又假如，她是平行时间穿过来的，没有这十年的信息差。 　　她再努力，也很难在这个时空活得好。 　　“那夏总为我们准备了什么书呢？”朱明问道。 　　夏听被点到名，应了一声。 　　然后才慢慢悠悠磨磨蹭蹭地从怀里把自己那本厚厚的书拿了出来。 　　她缓步走到被椅子围成圆形的小平台上。 　　慢条斯理地坐下，翻开她早就折好的一页。 　　“大家好，今天我给大家推荐的是，夏日养生汤的做法。” 　　“第一款，是绿豆百合汤，绿豆300克，鲜百合100克。” 　　“将绿豆拣去杂质，洗净；鲜百合掰开鳞瓣，弃去外面老瓣，洗净。锅置火上，加清水煮沸，放入绿豆、百合煮沸，撇去浮沫，改用小火煮至绿豆开花、百合瓣熟烂时，加入盐、葱花即可。” 　　“值得注意的是……”夏听顿了顿：“平时脾虚胃寒的人不要喝，另外，不要和鲫鱼同食。当然要是煲给出轨的老公喝，那是可以和鲫鱼一起吃的。” 　　朱明笑容都凝固了：“夏总你是为什么选择了这本书呢？” 　　“民以食为天。”夏听说：“人可以不看书，但不能不吃饭。而且我知道，网上挺多人都以骂我为乐，不管我干什么，他们都要大动肝火。” 　　“这不是夏天了么，总动大火气对身体也不好，所以我建议大家，边喝这款绿豆百合汤边骂。” 　　夏听面不改色地说：“毕竟以后我可能会经常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的。” 　　朱明咬牙切齿：“您可真贴心啊。” 　　夏总：“哪里，我还准备了另外几款汤，如果不喜欢白盒或者绿豆的……” 　　她又一口气推荐了三款汤品。 　　“啊，那看来我们夏总很是养生呢。”朱明说：“您上火的时候最常饮的是哪一款呢？” 　　夏听：“抹茶拿铁，三分甜加冰。” 　　朱明拳头都硬了：“这段儿掐了别播。” 　　…… 　　最后作为《慢生活》的最后一期，朱明不免问道观众们最关心的问题：“还会有下一季吗？” 　　“会的，这节目成绩不错……”夏听说：“只不过嘉宾们会换。” 　　朱明点点头：“听说慢生活的策划是您亲手给改的方案，一开始的方案被偷了，还差点被指控抄袭。” 　　夏听：“是的，一开始的方案的确不咋样，不知道偷的人究竟是咋想的。” 　　就差点名道姓《大改造》节目组了。 　　“可以料到的是，以后类似这种田园综会越来越多的，我不介意大家在《慢生活》的基础上发挥。” 　　“就是……”夏听想了想：“同个类型过多的话，也没啥意思。” 　　“看来您有别的想法了。”朱明乐了：“咱们制作人曾洪曾跟我说您是综艺鬼才，能给其他综艺人提提建议吗？” 　　“既然《慢生活》有了，那我希望各位制作人，反向操作一波，搞个《快生活》。沉浸式经历社畜的一天，每天就睡5个小时，回家还要改方案那种。” 　　夏听越说越觉得可行：“然后评比方式就是看各位当月的kpi，节奏紧张，环环相扣，不愁综艺效果。” 　　朱明觉得自己面前这个笑眯眯的小姑娘简直太可怕了。 　　她是怎么笑着说出来这些的。 　　大概，这就是资本家吧。 　　《慢生活》第一季就这样收官了，由于夏听喜剧人的体质，最后一期的收视率又达到了一个高峰。 　　尤其是第二天，有狗仔爆出照片，夏总表面不迷信，实则带了一大盆土豆走。 　　更是成为了大家的笑点。 　　小院的土豆花圃也被附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本来没什么旅游资源的承水村，也一下子变成了网红打卡地。 　　一开始对这个节目组充满敌意的村民也都吃到了甜头。 　　尤其是那个卖鱼的老板，因为夏听捕鱼出圈了，他的鱼在镜头里又是看着肥又鲜，整个生意大爆满，现在要订他家的鱼都要排到明年去了。 　　夏听也没闲着，之前盛曜那批跟着《动心》一起买的版权已经陆续在影视化了。 　　在拉投资这方面，由于夏水行和杜也岚两方面的作用，并不顺利。 　　夏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也有很多综艺看重她的综艺感，愿意花大价钱来请夏婷婷。 　　有些是在筹备的，有些是已经开播的。 　　虽然这样有利于帮助盛曜在圈内建立一定的知名度，但夏听很挑，陆续推掉了很多邀请。 　　或者把机会推给旗下的艺人们。 　　直到今天，她看到了一个叫做《勇往直前》的节目。 　　一打眼，她还以为是那种古早的男生女生向前冲，直到她看见了熟悉的，花燃娱乐的logo。 　　这是花燃娱乐投资制作的，预备红台正在播出的上星综艺。 　　最关键的是，节目组也请到了沉郁和栗萝。 　　盛曜目前的两名大将。 　　花燃娱乐要搞什么名堂，夏听不知道，但他们一直在翘自己家的艺人，夏听是可以肯定的。 　　就算翘不动，也没准会利用恶意剪辑，给盛曜艺人的名誉造成损害。 　　夏听觉得有点好笑，倒要看看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搞事。 第62章 　　你到底是谁 　　夏听决定亲自去参与《勇往直前》的录制。 　　但不是以嘉宾的身份，她也不缺这点钱。 　　夏听没有联系节目组，而是让许肆帮忙，从47同城上，以小时工的身份混进《勇往直前》的打工群。 　　“这两天就会发布扮鬼的工作，你一定要帮我抢到。”夏听嘱咐他。 　　夏听趁工作的空隙，去美容院把自己那一头扎眼的银发给染成了棕黑色。 　　书里的时间已过了半年，可她的银发竟然一点也没有生长，就连发根都没露出来一点黑色，所以之前她也没顾得上处理。 　　夏听对头发有轻微的强迫症，如果这头发正常生长的话，第一个月她怕是就已经忍不下去了。 　　她的头发又厚又多，一不小心就从天亮弄到了天黑。 　　最后吹头发的时候，她收到了许肆的信息。 　　【扮鬼人员一小时20块，明天在淮城试工。】 　　许肆已经帮她报好名了。 　　当晚，夏听就坐上了飞往淮城的飞机。 　　许肆看着她熟睡的侧脸，心情有些复杂。 　　他觉得夏婷婷最近很奇怪，这种奇怪一开始还是比较遮掩的，没想到随着时间的推迟，越来越有放肆的趋势。 　　熟睡的夏听头枕着自带的清凉头枕，栗棕色的长发顺着脸侧垂下来，贴着细白的皮肤。 　　脖子上还挂了个电动小风扇。 　　许肆合上电脑，静静地观察着她。 　　不知道梦到什么了，眉毛微微蹙着。 　　睫毛很长，呼吸的频率也很慢。 　　像是进入了深度睡眠。 　　许肆跟夏婷婷出差过几次，夏婷婷的习惯被他掌握了九分。 　　夏婷婷绝对不会在飞机上睡着，她对飞机可能会失事这件事非常敏感。 　　尽管如果真的遭遇不测，保持清醒不会有什么帮助，但至少还能在最后一刻留下遗书。 　　似乎是在梦里第六感也能感觉得到被注视。 　　夏听整个人往侧边歪了歪，避开了许肆直勾勾的视线。 　　许肆视线的余光被她带走，停在她没藏住的，小巧的鼻尖。 　　“你到底是谁？”许肆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问。 　　―― 　　这个问题，在许肆第二天载她去试工的时候，也问了出来。 　　如果不是夏婷婷脖子上还挂着那个皮卡丘的电动风扇，许肆真就没认出来。 　　夏听起了个早，用深一号的粉底液给自己化了个妆，遮住了自己皮肤本身过分的白。 　　连露出来的脖子和手腕也没放过。 　　乌黑的眼睛戴了浅色的美瞳，脸颊处点了些浅浅的雀斑。 　　头发被她卷成大波浪，慵懒地披在脑后。 　　她身材并不是单薄的瘦，这样看上去，颇有种健康的美感。 　　当她看见许肆的表情的时候。 　　她就知道，这个打扮没问题了。 　　连天天和她见面的许肆都认不出来，就更不用说那些在电视里见过她的人了。 　　为了弄清楚花燃到底在搞什么，夏听也是拼了。 　　况且，她也是有私心在的。 　　在鬼屋这种能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环境下，她也希望原书男女主能因此增进一下感情。 　　那个本属于沉郁的“英雄救美”的光环阴差阳错地落到了她的头上，夏听也挺过意不去的。 　　《勇往直前》是一档挑战类的综艺，沉郁和栗萝去参加的这一期，是在一个大型游乐园。 　　节目组重金包下了游乐园中的鬼屋，在鬼屋的基础上，设计了更加可怕复杂的密室。 　　密室从室外呈迷宫形，盘旋进鬼屋。所以对工作人员的需求量也增加了不少。 　　扮鬼这回事，看起来简单。 　　但正值酷暑的天气，扮鬼需要穿着相对厚实的衣物，站着少说也要几个小时，随时听着耳机里导演的指令。 　　最重要的一点是，身体素质要好。 　　所以，一开始就淘汰了好几个比较娇小的女孩子。 　　“毕竟如果嘉宾受到惊吓，开始打人，你们是受不住的。”工作人员苦口婆心地说。 　　一看就是为了嘉宾而来的小粉丝，年纪都不大。 　　“如果把你们打坏了，对你们家长我们也没法交代。” 　　这样的人很多，夏听进去的时候工作人员还下意识地认为她也是为了哪个嘉宾而来的。 　　他抬头，打量了一下夏听。 　　个头儿还行，腿也比较长。 　　于是他问：“你百米能跑多少？” 　　夏听自从穿过来，也没跑过，但她觉得这句身体的素质应该是不错的，毕竟能下江救人的体能，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我也挺想知道的。”夏听答，“要不我跑跑看？” 　　工作人员面试了一个上午了，还没见过当场要试跑的，他们问这个问题也只是粗略地考虑一下需要追逐嘉宾的情况。 　　对夏听他们还算是满意的，便说：“那你现在跑到迷宫入口那里去，我看看。” 　　夏听点了点头，拔腿就跑。 　　其实夏听本来体能在艺人里就算好的，最初拼市场那几年，拍打戏也不用替身，人送外号拼命三娘。 　　但这具身体，似乎比夏听原本的身体还要轻盈一些。 　　大约一百米的路程，不在专业的跑道上，夏听跑了不到14秒。 　　这个成绩自然是不能和长期锻炼的人比，但扮演一个捉人的鬼，还是非常合格的。 　　工作人员看着跑完吹着自己小风扇的夏听，“行，就你了，叫什么名儿？” 　　夏听看了看自己的小电扇：“单滇……” 　　对方一下子懵住了，把笔给她：“哪两个字啊？你自己写，把你电话号码后面登记一下哈。” 　　夏听接过笔，一笔一划写下。 　　单滇…… 　　整个过程，许肆就在门外站着等他。 　　他个子很高，也很挺拔，离得有点远看不清具体的五官。 　　但气质重过长相，就显得很高级。 　　“嗳。”工作人员问夏听：“那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夏听说：“普通朋友。” 　　工作人员：“我看他腿挺长的，应该跑得快，让他进来试试呗。” 　　于是许肆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扮鬼队伍中的一员。 　　“你也把名字登记一下。”工作人员说，“你叫什么？” 　　“毕子谦。”夏听看着那根签字笔，抢答。 　　“我又没问你。” 　　“他说话不方便。”夏听说：“我朋友嗓子坏了。” 　　工作人员原本以为他只是少言而已，那到时候需要说台词怎么办，于是他问：“你不能说话？” 　　“也可以的。”许肆垂眸，签下毕子谦三个字，嗓音沙如大漠，音节也有些破碎。 　　工作人员默了默，收好了两个人的签名，放在桌上捋了捋。 　　这嗓音更适合扮鬼了。 　　当然，这话他只是自己想想，没有说出口。 　　“好了，单小姐，毕先生，你们就在附近找个地方住下吧，记得开发票，住宿的费用我们的标准是每天补贴150。明早来乐园准备开拍。” 第63章 　　盛曜的艺人会拆家 　　因为有益方堂的赞助，《勇往直前》节目组出手很阔绰，所以嘉宾质量也很高。 　　其中腕最大的是周耀，《风云决》里的男一号。 　　《风云决》定档国庆假期，最近周耀和楚怜合体宣传的综艺就多了起来。 　　因为是冒险闯关类的项目，每个嘉宾都倾向于选择自己比较熟悉默契的队友。 　　周耀和楚怜因为宣传的原因组成一个小组。 　　岑莎莎选择了花燃的歌手赵子明。 　　沉郁和栗萝被剩下，自然也就变成了一个小组。 　　两个人是同一家公司，在《慢生活》里又有合作的基础，比起其他小组，算是默契。 　　除了栗萝体能方面有些跟不上之外，两个人的项目成绩还算不错。 　　总分排在第二，拿到了八张卡片，和第一的周耀组差了两张。 　　拍了一下午，室外的关卡都已经结束。 　　三个队伍都已经来到了迷宫入口处。 　　除了一个机械指南针和纸笔之外，嘉宾们手里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东西。 　　这就需要两个人的默契配合，一个人负责探路，排除掉那些死路，两一个等在原地用纸笔画出之前走过的路线，防止鬼打墙。 　　沉郁和栗萝这一组一开始行进的还算比较顺利。 　　栗萝负责画路线。沉郁负责探路。 　　但这个搭配很快就行不通了。 　　按照路迷宫的面积来看，应该是离出去不远了。 　　可这时，萝发现其中一个分叉口延伸出去的四条支线全部都是死路。 　　两个人返回了上上个路口，重新确认了一下路线。 　　这一确认，就又耽误了一个小时。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 　　越接近鬼屋，气氛就越是阴森可怕。 　　三个小组遭遇的困境都差不多。 　　节目组导演在分屏监视器后面看着他们的表现，慢悠悠地喝了口水。 　　最后一个路口是他故意布置的。 　　没有真正的出路，但之前的卡片可以用来换万能钥匙。 　　为的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观察嘉宾们的真实反应。 　　岑莎莎那一组的两个人路线没画好，现在还是在迷宫里到处鬼打墙的阶段。 　　周耀楚怜这一组毕竟稳妥，两个人搭过戏，配合的也比较默契，现在走迷宫的进度已经达到了二分之一。 　　可能是年轻，体力好，沉郁和栗萝这一组是进度最快的。 　　在确定上一阶段的路线没有走错的情况下，沉郁和栗萝这一组最先陷入了困境。 　　两个人都是比较有耐心的个性。 　　现在席地而坐，沉郁打着手电筒，陪栗萝一起整理之前画的路线图。 　　“之前工作人员说，出口在正北方向。”沉郁拿图比对着指南针：“排除掉两条方向不对的路线，还剩下两条。” 　　“可那两条路我们已经去过一次了，都是不通的死路。”栗萝复盘了一下：“要不我们再去走一次？” 　　沉郁点头同意。 　　两个人打着手电起了身，向正北方向的两条路走过去。 　　第一条路的终点是面墙壁，节目组搭的迷宫墙壁上还套着一层《勇往直前》的logo海报。 　　栗萝用指南针金属的部分在海报上刻了个叉的标志，表示排除。 　　第二条路的终点和第一条有些过分雷同，如果不是刚刚做了记号，两个人都会以为是又来到了第一个尽头。 　　栗萝不甘心地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我们已经在迷宫里待了三个小时了，不会是最后一名吧。” 　　沉郁安慰道：“我们浪费掉的时间都是必要的排除，每个路口我们都有记录，如果其他小组没有用之前的卡片换钥匙的话，我们是不急的。” 　　栗萝只是“嗯”了一声，陷入了思考。 　　在沉郁看来，她的情绪有些低落，于是他说：“要不我们用之前的卡片换钥匙吧，反正我们的卡片足够的。” 　　“不行。”栗萝立刻护住了口袋里的卡片：“我们不用卡片的话，说不定可以得第一的。” 　　沉郁看她平时软绵绵的样子，有些意外。 　　没想到胜负欲还挺强的。 　　沉郁围着墙壁转了一圈，忽然，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机关。 　　被对面墙壁伸出来的喷射器洒了一身水。 　　“噗――”栗萝忍不住笑了出来，一扫刚刚找不到出路的不快，她自认为没什么别的特长，但是在振作这方面，她应该是天赋异禀。 　　“你开心一点了吗？”沉郁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问她。 　　“谢谢你哦，其实我本来也没有不开心的。”栗萝说完看着沉郁，“我就是，不想让夏总失望。” 　　说完，栗萝就有些后悔了。 　　夏总对沉郁来说，是禁词。 　　栗萝想道歉。 　　“嗯。”没想到沉郁先开口了：“我知道……” 　　他在墙边站着看着，白衬衫胸前贴着属于自己的名牌。 　　侧脸线条很利落，被水打湿的肩头隐约透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栗萝不是那种观察人的好手，即便这样，她也发现了。 　　以“琉璃美人”为标签出道的沉郁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 　　那种病美人的脆弱感在它身上好像越来越淡，两个人从早上七点开机就开始各种挑战，到现在跑去休息已经走了最起码七个小时以上了。 　　沉郁竟然一次中场休息的机会也没用。 　　“所以，如果是夏总的话，她会怎么出去？”沉郁问她，也是在问自己。 　　尽管对夏婷婷有偏见，但不能否认的是，这种情况下，求夏总可比求老天爷管用的多。 　　栗萝闷声想了想：“她可能会让她家的私家飞机飞过来吊她出去吧。” 　　沉郁：“……” 　　还真不是不可能。 　　栗萝没得飞机可叫，只能按照惯例用指南针的硬头，在海报上也做了个记号。 　　然而刻记号的时候，她发现了一点不同。 　　比起刚刚的一号墙壁，这个二号墙壁的质地更脆更软，不像是砖墙，更像是―― 　　拍戏用的道具石膏墙。 　　“沉郁，让一让。”栗萝抬手做了个“靠边”的动作。 　　沉郁有点疑惑地看着她。 　　栗萝：“你不是问我如果是夏总的话会怎么做吗？” 　　哐―― 　　栗萝向那面墙壁使劲踹了一脚。 　　石膏墙有些晃动。 　　栗萝接下来又是一脚。 　　可她力气还是小，沉郁直接帮她补了个大的。 　　整面一人半高的墙，在他们面前，轰然倒塌。 　　在监视器后面的导演整个人都贴近了屏幕。 　　导演：？！ 　　这盛曜的艺人会拆家！！ 第64章 　　敲棺材板 　　在迷宫外的工作人员听见动静都惊呆了。 　　他们也没想过，会有嘉宾砸墙出来的。 　　工作人员在耳机里问导演：“赵导，那他们这一组……” 　　“就算过了吧。”导演也挺无奈的。 　　本来这里就没有设定可以出来的出口，自然是怎么出来都不算违规，如果在这里抠细节，反而会让观众觉得小气。 　　沉郁和栗萝也没想到，自己这一组竟然是第一个出来的，荣获3张勇往直前卡。 　　这样一来，他们手里的卡就超过了楚怜周耀组，成为了第一名。 　　楚怜和周耀在迷宫里又走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放弃了。 　　他们花了五张卡，获得了直接走出迷宫的资格。 　　岑莎莎和赵子明这一组就有些惨了，他们原本就只拿到了四张卡，根本不够换取直接出门的资格的。 　　因为从最开始的环节配合得就不是很默契，两个人在迷宫里几度走不下去，如果不是有摄像机跟着，剧哦木还在录制中。 　　几乎是要发生争执的程度。 　　其余两组都已经到达了鬼屋关卡，他们两个还徘徊在迷宫里。 　　想着既然已经是最后一名了，两个人破罐子破摔，等着淘汰。 　　还是导演看不下去了，让跟拍的摄影师提醒他们，沉郁和里欧出去的方法。 　　终点处的墙体是不结实的。 　　两个人这次鼓起勇气重新上了路。 　　出了迷宫，下一个环节，就是鬼屋。 　　夏听扮的鬼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她头上绑了个夜视摄像头，是节目组安排的，为了捕捉嘉宾的真实反应。 　　她左耳插着接收工作人员颁布指令的耳机，右耳插着自己的耳机线。 　　连着自己的手机。 　　不得不承认，夏听在看到节目组问到许肆要不要来扮鬼的时候，她是有那么一点开心的。 　　说是开心可能有点不准确，更贴切的应该是，放心。 　　她其实有那么点怕黑。 　　以前她能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无神论者，不怕鬼的。 　　但现在不行了，穿书这种事儿都发生了。 　　那鬼，有什么不可能的。 　　所以从他们被安排进这间“墓地”造景的房间时，夏听就隔三差五地敲敲许肆的棺材板儿。 　　然后棺材板会幽怨地打开。 　　看着许肆还在里面，夏听就放心了许多。 　　在她不知道第多少次敲开许肆的棺材板的时候，许肆这一次没把棺材合上，就这样看着她。 　　夏听忽然就觉得挺不公平的。 　　自己扮演的是一个车祸之后毁容了的女鬼。 　　可为什么一样是扮鬼，许肆能这么好看？！ 　　他的皮肤被化妆师化得很苍白，棺材盖的感应灯打下来，轮廓清晰干净。 　　眼角还被涂上了浅红色的阴影。 　　因此，那双桃花眼里的狠劲儿淡了几分，看起来多了几分勾人的味道。 　　夏听有点看楞了，她审美的阈值还是挺高的。 　　她知道许肆长得还可以，但从没意识到，这个可以的程度还能再提高一些。 　　许肆终于受不了她这样隔几分钟就敲人棺材的行为，问道：“干吗？” 　　说话的时候，会露出一颗尖牙。 　　“你还挺适合扮吸血鬼的。”夏听说。 　　许肆看着她，沉默了下，问她：“你是不是害怕？” 　　夏听：“你放屁……” 　　许肆没有拆穿她，也没有反驳，只是抬手挡住了棺材上面的机关。 　　棺材盖就没有再盖上。 　　夏听也因此安分了许多。 　　直到，耳机里工作人员提示嘉宾入场，两个人才各自就了位。 　　夏听以为自己还要等一会儿的，没想到第一组进来的就是沉郁和栗萝。 　　黑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隐藏在黑暗里的东西。 　　栗萝和沉郁显然是早有准备，栗萝手里拿了两颗大蒜，沉郁则是拿了一根桃枝。 　　这个组合，还是中西结合的。 　　接受到节目组的指令，夏听做了个准备好的回馈。 　　然后她整个人就被威压吊了起来，冲着栗萝和沉郁飞了过去。 　　“啊啊啊――”栗萝尖叫了起来，拿起手里的大蒜就往夏听身上扔。 　　夏听：她明明是个中国鬼。 　　沉郁也是被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般地撒腿就跑。 　　夏听看着他跑走的背影。 　　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深刻地怀疑这两位，到底是不是原书中爱得死去活来的男女主。 　　栗萝已经吓得腿软了，走不动路。 　　夏听都不忍心再吓她了。 　　沉郁并没有跑多远，跑只是他受惊吓之后下意识的反应，而在理智回笼的瞬间，他几乎是立刻折返的。 　　向栗萝的方向跑了回去。 　　然后，扯过她的胳膊，两个人这才继续向外跑去。 　　夏听立刻按照耳机里的指令追了上去。 　　因为头发披在眼前的原因，夏听这个视角有些受限。 　　追进一个门口之后，她第一时间没找到藏起来的沉郁和栗萝，而是迎面与岑莎莎赵子明这一对相遇了。 　　赵子明本来之前闯关的时候心情就不太好了，现在遇到有人突然出来吓他，更是烦躁。 　　于是这一吓，他整个人挥起手里的东西就朝夏听砸了过去。 　　那是一把铜制的风水罗盘，分量不轻。 　　夏听离他的距离又很近，没什么防备。 　　那东西就冲着夏听的脑袋砸了过来。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到。 　　夏听被拉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罗盘重重地砸在许肆的肩胛骨，然后反弹，摔在地上，砸出刺耳的金属音。 　　出现这种情况是跟拍录像没有想到的。 　　罗盘有棱有角，这样一砸，完全不受伤是不可能的。 　　摄像在耳机里示意导演，可导演的意思是不要紧，就这样拍下去。 　　工伤费他又不是掏不起。 　　赵子明看见这样两个鬼就怂了，完全没有追他们的意思。 　　而且被砸中的人也没什么反应，看上去伤得也不重。 　　赵子明放了心，对岑莎莎说：“快走啊，还得去找线索卡呢。” 　　话音刚落，忽然―― 　　整间鬼屋地动山摇。 　　这是台本里根本没有写的环节。 　　“地、地震？！”岑莎莎顿时花容失色。 第65章 　　好运来 　　由于“地震”在台本里并没有写。 　　因此大家的反应在此时才是最真实的。 　　处在混沌的光线里，各个相连的密室错综复杂，大家都没有记得来时的路。 　　这也是导演之前设计好的，鬼屋的这个方位地下本就设有摇晃的机关。 　　《勇往直前》的导演赵维为人没什么大的毛病，但就是在这种事情上出了名的缺德。 　　为了拍摄下艺人最真实的反应，他给到的台本基本上是六分真四分假。 　　这次安排的“地震”，导演怕扮鬼的npc们演技不到位，甚至都没有和他们提前打招呼。 　　可奈何他是个综艺鬼才，他经手的综艺节目收视率是相当的高。 　　因此，倒也没人真的和他计较。 　　第一波“地震”渐渐平缓，躲在墙角的赵子明和岑莎莎当场演绎了什么叫做大难临头各自飞。 　　两个人都不信任对方的选择，岑莎莎选择蹲在原地，赵子明则向来时的方向跑掉了。 　　鬼屋里的地形很复杂，但许肆在待机的时间里，把每个房间都走了个遍。 　　他带着夏听按照记忆里的地图走出去，也就不到三分钟。 　　许肆带着夏听从鬼屋里逃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赵导正在门口等着。 　　见有人能够这么快就出来，赵导是很期待的。 　　可见出来的是两个扮鬼的npc，神情就颇有些失望了。 　　不过NPC都跑出来了，也正是证明他们的环节完全是瞒着嘉宾的，这就是赵维的风格。 　　知道“地震”是假的以后，许肆神经松懈了几分，肩头这才隐痛起来。 　　摄像则是围了过来，做了个简单的采访：“所以就连你们工作人员都不知道会有地震发生是吗？” 　　夏听：“嗯，对，耳机里也没有通知。” 　　她的头发还披在前面，俨然一副女鬼的样子。 　　摄像观察到她除了节目组给的耳机之外，还带了一根自己的耳机，于是好奇地问道：“你这个耳机里面有内容吗？” 　　夏听：“有啊……” 　　默了默，看着对方求知的目光，夏听问：“你想知道我在听什么？” 　　摄像点了点头，觉得这一段可以作为花絮播出去。 　　这一对儿npc说实话，还真的有点养眼。 　　敏锐的综艺神经提醒他，要尽可能多挖一点素材，不怕多，只怕少。 　　万一后面用得到呢？！ 　　于是他把镜头拉近。 　　夏听伸手从青袍的袖子里拿出了自己那部鸭梨4，把插在上面的耳机拔了下来。 　　顿时，原本耳机里的声音外放了出来。 　　“你凤舞太平年 你龙腾新时代。” 　　“你幸福的家园迎来百花盛开――” 　　在摄像愣住的空档，歌也放到了高潮部分。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好运来带来喜和爱！！” 　　夏听按下了暂停，音乐声戛然而止。 　　摄像：“你这是……” 　　夏听：“怕鬼啊……” 　　“哈哈哈。”摄像大哥爆笑：“你不就是鬼吗。” 　　“但我现在不怕了……”夏听说：“现在改怕人了。这年头，人都能打鬼了。” 　　摄像还想再问点什么，夏听摆摆手，不想答了。 　　“看把我朋友打的，肩膀都抬不起来了。”夏听说：“工伤费给结一下吧。” 　　摄像：“……” 　　―― 　　他们出来得最早，休息室里根本没什么人。 　　夏听在节目组那里借来了医药箱。 　　像这种体能挑战类的节目，医药箱里常规的药品种类还是挺全的。 　　毕竟是为了救自己，夏听提溜着药箱，多少有点感动。 　　没穿书之前，她聘请的保镖，在黑粉冲她扔鸡蛋的瞬间，第一反应是向下按住了她的脖子。 　　虽然那鸡蛋没有砸到她的脸上，可是她被那一股力道一带。 　　在红毯上当场跪了下去，给全国人民拜了个早年。 　　许肆的表现可以说是真的是感天动地了。 　　许肆受伤的部位在肩胛处，自己弄不了。 　　夏听把药箱打开：“衬衫得脱掉了，不然不好上药。” 　　许肆只是用眼神回应了她的指令。 　　并没有脱衣服的动作。 　　夏听等了一会儿，这才发现。 　　许肆，一个大老爷们，居然介意露肩膀。 　　夏听蹙了蹙眉，然后拎着药箱起身，没什么耐心地把药箱塞进他的手里：“那你自己弄，我去外面等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那再叫我。” 　　夏听带上休息室的门，站在门口等。 　　书里不是说夏婷婷和许肆是过命的兄弟吗，都是铁血汉子的人设，怎么许肆还意外地…… 　　夏听琢磨了一下用词。 　　纯情？ 　　她摇了摇头，语气说是纯情，莫不如说是―― 　　保守…… 　　现在全国气温平均三十度以上的酷暑，许肆还是一丝不苟地穿着衬衫。 　　哪怕是在工作之外，也是如此。 　　想到许肆曾经是被杀人犯许良才当做打手来培养的，夏听又觉得他会不会是有一身的伤疤，所以才遮得严严实实。 　　等了许久…… 　　夏听敲了敲门：“你好了吗？” 　　没人应…… 　　想到他的嗓子可能发不出来足以穿透这扇门的音量，夏听又沉默了下来。 　　安安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最后她实在受不了蚊子疯狂袭击她露出来的皮肤，重新推门进去。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红花油的味道。 　　“如果破皮了的话不能用这个的。”夏听说。 　　许肆转过来，正在系胸口的扣子：“没破……” 　　夏听发誓她不是故意往那看的，只是许肆露出来的皮肤太白了。 　　和他化了妆的脸一样白。 　　“我觉得你要是不把自己晒黑的话，应该也是蛮好看的。”看都看了，夏听便大大方方地说，“当然现在也挺好，比较硬气。” 　　她说话的时候，许肆就看着她。 　　说完，他又把目光敛下去，慢条斯理地去系最后一颗扣子。 　　夏听顺着他的动作，看到他锁骨下方似乎有什么在泛着青色，像是一处文身。 　　“你有纹身啊？”夏听问。 　　许肆动作一顿，随即快速系好了领口处的那颗：“你看错了。” 　　夏听“噢”了一声，两个人之间，其实除了工作，就也没什么别的话题。 　　像这种时候，沉默就也是难免的。 　　头顶的风扇发出嗡嗡的噪音。除此之外，小小的休息室里再没有别的声音。 　　忽地，许肆叫她：“夏总……” 　　“嗯？”夏听以为他有什么工作上的消息要汇报：“什么事？” 　　许肆看着她，其实，从几个月前，甚至更早。 　　他就发现夏总的行为有点反常。 　　一开始他还能解释，可是后来，蛛丝马迹接二连三地撞进他眼里。 　　他想当自己看不见，可又偏偏，他是那样敏锐的一个人。 　　从发现的那一刻起，在夏总身边的每一天他都格外留意那些反常的痕迹。 　　生活也因为这个秘密，变得难熬至极。 　　许肆突然就不想忍了，他以为自己可以压抑住的，但是就在这一刻，他几乎是认命地，脱口而出了：“你究竟是谁？” 第66章 　　打不过，就加入 　　这句话落入夏听耳中。 　　她一楞…… 　　夏听知道，她不是夏婷婷这件事，还是露馅了。 　　“你不是夏婷婷，对吧。”许肆直视着她的眼睛。 　　夏听：“是……也不是？” 　　夏听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从不再纠缠沉郁的那一刻起，她就离原本的夏婷婷越来越远了。 　　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现象。 　　毕竟身体还是夏婷婷的，可是芯子换了，这种事情不是谁都能理解的。 　　“或许，你知道多重人格吗？”夏听试探地问：“是的，可能你已经发现了，我有些地方变得不一样了。原来的那个夏婷婷现在休假了，你可以理解吗？” 　　夏听的这个说法，也没指望许肆能相信。 　　但这毕竟是在科学范畴内她能想到最靠谱的说法。 　　沉默三秒…… 　　安静的房间里，许肆开了口：“挺好的……” 　　夏听像是反应慢了一拍地抬头：“什么？” 　　“我说挺好。”许肆打量着她：“这个人格看上去，比上一个靠谱。” 　　其实夏听想过很多种在许肆面前身份败露的情况。 　　按照原书的说法，许肆忠于夏婷婷，发现夏婷婷换了个内心，应该会非常激动。 　　可现在的眼前人，平静得甚至有些过分。 　　“哪方面的靠谱？”夏听不解，怎么想，做飞机来扮鬼这件事，都算不上靠谱。 　　“至少――”许肆走过来，两个人直接的距离顷刻拉近，“没什么生命威胁。” 　　他的五官在夏听的视角里悉数放大，薄薄的眼皮，眼尾微微上挑。 　　夏听总觉得，这双眼睛很误事，和他整体的那种锋芒毕露的冷淡不搭。 　　也很有欺骗性。 　　就比如现在，夏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信还是不信，透过他的眼睛，夏听看不清。 　　“是啊。”夏听很官方地说：“毕竟之前你的生命安全很难保证。” 　　在原书里，夏婷婷是看中许肆曾经当个打手的身体素质的。 　　毕竟她做的事不算正派，暗中也惹了不少人，偶尔也会有人鱼死网破地报复过来。 　　许肆在她身边与其说是一个助理，还不如说是，保镖。 　　“不是我。”许肆抬手指向她：“我是说你。” 　　夏听“啊”了一声，这么说也没毛病。 　　很显然，她接管夏婷婷的身体之后，也没再继续挑事。 　　不作死就不会死。 　　话说到这里，工作人员进来通知他们，鬼屋部分的录制有些内容不够有综艺效果。 　　咖位最大的两位，楚怜和周耀，并没有太大的看点。 　　所以重新梳理了一下台本，导演决定，单独补拍一下两个人的镜头。 　　“所以，单小姐毕先生，需要你们重新就位，再补拍一些镜头。”工作人员妹子很客气：“麻烦了……” 　　这档节目本来也是为了给《风云决》造势的，主要是捧楚怜和周耀。 　　因此，节目组的这个要求也很合理。 　　只是夏听看了看许肆，问他：“你的肩膀可以吗？” 　　许肆活动了一下，低声说：“没事……” 　　―― 　　《勇往直前》播放的当天，夏听觉得自己失策了。 　　她知道节目组会在剪辑上做文章，但夏听预想中的恶意剪辑没有发生，反而，栗萝和沉郁因为太甜而被喷了。 　　节目组把两个人的冒险剪出了恋综的感觉。 　　尤其是鬼屋里的那一段，沉郁受了惊吓本来已经跑了，却忽然折返回来，重新拉上了栗萝。 　　节目组配的文案：“逃跑是本能，回头是理智。” 　　官微下的评论前几都表示，节目组的文案还是太保守了。 　　【明明应该是“逃跑是本能，回头是爱情。”】 　　【同意，两只真的好甜。】 　　【甜死我了，好希望两位能搭戏啊。】 　　夏听翻着评论，皱起了眉。 　　这…… 　　买的水军评论得也太不走心了。 　　也就前几条是在磕cp，后面的都被栗萝和沉郁这一组的不同画风给雷傻了。 　　【拜托，是闯关节目，又不是偶像剧，叽叽歪歪地恶心谁呢？】 　　【能不能专业一点，谈恋爱滚回家谈ok？】 　　【在这你侬我侬的，膈应谁呢。】 　　【沉郁和夏总，栗萝和夏总，沉郁和栗萝，好家伙，贵圈真乱，吐了。】 　　【不想演戏就别演，刚出道就开始谈恋爱了是真的无语。】 　　【以后都不想看这两位的戏了，不想着好好努力，去工费恋爱，yue了。】 　　而且因为沉郁和栗萝这一组默契太好，剪辑又剪出了暧昧的味道，就显得岑莎莎和赵子明那一组，特别的真实。 　　尤其是两个人在迷宫里差点吵起来，让大家身临其境。 　　【对啊，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吧，因为队友之间的配合问题难免会有些摩擦，不像某组，就跟拿了偶像剧剧本一样。】 　　【忽然就替莎莎委屈，怎么换了新的公司，盛曜的狗皮膏药还是阴魂不散啊，敢不敢不买热搜了。】 　　【知道你夏婷婷有钱了行吗，可不可以炒cp买热搜了，辣我们的眼睛。】 　　【谁会吃这种糖啊？不尬吗？两个人都没啥感情基础，也没搭过戏，就硬甜？】 　　【不是，沉郁和夏总的事儿栗萝不知道？不嫌恶心吗？】 　　【别提了，前一阵子还有邪门cp呢，立夏cp你们忘了？】 　　【谁关心你们这种三角关系！恶不恶心！脏不脏！】 　　没有人比夏听更希望这两位在一起了，但现在这个cp炒得非常不是时候。 　　甚至可以用居心叵测来形容。 　　两个人的事业都在上升期，明明已经有了拿的出手的作品。 　　但现在就如网友所说。 　　提起沉郁和栗萝，会想起什么？！只能想到他们分别和夏总传过绯闻，然后又彼此传绯闻。 　　这在夏听看来，对两个努力的艺人是不公平的。 　　该刚的时候，就得刚。 　　夏听把这期节目，沉郁栗萝组的cut剪了下来，交给了盛曜的后期。 　　在一点也不改变原剧情的基础上，只是换了个bgm，加了个不那么明亮的滤镜。 　　去掉了各种浮夸的慢放，最后出来的成果就比较清晰明了。 　　夏听把视频发到网上，标题：“吐了，盛曜太恶心了吧，不炒cp 会死吗，来个基本情况还原。” 　　许肆在她身后，瞥到她噼里啪啦畅快地打出了这行字。 　　顿时心生敬佩。 　　夏总是和以前不一样了，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去掉那些可以刻意的暧昧，这段cut两个人不仅闯关的节奏很好，而且栗萝的飒气也出来了。 　　两个人一起把门拆了的画面，和暧昧是一点也不沾边。 　　生生像两只哈士奇。 　　许肆忍不住写纸条问道：“您这是在以一己之力对抗节目组和网友吗？” 　　“不是。”夏听摇了摇头：“我哪有那么大能耐，盛曜又不是真的有钱。” 　　“打不过，就加入。”夏听说。 第67章 　　独自美丽就是最叼的 　　这一对比就很明显，原视频分明是把两个人往暧昧方向剪，节奏也拖拉，加了很多无意义的眼神戏。 　　这个视频一放出来，自然有人空时质疑。 　　【盛曜是脑子坏掉了吗要给这两个崽按头暧昧？】 　　【这明显是剪辑的事吧，怎么看也是节目组的锅。】 　　【盛曜买热搜惯犯了，别把他们摘的那么干净。】 　　虽然盛曜的名声也不行，但是节目组官微还是遭到了大量网友的爆破。 　　沉郁粉丝和栗萝粉丝原本都比较佛系的。 　　但是两方都因为感情绯闻的事情吃过亏，现在都学乖了。 　　独自美丽就是最叼的。 　　根本不能接受节目组的按头剪辑。 　　大家纷纷去《勇往直前》节目组下面讨说法。 　　夏听这个时候又开始使坏了，按照节目组给栗萝沉郁两个人剪辑的风格，也给其他两组小小的修饰了一下。 　　网友直接发现了新大陆。 　　因为在《风云决》之前，楚怜和周耀已经合作过一次了，但是那部戏里，两个人的感情线是以遗憾收尾的。 　　夏听毕竟没有拿放大镜去看节目，所以剪得有些粗糙。 　　但cp粉们却从中得到了启发。 　　剪到就是赚到，cp粉知道自家最磕什么点，剪出来的视频，是可以原地结婚的程度。 　　《勇往直前》节目组把周耀和楚怜剪得像是快要把“友谊万岁”写在脸上了，这怎么够看。 　　cp粉为爱发电。 　　于是楚怜周耀的偶像剧版《勇往直前》一夜之间在网上点爆了。 　　甚至岑莎莎和赵子明这对儿明显不对付的，也有人给剪出了欢喜冤家的感觉。 　　不过一夜的功夫，《勇往直前》一个闯关节目，生生被剪出了一个恋爱版。 　　网友亲切赠名《勇往直前相爱吧》。 　　甚至这个《勇往直前相爱吧》的版本还比节目本身点击量要高了。 　　节目组看着这个全员恋爱的气氛，差点气晕。 　　夏听打不过就加入，胳膊拧不过大腿就不拧。 　　被节目组区别剪辑了不要紧，咱把其他人也剪成一样的不就完了吗。 　　挺多有意向上《勇往直前》的艺人，经过这么一出，现在也犹豫了。 　　毕竟有些人的底线是坚决不炒cp的，这些往往还是大咖。 　　节目组被逼的当场发了道歉声明。 　　承认了节目剪辑有误导的成分在，负责剪辑B组（沉郁栗萝组）内容的实习生夹带私货，已经被开除，以后一定会严加审核，杜绝类似情况的发生。 　　为了调节气氛，节目组还放出了录制中的幕后花絮，买了个热搜转移注意力。 　　#扮鬼的工作人员在听好运来# 　　一个女鬼的耳机里放的居然是好运来这种事情也确实好笑。 　　大家笑过之后，加上勇往直前节目组也诚挚的道歉了，大部分人也就原谅了他们。 　　当然，夏听要工伤补偿费的事情是被剪掉的。 　　赵子明打到许肆的那一幕也被剪得干干净净。 　　夏听叹了口气，这件事解决得不完美。 　　白白让许肆受了伤，殴打工作人员的赵子明，却因为“耿直”的人设，通过这个节目，吸了不少粉。 　　夏听合上电脑，这边刚站起来活动活动，那边王妈就端着绿豆汤进来了。 　　冬天的时候王妈会给煮热饮，现在天气热了，每天的消暑饮品是必不可少的。 　　花样很多，一周都不会重复。 　　“王妈，我都长胖了。”夏听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你不用这样天天额外做事，这些东西我想吃都可以买的到。” 　　她给王妈的职位是后勤，平时做做杂活就可以，她给的工资又不多，王妈没有必要还是像在宅子里面一样周到地伺候她。 　　这事夏听没少说，可王妈虽然嘴上答应着，但每天的茶水点心还是不断的。 　　有的时候，得到最新鲜的食材，也会做给夏听吃。 　　夏听也没多想，只是觉得王妈是个知道感恩的人。她喝着绿豆沙，问道：“您儿子今年毕业了吧，准备回国发展么？” 　　王妈的儿子和原主差不多大，两个人小的时候还一起玩过。 　　夏听和王妈没什么别的话题可聊，便说到了这里。 　　“小伟他是今年毕业……”提到儿子，王妈心虚，有些支吾：“他说想留在漂亮国发展。” 　　在二小姐彻底达成目的之前，小伟应该是回不来了。 　　他们母子的关系，就像一个放飞了的风筝。 　　而那根线，被夏音扯在了手里，随时都有被掐断的可能。 　　夏听察觉出王妈的异样，但也没有多想。 　　毕竟，母亲想儿子，既希望他能在远方有更好的发展，又希望他能陪伴在身边的心情，夏听是可以理解这种矛盾的。 　　一碗绿豆沙没吃完，小秘书琳达就敲了敲门进来了。 　　撞上了王妈，她欲言又止。 　　王妈本来应该主动避开的，但夏听等了等，她还是站在那里，夏听在公事上还是拎得清的，于是她把碗还给王妈：“我现在要谈公事了。” 　　王妈这才恍然大悟一般地收起碗：“我这就走，这就走。” 　　夏听看着她的背影，默了默。 　　“夏总，《风云》杂志的人来了，十分钟后采访，您看时间上可以吗？” 　　“行的。”夏听擦了擦嘴，“就在二号会客室吧，那边这会儿没人。” 　　二号会客室，就在总裁办公室旁边。 　　所以夏听比《风云》的记者还要早到一些。 　　等待的过程中，她无聊翻起了沈烟烟给她的，待评估买版权的小说。 　　几天前他们用这个办公室开会的时候，夏听忘在了这里，一直没有人动。 　　这是网站年度最火的一本，叫做《天价小娇妻》，已经实体化了，卖得相当好。 　　夏听没翻几页，《风云》的记者就到了。 　　记者是位女士，两个人问候了一下，就开始了今天的采访。 　　几个专业的问题问完，因为是女性，就不可避免地被问到了感情的问题。 　　而当对象是夏听的时候，这个问题就更加有吸引力了。 　　“所以您现在的感情状况是？” 　　夏听：“单身……” 　　“很多人传说您和贺氏有婚约。” 　　夏听：“假的……” 　　“那您是会坚定地选择自由恋爱咯？” 　　夏听：“我就不能不恋爱吗？” 　　她说的是真心话，这个世界大暴雨她来说，又不是真实的。 　　她把一颗心留在这里，等离开得时候肝肠寸断的，是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难道要她离开之后抱着这本书哭吗。 　　她才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记者看她对于感情和婚姻的问题态度比较强硬，便也识趣地不再问了。 　　转而她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我进来的时候看到您很专注地在看书呢，能不能给我们的读者也推荐一下。” 　　书是反着放在桌面上的，记者没看到书的封面。 　　事实上，但凡她能看到封面，她也不会问这个问题了。 　　毕竟《风云》的受众大部分是商务男。 　　“你们的读者群体……”夏听睫毛微动：“可能不会看这本。” 第68章 　　天价小娇妻好看吗 　　这倒是引起记者的好奇了。 　　很多名人的兴趣爱好都是很特别的，甚至是一般人想不到的。 　　于是记者打起精神来，问道：“究竟是什么书籍呢？可不可以跟《风云》的读者们介绍一下。” 　　“行啊……但是《风云》的读者们可能不是很感兴趣。”夏听把倒扣着的书翻了过来，淡粉色的书封上是两个画风异常精致华丽的半身人像。 　　花体字在上面尤为瞩目。 　　《天价小娇妻》。 　　记者的表情一怔：“没想到夏总的爱好，还真是……少女心啊。” 　　记者：“不过经常有人说，这种小说就是完全脱离现实，您怎么认为呢？” 　　“可能有点脱离现实吧。”夏听想了想：“我也有个疑惑，为什么里面的恶毒女配都是娱乐圈的艺人。” 　　“其实艺人这个行业和别的行业都一样，有好人，也有人渣。但如果盛曜里有书里女配这种艺人的话，我会让她醒醒又美又飒的独自美丽不好吗。” 　　记者：“您不觉得这单纯是作者的意淫吗？” 　　夏听摇摇头：“说只是作者的意淫，未免太难听了。” 　　记者干笑了下：“那您觉得书里的价值观不会太离谱了些吗？比如富家子弟爱上灰姑娘一掷千金这种桥段。” 　　夏听：“也不是太离谱吧，那些富家子弟也没有很富啊。” 　　谁不知道夏婷婷为了沉郁一掷千金的事儿，不就是霸总文学的性转版么。 　　记者问完了才想起这个事儿，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记者干笑道：“抱歉，可能是我低估各位总裁的实力了。我只是震惊到了，您这样的身份居然也爱看这么接地气的作品呢，我以为您应当会看一些大作的。” 　　虽然这本书不是夏听自己买的，而是盛曜准备买下来的ip。 　　但既然盛曜觉得这部作品有长夜价值，就自然不能任由别人把它贬得一文不值。 　　“现代年轻人生活还不够辛苦吗，就比如说我，每天加班到半夜。当然了，在很多人眼里我这根本和辛苦不沾边，还有很多更加辛苦的人，大家不是不知道什么书有文化价值。 　　但是，生活已经这么辛苦了，难道仅剩下来喘口气的时间都不能看点让自己快乐的东西吗？” 　　记者被反驳得有些手足无措：“不是所有人都是有选择的，也有人是完全没看过那些名著，而把这种小说奉为珍宝的。” 　　夏听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你也说了，不是所有人都有选择的。对于那些人生连选择都很难有的苦命人，能让他们喘口气的作品，就是好作品，不是吗？” 　　“对了，我也不是鼓励所有人去读这个。”夏听补充道：“如果是年纪太小的未成年人，建议还是好好读书。” 　　《风云》在业界是很有地位的杂志，所以《风云》的记者们也是自视甚高。 　　对于夏婷婷支持大家看网络小说的观点，记者也没有删减，而是直接写进了报道的花絮里。 　　也有种看笑话的心思在里面。 　　采访在杂志上登出的时候，夏总在线下时间看霸总小说的事情也就火了。 　　《风云》杂志面向的精英商务男群体的确反应很符合记者的预期，大部分人对夏婷婷看网络小说这个爱好嗤之以鼻。 　　加上本身夏婷婷这个人就很有争议，于是开始有人给《风云》杂志社发去邮件，质问他们为什么要采访夏婷婷。 　　简直是拉低了《风云》的咖位。 　　有在《风云》里工作的实习生，这几天天天处理各种骂夏婷婷的邮件，累得不行，下班以后偷偷在论坛里发帖抱怨起这件事来。 　　【我找到了杂志上的原文，谁能告诉我，夏总说错什么了吗？！】 　　【《风云》老人上人了。】 　　【我，一个博士也爱看这个，咋了？！累了一天了想获得一些简单的快乐都不行吗。】 　　【其实我觉得，别人看霸总小说是看个幻想，夏婷婷看霸总小说是在看纪实文学吧？！】 　　【可能还会觉得书里的霸总抠门的程度哈哈哈。】 　　【书里霸总给小娇妻买了个一百多万的珠宝，可是夏总给沉郁赔违约金就花了近一千万唉。是真的会笑话男主吧。】 　　【这么一想，夏公主看霸总小说没准和我们还真的不一样呢，一群拿八千月薪的操心人家分分钟几百万的人的事儿。】 　　夏听看到公关部给她发过来的这个论坛的链接的时候，真的无语了。 　　她想说，真的霸总的生活不是这样的。 　　夏听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在书里看别人讨论其他书里的剧情。她一个百分百霸总行为的人，完全没立场反驳。 　　《心动难藏》在京视播出之后，又迎来了第二波收视热潮。 　　因此栗萝的资源现在变得很好，有好几部戏都找到了她，现在盛曜正在帮她筛选剧本。 　　期间红台蓝台也向盛曜伸出过橄榄枝，打算买盛曜接下来几部ip改编作品。 　　没想到的是，夏听非常记仇，想到自之前在这两个台里受到的一集八千的羞辱。 　　愣是像踢皮球一样，也不亲自出面，而是让这两个台自己竞争独播权。 　　最后价格被叫得很高。 　　这天中午，合同被送到了夏听的办公室里。 　　“最终是蓝台拿到了啊。”夏听咂舌：“这个金额，他们是真的财大气粗。” 　　沈烟烟对接下来这部剧很有信心：“他们不会亏的，这部从题材到班底都是一等一的好。” 　　不过几个月而已，沈烟烟没有吴烽压她的一头，忽然就进步得飞快了。 　　现在大部分时候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包括几次和红蓝台的交涉也是夏听交给她去做的。 　　一开始小姑娘还是很惶恐的，生怕自己做得不好。 　　而夏听只是说，让她放手去做，如果搞砸了，也永远有盛曜给她兜底。 　　夏听对沈烟烟很满意：“你最近很辛苦，这个项目结束之后，给你放个假，带薪，多少天你自己说了算。” 　　沈烟烟却没有立即答应：“夏总，这个假期，我想留着以后再用，行吗，最近还有个宫斗ip项目在筹备，我不放心把他交给其他人。” 　　夏听：“你不辛苦吗？” 　　“您也经常在公司工作到凌晨才走啊。”沈烟烟说。 　　她来盛曜之前，一起读研的室友都劝她，如果能去其他公司千万不要去盛曜。 　　盛曜老板自从夏婷婷签了沉郁传出绯闻之后，高层一再变动，夏氏也不再对其提供便利，大厦将倾，去了完全没有前途。 　　但沈烟烟亲自和夏总接触了之后才发现，她根本和外界的传闻不一样。 　　甚至对沉郁的态度，都明朗官方得很。 　　就是拿他当个赚钱机器。 　　夏听也不强制她放下手里的工作，便说：“身体重要，你忙完这两个项目立刻去休息。” 　　沈烟烟点头：“对了，虽然这次红台没拿到独家，但我和红台的人这几次交往下来，关系变得不错。” 　　“我问他为什么对我们的限制放宽了，是夏氏的授意吗，结果您猜怎么……”沈烟烟神神秘秘的。 　　“别买关子。”夏听说。 　　“红台的人说，他们放开对盛曜的限制是因为万容集团的插手，包括京视买了咱们版权也是因为这个。” 　　沈烟烟八卦道：“难不成夏总您和贺氏太子的婚姻是真的啊？” 第69章 　　谁能想到闻哥他是个恋爱脑呢 　　夏听一直以为，京视买了《心动难藏》的版权是因为这部剧和其他的青春疼痛剧不一样，它比较正能量，也符合核心价值观。 　　因为能给青少年们带来好的影响，所以这才入了京视的眼。 　　没想到这里面居然有万容集团的运作。 　　“所以，您和贺太子的婚约，到底是不是真的呀。”沈烟烟最近和夏婷婷关系近了些，在这种问题上也八卦了不少。 　　“怎么可能是真的。”夏听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难不成万容集团贺太子还是个恋爱脑不成？！” 　　―― 　　“谁能想到闻哥他是个恋爱脑呢。”助理阿成将打包好的简餐送到杜也岚的办公室里。 　　最近杜总的脾气就像是高温区里的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儿就着了。 　　整个公司，除了阿成，别人都不敢近他的身，生怕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给牵连了。 　　杜也岚瞅了一眼桌上的餐盒，也没说话，舌尖在腮帮上抵着只是停下了手里摆弄着的手串。 　　忽然…… 　　杜也岚抬手将手串砸了出去。啪地一声，砸在了面前的玻璃门上。 　　阿成将手串捡回来，仔细用衣摆擦了擦，默默地放到了杜也岚桌子上。 　　“杜总，您也别生气了，这都是意外。”阿成低声说。 　　“是，真他妈的意外。”杜也岚咬了咬牙：“怎么那部剧的原着就刚好是贺闻惦记了七年的那个女的？！” 　　“这都能让夏婷婷捡漏？！”杜也岚看着阿成：“我不信她不是早有预谋。” 　　“就算夏总是早有预谋，那不是更代表这两位的关系其实没有您想得那样远？”阿成劝道：“不然林江那小子都不知道的事儿，怎么夏总她都知道。” 　　阿成是个狗腿子，但能在杜也岚暴躁的时候也跟在他身边的，足够证明，他是个聪明的狗腿子。 　　杜也岚眯了眯眼睛：“你是说――贺闻和夏婷婷有我们不知道的关系？” 　　阿成：“这个我可不敢说。” 　　杜也岚沉了沉心里的火气，最近他对付盛曜没取得什么成效不说，反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有些躁了。 　　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的。 　　他打开了桌上的简餐，吃了两口：“最近盛曜有什么新动静没有？” 　　“音姐那边的消息说，有个宫斗ip剧的项目在筹备中。” 　　“宫斗？”杜也岚顿了顿：“现在进展怎么样了？” 　　“其他的还不知道，盛曜保密工作做得还不错，单凭音姐那边的消息还不够。”阿成说。 　　的确是，夏音这个人，说她聪明吧，又安排了个老东西进去，连个电脑都不会看，能有什么用。 　　说她傻吧，安排的人又是夏婷婷最信任的。 　　罢了…… 　　杜也岚喝了口水：“你去找个资料干净的，投一下盛曜的核心岗位看看。” 　　“好的杜总。”阿成点头：“还有杜总，最近楚小姐电话总是打到我这里来，她说要找你……” 　　阿成表情有一些些为难。 　　杜也岚是出了名的浪花里打滚的少爷，陪这位大明星玩了一年多，已经算是稀有的长情了。 　　杜也岚“哦”了一声，“前几天嫌她烦，我把她拉进了黑名单，忘了放出来。” 　　阿成这才舒了一口气。 　　忘了放出来，那就是关系没破裂，还有戏。 　　他也就没必要夹在两个人当中，两面受气。 　　阿成退出办公室之后，杜也岚就拿出了手机，大赦一般地将楚怜从他的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但没想到的是，楚怜今天回A市拍杂志封面，趁午休的空档，她杀到了花燃。 　　杜也岚前脚把她从黑名单里捞了出来，楚怜后脚就闯进了杜也岚的办公室。 　　杜也岚的沙拉还只吃了一半，没来得及收起来。 　　“杜也岚，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楚怜红着眼站到了他的办公桌前。 　　“没有。”杜也岚看着她：“但即便有，你这个反应我也很不喜欢，你过界了。” 　　“是。”楚怜说：“我知道你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但我毕竟是你对外官宣的女朋友――” 　　杜也岚扬了扬眉：“继续说……” 　　楚怜也意识到，这个“对外官宣”并不具有任何法律效益，说出口来一点也没有底气。 　　“我能接受你喜欢别人，任何人都行。”楚怜咬牙道：“但不可以是你新签的那个女的。” 　　杜也岚：“哪个？花燃每天签的新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岑莎莎。”楚怜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 　　岑莎莎是打着小楚怜的名号从花燃重新出道的。 　　但光论长相的话，岑莎莎要比楚怜还要丽得多。 　　楚怜演那些艳压四方的大美女角色很特别吃妆造，但岑莎莎就并不需要。 　　一开始楚怜也没把这个山寨的自己当回事。 　　直到杜也岚把岑莎莎签到了花燃手底下，最近还把资源往她的身上倾斜。 　　最关键的是，楚怜得到消息，自己拍戏的时候，杜也岚甚至带岑莎莎去参加了酒会。 　　楚怜的危机感就愈来愈重。 　　没有人愿意输给一个仿制品。 　　“至少我没有给她闯进我的办公室质问我的资格。”杜也岚起身，掐住把楚怜的腰，让她动弹不得：“我给你的特权还不够？” 　　然后在她耳边重重地说：“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可以没有任何阻力地进入我的办公区？” 　　“没有人告诉你我今天心情不好吗？不，不是不好，是很差。”杜也岚抬起她的下巴：“去，把办公室外的百叶窗放下。” 　　“我下午还有拍摄……”楚怜嗫喏着。 　　只要她和杜也岚过夜，那一身的痕迹就是怎么也盖不住的，怎么也要是要停工两天。 　　楚怜的助理甚至因此学会了如何应急处理草莓印。 　　“我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延期。”杜也岚盯着她：“或者今天你配合一点，争取，不给你留下痕迹。” 第70章 　　我们夏总不可能这么可爱 　　夏听虽然没有强制让沈烟烟休假，但还是决定以身作则，最起码，不让沈烟烟跟着她一起加班到后半夜了。 　　为了调节公司里的紧张气氛和加班风气，她决定对外宣称休假。 　　以身作则…… 　　“所以您这几天不来公司吗？”秘书琳达收到了她的工作安排，过来问她，“真的休假？” 　　“对外说是休假就好。” 　　小秘书点点头，不知道夏总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这要放以前，夏总是要对外宣称工作，实际上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了。 　　但她也明显看出来，最近夏总很累，除了工作上按部就班的那些工作以外，她还分了很多心思。 　　这半年来，新成立的花燃娱乐，就像和盛曜作对一样，夏总肯定也因为这件事焦头烂额。 　　小秘书也开始同情起她来：“夏总，您就是真休假几天也没什么的，身体重要啊。” 　　夏听看着她，默了默：“下午我还有事，如果kia来找我，就麻烦你先代我处理一下。” 　　“好。”琳达答应下来，退出了办公室。 　　夏听打开吴烽发过来的策划，那是一部超长篇玄幻小说《破败城池》题材不错，完整性也可以。 　　但因为篇幅的原因，想要制作成剧，那就太难了。 　　制作成剧，因为演员和班底的各种问题，拍完第一部 集体升咖没下回的事情屡见不鲜。 　　换演员这种事本来就不讨巧，况且日后播出如果第一部 反响平平，那第二部也拉不来投资，怎么算都亏。 　　夏听不想冒这个险。 　　于是夏听决定试试把这部小说动漫化。 　　这个领域她是不了解的，所以夏听拜托杨烁牵线，联系了一家实力不错的游戏动漫公司。 　　今天下午要去一起拜访。 　　夏听没吃午餐，稍微保持饥饿有助于头脑的清醒。 　　夏听从办公室出去后不久，王妈要给她送今天的解暑饮品，被门口的琳达拦了下来：“阿姨，夏总外出了。” 　　王妈张望了一下：“去哪儿了啊，午饭都没吃。” 　　“去……”琳达想了想夏总的吩咐，“去休假了。” 　　“休假？”王妈看了看手上的冰镇百合汤：“这么突然。” 　　琳达笑了笑：“这事儿发生在夏总身上，一点也不突然啊。她从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 　　下午两点，夏听到达了灵犀互娱。 　　这家公司在国内曾经很有名，打造出了很多精品单机游戏和热血动漫作品。 　　但近几年网络开始发展，单机游戏受到冲击，效益一直不是很好。 　　动漫倒是常规地在做，但现在各大视频网站引进的日漫越来越多，从题材到资金灵犀都显得有些弱，已经很久没出爆款了。 　　“不瞒您。”灵犀互娱的ceo钱意给夏总递过来一杯茶：“我们公司现在扛把子项目，您可以猜猜是什么？” 　　夏听环视了一圈儿，待客室墙面上挂满了裱好的海报。 　　她在现实中对动漫都不太了解，更不用说书里了。 　　夏听随手指了一张看上去画风最精美的：“这个《上古千秋》吗？” 　　钱意笑着摇了摇头，将笔记本电脑朝向夏听，他屈指点了空格，画面开始播放：“是这个……” 　　画面里传来了欢快的儿歌。 　　夏听看过去，五六个棕色深浅不一的软乎乎毛团子从画面里蹦出来。 　　夏听：“熊？” 　　“是的，这是我们公司收益最棒的项目，熊熊公园。”钱意把内容暂停掉：“现在已经做到第五季了。” 　　夏听这才又抬眼打量了一下这间会客室里的墙面。 　　那些海报的裱框还是发亮的，一看就是有被定期擦拭打扫，比起展示，更像是灵犀的勋章。 　　只是这勋章里，没有刚刚那个《熊熊公园》。 　　夏听默了默，才问道：“这里怎么没有《熊熊公园》呢，您是看不起他吗？” 　　钱意一愣…… 　　《熊熊公园》的诞生的确是非常敷衍，能走红也不在他的预想之中。 　　甚至全公司的人都认为，他们做出的动漫不应该是这样的，《熊熊公园》只能算给幼儿看的动画片。 　　只是钱意没想过夏总说话这么直白。 　　很快，他正了正神色，坦诚说道：“说没有轻视这个项目是假的，我愿意承认这一点。” 　　“我不能否认这部动画的赚钱能力，但是我个人从内心上来说，我的自我价值没有得到认可。” 　　“那些经历过好几轮策划测试的作品，不声不响地扑了。反而是这个随手敷衍东西红了。当然，现在我们也不是以敷衍的态度来制作了，但起初的确是的――” 　　“所以说我个人心里不能接受。”钱意没有扯别的，从始至终都非常坦然。 　　坦诚总比虚伪有力量得多。 　　夏听被这份力量撞了一下，对于这面“功勋墙”的偏见也因此淡了几分。 　　她能理解的，就好像自己付出了很多努力演的戏没火，随意出演的糖水片却爆了票房。 　　失落是会有的。 　　“但我觉得《熊熊公园》也很有潜力啊。”夏听说：“哪有那么多无心插柳的成功，还不是因为之前在别的项目里积攒下来了经验和实力，只不过在《熊熊公园》里体现了出来。” 　　“虽然我今天来不是来谈这只熊的，但我想说，最起码刚才我看到那几只熊的时候心情不错，这就是那几只熊的价值。” 　　“而且，这熊多可怜啊，就像你孩子里面最努力也成绩最好的那个，但你总看着那些你精心培育的寄予厚望的小孩，哪怕他们考试都不及格，你也爱。那熊做错什么了？它得的是满分吧，好好对它。” 　　夏听说着话的时候，语气轻而平缓。 　　加上她把头发染成了比较温柔的栗色，整个人身上的匪气褪了不少，就显得很是柔软。 　　这个钱意倒是没想过，他一直觉得这玩意就是小孩看的东西。 　　他根本没想到夏总还有这么感性的一面。 　　夏听点到即止，她也不是活菩萨赶着给别人送点子，她起身拍了拍钱意的肩：“走吧，带我去看看你们的动漫团队做的人设样片。” 　　她今天毕竟是来谈正事儿的。 　　“好。”钱意忽然因为夏听的拟人论被触动了，他又何尝不是家里最努力成绩也最好，却没得到偏爱的那个。 　　起身的时候钱意眼睛都有点酸了，“各位，跟我来。” 　　钱意在前面带路。 　　“没看出来夏总这么感性啊。”杨烁也蛮惊讶她那一套拟人派的说法的。 　　夏听抬眼看着他：“我们这个《破败城池》怎么也要搞好几年呢，我可不希望公司忽然资金链断裂留下一堆烂摊子。既然有能吸金的熊，为啥不利用起来。” 　　杨烁：他终究是错付了。 　　他就知道，夏总不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哪怕染了头毛也不会！ 第71章 　　可爱熊熊在线怼怼 　　这地方杨烁很熟，加上他和钱意有事要说，两个人走在前面带路。 　　夏听则和许肆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许肆替她拎着电脑。 　　走廊很长，许肆盯着夏听柔顺的栗色发尾，忽然问：“您现在，身体里，的是什么人格？” 　　这句话对许肆来说有点长，他说起来很是费力。 　　那套生怕灵犀破产不想收拾烂摊子的理论，就特别夏婷婷。 　　夏听没想到自己先前随意敷衍许肆的事儿他现在还耿耿于怀。 　　她侧过头来看许肆：“反正不是夏婷婷，我也不能确定夏她什么时候回来。” 　　许肆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您似乎很，在乎自己，赚不赚钱。” 　　夏听这才仔细去想这个问题。 　　她在这里，赚多少钱，能带走吗？ 　　不能…… 　　再多的钱，对她一个穿书的来说，也不算什么。 　　她只是想要规避夏婷婷既定的命运，等着原书男女主修成正果就好。 　　可是她没那个本事在书里突然来一行“五年后”。 　　这每一天的时间是真实存在的，她只能在这个过程中，尽量让自己有更多和命运去抗衡的资本。 　　落到实处来说，也就是钱。 　　所以她需要很多喝多钱，足够哪一天发生意外的时候可以应付夏氏或其他集团可能对她造成的致命一击。 　　说起来，还是为了自保。 　　“我是个商人。”夏听很官方地说：“商人当然在乎利益。” 　　书里的世界永远只是围绕着主角进行的，她的身份是配角，变数太大，不得不替自己攒下一笔铺后路的钱。 　　虽然对于自己的身份，和许肆也算是胡说八道式地摊牌了。 　　但许肆作为原主身边的忠犬，反应似乎太寡淡了一些。夏听不相信书里的角色会忽然崩人设。 　　于是她脚步慢了下来，看着许肆，询问道：“我说夏婷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我不是说过了么。”许肆手语道：“挺好，至少你我都安全。” 　　夏听看着许肆这明显在崩人设的行为，表情开始变得疑惑。 　　那许肆跟在原主身边的诉求是什么？！ 　　一个感冒都要把自己送进医院的人，现在看着“夏婷婷”人格分裂，居然无动于衷。 　　夏听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灵犀互娱的动漫部到了，他们外包出去的部分少，大部分都是亲力亲为。 　　所以这个工区格外大，人也特别多。 　　钱意找的会议室在美术工区边上，夏听看着组员们电脑上的原画，很快就认了出来。 　　不远处扎蝴蝶结的那个女孩子，画的是《熊熊公园》里颜色最浅的那只。 　　夏听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以及工位上的摆设，水杯和桌垫的样式都很可爱。 　　她对于自己画得那只熊应该是满意的，整个人的状态非常自在灵动。 　　夏听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的。 　　看到这种可爱的卡通人心情会愉悦的人，不在少数。 　　钱意找来负责古风项目团队一起参会。 　　会议室里，夏听看着他们按照原着设计的人设样片。 　　绚丽的画风，流畅的动画，说实话，夏听对于他们的技术，还是满意的。 　　只是制作动漫这件事，一分钱一分货，每一帧都是真金白银砸出来的。盛曜为了这一分钟的样片，付了高于市场价的样片钱。 　　因为灵犀互娱是杨烁牵线的，所以夏听会让他们试试。 　　事实上，比灵犀更大更稳健的乙方，市场上还有很多。 　　她是真的担心这个项目因为灵犀资金的原因烂尾。 　　“你们的技术我是满意的。”夏听说：“听说你们还做游戏，能带我去游戏部的工区看看吗？毕竟如果这个ip孵化成功，下一部就是做游戏，我还是很希望动漫和游戏由同一家出品的，这样也省了很多磨合内容的时间。” 　　“当然好了。”钱意感激地看了夏听一眼。 　　他之前已经收到了盛曜发来的《破败城池》的原着和相关策划。 　　如果这个项目灵犀真的接住了，那动漫加上游戏，二者联动，简直是一块巨大的肥肉。 　　游戏部门就显得比动漫部门冷清很多。 　　因为网页游戏不赚钱，或者说，只能赚一次性的钱。这里也就不需要太多的人手，主营的一款游戏已经好久没更新了，只有定期象征性地维护下。 　　夏听一直以为他们的游戏部会和动漫部一样，走的是武侠玄幻风格，没想到在这里还看到了乙女游戏的海报。 　　“你们还做女性向的？”夏听问。 　　“这是我们最早的一个项目了，这个恋爱游戏和我们的《御剑传说》是同时期发布的，当年我们的想法是，男性向女性向各推出一款游戏。没想到只有《御剑》活了下来。” 　　夏听点点头，忽然觉得挺可惜的。 　　她所在的现实中，她在手机的乙游里已经养了十来个野男人了。如果灵犀这一款游戏日后能做成手游的话，应该效果不错。 　　但现在智能手机的普及度还有点不够高，目前就是做也只能做端游。 　　这些都是钱啊，她好馋。 　　其实灵犀的技术和产品都算不错，可惜的是运营有些稀烂。 　　钱意看出了夏听表情有些微妙的遗憾，他是真的很想拿到这个项目，有点心急：“夏总，其实别看游戏这边有些冷清，我们的财报还是很好看的。” 　　“我知道。”夏听说：“合作应该没有问题，但我有个除了《破败》之外的想法。” 　　“什么，您说。”钱意恳切道。 　　“这个我要回去在想想，让后谨慎地与你谈。”夏听说：“但《破败》的事，我相信交给灵犀没问题，你不用这么紧张。后续条款合同，你直接和我助理联系就好。” 　　夏听暂时还不想透露自己盯上了《熊熊公园》这件事。 　　况且这事还有待思量。 　　夏听对盛曜说得是自己去度假了，从灵犀离开之后便没再回公司。 　　但她毕竟不是真的度假，身边又不能一个帮手也没有。 　　知道她家位置的只有许肆，夏听便把工具人许肆带回了位于市中心的家。 　　许肆负责在书房继续和钱意沟通，夏听则把自己关进了地下室的影音房。 　　一待就到了晚上九点。 　　许肆处理完公司的事情，打算和夏听打个招呼离开。 　　他下了楼，敲了敲影音室的门。 　　但因为做了降噪处理，敲门声微乎其微。 　　门的侧边有个门铃样的按钮，许肆抬手摁了一下。 　　没想到那小东西不是门铃，没有多余的响动，只是影音室厚重的门缓缓打开了。 　　欢快吵闹的声音猝不及防被放大。 　　屏幕里放的，正是灵犀互娱制作的《熊熊公园》。 　　夏听盖着毛毯窝在躺椅里睡着了。 　　许肆没进去，打算把门关上离开。 　　屏幕里忽然一只带着蝴蝶结的棕熊叫道：“你就这么走了吗？丢下女孩子一个熊在这儿可不是好熊！” 　　许肆：“……” 　　他想了想，进了影音房。 　　棕熊：“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人家。” 　　许肆：“……” 　　他拿起了遥控器。 　　棕熊：“你急了，你――” 　　许肆终于把这头聒噪的熊关掉了，画面黑下去，天下重新太平。 第72章 　　我如果想打你，用不着偷袭 　　许肆本来关了投影就打算走的，但莫名的，他脚步纹丝未动，就好像这空间有什么魔力，把他牢牢困在了这里。 　　他开始安静地，垂眼看着窝在沙发椅里的人。 　　她看上去真的很累，细密的睫毛覆盖下来，眼底淡淡的青色，哪怕是在睡梦里也微蹙着眉。 　　自从她把那一头银发染回来之后，许肆视线停留在她脸上的时间就多了起来。 　　每当许肆注意到自己在看她。或者说，观察她，便会刻意收回视线。 　　但这一次不一样，她睡着了。 　　栗棕色的长发微卷着，呼吸均匀。 　　许肆用眼睛一点一点勾勒着她的五官。 　　一笔一划…… 　　当他终于完成那副“画作”的时候，却忽然不知道该怎样给它命名。 　　夏婷婷么？ 　　她不是…… 　　许肆不相信她胡扯的那个人格分裂的理由，听起来比哄小孩的理由还离谱。 　　但他知道，夏婷婷不再是夏婷婷了。 　　又有别人占据了这个身体。 　　但很好，至少―― 　　面前的人翻了个身，几乎是呈防御姿态地把自己更紧地裹在了毯子里。 　　不知道梦到什么了，睫毛抖颤得厉害。 　　皱起的眉毛却像是在骂骂咧咧。 　　许肆有点好笑地看着她。 　　又怂又凶…… 　　这具身体交给她，至少比不要命的夏婷婷要稳妥得多。 　　这具身体需要好好活着。 　　不然，他等的人，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躺椅里的人不知道又梦到什么了，睫毛被打湿，猝不及防地流下一滴泪来。 　　许肆怔住了，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他的手指像触电一般收回，握了拳。 　　他要干吗？给她擦眼泪？ 　　他为什么会产生这么离谱的想法。 　　夏听的噩梦终于崩塌了，她梦见自己终于还是抵不过原书的结局，死在了边境的枪战里。 　　而打死她的人，长了一张许肆的脸。 　　子弹穿透胸膛的瞬间，她喘着气睁开了眼。 　　而在梦里结果了她的人，正堂而皇之地站在自己面前。 　　并且―― 　　挥着拳头…… 　　夏听抑制住自己一个巴掌呼过去的冲动，其实算不上抑制，这个梦作得她浑身都没有力气。 　　四肢像是被人捏碎了一样酸痛。 　　喉咙也干得离谱。 　　她就像个体力耗尽正在恢复中的游戏人物，没查克拉去进行攻击。 　　夏听空咽了两下，润了润喉咙，看着许肆尴尬地收回的拳头，质问他：“我没欠你工资吧？” 　　许肆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没有……” 　　夏听：“我也没苛待你吧。” 　　许肆：“没有……” 　　“你弯腰过来。”夏听一个老板，被下属居高临下地看着，心里特别扭。 　　尤其是这位还特别高。 　　对话的时候总感觉没有气势。 　　许肆皱了下眉，随即半蹲下去。 　　“我没苛待你也没欠你工资，那你为什么――”夏听按了下扶手上的按钮，躺椅靠背的角度缩小，把她的脸送到了和许肆平视的位置，“趁我睡觉的时候企图打我。” 　　两个人之间的沉默，持续了很久。 　　半晌，许肆才说：“我没有……” 　　“那你给我个解释。”夏听：“为什么我睁开眼的时候，你的拳头就离我五公分近了。” 　　她是真的有点难受的。 　　不仅是因为许肆在梦里把她给结果了。 　　还是因为，她自以为，穿书的自己无亲无故只有一堆敌人和生意上往来的熟人。 　　在这种环境衬托下，她以为自己和许肆已经算是朋友了。 　　结果，她的朋友，在她睡觉的时候，要给她一拳。 　　还打脸…… 　　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夏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企图捕捉到一丝躲闪和慌乱，因此给他定罪。 　　但许肆没有，漆黑如墨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破绽。 　　半晌，他叹了口气。 　　“我，没有，要打你。”最后一个你是撕裂的气音。 　　这让夏听觉得有些，不好受。 　　仿佛自己在欺负他说话不利索。 　　“你还是比划吧。”夏听看着他：“我看得懂。” 　　许肆直起身来，替夏听把影音室的空调调高。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纸笔，写好递给夏听。 　　【我如果想打你，用不着偷袭。】 　　夏听瞪眼看他，尽管许肆说的是事实，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威严被挑战了。 　　刚才那点因为他嗓子而产生的愧疚感一点也不剩了。 　　夏听掀开毛毯，起身，“那你伸个拳头在一个睡着的眼前干嘛？” 　　【我只是刚好收回手】 　　“那伸手干吗？” 　　【检查您的……呼吸……】 　　夏听气笑了：“你是怕我死了？” 　　【您最近很累。】 　　夏听看完这行字，忽然觉得一口气咽不下也上不来。 　　过劳猝死的案例确实不少，这么说来她还得谢谢许肆。 　　如果她今天在这里真的发生什么意外，没有许肆，在这个地下室密封性超强的影音房里臭了都不会被发现。 　　她咬牙切齿：“谢谢你啊。” 　　“不客气。”许肆面不改色。 　　就像一拳打到棉花上，夏听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在躺椅上翻找自己的手机。 　　结果因为忘了充电，现在已经自动关机了。 　　“几点了？”夏听一边问一边走出了影音室，向楼上的书房走去。 　　许肆看了下时间：“九点四十五。” 　　夏听微怔，她以为自己只是小憩一下，结果睡了足足五个小时这么久吗。 　　怪不得许肆怕她死了。 　　还要来探她的呼吸。 　　书房里的电脑还没关，许肆已经把和灵犀合作的事项与对方交接好。 　　公司那边也有源源不断的汇报邮件过来，也都是许肆在替她处理。 　　想到自己在睡觉的时候，许肆在这里忙到了这个时间。 　　夏听刚才咽不下的气也就咽下了。 　　“做得好。”夏听翻了翻许肆的劳动成果，十分满意，“是我刚才对你的态度不好了。” 　　她这个人别扭不过三秒，不得不承认自己刚刚是被那个梦影响了，变得有些敏感。 　　情绪的确不应该带入工作里。 　　“我刚刚看了两季的《熊熊乐园》，我觉得很有做成一个大ip的潜力，不局限于小朋友的那种。” 　　“就像迪士尼朋友们那样――” 　　夏听看了许肆一眼，他的表情却充满了疑惑。 　　她忽然就卡住了。 　　难道书里的世界没有迪士尼吗？！ 　　许肆站在桌子的外侧，看不到电脑屏幕。 　　夏听赶紧切出网页来检索。 　　好家伙，这个世界真的没有迪士尼。 　　许肆还在等着她接下来的解释：“谁是，迪士尼？” 　　夏听破罐破摔了：“我国外的老舅，你别打岔。” 第73章 　　先富带后富，全民奔小康 　　老舅的事情，许肆并没有在意。 　　毕竟夏家也的确家大业大，有几个国外的亲戚不足为奇。 　　他只是点点头，继续听夏听说。 　　“孵化虚拟ip和盛曜现在做的事情差不多，只不过我们孵化的是真人，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个卡通人。灵犀是版权方，制作和定位都由他们来调整，我们圣耀负责发行，传播和商业运营。” 　　夏听一口气说完：“其实和造星的路子一样，趁现在这种卡通ip还没烂大街，三步一个的时候，早些抢占市场。等以后技术发展成熟之后，我们还可以去制作虚拟偶像。” 　　当然，夏听那个时候还在不在这个世界就不好说了。 　　“您是说那种由ai技术支撑的虚拟形象吗？”许肆写道。 　　“嗯。”夏听说：“毕竟纸片人不会塌房。” 　　她在娱乐圈里待久了，看够了那些台上光鲜温暖的人私下什么臭德行。 　　也看够了偶像塌房时，粉丝由一开始的相信维护，到后来被一项项证据锤得千疮百孔的心。 　　“纸片人”许肆勉强可以理解。 　　但是塌房就在他的知识范畴之外了。 　　但夏听并没有对这个词加以解释。 　　许肆自己消化猜测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写道：“您现在这个人格经常自创一些词汇吗？” 　　夏听故作镇定：“是的，所以你以后哪个词不懂，可以问我。” 　　许肆干笑了一下，示意她继续。 　　两个人又把孵化《熊熊公园》这个ip的事情仔细研究了一下，到最后两个人都觉得可行。 　　许肆临走的时候，向她确认：“您对盛曜说的是去度假了，是吧？” 　　“对，所以明天不用接我去公司。”夏听看了看他：“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回去休息吧。” 　　许肆走后，夏听才像断了电的机器人一样，松懈了下来。 　　她伏在桌子上。 　　心里那个该死的声音，很久都没出现了，没有让她做任务，也没让她弄死谁。 　　一开始夏听还觉得安静，现在却有点慌了。 　　有那个东西提示，能让她深刻地意识到，她不属于这里，没准什么契机或者达成什么成就，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中去。 　　但它许久不出现了，夏听渐感恐慌。似乎她已经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她不确定自己还要在这里待上个几年。 　　她对做生意或者投资，其实没那么擅长。她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比这世界的所有人徒长了十年的眼界。 　　她只能趁这个时间差，拼命拿到自己能获得的所以筹码。等到时间线拉平，她的优势也将荡然无存。 　　所以她不能停下，不能休息。 　　真的，好累啊。 　　―― 　　接下去的几天，夏听和灵犀的钱意又见了几次面。 　　现在灵犀和盛曜已经是合作的关系，两个人说话就没有那些虚的。 　　夏听开门见山地说要孵化《熊熊公园》的ip。 　　钱意本来也不甚在意这个项目，加上夏听基本只要运营的权利，版权本身和内容还被把控在钱意手里，他几乎只是象征性地考虑了两天，就同意了。 　　这边盛曜也缺运营方面的人才，许肆把招人的要求发给了人事，当天下午就挂到了网上。 　　夏总休假的事情在盛曜不是秘密，自然杜也岚也是知道的。 　　但她休假的这几天，盛曜的动静却不算小。 　　“夏婷婷真的是休假去了？”杜也岚打了个电话问夏音。 　　“反正是没来公司。”夏音正在上课，对于他这种不分场合就要个人打电话，不接就能一直打下去的行为很恼火，“爱信不信。” 　　王妈基本上把夏婷婷每天的生活都报给她听。 　　除了在公司加班到半夜，就是出去见客户。 　　夏音都懒得再给杜也岚复述，夏水行动动嘴皮子就能让她过上这种脚不离地的生活。 　　也就只有盛曜的员工会叫她一声老板了。 　　人和人的起点是不一样的，夏音只觉得出生在夏氏，还能混成这个样子的人，和凌晨起来扫大街的环卫工人没有任何不同，只是因为忙碌在赚一些辛苦钱罢了。 　　至于杜也岚，他开娱乐公司就是为了玩。手握益方堂40%的股份，就算花燃娱乐破产都是那么不痛不痒。 　　不过她倒是比谁都希望花燃娱乐好好开下去，毕竟能打击到夏婷婷，她才会开心。 　　“如果她真的有别的动态，瞒着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夏音知道杜也岚多疑，没好气儿地说：“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怨，别扯上我。” 　　挂了电话，杜也岚扯了下唇角。 　　夏婷婷创办盛曜那年，是读大三，杜也岚曾向她伸出过橄榄枝，有意合作。 　　态度也算诚恳，出的条件也很丰厚。 　　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杜也岚笑意渐冷。 　　那个小贱人眼睛一眯，下巴一抬，“我不和没断奶的合作。你手里的钱，有一分不是你爸的吗？” 　　本来杜也岚看着夏婷婷自己要把盛曜作破产了，也就解气了。 　　没想到她突然转了性了。 　　濒死的猎物忽然有了求生欲，事情开始有趣起来了。 　　他杜也岚就是要看着夏婷婷拼命救活这间公司，在重燃希望的时候再给她致命一击。 　　没人能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如果有，就要打折她的腿，让她久久地跪在地上，永远也抬不起头来。 　　真有意思，杜也岚想想就觉得过瘾。 　　“杜总，之前您让我找的人，我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阿成递过来一份简历：“盛曜在招聘运营，这边刚好有个人，您要不要见见。” 　　杜也岚接过简历：“哦？科大的高材生啊。” 　　“是的，父亲病了，急需钱用。”阿成笑道：“而且底子干净，还没毕业呢。” 　　“行，你约个时间和他聊吧，在你那儿过关了再送到我这来。”杜也岚说。 　　摧毁一个人的理想，真是一件有趣又能让成就感膨胀的事情。 　　―― 　　隔天许肆来夏听家里送她要的资料的时候，她正在书房里揉着眼睛。 　　大概是熬夜工作了，眼底都是红血丝。 　　许肆有点看不下去：“您，为什么，这么拼命。” 　　夏听茫然地看着他。 　　她只是看了个煽情的电影，有点想哭。 　　但她也不太想破坏自己的爱岗敬业人设。 　　夏听：“为了理想。” 　　这一下子觉悟就拔高了。 　　许肆把文件放在她桌上，似是有些动容：“您的理想是？” 　　夏听拍了拍胸脯：“国家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先富带动后富，全民奔小康。” 第74章 　　夏听 我这么普通，还这么自信QAQ 　　“那你呢，你有理想吗？”夏听问。 　　许肆看着她，半晌，很轻地说：“没有……” 　　“你要不要读个大学文凭？”夏听问：“不用担心没有钱，我可以资助你。” 　　原书里的许肆给夏听没留下什么好印象，就是个没事就拔刀的匪头子。 　　朋友也都是九年义务教育之后就没在念书去社会上闯荡的。 　　夏婷婷是看中了他打架起来不要命，才给了他一份助理的工作。 　　没想到一朝进了书了，和许肆朝夕相处，她发现这个人还真是……优秀…… 　　夏听很少夸人的。 　　但她觉得能把一切事物处理得井井有条的许肆，没有比任何人差。 　　但他却只能当个小助理，想必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如果许肆不跟着自己，应该会有更好的发展，他也能去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许肆看着她，心情颇为复杂。 　　“谢谢夏总的好意。”许肆一字一字地说：“看来您很愿意，资助别人读书啊。” 　　“这不是愿意不愿意的事情。”夏听有些莫名，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怎么听许肆的口气，她给别人花钱有瘾啊。 　　“我还资助谁――”夏听刚想反驳。 　　忽然想起来，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 　　温海…… 　　那个长相肖似沉郁的男孩。 　　夏听对上许肆的视线，心虚地挠了挠鼻尖：“你不想读……就算了……” 　　夏听是个蛮会察言观色的人，许肆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注意到两个人之前的气氛有些僵。 　　她在说这个事情之前没有考虑太多，现在回想起来，这个话听起来有嫌弃对方没文化的嫌疑。 　　许肆把文件交给她，其中有一份是沈烟烟特别嘱咐过的，加急。 　　“《玉锁宫墙》班底这么快就定了啊。”夏听唏嘘道：“沈烟烟效率是真的高，看样子让她休息她也没听，年轻就是好。” 　　许肆手语道：“您比她，还要小两岁呢。” 　　夏听：“你不懂，我这个人格和夏婷婷本人不一样，我心理年龄逼近退休。” 　　许肆眼神划过她桌上的奶茶和蛋糕：“……” 　　导演是夏听熟悉的，《风云决》的导演谢兆，他在拍古装戏方面有自己的特色，服化道极尽考究，观感一绝。 　　选角从立项开始就在和艺人们沟通了，除了女主定下来之外，其余的都还在竞争。 　　这部戏除了盛曜方面的努力之外，谢导自己也是投资人之一。 　　他十分看好这部戏，所以颇为重视。 　　原拟的女主楚怜是第一个被谢兆换下去的。 　　他和楚怜合作完《风云决》之后，心里总觉得不畅快，很多戏明明可以表现得更好，现在都没达到他心里的预期。 　　但也不能把楚怜头上那位惹毛了，谢导还是给了她一个相对比较出彩的配角。 　　项目的大体进度夏听看完没什么意见，有沈烟烟跟这个项目她也毕竟放心。 　　人事那边已经储备了几位运营岗位的人才，还剩最后的拍板。 　　许肆把资料拿给夏听：“您要不要看？” 　　“这就不用看了。”夏听说：“只看简历能看出什么来，让人事定吧，实习期再看能力。” 　　许肆接下去还要回盛曜，就没在夏听这里停留多久。 　　夏听嘴上说着不看了，那几份简历就放在她手边，倒也惹得人好奇。 　　夏听随手翻开，每个人的履历都很漂亮。 　　运营岗在这会儿还没那么高的需求，其中有两位是大企业营销中心中层跳槽来的。 　　夏听之前是演员，圈子里要么就是那几所学校出来的学院派，要么就是天资过人被选出来的，学历是真的不怎么重要。 　　所以现在她看着这些名校的履历，不禁有些唏嘘。 　　盛曜也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企业，竞争都这么激烈了。 　　悖就连书里的世界都是这么的卷。 　　她是真的觉得许肆挺优秀的，她希望，如果有天自己不在了，他能离夏婷婷远一点。 　　至少，别为了夏婷婷把命搭上。 　　他前二十几年的命运已经那么苦了，身边都是给他带去伤害的人。 　　这个世界可能真的不太公平，这大半年的相处下来，她已经把许肆当成了自己人。 　　夏听有些护犊子。 　　就像她曾经护着小助理汤包那样，跟着她，就是她的人了。 　　不祝他大富大贵，只愿他平平安安。 　　许肆的平安，就是离夏婷婷远一点。 　　想到这里，夏听打了个电话给盛曜的人事徐锐：“你有许肆的简历吗，给我发过来一份。” 　　等待的过程中，夏听都想好了。 　　不管怎么样，也要让许肆去读书，国内不行就国外。 　　总之，和谐社会，不能走到哪里都靠拳头和抗揍吧。 　　她手指在办公桌长无规律地点着。不一会，徐锐就把简历发到了夏听的对话框里。 　　夏听点开，专注地看了下去。 　　然后她愣住了。 　　不可置信地刷新了n次。 　　最终她忍不住在软件里敲了敲徐锐：“没搞错吗？” 　　徐锐：“您在怀疑我的专业程度吗……” 　　夏听：“不是。” 　　她错愕地把那份简历调出来。 　　怪不得她问许肆，要不要读个大学文凭的时候，许肆的表情是那种看智障一般的欲言又止。 　　京大毕业…… 　　还是本 硕 连 读。 　　夏听感觉自己的脸无声地肿了起来。 　　是什么让她那样自信地认为许肆会吃没文化的亏。 　　夏听沉默了。 　　以至于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把她从尴尬的旋涡里捞出来。 　　夏听打起精神，她只是因为刻板印象疏忽了，小小地丢了一次脸，不碍事。 　　“小夏啊。”对面是丰逸凯：“有个毁容的角色，脸都没了，你感兴趣吗。” 　　夏听：“……” 第75章 　　就是看不得有人没文化 　　夏听想起来，她的确是和丰老提过一嘴，如果有不露脸的角色要给她留着。 　　但这通电话，打进来的时机，实在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丰逸凯听出她情绪不高：“怎么了小夏，不来试试吗？挺有挑战性的。” 　　夏听：“您说吧，在什么组，在哪里？” 　　丰逸凯一边说，夏听一边记下，写过丰逸凯之后，她便挂了电话。 　　这是部电影的配角，戏份不多，但十分出彩。 　　一个为了保护学生，被严重烧伤的教师。 　　夏听对这个角色也十分感兴趣，便定了隔天的飞机，飞往剧组所在的西南。 　　她去拍戏，公司的事情也不能耽搁。 　　夏听便给许肆打电话。 　　忙音响了几声。 　　夏听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许肆从来都是秒接电话的。可这一次，他居然，没有接。 　　怎么这么记仇的吗？！ 　　她没有办法，只好给秘书琳达打电话，交代了一下把这几天需要她处理的事情延后，其余的，等她回去再说。 　　―― 　　许肆再回盛曜的路上被谢观潮一个电话给叫走了。 　　那次夏婷婷的打人危机之后，他欠了谢观潮一个人情。 　　音派试听的那个听歌识曲技术的资金已经批下来了，现在正式进入研发。 　　许肆的师弟张泽栋目前全职在音派做算法工程师，目前遇到了一点问题，需要许肆的帮忙。 　　因为欠了人情，许肆只好驱车先去了音派一趟。 　　由于签了保密协议，许肆没能将手机带进去。 　　本以为是小事情，没想到，一忙就到了夜里十点多。 　　问题才终于解决。 　　张泽栋挺不好意思的，自己前期工作做得不是很精细，刚才排查的时候才用了那么长的时间。 　　许肆越是没抱怨和责怪他的意思，他就越是过意不去。 　　“师哥，我请你吃宵夜吧。”张泽栋跟在许肆屁股后面。 　　许肆从储物柜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才发现夏总给他打过了几个电话。 　　还有盛曜里的一些公事来电，他也没能接到。 　　“下 次吧。”许肆赶时间，手语道：“我现在要回公司一趟。” 　　然后他才想到，现在的末班地铁已经没有了。 　　许肆看了看张泽栋，他是住学校宿舍的：“你怎么回去？” 　　“打车吧。”张泽栋说。 　　京大离盛曜不远，基本是顺路，这个时间赶回盛曜其他人也下班了。 　　许肆叹了口气：“我送你……” 　　许肆把车子开出来，张泽栋大大咧咧地拉开了副驾，坐了进去：“好羡慕许哥有宾利开――” 　　关上门，张泽栋就吸了吸鼻子：“许哥，你车里有点香。” 　　香？ 　　许肆这辆车虽然是公司的，但他除了夏总，没载过任何人。 　　以前的夏总，坐后排。 　　但自从她“副人格上位后”，一直都是坐副驾。 　　许肆想起自己问她为什么。 　　她说，喜欢路途被自己掌控着的感觉，在后面，总觉得不一定就会被拉到哪里去。 　　张泽栋的安全带拉到一半，许肆开口了：“坐后面……” 　　“啊？”张泽栋有点意外：“为啥啊……” 　　“公司的车，被看见公车私用，不好。” 　　“谁看啊，大晚上的。” 　　许肆抬手，无声地指了指马路上方的探头。 　　“擦。你们公司老板变态吧！还查监控？！”张泽栋骂骂咧咧地从副驾出去了，开了后面的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不过也没啥，给配宾利的老板事逼一点也能忍。不过许哥，你真的不来我们公司吗，我们老板真是太想挖你了，他不差钱，你要多少都行。” 　　张泽栋不知道松山镇的杀人案，但知道许肆家里条件不大好，父母都不在了。 　　本来高一都已经辍学了，幸亏遇上了好心人资助。 　　蔡为民因此感慨不已，要不然真是白瞎了这么一个好苗子。 　　张泽栋虽然父母都在，但家里也穷，为了读书吃了不少苦，考上京大之后也一直在拼命努力。 　　他们是一类人。 　　所以，张泽栋是真心的，盼着许肆能来。 　　“我现在的钱，够用。”许肆说。 　　张泽栋听他这么说，心里不大舒坦，“资助你念书的人要是知道你这种天才在给别人当司机，要后悔死了。” 　　沉默三秒…… 　　就在张泽栋以为许肆无言以对，开始动摇了的时候。 　　许肆开口了：“她知道……” 　　“啊？”张泽栋捏了捏手上的关节，没话说了：“那他没说什么吗。” 　　许肆从后视镜里抬眼看了看他：“没有……” 　　不知为何，就想到了温海。 　　温海也曾经坐在那个位置上。 　　而且，温海比张泽栋要水灵得多。 　　许肆收回视线：“她可能以资助别人为乐，就是看不得――有人没文化。” 　　张泽栋嫌弃地往后仰了仰：“那我们国家怎么还有这么多没学上的，他资助别人有啥条件。” 　　许肆掀起眼皮，想到温海那张小妖精一样的脸，没过脑子地说：“长得好看吧。” 　　张泽栋愣了。 　　许肆的长相的确是挺招人的，从入学开始就老被人往学校的论坛上挂。 　　就连隔壁学校也有人过来蹭课为了看他一眼。 　　但许肆大学这几年，在他们眼里完全是帅而不自知的类型，任由太阳把发亮的冷白皮晒得黑不拉几。 　　也不在乎什么桃花不桃花。 　　“草。”张泽栋对许肆老实人的滤镜碎了一地。“许哥，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骚呢。” 　　许肆反应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说得话有些异议。 　　他想说话…… 　　张泽栋却眼睛一闭，腿一蹬：“我不听，你这也太气人了。” 　　许肆没再说什么只是把车停在了路边：“到了，下车。” 　　张泽栋下了车，三步一回头。 　　差点把许肆给看毛了。 　　许肆把车开到盛曜楼下，在停车场里坐了好久。 　　这天底下爱好相同的人那么多。 　　爱资助别人上学，也能撞么。 　　许肆进盛曜的时候，办公区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处理今天积压的文件。 　　这是一处总裁办公室外的隔间。 　　一开始装潢的时候没有这个位置，是后改建的，隔音不算很好。 　　因此，安静的夜里，细微的响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许肆停下了手里鼠标和键盘的声音。 　　不是耳鸣，是真的有人在。 　　许肆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趁手的物件，便拿了桌上的裁纸刀。 　　屏息凝神，他把走动带来的声音压到最低。 　　一点一点向音源处靠近。 　　确定那人在夏总办公室里之后，许肆反手锁上了门。 　　锁门的动静不小，那人吓了一跳，手里的动作立刻停下了。 　　啪―― 　　灯光大亮…… 　　许肆和房间里的人视线相撞。 　　那是一张把慌乱写在了脸上的脸。 　　“许助理。”王妈手里的零食洒了一地，磕磕绊绊地说：“我，我没偷东西，这些零食快过期了，大小姐也没回来吃。” 第76章 　　夏总试戏啦 　　看到王妈的那一刻。 　　许肆神经放松了下来，把手背过去，悄悄滑回了壁纸刀的刀头，把刀子放进了裤袋里。 　　【这么晚了，您还没回去？】 　　许肆在纸上写好，递给王妈，在她看纸条的时候，伸手探了一下电脑的机箱。 　　没温度的…… 　　“晚上打扫完卫生我就一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公司里就一个人都没了。”王妈把地上的零食捡起来重新装进袋里：“这些面包都没添加剂，一周就过期。我看大小姐已经一周没来了，怕浪费，想拿回去给孩子吃……” 　　王妈递给许肆一个：“您看这保质期，我真没骗您，也不是偷东西。” 　　许肆搭眼看了看，帮着把东西放进了塑料袋里，然后写道。 　　【夏总办公室里贵重的东西比较多，您以后还是不要随便进来了，以防有丢了坏了的情况说不清楚。】 　　王妈接过纸条连连点头：“是，是，下次不会了。” 　　“嗯。”许肆微微笑了一下，让了半步，“我送您……” 　　王妈走后，许肆折返回办公室里，仔仔细细又检查了一番。 　　摆件字画没有丢的，桌上的文件看不出被动过的痕迹。 　　电脑也不像是被动过。 　　许肆这才退出了办公室，给夏总发了信息说了这件事，并提醒她给密码锁换密码。 　　夏听没有立刻回复。 　　因为她此刻正在A市飞往玉城的飞机上。 　　本来她是定了后天的航班，但是其他角色都定下来了，这个角色却始终找不到更满意的，目前剧组已经去到拍摄地。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人，就还是沿用之前的人选。 　　夏听思衬了一下，还是不想错过。 　　她给许肆打了电话通知他，可他没接。 　　夏听也没那么娇气，没成名的时候哪里有助理，就算是去国外，转机三次她一个人也习惯了。 　　总不至于被人伺候了几年，就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吧。 　　落地已是次日凌晨。 　　丰逸凯派了司机来接她，从玉城到拍戏的地方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到了地方，夏听舟车劳顿的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入住了剧组所在的酒店。 　　试戏是第二天下午。 　　电影名叫《人生海海》由于是丰逸凯推荐的人，导演许荣光的期待就被提了起来。 　　但当他看到夏听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能行吗？ 　　这人是哪儿来的，履历空得比白纸还干净。 　　试镜室外，和夏听一起等着最终试的还有两人。 　　一个是小有名气的青年演员卫央，学院派出身，最近几年专注于话剧舞台，影视作品不太多。 　　另一个是在大荧幕上演过很多出彩配角的徐清。 　　两个人坐得很远，头尾两端，似是互相看不上。 　　夏听在俩人中间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卫央和徐清两个人的长相都是那种标标准准的电影脸，小小的巴掌脸，三庭五眼，比例极佳。 　　虽少了点特色，但戏路很宽，导演要什么她们就可以是什么。 　　这角色不是在她们两个中间进行最后抉择么，这小姑娘……也是来试戏的？ 　　入座的瞬间，卫央和徐清的视线向她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然后不动声色地避开。 　　没有人攀谈，夏听也乐得安静，捋了捋头发，进入了状态。 　　角色吴艳芳是个面部被严重烧伤的女人，嗓子也在火灾里被熏了个半哑。 　　夏听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进入了状态。 　　按照抽签顺序，卫央排第一个。 　　试戏出来后不久，导演助理叫了下一位。 　　试镜室的长桌后坐着三个人。导演许荣光坐在中间，一左一右是副导演和制片人。 　　给导演的资料上登记的名字是夏听。 　　许荣光翻了一下资料，又抬头看了看夏听，眼神很微妙：“你之前没演过戏？也不是专业院校毕业？” 　　夏听点头：“是……” 　　许荣光不知道丰逸凯到底是她什么人，敢把一个戏都没演过的随便什么人就往他这扔。 　　如果不是给丰逸凯面子，他可能连这份简历都不想留下。 　　“行。”许荣光没抱什么希望：“今天这段是女老师火灾后醒来，站在镜子前。第一次发现自己毁容失声，主要内容就这么多，剩下的你自己把握。” 　　其实本来试三段的，有个情绪上的递进，但许荣光很明显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他更着急看徐清的表现。 　　“下一个谁？徐清？”制片人低声问：“那她蛮幸运的。” 　　副导演点头。 　　这是肯定的，卫央的表演没有重大失误，还算不错，如果徐清在她后面，两个人可以形成更为细致的对比。 　　论演技来说，徐清虽不至于被卫央碾压，但要是赢过卫央，显然有些吃力。 　　但现在中间夹了个雏，等她演完，徐清的表现在一个外行人的衬托下，就会显得特别亮眼。 　　制片和副导演相视一笑，递了个眼神。 　　这雏儿怕不是徐清的经济公司安排进来的吧？ 　　“行，开始吧。”许荣光对夏听说。 　　夏听开始了她的无实物表演，和其他人选择的病房或家里安静的场景不同。 　　她脚步踉跄地走在医院的走廊里，想要开口向别人借一面镜子，却徒有声带的震动感，没有一个完整的单词。 　　“烧伤之后家属会把房间里一切反光的东西藏起来。”副导演点评到：“没有直接从情绪爆发开始，这个角度倒是取巧，有点意思。” 　　许荣光也眯起眼睛看她。 　　夏听最终找到了一面转角镜。 　　她久久地矗立在那里，没有哭，也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做出攻击镜子的行为。 　　许荣光注意到她行尸走肉般地站在那，一动不动，只有手抖得厉害。 　　半晌，她才开始动作。 　　抬起手来，颤抖而缓慢地，认真梳着自己的烧伤后仅存的一点头发，然后带上了帽子。 　　端端正正地，表情专注而执拗，却只有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可夏听不在乎，仿佛那眼泪是不受控的，不属于她的东西。 　　她嘴里重复着一句破碎病态的气音。 第77章 　　许肆怎么来了 　　许荣光听出来了，这一句是―― 　　“不能吓到孩子们。” 　　重大刺激下，产生的刻板重复的行为。 　　夏听没有那些表面的东西，和外放型的演技不同，几乎所有的情绪都是在行为中刻画的。 　　最后她整理好这一切，忽然眼里的光亮尽失。 　　转身的那一瞬间，她自嘲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滑过喉咙。 　　“呃……”夏听发出极尽嘶哑的声音：“我已经没机会在站在讲台上了。”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压抑着的沉默。 　　像是情绪缺失了释放的出口，只能不断挤压着房间内的空气。 　　许荣光率先打破了这个气氛。 　　当然，他不可能在尘埃落定之前，擅自用语言表达对夏听演技的赞誉。 　　但看副导演和制片，两个人皆从震惊中缓了回来，就知道夏听把这一段处理得多妙了。 　　“结果我们会在两48小时之内通知你。”许荣光说。 　　夏听微微鞠躬，准备退出试镜室。 　　副导演却叫住了她：“夏听是吧，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好。”夏听说：“您问……” 　　“我觉得你的演技还不错，你之前受过什么训练吗，你并不像你的资料上说得那样，完全零经验，我看得出来。” 　　夏听笑了一下：“这个问题，我只能回答假话了。” 　　不然她说她穿书了，下一秒没准就被送进精神病院。 　　没有傲气，没有不耐烦，干干净净一张脸上只有坦诚。 　　副导演愣了一下，他面试了少说也有几百上千人了，就没见过有说话这么直的。 　　不想说，如果非要我说，那就是假话。 　　许荣光乐了：“我们尊重你的秘密，回去等通知吧。” 　　夏听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离开了房间。 　　卫央已经走了，徐清看夏听出来，跟着进了房间。 　　夏听去走廊尽头上了个厕所，洗好手返回的时候。 　　听到了试镜室李硕震耳欲聋的哭声。 　　“我的脸――” 　　“怎么会这样――” 　　夏听震惊了。 　　这个房间还是比较隔音的，卫央试镜的时候，她什么声音也没能听到。 　　这样一想，不禁佩服起徐清的铁肺来。 　　―― 　　夏听试镜的时候关了手机，这会儿回到宾馆才把它开机。 　　玉城四面环山，夏秋季节多雨。 　　自打夏听来这儿，就没见到过玉城的太阳。 　　许肆那条关于王妈的信息被压在了许多垃圾信息下面，加上她刚刚忙完，并没有看见。 　　现在得空…… 　　夏听给许肆回了一个电话。 　　关机…… 　　夏听把手机拿远了，重新对了对上面的号码。 　　她不可思议地皱了皱眉，然后把电话打给了秘书琳达。 　　“许助理？”琳达想了想：“我早上还看到他的，夏总你等一下哦。” 　　电话里传来一阵小跑的声音，然后是开门声。 　　“许助理现在不在办公室嗳。”琳达说：“夏总您有什么事先跟我说吧，我代为转达。” 　　“呃……”夏听揉了揉太阳穴：“不用了……” 　　丰逸凯在玉城古城拍戏，一时见不了面，夏听就得到了一下午难得的独处时间。 　　天阴得很，夏听栽倒在床上，困意又涌上来。 　　她打开电视，给自己制造一些声源，抵挡一下困意。 　　最近她休息的时间不多，每天睡眠都不够，人也疲倦得很。如果现在睡了，大概率会在傍晚时分醒来。 　　那种感觉很难受，夏听不想经历。 　　当地电视台新闻播放着，昨日夜里，玉城山区发生了泥石流，一辆夜间大巴车因泥石流翻车，6人遇难，其余21人已被送往医院治疗。 　　新闻播报的时候，夏听所在的位置雨势也大了起来，原本连绵的雨变得很凶。 　　窗外仅存的光线被侵吞干净，暴雨溅落在地面上，浇起一片白烟。 　　夏听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上一次进食还是飞机餐。 　　可看看外面的雨势，她也没有了出去觅食的心思，只好打电话叫了酒店的晚餐上来。 　　这家酒店是玉城最好的，因为这边有个影视基地，经常有游客或者明星入住，餐食应该…… 　　不会太差吧。 　　以防万一，夏听还是改口了，在前台跟她确认的时候，换成了酒店里最贵的那个套餐。 　　半小时后，服务生推着餐车敲开了夏听的门。 　　她看着服务生一份一份将餐品摆上桌子，最后小心翼翼地，从箱子里捧出了一瓶红酒。 　　“呃……”夏听刚刚没问，她是真没想到这份套餐还包括酒品，她抬手撩起了酒瓶下压着的账单。 　　忍不住嘶了一声。 　　3888…… 　　还是双人餐。 　　说实话，如果她想去正儿八经吃一顿晚餐，这个价格乘十也不会觉得贵。 　　但她只是想在暴雨的天气里将就一下，这个价格真是和“将就”毫不相干。 　　人太饿的时候，反而吃两口就饱了。 　　难得闲下来，一不小心酒倒是喝了不少。 　　夏听惆怅地跟那些被浪费了的食物道了个歉，然后放水，泡澡。 　　或许是热水加速了酒精的吸收，夏听晕晕乎乎地被热水包裹着，竟然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 　　这种快乐的诱因不是因为某一件特定的事物，而只是单纯地因为存在，因为活着。 　　然而没持续多久，夏听的快乐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她臭着脸从浴缸里爬出来，穿好了浴袍，一路滴着水光脚走到门边。 　　“谁啊？”夏听问。 　　对方却不答。 　　夏听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她贴近猫眼向外看。 　　是许肆…… 　　“你等会儿。”夏听说完，手忙脚乱地在浴袍里套上T恤和短裤，然后才把们打开。 　　许肆站在门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隐隐压着戾气。 　　他被暴雨淋湿，衬衫紧紧贴着轮廓，呼吸都带着急促的凉。 　　屋内的音乐还在放着，暖黄的灯光里，红酒和沐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与走廊里潮湿的寒气相撞。 　　气味钻进许肆的鼻腔里，面前的人狐狸眼乌黑湿润，头发还在滴水，一绺一绺贴着光滑的颈。 　　瓷白的脸上眼尾耳尖都氤氲着浅红，像是在雪地上要开出桃花来。 　　夏听被他盯得不太自在，许肆身上的寒气扑在夏听脸上，她醉意被驱赶了几分。 　　但还是有点懵。 　　夏听语气有些含混：“你怎么来了？” 第78章 　　当夏听遇到潜规则 　　许肆眉头皱了起来：“联系不上你。”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吗？”夏听问。 　　“昨晚的新闻上说……”许肆声音低哑：“玉城发生了泥石流。” 　　夏听脑袋昏昏，思考速度缓了许多，但也并不是不清醒。 　　她还是记得的，她来玉城的事情，除了丰逸凯，没有任何人知道。 　　就算许肆因为替她买过机票而用她的账号得知了航班信息。 　　但她究竟在玉城的什么地方，住什么宾馆，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在调查自己吗？ 　　在夏听还是夏听的时候，刚蹿红的那几年，私生粉多得离谱。她前脚入住酒店，后脚就被人跟踪在隔壁开了房。 　　尽管已经隐瞒了自己的行程，还是能在飞机上、餐厅里，甚至公寓楼下“偶遇”粉丝。 　　这种让她背后发凉的记忆好像长了腿脚，迅速顺着她的四肢爬上了脊椎。 　　让她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许肆忽然向她逼近半步：“为什么，不接电话。” 　　听到这里，夏听几乎是防御式地清醒了。 　　他是在质问自己吗？！ 　　谁不接电话。 　　她连着两天联系不上许肆，这会儿竟要被他质问，为什么不接电话了？！ 　　“许肆，我之前误会你没文化，我道歉。”夏听向后退开，和他保持着一人的距离：“但你不能不讲道理，你去问问公司里的人，我找过你几次，是谁不接电话？！” 　　她说话的时候，冷静，清醒，神态自若。 　　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许肆在失控边缘游离的紧张。 　　就连她后退的半步，都在无声地警告―― 　　别失了分寸。 　　许肆将视线从面前人的脸上移开，无意识地落在了稍远一点的地方。 　　却无意间看到了她的餐桌。 　　两人份的晚餐还没有收，桌上的红酒却见了底。 　　玉城这地方经常有明星过来拍戏。 　　夏总如果想探谁的班，那是感情上的隐私，自然不会和公司里提前打招呼。 　　“对不起，夏总，昨晚手机出了一点问题，没接到您的电话。今天――那会我应该是在飞机上。” 　　许肆收回了视线，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冷淡谦和，手语道：“确认您没事，就好了。” 　　夏听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吵架正面刚她从来就没在怕的。 　　但是一旦对方给她道歉，夏听的火都不知道往哪儿发了。 　　尤其许肆现在落水狗一样站在她面前，着实踩到了她的神经。 　　“算了。”夏听闭了闭眼：“你去楼下赶紧开一间房，洗个澡，别感冒。” 　　至于许肆是怎么锁定她的位置的，她现在懒得追究。 　　如果她想知道，有一万种方法可以知道，何必急于这一时。 　　支开许肆，关上门。 　　夏听躺回了床上，湿发贴在脖子上弄得她十分不舒服，但夏听只是望着天花板。 　　久久地失神。 　　她是不是……反应有点过激了。 　　―― 　　许肆拿了房卡上楼。 　　根本没想到马路对面的餐馆里，有人举着照相机，将他的侧脸放进了取景框。 　　咔嚓…… 　　“这是闻珩吗？”另一个记者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咋不太像呢。” 　　前天闻珩参加那个国际走秀，把头发给剃了。 　　“他换发型了你不习惯吧。”拍照的扯过照相机仔细看了两眼，“不然这身高气质，也没别人了啊。” 　　闻珩是个新锐模特，最近正在和徐清传绯闻。 　　然而这场姐弟恋，一直未能得到双方的承认。 　　有消息说闻珩今晚和徐清入住了同一间酒店，所以记者们赶过来，又不敢直接在酒店里拍，只得在酒店对面的餐馆蹲着。 　　蹲了一天了，大家都乏了。 　　这会儿拍到了疑似是闻珩的男人，一行人就先把照片传回了公司交差。 　　像这种娱乐公司，竞争非常激烈。 　　每一家的八卦新闻的文案都是提前编撰好的。 　　只要收到了照片，稍作修改，就能抢在第一时间发布。 　　等在办公室的小编也是在24小时待命的，现在收到了照片，也没有再次检查，直接抢在第一时间就把闻珩探班徐清，入住同一家酒店的新闻发布了出去。 　　夏听并不知道，自己就住在徐清的楼上，也不知道有狗仔在外面蹲徐清的新闻。 　　窗外的雨依然在下，夏听在雨声里渐渐睡着。 　　醒来，夏听就收到了许荣光的信息。 　　她的试镜通过了。 　　女教师的戏份虽然不多，但也要在玉城多待一周左右的时间。 　　她把事情跟许肆说了，让他等下带着笔记本电脑上来。 　　夏听没想到会在玉城直接开拍，以为可以隔日往返，就并没有带电脑。 　　现在计划有变，她要借许肆的电脑处理一下公事。 　　昨晚喝了酒，胃里有些反酸。 　　夏听强忍着反胃的感觉洗漱了一番，正在抹面霜的时候，听见了门外的敲门声。 　　以为是许肆，夏听直接开了门。 　　没想到，外面站着的，是《人生海海》的制片人，昨天试戏的时候，两个人虽然没有交流，但夏听记得他。 　　“张制片――”夏听上下打量着他：“您有什么事吗？” 　　“夏小姐。”制片人笑着说：“我是来跟你谈昨天的试镜问题的，还有一天，结果就出来了。” 　　结果？ 　　夏听眉毛一扬。 　　看来许荣光给她发消息的事情，这位制片人并不知道啊。 　　“方便我进去谈谈吗？”张制片看她没有想请他进房间的意思，有些不悦，主动问道。 　　“不方便吧。”夏听眯着眼睛看他：“随便进女人的房间，你礼貌吗？” 　　张制片顿时觉得火气有点上涌：“我看你是不想要这个角色，知不知道只有我给你投了票，导演和副导都看好卫央。” 　　夏听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 　　忽然玩心大起，装出一副既担忧又渴望的样子来。 　　她的长睫垂下，难掩失落。 　　张制片看她上钩，语气放柔，抬手摸了摸她的发梢：“如果你懂事的话，就知道该怎么做，机会只留懂事的人。” 第79章 　　许肆我手疼（进来看听听骚操作） 　　夏听抿了抿唇。 　　张制片就喜欢小姑娘这种不经世事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得意：“那你现在还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夏听低眉垂眼地将张制片请进了房间。 　　看着他肥硕的背影，夏听胃里的涩意更甚。 　　要不是昨晚喝了酒，现在身体不舒服，她觉得自己能把这个小白兔的角色演得更好点。 　　张制片根本没拿自己当外人，一屁股坐在了套间的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夏小姐一个人，住这么大间房啊。”他双手交握：“家庭条件不错。” 　　张制片也是个人精，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那桌上两人份的晚餐了。 　　他也怕惹上什么有主的人。 　　来之前还特地托人查过，这夏听，没什么背景。 　　夏听笑了笑，给他递上一杯茶：“我和我姐妹同住，她去影视城拍戏去了。” 　　“你真漂亮。”张制片眼睛一直在夏听脸蛋上游移，接过茶水就送到了嘴边，“跟了我，我会捧红你的。” 　　舌尖接触到热水的一瞬间，他直接吐了出来：“你想烫死我啊？” 　　夏听眨了眨眼，歪头看他：“不干不净的嘴巴，难道不需要消毒吗？” 　　张制片腾地一声站起来，逼近夏听，抬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惹得起吗？” 　　尽管夏听这么呛他，但张制片并没有生气。 　　他见过乖顺的女人太多了，遇见这么个属刺猬的，还真激起他的征服欲了。 　　他抬手掐住夏听小巧的下巴：“只要我一句话，你在娱乐圈就拥有没有出头之日了，演技那么好，你甘心吗？” 　　夏听啧了一声，啪地打开了他的猪爪子：“我好怕啊。” 　　她小扇子般的睫毛就像划在了张制片心上，忽然觉得这心里痒极了。 　　离近了看她，更是好看的要命。 　　她越不开心，他就越有征服欲。 　　张制片得寸进尺地欺进她，哪怕―― 　　身高还不如夏听高。 　　夏听耷拉着眼皮，看着他的脸在视野里一帧一帧地放大，胃里忽然更难受了。 　　在张制片靠近过来的一瞬间，夏听：“呕――”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用上巴掌。 　　张制片：“……” 　　夏听：“对不起，你，呕――” 　　如果说一开始夏听的反应在张制片眼里算情趣。 　　那现在，她的反应是真的把他惹毛了，他虽然喜欢女人怕他又防备他，但他不能接受女人恶心他。 　　“你他妈的。”张制片伸手扯她的睡袍：“别给脸不要，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夏听也玩不下去了。 　　娱乐圈脏，还不是因为这些败类。 　　在张制片的那张脸再次靠近过来的时候，她扬起拳头，砸在了他的猪头上：“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这一拳夏听用的力道中规中矩。 　　但她没想到，竟然把张制片那个吨位的，给打了个趔趄。 　　夏听不敢相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她终于解开了看书时候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那夏婷婷强取豪夺沉郁的时候，他怎么不反抗呢。 　　在怎么说男女体力也有差别啊。 　　沉郁虽然是个玻璃美人的设定，但也在必要的时候英雄就美过栗萝啊。 　　张制片不敢相信地再次扑了上来，可以说是暴怒了。 　　他一没想过夏听居然敢打他，二没想到，这细得像是能掰折的胳膊，居然这么有劲。 　　结果，结结实实地遭到了夏听的第二拳。 　　―― 　　许肆来到夏听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屋里的异响。 　　还，明显有男人的声音。 　　想到昨晚他看到的那双人份的晚餐，许肆敲门的手迟疑了。 　　他迈腿准备离开。 　　但事情开始不对劲起来，里面人的声音声一声更比一声惨。 　　…… 　　别出什么人命吧。 　　许肆迟疑着把手按在了门把上，一推。 　　门竟然没锁。 　　夏总正骑在一个满脑肠肥的男人身上，一拳接着一拳，把身下人揍得惨叫连连。 　　察觉到有人进来了，她这才停手回了头。 　　二人视线相撞。 　　许肆看到他的老板，从地上打滚的那个男人身上起来，甩着手向他走了过来。 　　“许肆。”夏听把手摊开在他面前，眼睛水淋淋的：“我手疼……” 　　许肆垂眼看了看，关节都打红了。 　　然后他又看了看地上打滚的那个胖男人，爬都爬不起来。 　　许肆沉默了。 　　“我打累了。”夏听抱起许肆的电脑：“你替我打吧，你有劲。” 　　“呃……”许肆低眼看着她，很明显，是要一个理由。 　　夏听把电脑放在餐桌上，打开，没看许肆，也没看地上打滚的那位。 　　只是浏览着网页，慢条斯理地说：“他想睡我。” 　　躺在地上的张制片从被打肿了的眼睛缝儿里艰难地往外看，当他看到许肆的时候，心都凉了。 　　如果说刚才的小娘们是打他，那现在这男的就是来杀他的。 　　张制片嗡声说：“你别过来，我没碰她。” 　　夏听翘着脚：“碰了，摸我腰了，右手。” 　　“啊啊啊――”话音刚落，张制片就是是声惨叫。 　　妈的，居然生生把他的手指掰断了。 　　十指连心，他的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整个人重重地喘着粗气。 　　“我要报警……”张制片气若游丝：“我要报警……” 　　那边的夏听听到这句话，啪地把电脑合上了：“报啊，我替你报。” 　　打完电话的夏听，在等着警察出警的时候也没闲着。 　　她翻出了自己的化妆包。 　　拿出了眼影。 　　开始把那些青青紫紫的颜色往自己身上涂，大大小小的痕迹在瓷白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一边涂，还和张制片一边唠家常：“你看你把我打的，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啊。” 　　张制片：“……” 　　许肆看着她往自己身上涂涂画画，墨色如墨，晦暗不明。 　　在她往自己大腿上画最后一块的时候，许肆忽地起身握住了她的手腕。 　　淤青画得太真实了，他忍不住联想，张制片的猪爪子真的碰过，掐过了这些地方。 　　“可以了。”许肆说。 　　夏听这才停手，看了看自己的“战果”：“也是，要不然显得假了。” 　　十五分钟后，警察和救护车就都来了。 　　张制片在救护人员的担架上，透过越发肿胀的眼皮，看到夏听正缩成一团，在那哭。 　　把警察哭得心都碎了。 　　两个女警围着她一直在安抚，眼圈也是红的。 　　张制片嘴唇微动。 　　跟着他的警察没听清，俯身靠近，以为他有什么需求。 　　然后就听到他油腻的嗡声：“操……你……妈……” 　　警察顿时像吃到了苍蝇一样，直起身踹了担架一脚：“赶紧拉走。” 第80章 　　当演员很丢人吗 　　张制片虽然被打得鼻青脸肿，但从法律上来讲，还都算轻伤。 　　他哼哼唧唧地在医院躺了一周之后，终于感觉身上好点了，这才被带进了警局里问话。 　　“她想得到这个角色所以约我来谈谈。”张制片一直坚持这个说法。 　　“再给你一次机会。”做笔录的警察看着他：“谁先找的谁？样她在剧组联系方式上填了酒店的地址，难道不是她先暗示我的吗！” 　　张制片不服，“对，一定是我得罪了什么人，他故意找了个普通的小姑娘让我不设防，专门问而报复我。” 　　“哦？”警察眯了眯眼睛：“那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张制片冷汗下来了，不说话了。 　　“你不说，我们也可以查到。”警察说。 　　张制片这些年吃了不少回扣，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虽然账面上做得滴水不漏，但还是被公司空降的一个高管发现了。 　　张制片为了笼络他也花了不少钱，还牵线给他介绍了的女艺人当情人。 　　没想到，女艺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边让高管给他投资了不少钱自立门户，最后闹得高管家里鸡犬不宁。 　　另一边也抓住了张制片暗箱操作的小辫子，让他给自己带了很多大制作的资源。 　　张制片夹在中间难受得直骂娘，这会儿他也不装了，索性摆烂，反正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她一个新人，要资历没资历要演技没演技，又不是科班出身，凭什么能得到这个角色？你们也想一想好吧，她不主动找我，哪里有机会上许荣光的戏！” 　　一口咬死了是没名没姓的小演员想得到角色主动约他，然后倒打一耙仙人跳，别的什么都不肯说了。 　　张制片以为这件事除了丢人，不算什么。 　　没想到伤还没养好，就收到了消息，他失业了，方方面面的那种。 　　张制片到处跑了几天，却都没人愿意帮他。 　　就连之前和他称兄道弟的上司，在这件事情上也是讳莫如深的态度。 　　导演许荣光更是直接拉黑了他的联系方式。 　　许荣光这个人，在电影界算个鬼才，男女通吃。 　　着实也不算清白，但他的底线就是不和自己当下这部电影里的演员睡觉，从入行的那一天起就这样。 　　许荣光知道张制片什么德行，所以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现在张制片缩在他身后狐假虎威，他定下来的女主角，张制片还要用“不确定选谁”这个理由去搞女人。 　　触碰到了许荣光的逆鳞。 　　即便不用夏听在其中运作，许荣光也没有想过给张制片活路。 　　张制片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想起夏听那双妖精一眼的眼睛就气得发狂。 　　查，一定得查。 　　他必须要让这个小娘们得到教训。 　　与此同时，夏听已经在玉城拍完了女教师赵春梅的戏份，回到了A市。 　　她不太关注娱乐新闻，确切来说，是关注这世界里除了主角之外的角色对夏听而言并没有意义。 　　所以徐清和模特弟弟的事情，直到她回了公司，发现大家对此事议论纷纷，才上网看了。 　　徐清自然知道当天的照片里不是闻珩，所以立即发了律师函。 　　娱乐小报对自己拍错了人，还撰写新闻博人眼球的事进行了公开道歉，还对当事人徐清和闻珩进行了赔偿。 　　两个当事人饱受狗仔的骚扰，如今出了口恶气。 　　闻珩也在微博上调侃起来，说这位无辜被拍的帅哥真的和他有点像。 　　小秘书琳达进来的时候，夏听正看着这条微博发呆。 　　“夏总，您也看到这新闻了啊。”小秘书笑眯眯：“那个被拍的素人，和闻珩不像，反而是像咱们许助理。” 　　夏听：“……” 　　那就是许助理。 　　“夏董十分钟之后要来盛曜。”小秘书正色道：“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夏水行？ 　　和夏水行的抗争，向来都是正大光明的。因为夏水行无需用力气对付她，夏听目前阶段也只求自保，没有直接和他撕破脸…… 　　夏水行总不会这么小气吧，连在夹缝中生存也碍了他的眼？ 　　夏听皱了皱眉毛，“知道了……” 　　这几天夏水行给她打了好多个电话，不仅是她没接，就连助理许肆也没有接。 　　没办法，夏水行把电话打到了盛曜。 　　就算是这样，也等了几天，才等到夏听上班。 　　他沉着一张脸，大步走进了夏听的办公室。 　　“去把门带上。”夏水行命令琳达：“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让人进来。” 　　琳达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可怕的夏董，她紧张地看了一眼夏听，在得到她的肯定之后，慢慢地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门刚一关上。 　　啪―― 　　夏水行抬手就给了夏听一个耳光。 　　猝不及防…… 　　夏听知道夏水行来准没好事儿。 　　但她也没想过，他能上来就打人。 　　身体本能的反应是抑制不住的，夏听第一个反应是，茫然。 　　随即脸颊才火辣辣地疼痛起来。 　　然后才是愤恨。 　　这是夏水行最讨厌的眼神，从她还是小孩儿的时候就讨厌。 　　倔强，尖锐，一点也不安分。 　　“你还要不要脸，不知廉耻！”夏水行厌恶地看着她：“养这么些个戏子不够你玩了，还要自己亲自跑去当？” 　　夏听不知道自己拍戏的事情是怎么传到夏水行耳朵里的，明明她也，没有露脸的角色啊。 　　她静静地逼视着夏水行。 　　但这在夏水行看来，她算是默认了。 　　“为了演个电影去爬制片方的床，你――”夏水行嘴唇发白，一度说不下去，“贱种……” 　　他知道夏婷婷和别人不一样，从夏婷婷青春期开始，他就有一个近乎神经的想法。 　　这张脸太妖冶了，她就是会利用自己这张脸去换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好处。 　　夏水行不允许她抛头露面，她却非要一只脚踏进娱乐圈，如果只是开个娱乐公司还好。 　　上综艺，拍电影…… 　　夏水行重重地拍着桌子：“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要脸我还要！” 　　“我签的好看的男孩子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我他妈去爬老肥猪的床？！”夏听也火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饥不择食吗？！” 　　夏水行又要抽她，结果手腕被夏听牢牢钳制住。 　　夏水行年纪虽然大了，但身体一直硬朗，被一个小姑娘钳制得动弹不得让他恼羞成怒：“如果不是我花钱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你以为你这丢脸的破事能在网上一点水花都没有？” 　　“什么事儿？”夏听眯着眼睛看他：“我把死肥猪打个半死的事儿？我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丢人的。” 第81章 　　生不如死。身份，地位，阶级，她统统还不起 　　夏听大概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报警之后，警察问她的姓名的时候，她说了夏听，可是系统里并没查到这个人。 　　于是她只能如实提供了夏婷婷的身份资料。 　　夏听本以为，玉城和A市之间这么远的距离，这么小一件事，在怎么样也传不到A城。 　　但她低估了一件事。 　　挨打的张制片也不是一个软包子，一定是要把这仇报出来的。 　　估计张制片把她真是身份查出来了，自己弄不了她，让人递了风言风语进了夏水行耳朵里。 　　“我夏家是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败坏我夏家的名声。”夏水行看着她：“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村里，生了多少个小野种了！” 　　豪门看不上戏子，这事似乎是默认的事实。 　　夏听从没觉得这么受辱过。 　　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念书的小孩，然后考上艺术院校，普普通通就业的演员，她爱演戏，就和有人爱钓鱼爱书法一样。 　　有他妈啥的高低贵贱之分。 　　娱乐圈是浑，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脏。 　　她莫名其妙地穿了这个破书，莫名其妙得替夏婷婷收拾这个烂摊子。 　　搞不好小命都要搭上。 　　她没日没夜地工作，闲下来的时候去试个镜都被性骚扰。 　　作为她名义上的爸，没有关心她的安危就算了，居然下意识地觉得她想去演戏就是丢人，就是坏了夏家的名声。 　　“我本来就不是你夏家的人……”夏听红着眼，“你养我到几岁？十二？十三？花了多少钱，我他妈还给你还不行吗！！” 　　“你还？”夏水行冷冷地斜过眼看她：“你还得起吗？如果不是你带着夏家的标签，你的事业能做得起来？如果不是带着下夏家的标签，你拉投资的时候，会这么容易？！” 　　夏听心如死灰地看着他。 　　竟然无法反驳。 　　是，钱她还得起。 　　但是这些隐形的东西，身份，地位，阶级。 　　所有一切无法量化，却又因为她是夏水行女儿而得到的附属物。 　　她统统还不清。 　　“如果你不是我女儿，你以为你上那个破综艺会有热度吗？” 　　夏水行是个商场里打滚的老狐狸，眼睛尖得可怕，心里的秤也是精得吓人。 　　他之前没搭理夏婷婷，只是因为他不屑。 　　“那是盛曜亏损之后，你的第一桶金。”夏水行沉声道：“你只要还姓夏一天，就在沾我的光，你拿什么还，你这个小破公司？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那我把这姓氏还给你啊。”夏听狠狠地说：“你以为我稀罕吗。” 　　“你敢……” 　　夏水行没正眼看她，太年轻太可笑了。 　　“为什么不敢。”夏听受够了。 　　她要是真把消息往网络上一散播，她就不信信息传播的速度，比不上夏水行删帖的速度。 　　夏水行是不可能对外公开夏听身份的，这种爆炸性的动荡会对夏氏集团这么大的企业造成不可忽视的影响。 　　股价会不可抑制地暴跌。 　　夏水行离过一次婚，在生意场上就像丢了半条命一样。 　　这会儿是他的鼎盛时期，他决不允许任何岔子出现。 　　何况，他还指望与贺氏联姻，强强结合，拿下黄海滩的那个项目。 　　虽然联姻的对象，不是非夏婷婷莫属。 　　但他之前对贺天明的隐瞒也是一个隐藏的炸弹，随着夏婷婷的叛逆，越发惹得他夜不能寐。 　　夏水行抑制住想发笑的念头。 　　因为他发现，夏婷婷再挣扎，也就是个小家伙，他原本以为，这个女儿脾气倔，但至少还算聪明。 　　但现在他才意识到，连聪明都是自己高看她了。 　　“为什么不敢。”夏水行透过眼镜看她，在发现她愚蠢的同事，夏水行心里的气儿也消了不少。 　　这会儿他坐进了沙发里，慢条斯理地说：“你大可以试试，你不要命，季冉要不要？和我对着干的人，没有好处。” 　　“啊。”夏水行顿了顿：“还有你喜欢的那个戏子，叫什么来着最近资源不错啊。我一句话就能让他混溶，或者断了胳膊腿儿。一辈子也演不了戏，这你也不在乎？” 　　夏听心里一惊。 　　夏水行要是真把书里男主给弄残了，她这辈子还能出去吗。 　　夏听抖得厉害，她强撑着桌子，让自己尽量看起来站得稳一些：“你在威胁我。” 　　“威胁？你配让我威胁吗？”夏水行看着她；“这是我的筹码而已，都是做生意的人了，你怎么还这么幼稚。” 　　“你小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商场如战场，就是用自己的全部筹码去挤压别人的生存空间。”夏水行越发觉得自己高看她了：“你忘了……” 　　夏听想说什么。 　　最后抿了抿唇，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她一个坚定的守法人，都在这冲突里几次冒出了杀了这个老东西的想法。 　　夏听忽然就理解了原主在书里的结局。 　　原书里季冉的自杀，应该没有那么单纯。 　　如果不是夏水行暗中操作，让她走投无路，她怎么会杀了夏水行。 　　夏水行看着她濒临崩溃的表情，很是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刚起飞的雏鸟，妄想自己可以抗争雄鹰，真是可笑至极。 　　“我话说到这里，这次是提点你。”夏水行从沙发里起来，警告她：“下次就不一定了，安分一点，别总变着法的给你老子丢人。” 　　夏水行出去的时候，与正要进来的许肆擦肩而过。 　　他脚步忽然停下；“许助理……” 　　许肆恭敬地颔首。 　　夏水行忽然冷笑一声：“你也敢拉黑我了？你们夏总让的？” 　　夏听看了许肆一眼：“我让的，不行？” 　　“行啊，当然行。”夏水行摘下眼镜，从口袋里拿出请麂皮布擦了擦：“你是我女儿，任性一点，当然不能把你怎么样。” 　　是啊…… 　　夏听注视着他的背影，吸了吸鼻子。 　　夏水行不能对她下手，不代表他不能对其他人下手。 　　“京大的高材生，多好的孩子。”夏水行拍了拍许肆的肩膀，皮笑肉不笑：“怎么就来这儿工作了呢，不屈才吗？” 　　夏听闭上了眼睛。 　　顿时明白，他也调查过许肆了。 　　夏水行从来就没打算放过她身边的每一个人。 　　比死还痛苦的，是生不如死。 第82章 　　许肆你辞职吧 　　夏水行走后，夏听久久地站在那里。 　　她收回注视着门口的视线，垂下眼，忽然笑出了声。 　　秘书琳达眼神充满隐忧地看着她，又看了看许肆。 　　夏水行那一巴掌是用了大力气的，夏听脸上的掌印在苍白的一张脸上多少有些明显。 　　琳达一进来就看到了，但她什么也不敢说。 　　许肆摇摇头，示意她什么也不要说出去，正常工作。 　　两个人一同退了出去。 　　夏听在房间里静坐了一会，忽然拿起电话给季冉播过去。 　　拨通后，季冉问她，夏听却沉默了，没能说出话来。 　　“到底怎么了婷婷？”季冉关心道：“出什么问题了吗？” 　　“没事……”夏听空咽了一下：“就是――问问你好不好。” 　　“你看你把我吓得……”季冉长吁一口气：“我好得很呢。” 　　蓦地…… 　　夏听想起季冉头顶那个不属于现实世界的数字标记。 　　“我想看看你。”夏听说：“可以视频吗。” 　　季冉的手机也是夏听给买的新款鸭梨4，但她到现在还是不大会用。 　　夏听听着她那边处理了半天，然后是一串脚步声。 　　“这个facetime怎么用，我忽然用不明白了。” 　　电话被挂断。 　　隔了几秒，季冉的facetime就打了过来，一边的曾叔叔也入了镜。 　　在发现入镜之后，又连忙挪出了画面。 　　夏听微侧着脸，没让季冉看出异样。 　　“你把头发染回来了啊，我就说嘛，这样子好看。”季冉挺高兴：“像个正经老板了。” 　　夏听看不到她的头顶。 　　“妈你好像有跟白头发，你低头我看看。”夏听说。 　　“哪里啊，我刚染的……”季冉没多想，举着手机对准了自己的头顶。 　　在看到那个数字的时候，夏听脊背猛的一僵。 　　之前的999已经变成了现在的718。 　　她这才猛然意识到，这个数字是什么。 　　它是季冉生命的倒计时！ 　　季冉的脸又重新回到了镜头里：“哪儿呢，白头发。” 　　“我看错了……”夏听讷讷地说。 　　“你这孩子。” 　　“办公室来人了，妈我先挂了。”怕被季冉看出什么来，夏听赶紧找了个借口挂断了视频。 　　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都已经改变了这么多剧情了。 　　季冉的生命还是进入了倒计时。 　　夏听用力捏紧了手里的手机。 　　大概五分钟后，夏听心情已经稳定了不少。 　　许肆拿着一包医用冰袋进来。 　　他进来的时候，夏听正看着《熊熊公园》第一批次的宣传推送。 　　眼里平静如常，似乎忘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许肆把冰袋放在她的桌子上。 　　夏听抬眼看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 　　云淡风轻的语气。 　　本来也没觉得脸多疼，但看到那冰袋，脸颊就像是非得要配合有个照应一样，火辣辣地疼。 　　许肆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唇线绷紧。 　　“让你看笑话了。”夏听说。 　　不管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夏在，即便很多地方不一样了。 　　但她都是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啊。 　　夏听看着那些文件，心里涌上来密密麻麻的涩意。 　　努力了，但并不完全有用。 　　她哪怕再努力个十年，在夏水行面前依然是一只手就可以处理掉的杂碎。 　　只不过是蝼蚁和小鸡仔的区别。 　　“我相信您。”许肆忽然说。 　　夏听轻笑一声：“相信我什么？” 　　“能力。” 　　“是拗得过夏水行的能力，还是能把盛曜开大的能力？”夏听苦笑道：“让你失望了，我都没有。” 　　盛曜从开始到现在，都是在烧夏婷婷个人的钱。 　　一开始业务体量小，内源融资顺利，日子还算好过。 　　但现在…… 　　在业务越来越多，资金回笼也越来越慢，投资也越来越多的现在，盛曜现在也亟需有找一个或多个更加稳定的靠山进行融资。 　　夏氏集团早就和她分割了关系。 　　有夏氏这个势力盘踞在A市，夏听想找到能抗衡夏氏的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贺氏的万荣集团和夏氏有合作意向。 　　杜氏实力雄厚，却有花燃娱乐在这里等着看她的笑话。 　　至于其余的，书里有提到的有名有姓的企业，业务都与以上三家有盘根错节的关系。 　　没有人能冒这个险。 　　夏听绝望地抓了抓头发：“许肆，你走吧。” 　　许肆闻言，以为她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下，准备抬腿离开。 　　夏听忽然叫住了他：“我是说――” 　　许肆回头…… 　　夏听：“你辞职吧，我按照n+6补偿你。” 　　夏水行刚刚的威胁，她不能当做没听到。 　　他对许肆已经开始不满了。 　　和季冉的关系是脱不开的，她只能尽力去保全她。 　　沉郁现在实红，且夏听对他冷淡，夏水行是看在眼里的。 　　如果夏水行想找个人开刀，第一个选择也不是天天曝光在公众视野里的沉郁来给自己增加难度。 　　夏婷婷身边其他朋友，比如赵乐游沙洲他们，都是圈里叫得上名的富二代，夏水行也没傻到去惹他们家族的势力。 　　只有许肆，孤儿，又没成家。 　　趁她还没彻底惹毛夏水行之前，夏听想，让许肆离自己远点吧。 　　越远越好…… 　　许肆看着她的目光渐渐变得很沉。 　　半晌，他才说：“等我找到新的工作，会考虑。” 　　夏听嘴角一弯：“嗯。对了，这第一批的宣传推送计划是谁做的，让他过来找我吧。” 　　在夏听不再公司的这大半个月里，盛曜的推广运营部也算是建立 起来了。 　　《熊熊公园》是他们的第一个策划案，做得比较守规矩，就是在一些少儿节目和公共交通的电子设备上进行投放。 　　投入成本高，效果又不一定好。 　　不多时，进来两个人。 　　是新招来的推广部的主管，后面还跟着一个年纪轻一些的男孩子。 　　“夏总，您对这次的推广方案不满意吗？”主管说。 　　夏听看了一眼他的工牌，她依稀记得这份简历她看过：“李主管，你的能力我非常认可，但咱得转换一下思路。” 　　“这个虚拟ip和你之前任职的家电品类是有很大区别的。投放在电视节目和公共交通上，并不能做到快速传播裂变。” 　　夏听一边说，李主管旁边的小男生就一边记。 第83章 　　辞职 　　实习生总是兢兢业业的，到了李主管这个岁数就会变成老油条。 　　果然，在夏听阐述完自己的需求，要求他们先从互联网上找kol进行合作的时候。 　　李主管开始甩锅了：“这份策划是实习生做的，刚从学校里出来，理论有余实践不足，我也是因为想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夏听打断他：“你是主管还是他是主管？” 　　李主管：？ 　　夏听看着旁边脸色都变了的男孩子，很正经地说道：“如果我就想要一份实习生弄出来的东西，那我花钱请你干嘛呢？” 　　李主管刚从老牌摸鱼企业出来，对于这么直白的老板还不是太习惯，很明显楞了一下，才说：“您说的是。” 　　“好了，拿回去改吧。”夏听说。 　　…… 　　盛曜的动作是瞒不过杜也岚的。 　　好好的艺人不孵化，搞什么智障的狗熊。 　　王妈因为上次进办公室笨手笨脚的漏了陷，杜也岚已经很久没向夏音问过了。 　　倒是他新穿插进去的人，最近倒是提供了点有意思的信息。 　　盛曜在筹划运营一个ip。 　　杜也岚对这件事情倒是感兴趣的，对这个ip还抱了很足的期待。 　　在收到熊熊公园文件的时候，杜也岚差点以为自己看差了。 　　这不就是他家里小侄女最喜欢看的那个吗。 　　什么东西啊，盛曜这么不挑的么。 　　虽然看不上，但杜也岚多得挤压盛曜的资本，盛曜有的他们花燃自然要跟上。 　　还要比他们弄出来的东西更优质。 　　因为《熊熊公园》和动漫作品《破败城池》的原因，夏听三天两头地往灵犀互娱跑。 　　就算知道所有公式也难免有带错数的时候。 　　在夏听看来，很好运营的《熊熊公园》在试水了三个月之后，并无太大的起色。 　　一直是不温不火的状态。 　　过了国庆，花燃竟然也推出了自己的ip产品，花仙子。 　　结合了花燃的logo制作的圆乎乎胖嘟嘟的卡通形象。 　　由于是自家的ip，花燃让每个艺人都带着这个logo，在各种场合出镜。 　　效果很好，几乎是一下子就火了。 　　夏听忽然感觉到了压力。 　　不是来自花燃的，而就是现实世界的压力。 　　盛曜做的项目，前期准备到后面的发行，都太漫长了。在《破败城池》这种高质量的动漫面前，甚至影视作品都显得工期没那么久了。 　　《破败城池》最快也要一年后才能发行和大家见面。 　　夏听等不了那么久。 　　她对项目有信心，但对夏水行啥时候发飙没信心。 　　也对季冉头上的倒计时感到惶恐。 　　出了灵犀互娱，她给曾洪打了个电话。 　　曾洪也挺意外的，《慢生活》之后，光域的策划卖得极好。 　　他一直忙得脚不沾地，认为夏总就是他命中的贵人，他想表达感谢请夏总吃饭。 　　结果他找了夏总两次，都因为她太忙而作罢了。 　　没想到夏总今天竟然主动联系他了。 　　“曾总最近挺忙的吧……”夏听说：“现在一打开电视就是你光域策划的综艺，了不得啊。” 　　“夏总真是抬举我了。”曾洪有点脸热：“要不是夏总，我们这个小工作室现在早就散货了。” 　　夏听开门见山：“现在你那儿有好案子吗？比较完善的，立刻就能开工的。” 　　曾洪没想到她要的那么急：“有……是有的，但夏总你旗下的艺人有点不合适。” 　　“我旗下的艺人有什么不合适的？”夏听疑惑了。 　　盛曜的艺人现在是出了名的皮实，就连玻璃美人沉郁都能在综艺里攀岩打滚了。 　　还有什么是不合适的。 　　曾洪沉默了一下：“真不合适，是一档带娃节目，我爹哪儿去了。” 　　夏听也沉默了：“那确实有点不合适。” 　　盛曜里现在连个有女朋友的都没有，上哪找爹去。 　　曾洪想了想说：“那我现在给您再出一个案子？就类似满慢生活的那种，怎么样？” 　　“不用了。”夏听说：“现在那东西都烂大街了。” 　　两个人在电话里相对沉默着。 　　曾洪是没帮上什么忙，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夏听是在飞快地转着脑子，想怎么立刻搞一个综来捞钱。 　　半晌，夏听开口了，悠悠地说：“曾总啊，这孩子……非得是自己的吗？” 　　前面开车的许肆听到这危险的发言，立刻从后视镜里扫了她一眼。 　　曾洪：“那，那你带别人家孩子，人家长也不乐意啊。” 　　“不是……”夏听说道：“你应该知道有些艺人多难搞吧，比熊孩子还熊，把他们和熊孩子放在一起，没准小孩都比他们懂事了。” 　　曾洪：“您要说什么……” 　　夏听：“就是让他们去带孩子啊，可以在这个概念上配合旅行或者集卡闯关或者就是治愈系生活。啊，当然了，是在完全保证小朋友安全的情况下。” 　　“您是说，未婚艺人当场当爸吗？这真的有人来吗？”曾洪还沉浸在我爸去哪儿了里面出不来，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弯：“那艺人的男友粉，女友粉什么的不会脱粉吗。” 　　“我说是当爹了吗？”夏听简直想隔空敲他的脑袋：“当然是哥哥姐姐和弟弟妹妹，难道幼儿园老师班里的学生都是自己生的么。” 　　曾洪一拍脑袋：“好主意啊，夏总。我有预感，这个也能爆，您可真是我的贵人啊。” 　　夏听：“那贵人有个事儿拜托你。” 　　曾洪：“您开口，我肯定能办到。” 　　夏听：“我想这个月内就见到策划，三个月内就要开机……” 　　“呃……”曾洪抹了把脸，发出痛苦且为难的声音。 　　“你刚说了啊，我开口你一定办到。”夏听伺机添了把火：“你也觉得，这项目肯定能爆吧。” 　　曾洪牙都咬碎了：“好，我尽量。” 　　挂了电话，刚刚交谈时表情生动嘴皮子伶俐的夏听瞬间像被拔了电一样。 　　她缓慢地闭了闭眼。 　　这半年来，她瘦了太多，原本还有些圆润的下巴变得更尖了。 　　来这个世界快要一年了。 　　她好像能做的什么都做了。 　　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做，没有改变任何事，距离回家依旧遥遥无期。 　　许肆把车子开到夏总家楼下的时候，夏听已经在后座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夏听睁开眼，就看到许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下颏紧绷。情绪不明朗。 　　茫然中，夏听问：“到了？” 　　“嗯。”许肆说：“我想好了，我要辞职。” 第84章 　　和熊孩子一起生活 　　听到许肆要辞职，夏听睡意散尽。 　　距离她劝说许肆另谋他就已经小半年过去了。 　　她记得许肆当时说的是，找到新工作再说。 　　“你找到下家了？”夏听抿了抿唇，片刻后说：“好，那明天你去找徐锐去处理。” 　　从感性上来说，夏听是难免有些失落的。 　　但是理性来说，她希望许肆能有更好的发展，她替许肆开心。 　　“不着急。”许肆说：“忙完，这个项目。” 　　夏听知道他说的不会是《破败城池》，这不动漫上线遥遥无期。 　　“你说曾洪这个节目么。”夏听想了想：“也行……” 　　…… 　　曾洪欠夏听人情，答应了的事情也不好推脱。 　　月末，一档名叫《和熊孩子一起生活》的综艺策划案，就发到了夏听的邮箱里。 　　这档节目和父亲带娃节目不同的是，要通过每周的竞赛拿到未来一周的特定剧本。 　　成绩好些的，居住环境会好一点，每周的可用资金也多一些。 　　相对的，成绩差一些的，条件也就差一点。 　　总共4组嘉宾。 　　按照惯例，盛曜自己的节目，肯定是要出一位艺人的。 　　夏听用盛曜的官博发起了一个投票。 　　没想到，大家最期待和熊孩子相处的艺人，居然是付舜西。 　　【哥哥一直都是那么温柔，想看他被熊孩子气得发火的样子，噗。】 　　【是啊，感觉哥就是个老干部，说不定真的能降伏熊孩子。】 　　【付神已经快一年没回归了，呜呜，想他。】 　　付舜西续约，夏听是答应了他的条件的。 　　为了让他专心做音乐，已经减少了他百分之六十的工作量。 　　对于他的粉丝和歌迷来说，的确已经很久没营业了。 　　夏听记得付舜西是婉拒综艺节目的，她已经预先接受了会被拒绝的结果，准备去找投票第二的言灼了。 　　但没想到的是，付舜西的经纪人雅姐回复得很快。 　　他居然同意了。 　　夏听很惊讶，和雅姐沟通了才知道，这一年付舜西其他的活动减少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本来就是不愿意与外界打交道的性格。 　　现在免去了那些宣传和交际，更是一周都不出门。 　　雅姐十分担心他的心理健康，好说歹说，才劝动他来参加这个综艺。 　　顺便固固粉。 　　总不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哪怕之前再辉煌，后浪推前浪，也会被人遗忘。 　　付舜西不喜欢和人交际，但归根究底，只是不喜欢成年人之间的虚与委蛇。 　　听说这次搭档是小孩子，还看了粉丝给他的留言。 　　因为太久没营业，已经有谣言开始说他染上抑郁症了。 　　因此，思虑良久。 　　加上节目录制是在A市本地。 　　付舜西最终还是接受了。 　　…… 　　初冬，《和熊孩子一起生活》正式开始在A市录制。 　　和慢生活一样的班底，导演依然是朱明。 　　在分组之前，八位嘉宾一大一小分组要在电视台里抽签。 　　除了付舜西之外，还有三个嘉宾，其中演员俞庚是和节目组二次合作了。 　　还有两位，是退役花滑运动员林与南，和喜剧人向前进。 　　林与南是东北人，和向前进两个人在电视台刚一碰面，就产生了喜剧人buff，在熊孩子还没出场的时候，就已经很有综艺效果了。 　　一开始，摄像大哥凭借敏锐的综艺嗅觉还在一字不落地跟拍。 　　很快，他就发现了，这两个太能说了，他都拍累了。 　　相反的，俞庚和付舜西那边，安静得甚至有些尴尬。 　　两个人只是礼貌地打了招呼之后，就再没什么话说。 　　付舜西带着耳机，听前几天刚刚录制的demo，俞庚则默默地拿着台本读。 　　《慢生活》之后俞庚也接了不少综艺。 　　本来他是按部就班拍戏的，可上了《慢生活》之后，有条评价伤透了他的心。 　　【俞庚才26岁？啊？我以为他至少已经35了，我奶奶和婶婶特别喜欢他！】 　　他年纪轻轻的，拍了不少正剧。因为长得比较成熟正派，大多数角色都是已经成家立业的中青年角色。 　　导致他戏路受限，甚至有偶像剧来找他演男一号的舅舅。 　　问题是那个男一号比他都大！ 　　俞庚的团队商量了一下，决定多参加一些综艺，改变一下大家对他“人到中年”的看法。 　　这次《和熊孩子一起生活》，小嘉宾约莫都是五六岁的年纪，叫大嘉宾哥哥。 　　辈分一下子就下来了吗！ 　　况且，俞庚这次打扮也年轻，有自信和“人到中年”这个标签说再见。 　　在镜头里辛苦营业的俞庚，怎么也想不到，和付舜西同框的这个画面在播出之后又引起了大家的关（吐）爱（槽）。 　　【俞庚是不是换了造型团队呀，这次他显得年轻了许多，但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明明是和付神一个年龄段的，哈哈哈！】 　　【什么？！俞庚是和付舜西同岁？！】 　　【嗯，差不多，付神还比他大半年的，你们敢信？！噗。】 　　【我知道俞庚哪里不对劲了，虽然造型上下了功夫……但是，你为什么要把台本拿得远远地看啊？！真的很像老头子！哈哈哈！】 　　【对啊，哈哈哈！我说怎么那么奇怪呢，感情是看东西的姿势非常像我大伯。】 　　这边并不知情的俞庚，因为天气太冷，还地喝起了热茶。 　　于是莫名地……更加契合自己“人到中年”的标签了。 　　夏听这次没参与进节目里来，但人也到了现场。 　　毕竟是自己投资的节目，这个综又有成为爆款的潜力，叫她不能不上心。 　　很快，几个小朋友也被各自的家长带到了现场。 　　小朋友们也不是随便找来的，都是节目组通过层层选拔出来的小人精。 　　其中两个从一岁开始，就已经在演过电视剧了，现在的作品算起来可能比在场的演员还多。 　　还有一位，是小模特出身，混血小女孩，浅棕色的卷发下是一张东方西方美兼具的小圆脸，大眼睛圆溜溜的，简直是真人版洋娃娃。 　　四个小朋友到了三了，最后一个迟迟没有来。 　　过了约定的时间，别的小朋友都抽签选择了要一起生活的哥哥。 　　付舜西这边却因为他的搭档一直没出现而轮空。 第85章 　　分分钟几百万的后台 　　节目组对这种情况是有planB做准备的。 　　很快，另一个小嘉宾被紧急叫来了现场，和付舜西组了队。 　　原定的那个孩子，一直联系不上，监护人的电话全部关机。 　　明明合作已经谈好，合同已经签完。 　　这种完全没有契约精神的放鸽子行为，虽然没有人明面去谴责，但工作人员心理还是不满的。 　　尤其是负责嘉宾统筹的工作人员，脸色肉眼可见地阴了下去，最后终于联系上了对方的监护人，还要装孙子一样地好声好气。 　　老子很生气，但老子不敢说。 　　艺人统筹的脸上仿佛写了这样一行字。 　　憋屈啊…… 　　夏听也嗅到了这微妙的气氛。 　　她觉得很有意思，于是侧头问朱明：“这放我们鸽子的小孩是什么来头？” 　　“小太子一个。”朱明简略地说：“家里有钱。” 　　话音刚落，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孩，就被人送进了节目组。 　　小孩满脸的不乐意，一看就是哭过喊过，一开口，嗓子都是哑的。 　　熊孩子进来就近抓起桌上化妆老师的瓶瓶罐罐就往地上摔。 　　跟在他身后的监护人连忙把他抱了起来：“小少爷，别乱动，弄坏了人家的东西。” 　　“都是些不值钱的破东西！”小男孩的嗓音奶凶奶凶的，因为刚刚哭过还有些沙：“我想摔就摔，赔就好了！又不是赔不起！” 　　夏听在看这个节目策划的时候，知道节目组找的都是熊孩子。 　　但其他小孩在初次见面的时候，都还算乖巧，只有这位，简直是个混世魔王。 　　熊到家了…… 　　“我才不参加这个蠢节目呢！”小男孩被抱在怀里，激烈地挣扎着：“我要辞退你！” 　　“小少爷，我们参加这个节目不是你答应夫人的吗？男子汉不可以说话不算话。” 　　抱着他的那个女人大概是育儿师，简直是不堪其扰，却又不得不说服教育。 　　在这样的孩子身边打工，也是太难了。 　　“我答应过的事情多了，样样都做到，我累不累啊？！”小男孩年纪虽小，但嘴巴倒是很伶俐。 　　听到这话，夏听没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小男孩正对着她，把她的笑意尽收眼底。 　　“放我下来。”他挣扎道。 　　“那你不许再破坏东西。” 　　“好。”小男孩鼓着脸答应了。 　　被放下来，他就朝夏听走了过来：“你刚刚在笑话我吗？” 　　夏听坐在折叠椅上，看着他，眉毛一挑：“是啊……” 　　毫不避讳…… 　　“你……”小男孩被噎住，直跺脚。 　　看着小男孩气成河豚样，她甚至有点开心。 　　小男孩死死地盯着她的脸，一眨不眨，似乎是在想怎么反击。又羞又气。 　　“我不想在跟你玩谁眨眼谁就输的游戏。”夏听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小孩眨了眨眼，还是看她。 　　这回不像是在赌气，反而是――疑惑。 　　“姨姨！？”小孩拉住了夏听的袖子。 　　育儿师秉了气，看夏听年纪轻轻，像是没有结婚，赶紧跟过来：“小少爷，不是姨姨，要叫姐姐的。” 　　“就是姨姨！”小孩儿指着夏听的脸：“姨姨！” 　　育儿师：“……” 　　夏听蹙眉…… 　　按理说，有钱人家的小孩儿熊可能是熊了点，但基本礼貌是有人教的。 　　这孩子还真是――熊上加熊。 　　夏听压下他的指尖：“老师家长有没有教过你，不要用指尖指人。” 　　小男孩儿急了。 　　他想表达的不是这个，他也没有不礼貌。 　　一急，刚刚吵架还跟连珠炮似的语言能力，一下子卡壳。 　　怕夏听跑了，他死死拉着她的袖子，组织了很久的语言：“照片长见过你，妈妈的妹妹，妈妈说，叫姨姨。” 　　育儿师这下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叫夏听姨姨。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夏听解释：“我们夫人的妹妹身体不好，远在海外疗养，小少爷只见过她上学时候的照片，可能和您很像，所以认错了。” 　　“没事。”夏听摆摆手，认真地和小男孩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姨姨。” 　　小男孩皱着眉，疑惑地看着她。 　　还是有点不相信的样子。 　　纠结了半天，他扭头：“算了，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夏听觉得挺有趣，“你叫什么名字？” 　　“江景澄。” 　　这会儿他也不是很抗拒了，问育儿师：“是不是，我如约参加完这个节目，妈妈就能提前回来了。” 　　“是的，少爷。” 　　“好吧，那我就参加好了。”江景澄跑到朱明身边，问他：“叔叔，带我的哥哥呢？” 　　朱明：“……” 　　夏听：“对不起，你来晚了，没有哥哥跟你组队了。” 　　朱明惊恐地看了她一眼，果然，下一秒，小男孩嗷嗷大哭起来。 　　朱明扶额，小声说：“你就不能骗骗他。” 　　“那本来就没有了么，上哪去给他找去。现在为了这个祖宗，去把哪个孩子换下来，都不合适吧。” 　　小男孩哭得一抽一抽的，五分钟后终于累了，把手往育儿师身前一摊：“我要打电话。” 　　夏听笑眯眯：“小家伙，你要找后台吗？” 　　江景澄瞪了她一眼：“要，要你管。” 　　只见他熟悉地播出了一个号码，一遍不通，又是几遍，坚持不懈。 　　终于，电话接通了，那边明显是被吵醒，没啥好气儿：“疯了吗你？” 　　夏听抬手看了眼时间，嚯，下午一点了。 　　对面那位过的可能是美国时间。 　　“哥――”江景澄抽抽搭搭地说：“有人欺负我。” 　　那边再说什么，夏听就听不到了。 　　只见小家伙环视了一圈：“我在电视台，你赶紧过来救我。” 　　“没有节目里的哥哥――”夏听摆出遗憾的表情：“找自己亲哥哥是不行的。” 　　“我哥分分钟几百万的……”江景澄抱着手：“来这里是你们赚到。” 　　夏听伸手掐他的脸：“小朋友不可以吹牛。” 　　“你松手你松手……”江景澄挣扎无果：“你撒开我！” 　　…… 　　夏听无奈地松手：“我用力了吗？” 　　“没有。”江景澄看着他：“但你害我没面子了。” 　　“哦，所以我再不松手，你要污蔑我虐待你了。”夏听算是看出来了，这小东西，坏得很。 　　朱明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忽然有种生无可恋的虚无感。 　　小家伙是混世魔王，夏听也没好到哪去。 　　看这样子，一会儿还要来一个混世魔王他哥。 　　朱明头都大了。 　　他问小家伙的育儿师：“他分分钟一百万的哥是谁？江景澄不是独生子吗？” 　　江景澄听见了，郑重其事地纠正：“是几百万！” 　　育儿师尴尬地笑笑，悄声说：“是景澄的表哥，不姓江的。” 　　十五分钟后，育儿师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毕恭毕敬地接了：“少爷，对的，景澄刚刚用了我的电话。” 　　“我们在……”她看了眼房间号：“8层，103号休息室。” 　　夏听本来在玩doodle jumpde 的手停下了。 　　哦，那个百万哥哥来得挺快的啊。 　　又过了半分钟，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 　　来人抱着头盔，穿着机车服，裹着一身的寒气直奔江景澄走过来。 　　张扬又顽劣。 　　走到近处，才看到窝在椅子里玩手机的夏听。 　　明显楞了一下后，他轻轻笑开：“好久不见啊，那副室雅花香联还好吗？” 　　“贺闻。”夏听也勾起嘴角：“原来你就是那个分分钟几百万的后台啊。” 第86章 　　江景澄 我哥能吃屎 　　“哥！”江景澄看到救星来了，往贺闻的身后一躲，委屈巴巴道：“他们欺负我。” 　　贺闻似乎是习惯了给这孩子擦屁股，也了解他的脾气性格，一点也没信：“谁敢欺负你，是你欺负别人还差不多。” 　　江景澄赌气地仰头看他：“哥，连你不相信我？” 　　贺闻：“听过狼来了的故事没有？” 　　江景澄急坏了：“但这次狼真的来了！他们不让我见妈妈！” 　　在一边看热闹的夏听：？？ 　　谁不让你见妈妈了？！ 　　贺闻气笑了，一个节目组而已，谁有那么大的权利不让小孩见妈妈，一听就是胡说八道的。 　　“江景澄。”贺闻蹲下来，严肃地说：“再不说实话，我走了。” 　　江景澄抿了抿唇：小声道：“妈妈说，我参加完这个节目她就会回来了，可是现在他们――” 　　江景澄抬起小手，准备去指夏听，然后忽然想起夏听刚刚批评过他指人不礼貌，又把其余的手指都张开，呈手刀状：“不让我参加。” 　　“我可没有不让你参加。”夏听懒洋洋地说：“是你自己不遵守时间，放了所有工作人员的鸽子，不是吗？” 　　贺闻挑了挑眉：“哦？” 　　江景澄看看夏听，又看看贺闻，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人家知道错了！” 　　朱明见状赶紧过来解释了情况，说明了因为联系不上江景澄而换了小嘉宾的事情。 　　江景澄在一边听着，越听，头低得越深。 　　好像…… 　　确实…… 　　他做错了，无法补救了。 　　越想，江景澄心里越慌。 　　万一妈妈生气了，不回来了怎么办。 　　到底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平时再骄纵，在面对可能永远见不到妈妈这个可能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 　　夏听一开始没发现小东西的异样。 　　直到她看到小孩儿低着的脑袋下面啪嗒啪嗒开始落眼泪。 　　已经在地上打湿了手掌大的一小片区域。 　　夏听：“……” 　　简直是一个外强中干的麻烦鬼。 　　“嗳，别哭了。”夏听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到他的眼皮底下：“吃不吃？” 　　那是她最近因为瘦得太厉害，放在身上随时补充能量用的，一直也忘了吃，现在倒有了大用处―― 　　用来哄小孩。 　　江景澄猛地抬头，红着眼睛看他：“谁哭了？！” 　　夏听瞅着他眼角的泪痕：“难不成是我？” 　　“我是男子汉，我没哭。”江景澄绷着一张小脸，郑重其事地说完，才去看夏听手里的巧克力。 　　“吃不吃。”夏听已经在尽最大努力哄小孩了，她不太擅长这个，小家伙虽然说自己没事，但这巧克力似乎也不能往回收了。 　　江景澄拿起那块巧克力仔细看了看，他认字不多，但能分辨出来上面的字都是中文。 　　“这是什么巧克力，我没见过。”江景澄看着夏听：“会不会很便宜，太便宜的我吃了会闹肚子。” 　　“呃……”夏听磨了磨牙，伸手要抢：“不吃你就还给我。” 　　江景澄动作很快地把巧克力放进了自己背带裤肚子前面最中心的小口袋里，放好之后还把上面的摁扣给摁上了：“你给我，就是我的了。” 　　夏听：“……” 　　那边朱明已经和贺闻解释完了节目组这边的所有安排，也的确是因为江景澄的个人原因，导致他没办法在节目里出镜了。 　　贺闻听完给朱明道了歉，就要把江景澄带走。 　　江景澄牵着贺闻问朱明：“没有明星哥哥和我搭档，我自己带一个也不行吗？” 　　说完就要把贺闻的手往朱明手里递。 　　贺闻：？？ 　　江景澄：“我自带的哥哥可比明星哥哥还要帅，还要有钱，还――” 　　目前的词汇量让他想不出这个“还”，小家伙整个人显得颇为遗憾。 　　夏听在后面看着这两位，混世魔王mini和混世魔王plus，根本就不知人间疾苦么。 　　于是她慢悠悠地说道：“明星哥哥能住老破小，你哥哥能吗？” 　　江景澄：“怎么不能！我哥能飙车，明星哥哥能吗？！” 　　夏听：“明星哥哥还会去打工哦。” 　　江景澄：“我哥也能，我哥有的是力气！” 　　贺闻：夏听：“明星哥哥还有可能去捡破烂。” 　　江景澄：“我哥也能！我哥有好多好多车，可以装好多好多破烂！” 　　贺闻：？？ 　　感情他那些收藏的超跑是用来捡破烂的？！ 　　或许小孩子就是有这种奇怪的攀比心吧，当夏听苦口婆心劝江景澄明星哥哥苦得很，在节目里要吃糠咽菜的时候。 　　小家伙忽然语出惊人。 　　江景澄：“我哥还能吃屎呢，他们能吗？！” 　　下一秒，江景澄的嘴就不被贺闻捂住了，“闭嘴……” 　　江景澄：“唔……哥……” 　　小孩儿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穿透力是很强的，几乎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听到了。 　　大家一起憋着笑，也是很辛苦了。 　　朱明憋得很痛苦，面容渐渐扭曲，他只好战术性背过身去。 　　没想到摄像大哥，已经抗摄像机开始录了。 　　不愧是捕捉综艺感的王者。 　　朱明暗暗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小东西从贺闻的手里挣扎出来：“哥，你这么厉害，就跟我参加这个节目吧！” 　　贺闻硬邦邦地打断他：“对不起，我不吃屎。” 　　“不吃也行啊。”小家伙郑重其事地思考了下：“那你想吃什么，我零花钱多得很，我给你买。” 　　贺闻：“不需要……” 　　江景澄：“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已经半年没见到妈妈了啊。对你们大人来说半年很短的，但我是小孩儿。” 　　看着贺闻不为所动的样子，江景澄用尽所知向他艰难地解释：“你活了二十多年。半年代表处来说是――” 　　他比划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这么大……” 　　“但我。”江景澄拍了拍胸脯：“只有五岁，半年对我来说――” 　　他又比划了一个近似环抱的姿势：“这么大嗳。” 　　江景澄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用到了分数的概念，只知道时间对大人和小孩来说是不一样长的。 　　爸爸每次出差他都觉得久，久到自己每次都要重新认识他了那么久。 　　可爸爸却经常说，这次的事情很顺利，所以回来得很快。 　　所以，时间对他们来说，一定是不同的。 第87章 　　钱？卡？拿来吧你 　　贺闻可不吃这一套：“我去给你妈打电话，让她早点回来就是了。” 　　江景澄用期待的眼光看着他：“真的吗，你真能说服她早点回来吗，就算我不参加这个节目？” 　　贺闻看了他一眼：“我尽量……” 　　说完，他就拿出了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往休息室外面走。 　　两三分钟之后，贺闻面色不太爽地进来了。 　　本来坐在椅子上玩游戏的江景澄“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哥！我妈怎么说呀？” 　　夏听闻言，也抬眼看过去。 　　看着面前这个一直不消停的烫手山芋。 　　贺闻伸出手来捏江景澄的脖子，把她提溜到自己面前：“净给我找事。” 　　江景澄没太明白，舔了舔嘴巴：“怎么了吗？” 　　贺闻有些崩溃地抓了抓头发：“赶紧收拾啊，然后去参加这个倒霉节目。” 　　“那你跟我一起吗？”江景澄弱弱地问：“不然我没有 搭档嗳。” 　　贺闻扯了扯唇角，硬着头皮说：“你现在有了。” 　　江景澄还反应了一下，然后才蹦起来：“耶！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的！我去上厕所，你不要走哦，千万不要走哦――” 　　贺闻烦躁地答应了一声：“啊……” 　　江景澄被育儿师带走之后，贺闻在刚刚小东西坐的那个椅子上坐下，垂着脑袋，似乎是做了很长时间的心里准备，最终才硬着头皮接受。 　　夏听看着他为难的样子，有些困惑。 　　这是她的节目吧。 　　她还没同意呢，怎么这就随便加人了呢？ 　　“我说……”夏听看着贺闻：“你不用参加这个综，我可请不起你。” 　　话没说完，朱明拍了拍她的肩：“夏总，借一步说话。” 　　跟着朱明走到背人的地方，夏听问：“什么情况？” 　　“小家伙的妈说给咱们赞助这个数――”朱明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万？” 　　这个数倒是不多，但…… 　　夏听瞄了一眼贺闻：“就是说，我不用给那个人和小东西出场费？” 　　贺闻是谁啊？！话题度可一点也不比明星低。 　　里外里这不是稳赚吗。 　　朱明一副“别提了”的样子，无奈地说：“你也看到，小东西熊得厉害。他妈就希望他上这个节目过一下普通人的日子，住住小房子，知道钱来的不易，挨一下社会的毒打。” 　　“呃……”夏听沉默了：“住住小房子对他来说就是毒打了吗？” 　　朱明闷笑一声：“这种钱烧的小太子嘛，没辙。” 　　话突然顿住，朱明看着夏听：“您之前不也有这毛病吗。” 　　夏听：“……” 　　―― 　　其实节目组安排的也不都是比较差的条件。 　　抽签或者靠实力，都能拥有对环境的优先选择权。 　　最好的房子甚至是A市中心的一处平层，条件十分诱人。 　　但贺闻和江景澄，都不需要节目组的暗箱操作，直接抽签就是非酋附体。 　　条件在整个嘉宾组里都是倒数。 　　那是一个A市原来一处国企分配的家属楼，已经有五十多年的房龄了，一层里是三户人家，面积都不大，约是四十平左右。 　　算得上是真真正正的老破小。 　　贺闻一边上楼一边避开楼道里其他居民堆放的杂物，干燥的灰尘弄得他鼻腔喉咙痒痒的。 　　“就一期。”贺闻警告道：“我就跟你录一期。” 　　江景澄还因为之前抽签的事情闷闷不乐呢，这会儿回敬到：“哥，要不是你手气不好，说不定住在市中心的就是我们了。” 　　两个人这会来到了五楼，站在防盗铁门门口。 　　铁门也很多年都没有换过的样子，是七八十年代的那种，锁芯简易，门也是薄薄一片。 　　江景澄仰头瞅了瞅贺闻，正好贺闻也在垂眼看他。 　　两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勇气打开这扇门。 　　“哥，要不咱放弃吧。”江景澄说完就要往楼下走，却被贺闻一下子抓住了脖颈后面的衣领。 　　“走？”贺闻冷声问他，气得牙痒痒：“不是你求我留下来跟你参加这个节目的吗？！” 　　说完，贺闻拧开了房门。 　　出乎意料地，房间里没有任何潮湿或者年代感的怪味儿，屋里陈设不像是一直保留到现在的。 　　更像是节目组刻意装潢过的结果。 　　还算干净…… 　　贺闻松了一口气。 　　但干净是干净，和整洁却一点也不沾边。 　　像是故意考验嘉宾，给嘉宾制造困难的，房间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杂物。 　　本来就不大的空间更显得逼仄。 　　客厅到厨房的过道，只剩下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过道。 　　江景澄看出贺闻对环境不太满意，小大人似地安慰道：“没事，哥，我有钱，我叫人来把这些都弄走。” 　　话音刚落，节目组就像是安了瞬移器一样，敲响了门。 　　“门没锁哦。”江景澄喊道。 　　贺闻顺着声音看过去，节目组派来的人，居然是夏婷婷。 　　夏听回想起朱明双手合十的样子，“刺激这两位祖宗的事儿谁敢做呀姑奶奶，你就帮帮忙。”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走到了一大一小两个人面前。 　　“你们身上有钱吗？”夏听问。 　　“有啊。”江景澄到底是小，非常不设防，从口袋里就掏了一张一百的出来：“在这儿呢。” 　　“还有别的了吗？” 　　“没啦。”江景澄说的语气还挺光荣。 　　“你呢？”夏听看向贺闻：“身上有没有钱。” 　　贺闻淡淡道：“没有……” 　　“那比较遗憾了。”夏听慢悠悠地说：“其实我们节目组和宾馆也差不多，加钱呢可以升级房型。” 　　贺闻掏出一张卡：“只有卡，你带pos机了吗？” 　　夏听笑眯眯地接过卡：“拿来吧你。” 　　然后就往衣服内袋里一塞。 　　贺闻很快就明白发生什么了，他被骗了。 　　而且，对方还是个小姑娘，他又不好把卡抢回来。 　　贺闻上下打量她，舌尖顶了下腮帮，两三秒才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你行……” 　　“没办法。”夏听叹了口气：“别人都不行，只能我来了。” 　　“那我们没有钱怎么生活啊姨――不是，姐姐？”江景澄问。 　　“请你们拍个代表，抽一下哥哥的职业吧，哥哥会去打工的。”夏听从背后拿出一沓小卡，扇子式摊开。 　　贺闻准备抽，想了想，动作停住了，拍拍江景澄的肩：“你抽……” 　　他手气不好。 　　江景澄突然被委以重任，十分开心。 　　夏听为了照顾小孩的身高，特地把小卡放得很低。 　　江景澄屏住呼吸，抽了一张。 　　忽然觉得手感不对的样子，动作就停下了。 　　“怎么了，不要这张吗？”夏听问。 　　“嗯。”江景澄点头：“我感觉这张不吉利。” 　　千挑万选之后，他终于确定了一张小卡，把他抽出来，打开了。 　　年纪小，有的字他不认识，就问贺闻：“哥哥，这是什么水？” 　　贺闻搭眼看过去，纸片上赫然写着―― 　　送水工，一桶赚5元。 第88章 　　最惨对照组 　　毫无意外的是，在抽取职业卡这方面，贺闻和江景澄的手气也依然是垫底。 　　贺闻不可置信地问夏听：“是不是你这一沓卡里都没什么好东西？” 　　“怎么会……”夏听说：“我们节目组向来公正公平。” 　　贺闻很明显并不相信“公平公正”这个说辞，他想起江景澄之前想抽最后却又放弃了的那张卡―― 　　现在依然在夏听手里，突兀地比其他小卡支出来了一截。 　　贺闻伸手去抽。 　　“不可以抽两次哈。”夏听提醒。 　　“我就看看是不是你说得那样公平。”贺闻指尖已经把那张卡夹了出来。 　　夏听无所谓地说：“看吧……” 　　和闻把那张小卡打开，江景澄也好奇地凑了过去：“哥哥，你低一点，让我也看看。” 　　贺闻看到那张小卡内容的时候，神色更深了。 　　他把卡丢给江景澄，“吃自己看。” 　　“哦。”江景澄捡起卡片，一字一字地读卡上的内容：“成光总……总……” 　　夏听眉毛微皱，她记得，没有这样的职业吧。 　　“姐姐，我不认得。”江景澄向夏听求助：“你帮我念念？夏听接过卡片一看，上面赫然写着：盛曜总裁体验官。 　　“哦――”夏听直起身，唇边弧度收不住：“你们差一点，就抽到了节目组准备的最棒的职业了啊，可惜……” 　　作为盛曜的总裁体验官，至少是不用干体力活的。 　　每次出门也有车接送。 　　贺闻的脸黑了下去，良久才对江景澄说：“以后你也别抽了，比我手气还差。” 　　江景澄：“唔，哥哥你要想，我们所有的运气都用来投胎――唔。” 　　贺闻江景澄不懂，怎么贺闻又捂住了他的嘴巴。 　　他挣扎着扭出来：“是家里的阿姨说的啦，她经常说我就是投了个好胎，是很幸运的，不然是她孙子的话早被她打死了。” 　　“哪个阿姨？”贺闻听完，语气不太好。 　　抛去雇主和家政的身份不谈，这种话，是一个成年人应该对小孩儿说的吗？！ 　　江景澄：“做饭的阿姨呀。” 　　“你居然以为她说你投胎投得好，是在夸你？！”贺闻气笑了：“你是不是傻。” 　　江景澄天真地仰起头：“不是吗？” 　　贺闻：“不是。下次再有这种情况要告诉爸妈。” 　　江景澄：“可是我总也看不到他们呢。” 　　贺闻微微顿住，随后才伸出手，在江景澄脑袋上胡乱摸了一把：“那下次再有这种情况要告诉哥哥。” 　　“好。”江景澄重重地点头。 　　贺闻收回手，把送水工的卡片放进了口袋了。 　　终于认命地接受了这个职业，成为了“和熊孩子一起生活”里最惨对照组。 　　俞庚那一组，抽到的房子很大，可俞庚抽到的职业是图书管理员，要在市中心上班，交通上有些不太便利。 　　付舜西那一组住在A市老城区的一幢独栋小二楼里，楼下是一处琴行，付舜西的职业刚好抽到的是琴行销售，下楼就能上班，幸运max。 　　林与南抽到了那件最豪华的平层，职业是厨师。 　　向前进很符合他的喜剧人身份，抽到的职业是摆摊的商贩，能卖多少全靠一张嘴。住的房子其实中规中矩，但就是户型是个菜刀型，非常奇怪。 　　就这样，《和熊孩子一起生活》就正式开始录制播出了。 　　和夏听料想的一样，因为有付舜西这个娱乐圈失踪人口的回归营业，节目第一期的收视率非常高。 　　大家都是冲着付舜西来的。 　　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贺闻这一组。 　　直到付舜西的粉丝因为太狂热而被眼红的人阴阳，网上开始有这样的言论出现。 　　【真以为谁都是想看你们哥哥才来的么，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 　　【去了解了解五号房的嘉宾是谁ok？】 　　【五号房，真正的王者。】 　　因江景澄一句“我哥能吃屎”，贺闻的名字是彻底被大家记住了。 　　尽管贺闻在圈子里是被戏谑地叫一声太子，但在网上，肯定是不如明星艺人自带流量的。 　　大部分人可能知道贺氏集团，但却对贺氏背后的人一无所知。 　　因为这场网络骂战，贺闻的名字一下子成为了当日搜索引擎第一位。 　　没有任何先期预告，节目组也没有在宣传期提前发布海报―― 　　但，贺氏太子确确实实上了这个节目。 　　本来各组的剪辑顺序是随机的，但鸡贼如夏听，立刻把贺闻这一组放在了节目一开始的位置，用来满足大家的好奇心。 　　把付舜西这一组放在了节目尾端，保证节目播放途中好看的留存率。 　　中间是凭喜剧人本事把观众逗得哈哈的，没空转台的向前进和林与南。 　　这样一同操作，如果说第一期是因为大伙好奇而爆的。 　　第二期那就是因为夏听的策略而爆的。 　　于是更多人开始关注贺闻这一组。 　　在看到夏听作为节目组的派遣官出现在贺闻家的时候。网友的评论也是很精彩。 　　【你们才怎么着，我去网上搜这个节目，居然是盛曜发行的！】 　　【也就是说，夏公主亲自在自家节目里出镜了，怪不得能请到贺闻呢，我就说么，什么综这么大的后台啊。】 　　【是夏公主就不难理解了，富二代之间都认识的吧，贺闻会出现在节目里也就没啥了。】 　　【夏婷婷、江景澄、贺闻这三个人站在一起，怎么那么像一家三口啊我的天。】 　　【哈哈哈对，我一直觉得夏公主和贺太子有夫妻相，没敢说。】 　　【楼上的，大胆说！富二代的圈子里都知道，这两个有婚约的，大胆一点，就是一家三口！】 　　【所以太子这是照顾媳妇生意吧，嘻嘻嘻不然他没理由上节目的，他不需要曝光度啊，还不是因为爱。】 　　【妈的，看个带娃节目也能磕到。】 　　网友在网上激情发言的时候，两位被拉郎的当事人完全甜不起来，正在吃生活的苦。 　　夏听在盛曜里超级加班，打算下一期在换新的播出方案，她打算开通多渠道进行彩蛋投票。 　　票数第一的小组可以获得一个时长为5分钟的生活花絮。 　　这种事情就是上面一拍脑袋，下面忙断腿的事情。 　　方案说起来是很简单，但执行起来，是来自各方的压力。 　　夏听为了忙这件事情，屁股十几个小时没离开椅子，视频会议、各方沟通，咖啡差不多是当水喝的。 　　而贺闻今天一整天，屁股都没沾过椅子，终于忙完了，正在数今天抗水桶赚的钱。 　　好在大部分都是有电梯的楼层，只有七八户是需要爬楼的顾客。 　　今天一共送了35桶水，净赚175元。 第89章 　　哥……你做的东西，狗都不吃 　　这个钱是用来买晚餐的。 　　贺闻带着江景澄来到了自己经常去的那家超市。 　　他拿起一盒番茄。 　　四颗88…… 　　贺闻忽然捏紧了自己兜里皱巴巴的纸币。 　　巴掌大的儿童牛排198。 　　贺闻之前买东西是从来不看物价的。 　　喜欢的就拿，到时候直接结账就好。 　　挥金如土的大少爷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都买不起一块牛排。 　　旁边的江景澄还在他的伤口上疯狂撒盐：“哥，198比175大，这个我的家教老师有教噢，我们买不起――” 　　贺闻：“不用你教我。” 　　在工作人员的提醒下，两个人从进口超市出来，第一次来到了老小区周边的便民菜市场。 　　两个人在市场里足足逛了好几圈，也没想好到底买什么。 　　蔬菜水果肉类品种倒是很多，可他俩根本不知道怎么搭配，看到那些东西就是一头懵。 　　经营摊位的阿姨一眼就看出来贺闻不太会做饭，甚至可能根本就没下过厨，招呼他过来。 　　阿姨很会做生意，不一会就搭配好了需要用到的食材。 　　还分别打包好了。 　　“这一份是清炒菜心。” 　　“这一份是丝瓜虾仁。” 　　“这一份是红烧土豆排骨。” 　　“葱姜蒜已经配好在里面了，你再去水产那边买虾仁，然后肉类哪里买排骨，就可以了。” 　　贺闻接过来三个小袋子，点了点头，让后付了钱。 　　怕五十的不够。 　　贺闻给的是那张100的。 　　“哎呦，16块而已啦，你不是有零钱吗？”摊位上的阿姨看到了他手里的那张二十，“要不是小伙子你有摄像机跟着，我都以为你要给我假币咧。” 　　贺闻尴尬地收回一百，又递了20的出去。 　　他是真的没来过菜市场。 　　也是真的不知道这些菜该多少钱。 　　到买肉和虾仁的地方，贺闻才熟练了些。 　　然而这只是第一步，两个人拎着食材回家的时候，才遇到了真正的挑战。 　　贺闻根本不会做菜。 　　为了防止一下子毁掉所有的食材，贺闻先拿出了一小部分，像做实验一样地，下锅了。 　　虽然没有出现炸厨房的情况。 　　但做出来的东西―― 　　江景澄吃不下，贺闻也吃不下。 　　辛苦赚的钱，不能浪费，江景澄把那盘菜拿到了楼下，他记得门口是有一只流浪狗的，天冷的时候会在楼道里睡觉。 　　江景澄把盘子放在流浪狗蜷缩的身体旁，温柔地说：“给，吃吧。” 　　小狗挪了挪身子，闻了闻，把脸朝向里侧，继续睡了。 　　江景澄不甘心地又用餐盘怼了怼它：“吃饭了……” 　　小狗被弄烦了，起身再次闻了闻，象征性地用舌头舔了两下。 　　然后扭着屁股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景澄无助地瞅了瞅身后楼梯上暗中观察的贺闻，弱弱地说：“哥……狗都不吃！” 　　贺闻：一大一小两个人就又回到了房间里，看着厨房发呆。 　　“我饿了。”江景澄说。 　　贺闻烦躁地起身：“走，我们出去吃。” 　　摄像及时制止了他：“不可以违反节目组规定哦。” 　　“你们节目组总不会让小孩子饿肚子吧？”贺闻反问。 　　“这……”摄像大哥也很无奈。 　　他看贺闻买得荤素搭配十分考究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多会做。 　　主要是先前有夏婷婷做例子，同样是娇养的富二代，人家都能去卖炸土豆。 　　因此他对于贺闻的判断就受了干扰，总觉得，不至于一道菜都做不出来吧。 　　同样不会做饭的还有付舜西，但上期他带的熊孩子凭借自己无敌的卖萌本事打动了管家的心。 　　况且付舜西温和有礼，请教的态度非常好，让人不忍心拒绝。 　　所以最终在管家的帮助下，付舜西也做出了几道不错的菜，他们那一组避免了饿肚子的惨剧。 　　由于之前江景澄放而节目组的鸽子，他们的进度是比其他人要晚一点的，付舜西的管家有帮忙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我们也要管家帮忙。”贺闻已经放弃了做饭这个事儿了，既然不让他们出去外食，总得解决温饱问题吧。 　　“可是……”江景澄问：“哥哥我们的管家是谁啊？” 　　摄像大哥支支吾吾：“是给你们抽卡片的那个。” 　　夏婷婷？ 　　贺闻扬了扬眉，他的卡现在还在她兜里呢。 　　“行啊……”他散漫一笑，坐进了沙发里。 　　小户型里的老沙发非常小，他的长腿曲着，看着有些憋屈。 　　“你把她叫过来帮忙。”贺闻说。 　　摄影大哥为难。 　　贺闻掏出手机：“那我就自己叫。” 　　不知道夏婷婷的电话号，但圈子交集多，想找一个人总是很容易的。 　　他得到那个号码后，直接拨了出去。 　　…… 　　刚结束完一场电话会议。 　　夏听的私人号就进了电话。 　　这个号码一般与公事无关，也很少有人找她。 　　一般就是赵乐游他们约她出去吃喝玩乐。 　　所以她毫无防备地接了起来。 　　夏听：“喂？” 　　“过来帮我做饭。”电话那边语气硬邦邦的。 　　“哈？”夏听把手机拿远了，重新看了看来电的号码，确定是不认识的：“你打错了。” 　　“你不是管家么。”贺闻说：“现在，我们，厨房要爆炸了，还不赶紧过来。” 　　这欠扁的语气，夏听终于听出来了。 　　除了贺闻，还有谁。 　　“挂了。”夏听摁了电话，揉了揉眉心。 　　打电话给节目组去确认，厨房并没有炸，也没有发生火灾，没有邻居投诉，更没有人员伤亡。 　　那可能就是贺闻一贯的浮夸风格。 　　这会儿手机又进来一条短信。 　　【孩子要饿哭了。】 　　夏听想了半天，回复道：“你说的孩子指的是你，还是江景澄？” 　　贺闻：【？】； 　　他难道在夏婷婷眼里，看着是会撒娇的类型？ 　　似乎一个问号不解气，他又狂发了几个。 　　贺闻：【？】 第90章 　　在江景澄的概念里，许肆和夏听是过来救他的大英雄 　　夏听本来是不想去的。 　　结果没出半小时，她就收到了贺闻发过来的照片，忙了一天精神高度集中的江景澄，因为太累而在沙发上睡着了。 　　睡前肚子空空，什么都没有吃。 　　江景澄的妈虽然是把孩子送来她这里吃苦是不假，但毕竟人家给了赞助费，把孩子诶啥毛病来，她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夏听想了想，还是穿上外套出门了。 　　但她只会做简单的小炒，还是无辣不欢的人，如果没有辣椒她都不知道怎么下手了。 　　小孩……似乎是不吃辣的？ 　　车子向老城区开去，夏听看了看许肆，忽然问道：“你做饭怎么样？” 　　许肆：“还行……” 　　夏听点点头：“能吃就行。” 　　“一会你给那个熊孩子做一点，我累了不想动。”夏听说：“算加班费。” 　　…… 　　贺闻在房间里等得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贺闻趿着拖鞋过去开门。 　　见到许肆，他愣了下：“管家换人了啊？” 　　摄像大哥认出许肆了，打了个招呼：“许助理！” 　　“助理 ?”贺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夏婷婷的助理还管做饭的？” 　　许肆没有解释，只是向他点了点头。 　　贺闻看着他的背影，嗤了一声，做作。 　　他对这种长得又冷话又少的男人，没什么好感。 　　但毕竟贺闻做得东西狗都不吃，现在有人过来救场，他也没资格嫌东嫌西的。 　　许肆径直走向厨房，拿起贺闻买的那些食材，开始处理起来。 　　排骨切成小块，先进行焯水。 　　丝瓜也换了个案板，切成了薄片备用。 　　贺闻就在他身后盯着看。 　　许肆是可以在在做饭这项工作里，同时做很多事的。 　　贺闻刚刚一切都是按步骤来的，每项都小心翼翼地做，结果狗都不吃。 　　他不太想承认这样的差距。 　　江景澄本来睡着的，因为厨房里声音大，还总是传来饭菜的香味。 　　本来就饿的他，闻着味儿就醒了。 　　江景澄迷迷糊糊地走到厨房里，也没看清人，拉着许肆的胳膊就喊：“哥哥……” 　　“你哥在这里。”贺闻揪住他的后脖颈处的衣服，把他提了回来。 　　江景澄疑惑地仰头，看了看贺闻，又看了看许肆：“他是谁啊？” 　　“管家的助理。”贺闻说。 　　“哦……”江景澄眨眨眼：“好帅……” 　　菜都不是那种非常难的菜式，不出半个小时，三道菜就已经做好了。 　　红烧排骨，丝瓜虾仁，还有一道炒菜心。 　　江景澄眼睛瞬间亮了，一屁股坐进餐桌旁的椅子里：“吃饭咯吃饭咯！” 　　贺闻严肃地看着他：“去洗手……” 　　江景澄这才不情愿地挪去了卫生间。 　　出来的时候，他敏锐地发现了什么。桌上虽然有菜了，可是并没有饭呢。 　　他记得哥哥之前是有用电饭煲煮了饭的。 　　江景澄：“哥，你之前煮的饭呢？” 　　贺闻慢悠悠地起身，端着碗去厨房里盛。 　　江景澄有样学样，也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拿端着碗去盛。 　　他打开电饭煲，看了一眼。然后啪地一声把电饭煲合上了。 　　身后的江景澄把电饭煲按开，踮脚往里面一看。 　　江景澄：“哥……怎么是生的。” 　　电饭煲重新工作的话，就又要等半个小时了。江景澄看着拿一桌子才，肚子咕噜噜地叫。 　　就在江景澄丧气的时候，门又被敲响了。 　　他跑过去开门。 　　“姐姐！”江景澄看到夏听，很是意外。 　　更意外的是，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夏听手里的袋子，里面装了三个大馒头！ 　　夏听把馒头放在了桌上：“还热，两位生活不能自理的熊孩子快点吃。” 　　贺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带来的馒头。 　　就好像夏婷婷知道自己连焖米饭都忘了插电，专程来笑他的一样。 　　他并不是连这点事情的都做不好，在家里他也是有做过饭的，但是家里的电饭煲是一直常通电。 　　和这里不太一样，锅具也不太一样，这边那个该死的锅炒什么都粘。 　　总之…… 　　贺闻开始有点郁闷。 　　许肆慢条斯理地说：“刚刚――我发现，电饭煲没有插电。” 　　又指了指馒头。 　　所以――叫夏婷婷买来了馒头的意思。 　　贺闻一愣…… 　　许肆说话的嗓音和正常嗓音低沉的人完全不同，那是一种一听就很明确的，病态的嘶哑。 　　江景澄也停下自己抓馒头的手，看向他。 　　许肆注意到这一点，对江景澄笑了一下：“我的声音，你怕？” 　　江景澄快速地摇头：“不怕不怕，你是好人。” 　　在江景澄的概念里，贺闻就是毁灭世界的哥斯拉。 　　许肆和夏听是过来救他的大英雄。 　　都是好人…… 　　―― 　　三天后，贺闻做菜狗都不吃，煮饭没插电源的事情，就被无删减地，放进了节目里。 　　【这是节目效果吧，真的有人没一点生活常识吗？】 　　【不是啊，我爸也经常会做这种事情。】 　　【好像也不能怪他，我看节目组买的是那种铸铁锅，明显贺闻就没有开锅，然后肯定做什么都白费。我厨艺还行但也不会用铸铁锅，只会用不粘锅。】 　　【是的，应该是没开锅。后面节目组的管家来的时候，很明显在找猪皮什么的，没找到，用的食用油烧了一下锅子。】 　　【管家有点眼熟，是不是慢生活里长公主那个保镖啊，之前我们磕疯了那个。】 　　【好像是他！原来是节目组里的人吗！？】 　　【讨论的是不是有点歪啊你们……咱就是说，一个成年人，生活不能自理，这对吗？】 　　【说我直言，太子好像也不需要掌握这些生存技能。】 　　【不就是有几个破钱，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好，我看贺氏要是给他就废了吧。】 　　【别的组：改变熊孩子，贺闻组：我俩都是熊孩子。】 　　贺闻做梦也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能因为自己厨艺太差，在网上被人骂翻了。 　　第二天空时，贺闻上午送水，中午的时候就请假，下午录制的时候再回来。 　　节目组里的人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但谁也不敢问。 　　只好悄咪咪地跟在他后面。 　　连续三天拍摄到了他进入自家酒店的画面。 第91章 　　如果是我私人想要联系你呢 　　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他去酒店干吗，但是每一次贺闻从酒店出来，当天晚上的厨艺都会进步一点点。 　　虽然是很小很小的进步，但是对于这个基础为负的人来说，还是很明显的。 　　于是，第三天的时候，节目组把他堵在了酒店的后厨。 　　进去拍摄的时候，贺闻正扎着黑色围裙，跟着主厨学习最简单的煎烧鱼排。 　　见到摄像大哥进来，贺闻只是瞧了一眼：“你们来了，要尝尝我做的鱼排吗？” 　　他知道这个事儿迟早要被发现，只是没想过被发现得这么快。 　　摄影大哥：“不，不用了……” 　　贺闻已经叉气一块鱼排靠近过来了，送到了摄像大哥嘴边。 　　摄像大哥勉为其难地吃了下去。 　　“怎么样？”贺闻问。 　　“呃……”摄像大哥没法回答，他几乎是不记得那一口鱼肉是什么味道的。 　　贺闻：“你不是用吞的吧？我做菜就这么吓人？” 　　摄像大哥：“我吃饭快，习惯了，要不再在给我一块儿？” 　　说完，没给摄像大哥后悔的机会，贺闻就把剩下的鱼排端了过来。 　　满怀期待地看着摄像大哥吃下去。 　　后来，这一幕被网友刷了屏，并做成了表情包。 　　取名：强人所难。 　　摄像大哥想着医院就在酒店对面，要是真出什么问题，也方便抢救，终于鼓起勇气尝了尝。 　　他眨了眨眼，又品了品嘴里的味道。 　　竟意外地味道不错。 　　“贺闻少爷每天晚上都来店里，练习到后半夜才离开呢。他可真是在乎你们的节目啊。”主厨擦了擦手，走了过来。 　　摄像大哥愣了一下，他也知道最近网上关于贺太子的舆论不是那么友好。 　　本来一些中立观点的人，也在仇富思想的催化下，开始攻击贺闻。 　　就连几年前他宴请朋友，最后大家都没怎么吃，这件事也被重新拎了出来，斥责他不爱惜粮食。 　　但事实是，那一次贺闻只是负责接了个账，并没有参与其中。 　　“你是因为网上那些不好的言论才学这个的吗？”摄影大哥有些动容。 　　“啊？”贺闻根本就没把网友们的网曝行为当回事。 　　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揪出那些人隐藏在网络id后面的真实身份，他只是懒得管。 　　贺闻收回盘子，腔道慵懒：“我管他们怎么说。” 　　―― 　　《和熊孩子一起生活》毫不意外地成为了年度爆款。 　　盛曜的账面一下子变得好看许多。 　　原本看不上这档节目的投资商们，也竞争起了下一季的冠名权。 　　下一季的策划案也已经出来了。夏听看了看确定的嘉宾名单，其中有一个人她是熟悉的。 　　《人生海海》的男主角沈遇良。 　　两个人在电影里还有不少的对手戏。 　　沈遇良去年还得到了国际电影节的提名。 　　因为名字和沉郁一字之差，夏听对他的印象很深。 　　冬至那天，夏听参演的那部电影《人生海海》全国首映了。 　　夏听特地抽出来一天的时间，什么工作也不安排，买了夜里12点的第一场，一个人默默去电影院看。 　　毁容女教师的戏份不多，主要是男女主之间的对手戏。 　　由于是午夜，人也不多，整间放映厅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 　　夏听穿书一年了。 　　还能像从前一样在电影院里看到自己演的电影，但她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一切都像梦一样。 　　散场的时候，夏听忽然被叫住。 　　转头，她意外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捂得很严实，带着眼镜和口罩。 　　男人屈指拉下口罩：“是我呀，沈遇良……” 　　拍戏的时候。沈遇良在知道夏听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之后特别惊讶。 　　他觉得夏听总是演这种不露脸的角色可惜了，想着以后有合适的角色也可以推荐给她。 　　可是在他打算留下夏听联系方式的时候，夏听已经拍完戏离组了。 　　沈遇良一番打听也没有结果，顿时感觉这姑娘神秘得不行。 　　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碰上了。 　　夏听冲他笑笑：“好巧啊，沈老师。” 　　“你在附近住？”沈遇良问。 　　这个问题其实很巧妙，附近是出了名的富人区。 　　沈遇良的房子就在马路对面新开的高档楼盘。 　　这边的人流量并不算高，《人生海海》全国首映，如果不是家住在这边，没有必要特地来这里的电影院。 　　况且，这个电影院都是小厅，体验感好，票价自然也是翻倍的。 　　考虑到确实不会有人大半夜的从别的地方跑来这里看电影，夏听只好点了点头。 　　她并不想和沈遇良继续交谈下去。 　　这里是夏婷婷的生活区域。 　　夏听只演不露脸的角色也是出于这个考虑，夏婷婷已经在综艺里露脸了。 　　对于网友来说已经不算是生面孔。 　　演戏的事情，她目前还不想掉马。 　　在得到夏听的肯定回答之后，沈遇良觉得这件事情更有趣了。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竟然能住得起这个区。 　　忽然觉得，夏听身上的神秘感更甚了。 　　“夏小姐，上次你走得急，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么？这样如果有合适你的戏，我也让制片方联系你的。”沈遇良说。 　　沈遇良在圈里名声很不错，一直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形象，一双笑眼很有故事感。 　　粉丝也是臣服于他的温柔，对他一眼万年。 　　但夏听却总觉得他就像个修行前年的老狐狸，也不能说是坏吧，但眼神就是透露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和算计。 　　她只能有意识地控制自己，不要那么敏感。不要带有色眼镜看人。 　　毕竟，沈遇良，现在对她还是善意的。 　　夏听就礼貌地留了许肆的号码，不熟悉的人公事先找许肆，一项是这样。 　　只不过夏听没想到，沈遇良会直接打过去。 　　沈良才注意到，她的手机没有响。 　　许肆那边也接得很快，沈良才听到是男人的声音，眉毛微挑，眼神不明地看向夏听。 　　沈遇良：“你不会以为我要你联系方式，是对你有意思吧？” 　　他挂断电话：“随便说个号码糊弄我？” 　　夏听皱眉：“你想多了，那是我的助理。你说要推给制片方所以我给了助理的联系方式，大家都是这么做的，有什么问题吗。” 　　沈遇良笑了笑：“没问题，那这个号码我记下了。” 　　半晌…… 　　他又说：“如果是我私人想要联系你呢？” 第92章 　　又是一年冬至 　　夏听静静地看着他。 　　“别误会……”沈遇良轻笑一声，说：“夏小姐还没签约任何经纪公司吧，我认识一个很好的经纪人，肯定可以捧红你。” 　　“谢谢沈先生的好意，不过我现在没有任何签约的想法。”夏听答。 　　沈遇良也不勉强，要不到的电话就不要了。 　　“如果你住在这附近的话。”沈遇良说：“那我们也许还会碰到的。” 　　夏听点点头：“会再见的。” 　　毕竟沈遇良是《和熊孩子一起生活》第二季的嘉宾，见面，是迟早的事。 　　很明显，沈遇良并没有看第一季的节目，不然不会对夏婷婷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见他的确有一个厉害的经纪人，在节目第一季还没结束的时候，立即抓到了这个爆款综艺的热度和风口。 　　把下一季嘉宾的位置给定了下来。 　　沈遇良勾起口罩，和夏听一前一后地走出电影院。 　　“你开车了吗？”沈遇良在夏听身后，微俯身，在她耳边问。 　　夏听皱了皱眉，她不是十七八的小姑娘，不会为这种若有似无的暧昧神魂颠倒。 　　甚至还有些不适。 　　她动作幅度很小地躲了下：“没有，怎么沈先生打算让我送你？” 　　沈良才弯起了眼睛：“你可真幽默。这么晚了，坐我的车回去吧。” 　　夏听的脚步停下了，沉郁才一个没注意，差点在狭窄的过道里撞上她。 　　“暗示得次数太多……”夏听看着他的眼睛：“就没意思了。” 　　更难听的话她没有说，毕竟日后还要相见。 　　夏听知道，沈遇良肯定是把她当做了刚进圈的那种单纯小姑娘，说不定又很对他的胃口。 　　娱乐圈里的人，经常是这部戏合作化学反应对了就好一阵儿，戏杀青了聚少离多，又很快分开。 　　夏听不喜欢这种快餐爱情，对沈遇良敬而远之。 　　沈遇良也很识趣儿地没有再说话，两个人从电影院大厅出来，坐上了下行的电梯。 　　夏听的确没有开车。 　　她住的地方离这座商场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的距离。 　　出了商场，她拉紧了羽绒服的拉链，又给自己戴上了帽子，开始往家的方向走。 　　这附近有几处机关单位，治安很好，虽然是走夜路，她也没有紧张。 　　沈遇良把车开出来没多远，就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看到了裹成一个年糕的夏听，她的白色羽绒服在车灯的照射下特别显眼。 　　他加速开到了路口，然后掉头。 　　就在快要追上夏听的时候。后视镜里出现了一辆黑色的宾利，很快地超了车。 　　最后放慢了速度，缓缓停在了夏听身边。 　　车牌还是脸号的。 　　沈遇良若有所思，加速超过了他们，扬长而去。 　　…… 　　夏听认得自己的车，她只是微微诧异了一下，然后抬手拉开了车门。 　　“你怎么来了？”夏听问完，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就没有告诉许肆自己的位置。 　　于是她换了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许肆手语道：“刚才有人给我打电话。” 　　“背景里有，电影院的声音。”他补充。 　　夏听想了想，的确那个时候，散场的广播在提示客人带好随身物品。 　　她上了车，把捂得严严实实的帽子拉开了一点：“所以你就来离我家最近的影院碰碰运气？” 　　“嗯。”许肆往夏听家的方向开过去：“怕你有危险。” 　　“遇见了个人。”夏听说：“在玉城拍的那个电影首映了，没想到在电影院偶遇了男主演。” 　　许肆已经习惯了夏总的“这个人格”和之前有很大不同，也就接受了她去拍电影的事情，只是嗯了一声。 　　走路十分钟的路程，开车不到三分钟就到了。 　　夏听起身下了车，视线无意地扫过后排。 　　那是一个不大，包装得却很精致的蛋糕，上面还用樱色的丝带打了一个蝴蝶结。 　　夏听一愣：“今天你……有朋友过生日吗？” 　　许肆一直是独来独往的性格，也没有家人，夏听真的想不到他也会有一个，能值得他特地准备生日蛋糕的人。 　　还真是挺巧的，今天冬至。 　　夏听出生的那一天，也是冬至。 　　因为家里本身就把冬至当个小节日来过，所以为了节上加节，尽管每一年的具体日期都在变，夏听从小到大却一直都在过冬至这个日子。 　　夏婷婷真实的生日似乎也是这一天，大概这是她俩除了姓氏之外，唯一的共同点吧，所以夏听才会穿过来。 　　“蛋糕就放在那，不会塌吗。”夏听记得来的路上是有几个大减速带的，很颠。 　　况且许肆过来接她的时候，速度不慢。 　　许肆侧头低低看了一眼，不怎么在意地说：“无所谓……” 　　反正――也没人吃。 　　夏听耸了耸肩，看来今天多了一个会收到烂蛋糕的倒霉人。 　　―― 　　看着夏婷婷别墅里的灯光亮起之后，许肆才发动了车子。 　　先回了趟盛曜。 　　办公室的电脑还亮着。 　　他在接到那个男人奇怪的电话之后，就定位了夏婷婷的手机信号。 　　万幸的是，他今天留在盛曜里加班，赶去那个商圈并不远。 　　他把后台里的文档重新保存了一次。 　　先前他对夏婷婷说“项目结束”指的就是《和熊孩子一起生活》这一档综艺。 　　现在，这个综艺进行到了尾声。 　　许肆离职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近，加班的时间也越发多了起来…… 　　除了他在忙自己的事情，挤压了一部分的工作时间之外，大部分的加班是因为想尽量替盛曜多做一些日后能够参考的样本出来。 　　毕竟这样日后交接的时候，也比较方便。 　　许肆整理好明天需要用的材料，关了机。 　　锁门刷卡，离开了办公室。 　　到家，他惯例地先去洗澡。 　　然后打开那份蛋糕，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惨烈，只是边上的奶油有一点花了。 　　许肆拿出蜡烛插上，看着它燃烧。 　　依旧是和从前的每一年的冬至一样，许肆安静地看着那根蜡烛燃烧，融化，最后和接触到的那一块奶油融合在一起。 　　火光熄灭…… 　　生日快乐…… 第93章 　　内线 　　这个生日夏听从化妆包里抽了一根棉签，点燃了，在吹熄，就算过了。 　　睁开眼睛就又是忙碌的一天。 　　忙起来除了复盘工作，她基本上没时间来过多地想自己的事情。 　　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了几个周，有一天，她在自己办公室的桌面上看见了配给许肆的那台宾利的钥匙。 　　钥匙下面压着薄薄的一张纸。 　　是认识主管徐锐批准过的，离职证明。 　　夏听这才猛然想起，似乎两三天前，许肆和她专门说过这件事。 　　只不过那时的夏听，正在想工作的事情，就也只是从耳朵里过了一遍，并没走心。 　　她轻轻拿起那张印有盛曜水印的离职证明，忽然有一张纸条从证明下面飘落。 　　那时许肆经常用的那种正方形的便笺。 　　――车子停在地库的专用车位上了。 　　没有署名，但这自己夏听看过太多次。 　　夏听鬼使神差地下了地库，找到了自己那辆车子。 　　刚洗过的，格外干净。 　　就连车里的内饰都一尘不染。 　　夏听在车里默默坐了很久，才重新回到办公室里。 　　“夏总。”秘书琳达叫住她：“您的电话一直在响呢。” 　　夏听赶紧走到了桌前，她以为电话会是许肆打的。 　　至少，离职的事情这么大，一张纸就解决了显得有些太没诚意。 　　他也应该亲口听她说一句前程似锦才对。 　　夏听解锁了手机，才发现电话都是栗萝打来的。 　　她回拨过去。 　　“夏总！”栗萝那边很兴奋：“《玉锁宫墙》终于杀青啦！” 　　夏听“啊”了一声，才猛地想起来这个项目。 　　这部剧她放心地交给了沈烟烟去负责，除了立项和筹备的时候，沈烟烟有频繁地找过她拿主意之外，就再也没让她操过心。 　　从开机到现在，算起来也有半年了。 　　这个时间在电视剧里算长的，演员在拍摄过程中是不可以擅自离组的，所以栗萝现在兴奋得像是劳改释放了一样激动。 　　“恭喜啊。”夏听说：“你在里面演什么？” 　　“嗨，宫斗差生。”栗萝有些不好意思：“我去试了几个聪明的狠角色，导演都说不行，看来我的演技还是差。” 　　夏听安慰道：“不是这样的，有时候角色的贴脸度比演员的演技更重要。” 　　她顿了顿：“宫斗差生是怎么活到全剧杀青的？” 　　“全靠装疯卖傻苟到了最后。” 　　夏听笑了一下：“那也不是真的笨，在宫斗戏里能活下来的人哪个不是各凭本事。再说，演疯傻之人也很难。” 　　栗萝那边沉默了下：“导演说我演疯子傻子演得特自然，比别的戏都好。” 　　夏听：“……” 　　她还能说什么。 　　只能变着法地鼓励了几句。 　　挂了电话，手机推送过来一条新闻。 　　黄海滩的项目收到了国家政策的扶持，正式开始走招标流程了。 　　上次听到这个项目，还是从夏水行的嘴里。 　　夏听挑了挑眉，点了进去。 　　她倒要看看是怎样的肥肉，惹得夏水行如此紧张。 　　黄海滩位处在祖国南方海岸线边，海水蓝得像宝石，一直有小马尔代夫之称。 　　就是周围交通还不是很方便，招标也正是为了建设黄海滩及其周围的配套设施。 　　预计投入需要45个亿。 　　夏听笑了…… 　　夏水行自己一个人绝对啃不下来，怪不得费尽心机想要倒贴拉拢贺氏。 　　离黄海滩最近的港口城市近些年发展很快，当地也有很多五百强企业在盯着这块肥肉，最后花落谁家还真的不一定。 　　…… 　　肖想这块肥肉的肯定不只有夏水行。 　　益方堂集团做得那么大，制药早就仅仅是他们其中一项业务之一了。 　　益方堂集团在全国各地建造的楼盘算起来并不比夏氏少。 　　只不过夏氏扎根于A市及其周边，益方堂多在沿海地区的二线城市立足。 　　在黄海滩面前，其他自然就成了小打小闹的事情。 　　“杜总，这是你要的资料。”阿成把黄海滩的资料递到杜也岚面前。 　　一份标准的项目介绍和政策扶持计划之外，还有几家和益方堂实力相当的企业的介绍。 　　其中就有夏氏集团。 　　杜也岚翻了翻，目光忽然顿住：“夏音和夏霄各有10%和15%的股份，怎么作为夏氏的长女一点也没有？” 　　阿成想了想：“夏婷婷和老夏董关系一直也不好，您是知道的。” 　　杜也岚皱眉，思索了良久：“这件事怕是不简单吧。” 　　阿成：“您的意思是？” 　　杜也岚再算计，也不能伸手去管人家的家务事，便说：“没什么意思，继续观察着就行。” 　　“还有，你去帮我查查，这个夏霄有什么兴趣爱好没有。”杜也岚说：“也成年了，值得交往一下。” 　　花燃最近靠着“花仙子”的ip和砸钱给自家艺人宣传收割了一大波粉丝，但同时也引来了不少负面评论。 　　其中负面评价最多的方向就是花燃原来的唱片主业。 　　自从花燃转型之后，就没出过出圈的作品，被网友炮轰忘本。 　　但杜也岚并不在意。 　　他已经跟在盛曜屁股后面吃到了红利，只要是盛曜投资的项目，他跟在后面投资，准是没错。 　　安插在盛曜的实习生很乖，每个月都会给他发送盛曜当月的最新动态和内部文件。 　　他仿造了盛曜的思路，也做了一个带娃节目，叫做《哥哥也来幼儿园》。 　　在《和熊孩子一起生活》的带娃综艺的热度影响下，收视也算可观。 　　但网友们难免把两部放在一起比较，《熊孩子》因为有贺闻的加入，不管是收视还是评价方面，都略胜一筹。 　　自从贺闻家那个小姑娘回国之后，他就不再参加杜也岚的场子，和杜也岚的关系也远了许多。 　　哪怕杜也岚在盛曜安排了内线，也依然有他不能理解的事情―― 　　夏婷婷是什么时候和贺闻关系那么好的？ 　　贺闻一个连朋友生日都来不了的人，能抽出一个月的时间去拍摄那个蠢节目。 　　杜也岚烦躁地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支烟。 　　难道是因为婚约？！ 　　贺闻和夏婷婷两个人又都不像是会遵守婚约的人。何况，贺闻黏他家里那位黏得紧。 　　唯一能想到的联系，就是两个人通过贺闻家里那位，关系变得紧密了。 　　杜也岚眯了眯眼睛，摁灭烟，给夏音打去了电话。 　　“我怎么知道她和贺闻是搞交易还是怎么样。”夏音因为这件事儿也很烦：“你不是说贺闻女朋友回来了么。” 　　她笑了一声：“总不能是脚踏两只船吧。” 　　默了默，杜也岚忽然开口：“他也可以是。” 　　如果…… 　　那位回国的白月光知道深情如贺闻其实有了婚约―― 　　而对象还是对她有知遇之恩的老板。 　　那真是精彩。 第94章 　　人……是会发光的吗 　　夏音很快就明白了杜也岚的意思。 　　贺闻和夏婷婷有婚约这件事虽然两个当事人谁也没有打算履行，但让贺闻女朋友知道，就算对方大度，贺闻和夏婷婷也免不了疏远。 　　夏音一笑：“所以这件事你又打算让我去做？” 　　杜也岚简单粗暴道：“女孩子去聊八卦，总比我一个大男人好一些。” 　　―― 　　盛曜…… 　　夏听没了许肆之后各种事情都要自己来，着实像断了手一样不方便。 　　年关的事情又特别繁杂，面试助理的事情也就提上了日程。 　　面试了几场过后，她就深刻地意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 　　她被许肆惯坏了。 　　来面试的新助理们很优秀，但夏听愣是谁也没看上。 　　今天的面试夏听依然没抱什么希望，只是走流程一般地，拿着初试晋级的名单，来到了面试间。 　　时间还没到，夏听就看起手里的简历来。 　　忽地，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照片里男生浅浅一双杏眼，温润得人畜无害。 　　不到半分钟，照片里的人就敲了敲门，大大方方地走进来了。 　　来人正是温海。 　　比起去年刚认识的时候，他身上那种拘谨尽褪干净，现在已经能直视别人的眼睛，深入松柏，挺拔地站在那里了。 　　可以看出来，这一年，温海的变化也很大。 　　温海明年将要毕业，现在正是找实习的时候。 　　“你是学计算机的。”夏听翻了翻简历：“不去互联网，跑来我们娱乐公司当助理，专业不对口吧。” 　　温海笑了下：“您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我只是想走到盛曜最忙的时候留在盛曜帮您。” 　　夏听看着他：“你一直在关注盛曜么？” 　　“可能是和盛曜有缘分把，我有个师哥就在盛曜实习。”温海说：“这次招聘助理也是通过他的内推。” 　　夏听眯起眼，她现在却是需要人手。 　　但她不想把温海留在身边。 　　因为他长得太像沉郁了，把他留在身边，难免会有很多流言蜚语。 　　“我这儿有一个更适合你的公司。”夏听说：“你去那里，也算是帮我了。” 　　温海：“您说……” 　　“番茄弹幕网，最近势头很足的互联网公司。”夏听说：“我在那里有投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你推荐给番茄。” 　　温海没有立刻回答，安静地坐在面试桌对面。 　　沉默片刻，温海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好，只要能报答您的话。” 　　“温海。”夏听纠正他：“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报答，我帮你也只是因为在那一刻，我做了认为正确的选择。” 　　温海抬起眼看她，似乎明白又不明白。 　　他家庭条件不好，但父母很爱他，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了他，为了让他去镇里念书，甚至卖了家里唯一的，耕地的牛。 　　但他知道，这些付出，并不是毫无所求。 　　母亲总是和他说，家里穷，爸妈是拼了命地在供他上学。所以，自然而然地，他出人头地以后，要报答家里。 　　不仅是负担着在大城市为自己扎根的责任。 　　更是负担起了让父母兄弟都过上好日子的责任。 　　怎么会有人帮了别人是不需要任何回报的呢，他不明白。 　　温海怔怔地看着她。 　　“我希望你也能，听从自己的内心，做真正想做的事情。”夏听说。 　　这句话她曾对许肆说过。 　　许肆也，真的做到了，他去寻找自己的人生了。 　　见温海没说话，夏听又说：“没有人活该在别人的光环里当个工具人，知道吗？不是为了报答谁而努力着。” 　　温海的视线停在夏听的头顶。 　　阳光照下来，她的发丝似是在发光。 　　人……是会发光的吗？ 　　他感觉好像有一束光穿过积压了20年的乌云，照射了下来，虽然他的世界还不明朗，但他透过那一丝光线，似乎看到了云层外的世界。 　　夏听：“那我再问你一遍，你喜欢你的专业吗？” 　　“我喜欢！”温海站了起来：“我愿意去番茄弹幕！” 　　夏听笑了：“好，那你回去等通知吧，大概这周，你会接到番茄弹幕的面试通知。” 　　送走了温海，夏听又面试了几个助理候选人。 　　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她靠在椅背上，决定这个位置，就空下去吧。 　　夏听做完这个决定，就打电话给了杨烁。 　　番茄弹幕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杨烁一听夏听说完，立刻就要她把温海的简历给他发过去了。 　　“行，我让人事明天就联系他。”杨烁顿了顿忽然想起来什么：“许助理哪里也需要人呢，比我这儿急，你问过他要不要人手了吗？” 　　听到这个名字，夏听愣住。 　　许肆辞职以后，两个人就没有再联系。 　　夏听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立场去联系一个已经辞职的员工，但她始终还是对许肆或许可以联系她这件事抱有希望。 　　只是……她并没能收到来自许肆的任何消息。 　　“许助理吗？”夏听问。 　　“是啊……”杨烁思考了一下：“他创业的事情……您不知道吗？” 　　杨烁是知道许肆从盛曜离职的事情的，据说还是夏总鼓励的。 　　那，夏总不知道他创业的事情么？杨烁有点疑惑。 　　“我当然知道了。”夏听垂下眼睛，嘴上却振振有词地说：“只是我觉得温海比较适合你那，毕竟是实习，要写进档案里的。” 　　杨烁在电话那头点了点头。 　　也是，人家大四实习，确实需要一个大一点的稳定的公司，这么一想，杨烁说：“行，那这个小孩儿就给我吧。” 　　挂了电话，夏听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经过套外许肆原来的小办公室的时候，她的脚步莫名地停住了。 　　她推开门，走进了那个小房间。 　　这还是她第一次仔细看这个小屋子。 　　之前她每次来这里找许肆，都嫌太小了，连进来都懒得进。 　　七八平的房间，靠一角放了一张回车型的桌子。 　　现在空无一物，倒显得没有那么拥挤了。 　　“哼。”夏听没忍住踹了许肆的椅子一脚：“没良心的东西。” 　　椅子弹在了桌子侧面的抽屉上，抽屉是弹簧按压的，受到椅子的冲撞，缓缓弹开了。 　　抽屉里也很干净，没什么别的东西。 　　只有一沓许肆最常用的那种便笺。 　　大概许肆最后一次写完之后，忘了带走。 　　夏听把那耷便笺拿出来，随手翻了翻，前面几页一直都是空的。 　　在翻到最后几页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张写了字的便笺一晃而过。 第95章 　　车祸 　　夏听动作停下来，她翻到便笺的后几页，一张一张地去找。 　　终于，在倒数地三页，找到了那张写了字的便笺。 　　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不过是夏听好奇。 　　好奇许肆能在纸上记下些什么。 　　便笺只写了两个字：北京。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含义，不就是北京么，夏听把便笺又放回了抽屉里。 　　出门的时候她忽然脚步停住。 　　北京…… 　　北京？！ 　　原书里有北京这个地方吗？！ 　　夏听急忙回自己的办公室里，用电脑搜索“北京”。 　　却完全没有搜出来任何信息。 　　书里的城市虽有大概原型，但都是化名。 　　比如夏听现在已经习惯了自己所在的城市连名字都没有，只是一个敷衍的“A市。” 　　那么存在于书里的角色许肆是怎么知道北京这个地方的？！ 　　夏听不理解，她急切地想像许肆去求证这个问题。 　　写在便笺上的“北京”就像是撕裂了时空，去往现实世界的一道口子，夏听把那张便笺攥在手里，仿佛这样，就握紧了唯一的希望。 　　夏听甚至没有安排接下去的工作，就离开了盛曜。 　　她一边向停车场走，一边给许肆打电话。 　　响了几声，许肆才接。 　　“你在哪儿？”夏听开门见山地问：“我要和你谈谈。” 　　许肆还从没见夏总这样着急过，以为是盛曜出什么事了，立刻重视起来。 　　“北环大厦。”许肆说：“到了我下去接你。” 　　夏听得到地址以后就上了车，出了地库，就向着北环大厦疾驰而去。 　　【主世界发现漏洞，面临崩溃。】 　　夏听对心中那声音的叫嚣充耳不闻，反而加速向北环大厦驶去。 　　【主世界修正。】 　　【倒计时3】 　　【倒计时2】 　　【倒计时1】 　　还没来得及反应，这倒计时是怎么回事，夏听就撞上了前方岔路口突然冲出来的鬼探头卡车。 　　气囊弹出来，撞得她肋骨像是要断掉。 　　明明，那个路口是没有卡车的。 　　明明…… 　　配合着刚刚的倒计时，夏听终于明白那个声音所说的“修正”是怎么回事。 　　意识消散前，夏听紧紧护住了自己的口袋。 　　里面是她想抓紧的，写了“北京”的那张便笺。 　　―― 　　夏听做梦了。 　　她很明确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的。 　　因为她回到了十七岁，黑板上的函数，她一题也看不明白。 　　夏听还记得在这个梦以前发生了什么，她开着车，像是要去找一个答案。 　　只是什么答案呢，她想不起来了。 　　但是她要找，她知道这对她而言非常重要。 　　于是她在下午第二节 的数学课上，在全班人的注视下，腾地站了起来，然后向教室外面走去。 　　“夏婷婷！”讲台上的老师急了，“你给我回来！你去哪儿！” 　　夏婷婷？！她怎么还是夏婷婷？！ 　　夏听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那间教室。 　　刷得过白的墙下封着绿色的腰线，天花板上的吊扇嗡嗡地转。 　　黑板也很有年代感，一整条大木板上刷的黑漆。 　　特别黑，不是夏听高中时的那种墨绿色。 　　这是夏婷婷的高中时代吗？！ 　　夏听后背一凉，又看向房间里的面孔，她一个也不认识。 　　盯着一脑袋卷的数学老师已经气得冒火。 　　夏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夏婷婷的过去，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 　　她要离开这儿。 　　她要去找她的答案。 　　在数学老师的破口大骂中，她跑出了教学楼。 　　跑到了大街上。 　　街上的路牌她却是熟悉的，安平路。 　　这是来自澜城的一条街道，季冉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马路上的出租车是千禧年的捷达。 　　骑二八大杠的大叔在夏听要过马路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她：“小姑娘，红灯看不见的，你不要命啦？！” 　　像是说一句并不解气。 　　大叔又噼里啪啦地对她这种不珍惜生命的行为批评了半天，只是他说得是方言，夏听不懂。 　　绿灯了，她一个健步冲了出去。 　　等过了马路，她的脚步才慢下来。 　　她要去哪儿？！ 　　她记得她是要找一个人的，可是那个人是谁呢？！ 　　夏听想不起来，她崩溃地蹲在原地，抱住脑袋，把脸埋在了手臂里。 　　直到她感觉前面的光线被遮蔽。 　　夏听透过胳膊的缝隙看过去，有一个身影在她面前停下，然后缓缓蹲了下来。 　　对方比夏听要高，她的视线正好能看到对方的下巴。 　　夏听从胳膊下面抬起眼皮，视线往上，她对上了一双漆黑的桃花眼。 　　这双眼睛，她很熟悉。 　　“许肆？”她不敢相信地问道。 　　许肆为什么会以少年的形象出现在她的梦里？ 　　少年许肆皮肤很白，头发是那种剪短后没修理过随意生长的长度，碎发柔软地搭在额前。 　　头发很黑，质地却柔软。 　　夏听不知道这是许肆真实的样子，还是她幻想出来的。 　　许肆蹲在她面前，并没回答，只是低下头系好了自己的鞋带。 　　然后像是看不见她一般起身走了。 　　“你别走，我还有事情问你！” 　　夏听阻止不了许肆，只好跟在他身后，穿过了形形色色的人，和七扭八拐的商铺。 　　梦里的时间过得不讲道理地快，没有多远的距离竟然就这样从白天走到了黑夜。 　　忽地，许肆在一扇铁门前停下了。 　　隔着铁门，夏听都能听到里面的声音，像是一群人在狂欢，沸反盈天。 　　再然后，夏听忽然就进入了铁门里面。 　　又下了不知道几层，烟酒味儿蔓延在空气里。 　　夏听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什么？！你说你要去上学？”一个梳着油头的中年人像是听了个笑话一样地，把烟吐在许肆脸上：“你在做什么梦。” 　　夏听想上前阻拦，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梦里的自己更像是一个旁观者。 　　没人看得见。 　　“看到没，那个大块头。”油头用烟点了点台上热身的壮汉：“人从来我这儿就没输过，今晚全场可是都押他赢。” 　　“如果你――”油头看着他：“能让他输一次，许良才欠我的那些钱就都不用还了，你该念书就念你的书，敢不敢？” 第96章 　　想想你是什么身份 　　“可以。” 　　油头眯起眼睛来看他：“听说二中那个家里做生意的和你走得挺近的，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为了她。” 　　“我想有个好前途。”许肆说。 　　“放屁吧。”油头大笑起来：“在遇见那女的之前你怎么不说想要个好前途嗯？还不是觉得你现在这个逼样配不上人家。” 　　油头笑得像是要仰过去了：“我跟你说，你就是去念书，去考大学，你也配不上，明白吗？！你爸是杀人犯。” 　　“他不是我爸。”许肆冷冷地纠正道。 　　“噢对，他杀了你爸，你被杀父仇人养大，还几八不如你爸是杀人犯呢。”油头吐了口一痰：“人家是从大城市来的，还在市里开了两个厂子，你颠颠自己几斤几两，你这条命给她，人家都嫌贱。” 　　许肆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拳头。 　　“我是让你去二中门口卖盒饭，不是让你去当情种的。”油头拍了拍他的脸：“想想你是什么身份，不自量力。” 　　或许…… 　　油头男说的那个人，会是许肆的喜欢的人么。 　　没给夏听继续想这个问题的时间，眼前的画面就又变了。 　　这一次，许肆站在了擂台上。 　　在人声鼎沸的叫好声和口哨声中被人一次又一次地被大块头掀倒在地。 　　大块头打人的招数很阴，拳拳都往脆弱的地方打。 　　许肆一次又一次地爬起来。 　　场下都在大声嘶吼着，喊着狼牙两个字，夏听站在门口，视线却穿越了人潮，盯在了那个大块头身上。 　　想必，狼牙就是那个大块头打黑拳用的名字。 　　她就像是一个全戏观影的看客。 　　不能改变任何事情的发生。 　　狼牙又是一拳，打在了许肆的肋骨处，他下手很毒，这一拳的力道有把握打断他几根肋骨。 　　没想到，许肆又爬了起来，眼里是带血的猩红。 　　狼牙啐了一口，骂了一句脏话。 　　在他手下倒地的人，就没几个还敢站起来的。这种行为，在狼牙看来，实在是一种挑衅。 　　许肆和狼牙那个一身像是变异了的肌肉比起来，身材体量上不占优势，能撑到现在，胜在敏捷。 　　这次狼牙再发动攻击的时候，许肆躲开了。 　　人潮里开始发出惊喜的呼声。 　　他动作快到了极致，像是拼尽了全力，向狼牙的眼睛打过去。 　　那一身变态的肌肉，打其他的地方，根本没有胜算。 　　狼牙立刻跪了下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许肆又在他心口上补了一拳。 　　狼牙倒地了，眼睛的剧痛让他三秒内没有爬起来。 　　全场鸦雀无声。 　　谁也不敢相信，狼牙竟然输了的事实。 　　渐渐地，已经有人输不起撑不住了，跪在了场地边上：“老子二十万全买的是狼牙全赢啊！二十万啊！” 　　夏听看着衣服已经被汗水和血水浸湿的许肆，一言不发地穿过人群，跌跌撞撞往拳场外面走去。 　　她的眼睛莫名有些红。 　　她为什么会梦到这些呢。 　　这些是属于许肆的，真实的过去吗，还是只是自己的梦？ 　　夏听分辨不来，只觉得心里十分酸楚。 　　夏听跟着许肆走进了一个巷子里。 　　“小狗崽子，你给我站住！”巷子口有一群人，喊住了许肆。 　　许肆脚步微停，却并没有回头。 　　“说你呢，听见没有！”巷口的人追了上来。 　　夏听想起来了，这伙人里有之前在拳场里赌输了20万的那个人。 　　“因为你，哥儿几个加起来输了一百多万。”那伙人追了上来，一脚踢在许肆的膝盖上：“和拳场老板一起算计我们，你也真是敢啊。” 　　这伙人自知这钱他们是要不回来了，都是些不学无术的赌徒，这些本金还是借的地下高利贷。 　　今晚这一输，输掉的对他们而言不仅是钱。 　　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好抵押的，有些人甚至压上了自己的妻子女儿，没有妻女的就压自己的腿手。 　　早就没了人性。 　　许肆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一抬眼，就流进了眼睛里。 　　“所以，你们要怎么样？”许肆问。 　　一群不要命的亡命徒知道自己腐烂的人生已经没什么指望了，看着许肆的年纪，也不能指望他拿出什么钱来。 　　许肆和他们一样，也就是徒有一条命而已。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这伙人废话也不说了，棍棒什么都都上了，他们就是奔着发泄去的。 　　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许肆本来就伤得不轻，这会儿伤口已经全部裂开了。 　　一开始他还在反抗，但对方人数太多，许肆很快倒在了地上。 　　夏听在一旁，却什么都做不了。 　　别人看不到她，也感受不到她。 　　夏听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无能为力。 　　“操！”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谁他妈的上刀子了！” 　　那伙人看出大事了，很快就跑远了。 　　巷子里就剩下许肆一个人。 　　毫无声息地倒在了血泊里。 　　夏听缓缓蹲下来，伸手，却无法阻止他不停不停地失血。 　　夏听手抖得要命，那刀子就割在他的喉咙旁边，血不停地淌，许肆的皮肤也越发得苍白。 　　可能是感觉自己快要死了，身体越来越冷，许肆闭上了眼睛。 　　“你别死，你睁开眼睛……”夏听蹲在他的身边，眼泪砸下来，“你不会死的。”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呼唤，许肆费力地抬起眼皮，但因为声带被割开，此时已经无法发声。 　　“我见过你二十七岁的样子，所以你不会死的。”夏听抹了一把眼泪。 　　许肆嘴唇微动，夏听分辨了半天，才看出来他是在问―― 　　真的？ 　　“真的！”夏听用力地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有了动静。 　　那是车子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巷子口。 　　逆着车灯的光，夏听看到车上下来一个人。 　　那是―― 　　那是她自己吗？！ 　　不，那是夏婷婷吗？！ 　　夏听也已经搞不清楚了，她看着那个女孩子向他，向他们跑过来。 第97章 　　夏天的夏，听见的听 　　夏听就像是一个梦境中的游魂。 　　她并不遵循现实世界的时间法则。 　　就像是幻灯片被按下了下一页，下一秒，夏听就站在了医院的走廊里。 　　她越发觉得这不仅仅是梦而已，因为她看到了路明星慌慌张张地从楼梯下跑上来。 　　就是澜城里开汽修厂的那个路明星。 　　原来他，在那么久以前，就和夏婷婷见过了吗？ 　　怪不得，他会在看见自己的时候，觉得眼熟。 　　那一年的路明星还是初中生模样，干干瘦瘦的。 　　他慌张无措地跑到了手术室门前：“他，他怎么样。” 　　夏婷婷浑身都是许肆的血，她站在冷白的光线里，没有哭。 　　“还在抢救。”夏婷婷说。 　　夏听走过去，站在“夏婷婷”旁边，她不理解，为什么两个人十七岁的时候就认识了。 　　却在夏婷婷二十三岁的这一年，形同陌生人。 　　路鸣星擦了擦眼泪：“姐姐，你是不是在二中念书。” 　　“嗯……” 　　“许哥说他想回去念书了，如果，如果他能好的话，你可不可以别嫌弃他，别嫌弃他没文化啊……” 　　路鸣星哭了：“他真的有在努力了，你别嫌弃他好不好。” 　　夏婷婷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灯，睫毛颤了颤，轻轻地说了一个“好。”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门被打开，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 　　夏听作为一个局外人看着这一切。 　　她知道，手术很成功。 　　“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命保住了。” 　　但是许肆的声带永远无法修复如初了。 　　“但……”医生遗憾地说：“嗓子可能不能再发声了，当然这个也要看后续的康复情况。” 　　许肆没有被立刻推出来。 　　路明星和夏婷婷只能在外面的排椅上继续等。 　　知道许肆脱离危险后，路明星的话也多了起来。 　　“我不上学，所以可以在这照顾许哥。”路明星说：“如果我有事的话，会去二中找你。” 　　“呃……”夏婷婷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个翻盖的摩托罗拉：“送你了，用它联系我。” 　　路明星下巴都要惊掉了，他知道她是大小姐，很有钱，但不知道她有钱到这种程度的。 　　他在商店里看过的，这一部手机要卖6000元。 　　他们院里有个开罐头的厂长，都是攒了一年的钱才能了一部呢。 　　没想到她就这样送人了？！ 　　路明星双手像是捧着金子一样地捧着那部手机：“我……我还是不要了吧。” 　　“把我家里的电话号存起来。”夏婷婷没理他，自顾自地说：“830……” 　　“我存，我存。”路明星一个个数字摁着。 　　到了通讯录里，他有些不好意思了，要了人家的手机，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夏天的夏。” 　　“嗯……”路明星打字不熟练，打得很慢。 　　“听见的听。” 　　闻言，作为观察者的夏听心脏像是被猛击。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夏婷婷”。 　　她为什么要说自己叫夏听？！ 　　心脏被越攥越紧，紧到不能呼吸。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夏听眼前一白，失去了视觉。 　　…… 　　滴――滴―― 　　患者心室颤动，安排电击除颤。 　　夏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里了，身上插满了各种监测的仪器。 　　其实这场车祸，并没给她造成致命的伤害。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迟迟没有醒来。 　　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许肆。 　　他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许肆……”夏听叫他：“我渴了……” 　　许肆让旁边的护工给她倒水，自己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生怕一秒钟没有顾到她，她就会出什么意外。 　　夏听也看着他，他的头发长了些，和梦里一样，是柔软的质地。 　　再往下，夏听的视线停在他喉咙处的刀疤上。 　　她就仿佛又闻到了梦里那条暗巷中血的味道。 　　护工把温水递过来，为了方便她喝上面还插着一根小朋友用的那种吸管。 　　夏听嘬了一大口，视线却依旧停在拿到疤痕处，没有移开。 　　大概是因为，这次的车祸是书里世界在修正的原因。 　　夏听并没有受多重的伤，现在醒来，更多的是在为“梦里”的事情困惑。 　　许肆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你在，看什么？” 　　“许肆……”夏听把杯子交给他：“你这个疤，是怎么来的啊？” 　　“以前出了点事。”许肆避重就轻。 　　夏听其实还想在问一些关于梦里的事情，然后猛然想起自己出车祸的原因。 　　她是拿了便笺要去找许肆的。 　　她要问问他，北京是怎么回事的。 　　“我的外套呢？”夏听着急地说：“把我的外套拿过来。” 　　护工把她的外套拿过来，夏听伸手向衣服的内袋里摸过去，然后放下心来―― 　　纸条还在…… 　　夏听把纸条拿出来，“其实我找你是想问这个――” 　　她把纸条打开，那是证据，不是亲眼看到那个她总觉得许肆会有一万种理由搪塞和抵赖。 　　他这个人就是，只要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你就永远也不会知道。 　　“你拿一张，空白的便笺纸……给我看什么？”许肆手边没有带笔，长句子说得有些困难。 　　什么空白的…… 　　夏听再一看，那张明明写了字的便笺，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张白纸。 　　她把纸条举起来，对着光，里面也没有任何擦除或者抹去的痕迹。 　　这张纸条，她特地放在衣服内袋的，被掉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 　　主世界修正，就是连纸条的部分都一并修正了吗？！ 　　如果那个所谓的“主世界”有这样大的能力，那她要怎么去问许肆自己梦里的事情！ 　　那会不会也算是……会被修正的一环？ 　　夏听紧抿唇瓣，盯着那张纸条，良久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门忽然被打开。 　　“婷婷，医院说你醒了――”夏水行边说边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许肆的时候，他的表情不太明显地僵了一下：“这几天都是你在照顾婷婷？” 　　“你这个助理，负责的范围还真宽。”夏水行说。 　　“夏董。”许肆起身：“这里有护工照料，我也是刚到不久。” 　　许肆起身出去，给夏水行留下和夏婷婷谈话的私人空间，却对自己已经从盛曜离职的事情只口未提。 　　“荒唐。”夏水行看着许肆离开的背影，心里很是不快。 　　作为一个助理，在夏水行眼里，许肆越界太多。 　　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夏水行看了看夏听：“你感觉怎么样了。” 　　自从那次办公室里撕破脸之后，两个人就都没有见面，现在夏水行这个反常柔软的态度，让夏听感到奇怪。 　　夏听不咸不淡地说：“没什么大事。” 　　“贺闻有没有来看过你？”夏水行问。 　　夏听眼皮也没抬一下：“你觉得我们关系很好吗。” 第98章 　　你话多，和你沟通，费人 　　自从上次夏水行来盛曜之后，夏婷婷就没再做出忤逆他的行为。 　　夏水行想当然地认为夏婷婷有在刻意和贺闻处好关系。 　　毕竟，贺闻亲自上了盛曜的那个节目。 　　这在他眼里是都是很明显的收敛的标志。 　　所以这次车祸，夏水行也难得生出几分不忍来，在得知夏婷婷没有生命危险一切平稳的情况下，仍旧放下了国外的生意，跑回来看她。 　　但看她现在硬邦邦的语气，和混不吝的态度，夏水行难免火气又长起来：“你这是什么态度。” 　　“就是在陈述事实。”夏听说：“我们的关系也没有到他会来探望我的程度。” 　　“啊……”夏听又想了想：“可能如果我死了，他会看在贺家和夏家的交情上，来出席我的葬礼吧。” 　　夏水行闻言，蹬着眼看她。 　　想到她毕竟是个病人，夏水行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你好自为之。” 　　说完，摔门而去。 　　跟在夏水行身边的王助理，也是陪了他二十多年的老熟人了，看到这种情况没忍住劝了两句。 　　“大小姐，你爸听说你出事了，心疼得特地从国外回来看你，就算你们再怎么置气，现在也该消气了吧，哪有父女之间闹得这么僵的。” 　　夏听抬疲地看了王助理一眼：“我知道了，王叔。” 　　夏水行真的心疼她吗。 　　比起心疼，更多的应该是“掌控。” 　　因为夏听出车祸这件事情，在他眼里，算是脱离掌控的意外事件。 　　这种掌控，在顺着他的时候，就穿上了善意的伪装。 　　心疼吗，或许吧。 　　但这种心疼，就像是对宠物的，对所属物的在意。 　　如果稍不遂他的意，让夏水行觉得你是一个有自由意志的活生生的人，这种在意就会顷刻反噬。 　　…… 　　车祸之后，夏听昏迷了两天，现在她拿了手机，在看这两天的社会新闻和娱乐新闻娱乐版块主要是看和盛曜艺人相关的。 　　许肆就在她病床边，安安静静地工作。 　　果然，自己车祸这件事情没能封锁住，在当夜就被媒体发上了新闻头条。 　　只不过当时，许肆这个半哑，愣是装成全哑，一个字也不说，手语记者们也看不懂，于是只能转头去采访主治医师。 　　在得到“夏婷婷”没有大碍这个信息之后悻悻离去。 　　只不过，夏听已经料想到了，出院的时候会免不了被记者们一顿围攻。 　　“许肆。”夏听憋笑道：“评论里说，我请你做助理就是看中了你守口如瓶――” 　　话没说完，她忽地意识到，许肆已经不是她的助理了。 　　而且，这是对许肆缺陷的一种不礼貌的调侃，夏听立即懊悔地收了声。 　　没想到，许肆却唇角一勾，毫不介意地笑了。 　　“你笑什么？”夏听又气又悔。 　　她在这种事情上比较后知后觉，最初她也觉得这样抖机灵挺好玩的。 　　但当她注意到这句话是在拿许肆的缺陷做笑点的时候，难免越想就越难受。 　　不是在难受发评人的抖机灵。 　　而是无法原谅，有一瞬间也觉得这很好笑的自己。 　　“因为您最初招我的时候，这个原因确是其一。”许肆说得很慢，声带的原因有些字的发音有些怪。 　　陈述事实，并没有抱怨的意思。 　　但在夏听听来，心里并不好受。 　　看出她的失落，许肆安慰道：“表情别那么难看，这和你又没关系。” 　　沉默两秒，许肆又轻轻补充：“你又不是她。” 　　夏听之前那个人格分裂论实在是经不起考究，她都没指望许肆会信。 　　在没作关于澜城的梦之前，夏听一直觉得许肆不过是在给她的假话一个台阶下。 　　但现在……有些事情她开始想知道了。 　　“那“她”和你以前认识吗？”夏听问：“我是说，念书的时候。” 　　澜城二中的，那个十七岁的夏婷婷。 　　究竟是谁…… 　　许肆怔了一下，才说：“我和“她”不认识。” 　　夏听看着他的眼睛：“实话？” 　　“你知道你……”许肆改口，尽管他觉得这样子的对话是在有些诡异：“之前的夏总，在知道我几乎是个嗯――哑巴，的时候，有多惊喜么。” 　　夏听沉默了。 　　她虽然不是夏婷婷，但她却是隐约猜到了，夏婷婷对于许肆声带受损这件事，十分满意。 　　在她一开始穿过来的时候，许肆是从不开口说话的。 　　而夏婷婷在强取豪夺沉郁的路上，需要这么一个，能打又寡言的帮凶。 　　如果，她的梦是真实的，那梦里的那个“夏婷婷”极有可能也不是她本人。 　　但梦里的“夏婷婷”自称是夏听的事，她还是觉得有点扯。 　　“你现在说话流畅多了。”不知道说什么，夏听岔开了话题。 　　一年前许肆甚至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你是有在做康复训练吗？”夏听问：“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许肆“嗯”了一声，“一年前吧。” 　　哦，夏听她穿来的时候。 　　夏听：“为什么啊？” 　　沉默几秒，许肆还是没撒谎：“你话多……” 　　夏听：“……” 　　“和你沟通――”许肆顿了顿：“费纸，费人。” 　　夏听一肚子的疑惑没解开，反而被许肆给怼了。 　　她也不想再这么“费人”，毕竟许肆看上去也挺累的而。 　　于是她默默拿起手机，继续看起了社会新闻。 　　就如同夏水行关心的问题一样，社会上也有不少人在关注贺家在这件事情上的处理。 　　毕竟，两家传有婚约的事情已经公认不是谣言。 　　…… 　　贺闻自然是直到夏听出院那天都没有来。 　　夏听挺满意，至少在“不可能结婚”这件事情上，两个人是相当默契的。 　　出院的那天，夏听带了口罩和帽子，从医院后门偷偷开溜。 　　没想到，还是被眼尖的记者抓到了。 　　“夏婷婷小姐，请问贺闻没来看你，是不是代表你们的婚事有变。”一个记者挤过来，大声问。 第99章 　　DNA 　　夏听：“你就不关心关心我的身体吗？” 　　她这么一问，记者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毕竟人家是出了车祸大病刚愈，怎么也要意思意思关心一下才对。 　　“为了kpi也太心急了。”夏听又补刀。 　　“夏小姐，您现在身体好些了吗？”另一个记者立刻领会了精神。 　　夏听：“谢谢关心，好了。” 　　记者：“那请问您和贺氏太子爷的婚约是否有变？” 　　夏听：“啥婚约，谁约的，签合同了吗，有法律效益吗？结婚前得需要谈恋爱吧，两个人互相不喜欢就结婚那不是配种吗？” 　　配种两个字说完，全场沉默了。 　　谁也没想到，堂堂夏家大小姐，不仅开口怼人，而且――十分粗俗。 　　“你们是不是希望我这样说？”夏听整理了一下耳后的头发，又说道：“联姻是一种，利益上的结合和扩大，而我的父亲，肯定不会做出卖女儿换取利益这种事的，他一定是……真心的希望我能幸福。” 　　记者们全楞了。 　　那贺夏两家联姻，明眼人不都知道就是利益交换吗，这夏婷婷给自己爸带什么高帽呢。 　　“所以，在单纯希望我幸福的情况下，自然是要两个人相爱才能结婚。”夏听看着镜头，笑眼弯弯：“刚刚那个配种的噱头你们随便写，我知道你们在这里蹲了一天一夜，就是为了等一个爆点，这还不够爆吗？” 　　记者们被她亦真亦假的反应搞懵了，但有一点是真的。 　　“配种”一出，他们今年一整年的kpi都稳了。 　　不少人都想给夏听竖个大拇指。 　　这个问题算是名牌了，自然，记者们的话题也就转移到别处去了。 　　“请问夏小姐，你这么说，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夏听笑了一下：“怎么又是感情问题啊，各位记者，好歹我也是盛曜的老板呢，为什么男性创业者在被采访的时候都是一些关于事业方面的问题，到我这儿就家长里短情情爱爱的？” 　　记者们：这题是不是有点超纲了。 　　毕竟他们谁也没准备关于事业方面的问题过来啊，其中的一半甚至是八卦杂志的娱记，哪里知道盛曜的业务。 　　但问题终归还是能想出来的，有个记者问道：“夏小姐，请问您在商业上遇到的问题，会和夏董讨论吗？” 　　夏听如实答：“不会……” 　　“为什么呢？” 　　夏听说得很隐晦：“因为我觉得……我们理念不一样，或者说，我们俩本来就不是一种人。” 　　记者的回复也很犀利：“这么说你其实是经常和夏董有摩擦咯？” 　　“那倒没有。”夏听大大方方，一点都不像假话的样子。 　　不仅没有“经常”，也不会存在摩擦这种东西，她和夏水行每次见面，彼此应该都有直接拿炮轰死对方的冲动。 　　又回答了几个常规的问题之后，夏听便以自己身体刚恢复，还需要静养为由离开了。 　　她知道自己没几天安生日子过了，夏水行看到报道之后，一定恨不得亲手结果了她。 　　很快，采访就在当地电视台播出了。 　　夏氏和贺氏联姻一直都是坊间传闻的性质，如今大众终于从当事人之一的夏婷婷嘴里听到了这件事的第一手八卦。 　　不论联姻的事儿是否确有其事，但现在夏婷婷的话摆在这里，两家结合的可能性就变得微乎其微了。 　　如果她扯的是别的理由，夏水行还好解决。 　　但现在她在全国人民面前，给夏水行戴了那么大一个高帽，夏水行一时半会还真拿她什么办法都没有。 　　黄海滩的项目在即，联姻的事情却因为她这次的表现彻底从待办日程变为了永久延迟。 　　和夏听想的一样，夏水行巴不得亲手结果了她。 　　只不过自己老了不争气，因为这件事气得当场犯了高血压，住院了。 　　私人医院里。 　　“音音，你回家去一趟，把你爸之前的病例还有健康卡拿过来。”覃宝月正在立她的爱妻人设，走不开，只得使唤夏音。 　　夏音心不在焉：“在哪儿？” 　　她经过好长时间的打点，才打进了林稚在国外的朋友圈。 　　好不容易把贺闻与夏婷婷有婚约的消息通过林稚的闺蜜递给她。 　　夏婷婷就来了个当场自证。 　　话说得还比谁都难听。 　　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她的“配种论。”最流行的话就是，“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一次配种。” 　　连造谣她和贺闻有什么都没法造。 　　妈的，她恨夏婷婷为什么这么幸运。 　　“音音！”看到她在发呆，覃宝月气坏了：“我说你去给爸爸拿健康卡！” 　　“啊，好。”夏音回过神来：“在哪里啊？” 　　覃宝月：“在你爸爸那间书房，写字台下面，他放证件的那个抽屉里。” 　　…… 　　夏家老宅…… 　　夏音上了楼，来夏水行的房间去找他的健康卡。 　　她不怎么来二楼这边的房间。 　　这里属于夏水行，从小她就被告诫要离爸爸工作的地方远一点，加上她也着实没什么兴趣。 　　所以长这么大，进夏水行书房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夏音推开书房的门，在夏水行那个红木写字台下面，看到了三个抽屉。 　　第一个抽屉打开，是一些合同。 　　第二个打开，是夏水行常用来把玩的一些手串文玩。 　　夏音拉开最下面的抽屉，终于看见了覃宝月说的证件。 　　翻了几下，夏音找到了夏水行的健康卡，和病例一起，收纳在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里。 　　夏音把它取出来。 　　忽然，有一页纸，在文件袋的下面被带了出来。 　　夏音打算把它放回去的时候，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生物DNA检测意见书。 　　而在第一页基本情况那里，委托人竟然是覃宝月。 　　也就是说，这份DNA检测的样本，是她的母亲提供的。 　　这只是第一页上的内容，夏音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她有预感，自己即将揭开的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终于，她在鉴定意见那里，看到了结论。 　　在排除同卵多胞胎，近亲及其他外源因素的干扰下，分析检验结果，在上述检测系统中，本次鉴定不支持夏水行是夏婷婷的生物学父亲。 　　夏音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 　　所以……夏婷婷不是爸爸亲生的？！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夏婷婷和爸爸不太像。但一直以来，她都没想过这种情况，毕竟夏婷婷的气质轮廓是像爸爸的前妻的。 　　想到在医院里躺着的夏水行，夏音忽然涌上来一股恨意。 　　夏水行是那么强势的一个人，夏音记得自己小时候，因为覃宝月和别的男人多说了两句话都要遭到夏水行的暴力对待。 　　可夏婷婷的生母居然敢给夏水行带绿帽子！ 　　还把孩子生下来了！ 　　而她引以为傲的，强势的，从不肯低一次头的父亲，居然在帮奸夫养孩子！ 　　她也终于明白了覃宝月为什么总叫夏婷婷杂种野种。 　　哪怕夏水行不觉得，夏音都觉得这个杂种的存在这是对自己、对夏氏的一种侮辱！ 第100章 　　不要的版权高价卖给学人精 　　夏听出院之后，只在家休息了几天，就回到了盛曜上班。 　　《玉锁宫墙》的样片已经送审。 　　从去年开始，真人秀综艺就被以盛曜为核心的一些娱乐公司带起了收视率。 　　一夜之间，好像各大电视台和网站都搞起了综艺节目。 　　投资少工期短，回报率却能翻好几番。在这种诱惑下，好多影视公司的制作方向都开始往综艺方面倾斜。 　　综艺剧本的需求量一下子激增。 　　因此在影视剧方面，除了一些抗打的老题材和常青的偶像剧之外，竞争就一下子没有那么激烈了。 　　往年等待一审基本要五十个工作日，《玉锁宫墙》由于朝代架空，没有篡改历史的嫌疑，这一次不到30个工作日就审批完成。 　　预计三个月内就可以顺利播出。 　　沈烟烟那边刚忙完《玉锁宫墙》，这边就又收到了夏听准备影视化《心动难藏》姐妹篇的决定。 　　“夏总。”沈烟烟终于有点分身乏术了：“我觉得我们影视部，该扩大规模了。” 　　夏听也很壕气：“想要多少人你定，去找徐锐就可以了。” 　　沈烟烟犹豫了一下，说：“咱们手里的版权太多了，照这么看，至少还需要三个本部的项目组。” 　　夏听这边手里的确还捏着很多精品小说的版权，之前收版权的时候，她就像是进了批发市场的大妈，战斗力相当可观。 　　不止一个人劝她，不要买那么多，到时候砸手里就不好办了。 　　如果全部由盛曜影视化，说不定能拍到2100年去。 　　“版权是很多。”夏听抬眼：“但我没说都要拍啊。” 　　“啊？”沈烟烟问：“那您留着干嘛呢？” 　　“不是有个公司是学人精吗，而且又有钱，当然是高价卖给他们了。”夏听淡淡地说。 　　学人精是谁，盛曜的人心里都有数。 　　花燃复制盛曜的每一个决定，就好像找到了财富密码。 　　“呃……”沈烟烟彻底服了：“卖多少？” 　　“卖百分之八十，留二成精品就够了。”夏听说：“林稚的那两步校园抓紧和《心动》做成三部曲，前后的流量一带，能起飞。” 　　“好，我这就去约林小姐谈。”沈烟烟说。 　　夏听想了想：“让她直接来我这里吧。” 　　…… 　　已经不是第一次和盛曜合作了，林稚对于流程是很清楚的，所以其实这个事情是不用夏总亲自和她交流的，明明安排给下面的人去做就可以。 　　但她还是亲力亲为。 　　林稚看着在和她分析卖点的夏婷婷，说话条理特别清晰，在表达自己观点和立场的时候，专注又专业，整个人散发出来耀眼气质，在擅长的领域闪闪发光。 　　林稚不禁觉得，自己太狭隘了。 　　当她在国外的室友告诉她，贺闻其实和夏婷婷有婚约的时候，她虽然没有失态，也没有责怪任何人。 　　但从那时开始，她的确是刻意同夏总疏远了的。 　　可当她坐在夏总面前，林稚就忽然明白了自己之前的拧巴毫无意义。 　　夏总就是一个在自己认定的道路上会披荆斩棘一往无前的女战士。 　　哪怕他们现在生活的社会只有包办婚姻，自由恋爱要被抓去枪毙。 　　夏总她也是那种会为了自由犯法的人。 　　“怎么了？”夏听注意到林稚在愣神，停了下来。 　　“没有。”林稚忽然笑了：“夏总，我终于知道网上为什么一直有人污蔑你的私人生活了。” 　　“嗯？”夏听知道是说沉郁那件事，但她不解。 　　林稚忽然提及这个干什么。 　　而且……那会夏婷婷是真的对沉郁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 　　说到底，也算不上污蔑。 　　“因为你太优秀了。”林稚感慨地说：“他们无法在事业上打败你，就只能抓着你的私生活不放。” 　　夏听抿了抿唇，对林稚说的话也算是认同。 　　毕竟她已经和感情方面的绯闻绝缘了好久，现在漫天飞的流言，就换成了她和夏水行之间的不睦。 　　哪怕盛曜现在赚得盆满钵满，除了合作方，也并没有人把眼睛放在她事业的成就上。 　　和林稚谈完接下来的影视化计划，夏听打开了手机。 　　那天出院时她说的话，如今过了一周，在网上的热度依然不减。 　　配合夏水行疑似被气病住院的消息，愣是把她推上了一个被道德谴责的浪尖上。 　　【夏婷婷也真有脸把自己和其他创业者放在一起，如果我爸是夏水行我也能创业啊。】 　　【站在老子的肩膀上，还真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饿了。】 　　【夏水行也是为了她好吧，贺氏就一个独苗，能看上夏婷婷简直和中彩票一样，她还挑什么啊。】 　　尤其有一条，她看了特别不舒服。 　　【像夏婷婷眼光这么高的，就应该联姻，谁和她在一起都要受委屈，哪个男人受得了，还不如嫁给比自己家强的男人能压得住她。】 　　夏听看得抓了抓头发。 　　她想知道2011年了，究竟是什么人能在网络上发表这种反智言语，于是点开了对方的主页。 　　在发现对方是一个为了爱情放弃了读书了机会，选择早早成家生娃的20岁女孩子之后。 　　夏听沉默了。 　　继续翻了翻，夏听发现她那个丈夫还经常冷暴力她，一个月也不回家一次，她会发长微博抱怨。 　　但是当别人劝她离婚的时候，她又会找出一堆男人的好来，不知道是说劝她离婚的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夏听就更沉默了。 　　她忽然开始烦死，爱情是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的。可惜，现在的影视剧还是霸总当道。 　　尽管夏听所在的十年后，霸总依然是很香的人设，但那会儿大家法制观念都很强，女性意识也在崛起。 　　不像现在，霸总里面十个有九个是法制咖。 　　噢，包括曾经的夏婷婷，她自己。 　　想到这里，夏听一刻也不能等了，她立刻动身去了灵犀互娱。 　　…… 　　钱意看到她来，还以为是来催《破败城池》的进度的。 　　因此还特地给夏总准备了降火清肝的茶。 　　就怕她听到进度之后，赖在灵犀互娱不走了。 　　“我这次来不是为了《破败城池》。”夏听说。 　　钱意心中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我想看看你们之前那个乙女游戏。”夏听开门见山。 第101章 　　她一心只想搞钱 　　灵犀互娱之前做的那个乙女端游叫做《恋爱百分》，后来因为数据不好，运营不下去而关服的。 　　夏听没有看那些几年前的数据，她更关心的是内容本身。 　　以夏听十年后的眼光来看，画面也依然精美，但可以被攻略的几个男主角的设定也中规中矩，女主的设定是新人演员，属于比较被动的类型。 　　“夏总，您要是想投这个游戏，我劝您还是仔细想想吧，虽然这是我们灵犀的东西，可是它毕竟已经失败了。” 　　钱意劝道：“现在生活节奏越来越快了，大多数人都比较偏好对战游戏或者回合制游戏的，养成类需要花费的时间太多，已经没什么人做了。” 　　夏听问他：“如果做成手游呢？” 　　“您是说，手机游戏？” 　　“是的，乙游对于服务器和机型的要求也不算高吧。”夏听说：“智能机已经普及了几年了，我看现在的年轻人几乎是人手一台触屏手机。” 　　夏听打开自己手机的app store，给钱意看游戏下载榜的前几名。 　　“现在手机游戏还都是跑酷类和愤怒的小鸟那种关卡游戏，我们做交互类乙女游戏，可以说是一个空缺的市场。” 　　钱意也思考了一下：“倒是可以试一试。” 　　当年《恋爱百分》关服的时候，他也挺不甘心的，灵犀是一个主打画面的公司，那些立绘就算放到现在也是完全能打。 　　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眼前，钱意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只不过他已经在乙游这个领域失败了一次，对于重新开发，虽然有所期待，但还是理性更多。 　　“之前失败就是因为留存不行，留不住人。”钱意说：“玩家好感度刷满了一般也就弃游了，没有那么大的粘性。” 　　“既然你们的画面和立绘是一绝，那就可以做成抽卡游戏。”夏听解释道：“花钱抽卡，只要卡面和剧情好，会有人买单的。” 　　抽卡集卡这个概念在当年的国内，还没有先例。 　　但钱意是做游戏的，隔壁岛国的动态他有在时时关注的。 　　去年，岛国发布了一款偶像卡片收集养成prg游戏，他也是因此才知道了这种游戏模式。 　　钱意看着夏婷婷：“您是从岛国的那个偶像人生得来的灵感吗？” 　　“什么？”夏听歪了歪头，不知道钱意说的到底是什么。 　　“呃……”钱意解释道：“和您刚才说的差不多，大概就是玩家“我”作为娱乐公司的老板，集卡手下艺人的这么一款游戏，集到的艺人卡可以出去赚钱。” 　　夏听缓缓眨了眨眼：“有点耳熟。” 　　钱意说完自己也愣了下，他说的，不就是眼前这位二世祖的真实人生吗。 　　钱意干笑了一声：“但是那款游戏的数据也不是很好，我对这种模式能不能走下去持怀疑态度……” 　　“好吧。”夏听有点遗憾，“但游戏我依然是要做的，只不过现在看来是不能和灵犀合作了。” 　　其实钱意也不是完全拒绝手游化，只不过当年《恋百》还是有不少忠实玩家的。 　　所以哪怕是停服，也依旧这样维护了两年，直到前年灵犀状况真的不好，财力方面撑不住，才彻底关服。 　　而同期做打斗页游的，现在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 　　一个游戏关了，换个皮子，找个代言，又是一款新游戏。 　　如果夏总的想赚钱的话，乙游这个市场未免有点冷门。 　　“我能不能问一下您，为什么看中了乙游市场吗。”钱意忽然问：“这太冷门了。” 　　像是看穿了他在想什么。 　　“游戏可以冷门，不邪门就行。”夏听说。 　　“而且，我觉得乙游让我看到了我想要的东西，那就是尊重。大家和喜欢的纸片人谈一次恋爱，被好好对待过以后，是不是就能离不尊重人的魔鬼远一点。”她说这话的时候，莫名看起来有些哀伤。 　　于是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沉默是因为他们纷纷想到了夏总最近经历的事情，网友不知道的事情，作为合作方，钱意和他几个同伴是知道的。 　　网上那些言论可以说对夏总是没有一点尊重可言。 　　钱意安慰道：“没事，至少和盛曜合作过的，都十分清楚您的为人，我们尊重您。” 　　夏听：？？ 　　你们敢不尊重我。 　　钱意又说：“《恋百》这个项目，您既然看上了，那我们就试一试。” 　　夏听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个项目居然就在一场误会下，拍板定了下来。 　　只是……资金的问题，又是一次考验。 　　盛曜现在基本上是赚多少，花多少，流水上的数字多得吓人。 　　但仔细一算，要说现金，自己五百万都拿不出来。 　　全压在项目里了。 　　她一时头痛，把工作推了推，看起《玉锁宫墙》的样片来。 　　开场第一集 就是宫里三年一次的，选秀的日子。 　　选秀…… 　　选秀？！ 　　说干就干，自从沉郁从不适合他的唱跳偶像位置转型之后，盛曜里这一型就空缺了下来。 　　练习生一直不少，只不过出道的机会不多。 　　既然这样，为什么夏听自己不做一档选秀节目呢，顺便也可以捧几个自己手下的新人。 　　新的摇钱树和老的摇钱树一起摇。 　　时下的选秀节目没有专门打造偶像的秀，目前最火的一款叫做《听见你的声音》。 　　唱歌还是主流。 　　夏听想，盛曜要做，就做和别人不一样的，至少盛曜涉猎的领域多些，搞不好，就有那种综艺奇才出现。 　　这么想着，夏听就立刻来到了盛曜的练习室。 　　舞蹈教室现在是男练习生们在用，夏听隔着玻璃，看这里面卖力练习的艺人们。 　　富有力量感的舞蹈动作，伴随着气息平稳的歌唱，平均十七八的年纪，却已经有了初具雏形的舞台魅力。 　　等一曲练完，夏听才走了进去，替他们鼓掌。 　　练习生们来盛曜已经大半年了，在此之前，在各自的最初签约的培养公司，也有了至少三年的刻苦练习。 　　他们都没见过传说中的夏总。 　　在艺管老师的提醒下，互相看了一眼，才露出惊喜的神色来。 　　因为夏总这个身份，没有大事，是不会亲自来这里的。 　　如果夏总亲自来，那一定是有幸运儿要被盛曜力捧了。 　　夏听在他们面前坐下了，像是没看出他们雀跃的期待，慢条斯理地说：“如果让你们去参加选秀，自我介绍你们会怎么说？” 第102章 　　摇钱树……林 　　夏听：“你们可以把我当做选秀现场的评委老师，自由发挥，谁先来？” 　　她想要的，是那种放得开的临场发挥比较好的，毕竟这一行，除了少数天选之子之外，在大家能力相貌都差不多的情况下，情商才是决定一个人能走多远的重要条件。 　　刚才站在c位的那个练习生先站了出来：“评委老师您好，我是来自盛曜娱乐的黄新原。” 　　夏听点了点头：“继续吧，说说你为什么想站在这个舞台上。” 　　其实夏听心里对这个答案也也是有数的，大概率就是一些关于梦想，关于远方的热血的话术。 　　所以她也就是象征性地问了一下。 　　黄新原像是酝酿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爸爸是一个辛苦的出租车司机……” 　　夏听：“我妈妈在我小的时候，在工厂做工，手被机器卷到，落下了病根……” 　　黄新原眼泛泪光。 　　“我从小就喜欢唱歌跳舞，可是几乎所有人都不支持，因为对我这样的家庭来说，学习艺术还不如学习养猪技术。” 　　“等等。”夏听终于听不下去了：“你说的是真实的吗？” 　　毕竟她自觉看人还是蛮准的，黄新原看起来身上那种张扬的气质，就很不像是有这种悲惨背景的孩子。 　　而且，他现在脚上那双运动鞋，还是联名款。 　　黄新原楞了一下，才很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夏总，我说谎了，可是之前我也参加过很多选秀的海选了，评委老师说我……没有故事。” 　　“我当时还不懂他要的是什么故事，后来节目播出了我才知道，他要的是那种，能让观众哭出来的故事。”黄新原看出来夏总的表情，不是满意的，所以索性实话实说。 　　夏听面色不改，只是让他停一下，然后叫了下一位。 　　然而下一位，就不太会看眼色了，甚至还以为夏听的表情，是觉得黄新原惨得不太够味。 　　所以他说―― 　　“我的母亲是个盲人……” 　　夏听终于坐不住了：“干脆你和你前面那位结合一下好了，说你母亲是盲人出租车司机多好。” 　　练习生委屈道：“盲人……怎么开出租车啊。” 　　夏听：“你母亲真的是盲人吗？” 　　联系生摇摇头。 　　“不是用惨做噱头吗，那盲人开出租不是更有噱头。”夏听说：“用虚假的故事消费观众的同情心，永远不红也就罢了，万一红了你们想怎么样？真的把自己爸妈弄残弄瞎？” 　　说到这里，大家才看出来，夏总是生气了。 　　只不过之前她脸上的表情一直很淡，骗了不少人。 　　“我看你们也不要参加选秀了，我给你们做个节目，知音故事会，你们看怎么样？”夏听扯了下唇角，冷笑一声。 　　接下来的几个练习生就乖多了，按部就班地自我介绍，又规规矩矩地谈了谈自己的梦想。 　　结束的时候，夏听和艺管老师谈了谈，希望盛曜的艺人不要在出现这种身世比惨的情况。 　　“哪怕在台上的才艺表演是吹唢呐呢，都比哭哭啼啼强。”夏听说。 　　临走的时候，夏听被黄新原拦住了。 　　他鼓起勇气，说：“夏总，您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夏听看了看时间：“我接下来还有事。” 　　“怎么，你会吹唢呐？”夏听问。 　　“我会杂技。”黄新原说：“我小时候学过五年杂技。” 　　夏听扬了扬眉。 　　…… 　　所以大型选秀节目《正青春》就以在外人看来奇奇怪怪的模式开启海选了。 　　一开始几乎没人在意这个网综，但很快就有人发现这和其他选秀节目不同。 　　夏听把这档节目安排成了网络直播的形式，也就是说，没有黑幕。 　　之前很多选秀节目结束后，黑幕被扒，再加上选手卖惨又被扒实则是噱头，导致大家对选秀节目的观感很不好，也不信任。 　　所以一档没有黑幕的节目，火速吸引了大家的眼球。 　　肥水不流外人田，由于夏听不停地奶番茄弹幕，现在番茄已经成为了互联网行业中的一颗重量级新星。 　　又在夏听变态地监工下，承担起了这次直播平台的重担。 　　番茄众人一边加班加点的工作，一边看着公司泄洪一样地进账。 　　抱怨声都少了。 　　毕竟……她给得太多了。 　　网友们的眼睛也是雪亮的。 　　和其他选秀节目不同的是，《正青春》不局限于唱跳舞台，只要有技能，靠说相声也能出道。 　　所以，这就导致了海选上来的选手们简直是八仙过海，超级内卷，人才辈出。 　　明明是实力歌手，却凭如仙鹤一般的中国舞爆红了。 　　明明长相清冷俊秀，却开口就是老喜剧人，自我介绍的时候还打起了快板。 　　最关键的是，节目一点也不走知音故事会路线。 　　选手们的家庭身世完全不是重点，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当网友们自己扒出来，其实每天逗别人笑的喜剧人其实家里实惨，全靠他一个人养的时候。 　　爱意更甚，为了让苦孩子出道，妈粉可以说是拼了命了。 　　至于黄新原，夏听认定的黑马，凭借自己的实力在还没进32强的时候，就圈了一大波粉。 　　学杂技的都很能吃苦，所以别的选手睡觉的时候，他在练习，别的选手在吃饭的时候，他在练习。 　　因为太久没搞杂技了，捡起来就需要更多的努力。 　　功夫不负苦心人，黄新原凭借杂技和舞蹈结合的空中舞，一出场就震撼了所有人。 　　有人注意到其他人都穿短袖的时候，他穿的还是长衣长裤。 　　对家营销过一段时间的黄新原不合群。 　　结果却被节目组当场打脸，因为她的衣服下面都是各种练习杂技时受的伤，青青紫紫一片。 　　《正青春》可以说是现象极的爆火。 　　有人在网上分析，《正青春》这一次赚的钱，足够盛曜几年不开张了。 　　目前节目还没结束，正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乾坤未定，谁都可能是黑马。 　　但夏听其实并不是很在乎。 　　因为无论第一是谁，前十节目结束后都会和盛曜签三年的约。 　　嗯，摇钱树+10。 第103章 　　寻听科技 　　选手们都很优秀，所以夏听很快就在互联网上搜到了各家粉丝们的自产视频。 　　和节目组放出的个人cut不同，粉丝之间产出的视频一般都是十几秒到一分钟不等，一般都是选手们每一期的“名场面。” 　　因为大部分短视频都带着水印，夏听这才关注到，这些精心剪辑的名场面，都不是在微博上首发。 　　夏听关注了一下那些水印的由来，微视频、我爱拍、达人秀。 　　夏听下了其中一个，发现这就是短视频平台的前身。 　　和她生活的十年后不同，现在的短视频平台还只是小众爱好，靠配音秀起家。 　　只不过最近涌入了不少新用户，用他们的简易剪辑页面给自己爱豆的名场面加滤镜。 　　出于节目和盛曜未来摇钱树的宣传需要，夏听对这些短视频平台有了兴趣。 　　资本之所以能成为资本，绝对不是靠辛苦搬砖，而是不断掠夺整合别人的资源。 　　像这种短视频，盛曜完全可以官方出，剪辑一些台下的花絮，还有宿舍生活什么的。 　　很多毕竟碎片化的片段，无法放到节目里，用短视频的形式，反倒可以发挥最大的效益。 　　只不过沟通过几家，看来看去，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 　　那种有广场，有热搜，具备广泛社交属性的短视频平台。 　　于是夏听又给番茄弹幕的ceo杨烁打去了电话。 　　她对于互联网行业了解得不深，索性去求助在互联网混得风生水起的杨总。 　　杨烁接到夏听电话听到这个需求的时候，他胃都疼：“夏总，您该不会是希望番茄出一个短视频模块吧？” 　　“不行吗？”夏听无辜地问。 　　杨烁：“这个钱还是留给有本事的人去赚吧。” 　　他们开发番茄的手机版，都遇到了不少挫折。 　　何况是夏听说的这种具备社交功能的视频载体。 　　“唉。”夏听也意识到这事儿是难为杨烁了，于是说：“如果你知道做类似产品的公司，推荐给我吧，主要是算法，类似“猜我喜欢”的这种功能，一定要有。” 　　“精准推送？”杨烁想了想：“那您应该比我熟悉啊。” 　　“啊？”夏听十分确定自己是个互联网白痴：“不，我不熟悉。” 　　杨烁也不知道夏总是真不熟悉还是假不熟悉。 　　连他都知道，许肆开了一家依托于精细算法的社交平台公司，夏总应该没理由不知道吧。 　　如果夏总真的不知道，那她一定是和许助理产生了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杨烁纠结啊，这个时候他要说许助理的公司吗？！ 　　“你是不是有想法，快说。”夏听现在就是一个求贤若渴的状态，听不得别人吞吞吐吐。 　　杨烁沉默了一下，说：“寻听科技，就在城南。” 　　夏听：“你给我个电话，我联系一下。” 　　杨烁这才确定，夏听是真不知道许肆辞职以后在干什么事业，他找出寻听的电话给夏听发了过去。 　　挂了电话，夏听查了查这个寻听科技的资料，资料上显示，这家公司注册成立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年。 　　真正开始业务，也就半年的时间。 　　夏听心里觉得不靠谱，但又不想随便放弃希望，毕竟互联网这个行业，每个不起眼的小公司，都有可能是日后的黑马。 　　但她还是留了个心眼。 　　夏听没有说自己是盛曜的，而是报了一个盛曜下面做艺人管理的子公司的名字。 　　对方负责接洽业务的很快就和夏听越好了面谈的时间。 　　寻听科技在城南一个新开发的园区，园区里大多数是做传媒的，每家公司的logo都有自己的特点。 　　寻听面积不小，但身处其中显得特别低调。 　　就连入口的logo都和水泥灰的墙面几乎融为一体。 　　如果不是夏听特地去找，她都不会知道这里还有一家科技公司的存在。 　　夏听在会客室里等了几分钟，一个青年走了进来。 　　他看上去岁数不大，却很稳重，带着金属框架的眼镜，西装穿得一丝不苟。 　　男人自我介绍叫做曾喻，是寻听科技旗下产品“快看”的运营经理。 　　夏听跟着他去看了一下这个叫做“快看”的产品，尽管和她想的还有些出入，但毕竟不能和十年后的技术去对比。 　　“快看”已经具备视频社交的基本功能，依靠左右滑动快速切换视频，评论私信功能也具备。 　　就连夏听想要的广场和热搜功能，最近也在测试中。 　　理念是和夏听不谋而合的，只是―― 　　夏听环视了一下这个看上去并不富裕的公司：“你们公司的资金状况怎么样？” 　　曾喻：“还可以……” 　　“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们大老板直接谈谈投资的事情。”夏听说，她还是觉得应该把这家公司收入麾下，规避他们跑路的可能。 　　“您放心，我们公司是政府与京大合作的实验扶持项目，暂时不需要投资。”曾喻说。 　　闻言，夏听便放心了不少。 　　她和曾喻初步说了自己的需求，并且直接摊牌是要对接《正青春》。 　　曾喻还以为，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的小业务。 　　现在一听《正青春》的名号，也是吃了一惊。《正青春》作为现象级爆红的选修，就连曾喻这种不感兴趣的，也被家妹耳濡目染地能叫出几个选手的名字了。 　　就连他妈都沉迷其中，差点引发家庭危机。 　　曾喻稳了稳神：“这个，恐怕您要亲自和我们老板谈了。” 　　“你们老板在哪儿？”夏听问。 　　“他今天下午会A市的飞机，现在应该已经在回公司的路上了。” 　　夏听皱了皱眉。 　　她不喜欢等人。 　　尤其是这种，没有确切时长的，看上去毫无意义的等待。 　　但现在是她自己需求要的急。 　　“行。”夏听坐回了椅子上：“那我在这儿等吧。” 　　等待的过程中，夏听翻了翻自己的邮箱。 　　一封温海发来的邮件就静静躺在那里。 　　时间已经是一星期前了。 　　夏听一直没有看，他在番茄三个月的实习期结束，目前已经回到学校准备毕业论文的事情。 　　由于表现良好，他和番茄签下了毕业签，等到一毕业，就可以在番茄正式入职。 　　明明有其他联系方式的。 　　夏听不知道温海为什么从来都是一本正经的发邮件的。 　　温海在邮件最后又问了一遍，确定夏听不考虑他这个助理吗，有点可惜。 　　助理吗，她最近确实一个人忙不过来。 　　夏听揉了揉睛明穴，忽然失笑。 　　这个位置，好像只有一个人能干得好呢。 　　如果不是他，那没有也行。 第104章 　　她馋那个糖醋排骨很久了 　　想到谁，谁就会出现在眼前这件事，夏听以前是不信的。 　　所以直到她看着许肆走进来，离自己越来越近。 　　夏听的视线跟随他移动，看着他在自己对面停下。 　　直到这个时候，夏听还没有什么实感。 　　直到曾喻的一声“许总”，把她拉回了现实。 　　这会儿她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曾喻嘴里说的那个老板―― 　　就是许肆…… 　　曾喻看着她：“夏总，这位就是我们老板许肆。” 　　又对许肆说：“许总，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盛曜的……” 　　许肆笑了笑，伸出手来：“夏总……” 　　夏听呆滞地起身，抬手，和许肆握了握。 　　“你们认识啊。”曾喻挺惊喜：“这就好办了，谈起事情来也方便。” 　　第一，按照夏听之前的要求，曾喻其实是捏了一把汗的。 　　盛曜的要求，真的很高。 　　给的时间却很少，关键是，按照计划，如果“快看”在短时间内涌入大量用户和流量，也对服务器来说，也是一种考验。 　　如果是熟人的话，应该不会太为难他们。 　　第二，许总的嗓子有问题，面对陌生客户的时候，总免不了要特地解释一番。 　　“那夏总您和许总谈，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叫我。”曾喻手上还有活儿，说完就离开了。 　　夏听把自己想要的效果说给许肆听，许肆就一边听一边看着夏听带来的资料。 　　夏听讲得有些口干，就去拿桌桌上自己的纸杯。 　　手感极轻…… 　　夏听晃了晃，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喝完了。 　　许肆很自然地拿过她的杯子，站起身来，替她又接了一杯回来。 　　夏听接过来，安静地喝了一口，“谢谢啊，劳烦许总亲自替我倒水了。” 　　许肆看着她喝水的动作，忽然问：“你现在，没有助理吗？” 　　夏听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她放下杯子，思量着许肆的这个问题。 　　他会这么问，难道是因为自己现在看上去―― 　　挺可怜的？ 　　夏听“啊”了一声：“在找了，就是暂时没找到合适的，习惯了。” 　　尽管心里是觉得，助理这个位置除了许肆，没人能做了。 　　可夏听还是没有那么说。 　　许肆现在的事业似乎做得不错，她不应该再流露不该有的依赖感。 　　许肆听完，忽地低笑了一声。 　　夏听这才发觉不大对，她说的这个话，比起像是找助理。 　　更像是离了婚的两个人，偶然相遇之后，谈起离婚后的生活。 　　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后，有人推门进来，打破了尴尬。 　　夏听向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女生长卷发梳成一个高马尾，驼色包臀裙下面是一双匀称细长的腿。 　　“许总，您的电脑。” 　　年轻的女人踏着小高跟过来，把手里的电脑放在许肆面前。 　　然后环视了一下，出去之前，熟练地把会议室里的加湿器给打开了。 　　A市的冬天，是挺干的。 　　夏听默默地想起自己刚刚那个有些滑稽的类比，那么现在的情况是―― 　　她依旧处于可怜兮兮的空窗期，而对方，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 　　而且，她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来到他家里拜访。 　　哦，输了呀。 　　不大的会议室里，加湿器运行的声音不轻不重。 　　夏听的胜负欲还挺强的，忍不住问道：“现在你们公司运营得挺好的？” 　　许肆楞了下，她来之前应该已经把这家公司摸了个门儿清了吧，“还行？” 　　许肆注意到，夏婷婷的视线，停留在加湿器呼出来的水雾上。 　　他忽然就捕捉到了夏总的不对劲儿。 　　“刚刚那个人，不是我的秘书或者助理。”许肆说。 　　他大概明白夏总在别扭什么，“我都没有助理，你怎么能有”的那种幼稚的小孩儿心态。 　　不管现在夏婷婷身体里的内胆是谁，可以想到的是，这具内胆大概率也是被捧在高处生活的人。 　　在这方面，和贺家那个幼稚太子还挺像的。 　　果然，听完这话的夏听眼睫动了动，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自此之后，夏听也没有再废话，余下的时间一直在谈合作的事情。 　　没想到这一谈，就到了晚上。 　　从寻听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下去。 　　许肆离职之后，夏听也没有再开那辆宾利，而是换了一辆公司的路虎开。 　　其实她的车库里还有很多夏婷婷收藏的跑车，可夏听对车子的兴趣不大。 　　盛曜最近大赚，眼红的人不在少数。 　　出于安全的考林，夏听也是 尽可能的低调了起来。 　　夏听的车子就在寻听科技外。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很快就到了车前。 　　“快看”这个产品比夏听预想的要成熟得多，夏听本来对今天的拜访是不抱希望的。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接下去还要去拜访很多家短视频产品的准备，现在一下子不用了。 　　接下来几天的日程都空出来了一部分。 　　夏听心情大好。 　　或许是心情畅快了，胃口也畅快了。 　　夏听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 　　“呃……”她尴尬地拉开车门。 　　就在要上车的瞬间，她听见许肆沙哑的嗓音：“都这个时间了，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夏听想了想，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正青春》应该会给“快看”带来空间的流量和新用户。 　　许肆出于感谢的目的，请她吃饭，也是应该的。 　　于是她也就不客气地说：“行啊……” 　　许肆低头看她：“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夏听问。 　　许肆一怔：“嗯……” 　　除非她是突发奇想要吃什么稀有食材，不然在A市找到一家符合要求的店铺还是挺容易的。 　　“我想吃糖醋排骨……”夏听说：“就你在节目里做的那种。” 　　《和熊孩子一起生活》播出的时候，她也跟着看了。 　　大概是节目组看到许肆手艺不错，所以给贺闻和江景澄做饭的画面没有被剪，而是全部放了出来。 　　夏听是在深夜的时候，看的重播。 　　当时她那么大个家里，除了酸奶和沙拉还有难吃但便于保存的全麦面包之外，愣是找不到一点能解馋的东西。 　　她馋那个糖醋排骨很久了。 第105章 　　你是唯一 　　但“你能做给我吃吗”这种话，夏听是无论如何也没说出口。 　　毕竟许肆已经不是她的助理了。 　　没想到许肆倒直接问了：“是要我给您做吗？” 　　夏听：“不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许肆顿了下，想到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去哪儿？” 　　…… 　　半小时后，许肆的车跟在夏听的车子后面，停在了夏听的独栋外。 　　因为需要去买食材，夏听把车子停在了车库里之后，就又上了许肆的车。 　　车内没有人说话，许肆也没有播放广播或者音乐的习惯。 　　但为了照顾夏听，他还是打开了广播。 　　广播里播放着一档节目，正说到了《正青春》现象级火爆的话题。 　　某个专家正在发言：“这次现象极的爆红，其实和买彩票中头奖是一样的，只不过刚好，这张彩票，被盛曜买到了。” 　　夏听忍不住嗤了一声。 　　盛曜这一波成功，引来的酸言酸语不少。 　　在这之前，哪怕盛曜拿出了成绩多好的作品，在那些尝试公司面前，也就算是个小作坊。 　　国内的影视娱乐行业，从90年代开始，就被那几家固定的公司给分食得明明白白。 　　大家都是稳扎稳打了几年，甚至十几年，才在公司里供出几位一哥一姐。 　　没想到盛曜弄个选秀节目，就一夜之间分走了一半的市场，已经有公司开始为几个注定要出道的选手订制影视剧本了。 　　许肆反应很快地，切了频道，换成了一档音乐节目。 　　夏听：“没事，我也不是很介意。” 　　外界的评价都是假的，只有赚到自己口袋里的钱才是真的。 　　秉持着就近原则，许肆在距离夏听家最近的一个大型超市那停下了。 　　许肆推了个车子，两个人慢悠悠地从最外面的货架开始逛起。 　　夏听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逛过超市了。 　　在她没穿过来之前，因为职业的原因，她躲狗仔都躲不过来，根本不可能这样出现在公共场合。 　　再加上她真的很忙，也几乎没有时间逛街买菜，所以上次逛超市，不算拍《慢生活》那次采购，大概得是四五年前了。 　　导致的后果就是，夏听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 　　“你是不是，不怎么逛超市。”许肆忽然问。 　　夏听的动作忽然顿住，手里的东西都忘了放进车子里：“你怎么看出来的？” 　　许肆笑了笑，拿过她手里那包果冻：“这个牌子――” 　　他看了一圈，很快在货架上找到了一个和夏听拿的那包很相似的另一个牌子，“是山寨它起家的，原版好吃。” 　　夏听看着许肆把果冻放进购物车里。 　　其实她不逛超市，但如果是在现实中的话，她经常网购的，哪个牌子好吃她一清二楚。 　　不过书里的世界和现实还是有一些差别。 　　不知道是不是版权意识太强了，这里零食和日用品的牌子，和现实完全没有一点关联。 　　夏听看着货架上那种名为“好好吃”的桶装方便面，哪怕你叫个“康帅傅”呢，她至少还会觉得有一丝丝的亲切。 　　她完全不认识这个世界里的牌子。 　　哦，和盛曜有过商业合作的除外。 　　既然这样，夏听干脆把挑东西的任务交给了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许肆，自己就推着车子等他。 　　夏听推着车子，旁边站着许肆。恍惚间，她生出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一纵即逝，她抓不住。 　　“我们是第一次一起逛超市吗？”夏听疑惑地问，想分辨这种既视感，到底是不是来自原身的记忆。 　　许肆“嗯”了一声。 　　夏听想了想，觉得自己刚才表达的有疏漏，稍微纠正了一下自己的用词：“我是说，这个身体。无论盛着谁的灵魂，我们都是第一次逛超市吗？” 　　她问的时候，许肆正拿着两块黄油对比上面的生产日期。 　　闻言，许肆视掠过购物车，抬眼看她：“是……” 　　许肆对于“夏婷婷”这个身体里活着一个其他人这件事越来越淡定。 　　虽然这位说自己是夏婷婷的另一个人格，但许肆总觉得，这位曾经应该是生活在比他们要快一些的时间里。 　　比如，他不止一次听过这位抱怨，3G网速太慢。 　　还有，他不认为盛曜是中彩票式的成功，这位投资的方向每次都能大差不差地击中锚点。 　　来到卖猪肉的摊位前。 　　“你不是第二个人格吧。”许肆说，没有用“您”。 　　夏听指了指看起来最新鲜的那一条排骨，示意许肆去买，“只是类似这种情况，我的状况比那个要复杂。” 　　“还有其他人知道你的这个情况吗？”许肆问。 　　然后侧身拜托摊主把排骨剁成小块。 　　“你是唯一一个。”夏听淡淡地说。 　　“所以我喜欢和你待着，和你待在一块我才能清楚的感觉到，我在活着。”夏听接过那袋排骨：“不像这只猪，已经死了。” 　　摊主全程听着他们的对话，表情甚是精彩。 　　两个看似正常的人，在买排骨这么家常的活动中，却聊如此诡异奇怪的话题。 　　他忍不住问：“你们二位是做什么工作的？研究精神病的？” 　　夏听立即笑了：“演话剧的，我们在对词儿。” 　　毕竟她看出来了，这位摊主想问的其实应该是―― 　　你俩没病吧？是不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在得到“演话剧”这个答案之后，摊主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我说的嘛，你俩这个外形就漂亮，不是一般人。演话剧累嗓子吧，看这小伙儿，嗓子都哑成啥样了。” 　　夏听眼睛弯弯：“是呢，他那个角色费嗓子，胖大海泡水他都得成斤地喝。” 　　许肆：“……” 　　两个人远离了肉摊，许肆忍不住问她：“话剧演员？” 　　“也不算说谎吧……”夏听说：“以前也演过。” 　　“嗯。”许肆点了点头：“猜到了……” 　　他看过这位在《青云诀》里演鱼头人的演技，好像，是挺不错的。 　　“你看我都跟你说了这么多了。”夏听停下脚步：“所以，除去工作关系，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算不算？”夏听追问。 　　“算。”许肆说。 　　“那既然是朋友，这次加热搜的需求，能不能在一个周之内完成啊。” 　　许肆：“……” 　　感情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第106章 　　我们许总比他帅一万倍 　　许肆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我想想……” 　　于是他在回夏听家的路上仔细思考了一路，很认真地分析了这个事情的可行性。 　　最终在到达夏听家门前的时候，才颇为无奈地得说：“时间有点赶，但也不是不可能。” 　　“那就是答应咯？”夏听兴奋地问，按下密码开了院门。 　　许肆：“嗯，我尽量。” 　　既然是朋友的话。 　　许肆看着夏听在前面有些雀跃的背影，又仰头看了看这幢很熟悉的独栋。 　　他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来这里，但没想过来这里的原因居然是……做饭…… 　　尽管“夏婷婷”逼迫他承认朋友的关系。在许肆看来，大概是出于催促完善需求的狡猾多过于真心。 　　做几道菜对许肆来说，不用太过脑子。 　　那会儿他被困在拳场，打工抵许良才的债。 　　拳场老板白天的时候，做正经餐馆的生意。 　　许肆什么都做，不仅晚上要上场打拳，白天也不能闲着，尽管带着一身伤也要在厨房帮忙。 　　从一开始的只是打下手，到后面大部分的菜都是他替那个偷懒耍滑的胖厨子去做。 　　然后一个人打包，装箱，再骑车送去五公里之外的澜城二中。 　　所以，家常的菜色，许肆拿到食材，就可以依靠十几岁时形成的肌肉记忆进行处理和制作。 　　但他拿起夏听的锅具的时候，行云流水般的肌肉记忆还是被打断了一下。 　　锅具看上去是全新的，就算用过，可能也不超过三次。 　　四个燃气灶中的一个倒是有使用痕迹，不过也很浅，其余三个甚至新得发亮。 　　不禁让人疑惑，这个家的主人，平时吃什么。 　　许肆环视了一下，厨房的台面上除了刚刚拎回来的食材，空无一物，“你得帮我提供一下菜板，和刀具。” 　　“我在找了……”夏听蹲了下去，翻着台面下面的柜子，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在厨房里转悠了。 　　说来惭愧，穿过来一年多了，她在这个家里一次饭都没有做过。 　　虽然叫客人来家里做饭这件事也挺奇怪的，但出于做客的礼貌，许肆还是没加入她的灾难式翻找活动。 　　他低头看过去―― 　　这个家的主人似乎也不太讲究，几乎半个脑袋都要探进橱柜里去了，“好像在这里……” 　　夏听正在往外拿东西，应该是找到了。 　　于是许肆也弯下腰，准备把东西接过来。 　　那是一副没有开封的刀具，不过夏听看那个包装盒的样子，就知道这套刀，大概率是夏婷婷买来收藏的。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夏听把那个包装盒拿了出来。 　　将要起身的时候，夏听仰头，骤然与许肆视线相撞。 　　距离极近…… 　　像是头脑中有根神经被狠狠撞了一下，许肆有短暂的一瞬失神，他收回视线，直起身子：“刀……” 　　“给，这里面有好多类型，你看着用吧。”夏听站了起来，把那盒套刀塞到许肆怀里。 　　许肆被动地接着。 　　夏听说完，就去厨房的另一边找菜板去了，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抽出手的时候，不小心擦到了许肆的指尖。 　　许肆把那盒套刀放在了料理台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 　　被夏听碰过的地方莫名很痒，许肆用力攥了攥拳。 　　“你手怎么了？”夏听拧着眉看许肆。 　　难道刚把刀交给他就割伤了？ 　　“有点麻。”许肆轻描淡写地说。 　　“啊，那你可不能大意。”夏听正经道：“你最好去医院排查一下，是不是颈椎的问题，毕竟――我觉得你这个岁数还不至于得脑梗。” 　　许肆咬了咬牙：“谢谢提醒。” 　　随后，夏听也很顺利地找到了一块全新的菜板。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许肆便没有再受夏听的打扰，按部就班一样样地把菜给做完了。 　　除了糖醋排骨之外，许肆还做了一道麻辣虾，一盘小青菜和一份海带汤。 　　许肆把最后那道汤端到了餐桌上：“过来吃……” 　　夏听看着电视没听见。 　　许肆发不出太大的声音，于是只能走过去，拍了拍夏听：“吃饭……” 　　电视里投屏着上一期的《正青春》，夏听之前看的时候，一直都是重点关注出挑的和自家的选手。 　　直到现在她看第二遍的时候才发现，黄新原后面那一排的角落里，坐着的是闻珩。 　　就是之前在玉城，狗仔记者闹了个乌龙，拍到许肆认成了闻珩的那个年轻男孩。 　　他是模特出身，身材和气质都比较好。 　　但是没有什么唱跳的天分，在选秀的舞台上就不怎么吃香，一直是不温不火的状态，但也还没被淘汰。 　　现在画面里正好轮到闻珩唱歌。 　　他选得是一首不大需要技巧的，很深情的老歌。 　　因为声线好听，给这首本来无功无过的歌加了不少分。 　　镜头放大，停在闻珩的脸上。 　　其实，细看起来，他和许肆的五官是不像的。大概是之前的造型加上他的身高，形成了一种压迫感，所以才被狗仔认错。 　　许肆也没再叫她，就站在沙发边上等着她。 　　直到闻珩把那一首歌给唱完。 　　“你要签他？”许肆问。 　　“没啊。”夏听按下暂停键：“你对他没有印象吗？” 　　许肆想了想：“没……” 　　“之前，狗仔在玉城拍到了你，以为是他呢。”夏听顿了顿：“噢也是，你也不太关注这个。” 　　许肆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他的师弟在新闻里认出他了，还特地来问过他。 　　但他只是看了眼那个新闻，并没有去搜闻珩长什么样。 　　“真不知道那几个娱记怎么看的。”夏听笑着往餐桌边走：“你也觉得不像吧。” 　　许肆重新看向大屏幕里定格的那张脸。 　　挺高挺帅…… 　　人还有个隐音色好听的好嗓子。 　　哪儿像自己？ 　　“嗯，不像。”许肆挺认命地说。 　　夏听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进去，仰着头看他：“是吧，我们许总比他帅一万倍。” 第107章 　　你准备随时离开这里吗 　　这一瞬间，许肆忽然感觉，指尖重新，加倍发烫起来。 　　“你也一起过来坐啊。”夏听看着他。 　　许肆不是傻子，他察觉到自己对于夏听的这种夸奖，过于敏感了。 　　敏感得，有些超越了朋友的界限。 　　但这种变化似乎有些突然，之前两个人天天在一起共事的时候，也并没有这种情况发生。 　　他可以归咎于这位“夏婷婷”口不择言，没有边界感。 　　但似乎―― 　　一点点退让了边界感的，是自己。 　　没有了老板和助理的关系，依然来到了她的家里，还做了一餐饭。 　　所以，他不能留下来一起吃。 　　就当他是过来给“夏婷婷”做饭的，仅此而已。 　　“自从你辞职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和别人一起吃饭了。”夏听眼睛亮亮的：“所以今天我真的很开心。” 　　“呃……”许肆沉默了下，那句“我就不留下吃了”愣是生生咽了下去。 　　她很开心…… 　　“综艺红了的时候，影视火了的时候，我都没有太大感觉。”夏听很坦率地说：“只有我出演的电影上映的那晚我很开心，那之后就只有今天。” 　　她的语气很真诚，在安静开阔的客厅里，竟有了轻轻的回响。 　　许肆也是这时，才注意到，这个家对于“夏婷婷”而言，是有多空旷。 　　每个白天，会有人过来打扫。 　　然后夜晚，她短暂地回来落脚。 　　许肆其实已经想好了很多工作上面可以用的，现在需要立刻离开的借口，比如服务器出了问题，运行出了bug。 　　但他现在，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帮我拿一罐气泡水过来吧。”注意到桌上没什么饮料，夏听说。 　　许肆走到冰箱前面，那是一个双开门的，体积惊人庞大的嵌入式冰箱。 　　可当拉开冰箱门的时候，许肆才发现，里面除了气泡水，还有几个干巴巴的面包，几乎什么都没有。 　　“你平时都吃什么？”他拿着气泡水走回餐桌，递给夏听，“面包就凉水？” 　　“里面不是有沙拉吗？”夏听不太服气。 　　再怎么说，也是高级气泡水和健康的全麦面包。 　　“面包就凉水”这个说法，听上去特别可怜，像逃难的。 　　许肆坐下：“没看到沙拉。” 　　“那就是阿姨发现过期了，给扔掉了。”夏听夹起一块排骨，塞进嘴里：“别把我说得那么可怜――” 　　夏听忽地抬起眼皮，吃到美味的时的欣喜是挡不住的，她由衷发出了赞叹：“真！好！吃！” 　　许肆默默看着她吃。 　　他曾经以为自己家就够简单的了。没想到，这位的家比他的还要简单。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餐厅和客厅亮着灯。 　　许肆坐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上行的楼梯，那边的灯光没有点亮，客厅的光线把楼梯分割成两个区域，跟多的那一半沉浸在蒙蒙的黑暗里。 　　原来空间太大，也会让人觉得压抑。 　　“这么一比，你的办公室反而更像个家的样子。”许肆说。 　　“因为我是老板，没法跑路。”夏听大咧咧地说：“你听说过“随时跑路风工位吗”？就是说一个人的工位上什么都没有，可能就有个水杯之类的，随时打算辞职离开。” 　　许肆思考了一下她的这个说法。 　　“那你是――”许肆问：“随时准备离开这里吗？” 　　“这儿？”夏听抬头看她，腮帮鼓鼓像个仓鼠。 　　她喝了水把食物咽下去，才说：“这本来也不是我家啊。” 　　许肆心里忽然像被人戳了一下似的。 　　许肆：“我是问，你在准备随时离开这个世界吗？” 　　夏听忽然就愣住了。 　　她一直都没注意到，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她不和任何人深交，有意地疏远了夏婷婷原本的朋友，赵乐游他们三番两次地找她聚会，她都婉拒。 　　除了事业方面的接触，她的交际圈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从一开始就做足了跑路的准备。 　　但她，跑得了吗。 　　“我也想回家呀。”夏听平静地看着他，不是抱怨，只是叙述：“现在的生活好累啊。” 　　许肆做了她一年的助理，其实感受过她的工作状态。 　　虽然拼命在做，但并没有乐在其中。 　　被逼着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还得做好，想随时跑路也是正常的。 　　“除了工作，也做些你喜欢的事吧。”许肆说：“如果你一时半会儿走不了的话。” 　　夏听眼神透亮无辜：“哦，我喜欢吃你做的饭。” 　　许肆：“……” 　　“我认真的。”夏听其实刚刚就吃饱了，她是一个在吃着方面并没有太大欲望的人。 　　但难得，今天在吃饱的程度上她没有停下筷子来。 　　她把自己吃撑了。 　　“明明你做的不是我的家乡味儿，但我就是觉得熟悉，好像以前总吃一样。”夏听这话说完自己都觉得有点立不住脚：“我不是想赖着你给我当厨子……” 　　夏听对这个无礼的要求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所以在听到许肆明确的拒绝的时候，也没有太失望。 　　两个人也不是那种吃完饭还能一起继续看电视的关系，所以收拾完碗筷，许肆就准备离开了。 　　假话不能随便说，哪怕他甚至都没说―― 　　服务器真的出了点问题。 　　夏听走到玄关处送他，吃饱喝足的夏听就连语调都 带着懒散的餍足：“真的不行吗？又不是每天，每周做一次？” 　　许肆思路轰然被打断：“……” 　　也就不到半秒的时间里，夏听也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省略了不该省略的，于是她抢在许肆前面，补充道：“饭。做饭……” 　　“不行……” 　　许肆留下这句话，径自走了。 　　整座房子随着许肆的离开，又重新变得冷清下来。 　　“恪！毕奶看着玄关，自言自语道：“不行就不行……” 　　这个家里的所有陈设，或者说连同这个家。对她来说，好像都没有意义。 　　这儿就是她一个落脚的地方而已。 　　关了厨房和餐厅的灯，就只有客厅的还亮着，夏听的活动区域也就随之缩小，整个人仿佛被光困在了这一小片区域里。 　　吃得太饱，夏听的血糖升上来，没过多久，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梦的起点，从她握住了一台购物车开始。 　　是的，又是这种，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梦的，梦境。 　　可是她推车的地方，并不是在超市里，而是――马路上。 　　没等她骂一句这梦真就离谱，她的购物车停下来了。 　　“许肆，上车。”她听见自己说。 　　上、上购物车？？夏听大为震惊。 第108章 　　梦 　　“真晦气，怎么有人连轮椅都偷啊。”路鸣星骂道：“还是姐姐你有办法。” 　　夏听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购物车。 　　前端的挡板被卸下，刚好能坐进去一个人。 　　她很快就问清了原委。 　　许肆在医院休养了一阵子，身体渐渐好转，于是路鸣星就用医院租来的轮椅推着他出来吃路边摊。 　　没想到上了个公厕再出来，停在路边的轮椅就被人偷了。 　　幸好先前，夏听给路鸣星留了个手机，他就给夏听打了过去。 　　夏听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和季冉在商场里逛街。 　　她连身上试着的那件淡紫色的洋裙都没有来得及换，直接让季冉付了钱，自己又从商场楼下的超市里，借了一把购物车。 　　这样乖巧软糯的打扮完全是季冉的审美，所以即使武装在夏公主一样的洋裙里，夏听依然是夏听，收敛不了她尖锐的个性。 　　“姐姐，你这推车是从超市里偷的吗？”路鸣星问。 　　夏听蹬了路鸣星一眼：“我付了押金的，怎么是偷！” 　　“好在，医院不远，就用着购物车也能将就。”路鸣星垂头丧气地说：“偷东西的人真是缺德，我们还要赔轮椅的钱。” 　　夏听就这样推着车，许肆撑着墙站着，并没有坐。 　　“你们有钱吗？”夏听问。 　　“呃……”路鸣星沉默了。 　　许肆没有家人了，他家里只剩一个奶奶还有个不到两岁的弟弟。 　　许肆住院治疗的钱，是夏听借给他们的。 　　其实前几天就用完了。 　　今天会出来，其实也是来许肆之前工作的地方要账的，钱没要到，反而还搭进去一台轮椅。 　　夏听看出了两个人的窘迫，便问：“轮椅多少钱？” 　　路鸣星正要回答的时候，许肆忽然挡住了他。 　　他发不出声音，就只是烦躁地挪动了身体，挡在了他的面前。 　　夏听这才看出来，许肆的脸色并不好看。 　　住了差不多一个月的院，因为没人照顾他，方便打理，十九岁的许肆把头发剃短，竟和八年后的许肆样貌上有些许重合了。 　　只是少年模样，棱角不那么分明，多了几分稚嫩。 　　十七岁的夏听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 　　但二十五的夏听知道，成熟的大人可以八面玲珑，为了一点蝇头小利连人都不做。 　　但许肆不一样，他被杀父仇人养大，从小到大，他身上的伤就没断过。 　　大多数人会因为他的可怜施舍一点善意，然后转头就离开。 　　就像路上遇见一只病狗。 　　摸摸他的头，给他一口吃的。 　　却坚决不会带他回家。 　　夏听不认为梦里这会儿“自称是夏听”的小姑娘有这样子的觉悟。 　　但她隐约觉得这个梦兴许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所以对于剧情的期待让她并没有去干预“自己”的选择。 　　尽管做了个第一视角可以操纵的梦，她还是决定挂机。 　　然而梦里十七岁小姑娘比夏听想得要敏锐得多。 　　她也并没有提出可以借许肆这个轮椅钱。 　　只是把路鸣星拉到一边，让他把许肆送回去之后，再偷偷出来和自己碰头。 　　能偷轮椅的人，一般都是那种生活不下去，逮什么偷什么的街溜子。 　　偷到了，就去卖，像轮椅这种东西，需求量不大，又写着市医院的logo，基本是没办法整体去卖的，大概率拆件是当废铁卖的。 　　夏听家的物流公司大户陈规模也不大，但对市区这一片的红石非常熟悉的。 　　她立刻打电话，问出了附近几个废品回收点的地址，然后搭着物流车一个一个找了过去。 　　果然，她在其中一个废品收购点，找到了那辆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的轮椅。 　　老板知道送轮椅过来卖的那个小青年，没什么正经工作，每天就在街上小偷小摸。 　　但他为了赚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这个小青年手里收了不少东西。 　　夏听精致的洋裙和小皮鞋在成山的废品里仿佛会发光，废品站老板看到夏听，心里打怵，怕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收赃物是犯法的，他知道。所以在夏听提出要把轮椅部件拿走的时候，他虽然不乐意，但还是答应了。 　　最后这一堆破烂就落到了路鸣星手上，他念完小学就辍学去当汽修学徒了，修点小东西，难不倒他。 　　轮椅除了两个轮毂不能用了之外其他的部分还算完整。 　　因为轮椅弄丢也有自己没看住的原因，所以路鸣星这次为了将功补过，为了修这个，一宿都没睡。 　　―― 　　许肆忙完公司的事情，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安静下来之后，他忽然想到了“夏婷婷”说的话。 　　她说，他们算是朋友了。 　　可他甚至没有问过她的姓名。 　　她还说，今天，她很开心，上一次这这么开心，还是自己参演的电影首映的时候。 　　许肆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打开了电脑。 　　他是一个对一切影视节目都不感兴趣的人，上一次看电影，还是在小学的时候，学校活动，集体去看电影。 　　哦，当初，许良才因为一个人要交5元的观影费没有让他去。 　　全班的同学，只有他一个人没交。 　　后来还是那个班主任，看他可怜，才替他垫上了那五块钱。 　　他还记得，那个上了年纪的女班任对他说：“老师请你看这个电影，你能不能写出最棒的观后感来？” 　　电影是什么内容，他现在还能背出来。 　　印象深刻的却是，七八岁的他在电影播放的整个过程里精神高度地集中，生怕一溜号，就忘记了电影的内容。 　　他是整个剧场看得最认真的那个，全程几乎都是在用脑子在背，连厕所都不敢去。 　　散场的时候，他几乎是精疲力竭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电影并不好看，很多小朋友都是全程在吃零食，聊天，甚至有人睡着了。 　　在散场的时候才被迷迷糊糊地叫醒。 　　那一刻，七岁的许肆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待在这儿，也不配待在这儿。 　　回家之后，许良才后娶的那个，被他叫做妈的女人，还因为他去看了电影，而诬陷他偷了家里的钱。 　　“你和老师无亲无故的，她凭什么花自己的钱请你看电影？” 　　藤条抽在他的身上。 　　七岁的许肆一声不吭。 　　他那会儿就知道了，不是因为五块钱，也不是因为看电影。 　　只是因为那一天，许良才的老婆刚好打牌输了钱，一肚子的气儿没处发泄。 　　二十七岁的许肆浸在黑暗里，看了屏幕上的电影开场，藤条抽在身上的记忆，恍若隔世。 第109章 　　他要找她，找到她，问个清楚 　　因为凌晨看了电影，入睡已经是四点钟了。 　　所以许肆第二天上午快十点的时候，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想着应该是公司里的事情，他直接回了过去。 　　“您好，请问您是夏听小姐的经纪人吗？”对方说：“我是沈遇良先生推荐过来的制片人。” 　　“谁？！”许肆一下子清醒过来。 　　“呃。”难道是打错了？对方犹豫了，“沈遇良先生……推荐的制片人。” 　　“我是问你找谁。”许肆稳了稳神。 　　“演《人生海海》的夏听小姐。”对方更是不确定了，一开始只是觉得对方的声音过于低哑了，下载才发觉不对劲儿，谁会找一个嗓子有问题的做经纪人么，于是他再一次确认道：“您是夏小姐的经纪人？” 　　许肆也突然想起，去年冬天的时候，的确有沈遇良这么一个人打电话过来，就在《人生海海》上映的当天。 　　电话那边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您到底是不是啊？” 　　“嗯。”许肆低声说：“我是……” 　　“是这样的，我们这边呢在做一个电影的前期工作，项目等下会发到您的邮箱里，所以需要您给我留一个邮箱地址。” 　　…… 　　挂了电话，许肆呼吸急促，他定了定神去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夏听…… 　　捏着咖啡杯的指关节，因为用力泛着白。 　　是巧合么？ 　　忽地，他放下咖啡杯，披上外套径直推门出去。 　　他要找她，找到她，问个清楚。 　　―― 　　夏听虽然做了梦，但她已经许久没有睡过这么长时间了，倒也满足。 　　工作依旧是挤压了许多，哪怕是每天都在拼命。 　　没有助理一个人的确是顾不太过来。 　　夏听收拾了一下，开着车出了门。 　　在去盛曜的路上，她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对方十分大胆，跟车跟得特别近。 　　这种作风，肯定不是因为最近盛曜风头盛而眼红的对家，更像是那个前些日子被气病了，现在终于有力气来算账的爹。 　　夏听把车子停在了路边，身后那辆商务车也随之停下。 　　车上下来两个商务装扮的男人，向她敷衍地鞠躬：“大小姐……” 　　夏听挑了挑眉，猜对了。 　　“夏水行找我？”她问。 　　“是的，老爷有请。”其中一个高一点的回答。 　　夏听：“如果我不去呢？” 　　“伤到大小姐我们也不好做的，您还是听话一点吧。” 　　“如果您今天不来的话，就别怪我们去澜城请人了。”矮个子的补充。 　　夏听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夏水行也是真的会做出对季冉不利的事情来。 　　“行。”夏听眸光极深地看着他们：“我跟你们去。” 　　夏听被带去的地方不是夏家老宅，而是夏氏集团大楼。 　　夏水行的办公室在最顶层。 　　电梯缓缓上行，夏听默然地看着楼层的数字一点点攀升。 　　夏水行是个古板得甚至有些古怪的人，向来是在什么地方就做什么事，这次叫她来公司，大概率是为了公事。 　　只是夏听没想到，夏水行一向看不起她的文娱事业，有什么公事要和她谈。 　　跟着她的两位把她送进办公室就离开了。 　　夏听在里面坐了一分钟，夏水行才姗姗来迟，“盛曜最近很是出风头啊。” 　　“托您的福。”夏听说，“如果不是您一早就断掉了夏氏和盛曜的一切联系，在夏氏的控制之下，一切行中庸之道，我也没法儿出这个风头。” 　　夏水行知道夏婷婷这是在用结果打他当初料定盛曜一年内倒闭的脸。 　　他想发作，但想到更重要的事，忍了下来。 　　夏婷婷对外给他带了个尊重疼爱女儿的高帽，导致他现在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明面上是对盛曜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盛曜现在就是个行走的印钞机，比起费心弄垮它，利用它才是聪明的做法。 　　“总是做一些网络剧，网络综艺能长久吗。”夏水行说：“夏氏旗下的风云影视，我想交给你打理。” 　　“什么意思。”夏听警觉了起来。 　　风云影业虽然并不是夏氏的主业，但它资历很老，国内可能口碑好的作品不多，主打的是海外市场，许多好莱坞大片的汉化版权都在他们那儿。 　　现在夏水行的这个行为，无异于是给夏听抛出了一块肥肉，让她不得不考虑这背后的动机，果然―― 　　“盛曜和风云合并一起加入夏氏，对你对我都是双赢的结果。” 　　夏听冷笑一声。 　　原来夏水行这些日子不动她，是想了这么一个招安的政策。 　　看来是黄海滩的那个项目把他逼急了。 　　见夏听不说话，夏水行也不催，他有的是时间和她耗着。 　　夏水行走到展示柜前，拿出一包茶，烧了热水，开始把玩起桌上那套茶具来。 　　夏听也不傻，她知道在夏水行的地盘和他硬碰硬没有任何好处。 　　把他惹毛了，他现在就可以把她关起来，强行和外界失联。 　　《正青春》的决赛圈还没开始打，短视频的运营也刚开始。 　　精彩程度全看接下来的一个月如何运营。 　　盛曜的业务现在一天没有人决策都不行。 　　如果真的被关起来，不出一周，夏听必然被迫先服软。 　　总之，得想个办法先脱身。 　　“你这得让我考虑考虑吧。”大概半小时后，夏听开口道：“总不能你说风云是块肥肉它就是吧。” 　　夏水行哈哈大笑起来：“风云影业在国际上的地位谁敢质疑。” 　　“地位是地位。”夏听正色道：“我要考察的是它作为一个公司的发展潜力，风云这几年一直在吃老本，你不让我亲自看看，我不放心。” 　　风云本部在设立在美国，夏听这话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脱身去想对策的时间。 　　而这个时间，越长越好。 　　她的小心思瞒不过夏水行那个老狐狸，但她有理有据，夏水行一时无法拒绝。 　　“行啊。”夏水行顺水推舟：“那你准备一下，今日就出发吧，时间不等人。” 　　夏听寒毛直竖，她要是在国外出什么事，或者夏水行干脆趁机给她弄个禁止入境的限制，那她在异国他乡可真就再也别想走完剧情回家了。 　　她漆黑的眼眸看着夏水行：“我需要你跟我一起去。” 　　大不了就提前杀了夏水行，重蹈原剧情的覆辙也比在国外生不如死强。 第110章 　　夺门而出 　　夏听看了看夏水行身后落地窗外的大厦。 　　她没有办法经手夏氏的业务，也看不到夏氏的财报，但她知道，如果是按书中的故事发展。 　　夏氏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在迅速地走下坡路了。 　　夏水行开始惦记起盛曜赚的那点钱，就是证据。 　　要放在夏氏的鼎盛时期，夏水行是不会在乎这仨瓜俩枣的。 　　夏听不知道最近夏氏发生了什么，原书里对于夏氏的破产，一笔带过，更多地是落在了夏水行被杀害的个人命运上。 　　但她猜测，应该是和黄海滩的那个项目有关。 　　夏水行也在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目光看着她，“这两天我没有时间。” 　　黄海滩那个项目 是他势必要拿在手里的，和贺家联合的希望落空之后，他最近和南方一个搞贵金属的企业走得很近。 　　明天，夏水行要出发亲自去黄海滩那边一趟，他是真的没有时间。 　　“那就等你有时间再说。”夏听坚定地说：“这么大的事我不可能现在给你答复。” 　　夏听看了看时间：“我先走了。” 　　她起身打算离开夏水行的办公室，推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推不动。 　　“那锁上面有虹膜识别技术，没有我，你是出不去的。”夏水行亦起身，走了过来，刷脸推开了门。 　　夏听却被刚刚把她带来这里的那两位男人拦下了。 　　隔着门，夏水行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就在这里考虑吧，什么时候同意了，和我说一声。” 　　办公室里面有个由浴室和卧室组成的小套间。 　　夏听掏出手机看了眼，骤然抬起头：“你屏蔽了信号？” 　　夏水行并不理会她说的话，径直离开了，坐上了下行的电梯。 　　夏听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终在套间的衣柜里找到了一个铁质衣架。 　　她把衣架拿出来掰弯，企图用那个来撬门。 　　徒劳…… 　　夏听坐在地上，心里满腔怒气。 　　半小时后，她把那个衣架摔在了地上，不甘心地想，自己这算什么强取豪夺的反派霸总人设啊，那个反派会被还没搞人，就先被搞的。 　　你不是挺能耐的吗。 　　夏听在心里愤愤想着，那个一直遵照原书剧情给她提供没用的金手指的东西，在她需要的时候，却又没了。 　　之前她可是因为那么莫名的“铁手腕”成就，生生掰碎了盛曜的门。 　　而且她记得，那个“铁手腕”的被动是说，一年有三次使用权限的。 　　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夏听摊开自己的掌心看了看，莫非…… 　　“这次也可以？”她用力挥起拳头打向钢化门，反馈回来的只有指节处骨头碎裂般的疼痛。 　　差点把她眼泪给逼出来。 　　夏水行在去机场的路上，一直在看她在房间里折腾，觉得没意思，便关闭了视频。 　　现在飞机将要起飞，夏水行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便又打开了那个画面。 　　画面里的夏婷婷还没放弃，一直不消停。 　　只不过一开始还找点工具什么的。 　　现在居然上手砸门了。 　　夏水行看得默默摇头，这是有多蠢…… 　　他都不敢相信就是这种人，都能做出现在的成绩。 　　这简直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夏水行开始闭目养神。 　　没想到下一秒，手中电脑播放的实时监控画面里，传来一声巨响。 　　夏水行刚刚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然后他看到了震撼他一生的画面―― 　　在夏氏顶层的警报器尖锐地高频报警中，夏婷婷夺门而出。 　　字面意义上的那种。 　　她拎着半扇大门，冲出了办公室。 　　飞机开始滑行。 　　夏水行怒不可遏地站起来。 　　几位乘务员过来控制住他，把夏水行生生按回了座位：“先生飞机已经起飞，请您坐好，系好安全带！” 　　…… 　　夏听也没想到，之前被她嫌弃的“铁手腕”居然救了她一命。 　　她看着手里的半扇门，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把门靠在了走廊的墙上，准备离开，毕竟警报一定已经传到了夏水行那里，他随时都可能回来。 　　夏听摁下电梯，却发现电梯根本没反应，这辆电梯是夏水行专属的，没有他的授意，谁也没办法搭乘。 　　没办法，夏听只好从消防通道走楼梯离开。 　　足足32层的，一层层旋转、循环，下到一楼的时候，她差点吐出来。 　　目前的情况就是，夏水行已经抓到了盛曜最近无法离开她这个机会。 　　尽管这一次她逃了出来，但夏水行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下一次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夺门而出”的时候，她的手也被碎玻璃划伤了，她来不及处理伤口，出门打了个车，直奔寻听科技而去。 　　万一再出现这种情况，她能做的，就只有把盛曜暂时交到许肆手里。 　　因为除了许肆之外，她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可以信赖的人，而且许肆对于盛曜的业务是最熟悉的。 　　没想到，到了寻听科技，夏听才被告知，许肆并没有来上班。 　　从寻听出来，秘书琳达给她打来了电话，说两个小时前，许肆曾来公司找过她。 　　琳达先前也给她打过几个电话，但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夏听嘱咐琳达替她做好接洽工作，自从许肆辞职之后，琳达也被迫地从一个养老职位成长起来。 　　现在在夏听的指引下，也能独自处理一些事务了。 　　挂了电话，许肆的车忽然停在了她的面前。 　　在夏听失联的这几个小时里，他的心情非常煎熬。 　　他想要去确认内心那个问题的答案，却又怕结果比他想的还要坏。 　　在他知道夏听被夏水行带走了之后，心里又生出巨大的恐惧来。 　　可他却因为信号屏蔽，而无法追踪夏水行最后把她带到了哪里。 　　“你，去哪了。”看到她完整无缺地站在自己面前，许肆压住心底的情绪，有些颤抖地问。 　　“你来啦。”夏听眼睛亮了亮，把自己受伤的手藏了藏：“你找个地方，我有话对你说。” 　　许肆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两个人坐了下来，他沉默着听完了夏听的安排。 　　事无巨细，盛曜的每个环节她都想到了。 　　“怎么样，如果我暂时不在了……”夏听讲完，有些紧张地看他：“你可不可以帮我这个忙？” 第111章 　　愿用自己一生命途坎坷，换夏听在另个平行世界岁岁平安 　　“不可以。”许肆忽然说，幽深的眸子直直看着夏听。 　　夏听有点难过地垂下眼，盯着自己的膝盖。 　　除了许肆之外，她真的无法把盛曜交给任何人了，无论是从信任的层面，还是能力的层面。 　　不过，许肆不会答应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非亲非故地，忽然被拜托了一件这么大的事。 　　许肆觉得烦躁，那种他即将再一次失去她的预感越发强烈。 　　他不愿意听她像说遗言似的把盛曜托福给他。 　　他眼睛漆黑，嘴唇却因为恐惧泛着冰冷的白。 　　他看了她好久，才开口道：“夏听……” 　　夏听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嗯？” 　　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喊的，是她那个不为人知的本名。 　　四目相对，夏听竟从许肆的眼里，看出些别的情绪来。 　　像是冰层下的暗火，热烈又压抑。 　　夏听忽然想起自己最近做的梦，自从那次车祸之后，就有什么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似乎这个世界越是着急修正bug，越是有更多的漏洞以梦境的形式涌入她的脑海中。 　　所以，许肆问的，是不是梦里那个也叫夏听的人？ 　　“你可能是误会了。”夏听说：“我并不是你在等的人。” 　　许肆抿着唇看她。 　　就好像有什么扼住了他的咽喉，骤然间，他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一种被欺骗的寒意从后背窜上他的脊背。 　　他看着夏听，她可能是急了，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刚才的发言完全是不打自招。 　　一片干枯的死寂过后，许肆轻笑一声：“如果你不是，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在等她？” 　　“呃……”夏听张了张嘴，“很难解释，我们能不说这个事情吗？” 　　许肆起身，绕过桌子，径直来到了她身边。 　　“这件事不行。”许肆把她连人带椅子扳过来，直视着她的眼睛，低哑的嗓音一字一词像是要钉进她的心里：“我有的是时间听你慢慢解释。” 　　夏听扭头…… 　　然而这一次没有让她得逞，许肆抬手钳住了她的下巴，夏听被迫迎上了他的视线。 　　“不要骗我。”许肆眼睛沉了沉。 　　她苍白的皮肤下已经有了一块红印，明明自己都没怎么用力气。 　　许肆手上的力道骤然松了下来，“疼吗？” 　　“疼的。”夏听轻声说。 　　只不过疼的地方，不是下巴，而是她的心脏。 　　不知为什么，看着许肆的眼睛，她的心脏就一阵阵地收紧，明明大脑也没有给出难过的指令，但她却无意识地流出眼泪来。 　　许肆慌了，“你，哪里疼。” 　　在他看来，不管是十几岁的夏听还是二十几岁的夏婷婷，抑或是现在面前这个人，都不是会轻易流泪的类型。 　　夏听拿出自己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因为狠命砸过门的原因，除了玻璃的刺伤，积累的瘀肿现在也已经完全胀起来了。 　　算上谈话，两个人在同一个空间内待了近两个小时。 　　许肆无法原谅自己。 　　她的手伤得那么严重。 　　从一开始她就把手藏在自己身后，那么明显。 　　可他竟疏忽了，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十七岁的夏听曾经在他怀里停止了呼吸。 　　她疼了那么久，却一声也不会吭。 　　那时的他发誓，无论之后夏听变成谁，他都会保护好她的这一刻躯壳，直到老，直到死。 　　或许她会有回来的那一天。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救护车带走，然后再醒来时，就变成了另一个人的灵魂。 　　她说她叫夏婷婷。 　　她说，我不认识你，臭哑巴。 　　夏听离开的第一个冬至，大雪肆虐了整个澜城。 　　他向神明祈求，愿用一生好运，换可以再见她一次。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也没什么好运。 　　遇见她就已经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 　　话没说完，他就停了下来，望向窗外纷扬的雪，改口道―― 　　愿用自己一生命途坎坷，换夏听在另个平行世界岁岁平安。 　　而他也会在这里，继续守在夏婷婷身体身边，不让别人伤害她一分一毫。 　　看来他的祈求没有用，她在那个世界不够平安，所以她回来了。 　　而他在这里，也没做到他曾说的那样。 　　他又让她受伤了。 　　许肆不再说话了。 　　他沉默着出了门，然后拿回一个医药箱。 　　打开，慢慢替夏听处理手上的伤口，然后轻轻替她包扎起来。 　　夏听咬着唇看他替自己包扎的样子，心情也有些复杂。 　　从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许肆死心塌地对她好。 　　不过她一直以为，这种好，是设定上的，老板和狗腿子之间的那种好。 　　哪个反派身边没有一两个忠心耿耿的狗腿子呢？ 　　可是，在她发现，许肆对她的好，是来自对梦中的那个人的延续的时候。 　　夏听开始无措起来。 　　这种感觉，很不好。 　　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尽管是在陌生的世界，她也渴望拥有正常的情感，渴望有朋友，有亲人，有地方可去。 　　这样子，就好像许肆对她的好，不是出于两个人之间的朋友关系，而是―― 　　仅仅把她当成一个替身而已。 　　她想和许肆说明白。 　　许肆替她包扎完，抬起眼睛看她。 　　对上他漆黑的眼睛，夏听已经张开了的嘴，忽然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谁弄的。”许肆安静地问：“谁把你的手弄成这样的。” 　　“我自己。”夏听说：“我不小心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了。” 　　夏听没说夏水行是怎样企图把她软禁起来的，也没说她是怎样夺门而出的。 　　前者，她是怕事情最终会向不受控制的结局发展，她最终要亲手杀了夏水行才能走出这本书。 　　她不想连累许肆，他事业刚刚起步，未来美好可期。 　　后者，她怕许肆把她当成一个怪物。她毕竟和书中的人都不一样，占据别人身体这个事儿本来已经够邪门的了。 　　显然，许肆是不信她这幅说词的。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离开你半步。”许肆低哑的声线划过她的耳边。 　　他起身，收好了带过来的药箱。 　　夏听认命地闭了闭眼，许肆说到做到，除非杀了他。 　　“夏水行是我爸。”夏听说：“他不会怎样对我，明白吗？” 　　许肆看着她，“所以呢？” 　　话没说完，夏听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赵乐游。 　　她接了起来。 　　“老大，夏音出事了你知道吗？” 第112章 　　身世即将浮出水面 　　“夏音？”夏听皱眉：“她怎么了。” 　　“醉驾撞人。”赵乐游说：“这事儿在圈子里现在闹得挺大……” 　　“青天白日的……醉驾？！” 　　夏听简直不理解，大白天的人怎么能醉成这样，对于不被撞的人来说简直是无望之灾。 　　夏听：“被撞的人呢，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本来这件事可以私了的，不过当时现场有个记者，就把这件事报出去了。” 　　“然后呢？”夏听隐约觉得事情有点不妙。 　　“当时夏音应该也是吓坏了，口不择言，说她……多少钱都赔得起。”赵乐游倒吸一口凉气：“第一时间我就想联系你来着，一直联系不上。” 　　夏听不知道书里这会儿醉驾入没入刑，但如果是和现实世界平行的话，夏音这个人还真是有点运气。 　　醉驾在2011年五月入刑，现在书里的时间是2011年4月。 　　一月之差…… 　　夏听对这个妹妹没有什么感情，但也不至于落井下石。 　　所以在接到赵乐游的通知的时候，她情绪也没太大的波动。 　　赵乐游也听出她似乎不打算出面处理这件事，“你不来看看夏音吗？” 　　“呃……”她虽然好久没和赵乐游这群人联系了，但她记得赵乐游跟夏婷婷这个昏君是一派的，和夏音的关系并不算熟悉。 　　夏听沉默了一下，问：“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你什么时候和夏音关系这么好了？” 　　“反正就是……”赵乐游那边支支吾吾：“碰巧，遇上的，她也没有人可以帮忙，就找到了我。” 　　夏听才不信赵乐游的鬼话，他这个人一说谎就支支吾吾，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似的。 　　不过她没拆穿，只是说了句“知道了。” 　　…… 　　赵乐游挂断电话，夏音已经在他身边哭成泪人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答滴答掉下来。 　　“所以，我姐她不来是吗？” 　　“她只是现在没空。”赵乐游不会安慰人，看夏音哭更是手足无措：“唉你别哭啊。” 　　夏音还是抽泣着，完全没有了刚才在记者面前的强势刁蛮。 　　赵乐游虽然觉得她刚才的行为不太妥，但想着她毕竟也只是个大学没毕业的女孩子，出了这么大事情，完全吓坏了，有这样的应激反应也 不奇怪。 　　赵乐游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安慰道：“夏总已经派律师过来了，你姐应该也会来。” 　　夏音猛地睁大眼睛：“爸爸就只是派律师过来？！” 　　夏婷婷之前搞了那么多次幺蛾子，哪一次不是夏水行亲自出面跟媒体解释的？！ 　　而且，她知道，今早爸爸明明就有和夏婷婷那个野种见面！ 　　怎么她这个亲生的孩子出了事，只是派律师过来！ 　　夏音整个人都在发抖，夏水行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如果不是她之前在夏水行的书房里看到了那张dna鉴定报告，如果不是她知道了这个天大的秘密。 　　如果不是昨天，她听到了夏水行在书房打电话，说要把风云影业给夏婷婷。 　　夏音也不会因为压力大到去喝酒买醉到天亮，那她今天就不会撞人！ 　　夏音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一个人，她无法恨养育她骄纵她的夏水行，只能去恨夏婷婷那个野种！ 　　贱女人和野男人给夏家戴的绿帽子，夏水行居然还甘之如饴！ 　　把风云影业给她，收购盛曜，不就是对外默认夏婷婷是他的继承人？！ 　　夏婷婷那个野种，凭什么！ 　　“夏董说他暂时回不来。”赵乐游转达了夏董助理的意思，覃宝月也是在国外度假，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回国，“要不我再给你姐打个电话？” 　　夏音眼睛血红地看着他，声嘶力竭地说：“她不是我姐姐！” 　　对上赵乐游惊诧的眼睛，夏音把那句“她是野种”给憋了回去。 　　夏音最近心里烦，学校也没怎么去，就是混在个个圈子里玩，也是因此结识了同样爱玩的赵乐游。 　　她知道赵乐游这个人傻钱多的憨批是对她有点意思的，所以她竭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赵乐游：“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吧。”夏音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笑：“她根本就不是我姐姐，她是季冉和别的男人的私生女，我们夏家没有嫌弃她也没有赶走她，可你看她是怎么对我们的……” 　　赵乐游整个人都愣住：“真的？” 　　“你不信我？！”夏音骤然抬头看他，哭过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影子，完全一副受伤的模样：“这种事情我为什么要乱说？！” 　　“我只是……没想到。”赵乐游低声说。 　　夏音眼里的涩意涌上来，委屈至极：“我知道你和她的关系要好，你不信我也是正常的。” 　　夏音顿了顿，曲起膝盖抱住双腿，整个人显得越发单薄可怜：“只是我没想过，爸爸居然打算让一个外人来做夏氏的继承人，他已经在打算把夏氏旗下的风云影业给她了。” 　　赵乐游和夏婷婷关系是不错，因此对她以前做的那些哦混账事儿也是清楚的。 　　一群纨绔小霸王在一起玩得有多疯多没边儿，在知道夏婷婷并不是夏水行亲生女儿的时候，那些事回想起来就有多讽刺。 　　之前赵乐游的妈企图攀附夏家，让他与夏音多多接触，他还不乐意。 　　夏音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乖，那种完完美美的乖学生。 　　规规矩矩长大，认认真真念书。 　　他恣意惯了，和这种乖的合不来。 　　但当他看着哭得耳朵都红掉的夏音…… 　　赵乐游心里就莫名被扎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很不舒服。 　　因为乖，就要受这种委屈么？ 　　“我信你。”赵乐游抬手想拍拍她的背，想到小姑娘连恋爱都没谈过，又放下了：“你别哭了。” 　　警察叫夏音进去问话的，赵乐游就又给夏听打去了电话。 　　此时，夏听已经在盛曜处理和雪婷科技合作的事情了。 　　许肆甚至就把自己的办公地点搬回了盛曜那个小隔间，对夏听寸步不离。 　　接到电话的夏听以为他又是喊自己去看夏音，就说明了情况她现在是真走不开。 　　“夏水行要把风云影业给你，是真的吗？”赵乐游问。 　　夏听手头的动作停下，“你听夏音说的？” 　　“老大你就说是不是真的。” 　　“嗯。”夏听答了声，看了看自己被包成馒头的手：“可能过几天要去风云的美国总部看看。” 　　这一去，未必还能回得来了。 　　“行我知道了。”赵乐游挂了电话。 　　他整个人卸了力气，看向夏音被带走的方向。 　　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 第113章 　　身世 　　夏音撞人的事情，虽然夏家已经尽力在压，但纸包不住火，终究还是没瞒住。 　　虽然那些明明白白写着夏音名字的帖子被删除了，但还是有各种用缩写、代号代替夏音名字的帖子在网上曝出来。 　　虽说书中的时间，醉酒驾驶还没上升到入刑的程度，但夏音的那句“我有的是钱，我赔得起。”还是引起了民愤。 　　【解码了，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夏家二公主啊。】 　　【说起来夏家这两年可真是风光啊，住在热搜上了？！】 　　【啊这不能放在一起说吧，长公主上热搜大多数都是娱乐八卦之类的，和xy不一样。】 　　【但是，我觉得xy可能说得也是实话，就是我们这些屁民听着刺耳罢了，她钱确实多，每天撞死一个都能赔得起吧。】 　　【楼上的你自己是屁民不要带上大家，正常人听到这件事情第一反应都是气愤。】 　　本来，夏听以为夏音也就是说了这么一句，网友讨论几天也就过去了。 　　所以她也没管。 　　比起夏音闹出的事故，反而是赵乐游让她更烦。 　　听沙洲说，最近他都陪着夏音，搞得夏听想找个机会把风云影业的事情说清楚都找不到。 　　…… 　　没想到，事情并没能如愿平息。 　　第三天下午。 　　有人曝出了夏音在事发现场的录像。 　　那是隔壁车道被逼停的车子上的行车记录仪拍摄下来的画面。 　　夏音撞倒的是路边一个卖早点的摊位。 　　当时正在炸油条的摊主不仅被车子撞到，热油还随着早餐车的倾覆，浇了她一身。 　　严重地造成了二次伤害。 　　摊主的丈夫就在附近的工地打工，闻讯赶来的时候，伤心欲绝。 　　没想到夏音却说：“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得起。” 　　男人悲痛地喊：“多少钱能换我媳妇儿的命！” 　　这话不知道触碰到了夏音哪根神经，她讥诮地讽刺道：“如果不是出了这事，你们这种人一辈子都看不到这么多钱，难道不该觉得幸运吗？” 　　就是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网友。 　　当天网络上对于夏音的声讨就没有停过。 　　哪怕夏水行拼命地在压。 　　还是不断有新帖子冒出来。 　　夏音酒醒了之后也在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 　　但她那个话其实，根本就不是在针对那对卖早餐的夫妇。 　　而是想到了占了夏家二十多年便宜的夏婷婷。 　　指桑骂槐罢了。 　　她一个野种，没准就是和买早餐的生的也不一定。 　　生来就是贱命，就应该一辈子贱。 　　夏婷婷凭什么能得到风云影业。 　　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眼看舆论把矛头指向了自己，夏音深知，自己没本事把这事封得滴水不漏。 　　堵不如疏…… 　　夏音决定抛出一个更大的话题，把舆论引到别的方向去。 　　她得找个方法给自己洗白。 　　“乐游哥哥，你得帮帮我。”夏音出事之后，怕她不经由律师拿钱私下解决，手里的卡就被夏水行给冻结了。 　　她目前手里没有那么多的现金。 　　想盖过不利她的舆论，浅算下来，也需要大七位数。 　　这钱对于赵乐游来说倒是小钱，尤其是夏音说她拿这个钱去修车。 　　她开的那辆跑车，是夏霄的成年礼，限量货。 　　甭说大七位数了，就是八位数，这个钱也只少不多。 　　赵乐游怕她委屈了自己，直接给了她两倍的这个数。 　　…… 　　水军买是买了，只不过，夏音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那么不受控制。 　　原本她以为只是针对她个人的骂战忽然升级。 　　只是一天的功夫，夏氏旗下的各个企业，甚至盛曜都深受影响。 　　【以前我只知道长公主人品不行，没想到夏家居然一个好人也没有？一个更比一个牛呗就。】 　　【长公主也没怎么样吧，就是之前花边新闻多了一点，怎么就上升到人品问题了？】 　　【xy好牛的哟，家里不是有钱吗，不是别人一辈子都看不到那么多钱吗，那我们是贱的吗，还去买夏氏的产品，看盛曜的综艺？！】 　　【抵制夏氏从我们做起哈。】 　　【各位，我这里列了夏氏集团下面附属的54家相关企业的名字和产品哈，抵制夏氏从你我做起。】 　　【我靠，这个虹达家电也是夏氏投的？！不活了，家里全是虹达的产品，我感觉收到了侮辱，我用我的钱养出来这么一家毒蝎。】 　　在如浪潮一般席卷而来的谩骂声中，夏家几乎所有人都被连坐。 　　就连做水泥生产的夏氏旁支都因为这次事件被一齐抵制了。 　　最惨的还是盛曜。 　　夏氏深耕与实业领域，大多数东西，像房产药品医疗运输，那都不是一下子就能割裂的。 　　只有盛曜这个做文娱输出的。 　　旗下的综艺和影视剧播放量锐减。 　　就连《正青春》最后的决战之夜，也已经开始有人发起抵制行动了。 　　虽然盛曜和夏氏在法律层面上一点关系都没有，但赞助商和投资商可不管这个。 　　他们赔进去的真金白银可是实实在在的。 　　盛曜本就是流水吓人，但没有几个钱真的掌握在自己手里。 　　现在各方面的压力涌过来。 　　就在夏听不堪重负险些气急败坏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扑朔…… 　　还是小秘书琳达过来提醒她，去看网上目前最热的一个贴子、【爆！细扒夏氏内幕。】 　　夏听点了进去，发现发帖人对夏氏的了解程度并不比自己少。 　　甚至连自己并非夏水行亲生都隐晦地表达了出来，并且――还暗示夏水行是绿帽癖。 　　偏爱不是亲生的那个。 　　里面阐述了“夏婷婷”是如何利用手段，霸占了夏音和夏霄的应得的资产。 　　而且因为“夏婷婷”的家庭内部霸凌，导致夏音有了心理疾病，几欲轻生。 　　把夏听给看笑了。 　　这不就是说夏音有精神病吗，这洗白手段是真不给自己留后路啊，以后谁还敢和夏音接触。 　　但显然，盛曜的各位关注点不在这里。 　　有几个比较大胆的，已经溜到了夏听办公室附近。 　　夏听去会议室开个会，都能遇到委婉尴尬又不失礼貌的下属，变着法的安慰她。 　　在她第三次收到甜品之后，她忍不住了。 　　“你是觉得我现在很难过吗？”夏听把慕斯蛋糕啪地一声放在了桌上。 　　这次会议是和公关部的kia一起开，蛋糕也是他送的。 　　kia：“网上那些谣言您别往心里去，夏董怎么会是……” 　　网上因为那条曝光，已经给夏水行改名叫夏水鳖了。 　　绿帽子头上带。 　　“没人给他戴绿帽子。”夏听淡淡地说。 　　“恪…”kia长舒一口气：“我就说嘛。” 　　夏听：“但我确实不是他亲生的。” 　　kia：？！ 第114章 　　光芒背后 　　“我没听错吧？”kia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个消息。 　　“你没听错。”夏听说：“所以就需要你拿出公关部总监的实力，帮盛曜度过这次的舆论危机。” 　　kia认真思考了一下：“这就难办了，不管盛曜现在割不割裂与夏氏的联系，对我们来说都没有好处，虽然现在网上地址夏氏集团的声音很大，但如果我们这时候站出来承认自己与夏氏毫无关系，又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 　　夏听点点头。 　　虽然夏氏并未给盛曜搭过任何的桥，但就像夏水行说的，夏婷婷毕竟以夏水行长女的身份生活了二十五年，夏氏在其背后隐形的支持是不能否认的。 　　盛曜一开始就是个小公司，如果其他竞争对手忌惮它身后的夏氏，可能盛曜也撑不到夏听穿过来的那一天。 　　但如果不尽快处理这次的危机，又会直接影响《正青春》最后几期的播放。 　　甚至因为这次的舆论危机，本来应该这周一开始播出的《玉锁宫墙》也遭到了战术性推迟。 　　大家都在等夏氏的官方声明。 　　包括盛曜…… 　　“等等看吧……”夏听无奈地说：“先看看夏水行会如何处理。” 　　至于《正青春》，距离下一期直播还有一周。 　　夏听觉得不动它，暂时按照原有的方式去推广。 　　“快看”那边的热搜和广场功能经过了测试。 　　和《正青春》联合的新版本，明日零点就可以正式上线了。 　　夏听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正青春》手气 投放在“快看”的短视频集合。 　　集合有个很励志的名字叫做“正青春．光芒背后”，那是和舞台上的闪耀截然不同的，光芒背后的故事。 　　有人从早上联系到午夜，一天苦肝14个小时。 　　有人在台上是温暖人心的小太阳，其实在比赛前十分钟，还接到了家里打过来的电话，把他贬得一文不值。 　　有人在舞台上是能逗笑所有观众的喜剧人，实际上台下会为了想梗、想包袱把自己封闭起来，无数次的修改，就连一句话中的停顿都要反复联系。 　　当然，选手中也不乏会有些幸运儿，家里比较富裕，从小到大顺顺利利地成长着，但他们在舞台背后，也背负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有些讨厌是没有缘由的。 　　因为自己的镜头多了一些，就被其他人的粉丝攻击，说节目有偏爱，镜头有黑幕，一定是选手给节目组塞了钱。 　　有位选手本来在上节目前，就在演艺圈里打工了，只是因为上了选秀，有了曝光度，被更多节目组看到，也因此受到了不少邀约。 　　就有人造谣说，最后的出道位已经预定，该名选手只是某某公司送出来溜粉的，日后会成为公司力捧的资源咖。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光芒背后》的物料一经放出，“快看”的下载量一下子从小众产品跃居应用商店榜首。 　　也有几家小视频产品不做人，这边发布，那边就偷，但由于“快看”的防盗做得好，在其他平台上发布的视频分辨率会大大降低。 　　而且还会带上超大的“快看”logo，越是被偷，就越是相当于一次引流。 　　夏听和许肆也早就为这突然涌入的流量做了准备，服务器很稳，没崩。 　　商场企业圈子本来就不如娱乐圈的流量大，很多正青春选手的粉丝，是不知道抵制夏氏集团这回事的，于是很自然地，《光芒背后》立刻上了热搜。 　　然后和抵制夏氏的那波人进行了史无前例的网络对冲。 　　【无脑屁民没救了，心甘情愿给夏氏送钱。】 　　【你一票我一票，你们哥哥能不能出道我不知道，但夏家公主又能撞十个人啦哈哈哈。】 　　【有病？看了你说的我还以为撞人的是夏婷婷呢，结果是她妹？这个年代了还连坐？】 　　【哦，就因为夏音撞了人，所以夏婷婷也要跟着一起挨骂，这还不止，就连她出的节目都得跟着一起抵制？！】 　　【据我所知，好像盛曜和夏氏没有关系吧，之前夏氏发了官微啊，说停止和盛曜的一切合作，那个时候你们不都是看笑话的吗？】 　　【怎么现在盛曜行情好了，就又开始把人家所有的成就都和夏氏划在一起了……】 　　【楼上的也太能和资本家共情了吧，哪怕盛曜和夏氏没有业务往来，可夏婷婷是夏水行的女儿没错吧。】 　　【楼上的，这还真不一定。】 　　【所以大家到底在喷什么啊，《正青春》就是他盛曜一个人的吗？各位选手的努力呢？还有平台的支持呢？你们究竟是在地址盛曜还是在泄愤。】 　　【对啊，选手们做错了什么啊还没出道就要被地址，辛辛苦苦为了出道夜排练结果现在全网抵制不要看？！是不是有点极端了？！】 　　【甚至还有抵制不要给选手投票的就离谱……】 　　【那个说不要投票的人我看了，他Pick的选手止步16强，正在争一个复活名额，和前一名票数差缩小到200以内就可以复活了，别人都不投票，她Pick的就能复活，真就是玩心眼贼6。】 　　《正青春》和其他垂直类选拔的比拼秀场不大一样，毕竟涉及的领域很多，选手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因为是在利用个人能力吸粉，所以粉丝的忠诚度和黏着度特别高。 　　加上选手们年纪都不大，属于是粉丝们观众们一点点看着成长起来的，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就因为夏音开车撞了人，所有人的努力都要付之东流。 　　自然大部分的观众是不买账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眼尖地发现。 　　花燃娱乐今年送出来的歌手，有望打进前十的黑马，怕染上这滩污水已经悄悄退赛了。 第115章 　　真相浮现 　　花燃这一招玩得很溜，明明是正常流程退赛，非要微博暗搓搓地隐喻《正青春》背后有黑幕。 　　而自家选手是因为黑幕与节目组不合才被迫退出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夏音自从出事之后就没有再抛头露面，夏水行更是一般的媒体都接触不到的人物。 　　只剩下经常在外面抛头露面做文娱行业的盛曜，简直把“冲着我来”写在了自己脑门上。 　　每天堵在盛曜楼下的记者把写字楼附近的咖啡厅和简餐店都挤满了。 　　写字楼的物业也接到了其他公司的投诉，经常有人偷偷溜进来，又没有盛曜的卡，只能死乞白赖地蹭其他楼层公司的员工卡，然后徒步进到盛曜的楼层。 　　写字楼方面也给盛曜下了最后通牒，限期三天必须处理好这件事。 　　花燃向来办事是不那么光明磊落的，但在和盛曜进行竞争这件事上，杜也岚的策略基本上都是硬碰硬。 　　比如，你盛曜砸钱，我花燃砸得钱更多。 　　你在这个了领域做出一个精品，我就要做三个。 　　毕竟益方堂集团也是有头有脸的企业，杜也岚向来是不屑把盛曜这种小公司看在眼里的。 　　夏氏遇到危机，两家业务往来数十年，益方堂也沾不上什么好。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花燃也在转移网络舆论的注意力。 　　把大家对夏氏集团的声讨引流到对于盛曜的抵制之上。 　　夏听气坏了，她冲进许肆的办公室：“给我查查花燃这家公司的关系人。” 　　许肆正在和“快看”的负责人通视频会议，见到夏听进来，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暂停了会议。 　　他说：“暂时休息十分钟。” 　　夏听有一瞬间愣住，自从许肆回到盛曜办公以来，她总是理所应当地把许肆重新当成她的助理，几乎忘了，他虽然身在盛曜，但已经有自己独立的事业了。 　　夏听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是去找别人查吧。” 　　许肆关了自己这边的麦和摄像头，“花燃娱乐明面上没什么异常，从他们成立的那天，我就一直在跟进。” 　　“也是……”夏听也觉得自己太蠢了：“他就是有什么把柄，也不会摆在明面上等我们抓到。” 　　“但是我查到了一点特别的……”许肆唇角勾了勾：“要不要看？” 　　许肆把花燃娱乐近一年来投资的所有项目都列了出来，弄成了一个pdf文档。 　　都是一些影视综艺内容，已经播出的部分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但前段时间，盛曜卖出了很多积压在手里的版权。 　　因为卖出前，沈烟烟伪装成一幅真得舍不得的样子，加上给这些ip都做了精彩绝伦的画大饼式的策划案。 　　等ip到了杜也岚那个不差钱的人手里，立刻当成宝开始运作了。 　　杜也岚也是识货的，最先上手的就是一部《盗墓志》。 　　这的确是个超级大ip，原着也十分卖座。 　　盛曜能如此爽快地把它卖掉，其实是因为题材，为了避免日后和政策扯皮，夏听干脆碰都没碰。 　　现在《盗墓志》正在拍，前期宣传已经在做了，也被添加进这份pdf里。 　　“这有什么特别的？”夏听往后翻了翻。 　　然后她惊讶地发现，这部戏的出品人，居然是夏音。 　　也就是说，这部戏可以确定夏音是投资人，至少也是投资人之一。 　　有了这个证据，再往前查其实也就不难了。 　　不难发现，这一年里，花燃大大小小的影视剧，赚的钱都有夏音一份。 　　数额虽然不大，但足以证明立场。 　　花燃是和夏音有利益往来的，所以他们才会这样做，把舆论悄无声息地引向盛曜。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夏听也就没有必要再等了。 　　盛曜立刻联合《正青春》节目组发布声明，将花燃娱乐费闲宇选手退赛的事情始末进行了澄清。 　　有些事情不能用公司的官微发，夏听就用自己的微博发。 　　没有任何文案，只是默默地转载了“电视剧盗墓志”的微博。 　　那是《盗墓志》开机那天，剧组拍摄的九图。 　　由于剧还没到宣传期，所以也没什么人转发，只有三千的转发，还至少一半都是买的量。 　　起初网友都不知道夏婷婷转发这个是什么用意。 　　然后才有八倍镜网友发现，演员身后的大型海报里，正好出现了出品人的信息。 　　出品人：夏音。 　　发行：花燃观止。 　　观止是花燃旗下专门做影视项目的子公司。 　　夏听的微博发在《正青春》澄清之后的一分钟，就是为了让人进行联想的。 　　网上的瓜一直在反转反转再反转。 　　简直烧脑…… 　　但盛曜和花燃不对付已经是公认的事实了，只要盛曜出个什么节目，花燃立刻就会做一个同款。 　　两家虽然没有明面上撕，但火药味是相当浓的，各自割据一方，有你没我。 　　比如番茄弹幕不会上花燃出品的片子，而花燃御用的绿豆视频也从来没和盛曜合作过。 　　但所以大家都没想到的是，夏音作为夏婷婷的妹妹，居然和盛曜没有联系，而是花燃系的投资人。 　　网友们一直开炮开偏了。 　　老帖因为这件事就又翻了出来。 　　夏家姐妹不合，也侧面证实了夏婷婷不是夏水行亲生女儿的可能性。 　　夏听也没惯着花燃，既然费闲宇退赛，她干脆把所有为费闲宇准备发到“快看”上的小视频物料，不经修剪地直接在《正青春》的官方渠道上放了出来。 　　捞最后一笔，也不丢人。 　　因为选手退赛就没有必要顾忌花燃，所有关于花燃的片段都没有剪掉。 　　比如花燃方面的老师临时决定换歌，导致费闲宇那一场的妆发和曲目配不上，因为曲目生疏，表现也不是很好。 　　而换歌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花燃不知道什么手段得知了pk赛对手的曲目，觉得有些撞型。 　　然而就是那一场，费闲宇准备不充分表现不佳，黄新原胜利。 　　因此也有很多人提出质疑，认为费的水准不止于此，是节目组黑幕，让他特地放水，只为了给盛曜的选手一个高光时刻。 　　比赛下来，两位选手并没有网友猜测的那样水火不容，而是互相拥抱了一下，黄新原也是真的为费闲宇可惜。 　　选手关系很好，黄新原还把自己作为选手的复活票投给了费闲宇。 　　这份物料放出来之后，替费闲宇抱不平的网友都沉默了。 　　他们网暴了盛曜和节目组那么久。 　　没想到自家选手竟是被他们信任的娘家给害的。 第116章 　　夏水行抓到夏音 　　舆论的影响远不止是网络上的乌烟瘴气那么简单，夏水行此次去南方本来已经打点好了各处关系。 　　黄海滩的项目虽然没能完全啃下来，但一期三期的地块是保底，本来已经唾手可得。 　　没想到他刚到那边，家里就出事了。 　　而且不是他早有准备的夏婷婷搞事，而是他一直以来逢人便夸的乖女儿夏音。 　　夏水行避开了媒体记者，在深夜秘密回到了A市。 　　夏氏老宅里只有覃宝月一个人，虽然覃宝月不懂生意上的事情，但圈子里的太太们，最近总用一种怜悯和看好戏的语气向她打探。 　　覃宝月自然也知道夏音是闯了大祸。 　　夏水行的脸色十分难看，没找到夏音，便沉着脸，一把拽住了覃宝月：“是不是你把夏音藏起来了？” 　　出事的时候，夏音给覃宝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出去躲躲。 　　但也并没有告诉覃宝月自己在哪里。 　　现在面对夏水行的质问，覃宝月也是一脸委屈：“我哪里知道！孩子犯了那么大的错误，你觉得她敢告诉我吗？！” 　　“你最好不知道。”夏水行咬住后槽牙，猛地甩开了手。 　　夏音的卡已经被他给停掉了，她的几处房产也有人去找过，并没有生活痕迹。 　　学校更是这学期就没去过几次。 　　她手上没钱，如果不是覃宝月暗中帮助，她还能去哪里。 　　“如果被我发现你在帮夏音躲我。”夏水行鹰一样的眼睛死死盯住覃宝月：“你这辈子也别想好过。” 　　夏水行拿出手机，使劲摁了一串数字，播了出去：“给我查……” 　　…… 　　彼时夏音正躲在赵乐游市郊的一处酒庄里。 　　从市里到这儿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酒庄很大，也很空旷，虽然有配套的酒店，可现在不是酒庄的旺季，也没有会议承办。 　　整个三层下来，房客也只有三家。 　　夏音缠着赵乐游在这里陪她说话，从下午一直到午夜。 　　一是这附近根本就没什么人，天黑下去之后，她确实害怕。 　　二是虽然赵家算不上顶级豪门，但护她周全是够的。 　　夏音对于赵乐游可能会知道事情真相这件事的恐惧，要比自己一个人待在酒庄，要深得多。 　　夏音知道赵乐游就是个蠢蛋，而这个蠢蛋，似乎很喜欢自己。 　　所以在撞人的时候，她第一个选择就是给赵乐游打了电话。 　　事件在网络上发酵之后，她就缠着赵乐游和她待在一起，也不允许他上网看任何事件相关的爆料。 　　手段也不复杂，只要赵乐游一看，她就受刺激大哭。 　　但刚刚，夏音收到了覃宝月偷偷发来的信息，夏水行回来了。 　　夏音从收到短信的那一刻起，整个人就在发抖，慌得不行。 　　周围又没有别人可以依靠，夏音只能紧紧地抓着赵乐游的手臂。 　　才几天的功夫，夏音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 　　赵乐游看着她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被她抓着的手指莫名紧了紧。 　　这几天他经常从市里往返酒庄，家里父母已经开始起疑了。 　　赵乐游倒不是心思单纯的未成年小孩，也交往过不少女朋友了。 　　他又不是真的傻，他愿意帮夏音，是因为他真的对夏音动心。 　　但他也能看得出来，夏音之前对他爱答不理。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两个人应该永远没可能像这样―― 　　找赵乐游垂头看了看自己被紧紧抓着的手臂。 　　“我该走了。”赵乐游说。 　　他还没混蛋到要趁人之危的地步―― 　　尽管什么都不做，只是在这里说说话。 　　他都觉得有点过火。 　　毕竟夏音还小，大学都没毕业，他这样待在这，对小姑娘的名声不太好。 　　赵乐游起身，夏音的手也就从他的手臂上滑下来。 　　他忽然顿住。 　　夏音冰凉瘦弱的手，钻进了赵乐游的手掌中。 　　赵乐游神情复杂地偏头看她。 　　夏音仰头看他，眼圈红红：“你今天可不可以不走了，我好怕。” 　　赵乐游没动。 　　夏音却咬了咬唇，声音颤抖地开口：“求你……” 　　他的心忽然就被猛烈地撞了一下，缓缓地回握住夏音的手。 　　夏音是真的怕，真的需要赵乐游在这里陪她。 　　…… 　　但她没想到的是，夏水行的能力要比她想象的可怕许多。 　　夏水行来到夏音藏身的房间的时候。 　　夏音正在睡觉。 　　而赵乐游在套间外面打游戏。 　　夏水行还以为只要夏音一个人住在这里，拿了备用的房卡，直接刷开了门。 　　他大步迈进去的时候，就和刚刚闻声摘下耳机的赵乐游四目相对。 　　空气忽然凝固。 　　夏水行什么都没说，直接从赵乐游身边掠过，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 　　赵乐游知道他眼神里的含义。 　　那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的，轻视。 　　夏水行要把夏音带走，赵乐游自然是去拦了的。 　　“你不能把她带走。”赵乐游说。 　　“她是我女儿。”夏水行仿佛并不需要解释，他就是权力本身，他冷冰冰地看了赵乐游一眼：“敢问你是她什么人？” 　　“这几天你都和我女儿住在一起？”夏水行眯着眼睛看他：“恒发餐饮很是会把握时机，趁人之危啊。” 　　这话说得直白，傻子都明白。 　　恒发餐饮是赶上如云餐饮经营危机的时候，用低价一举拿下了如云，才成为了如今餐饮界的龙头。 　　当初如云遭遇食品安全危机，后来被证明是商业对手混淆视听，但情况已经是入不敷出。 　　这个时候恒发餐饮介入难免让人怀疑下绊子的就是他们，却一直没有证据。 　　夏水行的话，弦外之音也是很明显。 　　赵乐游的父亲赵岩和母亲林舒一直以来都希望能够攀附上夏家，对夏婷婷那个长女又是一万个不满意。 　　他们更喜欢夏音这样子优秀的女孩子。 　　他们的这个心思毫无遮挡，这件事覃宝月和夏水行向来是知道的。 　　夏水行瞧不起恒发餐饮，更瞧不起赵乐游。 　　一直都在哭的夏音终于说话了：“我喜欢赵乐游！他是我男朋友，我要和他订婚！” 第117章 　　终于，要结束了吧 　　夏水行最终还是把夏音带回了夏氏老宅。 　　避开覃宝月，夏水行把她关在了书房里。 　　一关门，夏水行就甩了夏音一个耳光：“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甚至不知道从哪件事说起。 　　不论是她驾车撞人还是刚刚，她哭着说要嫁给赵乐游。 　　都是夏水行接受不了的。 　　“我做了什么事情了？！”夏音捂着脸，大喊道：“夏婷婷和明星搞到一起，你说她了吗？！如果不是你要把风云影业给夏婷婷管理，我会心神不宁撞到人吗？！” 　　夏水行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我要把风云影业给夏婷婷？！” 　　“我就是知道！如果你怕我知道，干脆就不要做这样子的决定！”夏音也不顾忌脸面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现在是风云影业，过几年是不是要把整个夏氏都交给她了？！” 　　夏水行是真心觉得头疼，“你这蠢货！风云影视有什么好争的！那就是个烂摊子！你看看夏婷婷她想要吗？！我巴不得能给出去！” 　　夏音不信：“你还想骗我？烂摊子！国内引进的电影，从风云渠道进来的就有七成，你告诉我是烂摊子，你当我是傻子吗？！” 　　风云影视也就占个渠道优势，前几年还是赚的，近几年网络发展得太快，网络视频平台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 　　在视频平台上点播的价格还不足影院的三分之一。 　　风云影视的渠道优势彻底不再。 　　近五六年间，都是夏氏在向风云影业填钱，每年给风云填的窟窿都是一笔巨款。 　　“你不傻！你可太不傻了！”夏水行气得脑袋嗡嗡的，嘴都在抖：“我这辈子商业嗅觉这么敏锐，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蠢东西。你不了解风云最近的经营状况，好，我不怪你。” 　　夏水行久久不能平息，大喘着气：“可夏氏多么在乎黄海滩那个项目，你不知道？从得到黄海滩列入开发名单文件的那天起，我就在为这个事忙。我都六十岁的人了还亲自去跑这个项目，你不知道？！” 　　“结果你撞了人，撞人就算了，还大放厥词，你网上对夏氏的抵制你当他们是说着玩的？！对公司的影响你不知道，股价你总会看吧！” 　　夏水行很冷静，越说越冷静，简直像个冷静的疯子：“现在南方那个贵金属集团为了规避风险已经终止了和夏氏的合作。” 　　他忽然大笑起来，一脚踹在夏音小腿上。 　　夏音噗通一声跪下来。 　　“我想过我这一辈子，也许会栽在孩子手里，但我一直以为是夏婷婷，夏音，我真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你。” 　　夏音低着头，心里的恨意密密麻麻涌上来。 　　“市值以每天5000万的速度蒸发。”夏水行睨眼看她，如果夏音不是他亲生女儿，死十遍都不够他解气的。 　　“你还要嫁到赵家去。”夏水行一屁股坐进了椅子里，捂着胸口：“他家家底儿全卖了，都堵不上我这个窟窿！” 　　他精明了一辈子，算计了一辈子，谁都说他有个天生适合经商的大脑。 　　“我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个……”夏水行懒得再骂了，闭上了眼睛。 　　“是啊，你怎么生出来我这么个蠢货！”夏音阴恻恻地抬起头来，等着眼看他：“夏婷婷有你要的经商头脑，有你要的杀伐果决，但她是你亲生的吗？哈哈哈！” 　　夏水行骤然睁开眼睛看他。 　　眼底情绪翻涌，意味危险不明。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夏水行沉声问她。 　　“我说夏婷婷那个野种是你生的吗？！前妻给你的绿帽子你戴得还舒服吗？！”夏音像是彻底疯了，凄厉地尖声高喊着。 　　夏水行一直以来都是她心中的权威，从小到大，都是她敬仰尊敬的对象。 　　她为自己有这样的父亲而自豪，也因为自己生在夏家的身世而沾沾自喜。 　　现在倒好，一切都是假的。 　　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居然被人戴绿帽子二十五年，把野种养在家里二十五年！ 　　自己最得意的身世，居然连一个野种都能轻易和她平起平坐。 　　所有人都知，夏家长女好手腕好能力，好遗传，是后背一颗商界新星。 　　但他们知道吗。 　　夏婷婷根本就没有夏家的血脉。 　　她就是个野种！ 　　他们不知道，但他们应该知道。 　　夏音说完这些话，她并不后悔，这些话她在心里憋久了，现在说出来，畅快多了。 　　四月的夜风吹进来。 　　夏水行一言不发。 　　他默默起身，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夏音大声叫喊着：“你可以把我关起来！只要明天我出不去，夏婷婷的DNA检验报告就会出现在各大网站头条上！” 　　―― 　　花燃和夏音的关系明朗了之后，《正青春》的正面评价也就多了起来。 　　至于夏氏的破事，夏听没时间管，她从夏水行那夺门而出之后，也不敢主动找他。 　　毕竟不是正常人类能做到的事情，生怕夏水行深究。 　　因为盛曜风评转好，之前暂停的项目都重新上了出来。 　　盛曜这段时间积攒的项目太多，本来是可以错开的。 　　没想到因为一次舆论风波，全都赶到一起去了。 　　《玉锁宫墙》播出的第一天，收视率就是个开年红。 　　破了去年收视冠军的记录。 　　《破败城池》第一季的8集，制作完成，首期三集已经面世。 　　一跃登上了当日番茄本站搜索量第一。 　　那些本来在嘲盛曜的《正青春》是歪打正着中彩票的专家们，一夜之间遭到了史无前例的打脸。 　　盛曜不仅是《正青春》砸出了开年第一响，这第二第三响还都是他们的。 　　这还不够，盛曜联合灵犀互娱推出的乙游《掌心的温度》也在今天正式进入前期宣传。 　　因为前身“恋百”本来就有一部分的玩家基础，只是端游的游戏方式太过枯燥耗时。 　　现在出了手游，游戏机制也全部改版过，关卡模式，一关也就两三分钟，可以大大利用碎片化时间。 　　加上夏听为了互动感，请到了专业的cv老师，配合灵犀的画面，立绘本来就很绝了，没想到声音更绝。 　　预约人数在当天就突破了十万。 　　盛曜就像是埋在地下多年的种子一夜之间全部破土而出。 　　夏听也终于在这一天，迎来了那个久违的系统声音。 　　【重要剧情节点预警：假千金身份败露。】 　　她站在落地窗前，疲惫地看向对面。 　　这是一个靠近结局的剧情点了，也就是说―― 　　终于，要结束了吧…… 第118章 　　追不到的爸爸 　　夏水行终是没有把夏音从老宅里放出来。 　　他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 　　夏婷婷是收养的，二十三年前，在那个孤儿院里，夏水行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为这件事会引发的各种情况准备了二十多年，怎么会因为夏音的威胁就乱了阵脚。 　　所以，在夏音发布夏婷婷的DNA检测报告前，夏氏的公关就抢先一步开始行动了。 　　夏氏集团连夜召开了声明会。首先，夏水行代表夏音向受害人和全体网友道歉，并已经向受害人提供了顶尖的医疗资源。 　　赔偿款项也已经打到了对方的账户下，双方对此都没有异议。 　　夏水行站在镜头里，他的头发已经花白，最近大病刚愈又添新的压力，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夏水行面对镜头三次深深鞠躬，第一次，是代表一个父亲，为自己教育的缺失给社会带来的不良影响，道歉。 　　第二次，是作为夏氏的掌权人，代表夏氏集团，对于旗下企业产品在这次抵制事件中暴露出来的问题道歉，并约定了一月为限进行整改。 　　第三次，是向这次网曝事件中被影响最大的盛曜娱乐，道歉。 　　夏水行第一次公开承认了夏氏集团和盛曜娱乐没有任何所属关系以及业务往来。 　　以及―― 　　夏水行神色坦然，第一次提及了长女夏婷婷的身世，并将她的领养证明公诸于世。 　　随着这条新闻的播出，夏听的手机也是被打爆了的状态。 　　她把手机静了音，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里仿佛一夜苍老的夏水行，轻笑了一声。 　　她知道，夏水行这番话，重点并不是在夏婷婷的领养证明，而是接下来的作秀―― 　　除了领养证明之外，夏水行还展示了自己二十几年来，向澜城市绿岛福利中心不间断的慈善捐款证明。 　　除此之外，还有夏氏向先天性遗传疾病互助组织长达二十三年的捐赠。 　　俨然是一个被女儿坑惨了的伟大企业家形象。 　　夏听看向屏幕―― 　　所以时至今日，她和夏水行表面看上去，是因为夏音而站到了一条战线上。 　　但其实是把她架到了一个更危险的道德制高点上。 　　人们常说，生恩不如养恩。 　　何况养她的，是人人艳羡的夏氏集团掌权人。 　　这时候如果夏听急于和夏氏摘开关系，那就会落得个狼心狗肺的名声。 　　慢慢来吧…… 　　夏听揉了揉太阳穴。 　　怕在澜城的季冉瞎想，尽管她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还是给季冉打去了电话。 　　盛曜最近状态好，而且这次的事件不是因夏听而起的。 　　所以夏听安抚了一番，季冉也就放心了下来。 　　记者的问题从来都是没有最刁钻只有更刁钻。 　　他们才不关心夏水行做了多少慈善。 　　“所以夏氏下一位掌权人会是和女没有血缘关系的夏婷婷吗？”有位记者问。 　　毕竟夏家三个孩子，夏音这次的事情给公众留下了极差的印象，而夏水行小儿子夏霄才刚满十八岁。 　　夏水行并没有直接回答，“我接手夏氏的时候，已经三十六岁了，家父七十岁的时候还在参与集团决策。” 　　他看向那位记者，冰冷而尖锐：“夏氏需要人才，人才需要培养。” 　　夏水行说完就离开了，甚至没有给其他记者提问的时间。 　　夏听忍不住发笑。 　　她看着夏水行的背影甚至能想到他正面的脸色有多难看。 　　毕竟那记者的话和直接跟他说“我觉得你活不长了”没什么区别。 　　次日下午，一张夏婷婷的DNA鉴定书席卷网络。 　　但前日夏氏已经召开了媒体会，这件事也就不是秘密了。 　　现在放出这份声明的人，立场就显得十分微妙。 　　原书剧情这里夏婷婷被揭露假千金的身份之后，全网都在逼她向真千金道歉。 　　一个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居然有无耻野心，妄图掌权夏氏。 　　现在，夏听打开网页，依旧是全网逼她向真千金道歉―― 　　只不过是肉眼可见的营销号。 　　甚至下面的评论一水儿地刷着问号。 　　―― 　　【多少钱一条，带我一个呗。】 　　因为夏音撞人，品学兼优不争不抢的高岭之花形象彻底崩塌。 　　甚至下面有人评论： 　　【我可谢谢夏婷婷鸠占鹊巢哈，不然夏音作为唯一的女儿，不更被宠得没底线了吗，那就不是撞人了叭，可能直接杀人玩了……】 　　【谢谢夏婷婷鸠占鹊巢，感恩。】 　　…… 　　【谢谢夏婷婷鸠占鹊巢，感恩。】 　　竟刷起了高楼。 　　夏听：“……” 　　虽然大部分网友都是耳聪目明有脑子的，也不排除有些人就是特别追捧基因这个东西。 　　【可是夏婷婷就是外人啊，这不能洗吧。你想想你从小就有个姐姐，家里什么都先可着她，小时候比学习，比外貌，长大了你爸居然说要她继承公司，你不会心里变态吗？】 　　【夏水行啥时候说给夏婷婷继承公司了？】 　　【他意思说凭能力啊，不就是暗指夏婷婷吗。】 　　【我只感觉他是不想退休，另外我可不会因为这个心理变态哈，别代表我。】 　　【你不说我还没意识到，咱长公主学习外貌能力可真是全点满了，谢谢你又让我更清楚地get到了她的魅力。】 　　【所以你们不觉得夏音可怜吗？】 　　【那夏婷婷活着喘气儿就是原罪呗，就得不读书不学习也不能好看才行？】 　　夏听：“……” 　　突然被这么夸，心里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铺天盖地的营销号又给盛曜涨了一波关注度。 　　但夏婷婷抢夏音东西这件事，夏听也是替夏婷婷委屈的。 　　她在夏婷婷的书房，找到了她的档案。 　　里面从小学开始，一直到大学，资料都整理在其中。 　　以前还没有电子版的时候，每一页都是人工写的。 　　寸照里的夏婷婷一年一年长大。 　　不变的只有一双神情淡漠的黑眼睛。 　　夏听把关键的信息打了码，择出几个成长的节点，发到了微博上。 　　【夏TT：对不起本鸠没占到鹊巢，可恶啊。】 　　九图里涵盖了夏婷婷从小到大的成长轨迹，小学是A市的公立校，初中也是义务教育直升，没念完就转学到了澜城。 　　那是季冉和夏水行离婚的那年。 　　澜城的教育资源没有A市好，所处的省份人口又多，高考的难度很大。 　　尽管这样，夏婷婷还是考了全市前一百。 　　她是因为高考，重新考回的A市。 　　如果不是这样，她或许这一生都不会再同夏水行相见。 　　夏婷婷离开A市的那年，覃宝月才带着夏音和夏霄嫁进了夏家。 　　没有一起生活过，何谈比较。 　　【草，澜二中03届在这，我还以为就是同名长得像呢，原来真的是同一个人啊。】 　　【二中校花啊……当年我们还好奇这人怎么高考之后就找不到了，原来是夏婷婷！！】 　　【澜城三中的在这，当时我们校一个兄弟追了夏婷婷三年，现在有做了点小生意，时不时提起呢说要找她，我现在就去告诉他，她女神居然是盛曜老板哈哈哈！是他追不到的爸爸！】 第119章 　　全世界只有你知道 　　夏婷婷的成长轨迹就这样明朗起来。 　　更是有很多澜城二中03年左右的毕业生站了出来，表示自己当初和夏婷婷是同届。 　　下一届的同学还证实，当年高考之后，夏婷婷的名字还在学校的红榜上挂了两年。 　　这条微博下面还有人跟着评论： 　　【哈哈哈我还记得这个事儿！第二年换榜的时候，学姐的照片不知道被谁给偷走了！】 　　甚至当年夏婷婷的班主任，也给她留了言。 　　【夏婷婷同学，我是……】 　　可能是还不大会玩社交媒体，话只打了一半，就发出去了。 　　头像还是自己端正严肃的自拍。 　　虽然七八年过去了，但她没怎么变。 　　甚至脑袋上那个小卷儿，和夏听关于澜城的梦里，经常出现的数学老师一模一样。 　　于是她替她打完，回复道：“耿老师（可爱）（可爱）。” 　　夏婷婷在澜城二中的日子确有其事，是根本没办法造假的。 　　而夏音的成长轨迹是实打实的有钱人家大小姐风格。 　　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都读的是国际学校。 　　初中的时候，就已经背着奢侈品牌包包上学了。 　　简直是天上地下。 　　这样一对比，夏婷婷鸠占鹊巢的传闻就显得尤为可笑。 　　网友开始指责这些微博大V不干人事，颠倒黑白。 　　但夏听知道，这些号只是收钱办事而已。 　　只不过当年的微博，营销号的概念没有流出来，各家新媒体公司的账号隐藏在个人人设下，还比较隐蔽。 　　许肆基本履行了他寸步不离的诺言，中午来夏听家接她，晚上又把她送回来。 　　再三确认她的安全之后，才会离开。 　　整个过程十分客套。 　　本来这也不会让夏听觉得尴尬。 　　可她近来只要一入睡，就不停地做梦。 　　梦见十几岁的澜城，还有那一年的许肆。 　　这就导致她现在整个人头脑有些不清不楚。 　　再看到许肆的时候，总有种“认识了好多年”的错觉。 　　夏听简单收拾了一下，看了看时间，然后低声倒数。 　　三十秒的时间没过完，门铃就响了。 　　等到夏听走过去，给许肆开了门。 　　正好是下午一点。 　　每天都是如此，比闹钟还准时。 　　“你干脆住我家得了。”夏听拿了包出来，坐在玄关处，一边穿鞋一边对许肆说。 　　他现在每天按时出现，因为两个人都忙，工作的事情就已经够塞满平日里的话题的。 　　即使相处时间再多，也很少闲聊。 　　夏听感觉自己身边就像是，放了一架冷冰冰的工作机器。 　　她说“干脆住进来得了”很明显是气话。 　　她能感觉到，许肆有意地在疏远自己。 　　心理上的那种疏远。 　　许肆就也只是看着她。 　　一副“又在说气话”的样子。 　　了然，却并不拆穿。 　　车上，夏听和许肆说起网上那些营销号带节奏的事情。 　　“夏音现在应该是被夏水行控制住了，道歉都没有亲自出面，哪里来的钱买这么多的营销哦。” 　　其实只是吐槽性质地，想要和许肆谈论这件事而已。 　　朋友间的那种。 　　至于夏音是怎么来的钱，到底买了多少营销，对她构不成威胁的事情，夏听其实并不在乎。 　　许肆没看她，只是沉声说：“我去查……” 　　“许肆。”夏听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慢腾腾地说：“我觉得我们的友谊变质了，你在疏远我。” 　　红灯，许肆把车停下。 　　许肆偏过头来看她：“哪里，疏远你？” 　　竟有点气笑了。 　　“我对你，寸步不离。” 　　“是。”夏听语气里有淡淡的埋怨：“我说的是物理上的距离吗――” 　　她伸出指尖，指了指许肆的胸口：“我说的是心理上的距离。” 　　许肆皱了皱眉，垂眼看向她的指尖。 　　很白…… 　　他对她这种撩人而不自知的行为，分外敏感又无可奈何。 　　他会因此，心旌动摇。 　　却又不知，自己心动的是，这个灵魂。 　　还是她恰好存在的这具躯壳。 　　好在，绿灯亮起，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到了盛曜停车场。 　　夏听打算下车了，却没打开车门。 　　她看向许肆：“开锁啊……” 　　“夏听。”许肆专注地看着她，“我们是朋友？” 　　夏听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朋友，你知道吗，全世界只有你知道我的真名。” 　　“可你，不说实话。”许肆盯着她，似乎在捕捉她的每个微表情：“我可以等，等你，从到底是谁开始讲起。” 　　车子里狭小的空间，让夏听没有了去路。 　　于是她干脆就不躲了，对上他的眼睛：“我的灵魂来到这里生活，或许你可以理解为――” 　　在这里生活久了，夏听也不会单纯地把这个世界总结为“一本书。” 　　尤其是对于许肆这种书里的人来说，这个说法太残忍，也太不公平。 　　“平行宇宙。”夏听说。 　　既然书里的角色通过自由意志可以改变剧情，那“平行宇宙”这个说法，显然更有人情味一点。 　　许肆“嗯”了一声，这个结果是他早就想到了的。 　　并不觉得意外。 　　“出于某种原因，我来到了这里，并且成为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夏听继续说。 　　“听上去你还，有点不满意？”许肆失笑。 　　“有点吧。”夏听拖着尾音，仔细回想起自己刚来时的记忆：“当时我看到“我”的样子，的确是崩溃的。” 　　“后来洗洗干净，发现还可以。”夏听慢悠悠地说：“和我本人有点像。” 　　该死的胜负欲总是在这种不恰当的时候突然冒出来，夏听忍不住添了一句：“还是真正的我比较好看。” 　　注意到许肆幽深的视线，夏听抿了抿唇：“你别这么看我，我说的是实话。” 　　“好……” 　　许肆心脏重重一跳，“那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比如，八年前，有没有来过。” 　　夏听知道他想问什么。 　　关于那个梦境，她自己也是一知半解。 　　梦里的人，她有时候也会觉得就是自己。梦里的事，她也会错觉真实发生。 　　可这件事情上，她没法确认。夏听知道许肆一直在等，但她没法给许肆一个百分百的答案。 　　只要有百分之一的，那个人真的不是她的可能。 　　她就没法开这个口。 　　夏听自知无法负担起许肆这么沉重的感情。 　　“我不知道。”夏听垂下眼睛。 　　“你是不知道……”许肆靠近了些，逼着她回答：“还是，不大确定？” 　　夏听：“这有什么区别。” 　　“有。比如――”许肆拿出手机，拇指在屏幕上划了划，递给她看：“你怎么知道，澜城二中的，这个老师姓耿。” 第120章 　　非常好看 　　事已至此，夏听也不想再骗他了。 　　说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 　　夏听：“我要是说我梦到的，你信吗？” 　　“梦到的？”许肆听完，倒是没夏听想象中的惊讶。 　　他缄默片刻，才沉声开口：“你经常做梦？” 　　这个问题显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夏听扬眉看他：“还行？最近做梦的频率还是挺高的。” 　　安静的车厢里，许肆用一种夏听不明白的眼神看着她。 　　那是一种直白的，探究的视线，像是正在做精密分析的仪器。 　　灼在她脸上，夏听不太舒服地拂了拂头发：“你看我做什么？” 　　见她脸色尚可，许肆声音听不出情绪：“没……” 　　“我知道我比较好看。”夏听发觉气氛有些僵，开了个玩笑：“但你也不用一直盯着我看吧。” 　　夏音已经做好许肆会用他惯常的沉默来结束这个话题的准备。 　　不想，他的目光却轻轻覆上她的脸，从睫毛开始，最后停留在唇边。 　　“确实……”许肆低声说：“非常好看。” 　　他这样罕见的直白，倒是夏听先不适应了。 　　她像是被他的话轻轻烫了一下：“该去公司了。” 　　“好。”许肆垂了眼眼睑，把车锁打开。 　　八年前，夏听离开之前，也是频繁地做梦。 　　从十天半月一次，到每天都梦。 　　梦关于夏婷婷的一切，导致精力也越拉越差。 　　看着夏听下车，许肆忽地问：“你最近累么？” 　　“不累。” 　　意识到可能是因为自己先前说的“友谊变质”，导致许肆为了修补变质做出了诸多奇怪的行为。 　　夏听有些古怪地看着他，忽然笑了：“你就像平时一样就好不要尬聊，虽然也是怪可爱的。” 　　许肆见她是真的没什么问题，只好把心里的忧虑吞了下去：“好……” 　　―― 　　到了盛曜，秘书告诉夏听，会客室里有客人。 　　夏听推门进去，房间里坐着两位打扮朴素的中年人，见有人来，他们立刻望过来，目光热烈，动作却十分拘谨。 　　夏听微怔：“两位是……” 　　一时间她心情复杂地想了许多。 　　该不会是“亲生父母找上门”的狗血剧情在她身上上演了吧。 　　“夏总。”温海从外面端了两杯水欠身进来，声音清朗：“是我的母亲和舅舅。” 　　“啊。”夏听这才恍然：“有什么事吗？” 　　中年女人这才从桌下把自己带来的包裹打开，一样样地往外拿东西，“夏总，这些都是我们山里的山货，我们自己家晾干了带来的，都是好东西，市面上买不到的……” 　　她没想到温海提到的，资助他上学的老板居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子。 　　“什么买不到的。”那个被温海介绍为舅舅的男人，敏锐地打断了她：“人家大老板那么有钱，什么好东西买不到。” 　　“我们山里也没什么稀罕的东西，就只有这个。”男人很淳朴地咧开嘴笑着：“老板您别嫌弃，多亏有您资助我们小海上学，听说还给他找了个好工作。” 　　他说完，把东西向夏听这边推了推。 　　这让夏听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她实际上并不是资助，而是把钱借给温海的。 　　即使这钱她也并没打算要他还，但温海还是从每个月的工资里扣出来，分期还给她。 　　“不不不……找工作的事情不用谢我。”夏听说：“是他自己有这个能力。” 　　两位老人送完东西就要走，夏听有意留他们一起吃饭，他们却怎么也不肯。 　　“现在回去，坐一宿卧铺才能赶上明天回村里的客车。”女人笑着笑着眼里就有点泛泪：“小海要毕业了，要留在A市，我们就是过来看个放心。” 　　“回村的车每天就有一趟，我们再不回去，就赶不上咧，要在镇里住一宿浪费钱的。” 　　既然是这样，夏听也没有强留，派了司机将他们送去了车站。 　　那些土特产又不能就这样放在会客室里，夏听就命人把他们拿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温海去送站，秘书琳达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包裹。 　　她知道夏总是个不会做饭也不稀罕这些的人，便犹豫着说：“您要是觉得收着麻烦的话，可以扔……” 　　那个扔字还没说完，夏听倏地抬眼：“这些都是好东西，为什么要扔。” 　　夏听早就了解过温海家的那个地方，在南方边境山区，是全国有名的贫困县。 　　直到温海的上一辈，仍有很多人在吸毒。 　　直到两千年后，国家禁毒力度加大，才渐渐好起来。 　　温海那一届，考上大学的全县只有不到三十人。 　　尽管她的确是不缺这点东西，但这个价值却不能以夏听的角度来衡量，对于温海的家人来说，这些就是他们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啊……好的。”小秘书也没想到她会在意这些。 　　“就放这吧。”夏听说：“不要紧的。” 　　夏听的办公室曾经是夏婷婷亲自打造的极简骷欧纾现在越发没一点极简的影子了。 　　“许助……”小秘书见许肆进来，像是抓到了救星一般，又忽然想到现在他已经不是助理了，遂改口：“许总……” 　　许肆冲她点了下头。 　　小助理会意地给留下了两个人独处谈话的空间，自己带上门出去了。 　　“什么事呀？”夏听不记得自己今天还和寻听科技有什么业务上需求要谈。 　　“在网上，操控舆论的人，找到了。”许肆声音低哑：“与那些营销号背后公司交易的账号。” 　　他顿了下…… 　　“是你很熟悉的人。” 　　“不是夏音啊？”夏听好奇道：“那是谁？” 　　“恒发餐饮的赵乐游。” 　　夏听愣了下，本来不想多事，但毕竟是原主的朋友，在原书中也是因为帮助夏婷婷走私枪支而入狱。 　　因此赵乐游这个角色，在夏音心里，终究是有那么点不一样。 　　于是她久违地，主动给赵乐游打去了电话，没人接。 　　夏听只好从沙洲那里侧面了解赵家的情况。 　　沙家一直和赵家交好，他倒是知道一些的。 　　夏音是夏水行亲自从赵家的酒庄接走的，事情当天就传到了赵家夫妇耳朵里。 　　一向不查账的赵岩因为这事儿第一次查了赵乐游名下的流水。 　　几天的功夫，花了五百多万。 　　赵岩脸都气绿了。 第121章 　　命别给我，我不是阎罗 　　“然后呢？”夏听问。 　　“你不知――”沙洲忽地顿住了，想到夏婷婷的身世，她现在这个尴尬的身份，对于夏家的了解可能还没有他自己多。 　　“赵家现在的意思……大概就是钱都花出去了，至少得砸个响出来。”沙洲说。 　　夏听对这方面比较迟钝：“是要与夏氏合作了？” 　　沙洲在电话那头一怔，忽地笑了：“这么说也算，毕竟联姻也是合作的一种。” 　　“呃……”夏听沉默了。 　　看来夏氏这次遭到的冲击不小啊，这要是放以前，夏家是必不可能把赵家放在眼里的。 　　夏听：“那夏水行答应了？” 　　“不知道。”沙洲那边语气也挺无奈的：“现在两边都被控制起来了，大概是长辈在交涉吧。” 　　“听你的语气，你也觉得赵乐游被骗了吧。”夏听说。 　　“啊――”沙洲拖着长音：“这也没辙，谁让他之前那么浑呢，我说什么来着，哪有人能一直赢啊，他迟早栽在女人手里。” 　　“呃……”这话夏听无法反驳。 　　赵乐游在感情方面确实荤素不忌，温海还是他给夏听找来的，意思是作为沉郁的替身。 　　赵乐游的命运，在原书里确实地栽在了女人手里。 　　不过那个女人是她自己。 　　挂了电话…… 　　夏听叹了一口气，她没法救赎所有人，只能尽力而为，把自己该做的做了。 　　她把夏音撞人的始末资料整理好，让许肆用一个虚拟账户发到了赵乐游手机里。 　　她只是怕赵乐游不知道真相。 　　如果他看完这个，还选择和夏音联姻，那夏听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只能尊重个人命运。 　　消息发过去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半月后…… 　　在《正青春》出道夜的那天。 　　夏音与赵乐游订婚的消息传遍整个A市商圈。 　　因为夏音之前在网络上造成的不良影响，所以订婚的事情，并没有公之于众。 　　而且因为《正青春》出道夜的关系，热搜被哥哥弟弟们霸屏，夏音订婚的事情更加悄无声息，就连一点水花都没有。 　　两个人的订婚仪式，夏听这个养女没有收到邀请。 　　只是听闻，两个人站在一起貌合神离，就连演戏都懒得用心。 　　包括黄新原在内，盛曜又进了十株摇钱树。 　　夏听现在是真过上了坐着都数钱的日子。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神经绷得太紧了的缘故，最近她总会觉得累。 　　这一天，是《和熊孩子一起生活》第二季录制前开会的日子。 　　作为盛曜的决策人，夏听自然是旁听了这次会议。 　　作为嘉宾，这次的回忆，沈遇良也参与其中。 　　散会的时候，沈遇良支开助理和经纪人，拦下了夏听：“真人不露相。怪不得夏总不肯给我联系方式呢。” 　　语气颇有自嘲的意味。 　　“我不是说，我们会见面的吗。”夏听笑笑。 　　“但我没想过，是这种方式。”沈遇良耸肩。 　　他承认自己曾经对夏听很有好感，但只是那个初出茅庐的，有些神秘的新人演员夏听。 　　而不是现在这个能把盛曜经营得风生水起的夏听。 　　沈遇良并不慕强，在得知夏听真实身份的时候，对她的好感就好像一块湿润的海绵，突然被暴露在暴烈的阳光之下。 　　许肆站在夏听身边，将沈遇良的微表情收入眼中。 　　察觉到许肆并不算善意的目光，沈遇良忽地想起了什么。 　　之前他把夏听经纪人的电话给了制片人，对方反馈说是一个奇怪的男人接的，还问他是不是给错了号码。 　　直觉告诉沈遇良，那个人就是面前这个人。 　　从他接近夏听的那一刻起，就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感。 　　“我推荐你去试镜的电影，制片打给了你经纪人，他……没转达你吗？”沈遇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哦，也是，您现在应该是挺忙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许肆才想起来自己接到制片人电话那回事。 　　只不过当天事情发生得太多，夏听还受了伤。 　　那通电话在一件一件推着他们向前的事情中，就被遗忘了。 　　沈遇良笑了笑，鉴于夏听现在算是他的大老板，综艺怎么拍，最终还是由她拍板的，他拿出手机，找了个号码写下递给夏听。 　　“那部电影现在还在面，演员没定齐。和其他电影不同，是国家支持发行的，必有票房基础。” 　　如果说第一次的邀约，沈遇良是给新人一个机会。 　　这一次，就是他做了个顺水人情。 　　血腥垂眼看着纸条上面的字迹。 　　一串电话下面是电影名。 　　《边境行动》剧组。 　　“缉毒的？”夏听扬了扬眉，笑了：“你推荐我，是觉得像缉毒的还是贩毒的。” 　　“实话么？”沈遇良看着她。 　　夏听：“你尽管说。” 　　“像大毒枭身边，聪明至极的美人。”沈遇良低笑一声：“聪明到能把对方玩死的那种。” 　　夏听寻思着他这个话。 　　就怎么听都不像什么好话。 　　“女二那角色很适合你。”沈遇良说完，便被经纪人叫了一声，告辞离开了。 　　夏听看着沈遇良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她侧头问许肆：“你觉得他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许肆看着他，视线落在她皱起的眉尖上。 　　视线向下…… 　　忽地，他发现，夏听绑在头发上的丝带松了，在她微卷的发尾处随着动作摇摇欲散。 　　许肆靠近过来，抬手把她的发带系紧。 　　不像助理对老板那样谨小慎微。 　　也没有任何讨好目的。 　　就只是像做了一件最平常的事情那样自然。 　　系好了，许肆平静地看着她，“他可能，说的是事实。” 　　夏听鼓鼓嘴：“哈？那个智商就别当毒枭了啊，正常人都不会为了另一个人去死吧。” 　　许肆弯起嘴角，眼里有种让她看不懂的东西。 　　夏听古怪地看着他：“你会为了别人去死啊？” 　　“没有别人。”许肆说：“只能是n――” 　　那个“你”没说出口，他就被夏听狠狠捂住了嘴巴。 　　“呸呸呸。”夏听气得直跺脚：“你们这个世界里的人脑子都坏了，不正常。” 　　在这是世界待久了，夏听差点忘了这是一本书。 　　一本动不动就可能会发生“命都给你”剧情的古早小说。 　　她可不要别人的命！ 　　她又不是阎罗！ 第122章 　　配合一下 　　回到办公室里，夏听又拿出沈遇良留下的那个额联系方式，眼睛在看着，脑子却开始发呆。 　　既然夏水行已经对外公开了自己的身份，那她再想做什么，就可以去做了吧。 　　自然也不存在“丢夏氏的脸”的这个说法了。 　　没有血缘关系对于现在的夏听来说，不是麻烦，而是解脱。 　　盛曜最近的事情也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由于公司规模的扩大，各个部门管理上也比当初规范了许多。 　　除了个别决策上的问题，一般都不需要夏听亲自去管。 　　既然这样…… 　　夏听视线重新聚焦到那个纸条上，思考片刻，她将电话播了过去。 　　可能是做这一行见多了今天的无名小卒，明天一夜爆红的例子，对方意外地好说话。 　　再加上这部片子不赶工期，到现在还有几个角色是空缺的。 　　电话那边就给夏听留了一个试镜的地址，就在A市。 　　…… 　　夏听终究还是去了，试镜的地方在A市老牌影视公司旗下基地。 　　《边境行动》这类的片子，主要就是为了主旋律和价值观服务的，票房对于这类片子来说，爆了是锦上添花的事，不爆呢也不是靠票房吃饭的。 　　所以从导演到编剧再到制片，抓的都是开拍后的细节和质感，所以在前期准备这方面，并不着急，有的是时间慢慢磨。 　　找不到和角色贴脸的演员，就一直找。 　　这是一部男性群像戏，正邪两边的冲突戏份都在男性角色身上。 　　女性角色在这个剧本中并不出彩，是陪衬作用。 　　如沈遇良所说，目前女性主要角色还有三个未定。 　　一个是缉毒警男二的青梅竹马初恋。 　　第二个是女警官，第三个则是大毒枭养在家里的野玫瑰。 　　夏听给人的第一眼印象，就是那种锋芒毕露的美。 　　原主夏婷婷的长相偏冷，即使生了一双狐狸眼，在那张淡漠的脸上，也只是徒增狐狸作为狩猎者的倨傲。 　　同样的一副五官，装了夏听的内胆，骄傲还在，可少了几分盛气凌人。 　　她的表情很多，尤其是笑的时候，一双大而亮的狐狸眼内勾外翘，生动又撩人。 　　一路打了招呼给各位剧组老师过来，她太出众了，本来就够让让人印象深刻了。 　　身边半步的距离还一直跟着个少言寡语，气质出众的男人。 　　在夏听没说他是自己经纪人之前，大家还以为是来试戏的演员。 　　副导看了许肆一会，心里不由得烦躁。 　　本子里有个卧底牺牲了的男n，三分狠七分野，定制给了某个新人荧幕初露脸。 　　可是新人气质不搭，演技还嫩，副导演暗忖，恐怕这个经纪人都比他更加合适一些。 　　夏听很快被安排进了试镜室。 　　凭借外形和第一印象，导演王一民顺理成章地让她试了那个毒枭情人的角色。 　　在夏听读剧本的时候，制片人从外面进来，坐下来之后，立刻和王一民耳语了几句。 　　王一民听完皱了皱眉，低声说：“确定是她？” 　　制片点头，王一民就不再说话了。 　　因为沈遇良的两次引荐，加上第一次制片联系夏听时的奇怪场景。他开始觉得这位肯定是个有背景的角色。 　　查了夏听的背景，发现她作品很少，却和影视圈里的导演编剧们关系似乎格外不错。 　　就连老戏骨丰逸凯都对她青眼相看。 　　网络发达的今天，想捂住自己的马甲都难，加上夏听也没刻意藏着，再往深了一查，她盛曜老板的身份就掉了马。 　　经常有有钱人无聊就非向来娱乐圈过过演戏的瘾，如果不想要，找个温和的理由就好，别得罪。 　　制片和王一民打招呼，也正是因为这件事。 　　夏听拿到的这一段戏，是野玫瑰顾焰勾引毒枭白狼，诱导他说出交易地点的戏份。 　　当然，这个地点她也不会告诉警方，而是透露给了另一个贩毒团伙。 　　她想让白狼死，但却不想让他死得太舒服。 　　毒贩子之间的竞争要有趣残忍得多，顾焰可不会便宜白狼拥有注射死刑这么温柔的死法。 　　导演对这一段没什么限制，唯一的要求是需要顾焰够美，够妖冶，够聪明。 　　“不然白狼那么谨慎的人，随便被一个什么人勾出了秘密，拍出来不知道是在糊弄观众还是糊弄自己。”王伟民说。 　　副导演知道他意有所指，轻轻笑了一下。 　　在夏听之前，试过这个角色的是当红花旦楚怜，木头美人一个，差点把王一民气笑了，就连后辈都演得比她灵气几分。 　　但楚怜好歹是拍出了很多卖座的作品，副导演对夏听这个外行人也就根本没抱希望。 　　顾焰这里的戏，是需要有人配合的。 　　她需要坐到白狼的腿上。 　　夏听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三位：“麻烦找人配合我一下。” 　　这个配戏的活，毕竟王一民和副导要以局外人的视角去看完全场，所以一般是让制片去做。 　　这次王一民又是看向制片。 　　制片人抖了三抖。 　　除了夏听的身份，他在查的时候，自然也知道了《人生海海》的张制片不知天高地厚想要潜规则她，被夏听差点打残丢了饭碗的事情。 　　他现在连这位姑奶奶的一根头发丝都不想碰，更别说坐腿了。 　　王一民看出了制片的为难，转头向副导：“你去？” 　　在王一民转过头去的时候，副导演分明看见了制片的口型“别”，还举起手给他打了个×。 　　副导：“我老婆马上来了，看到要生气，我避嫌。” 　　夏听看他们嘀嘀咕咕的也没个结论，又补了一句：“谁都行啊。” 　　其实她的意思是你们仨或者随便找个人，谁都行，毕竟是看她表演，搭档是谁不重要就是个工具人。 　　制片人：“夏小姐，你带经纪人过来了吗？” 　　既然他们谁也不愿意碰这位祖宗，那只能把包袱扔回去了。 　　毕竟许肆也不能算是她的经纪人，只不过他寸步不离地跟着，夏听为她找了个名头罢了。 　　于不同的场合，他可以是助理、经纪人、保镖、合伙人，有时候还是厨师。 　　夏听语塞：“带……了？” 　　“咋还不确定呢？”制片人说：“那就叫经纪人进来配合一下吧。” 第121章 　　他想吻她 　　“那麻烦你们等一下。”听了这话，夏听只好向门外走了。 　　许肆正在门外等她。 　　“帮个忙？”夏听从门里探出头。 　　许肆：？ 　　夏听整个人走了出来，把门轻带上：“我需要你和我搭一下戏。” 　　许肆低眼看了下她手里拿的那张印了台词的A4纸，声线喑哑：“我，不会。” 　　“就……”夏听想了想，把台词递到他眼前：“你拿着纸，照着读就行，你没几句的。主要是我演么，他们不会看你的。” 　　许肆还想拒绝，忽然瞥到一行字，目光定住。 　　他能确定那行字虽然很短，但表达出来的信息却十分……丰富…… 　　许肆从剧本上收回视线，又盯着她看：“坐腿上？” 　　作为一名成熟的演员，夏．影后．听完全没觉得许肆这个问题是在问自己。 　　“是这样……”夏听神色淡定，但想想许肆平日里那生人勿近的样子。 　　她也忽然开始反思，这段戏对他来说，确实是挺冒犯的。 　　“没事，我就问问你，你不愿意，我去找别人。”夏听神情有些抱歉地收回剧本，重新开始寻找其目标。 　　此刻，隔壁剧组一位无辜的试镜同学路过。 　　看他穿的t就知道，年纪不大，还是还是A市电影学院的学生。 　　“同学你好。”夏听拦住了他，“请问你现在方便和我搭一段戏吗？” 　　夏听有求于人的时候，都会礼貌微笑。 　　这是演戏多年来的肌肉记忆，伸手不打笑脸人，一开始她在剧组，没有自己的化妆师，拿到的戏服也经常是扣子掉了，拉链坏了。 　　于是她就得去请化妆老师道具老师来帮忙，人家见她一张笑盈盈的脸，大多数情况下，就也不会让她为难。 　　她笑得很好看，男生脸瞬间肉眼可见地爆红。 　　夏听拿着剧本给他讲。 　　许肆看着小男生红透的脸，莫名，随着夏听点剧本的指尖，想到她坐在他腿上的画面。 　　忽然，他伸手扣住夏听的手腕。 　　“嗯？”夏听回过头来，很自然地用语气表达疑问。 　　许肆忽然发觉，这件事对于夏听来说，就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平常到，就像是把一份复杂的文件传给许肆，让他做一下具体区分。 　　这个事谁都能做，不是许肆，也会有别人。 　　正好这个时候，隔壁试镜室里有人叫道：“倪逍，你过来再试一场。” 　　夏听眼前的男生立刻回头：“就来……” 　　“抱歉啊，我现在――”被叫倪逍的男生指了指发出声音的试镜室。 　　“没关系，你去吧。”夏听立刻会意。 　　走廊上就又只有许肆和夏听两个人。 　　“我陪你……” 　　夏听忽地听见许肆说。 　　―― 　　她给许肆简单讲了讲内容，在他表示自己理解了之后，两个人重新走进试镜室。 　　夏听搬了把椅子，让许肆坐下。 　　王一民举起手拍了一下，这场试镜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许肆饰演的白狼，按照剧本上的要求那样，抬手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腿，示意顾焰坐上来。 　　没有像剧本里写的那样生硬。 　　顾焰没有选择直接坐上去，而是抬腿，用膝盖搭住了白狼分开的双腿下，空余的椅面。 　　一站一坐…… 　　画面的结构很是好看。 　　饰演顾焰的夏听俯下身去，看着面前的白狼。 　　为了对上她的视线，许肆被动地仰起头。 　　夏听带着蛊惑意味地，注视着许肆的眼睛。 　　许肆顿时感觉自己坐的似乎不是椅子，而是嶙峋的礁石，身体僵硬得几乎无法动弹。 　　可他的脸上没泄露一丝一毫的情绪，仍旧平静地与她对视。 　　“阿凇。”顾焰垂着眼帘，长而卷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绒绒的影子，她捧起他的脸，欺身贴近，轻声呢喃：“我好想你。” 　　许肆的喉结动了动，眼前的人是顾焰还是夏听他已经不能很好地区分。 　　但他能从那一声“阿凇”中，找到自己清明的神经。 　　按照剧情，他现在应该说：“老子也想你。” 　　也想你…… 　　或许是大脑被这三个字刺激到了，又或许，夏听她演得太像真的。 　　许肆忽然伸出手来，从她的发丝中穿过，紧紧扣住她的脖颈。 　　猛地一带，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骤然近了几分。 　　鼻尖对鼻尖。 　　许肆喉咙发紧，声音艰涩低哑：“老子也想你。” 　　气氛开始变得晦涩。 　　顾焰抬手从他的嘴唇开始，指尖一点点滑下去。 　　下巴，喉结，最后停在他的锁骨中间。 　　那里，是她无数次想用刀扎进去的地方，顾焰轻轻笑了，用指尖挑起他的领口。 　　许肆的视线随着她的指尖游走。 　　“别再丢下我了……”她问：“阿凇，你下次，可不可以带上我。” 　　白凇，是白狼无人知道的本名。 　　许肆视线从她指尖离开，对上她说话的唇。 　　“别胡闹。”他说：“很危险……” 　　“那至少你去哪里，别瞒着我。”顾焰说话的语气很轻很轻。 　　像羽毛…… 　　“永无止境的等待有多痛苦，你不明白。” 　　可那羽毛飘飘摇摇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接触到水的那瞬间，立刻激起圈圈涟漪。 　　白凇不明白，可许肆明白。 　　他扣住她脖颈的手松动了几分。 　　无论是从夏听还是王一民的角度去看，这个细微的动作都是白凇退却警觉的微表现。 　　王一民几乎是惊异于这里，“白凇”演得很好。 　　感受到白凇的退却，还没等他说出下一句台词。 　　顾焰顺势俯下身，隔着衣物吻上了他的锁骨。 　　从锁骨处传来的酥麻感令许肆无法平静。 　　滴水不露的表面下，是已经被狂风巨浪席卷过境的心。 　　“我没有家人。”顾焰说：“我以为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所以我什么都不怕，别人都说我只要钱不要命，但现在我想要你。” 　　她的话一句一句，犹如羽毛织成的网，看似轻柔，遇水便有千斤重。 　　许肆死死盯着她那张一张一合的，鲜红的唇。 　　似是被蛊惑了一般。 　　他想吻她…… 第122章 　　入戏出戏 　　许肆伸出手来，替夏听把耳边的卷发挽到耳后。 　　他的手很热，十指修长，指尖处的薄茧轻轻划过着夏听耳后的皮肤。 　　“好。”许肆讲着台词：“再做完下一单，就不做了。” 　　夏听饰演的顾焰像是愣了一下，才轻声问：“不是骗我？” 　　“不骗你。” 　　“我们，拿着钱去国外。”许肆的手按在她的腰上，“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夏听的手虚虚按住他的胸口，咬了咬唇。 　　如果白凇真的脱身了，那她将永远没有假他人之手，置他于死地的可能。 　　这最后一单，就是她唯一的机会。 　　“不相信？还是……”许肆看出了她的迟疑，然后抬手捉住了她放在胸口的那只手，将她拉近，贴近她的耳边，声音低到微乎其微，“太开心了？” 　　“什么时候。”夏听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我不要空头支票，也不等一辆永远不到站的车。” 　　回答她的就只有沉默。 　　没有答案就已经是答案了。 　　“我知道了。”夏听起身，准备从许肆的怀抱里挣脱开。 　　没有给她挣脱的机会，许肆的手臂将她环得更紧了，像是要把她深深地按进胸膛里。 　　呼吸声就在耳边。 　　“这个月末。”许肆低声说：“可以么……” 　　“cut。”剧本就给到这里，顾焰已经成功地套出了白狼交易的时间，王一民叫了停。 　　原本，他对夏听的表演没什么期待，但当两个人进入状态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了夏听的一种了不起的能力。 　　“经纪人学过表演？”王一民问。 　　许肆起身，整理了一下胸前弄皱了的衣服：“没有……” 　　王一民一惊：“你的嗓音是……天生的？” 　　他还以为许肆是为了角色而特地改变的声线。 　　许肆看着他：“算是……” 　　王一民点点头，又对夏听说了一句：“不错……” 　　他是出了名的要求高，不常夸人的，一句不错，可以看出，他对夏听饰演的顾焰已经很满意了。 　　夏听演完也没有退场。 　　顾焰这个角色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挑战。 　　她有自己想追求的东西。 　　于是夏听看着王一民，“我能不能再试试程浇这个角色。” 　　程浇，是片子里一个女警。 　　因为觉得自己的本名“程娇”太娇气，十八岁那年自作主张地给自己改了名，然后报了警校，一路野蛮生长。 　　夏听没有拿到程浇的剧情，只有简简单单一个人物小传。 　　但就是这简单的两行字吸引住了她，她想试试。 　　王一民挺直了背，同样回看她：“你可以吗？” 　　“您不让我试试，怎么知道。”夏听笑了一下。 　　“好。”王一民也笑了，笑她的不自量力，但是为了印证自己对于夏听“不是和程浇这个角色”的判断，他没有拒绝：“那你试试吧。” 　　不多时，王一民就把程浇的一小段戏份打印了出来，递给夏听。 　　那是队友牺牲后，程浇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从而和队长发生争执的一段戏。 　　虽然这一段差不多算是程浇一个人的独角戏，同事只需要站在那里。 　　但王一民也没有让许肆离开，有个人站在那，总不至于最后出来的效果太滑稽。 　　夏听把头发束了起来，再从剧本里抬眼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状态。 　　她走出试镜室，然后猛地打开门，大步走了进来。 　　和顾焰完全不一样，她脸上的娇媚尽数隐藏，碎发都被她梳起来。 　　她的骨相很冷，轮廓十分干净流畅，眼尾微挑，浑然天成的清冷倔强。 　　她大步走进来，在许肆面前停下。 　　她看着他…… 　　目光坚定如铁又沉如灰烬，手臂垂着，指尖微微发抖，却被她生生制止住。 　　整个人处在爆发的边缘，却竭尽全力地相当克制。 　　“他明明有机会可以活下来的。”程浇硬生生地说：“为什么放弃他。” 　　许肆目视前方，讲着队长的台词：“事情暴露了。” 　　程浇低声吼道：“但我们完全可以把他救下来，给他一个新的身份――” 　　队长：“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毕竟大石滩的线索是你提供给他的。但去与不去，是权衡下的结果，你不用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我没有在问责谁。”程浇一字一顿地说：“我只是――” 　　她的声线完全不同了，有种精疲力竭的哑。 　　“因为干这一行，他已经和家里闹翻了。现在死了，甚至连个墓碑都不能有。”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更不会有人祭拜他。人们只知道有个贩毒的马仔在大石滩出了事。你知道别人怎么说吗，他们说坏事做得多了自然是要造报应的，死了是老天开了眼。” 　　“我只是觉得，这不公平。” 　　“他应该光光荣荣地离开。” 　　语气平静如死水，字字句句却凿进人心里，压得人喘不过气气来。 　　王一民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程浇这个角色，在整部片子里算是绿叶，也是一部理性片子里为数不多的感性因素。 　　处理不好就会显得很……多余、碍事、无理取闹。 　　这个角色到现在还没有定下来也是因为这个，尽管程浇有作为女人的感性在这里，但王一民并不想把她塑造成一个拖油瓶。 　　夏听对于这个角色的处理方式很有意思，没有哭喊，没有对峙，甚至看不出悲喜。 　　只有压抑，无穷无尽的压抑。 　　王一民从没有表达过自己对程浇这个角色的期待，因为喜剧本身需要张力。 　　而张力最好的表达方式就是冲突。 　　如果他提前和演员沟通需要程浇这个角色不那么多余。 　　大部分人演员就会把她处理得很平，或者直接走歪，搞得像是程浇死了爱人一样悲情。 　　台词还是那些台词，但从夏听嘴里说出来，就是有那种隐秘而伟大的沧桑感。 　　在他说完cut之后，夏听才缓缓地蹲了下去。 　　把头埋在手臂里。 　　“出不了戏了？”王一民问道。 　　夏听这才从胳膊里把头抬起来，眼睛红得像兔子。 　　她起身，缓了几秒，才说：“好了……” 　　对于一个合格的演员来说，入戏的速度重要，出戏速度也同样重要。 　　不然日后演什么，都会带着前面那一个角色的影子而不自知。 第123章 　　进组 　　王一民喊夏听回去等通知。 　　夏听出去后，他坐在试镜室里，很是为难。 　　总觉得夏听外在上与顾焰这个角色贴脸，技巧上却非常适合程浇这个角色。 　　在没遇到更好的人选前，王一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出了试镜室，夏听依然低落着。 　　她其实没有那么快出戏的，这算是她的短板。 　　许肆盯着她死气沉沉的后脑勺，跟在她一步之后的距离。 　　忽然自嘲式地笑了一声。 　　他居然被，夏听戏中戏式的撩拨搞到乱了分寸。 　　戏里的顾焰并不爱白凇，甚至想杀了他。 　　但他对上夏听眼睛的那一刻，还是沦陷了。 　　这算什么…… 　　夏听听到他笑，停下脚步侧头看他：“怎么了？” 　　许肆记得，十七岁的夏听说自己的梦想，是在远离人群的小岛上生活。 　　“你在，那个世界，是演员？”许肆问。 　　夏听还沉浸在压抑的气氛里，有点懒塌塌的，语气也提不起劲：“嗯……” 　　许肆跟上她，两个人由一前一后，变成并排：“很有名？” 　　“怎么说呢――”夏听苦笑了一下：“我最风光的日子还没开始呢。” 　　她穿过来的那天，是她摘到影后桂冠的那个颁奖之夜。 　　她甚至都能想到之后的日子会有多风光，可是一天也没过上，自己就出现在这本书里了。 　　“你遗憾吗？”沉默两秒，许是忽然问。 　　“也不吧。”夏听诚实地说：“坦白讲，我小时候也没想过自己会走上演戏这条路。” 　　“哦？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自己一个人待着。”夏听说：“是不是听着挺自闭的，但我却十分享受这种孤独。” 　　许肆笑笑，没说话。 　　夏听继续说下去：“但我生了一场病，在那之后，我变得很纠结，我想要爱，要很多很多的爱――” 　　黄昏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洒在她的脸上。 　　许肆盯着她缓缓扇动的睫毛出神。 　　“但有时候也会想躲起来。”夏听慢悠悠地说：“想买个岛呀，晒一整天的太阳。” 　　夏听说完，才侧过头来看许肆。 　　许肆避开了视线，目视前方，淡淡地说：“会晒伤……” 　　“好像我真的已经有了自己的岛似的。”夏听忍不住笑了：“别人都会跟我说，买岛这事儿一点也不现实，那些国外的荒岛啊特别原始，特别落后。你不一样。” 　　许肆嗯了声：“我当真了。” 　　不止是岛…… 　　夏听吻过的地方，锁骨中间的灼烧感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停止过。 　　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 　　等待的时间对于夏听来说并不漫长。 　　那天试过戏之后，夏听几乎就忘了那件事，又被盛曜平日里的琐碎事务给绊住了。 　　直到一周后，她的电话响起。 　　王一民在电话那边跟她说，顾焰这个角色定了，就是她。 　　夏听嗯了一声。 　　其实她心里还是更倾向于演程浇的，兴许是自己好久不演戏了，演技退步了，又或许是是王一民找到了更合适的人了。 　　总之有点遗憾。 　　在沟通完顾焰的事情后，网易民忽然话锋一转，问她：“你有没有兴趣分饰两角？” 　　夏听搭在桌上正在敲击的指尖顿住了，“还有什么角色吗？” 　　“程浇。”王一民说：“怎么样，你想不想挑战一下。” 　　…… 　　夏听答应了。 　　定妆那天，王一民看着她的两份妆造，拍手叫绝。 　　顾焰就是顾焰本人，程浇却是他心里的程浇。 　　不管剧本怎么样，他执意要程浇这个角色脱离男性群像剧中对于女性的刻板印象。 　　“我不想看到片子出来的时候，观众都在骂程浇，说这个角色多余。”王一民拍了拍夏听的肩：“别让我失望。” 　　夏听使劲点了点头。 　　王一民是个忠于自然画面的导演，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几乎不会在影视城或者棚里拍摄再抠图。 　　之前剧组已经在西南边境踩了半年的点，最终确定了几处拍摄地点。 　　其中还有一片相对原始的森林。 　　夏听去拍戏，盛曜几乎就是托管给了许肆。 　　加上他还有寻听科技的事情要忙。 　　所以在夏听再三要求下，许肆留在了A市。 　　森林的戏最后才拍，大部分时间，夏听都是在省会X市工作。 　　直到森林的部分开拍，夏听才得知，森林就在立川县境内。 　　这个地名她熟悉的。 　　就是温海那个每天只通一趟大巴车的老家。 　　路确实非常难走，连个像样的公路都没有。 　　夏听也没有搞特殊，乘着剧组的大巴车前往立川山。 　　《边境行动》的女演员本来就少，夏听还一个人占了两个角色。 　　所以这辆巴车比起前面那辆塞满了男人的大巴，要空旷得多。 　　路上几乎都没什么人在说话的。 　　直到演男主青梅的演员脸色煞白，一分钟以后，忍不住下车呕吐了起来。 　　“这个路要把人的胃给掂出来了。”她吐好了以后，虚弱地回到了车上。 　　夏听把自己的防晕车贴递给她，又给她拿了两个橘子。 　　反季节的橘子，还是绿的。 　　小姑娘剥开吃了一瓣儿，酸得倒牙，人一下子精神了不少。 　　她叫黄鹂，今年刚毕业，签的公司不大，但资源还行。 　　因为没名气，也没钱雇助理，出来拍戏的时候，经纪人特别嘱咐她。 　　千万不要招惹同组的夏听。 　　小姑娘问了才知道，夏听就是盛曜老板夏婷婷。 　　这可把她吓坏了，拍戏的整个过程中都没敢和夏听搭话。 　　好在她俩也没对手戏，就一直保持着相对不熟的关系。 　　但现在，吃了人家的橘子，小姑娘也不好意思不熟了，吞吞吐吐地跟夏听道谢。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你是……你是盛曜的老板。”黄鹂说。 　　夏听：“不像啊？” 　　“不像。”黄鹂摇头。 　　“你是怎么签的你现在的公司。”夏听问。 　　据她了解这个公司之前和旗下艺人闹翻过几次，名声算不上太好。 　　“毕业了着急找戏拍，学姐推荐了我就去了。”黄鹂说：“自己一个个去跑组太折磨了，我那一阵人都暴瘦……” 　　“而且……”黄鹂垂下眼睛，委屈极了：“有很多剧组看你没公司没后台，变着法儿的欺负人，说好的正经角色，去了才被通知要演床戏。” 　　“那你怎么不来盛曜试试呢？”夏听眼睛里精光闪过：“是觉得我们公司哪里不好吗？” 　　黄鹂一下噎住。 　　之前盛曜传出潜规则旗下艺人的事，导致她对盛曜有了不好的印象。 　　她看着夏听锐利的眼睛，没敢吱声。 　　夏听嗤地一声笑了，绷着的眼神忽然就融化掉：“我现在像盛曜的老板了？” 　　黄鹂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她逗了，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手机震动…… 　　山里信号不好，夏听也不知道许肆的信息是什么时候发来的。 　　反正，现在才收到。 　　许肆：“发位置给我。” 　　许肆：【我去找你。】 第124章 　　意外 　　看来是公司那边没什么问题了。 　　夏听想了想，把位置发给了许肆。 　　后面考虑到这山里的信号时断时续，又补了一句。 　　【信号不好，不用担心。】 　　拍戏的地方很偏僻，虽然是和剧组待在一起，她也的确是应该把自己的位置跟熟人交个底比较好。 　　毕竟许肆现在承担着经纪人的职责。 　　立川山南面朝海，空气湿润，树木因此长得郁郁葱葱。 　　白狼的制毒窝点就在这深山之中。 　　夏听在这里拍程浇的戏份。 　　她和组里的其他几个人，蹲守在这山里，为海那边的总部提供情报。 　　本来就湿热的气候，夏听拍了半天，头皮就已经在发痒了。 　　程浇这个角色定妆的是一个假小子头。原本，夏听和王一民要求，把自己的长发剪了。 　　但因为跳戏在拍，场景已经租好，后面还有顾焰的戏份，所以就只好带着假发。 　　这假发是从国外定制的，技术不错，很贴头皮，就是太闷。 　　夏听演的这一段，是在隐蔽过程中，从一个高度近乎垂直的坡上滚下来。 　　为了兼顾视觉效果和美感，这一段足足拍了七次。 　　夏听也就滚了七次。 　　没吊威亚，腰间只系了一根防护绳。 　　等这段戏拍完，身边演队友的演员很自然地递给她一支烟，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了……” 　　夏听一怔：“赵老师，我不抽烟。” 　　赵泽汉，是个演警察的专业户。 　　但不是一身正气的那种，亦正亦邪，很有味道。 　　不知道是把夏听当成纯粹的糙汉子了还是什么，赵泽汉也愣了一下，笑说：“习惯了习惯了。” 　　他把本来打算递给夏听的那支烟收了回来，自己点着：“不介意我吸烟吧？” 　　“没事。”夏听说。 　　“我看你演顾焰的时候，那烟抽得可以的。”赵泽汉笑了笑：“没想到你不会。” 　　“演戏么。”夏听眯起眼睛：“我刚才演程浇的时候，没让你想起顾焰吧。” 　　“没有。”赵泽汉吐出一片烟雾：“有被惊喜到。” 　　“赵老师最近新电影要上映了吧。”夏听对这电影上心，还是因为沉郁，他在里面第一次演了男一。 　　尽管，离影帝之路还差得远就是了。 　　“这周四。”赵泽汉说：“扫黑除恶片子的没想到你也这么感兴趣啊。” 　　夏听笑笑：“盛曜好不容易捧出一个男主角啊，怎么也是要关心下的。” 　　赵泽汉就看着她。 　　他忽然觉得夏听这个人很神奇。 　　怎么说呢，她演顾焰的时候，就是顾焰，你甚至想不到她本人是什么样子。 　　她现在是程浇的扮相，那就是程浇，甚至想象不到这双眼睛会流出泪来。 　　所以，她现在用程浇的外形，说出属于夏听的话来，就让人有种割裂感。 　　恍然才能想起，她的真实身份也很了不得。 　　盛曜当家老板。 　　赵泽汉收回视线：“沉郁还可以的，有潜力，有前途，一点就灵。” 　　“再不灵能对得起公司给买的通稿么。”夏听笑道。 　　倒是实在，赵泽汉笑了。 　　赵泽汉其实一开始对沉郁的印象很平淡，他是知道有这个人的，但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沉郁合作。 　　因为他演得大部分都是硬汉题材，沉郁那种偶像派的和自己并不是一条路子。 　　没想到这一次合作，沉郁也是蛮让他意外的。 　　那些动作戏完全不需要替身，拍戏的空余时间也塞得很满，再晚收工都要去健身。 　　看得赵泽汉也有点羞愧，羞于之前自己对他的刻板印象。 　　现在看夏听的变现。 　　大概努力是盛曜的传统吧。 　　晚上其他人收工了。 　　夏听还要和白狼的演员下山去海上补逃亡的镜头。 　　她就又成了顾焰。 　　在白狼发现顾焰是要他死之后，白狼就疯了。 　　他把顾焰绑在了船舱里，强迫她与自己一起逃亡。 　　船在逃亡的途中出现了问题，船舱进水。 　　如果不进行处理，几个小时之后，两个人就都会死在这里。 　　海上没人能救得了他。 　　就在这时，白狼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报警…… 　　警方为了营救顾焰，打算与白狼交换人质。 　　夏听饰演的顾焰穿着已经破损了的婚纱，被白狼挟持在身前，用匕首量在她的颈动脉前。 　　但他终究是舍不得。 　　他知道船坏了，自己无路可走。 　　他想过和顾焰一起死。 　　但他舍不得。 　　他最终选择让顾焰，活下去。 　　那把刀最终没有插到她的脖颈里，白狼将她向前狠狠一推，然后抹上了自己的脖子。 　　顾焰回头，看见了他眼里的泪。 　　和鲜血混合在一起。 　　在甲板上像一朵盛开的花。 　　这条是一遍过的。 　　导演喊完卡，演白狼的演员顾风从甲板上爬了起来。 　　助理上前给他递了温热的毛巾来清理身上的血浆。 　　他起身向王一民这边走了过来，跟着他一起看监视器里的画面。 　　“还行，比我想象得好多了。”顾风说。 　　“怎么，你对这段有什么见解？”王一民问。 　　“我觉得这剧情设计的就不合理。”顾风轻飘飘地说：“一个呼风唤雨的大毒枭，为了一个女人，自杀？” 　　顾风不认可地摇了摇头：“全天下的女人多得是，他要什么样的没有。” 　　王一民微微摇头，不置可否。 　　夏听闻言，向顾风看过去。 　　顾风朝她咧嘴一笑：“只有你们女孩才相信这种爱情。” 　　夏听只淡淡地说：“顾焰和白狼之间从来就不是爱情。” 　　“啧。”顾风其实也知道，导演一开始就讲了，但他一直不能接受：“那这不就是大舔狗么，真是个傻缺。” 　　夏听看着他，也笑了：“你刚才演得真不错。” 　　一个那么看不上自己所演角色的人，能把深情与绝望，救赎与成全，通过眼神演得那么情真意切。 　　而且，说来好笑，这段扎心的，你死我活的戏，是两个人演的第一场。 　　前面的戏还要等到出了山，去市里才会拍。 　　海上两艘船摇摇晃晃向岸边驶去。 　　或许是这些事情就是经不住说，夏听和顾风演戏用的那艘船，竟真的开始漏水。 　　工作人员立刻开始行动，开始拯救那艘船上的家伙事儿。 　　摄影器材动辄六位数起步，可不能碰水。 　　夏听也帮着大家递东西。 　　等大伙把东西都转移到了另一艘船上的时候，这边船舱就已经开始进水了。 　　船行驶到了近岸处，却也不能掉以轻心…… 　　这附近有很多暗流旋涡。 　　因此那艘破损的船进水的速度也加快了。 　　夏听和顾风这才开始往另一艘船上爬。 　　顾风是先过去的。 　　他回头想拉夏听一把，没成想，夏听的婚纱裙摆勾不知道哪里勾住了船身。 　　一瞬间，他整个人快要被夏听带下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自救反应。 　　顾风松开了手。 第125章 　　获救 　　夏听最先感觉到的是，失重。 　　她仰面跌下去的瞬间，眼睛里看到的一切画面都仿佛变成了慢动作。 　　她看到了顾风和船上所有工作人员惊慌的脸。 　　听到了有人大喊着救人啊。 　　然后重重跌进了水里。 　　夏听在海边长大，她的水性很好，本来她是不怕的。 　　可是刚刚入水，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这片水域和普通的水域不一样。 　　浪的走向特别怪异湍急，像是要把她卷进某个地方。 　　夏听惊觉，自己可能是越到旋涡了。 　　她艰难地稳住，回游。 　　却发现身上的婚纱成为了要她命的东西。 　　那些在平地上无害轻柔的纱层，遇了水仿佛有千般重。 　　像是无数的海草缠着她，将她向下拽去。 　　夏听竭尽全力，也无法挣脱。 　　刚才浮出水面吸的养分也已经用尽； 　　夏听现在憋气已经到了极限，缺氧已经开始让她的意识昏沉涣散。 　　夏听突然觉得，似乎这样死了也挺好。 　　死了，就能回到她原本的世界去了吧。 　　于是她不再挣扎了，任由自己沉下去。 　　就在她认命地下沉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被一双手托起。 　　他带着她，向水面上游去。 　　夏听睁开眼睛，看见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居然是许肆。 　　他――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己是回光返照的时候出现幻觉了吗，夏听盯着他的下颏看。 　　夏听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臂，想看看这是不是幻觉。 　　许肆俯身贴到她的唇上，撬开她的唇，给她送了口气过去。 　　或许是这点氧气起了作用。 　　明明是和接吻无关，夏听的意识却还是因此清醒了几分。 　　两个人离海平面越来越近。 　　许肆托起她，把她送上了快艇。 　　快艇那边有人接应，拉住了夏听的手。 　　夏听刚一上艇，快艇就以极快的速度，靠近旋涡的方向。 　　如果现在不开船，立刻就会被旋涡吸过去。 　　许肆还没完全上来，他的手还扒在快艇船身的把手上。 　　快艇突然启动，开往远离漩涡的方向。 　　海水的阻力很大，快艇的速度又快。 　　许肆的手即将握不住。 　　夏听伸手拉住了他。 　　旁边的人眼疾手快地扔下一条绳子，几个人一起用力，把许肆从海里拉了上来。 　　两个人精疲力竭，一时间只剩沉默。 　　夏听回想自己刚才在海里的遭遇，还有一件事让她觉得奇怪。 　　不知自己是这几天拍戏太累还是什么，她总觉得自己的体力流失得很快。 　　许肆缓了一会儿，起身个她披上毛毯。 　　夏听看着他，黑色的衬衫浸过水，完全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把毛毯围过她的肩膀，只许她露出一个脑袋。 　　“谢谢你。”夏听盯着他的领口，没敢看他的眼睛，“你怎么来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底气。 　　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在学校里做错了事情，被找家长的小孩。 　　可能是自己先前，对他说过“不用担心”的缘故吧。 　　说着不用担心，结果差点把小命都交代在这儿了。 　　“不然……”许肆定定看着她：“等着你，死了，把盛曜那么多事剩给我吗。” 　　夏听知道许肆这样说，肯定是有点生气的。 　　可她不知道许肆在气什么。 　　自知理亏，害得许肆也到了这么危险的境地，夏听脑袋就耷拉下去了，低低说：“你说的，就好像，我死了是为了逃避一样。” 　　“不是吗。”许肆眼睛深入寒潭。 　　他的意识足够清醒，他永远记得，在他拼了命地游向她的时候―― 　　就在快要接近她的时候―― 　　许肆看到她不再挣扎了。 　　她放弃了求生欲，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沉下去。 　　沉下去…… 　　不是绝望，而是释然。 　　他被夏听那样的神情刺痛，浑身都痛。 　　许肆屏住呼吸，克制又艰难地问她：“你刚才，有没有想过，死了也好，说不定就能离开这里。” 　　“就能回到你原来的生活。” 　　夏听沉默，无言地看着他。 　　她的确是，在刚才的某个瞬间有过这样的想法。 　　因为她的人生太离谱了，离谱到她不知道自己是谁，甚至已经离谱到，对生死完全没有敬畏之心。 　　夏听默认了。 　　“这里，让你觉得不开心了吗？”许肆喉头发硬。 　　“没有……” 　　许肆没有再说话。 　　良久…… 　　“如果你过得不开心，就回去吧。”许肆说，“我会想办法送你回去，安全的办法。” 　　夏听下意识问：“什么……” 　　许肆落寞地低笑了一声。 　　“不是。”夏听解释道：“我就是问问，不是因为我迫不及待。” 　　越描越黑了。 　　夏听心里不好受，她没想过伤人的。 　　许肆说：“大概方向是，安全情况下的，电流刺激之类。” 　　他仰头，吹着海风：“或许你会比我先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离开。” 　　那之后，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剧组因为这次的事故，赔了夏听一大笔钱。 　　但钱对她来说，现在就是一个数字，多或者少，已经没有了实在的含义。 　　她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不知道是虚是实，这些身外之物，她拿不去带不走。 　　又有什么意义。 　　夏听沉沉睡去，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海里。 　　在自己无限下沉的时候，一双手将她托了起来。 　　然后吻住了她。 　　缱绻，湿润，温柔。 　　夏听睁开水蒙蒙的眼睛，在许肆情绪翻涌的眼底里沉溺。 　　失重的感觉忽然加速，夏听猛然从床上惊醒。 　　她大脑当机，整个人愣住。 　　她梦见啥了？ 　　她梦见和许肆……接吻了？！ 　　夏听猛摇头。 　　不不不，一定是因为海里的事情，她肾上腺素的分泌影响了潜意识。 　　她蹬开被子，下了床，从冰箱里拿出冰水喝。 　　吨吨吨几口冰水下去，人清醒了不少。 　　但脑海里的画面却始终挥之不去。 　　夏听抿了抿唇，握紧了瓶身。 　　驱赶不走自己脑子里那些混乱的东西，夏听干脆躺平了。 　　行啊，ok啊。 　　她承认那梦里的感觉是挺不错的。 　　有本事再多梦点啊。 第126章 　　想念书，找听姐 　　王一民因为落水的事情，给了夏听特权。 　　他让她休息到完全恢复为止，给了她很多定心丸，告诉夏听完全不用勉强。 　　但夏听也没有耽误很久，第三天感觉身体没大碍了之后，就回到了剧组。 　　大概是因为落水的时候，顾风是过错方。 　　所以这次回归，顾风面对夏听的时候，整个人话也少了许多。 　　没有了那种侃侃而谈高高在上的骄傲，简单一段戏，居然频频NG。 　　还是后面，夏听问他是否能够专业一点，给了她大段的时间调整，拍摄才勉强进行了下去。 　　可以看出来，顾风的心里压力还是相当大的。 　　除了面对夏听本身会不自然之外，还有一大部分心里压力，是来自于许肆。 　　包括拍两个人比较亲昵的戏份的时候，许肆都要站在片场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尽管什么话都不说，仍旧给顾风造成了极大的心里压力。 　　今日，拍摄的是以酒店为场景的戏份。 　　几场拍下来，顾风被许肆那双眼睛盯得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休息的时候，顾风看向在椅子上读剧本的夏听。 　　顾风是嫦娥夏听道过歉的，夏听也接受了。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两个人之间难免尴尬。更无解的是，顾风发现夏听这个人简直太强了，这种戏外的僵硬气氛，完全不会代入戏里。 　　夏听在拍摄场景外坐着待机，她长发垂下，安静地看着剧本。 　　睫毛密密地盖下来，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整个人浸在暗色里，不好接近。 　　顾风让助理给夏听送过去一杯奶茶。 　　夏听闻声抬眼，道谢后接过。 　　但她没有喝，只是随手放在了一边，再没有其他动作。 　　人都是畏惧权利的生物，夏听的状态很显然直接影响了顾风接下来的发挥。 　　甚至拍吻戏的时候，顾风主动提出，需要借位。 　　就这样，忙活了一周，顾焰和白狼两个人的戏份彻底拍完杀青。 　　王一民无比庆幸两个人海面生死别的那一终幕是第一个拍完的，不然凭借顾风现在的状态，很难说还能不能演绎出当时那个效果。 　　《边境行动》总共拍了三个月。 　　夏听的戏份不太多，实打实算，在立川只待了一个多月。 　　在村子里，拍完程浇的在绑在一场戏，她就杀青了。 　　剧里程浇住的农户是真实的农户，只不过被剧组借来拍戏了。 　　这户人家，大人就只有一个老太太，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孙子辈的娃。 　　大一点的是个女孩子，念初中，还有一年就要中考。 　　小一点的是男孩小学还没毕业。 　　他们的父母已经三年没有回来了，是生是死，联系不上，一家人就靠村里的低保生活。 　　这个地方靠近边境。 　　很多人说是出去打工，其实也就是被骗去境外从事运毒贩毒工作，就这样失联了。 　　活着还是死了都尚未可知。 　　这个剧组，就只有工作人员和夏听偶尔会和婆婆聊下天。 　　尽管很多人都对这边的人有亡命之徒闭塞落后的刻板印象，但夏听因为被温海，还有温海的父母温柔地对待过，所以并没有先入为主。 　　拍戏的时候，老婆婆和两个孩子就在隔壁剧组搭的临时住处休息、生活。 　　剧组是给了他们去住酒店的补助的，但酒店离两个孩子上学的地方远。 　　另外，如果把这笔钱省下来，就可以供大的那个女孩子上高中了。 　　所以三口人就挤在剧组临时搭的小棚子里。 　　夏听进去和婆婆告别，她刚刚拍完了最后一场戏。 　　婆婆不会说普通话，但是会听一些。 　　夏听一边靠听，一边靠理解地，也明白了婆婆的意思。 　　大的这个女孩子，叫二芳。 　　学习成绩很好，但是因为家里太穷，上不起高中。 　　本来打算明年就出去打工的。 　　可能是老天爷怜爱，现在有了剧组给的租金和补贴，刚好可以供她继续念书。 　　他们这个村子里，其实像二芳这样的学习不错的女孩子还有很多。 　　但都因为现实问题，很多九年义务教育都念不完。 　　十四五岁嫁人的也有。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小的在地上玩着一辆缺轱辘的小铁皮车，叫二芳的那个女孩子，每天就坐在小板凳上，驾着一条高一点的板凳当桌子，在那里做功课。 　　夏听莫名地，就想起了温海。 　　她提了一嘴，没想到老婆婆很兴奋地告诉夏听，她知道的，尽管不是同一个村的，但温海是他们这一片这十年里出的第二个大学生。 　　考上的那天，村里给出钱，放了好久的鞭炮。 　　兴奋过后，她苍老的目光下意识地，久久停留在了二芳的身上。 　　“二芳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夏听说。 　　人老了，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了解，老婆婆难掩落寞：“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这一天。” 　　夏听就只是笑笑。 　　临走的时候，夏听偷偷来到二芳的建议桌边。 　　她蹲下来，低声问二芳：“你想念大学吗？” 　　二芳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夏听从她瘪了的奥特曼铁笔盒里，找到一截铅笔。 　　“如果你读书遇到困难了，找我。”夏听翻开她教材的首页，打算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把写了一半的电话号划掉，改成了许肆的。 　　“你打给那个哥哥。”夏听指了指许肆的方向，“这样找我比较快。”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这里。 　　还是留许肆的吧，至少，她确定二芳不是会轻易打这个电话的孩子。 　　如果她鼓起勇气打了自己留下的电话，却是其他人接的。 　　那对她来说，未免也太残忍。 　　二芳看着那串数字，又抬眼看了看坐在门口的许肆。 　　她的眼神怯生生的，夏听看得出来，她有点怕他。 　　“没事，他就是看起凶，人很温柔的。”夏听说。 　　随后她起身，为了感谢老婆婆这一阵子的照顾，她悄悄塞给她兜里一千块钱。 　　没想到刚走出来，就被发现了。 　　婆婆追了出来，把钱还回去，坚决不肯要。 　　夏听就没强迫她留着，那对老人家而言也是一个心理负担。 　　但她决定和剧组商量一下，最后把一点心意放在给婆婆结的租金里去。 　　悄悄的，也挺好。 　　顾风团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知道夏听和婆婆关系好，想着如果自己对婆婆家伸出援手的话，在夏听心里也能给自己扳回一分。 　　至少，夏听看在这件事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对外公布自己的真实落水原因。 　　顺便，也能营销一下顾风的善良人设。 　　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出事了。 第127章 　　全世界最好的许肆 　　夏听从立川山里那个村子去市里就折腾了大半天。 　　到市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夏听只感觉自己的胃都快痉挛了。 　　按理说，她平时不会这样的，不知道最近怎么了，身体越来越娇气。 　　这样子自然是不能再赶飞机了。 　　夏听和许肆两个人就决定先在市里过一夜。 　　“很难受么？”许肆凝神看着她：“要不先去医院。” 　　“不用。”夏听摆摆手，“我休息一下就好。” 　　她觉得自己应该就是晕车。 　　其实离开的时候，许肆是给过她其他的选项的。 　　比如―― 　　做直升机，只要不到40分钟，就能从立川山里那个村子，到达现在所处的X市。 　　因为正是因为这个选项，夏听才终于弄明白，她落水那天，许肆是怎么能够那么快赶过来的。 　　但她不想太招摇，所以就还是作罢。 　　刚脱离开夏氏，夏氏肯定等着抓她的小辫子，所以完事要行的低调才行。 　　直到她在酒店里吐得得昏天黑地的时候。 　　夏听终于悟了。 　　招摇就招摇吧，现在让她选，弄个飞机列队去接她都可以。 　　她还不如当个玛丽苏本苏。 　　当天半夜，许肆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边是女孩子大哭的声音：“夏姐姐，我是二芳，我奶奶出事了――” 　　许肆本来想自己去处理的。没想到，自己那边刚开了门，对门的夏听就也把门打开了，一脸抓包了的样子：“你去哪？” 　　“你怎么，还没睡？”许肆看到，她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 　　夏听没说自己是在屋里难受到现在根本睡不着，找了个借口：“这里的床不舒服。” 　　许肆的神色不轻松，这一点夏听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夏听敏锐地问：“出了什么事吗？” 　　许肆知道瞒不住，如果不告诉她事情更难收场，便说：“先跟我来吧。” 　　没有下楼，两个人直接乘电梯向顶楼升上去。 　　这家酒店是整个X市最繁华的酒店，足有32层。 　　夏听疑惑，抿了抿唇，暂时什么都没问。 　　到了顶楼，还没等出天台，她就听到了巨大的嗡鸣声。 　　推开顶楼的防火门，一股剧烈的风扑向她，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推了回去。 　　嗡鸣声震耳欲聋，夏听侧脸看向许肆，大声问道：“直升机？” 　　许肆的嗓子在这里环境里完全失去了沟通的作用。 　　他做了个手势：“上去再说。” 　　…… 　　机舱内不算太宽敞，两个人面对面坐下。 　　许肆把二芳给他打电话的事情说了一下。 　　大概总结起来，就是二芳奶奶受了刺激发病晕倒。 　　“怎么回事？”夏听追问。 　　“好些人进他们家里去，抢东西。” 　　“啊？”夏听不能理解：“二芳家徒四壁，抢什么？” 　　“你看这个。”许肆把手机递到夏听面前。 　　是顾风的主页。 　　最上面一条是说，顾风今日《边境行动》杀青的事情。 　　还有―― 　　他资助了一个贫困农户，给了对方五万元。 　　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这件事情，还在当地的电视台和电台播报了一番。 　　夏听低头死死盯着手机的界面。 　　“因为这五万块钱？”她的声音压着，手紧紧抓着手机。 　　“二芳奶奶没收。”许肆说：“那些人把他家，翻了个遍。没找到这钱，就把，二芳奶这些年攒的二千块钱全拿走了。” 　　夏听本来脸色就不大健康，下载更是肉眼可见地苍白了下去。 　　她的手一直在抖，不知道是吐了半宿的后遗症，还是听到这个消息之不能接受。 　　苍白的手背上，由于紧握着手机，青色的血管凸起。 　　许肆伸手握住了她的。 　　好凉…… 　　他把手机从夏听手里抽了出来，与其说是抽，还不如说是掰。 　　“放松。”许肆说，“没事的，听话。” 　　夏听这才突然回过神来似的，忽然把手松开。 　　“怎么……”夏听无助地说：“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许肆坐在她对面，看着她这副样子，感觉心脏就跟忽然被人死死攥住一样，无声又暴烈地收紧。 　　他对上她的眼睛：“山里的犯罪率本来就……” 　　“不是。”夏听抬头，目光直挺挺地看他：“怎么会有顾风那种人啊。” 　　夏听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其实两个人都知道。 　　顾风这样做，还不就是想要给自己立人设。 　　夏听只是想不通，她轴在这里了。 　　那些道理对她来讲是没用的。 　　她就是想骂顾风是个傻逼。 　　许肆握紧了她的手，沉默了一会才说：“要我陪你一起骂他吗，这样你，会不会好一点？” 　　夏听这才像活过来了似的，问他：“二芳给你打的电话？她有没有受伤。” 　　“二芳应该没什么事，她去村长家打的。”许肆说：“差一点我就以为是骚扰电话，你留的，我电话号码么？” 　　“嗯。” 　　“为什么……” 　　夏听不是很想直面这个问题。 　　她心情很复杂，密密麻麻地，扰得人烦躁不安。 　　“其实，我听见你和二芳的对话了。”许肆声音低哑：“你让她，如果没钱念大学，就来找你。” 　　关于澜城的梦夏听也做得七七八八了。 　　许肆念书的钱，是“我”以澜城纺织厂的名义资助的。 　　先有许肆，后有温海，现在还有二芳。 　　“嗯。”夏听苦笑一声，说：“我可能是，看不得别人没学上吧。” 　　许肆静静地看着她：“你怕二芳念大学的时候，你就不在了？” 　　“我知道你讨厌我跟留遗言似的。”夏听慢吞吞地抬起眼，“但这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事情。” 　　许肆就没再说话，静静地侧头看向窗外。 　　就在夏听以为话题就到此为止的时候。 　　许肆转了回来，忽然像败下阵来一样笑了。 　　“还是你赢了。”许肆说：“以后你尽管去留你的遗言吧。这样，你走了我才有事可做。” 　　“多一点儿知道吗。”许肆捏了捏她的指节：“最好让我忙到死的那天，不然我……” 　　夏听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许肆认命地说：“我觉得我这辈子能活得挺长的，不然我怕我撑不住。” 　　话落的瞬间，夏听耳中，直升机的噪音似乎全部被时间卷走。 　　她和许肆进入了时间以外的地方。 　　她的意识漂浮了许久，直到最后才终于停下了。 　　夏听的手微微捏紧了，又松开。 　　在这一刻，她才真正相信―― 　　真的有人，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只为了你而活。 第128章 　　替罪羊 　　好在立川山并不陡峭，村子附近有大块平坦的地块能够停机。 　　直升机到的时候，镇上的救护车还没有来。 　　通过村长的帮忙，几个人才把二芳奶奶抬上了直升机。 　　二芳弟弟在这次抢劫事件中受了惊吓，从事发到现在一直躲在村长家院子的角落里。 　　夏听把二芳弟弟托付给村长一家照顾，带上二芳，降落在X市第一医院顶层的停机坪。 　　这一幕也被很多人录了下来，虽然高层建筑建有停机坪是挺平常的事情，但出动直升机抢救看病还是难得一见。 　　许多人都在猜测直升机里坐的是什么人。 　　二芳奶奶是受了刺激，加上原本就有些老年病，因此引发的心梗。 　　还好送来的及时，经过抢救，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二芳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夏听这才问她：“报警了吗？” 　　二芳点点头，又摇头：“这种人流窜在村子里作案，抓不到的。” 　　不久后，二芳奶奶手术成功，被推进了病房。 　　二芳看着这间独立病房，抿了抿唇。 　　尽管她年纪小，但她也知道，这种独立病房是很贵的。 　　之前奶奶生病，在县里的医院，连八人间都是舍不得住的。 　　这间病房很大，又干净，她们家是负担不起的。 　　“夏姐姐……”二芳拽了拽夏听的衣角：“我们住普通病房就好了。” 　　夏听知道她在想什么，揉了揉她的脑袋：“没关系，这钱姐姐会让那些坏人出。” 　　“真的吗？他们已经抓到了？”二芳问。 　　“会抓到的。”夏听安慰她：“你不要担心，好好照顾奶奶。” 　　二芳看着她，似乎这个漂亮姐姐没有骗人。 　　她是自己见到的，第一个会开着直升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她一定很厉害。 　　所以她说的话一定是真的。 　　二芳重重点了点头，“我会好好照顾奶奶的。” 　　次日，从市里来的警察组成了专案组，亲自来到立川山里调查。 　　除了夏听之外，《边境行动》剧组的存在也给到了地方压力。 　　由于《边境行动》拍摄题材很敏感，当地警方很重视，从早上就开始了挨家挨户的排查。 　　村里人都想不到，一个普通的抢劫案，居然出动了市里的警力。 　　《边境行动》的剧组也在微博上声明，会还二芳一家一个公道。 　　事情反转来得太快，顾风前面刚营销完自己的善良，当天晚上就给二芳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好多人把矛头都指向了顾风，认为他不应该大肆宣传这件事。 　　【就五万块而已，值得这样宣传吗，当地电台都讲了这个事。】 　　【这不就相当于替二芳家大喊，我家有钱。快来抢？】 　　【二芳家连个男人都没有就只有老太太和两个小孩子，就是没钱都会被欺负，顾风你怎么想的啊。】 　　【不要转移矛盾好吧，这是罪犯的错，不要怪顾风啊，顾风也是好心，他怎么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对啊这也能怪顾风？有能耐你别收纳五万块啊，就不会有人抢了。】 　　真相可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很快，那几个当晚参与抢劫的就被警方抓到了。 　　甚至有一个就是和二芳家住得不远的本家，说起来二芳还要喊他一声二叔。 　　采访几个人的报道出来了。 　　几个人是流窜在附近村子的惯犯。 　　市里工地有活的时候就出去打零工，没有活的时候就在熟悉的村子附近偷鸡摸狗。 　　他们把二芳家翻遍了也没找到那五万块钱，就拿了不到两千，几个人一分，到手里都不如在外面搬砖拿得多。 　　入室抢劫判得可比偷盗中的得多，就这么被抓了，几个人都悔不当初。 　　甚至有一个人直接嚎啕大哭。 　　当然了，哭的不是自己的犯罪，而是哭自己被抓到。 　　记者也采访了二芳一家，奶奶和二芳都说自己没有收顾风的钱。 　　所以问题就来了，那么顾风的五万块钱去哪里了。 　　顾风好心却办了坏事，这两天真的是要委屈死。 　　他明明拿了钱给二芳家，现在他们都不认了，顾风知道接二芳奶奶的那辆直升机是夏听的。 　　他便憋着一股气，给夏听打电话。 　　“是你让二芳在报道里那么说的？” 　　接到电话的时候，夏听正提着水果打算去看二芳奶奶，她皱了皱眉：“什么……” 　　顾风：“是你让他们说没拿我的钱的？” 　　“是什么让你有种我会针对你的错觉啊？”夏听说：“你不会觉得，因为我落水所以对你怀恨在心吧？” 　　“呃……”顾风沉默了：“不是吗？” 　　夏听语气淡淡：“拜托你成熟一点……你真的有给他们钱吗？” 　　夏听相信，二芳是不会说谎的。 　　顾风咬牙：“废话……” 　　“你亲手给的？”夏听想了想，问道：“你亲眼看见二芳奶奶收下了？” 　　那边沉默了。 　　夏听像是明白了什么，轻笑一声：“你让谁去给的，你去问谁，别相信了不该信的人，也别冤枉了真正的好人。” 　　事情的真相很快就被弄清楚了。 　　顾风让助理把钱拿给二芳奶奶，结果二芳奶奶并没有收。 　　助理就把钱又揣了回去。 　　可是没想到经纪公司那边通稿发得快，已经在宣传顾风的善举了。 　　助理就被架到了当中。 　　说嘛也不敢说，钱也不敢还回去。 　　本来想着等风声过了再和顾风说，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出了事，害得他更不敢再说。 　　顾风工作室立刻发了声明，摘清了顾风的责任，开除了该助理。 　　但声明写得相当有趣。 　　具体买通稿的部分没有说清楚，而只是把助理私藏五万块的事情大说特说。 　　被开除的助理一时间遭到了口诛笔伐。 　　―― 　　确定二芳奶奶病情稳定之后，夏听回到了A市。 　　有个大会需要她会盛曜亲自参加。 　　夏听最近娇气地很，坐车时太阳照到她的半边胳膊，都烫得有些受不住。 　　她自觉地坐到了后边，拉好了防光帘。 　　许肆注意到她的动作，把空调的出风口调整了一下，没有对她直吹。 　　许肆把车子停在了盛曜的停车场。 　　夏听下了车，向电梯口走去。 　　听见后面有脚步声逼近，她忽然回头。 　　一桶液体向她迎面泼过来。 第129章 　　所以，还好，受伤的是他 　　眼见躲不开，夏听紧紧闭上了眼睛。 　　忽然，被扯进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她的头被按住，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胸膛。 　　夏听听到了许肆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嘶声。 　　提桶的那个人没得逞，撒腿就跑。 　　桶砸在地上，咣当当滚远了。 　　夏听从许肆的怀里挣扎出来，顾不上去追那个人，慌张地问他：“你感觉怎么样？” 　　提桶的那个人是一副清洁工打扮。但很显然，那桶里并不是清洁用水。 　　闻着那种呛涩的味道，夏听判断了一下。 　　应该，不是硫酸。 　　夏听立刻打了120，因为不知道桶里究竟是什么化学品，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处理。 　　许肆背上的皮肤被灼伤，通红的一片。 　　“得用水，冲一下。”许肆皱着眉。 　　这一层就有个自助洗车的店，夏听投了币，打开了水阀，许肆蹲下来，就被她拎着水管浇着。 　　夏听一边浇，一边看着他通红的背，红着眼睛想哭。 　　“不疼的。”许肆唇色都有痛得些白，却还是侧过头来逗她：“我可能知道宠物店里的狗，被洗时候的感觉了。” 　　夏听把水开得大了一些，眼里啪啪砸下来：“你是傻的吗，我能躲开。” 　　“你能躲开？”许肆反问她，“人都站到你面前了。” 　　夏听不说话。 　　许肆抿了抿唇：“我这不是没事么，又不是硫酸。” 　　“是硫酸你就不挡了吗？”夏听吸了吸鼻子：“这次是不知道什么东西，下次呢？很可能他就是这次搞不到硫酸，不代表他下次搞不到。” 　　“大概是火碱水。”许肆说：“应该是通下水道的那种东西兑的，还好，浓度不高。” 　　只是疼，他还能忍的。 　　如果浓度高的话，他后背这一层皮，都要被烫掉了。 　　自来水的凉意挡掉了大半的痛觉，可还是，灼心地疼。 　　许肆不敢想，这样的痛落到夏听那个连太阳晒都受不了的皮肤上会怎么样。 　　所以，还好，受伤的是他。 　　…… 　　盛曜的大会因为这个突发事件而推迟。 　　停车场的录像被拷过来，夏听和几个警察一起坐在盛曜里面看。 　　像盛曜这种公司，遇到极端粉丝的情况也不少。 　　但这一次，对方明显是冲着夏听来的。 　　伪装成清洁工，在停车场里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了。 　　“夏小姐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警察问道。 　　“呃……”夏听想了想：“不确定……” 　　盛曜做到这么大，说自己一个人都没得罪，那肯定不现实，只不过具化到某个人身上，夏听真的想不到。 　　因为事件就发生在盛曜开大会之前。 　　所以警方的视线首先放在了会议相关的人和公司上面。 　　警方也给夏听交了底，排查是一个需要长时间的工作，一时半会很难得出结论。 　　就在盛曜这边警方积极排查的时候，城市的另一边也出事了。 　　光华影业的新媒体运营总监被火碱水泼伤。 　　同样的作案手法，同样的清洁工装扮。 　　但这一次，火碱水的浓度很高。 　　受害人不仅有一个，王总监连同手底下几个同事都没能幸免，伤情都很严重，几乎是皮肉模糊，惨不忍睹。 　　在犯罪嫌疑人即将再次得手，伤害顾风之前，他被顾风的保镖抓到，交由警方扭送至了警局。 　　经过调查，他就是被开除的那个顾风助理，杨光。 　　网上对他的攻击恶意太重，甚至有人去他老家，在他父母家门上喷漆。 　　让他这种偷钱的害人的垃圾早点去死。 　　顾风的粉丝对于有一个这样坏心肠的助理一直跟在他身边这件事非常气愤和后怕。 　　导致他现在根本不敢开机。 　　只要手机一打开，就是各种污言秽语或者诅咒他去死的信息。 　　老家那边的墙上写满了他是小偷的字样。 　　年迈的父母被指指点点，甚至不敢出家门。 　　人是抓到了，可是夏听不理解，他为什么最先选择报复的是自己。 　　夏听亲自去了警局一趟。 　　“你被开除和我又什么关系。”夏听冷着脸问他。 　　“和你没关系吗？”杨光唇角微扬：“如果顾风不是为了讨好你，他那个铁公鸡会拔毛去做什么慈善！” 　　“你以为自己救了二芳奶奶一命？”杨光说：“我告诉你，她就是你害的！如果你和二芳家关系坏一点，顾风根本不会去送那五万块。” 　　说完，杨光笑了：“没想到吧，都怪你。你以为自己做的很对吗？二芳奶奶出院之后，还是会回到那个破村子，全村都知道他家攀上了开直升机的大款，只要你帮他们家一次，他们家就会被抢劫犯再盯一次。” 　　“怎么，你还能替他们搬出村子，在镇上买房吗？我早就看透了你们这些表面光鲜亮丽的人。” 　　杨光轻蔑到：“你们不过是像哄一只狗啊猫啊一样。” 　　夏听沉默了，似是在思考。 　　半晌她说：“谢谢你提醒哈，我好像还真得替他们搬出村子。” 　　杨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内容。 　　他被拷着的两只手用纱布包着，警察说是他泼人的时候，也被火碱水灼伤。 　　但夏听分明记得，杨光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带了手套。 　　临走之前，夏听忽然问他：“为什么第二次，火碱水的浓度变大了，而且大了很多。” 　　杨光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在夏听的追问下，他偏过了头：“第一次弄掌握不好浓度不是很正常么？你应该觉得庆幸。” 　　夏听：“那你的手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是亲自试过了吧，那个液体到底会伤人到什么程度。” 　　杨光：“你想多了。” 　　夏听起身：“最好是这样。” 　　夏听走后，杨光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他恨这些伪善的人。 　　顾风给夏听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在顾风身边，他听到夏听要他去问给钱的人。 　　那语气，就好像笃定了是他的错一样。 　　她了解事情的真相么？凭什么用那种语气给他盖棺定论，认为他就是小偷？！ 　　他跟踪了夏听三天。 　　实施犯罪的前一天零点过后，他看到神情恹恹的夏听从盛曜里出来。 　　那天杨光在踩点，也穿着清洁工的制服。 　　脏兮兮的，还不小心弄脏了她的车。 　　他以为夏听会喊他滚远点，至少会对他翻个白眼。 　　没想到她冲他轻轻笑了一下。 　　“这么晚了，您辛苦。” 　　杨光听见夏听说。 第130章 　　散财 　　顾风的事情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一部电影在上映之前，如果有太多的负面新闻流出，那我势必会影响日后的宣传。 　　因此《边境行动》联合顾风那边，打算在立川和附近的山区捐赠几所希望小学。 　　消息传到盛曜，公关部的kia特来到夏听办公室，询问她是否也要表个态，在希望小学的事情上联名。 　　夏听想也不想：“不要……” 　　kia一怔：“为什么？” 　　夏听说：“现在乡镇小学的数量对比十年前乡镇小学的数量是减半的，如果再过十年，这个数量会更少，只有不到六分之一。我们与其建一个过两三年就会被合并取缔的小学，还不如做点实事儿。” 　　kia困惑道：“比如呢？” 　　个人企业家其实能做得也不多，真正的实事，那是国家扶贫政策的事情了。 　　“立川那边的山路还都是土路，好一点的路段也是自建的路。要是谁家有个突发疾病的情况根本来不及就医。” 　　夏听想了想自己去立川山里那种遭罪颠簸的感觉：“要想富先修路，那我们就去建设基础设施吧。” 　　办公室对面正在电脑后面工作的许肆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 　　“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那得多少钱啊。”kia瞪大了眼睛：“那可是国家操心的事儿。” 　　“我知道。”夏听摆摆手：“但你不觉得立川山那边打有搞头吗？山里风景本来就很美了，另一侧还临海。稍微美化一下，应该会有文旅企业看上吧？” 　　夏听：“我看沙洲家那个地贸国际的文旅板块就不错啊。” 　　kia：“……” 　　感情您是可着自己朋友拔毛啊。 　　尽管夏听拉出了沙洲垫背，但基建这个事需要的财力物力并不简单。 　　其实夏听也是感觉到了，自己最近的状况越来越不好。 　　睡觉的时间越发长，清醒的时间变得很短。 　　以前她睡七个小时左右，就能清醒一整天。 　　后面慢慢变成十个小时，现在甚至要十一二个小时才够用。 　　去医院检查过，身体状况并没有异常。 　　今天早上，在夏听通往盛曜上班的路上，她又收到了久违的提示。 　　【影响结局的剧情节点迫近。】 　　夏听顿时明白，大概是因为这个。 　　因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中改变了一些事情，导致剧情节奏变快，现在已经接近尾声了。 　　所以夏听说自己要基建，完全不是想从那里说道哪里，把沙洲拿出来，也只是为了增添一点这件事听上去的合理性。 　　她在这个世界里所获得的金钱，就像是虚拟的游戏货币。 　　既然带不走，那还不如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能帮助一个地方脱贫，哪怕是她回去原本的世界，想到这里也会觉得骄傲和值得吧。 　　许肆从前一阵子就觉得夏听有些不对劲，但知道今天，他终于能确定了。 　　她慷慨得有些可怕。 　　哪怕之前的夏听也可能会选择扶贫，但基本上也就是力所能及地修修路，维护一下基础设施。 　　像现在这样大动干戈，就像是游戏玩到后面，攒了一堆的金币没处花一样。 　　她在散财…… 　　就像是知道自己即将离开一样。 　　许肆心脏的部位猛地一沉。 　　他不敢问…… 　　―― 　　在把沙洲忽悠到立川之前，夏听先把自己送过去了。 　　基建和旅游开发的事情需要和当地政府商榷洽谈。 　　夏听此行也正是为了这件事。 　　提前和立川县政府打了招呼，夏听来到这里拜访。 　　县里领导听说夏听此行是为了开发立川山的旅游业的，立刻拿出负责的态度，苦口婆心对她进行了劝退。 　　县领导：“我们这里虽说风景不错，但路特别难走。要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开发出来。” 　　“那我们先修路呢？”夏听问。 　　“这边近海，多雨潮湿，山体没有那么坚硬。”县领导递给她一杯茶：“虽然不至于山体滑坡，但这路修了没几年，沉降作用下就又塌了。” 　　夏听：“那山里人的出行怎么办？比如老人生病，救护车没有两个小时都到不了，这不耽误事么。” 　　一说救护车的事情，县领导立刻想起来了，前不久有人开直升机去村里抢救老太太的事情。 　　他眼睛一亮：“莫非你就是前几天开直升机通行的？” 　　夏听：“对。所以说你们这里的交通还是大问题啊，不能因为路不好修，那就不修了。” 　　“修，真就是向上头打个招呼的事儿。”领导说：“但是各种养护的钱，却是从各个乡镇的税收里出。你想，大家都穷得吃不起饭，哪有人愿意出得起这个税钱。” 　　夏听：“……” 　　她总觉得有点不对，但被这个长得十分领导的领导一打官腔，自己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许肆开口了：“那这不就，形成一个闭环了么？” 　　领导：“嗯？” 　　“如果我们在这里进行旅游项目的开发。到时候，周边居民们的收入增长，也就有财力支持道路的修缮作业。” 　　许肆尽量把音发得标准，咬字很慢：“您用道路不方便的问题，劝退我们进行旅游开发。又用没有资金的事实劝退修路的计划，是为什么呢？” 　　夏听这才恍然大悟。 　　这个显领导分明就是在绕车轱辘话，把她成功绕进沟里了。 　　领导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总之，这个事要是能办早就有人办了，还轮得到你们这些外乡人吗？” 　　后来的谈话也并不合拍，基本算是在对夏听和许肆进行劝退。 　　两个人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对视了一下。 　　夏听忍不住讪笑：“怎么我想花钱都花不出去啊。” 　　“人情社会。”许肆说：“先找关系再看看吧。” 　　“那这还真得需要沙洲来一趟。”夏听说：“我这就叫他。” 　　地贸国际四五十年来一直都在专精一件事，全国有名的那些旅游城市都有地贸国际的参与建设。 　　论他们和各地政府的关系，那应该是夏听认识的人里面，人脉最强的。 　　作为地贸国际家三个孩子里的老二，沙洲一直都是比较佛系和不受重视的那一个。 　　最近老三从国外回来，搞了一个合资的大项目。 　　沙洲这个佛系的二哥立刻就被架住，被扣上了家里一事无成闲散少爷的帽子。 　　所以沙洲接到电话立刻就来了。 　　反正在家也要被嫌，连夜坐飞机就来了。 第131章 　　你不再是个畜生了 　　果然，术业有专攻，这件事找沙洲就是找对人了。 　　沙洲带着夏听和许肆，找到了市里的领导。 　　夏听这才知道，就连修路这种小事也有这么多的弯弯绕。 　　立川山里的道路经常垮掉，和地势有一定的关系，但没有决定性的关系。 　　只有修路的时候，用上减震材料，路的年限至少可以增加到十年左右。 　　只不过这山路换了几代人在修，上面一次又一次的拨款。 　　这路还是修不下来。 　　由于是全国闻名的贫困县。国家每年还给立川大量的扶贫款项。 　　有钱的地方，自然滋生腐败。 　　这笔钱，滋润了很多人。 　　如果立川突然不穷了，这白捡的钱不就没有了吗。 　　路年年修，年年有财政拨款。 　　路十年不坏，他们去哪里吃油水？！ 　　从市政府里出来的时候。夏听肉眼可见地情绪不佳。 　　如果不是沙洲她可能永远都想不到这个层面。 　　沙洲长得也像个闲散公子，原书里也把他扔在纨绔圈子里，没有细说。 　　因此给之前看书的夏听营造出一种富家子弟都是傻逼的错觉。 　　没想到误会了，人家干起正事来也是靠得住的。 　　夏听也不是对这里面的猫腻没有耳闻。 　　只不过，她默认那些只存在于现实中。 　　至少不应该存在于一本言情小说里吧？！ 　　而且还是她能利用铁手腕特权，生生夺门而出的奇怪小说里。 　　该现实的地方不现实，不该现实的地方，倒是现实得很呢。 　　见她情绪低落，沙洲忍不住rua了一把她扎在头顶的丸子：“你别告诉我你是第一次知道社会的灰暗面哈。” 　　话音刚落，沙洲骤然后颈一凉。 　　沙洲伸开了自己的爪子，无辜地看向许肆，阴阳怪气道：“我手欠我承认，好哥哥别杀我。” 　　许肆：“……” 　　夏听忍不住瞥他：“你正常一点。” 　　沙洲眉目舒展，懒洋洋地笑开了：“你养的狼狗快咬人了，还不许我服个软么。” 　　夏听不知道，夏婷婷之前在圈子里默认许肆是他的走狗。 　　只觉得沙洲的说得话落在夏听耳朵里格外难听。 　　夏听猛地看向他。 　　沙洲莫名其妙：“干嘛？” 　　夏听很严肃地看着他：“说话放尊重一点。” 　　沙洲看了看夏听的眼神，又看看许肆。 　　他琢磨了半天。 　　是什么让许肆在夏听心里的地位从地板升到了天花板。 　　“啊……”沙洲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你们睡了？” 　　夏听：“？！” 　　看夏听的反应，沙洲不理解：“你啥时候变得这么纯情了？” 　　她不是看上沉郁之后立刻就把人给包养了吗。 　　怎么这会儿纯情得跟个女高中生似的。 　　夏听忍不住给了他一脚：“没有，闭嘴吧你。” 　　沙洲委屈巴巴：“你变了……” 　　夏听：“才看出来啊？” 　　她都变了多长时间了。 　　沙洲点头：“你不再是个畜生了。” 　　夏听：“……” 　　几个人早出了一段路，沙洲还是觉得不对劲。 　　直觉告诉他，身边这两个人肯定有猫腻。 　　于是他停下来，又问：“接吻了？” 　　夏听整个人如遭雷击。 　　她莫名其妙有些心虚的。 　　其实，心虚什么呢？！ 　　那只是她溺水的时候，许肆过来给她渡了一口气而已。 　　只是无法避免的触碰。 　　沙洲更觉得好玩了，以他对“夏婷婷”的了解，如果真的有什么，应该不至于让她有这么尴尬的反应。 　　从三个人见面开始，沙洲就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对，总觉得这气氛有点熟悉，有又些遥远。 　　至少在他成年人的世界里，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发生了。 　　现在他，忽然意识到，这奇怪又微妙的气氛，特么的不就是暗恋吗？！ 　　“你该不会是――”沙洲忽然顿住了，空咽了一下：“单方面地想侵犯人家……吧？” 　　夏听不可抑制地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梦。 　　尽管是梦，但夏听也觉得自己有点太不尊重人了。 　　而且，梦里主动的，确实是她。 　　说是侵犯也不为过。 　　她僵硬地转过脖子来。 　　沙洲似乎都幻听到了她脖子的咔咔声。 　　看着她红一阵白一阵的脸。 　　沙洲得出了结论：“看来我说中了。” 　　把沙洲送回酒店房间，走廊里就剩下夏听和许肆两个人。 　　空气几乎凝滞。 　　夏听先开口：“那个……你别听他胡说八道哈，他一直就这样。” 　　“你很了解啊。”许肆敷衍地回复道。 　　“我替他给你道歉。”夏听说。 　　毕竟养的狗什么的，太不尊重人了。 　　“替？”许肆立刻在夏听上一句话里捕捉到了这个字。 　　像是对这个字眼很不满意。 　　半晌他又笑了下：“那你们关系很好啊。” 　　夏听尴尬得一直看地板，都快能数清大理石地面上的花纹了。 　　走了几步，她忽然回过味来，缓缓抬眼：“许肆……” 　　许肆：“嗯？” 　　夏听：“你在吃醋吗？” 　　许肆侧过身来看她，没什么多余的动作。 　　像是在等他的开口，夏听安静地站着。 　　忽然，许肆说：“是……” 　　夏听心里忽然被攥了一下，然后不可抑制地狂跳。 　　没有人能把爱意藏得滴水不漏。 　　哪怕这是她早就想过的一种可能。 　　但当她亲自确认了这个事实之后，她仍然忍不住心如擂鼓。 　　整个人，连带着呼吸都吧，变得迅速而滚烫。 　　“所以你是――”许肆喉结缓慢地滑动，目光从她的唇边上移，定在她长长的睫毛上：“现在才发现吗？” 　　…… 　　这个问题生生把夏听拉回了现实。 　　她并不是现在才察觉。 　　靠近火源的人，怎么会感觉不到温暖呢？ 　　只不过她在逃避。 　　她知道自己早晚会有离开的那么一天。 　　而这个世界里的一切，她都带不走。 　　所以她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从没有正视自己的感觉。 　　只要没有捅破窗户纸，那她就可以了无牵挂地走。 　　心脏又是一阵收缩，意识里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影响结局的剧情节点迫近。】 　　是啊，所以有什么用呢。 　　夏听冲许肆笑了笑，搪塞道：“的确是才发现。” 　　许肆面不改色地看着她：“那现在也不晚。” 第132章 　　喜欢是放肆，但爱是克制 　　回到房间，夏听整个人仰面躺倒在床上。 　　她盯着天花板，思绪慢吞吞地划过。 　　似乎两个人是有默契的，在那个话题结束之后，谁也没有再把谈话的内容向更深的地方延伸出去。 　　明明都知道，吃醋这种彰显独占欲的事情，非常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 　　但答案这种东西，却又在两个人之间，没有那么重要。 　　夏听的身份太特殊了。 　　她终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她带不走这具躯壳。 　　所以，不能给许肆任何承诺。 　　夏听觉得自己不可以这么不道德。 　　这就好比，战争时那些明知自己即将离开的士兵，依旧假模假样地与当地的姑娘海誓山盟。 　　直到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国家，很快就重新组建了家庭。 　　留下当地姑娘一个人守着这段回忆，总认为两个人还有可能相遇。 　　哦…… 　　夏听眨眨眼。 　　从概率层面上说，姑娘与士兵相遇的概率肯定要比她再一次穿书，要高多了。 　　至少如果她们想的话，即使见不到对方的人，却总能去对方生活的城市看看吧。 　　呼吸相同的一份空气，就也算拥抱。 　　夏听坐起来，鬼使神差地伸出一根手指，向电源插口处递过去。 　　当然没有被电。 　　她垂下头，叹了口气。 　　再古早一些的穿越小说，可能是摸电门，或者被雷劈。 　　总之，是有可以参考的方式，说不定可以自由穿梭于两个世界的。 　　但很显然，她不属于这种，夏听并没有这种来去自如的能力。 　　莫名其妙就想了这么多。 　　夏听哑然，她一个向来把及时行乐当做座右铭的，骄傲恣意的一个人。 　　居然会去考虑自己的行为会不会对别人造成影响。 　　沙洲说得没错，她终于做个人了。 　　―― 　　接下去的一周，夏听和沙洲一直游走在省市领导的办公室里。 　　省里和市里去年新上任了几位领导，对于这种又涨政绩又惠民生的事情非常看好。 　　有地贸国际的名号在这儿，事情好办得多了。 　　本来是需要大动干戈的一个面向全国招标的项目，因为有地贸国际的参与，就免去了这样一个流程。 　　毕竟，立川山这种地方，如果地贸国际都开发不下来，别的企业就更够呛了。 　　地贸集团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规划方案。 　　立川山附近是有名的顽固贫困区，在开发之前要先修路。 　　也是为了面子好看，省里班子还为此特地订制联系了京视一档记录片。 　　节目组很快就位，进了山。 　　主要是为了采访一些在这里居住的原住民。 　　另外也是为了拍摄一些影视资料，方便与日后景区建成后做对比。 　　村里的人听说要修路建景区，居然有一大半的人是反对的。 　　面对镜头他们也不避讳，直言因为这样就领不到国家给的贫困补助了。 　　很多人是终年不劳动的，只靠着国家给的低保钱过活。 　　修路就跟要断他们财路一样。 　　更有甚者，直接把记者还有摄影师统统赶了出去。 　　不许他们来村里采访。 　　“穷山恶水出刁民。”被赶出来的记者头上还挂着一根鸡毛，怒其不争地说。 　　“不过这倒是出素材。” 　　对节目组来说，有冲突才有看点。 　　不出意外地，修路工程的推进也遭到了阻碍。 　　不过夏听并不着急。 　　《正青春》收下的那时刻摇钱树，这会儿正好可以用上。 　　所以一档定制节目《哥哥们的村庄》也就应运而生。 　　十个男孩子在山里住上一个月，体验生活。 　　因为是为了修路和惠民工程铺路，所以对哥哥们以后的星途也很好。 　　就是一个大写的根正苗红。 　　因此，十个男孩子，没有一个拒绝。 　　夏听发挥了自己画饼的高超技术，把立川山的美景描绘得天上有地下无。 　　成功地把节目组和十个男孩子骗过来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上了大当了。 　　立川山风景是真的好。 　　破么，也是真的破。 　　十个人分成两组，挤在一个大院子里。 　　其中，被坑得最惨的是朱明。 　　因为之前也很夏听合作过很多次了，朱明根本对她没有防备心。 　　面对电话里许肆说的，又是绝世美景，世外桃源的，拍了就是大爆款的诱惑。 　　他最终是惨遭蒙骗。 　　此刻他被安顿在节目组居住的另一个院子里。 　　这里的房子的外貌都大差不差，他们这已经算是好的了，是砖房。 　　村里大部分人家还是土房子呢。 　　朱明坐在院子里的板凳上，愁眉不展。 　　许肆则贴心地帮他把行李拿进了院子。 　　朱明看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绝世美景？你给我翻译一下。” 　　许肆点头：“隔山望海的，多好。” 　　朱明：“世外桃源？” 　　许肆：“没什么人知道，这是事实。” 　　朱明直直地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许助理，你学坏了。” 　　这伶牙俐齿的黑的说成白的样子，越来越像夏总了。 　　…… 　　节目其实不到一个月就拍完了。 　　除了大家都很敬业这个因素之外，很明显，他们对于快点逃出大山的欲望大于工作摸鱼的欲望。 　　尤其是朱明，几乎工作时间打起了百分之二百的精神。 　　毕竟一边拍一边播，夏听说了，只要首期播出成绩好，出山的日期就能提前一周。 　　因为这个诱惑，节目组上上下下都卖力极了。 　　哪怕嘉宾们的表现没有那么完美，也被后期剪得金句频出，几乎是每五分钟就有个大笑点。 　　在大家的集体努力之下，《哥哥们的村庄》终于成功被送上了热搜。 　　夏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节目火爆，自然就有粉丝们过来拍摄地打卡玩耍。 　　因为现在的立川山交通并不方便，夏听又不想放弃节目带来的热度。 　　于是一排脑袋，联合番茄弹幕，给立川基建开了一个直播站子。 　　也就是说，从一穷二白的大山开始播起。 　　一不小心，就成为了，国内第一个大型养成基建类直播。 第133章 　　就很般配 　　【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这种直播。】 　　【真是在一众花哨的直播间里，鹤立鸡群。】 　　【立川是全国有名的贫困地区，我觉得这个直播看下来还是很有成就感到的。】 　　【最后到立川完全规划好转再看回来，一定是满满的感动吧。】 　　【呜呜误会长公主啦，她真的人美心善。】 　　【既然都脱离关系了，就别叫她长公主了，夏总威武！】 　　直播里难免会有夏听和许肆出镜的时候。 　　一开始是有人无意间点开发现的。 　　两个人站在阳光下。 　　夏听直着腰板和修路的工人说着什么，许肆就站在她身边，安安静静地听。 　　他的眼神全程未离开过她一秒，炽热得像是山间正午的太阳，又怕灼伤她，看得久了又故意收敛起锋芒。 　　就很般配…… 　　【磕，磕到了。】 　　【万万没想到，我在工地上磕cp。】 　　【有没有好人就蹲在这个直播间里，剪出这两位的甜甜cut，我可以给钱。】 　　【公主和她的保镖也太戳我了。】 　　【比起“公主和保镖”我觉得这一对更像大小姐和她的杀手诶。】 　　还真就有人住在这个直播间里了。 　　两个人的画面被剪出来，不难发现。 　　许肆很高，只有听夏听说话的时候会弯下腰来。大部分的时候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只有在夏听讲话的时候，才会露出很浅的笑意。 　　【啊，我死了，这是什么神仙颜值的cp啊，怎么我之前没有发现呢。】 　　【女强男弱我不可，转眼就会变成一届软饭男。】 　　【好担心公主恋爱脑，钱全给男的卷跑，毕竟不是第一次了嗷。】 　　【可以去了解一下哦，应用商城目前下载量第一的短视频平台老板是谁。】 　　【许肆的脖子连着肩膀那里，一遭太阳晒，现在还是有点红的呢，前几个月给公主挡火碱来着。】 　　【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吧，他也不邀功，呜呜真的好深情一男的。】 　　大家还没欣赏完两个人的甜甜互动，忽然画面中的暧昧气氛，就被一个人给打断了。 　　【希望画面不要再给到这个搬砖的胖子了。】 　　【楼上的，或许你知道这个胖子是谁吗？】 　　【不知道不要紧，你上网搜一下呢。】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知道这是省长大人啊啊啊，冒犯了。】 　　【x省省长：对不起，我现在就去搬砖。】 　　【x省省长：对不起，我是个碍眼的胖子。】 　　…… 　　尽管路还没有修好，但拦不住立川现在实红。 　　没有通勤的车子，大家就自驾来山里打卡露营。 　　因为之前拍综艺的原因，至少有两个大院子现在的条件还不错。 　　节目组也没有收取改造的费用，原房主就用来做民宿。 　　有明星效益之后，这几间房子根本就不愁出租。 　　看得之前那些不愿意修路，就要拿政府补助额度那部分人，异常眼红。 　　之前节目组借房子的时候，问过一个守旧派人家的意愿。 　　家里其实出了家主之外，所有人都是同意的，毕竟有可观的租金收入。 　　但家主是个顽固的大伯，谁要是敢提租房子的事情，就和谁断绝关系。 　　闹得一家人都不痛快。 　　现在，看到别人家有了好处，老头子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是自家土屋没有装修不能做民宿，便想了个馊主意，让亲戚孩子们每家都给他出一部分钱用来装修。 　　这下本来就有的矛盾更加激烈了。 　　一大家子因为这件事，闹完村长家又闹到书记家，丢了好大的人。 　　有这一家做反面教材，之前不支持修路的人，现在也都不坚持了。 　　甚至有些人，表面上抱怨几句，结果每天都偷偷来工地上看，修路的状况如何。 　　在这个节点上，修路工程对当地开放了打工的机会。 　　打零工一天二百块钱，这个价格就算在A市也是不低了。 　　在立川更是香饽饽。 　　十里八村的壮劳力都过来报名。 　　当然了，这样的好事情，是不会落到保守派头上的。 　　所以少数还在坚持不想修路的，现在看到别人每天往家里拿钱，也都纷纷动摇。 　　破除了阻碍，一切就顺利得多了。 　　尽管山下的X市已经很发达了，边境毛衣搞得如日中天。 　　但这闭塞的乡村里，十里八村，十年来也才出了不到五个大学生。 　　这其中还有两个因为学费高昂而放弃了学业。 　　而温海，是这三个念了大学的人里，学校最好的。 　　他考去了A市，在这儿和去京大已经没有任何差别了。 　　村里给他放了一整天的炮，连他高中的老师都醉倒在了酒桌上，哭得像个小孩。 　　夏听也是这时候才知道，温海家的状况，在山里，其实就算好的了。 　　很多老人家一辈子都没出去大山，甚至不知道去市里的车要怎样坐。 　　他们生在这里，葬在这里。 　　日复一日的，就是他们的一辈子。 　　纪录片导演了解到这里的时候，难免有些唏嘘。 　　他很想采访一下在这种环境下，艰难走出去的人。 　　“就是不知道怎么联系上。”导演说：“一会儿去村长家要一下联系方式。” 　　“我刚好就认识一个。”夏听说：“从这里走出去的大学生。” 　　夏听找到温海的时候，他有些诧异。 　　建设立川的事情，温海是知道的。 　　只不过，他觉得夏听应该是不知道，这里就是他的家乡的。 　　毕竟这种信息对她来说，就是一瞬而过，不需要留意。 　　所以他也没有主动去联系夏听。 　　毕竟他没有资格代表立川去感谢。 　　现在收到邀约，温海实在意外：“您知道我是立川的？” 　　“知道啊。”夏听说：“但我不知道，你是你们这唯三的大学生。” 　　当初在会所看到温海的时候，她是有些嫌弃的，以为温海和其他人一样，是为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她都没想过，那会儿他是真的走投无路。 　　差点，就被赵乐游带的，误入歧途了。 　　夏听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毁掉立川的希望。 　　“所以，你愿不愿意回来一趟，做读书宣传大使啊。”夏听问：“你们这里很多小孩儿从小就是听着你的故事长大的呢，老师也没别的例子可讲，你就是他们的榜样。” 　　温海没有迟疑，立刻答应了：“当然好，我现在就请假回去。” 第134章 　　因为我爱国 　　温海的采访还没放出去，有眼尖的蹲直播的网友已经在“建设立川”24小时直播间里看到了温海的身影。 　　虽然只有几个镜头，还都是一晃而过的。 　　但还是有人把温海出现的镜头截图发到了网上。 　　【各位芋泥大家康康，这是沉郁吗？】 　　【嗯？？我没眼花吧，沉郁也来了？】 　　【芋泥来了，不信谣不传谣，沉郁正在云岭市拍戏哈。】 　　【芋泥表示不是沉郁呢！虽然这位哥哥也很帅啦，请多多关注沉郁新戏《麓城密事》谢谢――】 　　【不信谣不传谣，请多多关注沉郁新戏《麓城密事》――】 　　【这……也太像了吧。】 　　【看上去这位帅哥和公主关系很好的样子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就是公主喜欢的类型？】 　　【不！我不信！我磕的肆听cp不可能be！】 　　因为《哥哥们的村庄》还有直播，夏听要建设立川的事情现在已经是人尽皆知。 　　京视派出的纪录片节目组官微发了照片之后，还被青年之声转载了。 　　青年之声打电话给夏听进行采访：“请问您是怎么决定要建设立川的呢？据我所知，您并不是立川人啊，您难道对立川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吗？” 　　这个问题夏听一时间也没法接。 　　毕竟从正常人的思路来看，夏听完全没有必要花这么多钱和精力去建设一个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 　　现在网上已经有传闻，她真正的身世和立川有关了。 　　算是为了打脸这个说法吧，夏听答道：“大概因为我是杰出青年吧。我的钱，就是要回报祖国才有意义。” 　　记者：“？？” 　　尽管记者是个根正苗红的官媒，也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么铿锵有力的话来。 　　夏听：“当然，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在立川看到了潜力。” 　　记者：“什么潜力？” 　　夏听想到了现实中经常会看到的那句标语：“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嘛。” 　　记者：“啊哈哈，是这样啊，有个问题可能有些冒昧，您介意我问一下吗？” 　　夏听：“介意……” 　　记者：“……” 　　那边沉默了，采访肉眼可见地卡住。 　　看起来后面那个问题应该才是这次采访的核心，夏听一说介意，记者整个人都接不上话了。 　　夏听为了缓和气氛，试探性地问：“那我不介意？” 　　记者：“好的，多谢夏总。据我们了解，夏氏现在也在走这个文旅开发路线，举国上下都在关注的那个黄海滩项目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是夏氏接手，请问您建设立川的事情和夏氏业务向文旅方向倾斜有什么关系吗？” 　　“首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没关系。”夏听说。 　　“其次，我本人还有旗下公司也和夏氏没有任何关系。”夏听顿了顿：“了解这两个项目的人，就会知道，黄海滩的性质和立川是完全不一样的，那里风景好，几乎没有原住民。 　　比起旅游，更是有着军事战略意义的一处地块，夏董选择那里并不代表夏氏业务会向文旅方向倾斜。” 　　倒是夏水行致力于在黄海滩建设港口，应该和他迫切想要偷税漏税有关。 　　“至于我嘛……”夏听笑了笑：“我就是钱太多了呀，想报效祖国。大家都知道地贸国际和夏氏在文旅这方面，一直在竞争。而立川这里由地贸国际城建，足够说明我的态度了。” 　　这段采访被公开到了网上。 　　【她好拽，我好爱。】 　　【说竞争太照顾夏氏面子了吧。人地贸国际是文旅起家，夏氏仗着自己涉猎的资源多搞垄断，近几年大肆打压地贸，就为了扶持自己的文旅版块，简直不要脸。】 　　【所以这次地贸愿意和咱们的在逃公主合作，也是侧面说明，公主真的脱离夏家了耶。】 　　【等等，你们都忽略了一件事，夏婷婷是杰出青年？！】 　　【不瞒你们说，真的是。这位姐子高中在的澜城原来可穷了，是她和她妈建立的纺织厂和物流带领大家脱贫的……人家十五岁就被评为市杰出青年了（捂脸），刚满十八就当上省杰出青年了（捂脸）。】 　　【现在好多了呢，但零几年的时候，说半个澜城都靠公主和娘家养一点也不过分。】 　　【艹，我刚想说她态度不端正，我以为她说自己有钱都来报效祖国是不想好好回答瞎说的……】 　　【怎么说呢，除了你们之前知道的那个不好的事情之外，她的钱确实都用来报效祖国了。】 　　因为这次建设立川，有人把夏婷婷的人生轨迹仔细捋了出来。 　　上世纪九十年代严重的下岗潮之后，小城澜城一夜之间倒退了十年。 　　而且本来应该买断工龄的，因为企业财政赤字，大多数人都没有拿到自己的工龄钱就失业了。 　　接下来的几年里，澜城及周边到处打零工的人就多了起来，工作的不稳定导致了许多治安问题。 　　这时，从A市被赶出来的夏听和季冉回到了澜城创业。大概是天时地利人和，正赶上了政府扶持私有企业，起步就非常顺利。 　　一路扩建扩招，还开展了物流业。 　　再就业的问题得到了解决，加上治安管理力度也加大，社会问题就也得到了纾解。 　　【省杰出青年的名号，实至名归。】 　　【如果立川因此脱贫了，公主要成全国杰出青年了吧。】 　　【真的，我服了。这位就是天生当在逃公主的命。只要和夏家脱离关系，那就一整个飒住我，优秀得此物只应天上有。但凡和夏家接触上，你们懂吧，立刻绯闻缠身。】 　　【对不起误会我们公主了。以前我一直以为是夏婷婷是夏家老鼠屎，现在我明白了，夏氏才是那一锅老鼠屎汤子。】 　　【万幸我们公主独自美丽了，看看夏音做的事情就知道夏家是屎汤子了。】 　　好多主流媒体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赞扬夏婷婷年轻有为。 　　夏听万万没想到自己还会有一天被主流媒体这么夸。 　　人一旦沾上这种浩然正气，比什么洗白通稿都好使。 　　现在居然已经有人开始叫她活菩萨了。 第135章 　　魔鬼手段，天使心肠 　　夏听翻着评率，顿觉惭愧。 　　她立刻评论：“使不得使不得，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富婆。” 　　但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很多人曾经是真的很讨厌夏听。 　　现在看她这么快就被主流媒体认可，表扬，自然是要把她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拿出来鞭尸的。 　　【难道就我一个人记得她潜规则旗下艺人的事情吗？还有不顾公司死活给沉郁偿还违约金的事情。】 　　【现在说洗白就洗白了？】 　　【对沉郁来说，这是一辈子的阴影吧。】 　　既然提到了沉郁，就难免又有人把“建设立川”直播里的温海拿出来。 　　【所以沉郁现在强大了，夏婷婷她得不到了，就找了一个替身这样子？】 　　【长这么像别说这个是路人吧，故意找的都没有这么像的。】 　　【我就奇了怪了，你们管这人是谁和公主什么关系呢。怎么男性企业家和谁交往就不见你们挖出来一顿酸，怎么这事儿到了女孩子这里就成污点了？也没有证据证明她对沉郁做了什么吧。】 　　【反正我只记得，她给沉郁拿了天价违约金。】 　　要是以前，这些对她不友善的言语肯定会第一时间送到她的眼里。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表扬她的声音太多了。 　　这些刺耳的声音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直到大家发现，夏听似乎真的和那个长相酷似沉郁的人关系不错。 　　而且还有人拍到了两个人一起进酒店的背影。 　　配的文案是夏总包养的小白脸酷似沉郁。 　　加上夏听现在对沉郁也是真的冷淡，不免让人多想是不是因为这个“替代品”的原因。 　　夏听看到照片的时候，差点气笑了。 　　那是他们一行人在考察立川山脚下的酒店时的照片。 　　他们打算在酒店的基础上，扩建成带有导览台和集卡商店之类的休息站。 　　同行的还有地贸国际的人，还有旅游局的领导。 　　拍照的人，把其余角色全都裁了下去。 　　可见发布这张照片的人是什么居心。 　　但发照片的人肯定忽略了一个事，那就是这些老国企的领导有各种登报需求。 　　像这种考察工作，都是要拍照留念的。 　　就考察这几天，照片都拍了好几个G了。 　　夏听和跟着领导班子的秘书联系了一下，很快就拿到了那天去酒店考察的一系列照片。 　　别说，给领导拍照的，技术好不好不说，倒是真细致啊。 　　就连上太台阶这几步，都拍了至少七八张。 　　夏听立刻发了微博，配九图。 　　其实如果只是对她自己的名声有影响的话，她也不是那么介意。 　　但是温海好不容易走出了大山，是整个立川孩子们的榜样。 　　所以夏听找到了那个发帖人，盛曜的法务部给他寄去了律师函。 　　温海也将自己立川考生的身份和盛曜签的那份资助协议第一次公之于众。 　　有人也扒出来了发布照片的那位网友的其他账号。 　　发现那人是一个狂热的沉郁粉丝。 　　看样子家庭条件是比较好的，许肆去哪里拍戏，她就跟着去哪里。 　　住同样的酒店，吃一样的餐厅。 　　甚至还购买了军用望远镜。 　　就架在沉郁曾经拍戏住的房间对面楼。 　　看到这里，喜欢沉郁和不喜欢沉郁的都沉默了。 　　【这不就是私生粉吗？！】 　　【私生不是粉，芋泥已经开始感到不适了。】 　　【简直是变态吧这样子。】 　　…… 　　盛曜法务部的消息很快就出来了。 　　发帖的账号和那个追沉郁的账号背后确实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夏听皱眉：“可是我看她不是到处追星的，她不用念书吗？” 　　“家里说，是因为个人问题辍学了。”法务部的人问：“您看，这样子我们还告吗？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告啊。”夏听说：“你不会真以为我是个菩萨吧？反正结局也就是赔点钱，给她长个教训。” 　　“对方家里好像挺有钱的，希望跟我们私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夏听火有点起来了：“所以你觉得我差这点钱？告，不需要她赔钱，就要她在平台上当众道歉。” 　　有盛曜必胜客的出面，小姑娘最后还是发布了当众道歉的音频。 　　除了她，还有她的父母，一并道歉。 　　并承诺会履行监护人的职责。 　　【立川那么多孩子都没有书读，而这位妹妹有书也不读，拿着家里的钱出去挥霍，真是世界的参差。】 　　【不是说有心理问题了吗，怎么还抓着人家学习的事情不放啊。烦死了。】 　　【溺爱的父母是犯罪，终于体会到了。】 　　【那也是人家父母家有这个实力，你嫉妒吧。】 　　几乎每条热评下面都有这个人的回复，几乎是明狼行为。 　　于是又被网友扒出来，这是那个妹妹的两一个账号，ip地址都是一样的。 　　所谓道歉，就是交差，其实她心里就根本还是不服。 　　这一下就激起了网友的怒火。 　　尽管夏听一再发博称事已至此，人肉犯法。 　　还是有人把小姑娘的身份人肉出来了。 　　父母是某个小地方的地头蛇。 　　她不去上学也不是因为所谓的个人问题，而是因为对其他人造成了影响，被学校劝退。但因为父母压力，还是保留了学籍。 　　可想而知的是，父母的钱来的也不干净。 　　在这个反黑除恶势头正盛的时代，很快就被热心的群众举报了。 　　父母被调查小姑娘气得在网上跳脚，天天给夏听发私信咒骂。 　　夏听：她不知道怎么回。 　　想了想，她回复道―― 　　【谢谢你，凭一己之力为祖国的扫黑除恶事业作出了杰出贡献。】 　　她这样的看客心态自然也被人质疑。 　　【真是一点格局都没有。小姑娘遭网暴你很开心吧。她如果想不开出什么事了，你就是凶手。】 　　――夏听：“石头扔进狗群里，只有被打中的那个才叫哈。” 　　【另外，作为前网暴受害者，禁止人肉禁止网络暴力，我的立场早就声明了谢谢。】 　　【不是一直在营销自己是菩萨吗？结果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人家可还小呢。】 　　――夏听：“阿弥陀佛，我佛不渡傻逼……” 　　守着这场骂战的吃瓜群众都笑傻了。 　　他们亲切地给夏听总结为：【魔鬼手段，天使心肠。】 第136章 　　想留下 　　这天，夏听正在县政府的办公楼听地贸的人给她讲述区域管理规划，一旁的许肆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起身走去会议室外面接。 　　再回来的时候，表情有些严肃。 　　会议结束之后，地贸的人还有单独去开一个内部会议，夏听和许肆就先离开。 　　出了会议室的，夏听低声问：“怎么了，你公司那边有什么事情吗？” 　　“是，盛曜的人打来的。”许肆说。 　　夏听：“什么事情？” 　　她有些错愕，不管怎么说，许肆现在也是出去单飞了。 　　盛曜里的人，有事居然还是先找他，而不是自己。 　　夏听顿时有种自己佯狂额一群白眼狼的错觉。 　　“昨天，风云影视的结构发生了变化，夏音成为了90%的持股人和实际管理人。”许肆说。 　　“风云影视就是一个烂摊子。”夏听不太在乎，圈子就这么大，这件事情在一个月前她就有所耳闻，“谁接手都一样。” 　　夏音刚介入风云影视就秘密地给管理层来了一个大换水。 　　手段利落干净，据说背后有高人指点。 　　看这行事风格，夏听心里大概有数，这么刀刀到肉的手段，十成十地像足了杜也岚。 　　“夏总――”地贸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拿了个包裹从走廊尽头跑过来：“您的包裹，我正要给您送过去呢，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 　　夏听接过那个包裹，有些疑惑：“谁寄的啊？” 　　小伙子挠挠头：“这我不知道，包裹上应该有信息吧。” 　　“谢谢你啊。”夏听谢过他，低下头去找包裹上的快递单。 　　是从A市寄过来的。 　　“可疑的东西吗？”许肆问。 　　“啊，不是。”夏听说。 　　刚刚开会，似乎坐得时间太长，又或许是太久没穿高跟鞋。 　　现在站起来腿有些麻。 　　夏听没忍住一边想事情一边锤了锤，“是灵犀互娱给我寄过来的，应该没问题。” 　　许肆的目光顺着夏听的动作，落在她的腿上。 　　动作忽然一滞。 　　“你的腿……”许肆注意到她小腿上那些深深浅浅的淤青，“怎么回事。” 　　因为立川这，一年里几乎十个月都是夏季。 　　温暖湿热的气候蚊虫又多，所以夏听他们这种经常在外面跑的穿得都是长衣长裤为主。 　　只有今天，气温回升，忽然一下子热得厉害，夏听才穿了一条比较商务的鹅白直筒裙。 　　夏听也看了看自己的腿：“在山里到处走，少不了磕磕碰碰的，没事儿也不疼。” 　　其实她半个月前就发现这些淤青了，不痛不痒的。 　　夏听以为这种东西养几天就好了，没想到现在还没消下去。 　　立川的项目她也就是跟到实际施工，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只需要再在这里待上不到十天。 　　所以，尽管 她也想过去医院的事情，但还是决定回了A市再说。 　　许肆眼皮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 　　…… 　　没想到隔日，参与建设立川项目的全员，都拿到了政府的全套健康体检福利。 　　夏听被许肆敲门叫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许肆在门外等了很长时间，才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门开的时候。 　　一个可爱的身影猝不及防就撞进了许肆眼里。 　　夏听穿着自家ip熊熊乐园的夏季睡衣，头上还顶着个咖啡熊眼罩。 　　“几点了。”夏听迷迷糊糊地问。 　　“已经中午了。”许肆说，“今天体检。” 　　“啊？”夏听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我睡了这么久啊。” 　　她昨晚十点左右就入睡了，没想到一觉就睡到了现在。 　　“那你等我收拾一下哈。”夏听说。 　　许肆看起来已经准备好了，就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夏听知道他的性格的，她让许肆等一下，许肆绝不会回到自己房间休息。 　　除非当中的时间超过了一个小时。 　　否则…… 　　他会一直站在门外，直到夏听收拾好。 　　夏听犹豫了一下，没关门：“进来等吧。” 　　房间很大，里外是个套间，许肆就坐在外间的小沙发上。 　　这个沙发是夏听自己买的，因为她有时需要在这里处理一些公事。 　　酒店自带的椅子十分不舒服。 　　她就买了个软皮质的小沙发送过来。 　　沙发虽然是双人位的，但着实有些小。 　　许肆身高腿长，一双长腿区在外面，显得有些局促。 　　沙发旁边，昨天夏听收到的那个包裹已经被拆开了，只剩下一个空袋子扔在那里。 　　许肆看着她身上那件平铺了很多卡通熊的奶白色睡衣：“这是你昨天收到的么？” 　　夏听叼着皮筋，“嗯”了一声。 　　她把栗色的长发随意地束起来，然后腾出手来把皮筋绑在马尾上，“熊熊乐园的ip出了新周边，还没上市，灵犀互娱就给我寄过来了。” 　　“你……”夏听看着许肆忽然卡壳了。 　　昨晚收到之后，她还和灵犀互娱的钱意道过谢。 　　她记得钱意说，这套睡衣也是有男版的。 　　但她实在想不到这样一件可爱的家居服穿在许肆身上会是什么样。 　　许肆穿得是他惯常的黑色衬衫，领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有系。 　　头发和眼睛都是极深的黑。 　　不做什么表情的时候冷淡到了极致。 　　明明生了一双桃花眼，却并不多情，微翘的眼尾倒是生出点审视的样子来。 　　夏听看着他。 　　总觉得许肆穿上这套家居服，会是那种疯批反社会人格的味道。 　　“你想说什么？”许肆一直在等她的下文。 　　夏听舔唇，刚才关于许肆穿卡通睡衣的联想，莫名让她有点不好意思。 　　“没什么……” 　　…… 　　因为许肆在等，夏听收拾得很快。 　　两个人到市医院的时候，负责体检的各个科室已经有人在排队了。 　　夏听很自然地拿了自己的手册，排在后面。 　　许肆拉过她的手，带她往走廊深处走。 　　夏听：“不是要先查血压吗？” 　　“我们是vip通道。”许肆说：“不用排队。” 　　夏听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 　　一个上面发下来的体检福利，怎么可能有vip通道这个说法。 　　“你不会是……”夏听问他：“为了把我弄来医院，自己掏钱搞了个什么全体大体检吧。” 　　许肆沉默了下：“不行吗？” 　　夏听：“……” 　　其实她自己在A市的时候，已经体检过很多次了。 　　结果都一样，很明确地，从生物学方面来看，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她恐惧的从来都不是，疾病。 　　许肆察觉到她的退缩：“害怕生病？” 　　“不是啊。”夏听轻声说：“我怕自己没病。” 　　没有医学上能解释能发现能治疗的病，她恐惧的是，自己和以前检查出来的结果一样。 　　她很健康…… 　　但身体却日渐虚弱下去。 　　许肆拍了下她的脑袋：“哪有人，怕自己没病。” 　　…… 　　根据夏听自述的症状，这一次，她甚至连脑ct都做了。 　　因为是vip通道，结果出来的也很快。 　　和夏听之前几次去医院的结果一样，从体检报告上来看，她的身体很健康。 　　凝血功能也没有任何异常。 　　医生看着夏听，半晌，建议她去精神科看看，或许她表现的这些症状是压力下引起的心理问题的躯体化症状。 　　医生：“放松心情，多休息，保证适量运动。” 　　“好……”夏听安安静静地答应：“我知道了。”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了。 　　出了医院，许肆在车里，又拿出她的体检报告，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夏听在他旁边，替自己系上了安全带：“我说了我没病嘛。” 　　车子开出去，两个人都沉默着。 　　开了不知多久，许肆忽然说：“医生让你休息。” 　　“嗯……” 　　“那你休假吧。”许肆说：“盛曜的事情我来做，你休息到――你觉得好一点再说。” 　　“其实我现在没有不好。”夏听平静地说。 　　“我知道你可能不会信，但我不是在哄你……”夏听看着他：“我是真的没有不是舒服。也就是觉睡得多了一点。” 　　许肆没说话，只是手，无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 　　又是久久没有人说话。 　　“听听。”许肆忽然开口叫她。 　　夏听本来拄着脑袋，看副驾那边窗外的街景。 　　这个称呼落进左耳那瞬间―― 　　她只觉得心脏骤然收紧，下意识地转过来看向许肆。 　　夏听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有些呆。 　　许肆就像是说着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样，也没看她，目光直视前方，眼里的情绪深不见底。 　　“我给你买个岛吧。”他说。 　　夏听依旧是，没有表态。 　　因为她知道，许肆不是再过问她的意见。 　　而是已经做了自己的决定。 　　她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不想让许肆看出来，于是扭头回去，继续看着窗外。 　　窗外所有的景物都在模糊地倒退。 　　倒退的画面，劈头盖脸地，砸在她的眼底。 　　也砸在了她的心里。 　　你好自私啊。 　　夏听在心里对自己说。 　　一直以来，都在想，自己会走的。 　　自己不属于这里。 　　总想着抽身而退，就连建设立川，也是。 　　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伟大，也不配得到那么多的盛誉。 　　如果，是真实的世界，还会这样做吗？ 　　还不是因为这里不是自己的世界。 　　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所以一切身外之物都无足轻重。 　　只是刚好，把这个钱用来扶贫罢了。 　　哪里配得上伟大这两个字。 　　夏听手指攥紧。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这么可恶，她总觉得自己对许肆很仁慈。 　　因为总会离开的，所以对他的爱意视而不见。 　　自认为这样，她离开之后，许肆就不会太难过。 　　两个人都没捅破最后的窗户纸。 　　她是因为爱自己。 　　许肆则是太爱她。 　　许肆不会用爱意舒服她，成为她的牵绊。 　　只要她说一声，甚至愿意帮她想方法送她回去。 　　许肆永远在成全她，从始至终。 　　而自己呢，甚至从没想过为了许肆留下来。 　　哪怕一瞬间呢？ 　　哪怕只有一瞬间，夏听都可以原谅自己。 　　但，一瞬间也没有。 　　“好。”夏听嗓子涩涩的，“那你，给我买个岛吧。” 　　我也―― 　　为了你，去想办法留下。 　　―― 　　夏听首先想到的就是，停止参与盛曜的工作。 　　尤其是沉郁的事业规划。 　　如果男主事业方面暂缓，那么她走到结局的进程应该也会缓和下来。 　　夏氏破产对她来说也是重要的截点。 　　可是现在她已经无法参与夏氏的任何决策，不过抗拒夏氏目前的样子，应该不至于有经营危机。 　　尤其是风云影视，最近做得风声水起，名声大震。 　　各大财经媒体都在报道，风云影视有望再回十年前的巅峰状态。 　　夏听也在关注风云的动态，风云影视将自己手里几乎所有知名的好莱坞ip的汉化版权都做了再次利用。 　　一夜之间，网络上各种ip衍生游戏遍地开花。 　　各大游戏商看准了这一波机会，风云的ip价格被炒的极高，就算是这样，还是一ip难求。 　　游戏是个赚快钱的行业，风云影视几乎是两个月间，就完成了之前年收入的十倍这种夸张的成绩。 　　成为了这一年金融圈里现象级的事情。 　　大肆掠夺市场，贪心的后果很快就出现了。 　　下半年，风云影视遭到市场的反噬。 　　因为卖出去的ip改编制作的游戏良莠不齐。 　　更是有很多游戏，就是打着大ip的旗号出来圈钱的，现在第一波韭菜收割完，就跑路了，留下一大笔坏账。 　　几个月前还千金难买一ip的盛状不复存在。 　　风云影视现在还掐在手里的ip都是他们评估之后，最有商业价值的，打算自己做精品的项目。 　　现在因为信任危机，这些精品ip的价格大跳水，三折出售都没人愿意买。 　　这只是从财报或者其他表面途径能够看到的情况。 　　实际上，风云影视的内部斗争从未停止过。 　　起初被开除掉的那些高层，在公司里留有很多自己的势力。 　　风云干的好，大家有肉一起吃。 　　现在干得不好，自然是人人自危。 　　那些被平白开掉的高层，现在也都在外面立住了脚，自然是要搞回去的。 　　内忧外患，风云影视的神话就像是烟花。在最高处绚烂夺目过后，就再没有任何机会了。 第137章 　　真是一步好棋 　　然而这还只是事件的冰山一角。 　　十月国庆假期过后，假日各游戏大厂营收数据被摆上台面来。 　　灵犀互娱的《恋爱百分》很争气地挤进了前五。 　　而且前四位都是多年运营的老牌经济类游戏。 　　作为一款乙游，能做到这个成绩，不知道要让多少人眼红。 　　尤其是夏总，利用自己的人脉，给游戏请到了国内顶尖的cv团队。 　　灵犀的优势就是美术，运营和策划方面都相对较弱，CEO钱意深知这次的成功，离不开盛曜的帮助。 　　所以，这一次灵犀的内部庆功宴，钱意十分感激地邀请了夏听参加。 　　是夜，瑰山会所。 　　庆功宴开始的第一小时，是灵犀自己人的表彰大会。 　　然后是自助餐时间。 　　既然不是为了吃饭去的，夏听就刻意晚到了些。 　　到的时候，灵犀的人已经开始餐后的酒会了，钱意因为高兴，已经有些微醺。 　　还是身边的助理先看到夏听和许肆的。 　　钱意招呼两个人坐下来。 　　因为都是游戏行业的人，所以话题不免谈到了风云影视之前产出的那些游戏产品。 　　原本，钱意身边的人，正在同他谈论风云影视的事情。 　　考虑到夏家这两位真假千金之间的关系，那人在夏听入座之后，就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巴。 　　“这位是原风云影视的项目部主任杨霄。”钱意介绍说：“半年前来我们灵犀就职的，年轻有为啊。” 　　在夏听的印象里，风云影视做到领导层的，全都是些老古板。 　　没想到这为主任看上去，三十岁上下，还挺年轻。 　　夏听伸出手来和杨霄浅浅握了下，“杨总监好远见。” 　　“良禽择木而栖。”杨霄微笑道。 　　半年前，正是风云势头将起的时候。 　　在那个节骨眼选择离开的人，一定是注意到了旁人没看到的细节。 　　能抛开眼前的利益，往长远看。 　　这位杨霄确实是个人才。 　　“方便说一下你是为什么离开风云的吗，哦，如果涉及商业秘密就算了。”夏听问。 　　“夏总说笑了，哪里有什么秘密。”杨霄摇摇头，“还不就是股权的事情。” 　　就算是有，他一个带项目的，未必有夏总知道的多。 　　毕竟半年前，风云差一点就被归为盛曜旗下了。 　　夏听扬扬眉：“股权？” 　　杨霄顿了下，没想到这件人尽皆知的事情，夏总却对此却并不知情。 　　夏听淡淡一笑：“离开夏家之后，我已经很久不关注夏氏的消息了。” 　　“啊。”杨霄点点头，他能理解，便解释道：“夏音总接手了风云之后，提出了绩效折比兑换股权的方案。说白了，就是给大家打鸡血吧。” 　　“效果当下应该不错吧。”夏听莞尔，怪不得风云那会的营收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疯长。 　　“您是个聪明人。”杨霄说：“不然您也不会用到“当下”这个词。” 　　“事后诸葛而已，毕竟风云现在的状况大家都看到了。”夏听不紧不慢地说：“杨主任你当时身在风云，能清醒脱身，可是聪明多了。” 　　除了身份，不可否认的是，夏听还是个足够惊艳的美人。 　　尽管杨霄是个稳当人，被这么一夸，难免有点飘飘然。 　　“股权的事情的确是提高了大家的积极性，但有钱的地方，内卷内斗也会变得特别严重。”杨霄顿了顿：“毕竟是我的老东家，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夏总如果想知道，可以自己去了解。” 　　夏听了然地笑了笑。 　　事情发展到这样，她是可以预料的。 　　杜也岚是什么人，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夏音怎么敢让他在背后当参谋的。 　　给优秀员工发放股权这件事，表面上是能刺激员工的积极性。 　　但绩效这种东西的评定本来就大有空子可钻。 　　利益必然会向一些掌握权力的人集中，下面真正做事的拿不到实在的好处，必然摆烂。 　　而那些掌握权力的人，不敢说都是杜也岚的人，至少会有七成吧。 　　如此风云表面的掌权人是夏音，实际操纵人不就变成杜也岚了么。 　　真是一步好棋。 　　―― 　　风云走到现在这一步，最着急的肯定是夏音。 　　她已经在公司连续待了一周没回家了。 　　“小夏总！”秘书匆匆进来，慌张之中，都忘了敲门：“夏董来了！” 　　“我爸？！”夏音慌了，“他不是在黄海滩吗？” 　　本来想走的夏水行赶回来之前自己悄悄把风云的事情处理好。 　　没想到，夏水行提前了小半年，从黄海滩回来了。 　　没给她多少反应的时间，夏水行就大步走进了风云的大门。 　　带着不容忤逆的气势，威仪凛然。 　　夏水行万万没想到自己老了老了，还有这么一遭。 　　夏氏集团家大业大的，关起门来，自己家里的家事，赢了亏了都 不算事。 　　何况影视对夏水行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产业。 　　所以他也想开了，这一次好好和夏音谈谈，做生意这件事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 　　况且，风云也是取得过里程碑式的成就的。 　　夏音只是年轻，需要历练。 　　想到这里，夏水行调整好了心态，深呼吸之后，才推开了夏音办公室的门。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和家里说。”夏水行问：“直到账面上撑不住了，瞒不住了，才上报给集团。” 　　“我以为，自己可以搞好的。”夏音也有点委屈：“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没有准备。” 　　她已经做好了被夏水行骂一顿的准备。 　　但意外地，夏水行并没有降怒于她，只是叹了一口气：“说吧，赔款和股权的支出总共有多少。” 　　夏音如实说完，夏水行冷汗都下来了：“你说多少？百分之五十？你把风云百分之五十都给出去了？！” 　　夏音现在像是被架在了断头台上，横竖都是一个死，只能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夏水行这才意识到出了大事。 　　赶紧连夜找出了风云这一年来的内部材料来看。 第138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夏水行以为夏音接受风云就是过家家的性质。 　　不能指望她弄得多好，但至少风云的底子在这里，怎么样也不至于太坏。 　　而且风云报给夏氏的经营情况和资金流水，在出事之前，都非常正常。 　　因此夏水行也根本就没起疑。 　　此刻，他翻着风云内部的资料，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啪―― 　　他把手里的文件全部摔了出去。 　　然后抬手撑住下巴，把脸深深地埋了进去。 　　夏水行这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老了。 　　老糊涂了…… 　　良久，他才抬起头，沉着脸问：“谁做的……” 　　夏水行知道，以夏音的能耐，根本不足以在财报和经营状况上造假得滴水不露。 　　夏音不语…… 　　“说话！”夏水行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是不是赵家？” 　　夏音和赵乐游订婚，那么赵家就是她唯一能够倚仗的人。 　　“不是。”夏音嘴唇止不住地发颤：“不是赵家，是，是……” 　　不是赵家？！ 　　那是谁！？ 　　夏水行骤然抬眸，鹰一样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是杜也岚，杜也岚给我出的这些主意。包括绩效股权的事情，都是杜也岚的主意。”夏音说。 　　闻言，夏水行瞪大了眼睛，嘴唇开合，久久说不出来话。 　　死一样的沉寂过后。 　　夏水行缓过来，一言不发地开始打电话。 　　看到夏水行的反应，夏音也知道这次事情闹大了。 　　如果不是严重到一定程度，夏水行是不会像现在这样沉默的。 　　“爸……”夏音走过去，弱弱地开口：“要不你打我吧，你别生气了。” 　　夏水行挂断和夏氏法务的电话，厌烦极了。 　　“别叫我爸。”夏水行心力交瘁，像是透支了力气：“你爱去哪去哪，别在我眼前晃荡。” 　　“爸……”夏音给夏水行倒了一杯水，祈求道：“你别生气了。” 　　“你怎么敢的。”夏水行一把将她手里的水掀翻：“怎么敢和杜家勾结的！” 　　夏杜两家关系对立已经几十年，资本的扩张就是一件你死我活的事情，两家对自己的利益都是分毫不让。 　　没想到，夏水行精明了一辈子，居然栽在了自己亲生女儿手里。 　　让夏水行头疼的还不止如此。 　　一周后…… 　　夏水行全权接管了风云之后，才发现还有一笔来自赵氏恒发餐饮的账单。 　　夏音居然以6%的风云股份和自己那10%的夏氏集团股份作为抵押，向恒发餐饮贷款用于补足公司的亏空。 　　夏水行倒是不在意那6%的风云股份，关键的是夏音那10%的集团股份，几乎已经是别人的囊中之物了。 　　而最致命的问题是，两家只有订婚，还没结婚。法律上是不认夫妻共同财产的。 　　夏水行气得发抖，恨不得从来没有过夏音这个女儿。 　　覃宝月护犊子心切，直接把夏音接回了娘家住，美其名曰不再给夏水行添堵，实际上是害怕夏音在家里被夏水行迁怒。 　　再怎么说，夏音也是她心尖上的肉啊。 　　“不过这次你确实太过分了。”覃宝月的溺爱是真的，重利也是真的，夏氏股价眼瞅跟蒸发一样往下跌，她心里也怨怼：“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就是想证明我可以啊！”夏音压力之下，神经衰弱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她夏婷婷可以的我也可以啊！” 　　覃宝月又心疼又无奈地皱了皱眉：“你和她比什么！” 　　“妈你也不相信我是不是！”夏音握住她的肩膀：“我可是夏家亲生的女儿！亲生的！她算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和她比！” 　　覃宝月哪怕再疼爱自己的女儿，但她也没瞎，盛曜现在在国内文娱界的地位自不用说。 　　“妈！你再求求爸爸，给我一次机会。现在夏婷婷不是在做文旅吗，你让爸爸把旗下的文旅模块交给我！我一定能做得好！” 　　眼见夏音遭受挫折之后，并不醒悟，还变本加厉。 　　“那也得你自己中用啊！”覃宝月终于忍不住了：“你爸爸不同意你掌管风云，还是我替你求来的，结果你呢，把事情办成什么样子！” 　　覃宝月替夏音求来风云，也是没少给夏水行说好话，做担保的。 　　现在夏水行看不到夏音，经常阴阳怪气，降罪于覃宝月。 　　说她蠢，生出来的东西也蠢。 　　覃宝月比谁都想在夏家翻身。只有儿女有一个出息的，夏水行老了之后，夏氏就是她的了。 　　而现在，给女儿机会，女儿不中用。 　　剩下那个儿子，一天天只知道画画！都画成呆子了！商科学得一塌糊涂留级了两年，最后背着她在国外转修了艺术。 　　“不不，这次都是意外。”夏音喃喃道，像是魔怔了：“都怪爸爸这么早就从黄海滩回来了。不然他不会发现的，我可以瞒过去的，我可以带着风云重返辉煌的！” 　　覃宝月听完这话也皱起了眉。 　　黄海滩那边已经稳了，如果没有意外，夏水行应该是在那边要驻留四个月。 　　怎么……突然回来了？ 　　难道只是因为夏音的事情吗？ 　　她越想心里越没谱，毛毛的，始终落不下来。 　　―― 　　和夏家的水深火热不同。 　　夏听最近过得可真是神仙日子。 　　这已经是她来这里的第三个冬天。 　　许肆把医生的嘱咐坚决落实下来，不许她过分操心工作上的事情，好好休息。 　　夏听感觉自己提前体验到了几十年后的养老生活。 　　每天就是听听许肆的汇报，然后看看电影，溜溜弯。 　　十分快活…… 　　甚至还被媒体拍到了她在家里的露台上，每天准时准点做广播体操。 　　去年和前年因为太忙碌，所以哪怕是春节，夏听也没有回澜城去和季冉团聚。 　　如今闲下来了，她自然是要回去看看的。 　　许肆现在被两家公司的事情缠得一步也走不开。 　　夏听回家看望季冉，也不需要许肆跟着，打过招呼之后，她独自坐上了飞往澜城的飞机。 　　到了地方，季冉和曾叔叔亲自去机场接了她。 　　和季冉一见面，夏听就发现，季冉身上的倒计时，没有消失。 　　数字上，只剩下不到200。 　　但好消息是，时间的流速比先前慢了许多。 第139章 　　玄学手段 　　得知这次夏听能在家里多待几天，季冉十分高兴。 　　可澜城附近到底是没什么好玩的，第三天的时候，夏听就有些腻了。 　　陪季冉买菜的时候，两个人难免聊到了夏家。 　　夏听对她说夏音撞人，还有风云影视的事情之后，季冉神色难掩震惊。 　　夏听也觉得十分感慨。 　　“没想到夏水行精明了一辈子，居然会在亲生女儿身上栽跟头。” 　　季冉手里拿着一个丝瓜，动作短暂了停顿了一下。 　　然后，她将丝瓜慢慢放下，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 　　夏听看着她。 　　没有报应不爽的快意，也没有幸灾乐祸的兴奋，季冉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苦涩的怅然。 　　“怎么说。”夏听把手里的保鲜袋撑开，递给季冉。 　　“我和你――”季冉停顿一秒，把“爸爸”两个字咽下。 　　“我和老夏结婚之后不是一直没有孩子吗，西医中医都看过了，甚至还去了国外，都没办法。” 　　季冉语气平静地说：“后来实在没办法了，我们就去了庙里，据说求子很灵的，老夏倒是不信这个，从去的路上就开始不高兴。” 　　事情被季冉讲得像轻描淡写，但了解夏水行的人，不难想象这个过程中，季冉遭受了多少煎熬。 　　夏听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的手。 　　“庙倒是很正规的，游客很多，香火很旺，我们呢，也就是和其他人一样，虔诚地走了个形式。后来下山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老人。” 　　季冉微微一笑。 　　“他说夏水行这辈子，没什么子女缘分。不要强求，无儿无女才能保平安。” 　　“嘶――”夏听倒吸一口气：“就夏水行那个脾气，没把那个人打个半死吗。” 　　“他要撕了那老头的嘴。”季冉摇摇头：“幸好旁边游客多，把他拦下了。” 　　“你信这个吗。”夏听握着季冉的手，问她。 　　“恨他的时候，信。”季冉轻声说：“我以为自己会恨他一辈子，可是没有想到，恨追随情绪来的猛烈又痛苦，但却没有我想的那么漫长，日子过久了，也就慢慢淡了。” 　　夏听想了想，“嗯”了一声。 　　“爱就不一样了。”季冉说：“会随着时间越来也越深，越来越厚重。所以我从小就教你，要做一个内心有爱的人。” 　　“可是我没做到吧。”夏听说。 　　至少，夏婷婷没做到，如果她内心有爱，或许就不会做出那么偏激的事情来了。 　　又或许，从没有人爱她，所以她也不知道怎样爱别人。 　　“是我没有做到。”季冉说：“让你那么小，就看到了那么多不该看到的东西。没有给你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 　　夏听不知道说什么，这本来应该属于母女之间化解心结的温情时刻。 　　却只能由她代替夏婷婷来参加了。 　　季冉拍了拍她的手：“谢谢你听我说这些。” 　　夏听疑惑：“妈，你干嘛……” 　　“我是谢谢现在的你。”季冉打断她：“我知道，有另一个婷婷，她没有耐心听我说这个。” 　　夏听：“……” 　　“我私下去了解过，你这个症状很像多重人格。记不记得，你高二的时候，我还带你去医院检查过。” 　　季冉说：“虽然没检查出什么问题，但自己的孩子怎么会不了解呢，你的表现，就像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但无论你怎么样，都是我的宝贝。” 　　买完菜回家烧好，这一顿夏听吃的食不知味。 　　如果季冉知道，那个真正的夏婷婷为了她杀了夏水行。 　　她应该是会很难过的吧。 　　不过夏水行无儿无女保平安这一点倒是让那位高人说准了。 　　原书里，夏水行的确是死在了夏婷婷的手里，用十分残忍的方式。 　　现在，夏听好不容易避开了这样的故事线。 　　他却因为夏音的事情，身体垮了下去。 　　这半年，已经住了两次院了。 　　看夏听吃饭心不在焉地，季冉问她：“怎么没胃口吗？” 　　夏听摇摇头：“我刚才看电视的时候，零食吃多了。”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季冉嗔怪道：“那就少吃一点吧，别积了食。” 　　“妈。”夏听抬眸，“你说的那个，求子的庙在哪里啊？” 　　“就在隔壁市，那个妙莲山。”季冉问她：“怎么了？” 　　“没有……”夏听说：“我公司里有个姐姐，结婚六七年了一直想要个孩子就是没有，我这想起来了，就替她问问。” 　　“早些年香火很旺的。其他大城市的庙啊都开发成景点了，那边去的人就挺少的了。”季冉想了想：“不过也是，现在可能信这个的也不多了。国家倡导科学嘛。” 　　…… 　　夏听默默记下了，吃完饭就在手机上搜索起妙莲山来。 　　距离澜城有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还真不算远。 　　她休假的日子也快到尾声了，既然如此，夏听决定趁自己在离开澜城这边之前，去妙莲山上看看。 　　次日，她和季冉打了招呼，说去老朋友家，便驾车离开了澜城。 　　就像季冉说的一样，妙莲山目前没有太多游客。 　　加上正值冬季，山路两旁草木枯落，更显得冷清。 　　因为妙莲山主要是求子。 　　所以偶尔与夏听擦肩的，也是夫妻情侣，用不太理解的眼神看着她。 　　一是可能在疑惑夏听为什么一个人来。 　　二是，这上山的路其实并不累，可她年纪轻轻怎么看上去吃力得紧。 　　夏听也不管别人的视线，她自知现在身体素质不如以前，也不为难自己，走走停停，花了挺长时间才到山顶。 　　踌躇着，夏听到底是没进去。 　　人家主营业务是求子。 　　虽然她是想通过一些玄学手段去解释自己穿书的事情，但这专业好像多少有点不对口。 　　这就好像，人家是间中餐馆，她非要进来吃披萨一样。 　　饶了一圈，她最终选择在寺庙外面的凉亭坐下。 　　远眺一下风景。 　　也不枉自己爬上来吧。 　　“小姑娘是来拜求子观音的吗？” 　　闻声，夏听回头。 第140章 　　倒拔垂杨柳（……） 　　同她说话的是一个老人。 　　寻常的打扮，就像是很普通的，在公园里晨练的老头。 　　“年轻人想求子，身体要养好啊。”老人说。 　　“不，我不是来求子的。”夏听有点尴尬，自己连婚都还没结呢，“而且我的身体情况，我自己也控制不了。” 　　老人盯着她看了看。 　　夏听就感觉眉心一紧，似乎画面定格了好几秒。 　　“不应该啊。”老人严肃地皱了下眉：“小姑娘你介不介意给我你的八字。” 　　夏听报了夏婷婷的八字过去。 　　她也是留了个心眼的。 　　毕竟之前在娱乐圈，艺人的这些八字啊星盘啊都是不可以随便透露的，尽管她当时不信这个。 　　但总有人举出诸多玄而又玄的例子，比如哪个女星又被人下降头了。 　　哪个男的中了桃花劫之类的。 　　但在书里，好像别人的八字就无所谓了。 　　老人沉思了一会，忽地抬眼：“你可别骗我。” 　　“没有骗您。”夏听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你这个八字可是极端之人……”老人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 　　素着一张脸，眉眼弯弯，神态表情却都很淡。 　　最关键的是，她看上去，身体有些孱弱。 　　“别怪我说的粗俗，你给我的这八字的主人吗，说是身壮如牛都不为过……”老人实话实说。 　　夏听：“……”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老爷子算得还是挺准的。 　　毕竟是能连续杀了两个保镖和一个养父的人，看书的时候，夏听就惊讶于原身力气着实不小。 　　老爷子觉得奇怪，就又多问了几个问题。 　　不问不知道，一问更震惊了。 　　百思不得解，老爷子就起了一卦。算到一半，他立刻抬眼看向夏听。 　　眼底震惊、恐慌、难以置信杂糅在一起。 　　夏听看他的眼神，便知，他大概是真有两辈子刷子，算到了什么吧。 　　“你，不属于这个身体吧。”老人大着胆子定论道。 　　夏听沉默，算是默认。 　　良久…… 　　“我就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走。”夏听说：“这个您能算出来吗。” 　　老人有些为难。 　　夏听连忙说：“我不白让您算，我可以付钱。多少您定。” 　　“不用钱。”老人叹了口气，“你自己也知道不是吗，应该快要离开了。” 　　“我一定会走吗？”夏听问。 　　“怎么，舍不得。” 　　夏听神色黯淡下来：“有点吧……” 　　“就像你一定会来一样。”老人说：“所以也一定会走。哪来的回到哪里去，这是客观规律。”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在这里多留几年。”夏听问。 　　老人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这我可不能帮你，造孽啊。” 　　夏听又沉默了下去。 　　老人似乎也有点不落忍，对她说：“梦你做过，都知道里面是假的，再美也是假的。溺在梦里不愿意出来的，都是什么下场呢，你的劫数历尽了，也该醒了。” 　　“可……”夏听抬眼，遥遥地看向远方，呵出一口白雾，“梦里有放不下的人啊。” 　　“姑娘，那你本人呢？”老人问：“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你清楚吗。” 　　夏听摇头…… 　　她不知道，她来得太突然了。 　　老人就再也没说什么，摇摇头，离开了。 　　“老先生。”夏听追过去问：“刚才您说的造孽的事情，是指什么？” 　　老人家眉头一皱：“不知道……” 　　这小姑娘的思路怎么和正常人不一样。 　　正常人听到这种事情，都避之不及，怎么她倒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了一样。 　　“您一定知道吧……”夏听跟在他后边：“指点我一下吧。” 　　老人：“恕我不能。” 　　夏听：“其实我不是真的人，我有证据。” 　　老人：“我是老了，不是傻了。” 　　夏听记得自己那个铁手腕的主动技应该还剩一次。 　　她真的豁出去了。 　　“真的。”她心一沉：“不信您看着。” 　　“我看什么。”老人随着她的动作，转回了身。 　　夏听握了握拳，逼迫自己找到了当初在夏水行那夺门的感觉。 　　她抱住身边一棵一人粗细的树。 　　带着一股力量，几乎是寸劲，就把那颗树连根拔起。 　　她抱着树，眼睛亮晶晶的：“老人家，我没骗你吧。” 　　老人：“……” 　　抱着树的夏听：“……” 　　寺庙外巡逻的妙莲山管理员：“谁啊谁啊，谁在那干嘛呢。” 　　…… 　　几乎是可想而知的事情，夏听这个破坏公共财产的“罪犯”被请进了庙里的办公室―― 　　谈赔偿的事情。 　　远在A市的许肆，好多天来，第一次接到夏听的电话。 　　就是听到她拔了人家院子里的树。 　　在A市被公事缠身的许肆，忽然有种自己养了个熊孩子的错觉。 　　赔钱，当然是要赔的。 　　夏听也是真的很抱歉，赔了三倍的树钱。 　　等一切都商议好，大家才意识到一个重要的事情。 　　“这树，是你徒手拔的？”管理员问。 　　“呃……”夏听沉默：“算是吧……” 　　“那你再拔一个我看看？” 　　夏听猛抬眼：“我赔得还不够多吗。” 　　赔完钱，登完记之后，夏听从管理室里出来。 　　她挺无奈的。 　　拔都拔了，她就是为了想让那个老人家帮帮自己才拔的。 　　结果一下子被带到了管理室。 　　环顾四周，还哪里有什么老人了。 　　就连那颗柳树也已经被人拉走了，留下好大一个坑。 　　自己还把最后一次铁手腕的机会用掉了。 　　夏听叹气…… 　　就当她准备就这么算了，下山的时候。 　　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了她。 　　是方才的老人。 　　他拿了个金色的荷包，放到了夏听的手里。 　　“拿着吧……” 　　夏听垂眸把它打开，里面是带着无声铃铛的银镯，两大两小，共有四个。 　　夏听：“这是？” 　　“这是给身弱的小孩儿戴的。”老人说。 　　“啊，我知道，就是有的小孩总掉魂儿然后啼哭，是不是？”夏听兴奋地说，“用来镇魂的。” 　　“胡言乱语。”老人无奈了：“又不是精怪鬼魂。” 　　夏听明白，大概就是让灵魂好好待在体内嘛。 　　“你的情况不一定有用。”老人家说：“但这东西不会害你。” 　　夏听感激地点点头。 　　“不过这是小娃娃用的，要是小了，你自己调一调。”老人扬了扬手：“别的我也帮不上你，走吧。” 第141章 　　她是他的神明 　　等回了家，夏听再打开这个金黄色的小荷包。 　　里面的东西，仔细看来，怎么都觉得有点眼熟。 　　忽然，她发现，如果手脚都带上，不就跟过年时贴的年画娃娃一样了吗。 　　…… 　　只带这么一个银镯有些突兀，夏听就和A市的珠宝定制商联系了一下，让他们帮忙做些配饰，好显得这幅银镯没有那么“别有用心。” 　　夏听这一个假期，就休了将近一个半月。 　　年底各大公司都忙了起来，事情繁多。 　　而且今年盛曜特别风光，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的企业年会。 　　年会的事情如果再交由许肆处理，那就着实有点说不过去了。 　　所以，在澜城待了一周之后，就回到了A市。 　　对于盛曜托管给许肆这件事，公司里说什么的都有。 　　原来公司规模不大的时候，大家解开误会，就都是一条心。 　　现在盛曜规模扩建得很是迅速。 　　也就难免会混入一些牛鬼蛇神。 　　没有人知道夏听今天会公司，所以在她进入茶水间的时候，里面还在肆无忌惮地谈论这公司的八卦。 　　她转过身去，竖起耳朵背对着人群，摆弄着咖啡机。 　　“我看着公司要改名姓许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说。 　　“你说夏总和许总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啊。”另一个附和着。 　　“你说夏总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什么意思？许总挺优秀的呀，据说是京大高材生呢。” 　　“就是这一点才可怕啊，我有个高中同学就是京大的，他说许肆这个人在学校里评价两极分化很严重的，有和他一个实验室的，说他就是个变态来的。” 　　“变态……哪方面呀？” 　　“我怎么知道！反正，就是这样的男的才可怕。这种凤凰男我最了解了，学历能力都有，却不足以作为跨越阶级的跳板，压抑之下心里变态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倒、倒也不至于吧……” 　　“你想啊，表面看上去是个精英吧，其实切开来看，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自私、偏执最关键的是自尊自负，这种人能甘心做副手吗，早晚会出事。” 　　另一个点点头：“是啊，而且你说，现在两个人还没怎么样吧，公司就快成许总的天下了。这要是在一起了什么的，还不反天了吗。” 　　夏听从没有想过，公司里的人是这样谈论许肆的。 　　而且是她主动请许肆帮她处理公司事务的，没想到在公司员工眼里，居然是许肆处心积虑步步为营。 　　夏听有些气不过，但又怕自己贸然去理论，更是佐证了自己在她们心里恋爱脑的形象。 　　夏听把咖啡杯放进去，按下了咖啡机的按键。 　　故意弄出了些许声响。 　　闻声，那边讲八卦的两个人齐刷刷地看过来。 　　在看到夏听的一瞬间。 　　两个人齐刷刷地愣住，脸红一阵白一阵，说不出话来。 　　夏听也没说什么，只是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 　　职场八卦这种事，哪怕夏听在这里杀鸡儆猴，也阻止不了大家由明转暗，私下谈论。 　　所以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扬扬眉毛：“傻站着干嘛呀，工作都做完了？” 　　两个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声道歉，头也不抬地跑出了茶水间。 　　当天下午，广告部就报告上来，说有两个人提交了辞职申请。 　　广告部的总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个人明明做得也挺好的，也没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忽然就都说家里有事要辞职呢。 　　因此，他觉得可能事情有什么蹊跷。 　　是不是有竞争关系的其他公司把两个人高价挖走了，因此他特地过来跟夏总沟通这件事。 　　夏听没想到，既然有勇气大张旗鼓在公司里说上司的坏话，却没有勇气承担这个后果。 　　可见是有多不了解她。 　　夏听是那种生气了就会立刻报复回去的人，没那个精力和耐心徐徐图之。 　　两个人见夏听没有怪罪她们，生怕自己会在工作中会被穿小鞋，当即决定辞职。 　　“管什么原因呢。让她们走吧。”夏听说：“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职位，再招就是了。” 　　广告部成立的时间不长，夏听知道，当这部分新鲜血液都开始抹黑许肆的时候，说明公司里这种传言已经流传许久了。 　　广告总监走后，夏听一个人气呼呼地翻看着电脑。 　　许肆这么好，凭什么要被人这样诋毁啊。 　　许肆推门进来，就看到夏听气鼓鼓的样子。 　　“复工第一天就生气啊？”许肆笑了笑：“要不然，你再休息几天？” 　　夏听：“不要……” 　　看她的样子，许肆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 　　不过，夏听有一颗无论别人怎么骂她，她都能厚着脸皮笑嘻嘻的强心脏。 　　真不知道什么人能把她气成这样。 　　“要不你还是回寻听去工作吧。”夏听说。 　　许肆这就明白了，“是公司里，有人说我什么了吗？” 　　他每天在盛曜里工作，怎么可能完全屏蔽这些流言蜚语呢。 　　许肆对于这些不好听的话，是早就知道的。 　　夏听抿唇不语。 　　许肆稍稍歪着头看她，似乎是觉得她生气的样子特别可爱，嗤地一声，笑出声来。 　　夏听鼓起脸颊：“你笑什么！他们说的那些话一点也不好听。” 　　“他们说什么了？”许肆毫不介意，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甚至是笑着的。 　　像哄小朋友。 　　夏听肯定不会把那些难听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许肆听。 　　想了想，她就只是问：“久居人下，你会不会觉得很委屈。” 　　许肆低眸看着她，“没有事会让我委屈，听听。” 　　“最坏的日子我已经经历过了。” 　　许肆从桌子旁边绕过来，双手撑住夏听椅子的把手，把她慢慢转过来。 　　随后，他为了迁就夏听视线的高度，弯下腰来与她平视。 　　“我也有胜负欲，但这些永远不会对你。”许肆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你是我等了十年的梦，我自愿为你低头。” 　　十九岁那年。 　　那个冰冷潮湿的巷子里。 　　许肆倒在地上，似乎能感受到生命消散的速度。 　　大概，快死了吧。 　　然后他听到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声音对他说，我见过二十七岁的你。 　　所以你别死。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将死之人出现了幻觉。 　　但当他看到，少女逆着光从巷子口向他奔跑来的时候。 　　少年被血浸染了的黑眸里，似乎看到了神明。 第142章 　　接吻 　　夏听看着他不染一丝杂念的眼睛。 　　她不知道的是，她对于许肆而言，不止爱情。 　　他可以为她而活，也甘愿为她而死。 　　他全身心地信仰自己，没有一丝怀疑。 　　夏听心口仿佛燃起了一团冰上的火焰。 　　她从没有，从没有遇见过这么干净又深厚的感情。 　　在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她似乎有种被灼伤的错觉。 　　于是夏听笑了：“是呀，最坏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说完，她伸出手来，碰了碰许肆的睫毛。 　　许肆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 　　夏听凑上去，贴住了他的嘴唇。 　　一瞬之后，离开。 　　许肆缓缓睁开眼。半垂着眼睫看她。 　　喉结轻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夏听慌里慌张地把许肆推开。 　　进来的是行政主管，专门把年会方案拿过来给夏总过目的。 　　正好许肆也在，三个人就年会的最初版方案，浅谈了半个多小时。 　　等人走了，房间里就又只剩下许肆和夏听两个人。 　　先前弥漫在房间里的旖旎气氛也就被工作搅了个干净。 　　在冲动之下做出那种事之后，夏听在这种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忽然就坐不住了。 　　“我去茶水间。”夏听拿了自己的杯子，欲盖弥彰地站起来往外走。 　　许肆往她私人的茶点间搭了一眼，笑了一下，没说话。 　　看着夏听逃离自己的视线。 　　许肆缓慢地拿起了桌子上自己需要带走的那一份资料。 　　视线无意落在刚刚接吻过的那个位置上。 　　他动作顿了下，那个浅浅的吻的余味好像又作用到了他的神经上。 　　磨人的很…… 　　他眉毛一挑，抬手按住发烫的唇角。 　　低声笑了…… 　　…… 　　盛曜的年会不仅是公司内部的人在关注，也有很多媒体和粉丝把眼睛放在这里。 　　毕竟是产出艺人的大公司，年会也有很多艺人参加，从这个阵容的豪华程度来说。 　　哪里还是年会，那不就电视台的娱乐晚会吗。 　　举行年会的地点在A市有名的大剧院。 　　尽管除了盛曜的员工之外，还有很多座位富裕。 　　盛曜给了每个员工三张票，可以带自己的家人朋友来看参加。 　　本身是好意。 　　但有票的地方就有黄牛，根本拦不住黄牛加价倒卖座位。 　　在二手市场上，已经炒到了一张800块的高价。 　　噱头无一例外都是说，企业年会，能比在电视节目上看到更真实的艺人。 　　夏听轻笑了一声，摇摇头。 　　只要暴露在公众眼皮底下，就不可能有真实的艺人。 　　哪怕是盛曜很多次有娱记拍到，有艺人穿着睡衣进盛曜来录歌。 　　那也符合该艺人慵懒人设的。像走精致、性冷淡、禁欲路线的艺人，那是不可能穿着睡衣出现在公司的。 　　哪怕他们私下真的很想穿。 　　于是为了打击黄牛，夏听干脆把自家年会办成了直播晚会。 　　全程在番茄弹幕上直播，镜头直接怼脸。 　　在家里躺着看的效果要比亲自来现场只能看到个人影好多了。 　　在她放出直播消息之前，还特地放出了假消息，说是会有几个头部艺人的隐藏节目。 　　然后又增加了100张的前排票。 　　在这100张前排票被黄牛加价一抢而空之后，盛曜立刻发布了会全程直播的消息。 　　并且鼓励大家在家里观看互动。 　　在场外互动的全部有机会参与最后的抽奖。 　　更有艺人亲自打电话拜年这种让人眼馋的奖品。 　　只有在场外看直播的朋友才有参与的资格。 　　一夜之间，票的需求量瞬间变少了。 　　黄牛高价买的票都砸自己手里了。 　　年会的那个白天，并不是娱乐性质的。 　　是盛曜与各个合作方的洽谈表彰会。 　　所以只有高层领导们参加，谈谈业务，展望未来。 　　寻听作为盛曜的合作方之一，自然也是来了。 　　在盛曜和寻听都在场的情况下，许肆自然是代表寻听科技，把盛曜的主场还给了夏听。 　　因为两个人形式都很低调。 　　所以也有很多合作方，并不知道今年冒出来的互联网新锐，就是原来盛曜的小助理。 　　“夏总。”远大视界的ceo姜来紧紧握住了夏听的手。 　　往年一直是和风云影视合作，也算是半个夏氏子公司。 　　最近遭到了重大的危机，整个公司被像甩包袱一样地扔掉。 　　还好夏听用人唯才，正好需要远达视界的VR技术。 　　把将死的公司给救活了。 　　本来以为年底就要解散的公司，忽然活过来了。 　　姜来眼睛都有点湿润了：“以前我们夏氏旗下的公司，多多少少对您有偏见。现在我是看出来了，您是真的君子。” 　　言外之意，谁是小人就不明而喻了。 　　夏听笑笑…… 　　她知道姜来这番话也是有恭维的意思在里面。 　　毕竟她被从夏氏踢出来这件事。在外界看来，她应该是心生怨怼的。 　　没人信她没有，她也就懒得解释。 　　姜来又自顾自地说了好多恭维拍马的话。 　　夏听对这种恭维左耳听右耳冒，视线只是轻轻落在远处许肆的身上。 　　今天毕竟是个重要的场合，他穿得正式了一些。 　　西服衬得他的身形更加锋锐挺拔。 　　他的嗓子一直在复健，现在已经可以和人正常的交流了。 　　脖颈的刀疤和沙哑的嗓音给他的不动声色添上一层不容侵犯的煞气。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他好像早就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夏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许肆，游刃有余，气场全开。 　　而他在自己的面前，却永远坦诚，永远捧着一颗炽热的，不求任何回报的真心。 　　这是寻听第一次公开出现在这种商界精英集合的场合。 　　打算欺负新人，想从寻听这里用下作手段捞到点利益的人不少。 　　但看到许肆，一时间心怀鬼胎的各位，都只能顿足不前。 　　注意到夏听眼神的方向。 　　“您可是在看寻听科技的许总？”姜来问道。 　　“啊。”夏听点点头，装模作样，做出和许肆不熟的样子来：“你觉得寻听怎么样？” 第143章 　　绻缱又强势，暴烈又温柔 　　参会的各个公司或多或少都和盛曜有合作。 　　姜来也不是那种说话不看场合的人。 　　“短视频这个送到其实我们做vr的不是很懂，不过在这么多短视频平台中，寻听是创立比较晚的，现在却是用户粘性和市场占有率最高的，可见寻听的实力。” 　　姜来听官方地说完，又随着夏听的视线看向许肆。 　　“但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姜来说。 　　“姜总您说。” 　　“夏总也知道我们远达虽然是做vr技术的，基于Ai算法，也有往未来全息投影方面的研发打算。” 　　姜来顿了顿：“听说许总之前在学校就是研究这个方向的，但是接触下来……” 　　夏听扬扬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接触下来怎么样？” 　　“一开始我以为是钱没到位，请不动他。”姜来摇摇头：“后来我发现不是，那人就是个疯子，你说又不靠这个技术赚钱，那还拼命研究它干什么，就凭喜欢？” 　　夏听垂眼，许肆很少对她说自己的研究方向，所以她也不知道许肆是否真的喜欢这个领域。 　　“大概吧。”夏听说。 　　“也是。”姜来略略思考了下：“做短视频来钱多快啊，比我们这种搞研发的好多咯。” 　　夏听愣了下，然后笑了：“姜总这么说，就有点酸了哈。” 　　“哈哈哈。”姜来自嘲地笑笑：“我们这小公司能在盛曜的庇护下活下来，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了。” 　　有其他人过来和姜来攀谈，他就与夏听告辞。 　　临走的时候，还对夏听叮嘱道，最好离许肆那种偏执的人远一点。 　　夏听抿唇看着他，姜来的表情就像是，了解到什么事情，又不好明说。 　　不过夏听必不可能被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情乱了心神。 　　许肆是什么样子的人，她不需要从别人的嘴里去了解。 　　又陆续有人过来和夏听攀谈握手。 　　“夏总的首饰很好看啊。”说话的是和盛曜合作了很久的一家mcn机构的主理人。 　　也是这场宴会中，为数不多的女性。 　　夏听看了看自己手腕处的银镯，被定制过之后，看不太出来原本的款式，细圆的银镯上用金银丝做藤，攀附着鹅黄的雏菊。 　　“我在市面上好像没看到这种款式呢。” 　　夏听笑笑：“这是我订制的，本身就是普通的银镯。” 　　对方语气带上了略带夸张的遗憾：“订制啊，那一定很贵。” 　　“Amy你要是说这个我可就要帮你数一数你收藏的包包了。”夏听客套地说：“我把那家店老板的微信推给你。” 　　“那是当然好了。” 　　夏听不是一个能从社交获得能量的人，尽管她可以做到对这种场合应付自如，但这件事还是消耗了她太多能量。 　　所以在接待完最后一位宾客之后，夏听把自己关进了休息室。 　　这间休息室在会场的二楼，需要刷主办方的卡才能进。 　　所以，也不怕被人打扰。 　　她打算独处个十分钟，把自己从力竭的状态拽出来。 　　夏听洗了个手，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忽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 　　“谁啊？” 　　“是我。”许肆的声音低低地传过来。 　　夏听打开门。 　　许肆就站在门口，刚从生意场脱身，还带着一身杀伐决断的傲气。 　　夏听的视线自上而下，扫过他半垂着睫毛的桃花眼，眼型略长。 　　这种眼型本是多情，却因为过深的瞳色，带了些压抑的锋芒。 　　大概是他今天穿得太过正经，灯光打下来，若有似无的柔和了他的轮廓。 　　禁欲感十足。 　　夏听回过神来，视线下移。 　　许肆手上，提着一个方形的嫩粉色纸盒子。 　　那是夏听特别喜欢的一家蛋糕店的甜品盒子，提在许肆手里，显得格外小。 　　许肆走进来，把甜品递给夏听，轻轻带上门，“你今天，基本上没吃东西。” 　　会场虽然有自助餐，但大家都是来谈生意的，食物都没怎么动过。 　　尤其盛曜是这次年终会的主办人，夏听更是忙得连水都没喝上。 　　夏听打开纸盒，是一块诱人的抹茶慕斯。 　　“你特地去买的？”夏听有些惊讶，这家店离会场不近，开车来回最快也要半个小时。 　　许肆替她把叉子拿出来，又帮她打了一杯热牛奶。 　　L字的沙发里，夏听坐在长的那边。 　　许肆就坐在短的那边，身体舒展，双手交握，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他在会场上也周旋累了，现在难得安静下来，专注地看着夏听小猫一样地吃东西。 　　夏听几口慕斯吃完，抬眼。 　　正撞见许肆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单手勾住领带，松了松。 　　夏听吞咽的动作忽然就顿住了。 　　他的动作很是随意，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看上去有多欲。 　　夏听耳尖烧了起来，不用看也知道，红得快要滴血。 　　她把头深深埋下去，机械地，一叉叉挖着盒子里的慕斯。 　　“过来。”许肆忽然说。 　　夏听往他旁边挪了挪。 　　“再近一点。”许肆勾起了唇角。 　　夏听就又往他身前凑了凑。 　　许肆带着凉意的手在夏听发烫的后脖颈处捏了捏。 　　像安抚小猫那样。 　　夏听最近肩颈僵硬，被这么一捏还真的很舒服。 　　她顺从地眯了眯眼睛。 　　然后她整个人猛地被往前带过来，许肆的唇轻吻过她的唇角。 　　“甜的。”许肆放开她。 　　夏听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不小心嘴上沾了奶油。 　　可许肆的眼神太过直白，他的手，还捏在自己的下巴上。 　　指尖冰冷…… 　　眼神又太过热烈。 　　就好像，他说的，并不是奶油，而是―― 　　下一秒…… 　　许肆就吻了上来。 　　和刚才的浅尝辄止不同，他先是用嘴唇轻轻碰她，然后顺势张口。 　　绻缱又强势。 　　暴烈又温柔。 第144章 　　处处吻（？） 　　一个吻结束，夏听看着他微动的喉结。 　　然后把头埋进了他的胸口。 　　太欲了…… 　　夏听索性闭上眼装死，一动也不动了。 　　许肆凑近她的耳边，声音沙沙的：“你不是，很厉害的么？” 　　“什么厉害？”夏听在他胸膛里面，声音嗡里嗡气。 　　“之前，勾引我啊。”许肆捏了捏她露在外面的红耳尖。 　　夏听骤然抬起头来：“我什么时候――” 　　夏听印象里可没对许肆做过这种事。 　　本来想和许肆理论一番的，对上他的眼睛，忽然想起来了。 　　之前，在边境行动的试镜过程中，确实…… 　　“但那不是演戏吗！”夏听据理力争。 　　“演戏，就敢往人锁骨上咬？”许肆似笑非笑地看她：“结果来真的就怂了？” 　　夏听闻言，像炸毛的猫一样，啊呜一口咬上了他的锁骨。 　　然后有点骄傲地扬了扬下巴，准备从他身上下来：“谁怂了……” 　　许肆捉住她细瘦的手腕，忽地被她的镯子硌了一下。 　　许肆之前只是注意到她一只手上带了，并不知道她两只手都有带。 　　“哪有人，两只手，都带银镯的。”许肆揉捏着她的手腕，声音缓慢而嘶哑。 　　“没有吗，那现在就有了啊。”夏听把两只手全部伸出来，银镯上坠着冷光和几朵小雏菊，“这不还挺好看的嘛。” 　　许肆“嗯”了一声，拉过她的手，欺身贴近：“像手铐……” 　　夏听的脸瞬间又被点着了。 　　明明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形容，怎么从许肆嘴里说出来―― 　　居然让她联想到什么不得了的画面来。 　　夏听惊讶于自己思想中不断涌现的有色废料。 　　完全没听到许肆在说什么。 　　等到她反应过来许肆好像在对她说话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许肆与她面对面，玩着她的指尖：“听听要过生日了。” 　　“啊……”夏听自从来这里之后，就没正儿八经地过过生日。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快到一年冬至了。 　　但夏听记得自己是从来没有告诉过许肆自己的生日的。 　　她只是刚好跟，梦里的那个夏听都是在冬至出生。 　　夏听鼓起脸颊：“你是给我过生日，还是给以前的夏听过生日。” 　　“哪有，自己吃自己醋的。” 　　“谁告诉你，我一定就是她的。”夏听不讲理地说。 　　虽然说，她自己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梦里补全十几岁的记忆。 　　但这种感觉，就像是看了很长很长的电影，以局外人的身份。 　　她虽然真情实感地参与其中，但并不能完全把这份记忆占为己有。 　　所以尽管夏听默认自己可能会以什么方式，在生病昏迷的那三个月里来过这里。 　　但她还是从醋意横生。 　　占有欲这种东西就是不太讲道理的。 　　“我不用别人告诉我。”许肆语气很坚定，眼神却鲜有地露出些脆弱的温柔来：“我等了你太久了，久到，根本没法对其他人有感觉。” 　　许肆把她捞进怀里，力道大到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 　　他轻吻她的额头，然后是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鼻尖，最后落到她的唇上。 　　夏听被她吻得晕乎乎的。 　　迷茫之中，她忽然觉得自己上了个大当，说好的卑微忠犬呢。 　　现在的许肆可一点也不卑微，简直像个肆无忌惮的侵略者。 　　他压抑了自己快要十年。 　　如果她一直不出现，那么许肆就还可以支撑一辈子。 　　但现在她回来了，他在她面前，所有的克制所有的清醒都以可怕的速度崩解。 　　他快要溺死在这份爱欲里，再也不想撑下去了。 　　夏听的晕晕乎乎，在感觉到对方某种变化的时候，瞬间清醒。 　　“你你你――咳咳咳……”夏听缺氧了。 　　“都说了啊。”许肆把她的下巴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替她拍背：“我确定你是你，不需要，别人告诉我。” 　　夏听：“你这个方法有点……不正经……” 　　许肆继续拍着她，哄道：“谁告诉你，我是正经人了？” 　　夏听：“……” 　　许肆抬手看了看时间：“快要开总结会了，夏总，你现在这副样子，需要平复一下。” 　　夏听闻言弹起来：“许总怪谁啊？！” 　　…… 　　与会的都是和盛曜有直接合作的企业。 　　现在是盛曜的稳步上升期，不久后将有有上市计划，高层的恋情问题并不合适不合适现在公之于众。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个人分开从休息室出去。 　　许肆先出去的。 　　十分钟后，夏听才从休息室走出去。 　　夏听站在台上总结发言的时候，许肆才从会场外面进来。 　　他外面穿了一件厚风衣，带了一身的风雪进来。 　　夏听讲完话，正遇见其他公司的人在与许肆攀谈。 　　“许总从公司回来了啊。” 　　许肆浅笑：“是啊，有些急事需要处理。” 　　夏听在不远处挑了挑眉，原来他是用这个理由离开会场的啊。 　　“那就不用回来了啊，挺远的，折腾。”夏听走过去，对许肆笑道。 　　“就是啊。”那人也附和：“许总也真是认真。” 　　许肆垂眸：“没事，倒也来得及。” 　　那人恭维道：“许总能力强，办事快。” 　　许肆赵然抬眼：“也不是什么，大事。” 　　夏听：“噗……” 　　夏听讲完话之后，总结会就算是结束了。 　　喜欢在这儿玩的呢，就继续在这里聊一聊。 　　还有别的事就可以走了。 　　夏听还有去看着盛曜晚上的直播晚会的舞台进度，和诸位打好招呼之后，就离开了。 　　两个人走在停车场里。 　　夏听心情忽然不错，看着许肆的侧脸，鬼使神差地，她说：“许总能力强，办事快。” 　　夏听刚才就注意到了，许肆在那人说完之后，脸色一僵。 　　她当时没表现出来，现在，没有别人，她便肆无忌惮起来。 　　许肆的脚步忽然就顿住。 　　但也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解锁了车子。 　　夏听越发觉得逗许肆很有趣，嘴都要翘到耳朵根了。 　　夏听拉开车门，坐进去，还哼着小曲儿。 　　忽然，她听到了车门落锁的声音。 　　她掰了掰自己那侧的车门，锁死了。 　　许肆骤然贴近，把她固定在座位里。 　　不声不响…… 　　一言不发…… 　　夏听抓紧了自己的安全带，紧张地空咽了一下。 　　“想知道？” 　　“什么……”夏听喃喃。 　　然后她听到许肆贴近她的耳朵，咬牙切齿地低声问―― 　　“我到底，快不快。” 第145章 　　在一声声妈妈爱你中瞳孔大震 　　忽然，夏听这边的窗子被人敲响。 　　车窗贴了膜，看不清车里的情况。 　　车窗降下，两个人又恢复了会场上的人模狗样，满脸写着我们不熟。 　　外面站着的人夏听并不认识。 　　他穿着很规矩，看上去温和有礼：“夏总，我们在刚刚的总结会上见过的。” 　　年终总结会尽管只是请到了各个合作公司的中高层领导，但真要是细算起人数来，也有三四十人之多。 　　夏听当然不可能记得每个参会的成员。 　　“抱歉，你是……”夏听问。 　　“金锐公司的营销总监赵子豪。”对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下来取车，正好看到您上车，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冒昧前来是想拜托夏总您一件事。” 　　“什么事？”夏听确实记得，金锐公司有个姓赵的营销总监，但心里还是有些起疑。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在会场上说的。 　　对方好像猜透了她的心思似的，抱歉地解释道：“是这样，我妹妹特别喜欢你们那个选秀节目出来的黄新原，所以我想带我妹妹去看盛曜的晚会，不知道有什么途径可以买到票。” 　　“不骗你。”夏听遗憾地说：“虽然我是盛曜的老板，但票我是真没有，黄牛炒得太厉害了。” 　　“啊……这样啊。”赵子豪脸上写满了遗憾，“我妹妹去年出车祸之后截了肢，一直就闷闷不乐的，喜欢上黄新原之后笑容才渐渐多了起来，我还以为这一次，能偷偷给小姑娘一个惊喜呢。” 　　“票我是没有。”夏听说：“不过你可以带你妹妹从员工通道进去看，毕竟盛曜和金锐一直以来合作得都不错，也算是一家人么。” 　　“可以么？！”赵总监难掩激动：“那、那我需不需要通行证什么的。” 　　盛曜的访客卡平时就放在车里，夏听取出一张，递给赵总监：“你拿着这个去盛曜找我的秘书琳达就行。” 　　经由夏听手里送出去的卡，是最高权限的访客金卡。 　　不用受前台限制，可以直接去总裁办找她。 　　今天她不在，就让赵子豪去找秘书琳达。 　　赵子豪重重谢过夏听之后，目送车子驶出了停车场。 　　―― 　　没开多久，许肆的手机就打进来一个电话。 　　因为连接着车里的蓝牙，想着也没什么需要避着夏听的事情，他就没有断开，直接在中控台上按了接听。 　　来电的是音派试听的制作人大佬谢观潮。 　　在经过了一年多的研发测试之后，音派的听歌识曲功能正式上线了。 　　谢观澜这个电话，正是为了感谢许肆才打来的。 　　正事说完了，谢观潮打趣道：“怪不得当初音派怎么做都留不下你呢，原来许总做起老板来比做数据更信手拈来啊。” 　　许肆轻笑了一声：“哪里……” 　　“你那个师弟，有空你多带带，找他谈谈。”谢观潮说：“那孩子其实不错，我猜可能是他家里给他的压力太大，本来挺活跃个小孩，现在人一天比一天深沉了。” 　　“好。”许肆答道：“正好我们最近，可能会见面，我会和他谈谈。” 　　短暂的电话挂断之后，车内又恢复了安静。 　　“音派试听？”夏听忽然想到，《正青春》之后，选手们开始各自出单曲或者专辑，版权都是独家卖给音派试听。 　　两家公司还是合作了很多次的。 　　“嗯。大概在一年半以前前有过合作。” 　　“许总藏得够深啊。”夏听笑道：“那会儿你还是我的助理吧，说，背着我接了多少私活。” 　　“不多……” 　　毕竟他这个工作，需要靠质量取胜。 　　数量，还真的不多。 　　“我记得今晚的晚会也给了各个合作商一些票，音派试听应该也被分到了一些吧。”夏听想了想：“音派现在一天天壮大了，市场占有率增长得很快。怎么，不准备在爆红之前改名吗？” 　　音派当初蹿红，也是因为在几年前钻了版权的空子。 　　说是试听…… 　　但基本上所有的歌曲都可以免费下载免费听。 　　最近几年才逐渐转化了部分付费用户。 　　许肆看了夏听一眼：“即将上架的APP，就是音派，已经没有试听这两个字了。” 　　夏听哦了一声：“有点晚了，但还不是太晚，也行吧。” 　　许肆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勾了勾唇：“你在你们那边，是做什么的？” 　　“演员啊。”夏听说：“不想当商人的演员不是好演员。” 　　…… 　　夏听和许肆来到晚会的举办场地大剧院的时候，已经有各家粉丝在门口等着了。 　　夏听逛了一圈才发现，现在的小孩子是真的挺有钱。 　　外面冷，他们就租车。 　　大部分小团子租的是旅行车，从窗口支出来一个摊位买一些应援周边。 　　只有黄新原的粉丝最了不得，直接租了个大巴，再停车场里的一群小车里面鹤立鸡群。 　　尤其是大巴车外做了原野绿涂装，是黄新原的应援色，上面还贴了黄新原的超大怼脸表情包。 　　如果不是在盛曜工作，许肆是压根不会和娱乐圈有任何接触的。 　　经过这里的时候，许肆看着花花绿绿的应援色，不明觉厉。 　　“大明星，那你也――”许肆顿了顿：“有这么多粉丝吗？” 　　夏听疑惑地看着他：“这很多吗？” 　　许肆：“……” 　　不远处一台保姆车驶入剧院停车场。 　　大概是车牌号已经被粉丝摸到，不远处一家粉丝大声尖叫起来。 　　追星白痴许肆还停留在两三年前，有狂热粉丝要和偶像结婚的疯狂印象。 　　这么一想，忽然感觉到自己男朋友的身份地位岌岌可危。 　　“有疯狂的，要和你，结婚的那种吗？”许肆问，视线还停留在尖叫炸开的地方。 　　“有是有的，不过大部分都不是男友粉。”夏听忍俊不禁。 　　“那是什么。” 　　话音刚落，保姆车停下了。 　　一个艺人带着帽子口罩在保镖的保护下，从车上下来。 　　许肆对这个人倒是再熟悉不过，他眼睛轻眯。 　　那是已经远离了舞台三年的沉郁，这次为了盛曜的年会重新登台。 　　“郁崽――妈妈爱你――” 　　“沉郁啊啊啊！妈妈有生之年终于可以再听你唱歌了！” 　　在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中，沉郁礼貌地勾下口罩，向大家问好。 　　“啊啊啊――今天是顺毛崽！妈妈心都化了。” 　　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的许肆，站在原地，在一声声妈妈里，瞳孔大震。 　　夏听印象里这种妈妈粉的确是伴随养成系爱豆出道而产生的。 　　不过遍地妈粉的情况，在夏听的记忆里是五六年之后的事情了。 　　可能是因为盛曜把国内第一个选秀节目提前，所以大规模妈妈粉的出现也提前了一些。 　　随着时间的前进，这个世界一直在追逐着夏听现实世界中的进度。 　　现在差距已经越发缩小了。 　　夏听也完全适应了这里，她释然地拍了拍僵硬的许肆：“肆崽，爸爸爱你。” 　　身处粉丝们沸腾的音浪中，许肆皱眉，像是没听清：“再说一遍？” 　　夏听：“爸爸爱你。” 　　许肆：“你说，什么？” 　　“爸爸――”夏听无奈地放大了音量。 　　然而后半句的“爱你”还没说出口。 　　许肆就猝不及防地低下头来，贴近她的耳廓：“嗯，叫我啊？” 　　占人便宜未果，反被制裁。 　　夏听气恼万分。 　　“走了。”许肆又是捏了捏她的后脖颈：“夏总该进去监工了。” 　　夏听：“你养猫呢？动不动捏人后脖颈。” 　　“不讲理。”许肆偏头：“是谁先炸毛的。” 　　夏听这才发现，许肆的确不是无缘无故地会做这种动作。 　　每次这种时候，都是在安抚她。 　　无论是生气的，还是―― 　　她蓦然回想起一双睫毛低垂，染上欲望的眼。 　　心脏就这样重重地漏跳了一拍。 　　―― 　　夏听是知道快看短视频最近很是风光。 　　但她毕竟是从未来的时间线过来的，时间一忙起来，也没时间刷视频。 　　也就不太了解现在的形势。 　　刚刚发现那些追星的小朋友们，几乎人手都拿了一台手机，在刷视频，她还没觉得什么。 　　毕竟寻听第一步棋走的就是爱豆物料再处理。 　　但进入会场，夏听才发现，她把快看的发展想得太保守了。 　　很多不追星的人，也在刷着快看。 　　个性化推荐的算法，使得每个人都能成为深度用户。 　　将这种碎片化时间利用到了极致。 　　两个人走在走廊上，夏听偷偷看许肆的背影。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意识到，许肆比她想的，要厉害得多。 　　…… 　　许肆是说过，最近可能会遇见那个师弟张泽栋。 　　但没想过这么快就应验了。 　　他和夏听与张泽栋在走廊上狭路相逢。 　　张泽栋瘦了好多，脸上挂着重重的黑眼圈。 　　“师哥？”他抬头问候。 　　许肆目光微沉地看着他，看来谢观潮说的没错，他最近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压力很大。 　　“最近工作很忙么？”许肆问。 　　“还行。”张泽栋有些敷衍地回答：“就那样呗，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许肆沉默两秒：“是，音派里的人担心你。” 　　“我知道。”张泽栋无奈地扬了扬手里的票：“要不他们能把晚会的票给我这种连电视都不看的人么？” 　　许肆刚想对他说什么。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泽栋……” 　　随即就跑过来一个娇小可爱的身影，齐刘海，扎着可爱的丸子头，挽住了张泽栋的胳膊。 　　“泽栋，这是谁啊？”小姑娘个子不高，看向许肆的时候微微仰着下巴。 　　“寻听科技总裁，许肆。”张泽栋干巴巴地介绍道。 　　小姑娘丝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惊讶，“我还以为是盛曜的明星。” 　　“也是我师哥。”张泽栋说：“我跟你提过的。” 　　“很厉害的那个？！”小姑娘捂住了嘴巴，“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们搞科研的长得都――” 　　张泽栋冷下脸来，直接与许肆和夏听告了。辞； 　　小姑娘自知说错话了，连忙追上去哄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怎么了？”夏听问许肆：“你那个师弟没事吧，我看他精神状态不大好。” 　　许肆凝视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良久，他叹了口气。 　　有什么东西变了。 　　他把夏听的手握在自己的手掌里：“走吧……” 　　―― 　　追了一路，哄了一路，也没见好。 　　无人处，小姑娘彻底发飙了。 　　“你到底在敏感什么啊？！张泽栋！” 　　张泽栋斜睨着她：“你的眼睛都要粘在许总身上了吧！” 　　苏月：“我只是惊讶！你每次提起你师哥的时候，都暗示他性格有些怪异，我自然脑补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形象啊，现在见到真人了惊讶也不行吗？” 　　张泽栋：“我就不该带你来。” 　　苏月：“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们连电影都没看过几场吧？！吃饭都得去你单位的自助食堂。如果今天盛曜的晚会要花钱，你还会带我来吗？！” 　　“那还不是为了攒钱！”张泽栋绷着的一张脸，“不然哪辈子才能买得起A市的房子！？” 　　“你……”苏月气急败坏：“你是打算在A市买房子吗？！以你的工资水平，首付还拿不出来吗？！你不用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吧，你总给我画饼，却连房子都不愿意去看！” 　　张泽栋：“……” 　　苏月：“用我帮你想，你把钱花在哪里了吗？！给你父母盖房，要盖村里最气派的。父母盖完姐妹盖，姐妹盖完弟弟又娶媳妇，而你呢，为自己打算了吗，为我打算了吗。” 　　“他们是父母！是我亲人！没有我爸妈就没有我，你知道他们为了供我上学多辛苦吗，我可不像你这种城里的小公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么大了还要父母的钱，孝顺两个字怎么写你知道吗。” 　　苏月气得发抖：“那是他们爱我！愿意给我花钱，不像你的家人，纯纯的吸血鬼。你别装得自己多伟大了，如果你真的自愿贴补家里，你就不会在你妈每个月伸手朝你要钱的那几天暴躁无比了。” 　　这一番话，简直戳中了张泽栋的肺管子。 　　他无数个夜晚，都卑劣地想过。 　　如果自己，也能像许肆那样，没有任何家人就好了。 　　或者，如果自己，也能像许肆那样长得好些，没准也能找个夏婷婷那样的实现阶级的跨越。 　　而不是拿着两万块的所谓高薪，却在出租屋里生病的时候，连20块的外卖都舍不得点。 　　“你总说自己和你师哥都是一样的，可我看你根本就比不上人家！”苏月气坏了。 　　无关外貌…… 　　至少许肆站在那里的时候，挺直了脊背。 　　“是！比不上。”张泽栋冷笑道：“那人家身边的是谁？盛曜的老板。如果没有夏婷婷，他寻听科技能这么快就起来？夏婷婷给了他资源和资本，你给我什么了？” 第146章 　　你不知道他有个白月光吗 　　因为很多艺人在跨年当天都要参与各大跨年晚会的演出，所以盛曜的年会定于元旦前两天。 　　剧场面积很大，为了方便后排观众也能看清舞台的情况。 　　一张超大的电子荧屏已经在舞台上提前搭建好，除了实时转播舞台的画面，也是为了等下做直播的抽奖。 　　盛曜就是盛曜，因为赚了钱，大气得很。 　　别说舞台，就连剧院的排椅，也被换上了全新的椅套。 　　和盛曜官微的背景色一样的淡紫色。 　　八点整，晚会准时开始。 　　主持人是沈烟烟和Kia，两个人的外形条件比较好不说，还都是今年盛曜的年度优秀员工。 　　沈烟烟几乎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手下已经有了好几部爆了的影视作品，kia则是在盛曜壮大之后，走上了秃头的不归路。 　　公关部每天都像是在打仗一样去澄清那些外部的不实消息。 　　因为有夏听的带头，所以盛曜的公关部将她的精神发扬光大，要么就不澄清，要么就实锤砸出来，吵得越凶实锤越多。 　　求锤得锤，环环相扣。 　　kia一个优质的英伦熟男也在这种工作量的摧残之下，日渐走向了颓废日系风。 　　不过今天上午，两个人拿到了今年优秀员工的年终奖。 　　现在是发自内心地亢奋和高兴。 　　无形之间就拔高了自己作为主持人的精气神儿。 　　随着音乐前奏和尖叫声的响起，开场节目开始，是从正青春里出道的十位年轻艺人的唱跳表演。 　　节目规规矩矩进行到一半，夏听忽然被弯着腰匍匐过来的秘书琳达拍了一下。 　　夏听和许肆坐在了剧场二楼侧边的vip卡座，稍稍隔离了人群。 　　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琳达肯定应该不会来找她。 　　“夏总。”琳达指了指后台：“有人找……” 　　夏听看了看身边的许肆，对他示意了一下后台的方向。 　　许肆打算起身，却被夏听按下了。 　　琳达也说：“对方说希望和夏总单独谈谈。” 　　“我一会儿就回来，就是艺人们的事儿。”夏听说。 　　许肆现在毕竟不再是夏听的助理了，事无巨细地跟着，也不太合适。 　　在娱乐圈了的每个人都恨极了八卦。 　　但只是针对自己的。 　　如果八卦是关于别人的，那将会以疯狂的速度传播。 　　跟着琳达来到后台，夏听却发现找她的并不是盛曜的艺人，而是张泽栋。 　　夏听有些诧异：“许肆的师弟？” 　　张泽栋颔首，拉出两张简易的椅子：“夏总我叫张泽栋。” 　　夏听顺势和张泽栋面对面地坐下，“你找我什么事？” 　　“我想问一下夏总，盛曜最近有没有算法方面职位的空缺。” 　　夏听立刻就明白了，张泽栋这是想从老东家音派试听跳槽，想要寻求新的机会。 　　但是盛曜主要是做文娱行业，并不注重技术方面的开发。 　　看在许肆的面子上，夏听也没有直接拒绝他，而是说：“就是盛曜有合适您的岗位，也未必能有音派给你的工资高。毕竟盛曜在这方面没什么太高端的需要。” 　　张泽栋垂下眼睑。 　　夏听思考了一下：“你怎么会问到我的，论关系，你应该和许肆更近吧？你可以考虑考虑去寻听。” 　　“行。”张泽栋勉强地笑了笑：“我改天问问他。” 　　“改天干嘛，他不就在这儿呢吗？”夏听不解：“我让人给你叫他。” 　　“不用了不用了。”张泽栋起身，朝夏听点了下头：“改天我自己找他，谢谢夏总了。” 　　特地被叫出来一趟，结果就是为了这件事。 　　夏听望着张泽栋的背影，默默摇了摇头。 　　忽地，张泽栋的脚步停住，折返回来：“夏总……” 　　“嗯？还有事？” 　　“您现在是和许总在谈恋爱吗？”张泽栋问。 　　夏听愣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以她对许肆的了解，这绝对不会是许肆自己对张泽栋说的。 　　“没什么。”张泽栋笑笑：“只是许师哥心里一直有个忘不掉的人，上学的时候那么多女孩子围在他身边，他也不懂得珍惜。所以我现在有点好奇……” 　　夏听眉目轻挑。 　　这番话虽然看起来客客气气没什么问题，但是夏听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茶言茶语这一套对她没有用。 　　只是男绿茶她遇见得太少了，不由得觉得有点意思。 　　“那你是说他在学校期间渣了很多女孩子吗？”夏听故意问。 　　张泽栋沉默了几秒：“这种事我也不好说呀，毕竟是我师哥。” 　　夏听勾起唇角：“哦，那他现在还想着那个白月光呢吗？” 　　“这种事情……”张泽栋没想到夏听的态度如此不甚在意，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怔怔地：“轻易忘不掉吧。” 　　“可是许肆不是愿意谈论感情的人吧，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不用说，整个实验室的人都知道吧，他用代码造了一个“人”出来。” 　　“是科幻电影里的那种么？人死后可以把意志变成代码，然后以机器人的身份继续生活。”夏听眼睛亮晶晶的。 　　张泽栋更懵了，难道他想错了？怎么夏总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呢。 　　“倒、技术倒没有成熟到那种程度。”张泽栋说：“可能您会觉得有些突兀吧，但这是圈子里公开的秘密，很多人因此说他很病态。我觉得您如果考虑和他交往的话，是有权利知道这些的。” 　　“我现在知道了。”夏听神色如常，慢吞吞地说。 　　“那您……千万别怪许师哥啊。”张泽栋还在试探夏听的态度。 　　“我为什么要怪他。”夏听起身：“这不是变态，这是宇宙级别的浪漫。” 　　说完，她离开。 　　夏听无法想象，许肆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写那一行行代码的。 　　大概，是把爱意压抑到了极致。 　　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都想，再见一次他的月亮吧。 　　夏听回到了座位上，许肆在黑暗中顺理成章地牵过了她的手。 　　十指紧扣…… 　　夏听看着他的侧脸，舞台的光映在他的眼底。 　　忽明忽暗…… 　　他欺身过来：“这么快就回来了？” 　　“没什么大事。”夏听说：“我还遇见了你那个师弟。” 　　“嗯。”许肆也不意外：“他说什么了？” 　　“他问我盛曜是否有他工作的机会，盛曜哪里需要这么高端的人才，所以我好事推荐他去你的公司。他也说过几天会问问你。” 　　夏听实话实说。 　　张泽栋那个人茶里茶气的，如果真去了许肆的公司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但她也不能断论人家的人品，所以只是试探地问：“寻听现在需要人么？” 　　“许肆往后靠了靠，目光散漫地看向舞台：“他不会来问的。” 第147章 　　给你我微不足道 所有的所有 　　“为什么，你还挺了解他的？”夏听有些不大高兴地说。 　　毕竟张泽栋刚刚就差直接说许肆坏话了。 　　而许肆看起来还是挺了解他的，从谢观潮的电话里夏听也听得出来，他帮了张泽栋不少忙。 　　夏听被自己心里忽然飘过来的这朵情绪的乌云吓了一跳，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已经这么偏爱许肆了。 　　“我们起点都一样，也都是靠奖学金助学金生活的。”许肆语气依旧平淡，只是眼里的情绪渐深：“现在却让他，来我手底下工作，怎么能甘心。” 　　曾经张泽栋知道许肆给夏婷婷当助理的时候，三番五次地替他不值得，想把他挖去音派一起工作。 　　许肆相信，那个时候他是真心。 　　虽然现在，有些东西变质了。 　　但他不会怪他。 　　“可这是你的实力啊。”夏听心彻底偏到外婆家：“如果换做是别人，是不会把寻听做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我相信你会把寻听做成国内数一数二的互联网企业的。” 　　许肆：“张泽栋就只是和你说这个了？” 　　夏听眼神躲闪：“对啊……” 　　许肆：“你真当我不知道，外面怎么说我？” 　　夏听也是知道的，外界对许肆的评价比盛曜内部还要难听很多。 　　什么软饭男，凤凰男…… 　　“那你在意吗？”夏听有点小心翼翼地问。 　　许肆：“在意……” 　　夏听在黑暗里睁大了眼睛。 　　她没有想过许肆会这么说，她以为许肆就算是在意的，也会在她面前继续惯常那种不以为意的样子。 　　“所以我现在的人生目标是……”许肆眉梢轻抬，“让你也吃上我的软饭。” 　　这还有王法吗。 　　这可是在盛曜年会的现场。 　　许肆竟敢在盛曜的主场向她下战书。 　　他想把盛曜踩在脚下。 　　“那你可真的要努力了。”夏听也丝毫不低调地说：“毕竟还是挺难的。” 　　“刚才不还说相信我的实力？”许肆语调上扬。 　　“呃……”夏听扭头回去，直视舞台。 　　她在心里暗自下决心，以后再也不能夸许肆的彩虹屁了。 　　他这个人看上去对外界的一切都不甚在意。 　　其实特别容易在一声声彩虹屁中迷失自我。 　　晚会进行到最后，是夏听上台致辞的环节。 　　夏听小时候就讨厌这种领导讲话的又臭又长环节，现在自己做了领导，自然是知道，现在大家high了一个晚上，都没劲了。 　　她现在除非是讲一段相声，不然只能徒增大家的困意。 　　所以夏听只是简单地感谢了一下各部门负责人的辛勤付出，她当然知道大家现在还没走是为了什么。 　　于是她按下遥控器：“现在就让我们期待0点的抽奖环节吧。” 　　负责流程的人傻眼了。 　　他特地为领导讲话预留了10分钟的时间，就这他还怕不够呢。 　　结果夏听只说了一分半？？ 　　那剩下的九分半到底要干嘛？ 　　只能去后台找艺人救场了。 　　没想到，剧场里不知道谁起哄，“夏总。来一个！” 　　“夏总！来一个！” 　　作为主持人的沈烟烟也跟着架秧子：“那夏总您唱个歌？” 　　夏听：“……” 　　在沸反盈天的起哄声中，夏听也不好就这样下去，干脆大大方方地站在舞台中间：“那我――唱一个？” 　　总导演在剧场阁楼的控制室里扶额。 　　夏总唱歌的技术他是有所耳闻的，她的声带绝对是有自己的想法。 　　伴奏是不可能伴奏了。 　　只好请了盛曜里的某个乐队老师救场。 　　按照她的唱法，伴上简单的和弦，显得……没那么灾难。 　　光打在夏听身上，她鹅白色的礼服裙衬得皮肤更加细腻瓷白。 　　她微微仰头，开始唱。 　　给你我平平淡淡的等待和守候； 　　给你我轰轰烈烈的渴望和温柔； 　　给你我百转千回的喜乐和忧愁； 　　给你我微不足道 所有的所有； 　　…… 　　一首歌的时间过后，剧场里的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夏总居然会唱歌了？ 　　还挺好听的？！ 　　夏听身后的大屏幕上还投影着她的脸，细微的表情都能被捕捉到。 　　但并没有给大家截表情包的机会，夏听深入骨髓的表情管理在舞台上就自动发挥了作用。 　　天鹅颈直角肩，一旦登上舞台肌肉记忆立刻就被唤醒。 　　大家惊悚地发现，这女的在屏幕里，甚至比她本人还要好看。 　　惊艳的那种。 　　许肆本来对夏听唱歌这件事也没有过分的期待，知道她开嗓。 　　许肆不自觉地坐直了脊背。 　　他呼吸微沉。 　　视线不自觉地深深烙在了夏听身上。 　　像一个个滚烫的吻，落在她身上每一处。 　　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许肆追随夏听下了台。 　　他看到她向自己走过来。 　　走出了舞台的追光，走向黯淡的坐席。 　　光明到黑暗。 　　他的小仙女走下了神台，向他伸出手。 　　许肆喉结重重地滚动，抓紧了那只手。 　　夏听坐下来，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许肆，这是我那个世界的歌，我唱给你听。” 　　许肆捏住她小巧的下巴，眼底浓稠的欲望似乎是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不过半秒，他的吻重重落下。 　　伴随着哑得要命的，厮磨低语。 　　“听听，我爱你。” 　　虽然是四下无人的贵宾席，但这种场合，许肆也无法放任自己如此外放的行为。 　　于是，他还是压抑着自己，放开了夏听。 　　只是距离仍未拉远。 　　夏听眼睫半垂，落在许肆那只离开了她后脑的手。 　　而后上移，又划过他的胸膛，锁骨，最后落在他的喉结处。 　　鬼使神差地，夏听抬手，触碰了一下他的喉结。 　　许肆反应很大，立刻捉住了她的手腕，“乖一点……” 　　他越是隐忍，夏听就越是来劲。 　　她已经不满足于若有似无的勾引。 　　于是直视着他的眼睛：“许肆，你可以再亲我一会儿吗？” 　　…… 　　回过神来的时候，0点的抽奖已经结束了。 　　盛曜的直播收官，一不小心又创了观看人数纪录。 第148章 　　出事 　　盛曜的晚会开完，等观众都散场，工作人员撤离，已经是凌晨了。 　　年底事多，夏听最近很累，于是她把最后一点收尾工作托付给琳达，就打算回家休息了。 　　“夏总您放心我一定处理好。”琳达说。 　　“嗯。”夏听点点头：“然后你就回家好好休息，睡个好觉。明天上午就不用过来上班了。” 　　琳达点点头：“好，夏总您回去休息吧。” 　　夏听看着琳达，忽地想起什么来：“那个……今天下午有没有人去盛曜找你？我想想，哦，对，是金锐的赵总监。” 　　“有的呀。”琳达对这个人记忆犹新：“他说要带自己残疾的妹妹来，我还专门个他准备了一个靠近入口方便进出的位置呢，可这一晚上也没见他来。大概是有什么事情来不了了吧。” 　　琳达观察着夏听的表情：“怎么了夏总，这个人很重要吗？” 　　“没事儿，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夏听摆了摆手，“我就是问问。” 　　从剧场出来，到达停车场有一段路。 　　许肆和夏听两个人并排走着。 　　忽地，许肆的电话响起，第一次响的时候，他给按掉了。 　　“谁啊？”夏听问。 　　“不认识的号码。”许肆说完牵起了夏听的手。 　　没想到那个电话孜孜不倦地打过来。 　　“接吧，这么晚了肯定是重要的事情。”夏听笑笑。 　　许肆接起电话，表情忽然变得凝重。 　　“失火？”许肆说：“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夏听问：“什么情况？” 　　许肆：“是公司园区的物业，寻听办公区起火，已经报了消防。” 　　“那你赶紧去寻听一趟。”夏听正色道：“服务器什么的不都在里面呢么。” 　　许肆给车子解了锁：“上车，我先送你回家。” 　　“别了，许总赶紧去挽救公司财产吧。”夏听悠悠道：“别因为送我，造成巨大损失。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吃上许总的软饭啊？” 　　许肆看着她，顿了顿：“那你怎么――” 　　“琳达还在呢，我让她送我。” 　　夏听说完，就给琳达打了个电话。 　　直到琳达过来，许肆把夏听交到她的手上才上车离开。 　　“收尾的事儿就让行政他们处理吧，我已经给徐锐打过招呼了。”夏听拍了拍琳达的肩膀：“今天就麻烦你给我当司机了。” 　　夏总这么客气，琳达也挺不好意思的：“夏总您客气什么呀，这本来也是我分内的工作。” 　　―― 　　午夜的马路上没有什么车。 　　许肆到达园区的时候，消防车已经撤离了。 　　从外观上来看，并看不出寻听发生过火灾的迹象。 　　“许总！”物业管理处夜间巡逻的保安跑过来：“许总，刚才给你打电话的就是我。” 　　“什么情况。”许肆问。 　　保安挠挠头，他做保安这么久了，还没遇见过这种奇怪的事儿：“消防来过了，说是没有起火。有人在房间里人为制造了烟雾。” 　　许肆闻言，立刻警觉起来。 　　他敛起神色，目光变得低沉，大步走进了公司大门。 　　燃起烟雾的房间是最靠近服务器的一个办公室。 　　所以当保安把疑似燃烧的位置报告给许肆的时候。 　　误以为存放服务器的房间起火，许肆急忙赶过来。 　　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 　　一股子硝酸气味散出来，越靠近那个房间就越浓烈。 　　呛得保安小哥频频咳嗽。 　　许肆径直走进房间，开了灯。 　　几个被踢倒的铁罐就散落在中央。 　　制作干烟雾弹的材料并不难获得，铁罐里还有没燃烧的物质。 　　看起来是硝酸钾和糖粉。 　　“咱报警吧。”保安小哥受不了这给味道，不停地用手扇着面前的空气，“是不是和咱公司有矛盾，过来搞恶作剧的人。” 　　小哥之前在别的地方也是做安保，遇见过因为欠账之类的问题，报复公司的情况。 　　有明面上直接抢砸的，也有暗地里趁公司里没人过来破坏的。 　　所以他第一个想法就是寻听也是如此，遭人报复。 　　许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给夏听打电话了。 　　可是一直没人接听。 　　就连秘书琳达的电话也是不在服务区。 　　“你帮我报警。”许肆对保安说完，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唉，唉――”保安小哥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怎么自己公司的事儿一定也不上心呢。 　　…… 　　许肆一边开车，一边继续给夏听打电话。 　　因为信号完全被屏蔽，所以连定位都定位不到。 　　他几乎快把整个A市都跑遍了。 　　终于在天将明的时候，接到了琳达的电话。 　　沉默须臾…… 　　电话那头传来了琳达的哭声。 　　“许总！我们昨天快到夏总家的时候被人截停了，夏总出事了！” 　　许肆表情瞬间僵住，脸色止不住地发阴：“你说什么。” 　　琳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夏总被人绑架了！我，我已经被报警了。” 　　还没等警方开始全面调查，一件震惊全国的绑架案就传到了网上。 　　绑匪似乎似乎不是冲钱而来，而紧紧是为了泄愤。 　　――他们开了直播！ 　　―― 　　夏听被从琳达的车上拽下来的时候，还以为是遇上了抢劫的。 　　琳达开的是一辆改了色的宝马。 　　樱花粉的颜色，一看就是年轻女孩儿的座驾，容易被抢劫的盯上。 　　直到那些人开出了A市，把琳达扔下去。 　　又用布条绑住了夏听的眼睛。 　　夏听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妙，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夏听尽量保持着冷静。 　　车上除了夜间的广播节目，什么声音都没有。 　　绑匪似乎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言不发，连判断他们是哪里人的机会都没有。 　　又过了不知多久，夏听被押送下了车。 　　丢失了视线，她只能大致地感觉到身处的位置十分阴冷，夏听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直到她被按着坐下，然后又被绳索绑了起来，动弹不得。 　　蒙在眼睛上的布条才被人粗暴地扯了下来。 　　“给你爸说。”其中一个绑匪把一个最基础款的诺基亚扔给她，“电话已经通了，让他把我们要的钱打过来。” 　　说的是普通话，听不出口音，“啊？”夏听像听了什么大笑话：“我哪有爸？” 第149章 　　交换 　　“我不管你们是受谁指示，不过我劝你们现在赶紧打电话跟他确定一下。”夏听说。 　　绑匪几个眼神交流了一番，看夏听说得不像是假话，才把电话打给了幕后指使他们的人。 　　夏听环视四周。 　　她被绑的地方，从内部看起来是一个高耸的圆柱体。 　　只有高处有不足一人能通过的透气窗。 　　因此也没有什么可以隐藏的地方。 　　尽管打电话的那个绑匪走开了，还是能通过回声依稀听得到打电话的内容。 　　夏听听着单方面的对话，心下猜测了个大概。 　　虽然不知道这群人的背后主使是谁。 　　但应该是和夏水行存在着严重的经济纠纷，被夏水行坑了个家破人亡。 　　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下了绑架这么一步险棋。 　　原定的计划是绑架夏音的，结果不知道哪里出现了疏漏，现在抓过来的，居然是夏听。 　　夏听的面前驾着一个三脚架，上面是一个摄像头。 　　夏听以为这个摄像头是用来监视自己的。 　　但却不曾想，这个摄像头连着网。 　　自己被绑架的事情已经被传到了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绑匪绑错人的事情，很快就暴露了。 　　直播间里瞬间就炸了。 　　【夏婷婷也太可怜了吧，夏家的好事情是一个也落不到她头上，结果绑架推她出来当替罪羊？！】 　　【都这样了，就别叫她夏婷婷了吧，夏家不配。】 　　【只是绑匪蠢绑错人了而已吧。】 　　【这绑匪是国内的吗？如果是国内的应该知道婷婷已经和夏氏脱离关系了吧，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他们想绑夏音也做不到啊，据我所知，夏二小姐几天前，就和母亲一起秘密出境了。】 　　【靠，他们不会是知道惹上事儿了故意的吧，就让婷婷当这个替罪羊。】 　　【婷婷一定会没事的，相信警方。】 　　【相信警方。】 　　…… 　　市局…… 　　气氛严肃…… 　　上到局长，下到组建的众安专员，都在紧张地盯着直播间的屏幕。 　　这案子可以说是A市30年来性质最恶劣，影响最广泛的一桩。 　　直播的地址追查到了，在境外。 　　并没有追踪的价值。 　　许肆这一页，一秒钟都没有合眼。此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直播间的屏幕。 　　他肌肉紧绷，双眼布上密密麻麻的血丝。 　　警方该问的都已经问过了。 　　许肆知无不言。 　　起初还有警员过来安抚他，劝他回家休息等消息，但对上他那寒意凛凛的眼神，也就没人再强迫他休息了。 　　夏音和覃宝月早就在夏水行的掩护下销声匿迹，甚至连国内的电话都一概不接了。 　　最后还是通过警方的手段联系上的夏音。 　　夏音这才承认，夏水行早就收到了警告函，怕出事，所以安排一家人出国。 　　至于夏听，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我爸爸也不知道那些人会找上夏婷婷。毕竟我们家早就和她断清关系了，我们也是受害者，我们是无辜的。”夏音说。 　　警方要求夏音和夏水行回来配合警方调查。 　　夏音：“现在回不去了。我们已经在国外了。” 　　然后警方就再也没能打通夏音的电话。 　　虽然夏音一再强调夏家是无辜的。 　　但从夏听被绑架起，警方就一直在调查夏水行。 　　明面上来看，夏氏的账面没有问题。 　　但在经察的协助下，夏氏在黄海滩上做的文章逐渐显现出冰山一角。 　　大约两个月前，夏水行就知道黄海滩附近的海域被邻国违法倾倒污染性废液的消息。 　　但是项目已经进入了开发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为了转嫁风险，就以边境矿业公司的名义做成黄海滩的项目。 　　矿业公司最近周转困难，想找银行贷款，但是走正常程序的话，以矿业公司的自知在额度上过不了监管。 　　夏水行于是从中做了手段，帮助矿业在银行拿到了这笔巨款。 　　一周前，黄海滩附近受到重大污染的事情彻底败露。 　　黄海滩的旅游价值彻底被破坏。 　　这个消息还没有在国内的权威媒体披露，不过已经有很多业内人士通过外国的渠道了解。 　　夏水行这招金蝉脱壳，彻底让矿业公司背上了巨额的债务。 　　矿业的人追讨无门，自己又是通过灰色渠道拿到的银行贷款，从法律层面也得不到保护。 　　矿业的老板经常和边境对岸的外国人有合作，因此他们在境外找到了会说中文且缺钱不要命组伙。 　　走投无路，才做出绑架这种事情来。 　　夏水行曾有意无意地把夏婷婷的盛曜划为自己麾下的资产。 　　矿业的老板又常年生活在境外，对夏家内部的事情并不了解，不知道夏婷婷和夏水行没有血缘关系。 　　夏音和夏霄那里都没机会，这才从夏婷婷这下了手。 　　搞出了这样的乌龙。 　　许肆跟着警察了解完内情，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戾气，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你去哪儿啊，唉！” 　　一直看着许肆的小警察拦不住他，追了几步，还是没能阻止许肆从市局离开。 　　许肆私自追踪了夏音的手机号码。 　　发现最后一次出现信号是在A市国际机场。 　　…… 　　许肆出现在夏音身后的时候，她正在机场的贵宾卫生间里涂着唇釉。 　　夏音合上唇釉，从包里又拿出墨镜来。 　　刚想戴上，一抬眼，被镜子里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 　　虽然男人一身戾气，但是长相和身材都太过优越。 　　夏音并不认识许肆，但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想不起来在什么场合见过。 　　但夏音参与了很多影视剧的制作，自然以为是在花燃或者哪个片场有过一面之缘的男艺人。 　　“帅哥，这是女厕。”夏音戴上墨镜，礼貌地微笑。 　　许肆把她暧昧悠闲的态度看在眼里。 　　夏音哪里像是走投无路去躲债的。 　　分明像是要去度假。 　　想到夏听此刻被绑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生死未卜。 　　许肆眼底的暴戾再也压抑不住，趁夏音不备，迅速出手，一个手刀劈在了夏音脖颈。 　　夏音应声，软了下来。 　　…… 　　夏音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是被绑了起来，放倒在了许肆车子的后座上。 　　“你要干吗？！”夏音害怕地问，“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也逃不掉的，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我不要命。”许肆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冷淡道：“所以也不关心你的死活。” 　　夏音双唇紧紧抿住。 　　男人的语气淡漠又疯狂，一双眼睛晦暗如地狱的深潭。 　　她被困在车里，相当于命暂时交到了这个疯子手里。 　　她是真的怕了。 　　夏音慌了：“我有的是钱，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我是夏家大小姐！” 　　许肆扬眉，玩味地说：“大小姐？” 　　夏音：“你不信吗，我可以给我爸打电话。” 　　许肆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耳机：“听到没？真正的夏家大小姐在我这儿。” 　　夏音听完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你跟谁说话呢，你要干吗？” 　　许肆没理会她，嘴角微扬，勾起了一个恶劣的笑，“拿听听来换。” 第150章 　　夏音的伪善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夏音对那些人的手段是很忌惮的。 　　边境矿业的那些人经常与境外那些亡命徒打交道。那边的人或多或少都染毒，穷凶极恶，手段残忍得很。 　　夏氏曾经分几次派人去打探，最后都无缘无故在境外失踪，报警也没有追回踪迹。 　　最后还是从暗网那边传来消息，那几个人早在去境外的第一个月就死透了。 　　甚至身上的器 官能卖的都已经高价卖到了黑 市。 　　夏音两股颤颤，背上冷汗直冒。 　　如果真要把她交到那帮人手上，她可能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但，等等―― 　　“你刚才说什么，你要拿我去换什么？”夏音在惊恐之中，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对不对？！” 　　“和你没关系。” 　　“我听到了，你是要用我去换夏婷婷是吗？你是夏婷婷的人？！”夏音说：“他们知道夏婷婷不是夏水行的亲生女儿，所以不会对她做什么的！你相信我！” 　　夏音知道，那些绑匪都是向死而活的。那边的家人应该已经被安顿好，所以他们不怕死，也不会因为绑错了人而心生怜悯。 　　只不过她现在无路可退，自己的命肯定是比别人的命更重要。 　　她想活下去，所以何必管夏婷婷的死活！ 　　许肆不语，回应她的只有沉默。 　　适逢正午，车子内部却晦暗不见光。 　　后座的车窗都贴了防窥避光膜。 　　那本来是夏听先前几次嚷嚷着晒，许肆才换上的。 　　没想到现在竟有了意料之外的作用。 　　窗外一辆警车呼啸而过。 　　夏音能从里面隐约看见外面，外面却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夏音的求救。 　　夏音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警察！警察不是要我去配合调查吗？！你带我去警察局，无论警察要我怎么做我都配合！” 　　夏音原本是不信任jc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比起被送到那群亡命徒那里，如果能去配合警方，她什么都愿意做。 　　许肆不耐地调整了一下耳机，接入了绑匪的直播间。 　　然后他听见了无比熟悉和惦念的声音―― 　　“感谢这位朋友送的火箭，可是我也是不理解，为啥我被绑架有人送火箭呢。” 　　“赎金？不不不，你们醒醒，不要落入绑匪的消费陷阱。” 　　“我是不是在作秀？！这位同志你的思想很危险啊，要不然你跟我换换。” 　　许肆：“……” 　　许肆看了眼抖似筛糠的夏音：“无论怎么做你都配合？” 　　夏音急忙说：“对，怎么都成。” 　　许肆冷笑了一声：“如果耍心眼，你知道后果。” 　　―― 　　市局…… 　　夏音面色颓然地走进了专案组，说要配合调查。 　　“你不是说自己在国外回不来吗？”专案组的警官很是疑惑。 　　“啊……”夏音垂眸：“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是我姐姐，我不能坐视不管。” 　　“那你――” 　　“我知道绑匪的目标是我，我去换她，去换我姐姐。”夏音骤然抬头：“但你们一定要保证我的安全！” 　　其实局里已经研究出来两套方案了。 　　其中一套就是找一名女警去扮演夏音去和绑匪进行人质交换。 　　直播大家已经看了很长时间了。 　　绑架夏听的地点已经被锁定。 　　是远郊的一处荒废的水塔。 　　绑匪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用夏水行真正的女儿来换。 　　但是女警毕竟不是真正的夏音，如意出现纰漏。 　　现在夏音本人找上门来自告奋勇，实在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一个小时之后。 　　夏音在警方的监控下，抵达城西远郊的废弃水塔。 　　绑匪藏身的水塔在一片农田之间，四周都是平原。 　　因为是冬季，农作物也都被收割干净，方圆几里一览无余。 　　别说大规模的埋伏包围了，就连藏辆车藏几个人都很难。 　　因此，大部队都只能蹲守在离水塔最近的村子里。 　　只有载着夏音的一辆车子由东向西缓慢靠近。 　　最后缓慢地停在水塔外。 　　绑匪拒绝了警方送夏音过来的要求，点名只要夏婷婷身边的人过来换。 　　因此车还是由许肆开。 　　表面看上去只有许肆和夏音两个人，但车里还藏有警方的三人。 　　两位蹲下，埋伏在车里。 　　另一个就比较委屈了，藏身在后备箱里。 　　按照绑匪的要求，夏音此刻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被许肆带着往水塔里走。 　　水塔里阴冷非常。 　　夏音一进去，就打了一个冷颤。 　　许肆一眼就看见了被绑在椅子上的夏听，还好，她精神状态还算好，只是稍显狼狈。 　　许肆敛下情绪，“你们要的人，我送来了。” 　　绑匪没有先去看夏音，而是上上下下把许肆搜身了一遍。 　　见他没有带武器，才又细细打量他。 　　这群人和境内境外的警方都经常打交道，警察做久了是会挂相的。 　　他们看得出来。 　　但许肆不是，他的眼神像是黑夜的孤狼，阴沉又偏执。 　　看夏音的时候，是压不下的冷漠和嫌恶。 　　一个jc是不会这样对待自己亲手交上来的人质的。 　　但他们也不想冒险。 　　于是领头的那个试探道：“人，换是可以换，但――” 　　他示意两个副手把夏音压在镜头前。 　　自己把手里的枪上了膛，抵在夏音的腿上：“谁知道你们外面跟没跟尾巴呢，我得，开一枪试试看。” 　　这一幕也被直播了出去。 　　【jc真的拿夏音过来换了吗？！】 　　【听说是夏音主动去警局的，说夏婷婷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毕竟姐妹一场，她不能坐视不管。】 　　【夏音什么时候这么善良了？】 　　【可能是上次出了事之后长大了吧，反正夏音这么做我是没想到的，对夏音改观了。】 　　【是啊，这种情况夏音都愿意出来替换，真的很善良了。】 　　【不会真的开枪吧，那夏音这条腿肯定就保不住了呀。】 　　【大家要相信警方呀！】 　　【好紧张，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我是航司的说一句，夏音今天本来都可以出国了，下载应该在飞机上了。结果还愿意回来救婷婷，真的让我很震惊了，对她印象虽然还是不咋样，但改观不少。】 　　【对夏音印象改观了+1】 第151章 　　这人……不简单 　　枪抵在夏音的大腿上。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许肆，可许肆回应她的只有冷漠。 　　他甚至连她的死活都不在乎，怎么可能还会在乎她是不是失去一条腿。 　　夏音又拼命扭头回去看夏听，结果看不到她，头就又被绑匪拧了回去。 　　夏音此刻彻底慌了，口不择言地大喊道：“夏婷婷！夏婷婷你这个贱人倒是说说话救救我啊！他们弄断我一条腿，我就要弄断你两条！贱人！” 　　夏听眉毛都没皱一下，淡淡道：“我以为你已经在国外了。” 　　夏音并不知道绑匪直播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面前的摄像头连了网。 　　“如果不是你身边的这条狗，我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 　　【她不是自愿来的？】 　　【之前不是说，夏音是自愿来的吗，不能坐视不管自己的姐姐。】 　　【啊这，她是不是不知道直播的事情啊……】 　　没有人回应夏音的话。 　　绑匪还扯了布条把她的眼睛蒙住。 　　“你们去打夏婷婷！她有钱！让她给你钱！” 　　枪重新抵在夏音腿上的时候，她吓破了胆，口不择言地喊道：“jc已经在外面把你们包围了！你们如果开枪他们就会进来，你们都活不了了！” 　　外围监听的jc听到这句话，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完蛋，暴露了。 　　【我艹，夏音有病吧！】 　　【这不就暴露了吗。】 　　【完蛋了，警方白制定方案了，草这女的真是。】 　　【也不能怪她吧，这种情况下如果是你，你能保持冷静吗。】 　　【如果没有对照组也就算了，看看之前婷婷怎么做的，枪都指到她太阳穴了，人还怕我们担心她，安慰我们呢。】 　　【高下立判，真的。】 　　直播被忽然切断。 　　嘭―― 　　一声枪响响彻云霄。 　　…… 　　警方冲进水塔的时候，夏音已经被吓得瘫软在地上，已经失禁了。 　　半分钟前…… 　　知道外面已经被警方包围的绑匪已经是穷途末路，他们知道钱是要不回来了。 　　钱，或者人，总要一样的。 　　他们不做亏本的买卖，四个人的命，不可能只换夏音一个。 　　至于夏婷婷和许肆，管她是不是夏水行亲生的，黄泉路上，陪葬的人越多越好。 　　所以一个人去控制夏听，两个人去控制许肆，剩下的那个仍旧拿枪对着夏音。只不过，枪口从大腿上，移到了太阳穴。 　　意外就出在许肆那里。 　　一高一矮两个人扑上来，结果根本控制不住他，反而矮的那个手里的枪被许肆夺下。 　　这第一枪就是高的那个，为了自保冲许肆开的。 　　慌乱之中根本没打准，反而误伤了矮个子的同伙。 　　一枪打进了自己同伙的肋骨，矮个儿顿时倒在了地上，滚在了血泊里。 　　趁高个儿愣住的不到半秒，许肆反手用握把重重敲在了他的后脑上。 　　高个儿应声倒地。 　　许肆不是什么好人，从来都不是。 　　别人家小孩还在看动画片的年纪，他就被许良才送到搏击馆去学搏击。 　　许良才身边没有好用的刀，就把许肆培养成最锋利的那把。 　　他做地下钱庄，非法垄断松山镇林业资源，一家独大树敌颇多，他亟需一把趁手且忠实的兵器。 　　只是苍天有眼，这把刀最锋利的时候，许良才十几年前杀害亲哥嫂的事情东窗事发，这个为害一方的黑社会组织头目被捕。 　　枪，许肆已经十年没碰过。 　　没有人知道，十几年前，他是松山林场里准星最厉害的鹰眼。 　　许肆从来没把枪口对过人，今天，是一次。 　　在即将了结那个控制住夏婷婷的绑匪的时候，水塔外的警官冲了进来。 　　四把枪口对准了剩余的两人。 　　两个人看形势彻底没有回转的余地，其中一个企图吞枪自杀，被警官一枪打中大腿肌肉，痛苦跪地。 　　另一个把枪扔远了，举手投降。 　　大部队赶到，收拾完四个绑匪。 　　为首的王警官朝许肆走过来，狐疑道：“你会开枪？” 　　许肆把手里的枪转了个方向，枪口对着自己，交到王警官手里：“中枪的人，是同伙打的。” 　　许肆说完，就缓步向夏听走去。 　　王警官给手里的枪卡退子弹，关闭扳机保险。 　　手里动作忽地停住。 　　许肆交给他的时候，就已经是安全状态了。 　　他抬眼半眯着看向许肆。 　　这人……不简单吧。 　　―― 　　许肆抱起夏听，大步向水塔外走去。 　　他身上是那种冷而清隽的雪后清晨的味道，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夏听在他怀里，周围都是警察，她有点不好意思，悄声说：“我可以自己走的。” 　　临出水塔的时候，夏听回头望了一眼。 　　夏音人已经昏过去了。 　　正被医护人员往担架上抬。 　　想到她刚刚说的话―― 　　你们去打夏婷婷！ 　　夏听决绝地回了头，闭上了眼睛。 　　夏听虽然说了好几次自己没事。 　　但被绑了很久，身上青青紫紫的淤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许肆还是检查要送她去医院检查。 　　夏听本来想再次拒绝的，结果目光落在许肆的手臂上。 　　刚才还没发现的，冬季的衣服比较厚实。 　　许肆穿的还是黑色的毛衣。 　　现在离近了夏听才发现他的手臂渗出了血迹。 　　看来刚刚搏斗的时候，许肆也受了伤。 　　夏听收回视线，心里隐隐开始疼：“走吧，去医院。” 　　夏听身上的伤看着吓人，其实并不重，医生给夏听开了点活血化瘀的外涂药物，然后欲言又止。 　　感觉到她还是有什么事情想说，夏听问：“怎么了，医生？” 　　医生皱了皱眉，看了眼门外等候的许肆：“小姑娘，你们年轻人有点癖好我理解，但是怡情就行了，别――” 　　“不是这样的！”夏听反应了一下，整个人都烧起来，立刻打断她：“医生，我是今天那个绑架案件的受害人，不是你想的那样。” 　　医生大姐已经不年轻了，工作又忙，没看过那个震惊全网的直播。 　　但她也听同事们谈论过。 　　只是没想过受害人夏听会来自己的单位就诊。 　　“对不住啊。”医生非常不好意思：“但我看你太平静了，没往那边想。” 　　夏听：“……” 　　那你就往别的地方想？！ 第152章 　　这是你赐给我的，最好的日子 　　许肆的伤比想象中的要严重一些，本以为只是简单的皮外伤。 　　结果因为伤口深而狭长，除了缝合之外，还需要打破伤风。 　　夏听提着自己的药在缝合室内等他，一张有些发旧的，消毒水气味的白帘把两个人隔绝起来。 　　夏听在外面，只能看到许肆的侧影。 　　整个缝合过程很安静，许肆一声不吭。 　　今天是元旦。 　　夏听在这本书里，迎来了她的第三年。 　　或许不是“本地人”的原因，又或许是她在很早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 　　成年以后夏听对这样子传统上来说需要阖家欢乐的节日没什么特别的感情。 　　以往的她，这个时候，也是奔走于各大卫视的跨年晚会现场。 　　法定节假日就是她们作为艺人最忙的时候。 　　现在身份变了，整个人空了下来。 　　无论在哪个世界里，她都是无家可归的。 　　夏听叹了口气。 　　视线偶然瞥过窗外，似乎和来的时候有微妙的不同。 　　她眯起眼睛仔细看过去。 　　下雪了…… 　　很小很小的雪。 　　等许肆撩了帘子出来，夏听像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似的，兴奋地牵着他去窗边。 　　“下雪了。”夏听看着那些轻飘飘的，在半空打旋的细雪，似乎是有些嫌弃：“就是太小了。” 　　夏听出生在北方一个近海的城市，每年冬天，都会有几场大雪超长发挥，没日没夜地落下，第二天推门，就是厚实松软的粉雪。 　　夏听忍不住想起了每年冬天网上都会出现的那些可爱的视频集锦。 　　初次见到鹅毛大雪的南方人，分外可爱。 　　虽然没有考证过，不过夏听觉得以澜城的纬度来说，大概是从来没有下过雪的。 　　A市的雪也下得很吝啬，去年一整个冬天，也就象征性地下了几场薄雪，都不用清理，风一吹就干干净净了。 　　“许肆，要不我们去北边看雪吧。”夏听忽然望向他：“就这个冬天。” 　　“好。”许肆勾起唇角。 　　“越北越好。”夏听说：“我们去看这里最大的雪。” 　　许肆眸光深邃，停留在夏听长而微翘的睫毛上。 　　他握紧了她的手。 　　她不知道，她离开澜城的那一年冬天。 　　漫天大雪簌簌而下，落地成冰。 　　雪灾肆虐了整个南部。 　　也下在了许肆心里。 　　…… 　　两个人看完诊，就去药房拿药。 　　在等待的时候，许肆忽然叫她：“听听……” 　　“嗯？” 　　“后天冬至――”许肆说：“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秘密。”许肆抬起手，慢条斯理地替她挽过耳边的碎发。 　　夏听了然地笑笑，既然是秘密，那就等到当天再揭晓就是了。 　　她不会失望的。 　　她可以永远相信许肆。 　　这么一想，似乎自己也应该在许肆生日的时候，给他同等的回应才是。 　　夏听看过许肆简历上的资料，出生日期是九月一日。 　　但她总觉得这个日子相当敷衍，于是开口问道：“你生日是哪一天？” 　　许肆微微抬头，轻描淡写地说：“我不知道。” 　　杀人犯养大的孩子，哪里配有生日。 　　“那你资料上写的九月……”夏听问：“是随手写的吗？” 　　“我在上小学前，都是散养。”许肆平静地说：“没有户口，就像狗那样。” 　　“直到该上学了，许良才为我，办理户籍，和入学手续。他不知道我的生日，随手写的。” 　　随手在当年可以入学的出生日期范围内，抄了起始的那一个。 　　连编都懒得编。 　　夏听想过许肆资料上的生日是假的。 　　但她没想过许肆连自己真实的生日都不知道。 　　在七岁以前，甚至都没有户籍。 　　她心里很不舒服。 　　细密酸胀的疼痛，像是有什么要冲破胸口。 　　她下意识握紧了许肆的手，眼睛有些湿润。 　　看着她整个人蔫哒哒的垂下了脑袋，许肆倒是反过来安抚她了。 　　他轻轻把夏听揽进怀里：“怎么，觉得我很可怜啊？” 　　“嗯。”夏听闷声说，有些哽咽：“怎么会有人，连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啊……” 　　“生日很重要吗。” 　　“很重要，我想给你过生日。”夏听头还埋在许肆的胸口不想出来。 　　不想给他看到一双红眼睛。 　　“呃……”许肆沉吟了一会儿：“那今年的七月三十一，你给我过吧。” 　　夏听闻言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用下巴抵着他的胸口，“这是什么日子？你随口编出来的吗？” 　　“夏听。”许肆忽然连名带姓地这样叫她。 　　察觉到许肆突如其来的正经，夏听顿了下。 　　许肆慢腾腾地替夏听擦了挂在眼角的泪。 　　视线交汇…… 　　他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像是安抚，又像是烙印：“我原本会在那天死去，因为你，我也在那一天重生。” 　　许肆的吻落在她含泪的眼角：“夏听，这是你赐给我的，最好的日子。” 　　夏听眼里含着泪，无声地往下掉。 第153章 　　身世与私生子 　　两个人从药房里拿了药，本来打算驱车去超市采购一番，跨年已经被毁了，只想简简单单过一个元旦。 　　结果在路上，夏听接到了王警官的电话。 　　虽然这次绑架的目标原本不是夏听，但毕竟她作为当事人，在去医院检查完之后，还是需要他去警局做笔录。 　　流程必须要走，谁都不能例外。 　　两个人就只能在去超市的半路上折返，积极配合警方的工作。 　　负责问询的警察很是负责细致，夏听完全讲述完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警察让夏听看完了那份笔录，“没什么问题的话，在这儿摁手印。” 　　夏听应声摁下。 　　“行，夏小姐现在可以走了。” 　　夏听道过谢之后，向门外走去。 　　由于夏水行和夏婷婷并没有血缘关系，负责的警官在她要走的瞬间，叫住了她：“夏小姐……” 　　“嗯？”夏听回头：“还有事吗？” 　　“夏水行领养你的手续合规吗？”警察问道。 　　由于案件背后牵扯了经济问题，经济警 察已经在调查夏水行了。 　　夏水行这么多年来，行事不算干净。 　　虽然在法务部的帮助下，明面上的疏漏很少，但那都是在不细查的条件下才成立。 　　现在看警方的态度，是决定对夏氏进行专案调查了。 　　夏听对夏婷婷的身世一问三不知，警方自然是有理由怀疑夏婷婷是被拐卖的。 　　“手续应该是合规的。”夏听说：“他们从澜城的市立福利院领养了我。” 　　负责记录的女警问道：“那你的亲生父母能追到吗？” 　　夏听摇摇头，“我也曾经和福利院的院长联系过，他们说我是从乞丐身边救助下来的。” 　　记忆是属于夏婷婷的，又是两三岁的事情。 　　夏听实在记不得。 　　只能把从福利院了解到的情况如实说给警察听。 　　“这样。”负责记录的女警向她提议：“其实现在正在进行专项打拐活动，如果你有这个意愿呢，就在局里录一下DNA吧，如果你的亲生父母曾经报警寻找过你，而且这几年也一直没放弃的话，应该可以找到。” 　　夏听犹豫了。 　　“当然，这个也看你。”女警笑笑：“毕竟你现在身份比较特殊，很多孩子其实过得好的话，是不愿意认亲生父母的。” 　　夏婷婷走丢的时候，破案还是依靠血型，DNA技术在国内压根就没有普及。 　　就算那个时候，亲生父母报了警，也不会留有他们的DNA样本。 　　除非，他们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放弃过。 　　终于等到了DNA技术成熟的时候。 　　这个可能性，应该是相当渺茫了。 　　二十多年了。 　　哪怕他们找了十年放弃了，夏听也没有这个机会和他们匹配上。 　　除非是―― 　　夏婷婷的亲生父母，找了她二十多年。 　　这是一个相当渺小概率的赌局。 　　如果夏婷婷的亲生父母找了她二十多年都没有放弃。 　　至少证明，夏婷婷不是被抛弃的那个。 　　而是，原本被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那她并不吝啬于，替夏婷婷给她的生身父母养老送终。 　　夏听释然地笑了：“行，那就录一个吧。” 　　―― 　　盛曜年会直播，夏听被绑架，夏氏被调查，夏听被顺利解救出来。 　　夏听不用打开手机都知道这些东西霸占了热搜。 　　几天没回家了，夏听院子里堆满了快递。 　　她其实并没有怎么网购。 　　大多都是各个合作的品牌方寄给她的。 　　关系普通的，夏听给的是盛曜的地址。 　　像灵犀和番茄那种恨不得能在家里开会的合作方，已经得到了能给夏听家的物业寄快递的特权。 　　再经由物业投送到她的院子里。 　　许肆在厨房里忙晚餐。 　　夏听把大大小小的而快递搬进房间，就坐在玄关那里拆。 　　由于盛曜的各种综艺一直在cue熊熊乐园，终于在去年年中的时候，把这个ip彻底奶起来了。 　　不再局限于小朋友，也凭借激萌的外观吸引了很多大朋友。 　　目前已经出了9弹表情包。 　　联名产品遍地开花，许多一线城市都有了熊熊乐园主题咖啡馆。 　　拆到最后，二十多个快递里，有十三个都是熊熊乐园的联名款。 　　灵犀寄过来的都是单价比较高的，因为夏季睡衣受到了夏听的好评。 　　这一次刚上市，就给她寄来了冬季版。 　　细密的珊瑚绒，手感很好。 　　夏听以为是给她寄来了两套。 　　一只咖啡熊熊，一只奶茶白熊。 　　结果拆开来看，才发现寄过来的是情侣款。 　　…… 　　夏听扭头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的确是很想送许肆这件睡衣。 　　但今天这种场合就不大合适。 　　像是毫不遮掩地，赤 裸 裸地邀请别人―― 　　“在我家睡吧。” 　　再配合自己今天吵着要许肆来自己家里过节。 　　本来就是单纯馋他的厨艺。 　　因为这套睡衣突然变得醉翁之意不在酒起来。 　　睡衣烫手…… 　　简直就是，早有预谋，迫不及待的代名词。 　　哪怕她是一个身心正常的成年人，也而是真的馋他的身子。 　　也坚定地相信，这种事儿是看感觉的。 　　夏听瞄着厨房的方向，然后趁许肆不注意，自己弓着腰，偷偷上了楼，把睡衣默默收到了柜子里。 　　她心猿意马，脸红到了耳根。 　　这个元旦，对于夏听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 　　这个元旦，对于夏家，也注定没办法消停。 　　因为夏音被卷进绑架案件，覃宝月也没有出境，夏水行又被限制住了。 　　整个夏家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牢牢钳制住，整个宅子虽然平静如常，但压抑的气氛浓稠得化不开。 　　吞噬整个在宅院，如同陷进沼泽。 　　夏水行现在只是配合调查，还没有被控制住。 　　他已经在动用自己全部的关系和手段，来给夏氏的资金窟窿补漏洞。 　　说到底，夏氏毕竟是个家族企业，现在主理人这个样子，旗下子公司人人自危。 　　夏氏的旁支自然不必说，能脱身干净的早就花钱消灾了。 　　但是夏水行那几个兄弟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当年在与夏水行的竞争中惨败。 　　如今各自掌握的那一部分股权价格又大跳水。 　　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每个人做的事情都一样，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虽然没有人挑明，但夏氏内部已经走到了瓜分家产的地步。 　　就在这个元旦的雪夜，夏氏老宅的门铃被一位特殊的客人摁响了。 　　佣人无比紧张地跑了进来，没敢打扰书房的夏水行。 　　覃宝月正心烦，看到如此不稳当的佣人更加心烦，忍不住没好气儿，手里转着的猫眼石也停了：“到底什么事？！” 　　“夫人，夫人不好了。”佣人四处看看，像是不好意思开口，压低了声音：“有个女的带着孩子找过来了，说是老爷的孩子啊……” 　　“啪――” 　　覃宝月手里的猫眼石手链掉到地上：“你说什么？” 　　“私生子找上门来了。”佣人重复道。 　　覃宝月知道夏水行并不老实，但她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因为夏水行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他不允许任何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变态的控制欲也是能保证这个家如常运作的重要因素。 　　私生子，属于脱轨的一种。 　　能在夏水行眼皮子底下把私生子生出来，要么就是夏水行对她心软了。 　　要么就是，那野种的母亲手段了得。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让覃宝月如临大敌。 第154章 　　大小姐找到了 　　找上门的女人带着年纪相仿的一儿一女，看上去是龙凤胎。 　　覃宝月没有通知夏水行，独自来到了门口。 　　刚见到那两个孩子的时候，覃宝月就是一愣，两个孩子长得都非常像夏水行。 　　尤其是那个男孩子，十三四岁的模样，已经褪去一点稚气，看着简直已经有几分夏水行的凌厉样子。 　　覃宝月倒吸一口凉气。 　　如今的夏氏，千万双眼睛看着，无数的人等着把夏氏踩在脚下。 　　任何差池都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覃宝月虽然不乐意，但还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外面的女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手里肯定拿捏着夏水行的把柄。 　　“进来吧。”覃宝月远远吩咐佣人把门打开，放那两个孩子进来。 　　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不想再多看他们一眼。 　　找来的女人是夏水行曾经的相好，叫秦莲。 　　如果真要论起来，娘家的条件还是要比覃宝月好些的。 　　是A市某个大型实业工厂家族的亲眷。 　　只不过近些年来，工厂效益一般，也没有旁的能力去照顾这些稍远些的亲戚。 　　秦莲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那副看上事情人淡如菊的样子，居然有几分像夏水行的前妻季冉了。 　　覃宝月就是看不惯这种女人。 　　装腔作势…… 　　如果真是不争不抢的性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已经有佣人上楼通知了夏水行。 　　夏水行从楼上下来，还没走近。 　　两个孩子扑通就给夏水行跪下了，“爸――” 　　夏音和夏霄也从外面赶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 　　夏家老宅里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安静得很诡异。 　　―― 　　同一时刻，贺家宅邸。 　　本应是合家欢庆的节日，偌大的宅邸里却只有贺天明一个人。 　　贺闻在三日前出了国，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去国外母亲疗养的地方陪伴她。 　　从妹妹走失的那一年开始，母亲温意瓷就有了心病。 　　二十多年来一直不见好。 　　还是近十年，把她送去了国外疗养。 　　离开了国内熟悉的，让她每时每刻都能想起那个孩子的环境，温意瓷的病情才逐渐稳定下来。 　　由于是贺天明带孩子出去玩的时候，把女儿弄丢的。 　　所以温意瓷每次看到贺天明的时候，都会迁怒于他。 　　渐渐演变成看到他就会发病。 　　所以温意瓷已经十几年没有回国了，只有贺闻每个新年都会去国外看她。 　　贺天明独自一个人守着大宅，连晚餐也没有吃。 　　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飘雪，一站就是一个多小时。 　　直到跟了贺天明几十年的老管家进来。 　　“老爷，外面风雪大，进房间吧别着凉了。” 　　贺天明摇摇头：“我再站一会儿吧，最近也是没有消息吗？” 　　老管家沉默。 　　大小姐刚走失的那五年，贺天明几乎是每个月都要问。 　　再往后，是几个月问一次。 　　再往后，是半年。 　　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贺天明也只是在每个新旧年交接之季，会象征性地问一下关于那个女孩子的下落。 　　已经这么多年了，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应该也是和贺闻一样的大姑娘了。 　　说不定，也到了结婚的年纪。 　　半晌，贺天明终于转过身来：“你说，贺声还活着吗？” 　　老管家安慰道：“既然我们没有查到大小姐的死讯，那她就是在好好活着的。” 　　这话是安慰人的，贺天明听得出来。 　　他贺天明动用了那么多手段，找了那么多年的人都找不到。 　　甚至他一度还沉迷于玄学，结果不论是国内外的玄学渠道都给了他明确的答案，贺声活着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只有一个俄罗斯的通灵师似是而非地告诉他，贺声就算找到了也不是原来的贺声了。 　　“那她是重新转世了吗？”贺天明忍不住追问。 　　语言不通，他甚至还花了大价钱去找了最专业的翻译。 　　然而通灵师只能告诉他贺声现在的灵魂已经不在这个维度了。 　　这话贺天明听懂了。 　　从此，他就不再坚持去寻找贺声了。 　　只是在每个新年，自己孤身一人的时候，心里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隐痛…… 　　他以为这种疼痛即将伴随他一生。 　　没想到几日后，老管家冒冒失失地跑到了贺天明的公司去。 　　管家平日里是不会踏进公司一步的。 　　如今急忙赶来，可见事情不小。 　　“老爷，老爷！配上了配上了！”管家激动得连脖子都涨红了：“大小姐找到了！” 　　贺天明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几秒后，这个消息才冲击性地在他脑海里炸开。 　　“千真万确？！”贺天明手里的杯子都快被他捏碎了。 　　“千真万确呀先生！这DNA还能有假吗。” 　　贺天明：“快，现在就带我去见她。” 　　“老爷您先别激动，只是配上了。”管家安抚道：“孩子那边还没联系，警方先通知的我们。等他们联系上大小姐，会安排我们见面的。” 　　“好，好……”贺天明激动得手都是抖的，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老爷，您是不是该给少爷打个电话，让他回来。”管家提醒道。 　　“对，电话。” 　　贺天明立刻给贺闻打了过去。 　　他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 　　夏氏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 　　如果夏水行不想坐牢的话，就要补足夏氏之前制造的所有窟窿。 　　一百多亿的债务，这笔钱，夏水行无论如何都拿不出来。 　　和秦莲生下那一双儿女的时候，正是夏氏最辉煌的时候，夏水行出手阔绰。 　　为了让秦莲和两个孩子不影响他的正常生活，夏水行曾经书面许诺了很多。 　　现在秦莲看夏家式微，夏水行搞不好还要去坐牢。 　　不得不亲自替两个还没成年的孩子打算。 　　夏水行实在拿不出东西给那两个孩子。 　　愁得一夜之间白了头。 　　覃宝月就是这个时候，给夏水行提了个醒：“当初你和季冉离婚的时候，你不是还留了一手吗？现在夏婷婷赚了那么多钱，不正好能堵上夏氏这个窟窿吗。” 第155章 　　许肆，我给你一个家吧 　　这天，夏听在盛曜开完会，忽然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这次是负责她那个区块的户籍警。 　　警察告诉她，经过DNA的配对，找到了夏听的亲生父母。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原来现在的剧情早已不是当初的剧情，恶毒女配夏婷婷已经不是原书中那个彻底黑化的孤儿。 　　现在的剧情，是夏听自己设计的，每一步。 　　“那……他们想见我？”夏听问。 　　“当然了。”警察在电话那边也很高兴：“夏小姐什么时候有时间吗，我们可以安排你们相认。” 　　夏听不禁想到电视里那种拉着横幅抱头痛哭的场景。 　　在这种事情上，她是个情绪内敛的人，并不希望自己的身世再被媒体放大，拿出来供公众咀嚼。 　　“可以让我们私下联系吗？”夏听问。 　　“夏小姐，您放心，考虑到现在您的身份的话，我们会进行隐私保护的。”警察像是知道她在顾忌什么，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夏听这才答应下来：“好……” 　　警察又跟她确定了时间，三天后，就在夏听家附近，她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 　　在确定下来这个安排之后，夏听就正式进入了焦虑的状态。 　　她不是真正的夏婷婷，自然也不确定认亲这件事对夏婷婷来说是不是一件好事。 　　在原来的夏婷婷心里，她只认一个亲人，那就是身在澜城的季冉。 　　许肆端了一壶热的蜂蜜柚子茶从外面走进来，放在了夏听的桌上。 　　夏听整个人还处在有点迷茫的状态里，电脑上的网页已经好久没有变过。 　　“刚才警察给我打电话了，说我的亲生父母找到了。”夏听眼睛依然直勾勾地盯着电脑的屏幕，失神地说。 　　忽然，夏听感觉一只手放到了她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害怕了？”许肆问她。 　　“不害怕。”夏听迷茫地看着许肆：“我只是，好像无法接受这种亲密关系。这好奇怪。” 　　许肆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此刻，他更适合做一个倾听者。 　　夏听沉默了一会，才说：“我有自己的父母，虽然他们已经去世很久了，虽然我也不是真正的夏婷婷，但我总觉得现在从生理层面上去……去认亲生的父母，有些奇怪。” 　　“就好像……”夏听思考了一下：“就好像我背叛了我亲生父母一样。” 　　一个人，两对亲生父母。 　　没有人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因此夏听没办法从其他人那里找到一点借鉴和安慰。 　　背叛…… 　　好像的确是这种感觉。 　　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是夏听决定留下的那一刻。 　　她觉得自己背叛了真正的夏听，或许真正的自己，肉身正在现实里的某一处的医院里躺着。 　　在等待一个可以醒来的机会。 　　在她决定留下的那一刻，她觉得背叛了自己。 　　现在，是她第二次有这种感觉，比上一次更加难捱，更加强烈。 　　如果说上一次，她还是可以说服自己就是夏婷婷，只是换了一个世界生活而已。 　　这一次，她却再也无法说服自己了。 　　夏婷婷有自己的生父生母。 　　距离相认的时间越近，夏听就越觉得愧疚。 　　这一次，她觉得自己背叛了无限宠爱自己的亲生爸妈。 　　许肆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要这么想，听听。” 　　“不是背叛吗？”夏听问。 　　“不是。”许肆坐在她对面，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你又没有，把对亲生父母的感情毫无差别地转移给别人。” 　　夏听抿唇不语。 　　“而且，如果你不习惯。可以只把他们当普通的亲戚。毕竟当年，是他们把孩子弄丢了，他们也有错。” 　　许肆慢条斯理地说，语气坚定却带着点哄：“你可以在心里永远给自己的爸妈留下位置。” 　　“许肆……”夏听张开双臂，许肆就自然而然地把她迎进怀里。 　　夏听把脸埋进了许肆怀里。 　　“你怎么这么好啊。” 　　在面对夏听的时候，许肆永远是不同的。 　　许肆不知道温柔是什么，因为他从来没被温柔的对待过。 　　他不是一个心肠柔软的人，只是把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夏听。 　　“我是曾经，把杀父仇人，当做自己亲生父亲来尊敬的。”许肆低声说：“说到背叛，我才是。” 　　“不是的。”夏听骤然抬起头：“你被抱走的时候才多大啊，喝奶的孩子而已。不许这样说自己。” 　　许肆眼神微动：“镇子就那么大，好多人都猜测许良才杀了人，我明明猜到几分不对劲儿，却依然喊他爸。” 　　“他对你又不好，你为什么要相信他？”夏听不解。 　　“我不是相信，许良才娶了后来的老婆，我害怕自己会没有家。”许肆说：“后来才明白，家这种东西，我一直就没拥有过。”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问题，许肆眼睑下覆盖着淡淡的，睫毛投下的阴影。 　　居然看出几分难过的模样。 　　夏听心里就像是骤雨过后的旷野，野草无声生长。 　　万籁俱静…… 　　她专注地看着许肆，然后伸手环住他：“许肆……” 　　“嗯？” 　　夏听带着温热呼吸的吻，落在他喉结旁的伤疤：“我给你一个家吧。” 　　一触即离…… 　　且夏听这话说的突然，许肆甚至连反应都没做出来，脑子里只在执行唯一的指令，那就是看着她。 　　温润奶油色的射光下，夏听看起来镀了层奶油色的光，洁净漂亮。 　　夏听见许肆楞在当下，调皮地扬了扬眉：“你傻了啊？” 　　沉默片刻，他摸摸她的脸颊：“别说这种话来哄我，我会当真。” 　　“我什么时候哄过人。”夏听捉住他的手，非常认真地看着他：“你尽管当真好了。” 　　许肆一把将她拉过来，两个人的瞬间变得极近。 　　视野里都只剩下彼此。 　　下一秒，许肆伸手扣住夏听的后脑勺吻了过来。 　　带着侵略性地，勾咬着她的唇瓣舌尖。 　　夏听的大脑整个空掉。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许肆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没对她说。 　　像是不快的抱怨，又像是占有欲作祟。 　　想尝尽她的味道，像是要把她烙印在心里。 　　吻到一半的时候，许肆缓缓半睁了眼，带着欲 念入迷地看着她。 　　可能她已经忘了吧，十年前，她也用同样的神情。 　　言之凿凿地承诺自己不会离开。 　　是在自己放弃复健的时候，说出来哄人的。 　　可是能怎么办呢。 　　许肆重新吻上了她娇艳欲滴的唇。 　　在她离开后，许肆生气过，恼怒过，记恨过。 　　可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相信她。 　　尽管当真好了。 　　他也甘愿用十年换这样一个瞬间。 　　不亏…… 第156章 　　父女相认 　　去警局认亲的那一天，夏听没去盛曜上班，整个上午她都很紧张。 　　另一边，贺天明也很紧张。 　　甚至连换了三套衣服，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形象来第一次出现在失而复得的女儿面前。 　　贺闻就看着贺天明在那换衣服，临到了出门的时间还在纠结打哪条领带。 　　他有些不耐烦，又不好催促什么。 　　等到贺天明终于换好了一个波点领带的时候，他才没忍住嗤出声来。 　　“爸，你是不是忘了声声现在几岁了。” 　　贺天明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对于见女儿这件事焦虑到有些用力过猛了。 　　他记忆里的贺声就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小奶团子。 　　喜欢吃奶油蛋糕，喜欢玩酷酷的玩具枪。 　　也喜欢她的爸爸扎颜色鲜亮的领带。 　　贺天明在失去贺声的这二十年多年里，几乎已经失去了想象她成长轨迹的能力。 　　忘了现在，她也是同贺闻一样，是已经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 　　贺天明慌里慌张地打算把领带换掉，去换一条看上去庄重一些的。 　　动作被贺闻拦住。 　　贺天明一怔。 　　贺闻又看了他一眼：“算了，就这个吧。又不是去谈生意的。” 　　贺天明这才正了正领带，踩点出了门。 　　明明是冬天，贺天明却一直在流汗。 　　贺闻和贺天明的关系一直不算好，今天也是难得因为妹妹，被迫重新坐进了一个空间里。 　　两个人都没什么话。 　　贺天明几次想说什么缓解一下紧张，结果看到贺闻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就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贺声丢了之后，他对贺闻这个独苗就有种补偿式的溺爱。 　　尤其是两个人是双胞胎，小时候长得特别像。 　　贺天明就把对贺声的那份爱寄托在了贺闻身上。 　　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对贺闻越好，贺闻对自己的误解就越深。 　　在贺闻看来，贺天明在贺声失踪之后对自己加倍的好，好到，整个A市上层商圈都知道贺家有个被宠到天上的小霸王。 　　贺天明又对自己家里有个独苗这件事完全没想过解释。 　　贺闻恨他…… 　　恨他就像是完全忘记了贺声这个人一样。 　　明明是他错了。 　　明明是他的疏忽。 　　贺天明怎么可以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不知为何，贺闻看到他现在年近六十，却因为去见贺声而纠结领带的颜色的时候。 　　在车上因为紧张而不停流汗的时候。 　　他忽然就原谅了贺天明。 　　当贺天明收到了一张来自贺闻状似无意塞过来的面巾纸时，他有些诧异地看了过去。 　　贺闻依然是没看他，坐姿没什么正形，慵懒地倚在车窗边，“擦擦吧……” 　　―― 　　虽然出发之前耽误了一些时间，但贺天明到派出所的时候，还是比预定的时间要早了一些。 　　警察给两个人倒了水之后，就请他们在招待室里稍作休息。 　　等待的时间总是最难熬的。 　　“那孩子应该受了不少苦吧。”贺天明时不时地朝门口张望着。 　　“是从西部的山区找回来的。”女警也跟着感叹，“过得很不容易，找到的时候被关在猪圈里。” 　　贺闻喝水的动作停下来，拿着水杯的手抬在半空，仿佛被冻住了一样，拿不起也放不下。 　　除了小时候不甚明朗的记忆之外，贺闻是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没有哭过的。 　　他这个人，对痛觉不敏感，就连眼泪也缺乏。 　　但现在，只是听到了贺声的消息，甚至没有亲眼看到她，贺闻忽然僵住。 　　眼眶四周涌上来的滚烫又酸痛的感觉，逼得他眼睛通红。 　　贺天明显然也是如此，想过贺声可能过得不好，但从来没想过她生存的状况会这样糟糕。 　　“你，你说在哪里找到的？”贺天明颤抖着问。 　　这么大的成年人，寒冬腊月的住在猪圈里。 　　是不是智力出现了问题。 　　又或者是，身体上已经有了残缺？ 　　贺天明已经不敢想了。 　　“我知道你们做家长的有些接受不了，怕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不过孩子找到得很快，家里注意疏导，长大以后不会记得这段记忆的。” 　　女警温柔地笑道：“不过孩子妈妈怎么没来呢？” 　　贺天明与贺闻一头雾水，茫然地对视了一眼。 　　“小李警官。”门外另一位警官停下脚步：“你怎么在这里？” 　　被叫做小李的警官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压低声音说：“不是说，城南分局的那个案子的孩子往我们这边送来了么，让我们接待一下家属。” 　　“阊剑弄错了弄错了，不是这屋。”门外年长的警官有点责怪地说她：“在隔壁呢，这屋不是那个案子，那边人还没来呢。” 　　年长的警官看着小李警官给贺家父子道了个歉，然后送走了她：“隔壁啊记得。” 　　年长的警官自我介绍了下：“你们好，叫我张警官就行。” 　　“贺声……”张警官下意识地核实了一下：“家属是吧？” 　　“对的对的。”贺天明紧张道：“刚刚那是――” 　　“上周咱这儿火车站的一个拐孩子的案子，孩子今天追回来了。”张警官说：“小娃娃也真是可怜，幸好现在到处都有监控，不然这孩子找到大概率也活不下来。” 　　“小朋友几岁了？”一直不说话的贺闻忽然问道。 　　“刚刚三岁。” 　　贺声走丢的时候，也差不多快要三岁了。 　　听到那孩子的遭遇，贺闻忍不住想，贺声当年是不是也是这样。 　　只是她等了二十多年，才等到家人来接她。 　　外面脚步声渐近。 　　“夏小姐，这边。” 　　贺天明听到声音骤然起身，向门口看过去。 　　他的小姑娘不像他想象中过得那么糟糕。不，不仅不糟糕，而且看上去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出落得漂亮又骄傲。 　　只是，她看上去也有点紧张，一直在和旁边的警察交谈着什么。 　　直到，她的小姑娘走近了，抬眼向贺天明的方向看过来。 　　也，看到了贺天明身后的贺闻。 　　浅浅的笑意就僵在唇边，就连视线也凝滞住了。 　　没有抱头痛哭。 　　也没有涕泗横流。 　　空气仿佛静止了，三个人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沉默对立。 第157章 　　留给夏听的时间不多了 　　还是贺天明先打破了沉寂。 　　有了刚刚的乌龙事件在前，他忍不住问身边的张警官：“这位――” 　　“经过DNA检验，这位千真万确是您失散多年的女儿。”张警官说完，示意夏听身边的警官把报告拿过来，“您看，这里是DNA检验报告。” 　　贺天明这才仔仔细细把手里的资料看完了。 　　三个人进了休息室。 　　因为双方身份都有些特殊，贺氏和盛曜在外都是名声大振的企业，警官就给他们留足了私人空间。 　　一个小小的休息室里，三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坐下了。 　　贺天明本来还给自己丢了多年的女儿准备了一份回家大礼包。 　　考虑到她一时半会或许不会想回到贺氏宅邸住，所以在A市给她准备了车啊房子啊这些物质上最基础的东西。 　　结果看到了现在的贺声，她应该是――不太需要的。 　　“真是没有想到。”贺天明眼睛湿润地看着她：“走丢的女儿就在我的身边，竟然，竟然我已经见过那么多次了。” 　　“爸爸居然一直都没有认出你。”贺天明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你有名字，你叫贺声。声声，你别怪爸爸。” 　　夏听摇摇头：“不怪您……” 　　她并不责怪贺天明在此之前从未将她认出。 　　第一，她当时是夏水行盖棺定论亲生的女儿。 　　第二，夏婷婷的确是与贺天明见过几次，但都是为了拒绝联姻特地把自己打扮得稀奇古怪。 　　没有人会把注意力一直放在别人家的亲女儿身上，夏听不会怪贺天明。 　　反而是贺闻，因为上节目的原因和夏听接触得不算少。 　　两个人曾经还因为“很有夫妻相”被磕了cp。 　　他现在想起来这种种迹象，心情很是复杂。 　　如果不是他当初问了夏音，在得到夏婷婷是夏水行亲生女儿之后就放弃了调查。或许，他们一家人，就可以早一点团圆。 　　虽然这样说有些不道德，但贺氏父子心里确实都在感谢夏氏的债务风波。 　　如果不是夏氏将倒，他们可能永远也没机会和自己的亲生女儿相认。 　　不，或许还有一种狗血的可能。 　　贺声会以夏婷婷的身份同贺氏联姻。 　　兄妹变夫妻，三个人想想就已经后怕了。 　　贺天明问了夏听很多事情，从她是从哪里被夏水行领养的，到这年她过的怎么样。 　　夏听知道的，就如实回答。 　　不用说自己在夏家受的那些委屈，就只是客观地说到自己和养母季冉搬到澜城去住。 　　贺天明都气得不行。 　　“真是造孽――”贺天明重重地捶腿，“我真是看错人了，真没想到他夏水行竟是这么丧良心的一个人。” 　　好在，贺声现在完整无缺地站在自己面前了。 　　他的宝贝，很厉害。 　　盛曜的发展崛起，贺天明看在眼里的。 　　盛曜不仅业务发展得好，而且还投身于公益事业，这让贺天明狠狠地感动了。 　　他紧紧握住了夏听的手：“孩子，你真有本事啊。” 　　说到这里，他不禁意味不明地看了贺闻一眼，同样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看来他还是对贺闻太过仁慈了。 　　“您是不是在想当初如果丢的是我，现在肯定没出息。”贺闻 把贺天明的眼神添油加醋地翻译了一遍。 　　“如果我是个男孩子，可能也不会被逼成这样。”夏听淡淡道，“毕竟实在不行还能去工地卖大力。” 　　贺闻：“……” 　　贺家千金归来，一定是要大张旗鼓热热闹闹地昭告天下的。 　　这个日子，贺天明已经找人看过了，一个月之后的15日，是个黄道吉日。 　　贺天明决定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和夏听培养一下感情。 　　“声声今晚就来家里吃饭吧，好吗？”贺天明小心翼翼的神情下也掩不住期待，深深看着她。 　　没敢邀请她回家里来住，就从吃饭开始吧。 　　一步一步来。 　　夏听自打穿过来，就从没见过贺家的夫人，贺天明似乎没离婚，可夫人却一直没有在公众场合露面。 　　听说是久病。 　　夏听想她或许一直在宅子里静养，为了见生母一面，她便答应下来今晚的家宴。 　　…… 　　回家后，到赴宴这段时间，夏听无心准备，心慌得不行。 　　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想到今天在自己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夏婷婷的亲生父母找到了，也确实应该对养了她二十几年的养母季冉说一下。 　　于是她给季冉打了个视频。 　　才刚接通，夏听就愣住了。 　　她骇然发现，季冉头上那个倒计时，变成了惊悚的个位数。 　　也就是说，距离书里季冉自杀的结局，也就只有不过7天。 　　留给夏听的时间，不多了。 　　―― 　　另一边，穷途末路的夏氏，不得不打起了最坏的打算。 　　曾经夏水行接手夏氏的时候，有几家子公司都是挂在季冉名下。 　　正常的离婚程序需要进行财产分割，夏水行自然是舍不得这样一大笔钱。 　　于是便暗中操作了一番，让季冉名下的几家公司背上了近两个亿的债务。 　　如果季冉执意要离婚呢，那这两个亿左右的债务夏水行就替她消掉，相当于离婚的财产分割。 　　也就是说，季冉离婚，一分钱也拿不到。 　　夏水行的本意是威胁季冉选择不离婚。 　　毕竟当时夏氏正在迅速扩张的阶段，掌权人的婚姻状态变化不利于夏氏稳定股价。 　　可季冉似乎铁了心，执意离开夏水行，哪怕自己跟了他十几年，最后被算计到了净身出户这个地步。 　　最后，因为季冉的债务问题。 　　哪怕她找了最好的律师拼命争取，夏婷婷还是判给了夏水行。 　　只不过季冉看准了他不会在乎一个养女的死活，走的时候，也悄无声息地带走了夏婷婷。 　　这对当时已经登堂入室的覃宝月来说是一件好事。 　　她在夏水行耳边吹了几阵风，夏水行便也不想把夏婷婷要回来了。 　　现如今，在覃宝月的提醒之下，夏水行又想起了当年季冉名下的那接近两个亿的债务。 　　其实那只是一笔空头债。 　　但当年做的时候，夏水行就留了个扣子。 　　现在十年过去了，那笔债务稍作运作就可以翻上个几番。 　　“季冉没钱，可她那个女儿有钱啊。”覃宝月怂恿道：“夏婷婷不会眼睁睁抛下季冉不管的。” 　　覃宝月见夏水行犹豫，又催促道：“难道你就真的要看着夏氏四分五裂？这可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能怪的了谁？！” 　　“要怪，就怪当年季冉太蠢了。” 第158章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的呢 　　夏听在视频里简单地把与贺天明父女团聚的事情对季冉说了。 　　这件如果报道出来能轰动整个A市的事情，在夏听嘴里，却变得相当轻描淡写。 　　“妈。”夏听欲言又止：“你没有不开心吧？” 　　季冉神色温柔：“你找到了亲生父母，是好事，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话虽这么说，但夏听以己度人，如果是自己相依为命养育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忽然找到了亲生父母，表面再怎么豁达的人，心里也难免会失落。 　　“做母亲的，都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自己的孩子能幸福，快乐，健康。至于认亲这件事，在我决定领养你的时候，就对这一天有所准备。” 　　季冉安慰她：“唯一担心的就是，你的亲生父母并不是善良的人。现在知道他们不是故意抛弃你，又是那样正派的人家，妈妈很开心，真的。” 　　夏听没忍住红了眼睛，虽然和季冉的缘分也只有这么短短几年，但夏听在这一刻，也似乎可以理解，为什么夏婷婷会为了季冉做出弑父那种疯狂的事情来。 　　如果夏水行敢对季冉做什么，夏听也不会放过他的。 　　“妈，最近夏家有没有联系你？”夏听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怎么了吗？”季冉说着，语气轻松。 　　夏听只好暂时放心下来，虽然季冉的倒计时变成了个位数。 　　但看上去，现在夏家还没有对季冉出手。 　　夏听笑了笑：“妈，我有点想你，也想你做的饭了。所以，我派人去澜城把你接过来好不好，就留在A市和我一起过年吧。” 　　季冉有些犹豫。 　　夏听猜测她可能是放不下曾叔叔，又说：“曾叔叔也一起来吧。” 　　季冉犹豫的其实不是这件事，只是婷婷刚刚认了亲生父母，她这个时候去她身边住下，就好像去宣誓主权一样。 　　季冉无奈地笑了笑：“你这孩子，我哪里是在考虑这个。” 　　“你就过来嘛，好不好？”夏听语气放软。 　　她是一个几乎不撒娇的人，所以偶尔的一次的耍赖发嗲非常有用。 　　在夏听软磨硬泡的撒娇攻势之下，季冉终于同意来A市过年了。 　　后天就来…… 　　为了避免路上节外生枝，夏听特地把接季冉的工作交给了许肆―― 　　她唯一信得过的人。 　　只有把季冉留在自己身边，夏听才能最大限度地保障她的安全。 　　―― 　　贺家大宅……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许肆把夏听如约送到了宅院门前。 　　上次来这里，还是两年前。 　　贺闻生日宴那天，以一个并不受欢迎的客人的身份。 　　如今，第二次来这里，却变成了贺家的女儿。 　　真是造化弄人。 　　因为认亲的事情还没有对外公开，所以今天，只是一顿简单的家宴，除了夏听之外，并未邀请其他什么人。 　　许肆准备把她送到这里就走的。 　　没想到，夏听抓住了他的手，没有放开的打算。 　　哪里像是赴家宴的，她俨然是一副上战场的表情：“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 　　许肆：“……” 　　“毕竟这是第一次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夏听仰头看他：“我紧张也是合理的，需要人陪。” 　　嘴上说着紧张，却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还能讲出道理来。 　　许肆看不下去，差点被她气笑，忍不住提醒她：“这是家宴，不是鸿门宴。” 　　“嗯。”夏听执着道：“所以你更要跟我一起参加啊，毕竟是未来女婿。” 　　许肆虽然觉得去见贺天明是状况外的事情，但只要夏听需要，他便会义不容辞地站在她的身边。 　　任何场合都不例外。 　　所以他只是稍作思考，然后便回握了夏听的手：“走吧……” 　　夏听的确是有些忐忑的。 　　其中一个原因是，一般像这种豪门世家，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就比如，在季冉和夏水行还没离婚的时候，覃宝月就已经被夏水行秘密接去夏家老宅住了。 　　联想到贺家久没出面的女主人和关系并不融洽的父子关系，夏听因此脑补出各种大戏。 　　但真正进入贺家大宅。 　　夏听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偌大的宅院，传闻中久病的夫人并不在家，平时却只有贺天明一个人住。 　　管家把两个人引进正宅的餐厅。 　　见人到了，贺闻走过来，对于许肆的出现，倒也不太意外。 　　倒是夏听再看贺闻的时候，多少有些别扭。 　　前在拍摄《和熊孩子一起生活》的时候，没少折磨贺家大少爷。 　　现在对方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亲哥。 　　着实尴尬…… 　　“老爷子在厨房呢，应该没听见。”贺闻淡声说：“不知道多少年没做过饭了，非要亲自露一手。” 　　说到贺天明，他也正收到了通告从厨房里走出来。 　　他穿着居家的灰色毛衣，腰上系着黑色的围裙。 　　走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锅铲。 　　看上去颇为手忙脚乱。 　　夏听从没在商务场合之外见过贺天明，哪怕他偶尔来过夏家几次，也是换个地方谈生意而已，一身的正装。 　　所以，夏听完全想象不到他私下在家里的样子―― 　　居然还挺亲切可爱。 　　只是那个“爸”，卡在她喉咙里，无论如何也叫不出来，只能乖巧地笑笑。 　　她抿嘴装乖的时候，唇边才有个不太明显的梨涡。 　　很浅…… 　　贺天明看着她，蓦地，唤起了不得了的记忆。 　　想起大约是三年前的这个时候。 　　他因为公事，去过夏家一次。 　　从外面进来的夏听一头银发，气势汹汹却在进入正院之后收敛了不少。 　　分明是在装乖。 　　贺天明那是第一次见到长大的夏婷婷，刚想打声招呼，却没想到她直接喊了一声爸。 　　可能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有了蛛丝马迹吧。 　　贺天明没有强求夏听立刻改名改口，“如果不习惯，就先别叫了，不重要。” 　　转而，他看向许肆，“好久不见了，许肆。” 　　贺天明与许肆的导师蔡为民关系不浅，因此在贺氏的万容集团旗下的新能源产品需要人工智能技术支持的时候，蔡为民立刻推荐了自己的得意门生许肆。 　　只不过当时许肆在完成了手上的项目之后，拒绝了万荣十年起约的高薪岗位。 　　许肆：“好久不见，贺董。” 　　“只是今天――”贺天明视线在许肆和夏听之间流连：“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的呢。” 第159章 　　秘密是你 　　“我知道今天是贺氏的家宴。所以，我是以听听男朋友的身份出席。”许肆说。 　　贺天明虽然早就想到了，无论再怎么样，女儿也不会带着助理来参加家宴。 　　但心里难免会有点不舒服，丢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刚找回来，还没等他做爸爸的好好补偿宠爱一番，她就要做别人的新娘了。 　　贺天明对许肆没有意见，只不过许肆的存在就好像是在明明白白地提醒他，错过的就是错过了。 　　贺天明无比心痛，却不方便展露出来，没说几句话便借口做菜，转回厨房去了。 　　很快，一桌家常菜就一道道地摆上了餐桌。 　　鲜蘑海蛎煲，啤酒虾，烧牛腩，三鲜福包，玉米烙，孔雀开屏鱼…… 　　“声声你猜猜看哪一道是我做的？”贺天明期待地看着夏听。 　　夏听视线扫过餐桌，桌上的菜式说是家常，其实并不是寻常三餐能见到的。 　　食材倒不贵重罕见，只是桌上这些菜看上去都非常费心思。 　　尤其是那个福袋形状的三鲜福包还有孔雀开屏鱼，一看就是老厨师的手艺。 　　每一道菜都非常好吃，直到夏听尝到一个明显有些炸糊了糖醋脆皮茄子。 　　夏听对上贺天明饱含诚挚期待的眼神，“都很好吃，我猜不出来。” 　　贺天明对这个结果似乎非常满意，开心得皱纹都舒展了，“好，那以后你和哥哥常回家吃饭好不好，爸爸每天都给你做。” 　　贺闻看着他乐不可支的样子，无声地给他夹了好几筷子的脆皮茄子。 　　为了让老爷子对自己的厨艺有个清晰的认知。 　　他贺闻做菜水平没眼看，还不就是得到了贺天明的真传。 　　餐后，贺天明找了许肆单独谈，还不许夏听旁听。 　　夏听只好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 　　她和贺闻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在沙发上隔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叮…… 　　误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响，夏听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手边亮起的是贺闻的手机。 　　虽然只一瞬就被他拿走，但夏听还是瞥到了贺闻手机的壁纸。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贺闻的手机壁纸还是系统自带的风景照。 　　现在却换成了一个女孩子的照片。 　　没看清脸，却也能看出来是个清秀稚气的高中生，穿着国内特有的那种麻袋式校服。 　　夏听顺着贺闻的动作看过去，他在飞速地回信息，唇角勾起弧度。 　　“我可提醒你啊――”夏听忍不住说：“你这个年纪和未成年谈恋爱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蛤？”贺闻掀起眼皮，盯着夏听的脸，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 　　他曾经一直有种错觉，如果贺声没有丢的话，他会是一个宠妹狂魔。 　　但现在，他认清了残酷的现实―― 　　他的妹妹，并不可爱。 　　“善意的提醒哈。”夏听弱弱地补充道。 　　贺闻气乐了，直接把手机解了锁，丢过来给她：“自己看……” 　　夏听拿到手机，仔细看了才发现那张照片有些年头了。 　　是以前的那种胶片相机拍出来的相片，又被贺闻用这部手机二次拍了下来，设定成了桌面。 　　屏幕里的女孩子齐刘海，短发掖在耳后，露出一张稚嫩可爱的小圆脸。 　　眼睛很大，笑起来卧蚕明显。 　　第一眼，夏听就觉得眼熟，看了几秒之后夏听才愕然发现，照片里的女孩子，是林稚。 　　准确地说，是十年前的林稚。 　　夏听：“你和她――” 　　贺闻眉梢微挑：“高中就认识了。” 　　“所以，《心动难藏》男主的原型是……你？”夏听简直不敢相信。 　　毕竟林稚笔下的男主许放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人间理想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以至于夏听选角的时候相当纠结。 　　怎么也联想不到这样一位散漫嚣张的少爷身上。 　　“很难想象林稚暗恋你十年。”夏听说的时候，下意识咬字在“你”字上重了些。 　　“不是。”贺闻语气难得地正经，认真地纠正她：“是我追了她十年。” 　　夏听：“？？” 　　她大为震惊。 　　贺闻看着贺天明和许肆谈话的那个房间的方向，意有所指地说：“你们认识了多久？我记得也就两年前，你不还是在和那个男明星传绯闻。” 　　才认识多久，交往多久，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夏听：“认识了两辈子了。” 　　上辈子，他在书里，一生短得用几百字就能讲完。 　　这辈子，她来到了他的世界。 　　贺闻显然是不想听她胡说八道：“你知道他以前的事儿么。” 　　夏听：“什么事……” 　　“大学时候的事。”贺闻问：“了解过么？” 　　“他大学能干什么，还不就是泡在研究室里。” 　　“昂，那你知道他在研究什么？”贺闻问，“要我告诉你么？还是――” 　　“你去京大圈子里自己打听打听。” 　　“对不起。”夏听忽然非常认真地看着他：“我永远不会，从别人的口中去了解许肆。” 　　“呃……”贺天明和许肆谈完事情，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两个人的情绪看上去和谈话之前没什么变化。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里面谈了什么。 　　贺天明留夏听在贺家住下，房间已经替她准备出来了，东西也都买了全新的。 　　“但爸爸不勉强你，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想回来随时都可以的。” 　　“我特别认床。”夏听婉拒道：“给我点时间慢慢来吧。” 　　…… 　　从贺家出去的时候，夏听忍不住问许肆：“贺董和你谈了那么久，都说什么了？” 　　“就是一位父亲，会对未来女婿说的那些话。”许肆语气很轻：“没什么特别。” 　　“没有为难你吧？”尽管夏听不觉得贺天明是会为难人的性格，但还是不放心：“如果他为难你了，一定要告诉我。” 　　“没有。”许肆垂下眼，揉了揉夏听的头发：“你是他失而复得的宝贝，自然是，要为你把把关。” 　　没有一个父亲嫁女儿的心情是轻松的。 　　何况，这个父亲是贺天明。 　　对女儿未来的另一半有所要求，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夏听和自己在一起，还没有她在贺家生活质量好。 　　那确实，没办法让贺天明放心。 　　许肆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反而看着夏听紧张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 　　车子行驶在路上。 　　快到夏听家的时候，她终究是没忍住。 　　夏听：“许肆……” 　　“嗯？” 　　“你大学的时候，是研究什么的呀？”夏听问。 　　许肆偏头看了她一眼，低声笑了一下：“你想看吗？” 　　“是我可以看的吗？”夏听问，“如果是你的秘密什么的，就算了。” 　　新年的灯火被遗落在车窗之外，拉成深深浅浅的色带。 　　车内没有音乐，只有行驶的白噪声。 　　夏听听见许肆沙哑的声线，对她说―― 　　“我的秘密只会是你。” 第160章 　　带你回家 　　次日，许肆亲自前往澜城，把季冉接了过来。 　　贺天明为了表示自己对季冉的感谢，特地在家里又准备了一场家宴。 　　贺闻在此之前是几乎不怎么回家的，近几日由于夏听的事儿，也渐渐养成了回家吃饭的习惯。 　　贺闻那圈儿太子爷朋友见最近请不动贺闻，都觉得有些奇怪。 　　太子经常回家的原因也不难打听，贺家宅邸附近住着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 　　那一片来来往往什么人，只要有心留意，就是公开的秘密。 　　夏听那辆连号的宾利经常往来，早就被人暗自记了下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夏听与贺氏走得近的消息就传到了夏家。 　　“这夏婷婷还真是聪明，我们还没动作，她就已经找到靠山了？”覃宝月顿时感觉到了危机。 　　只是不知道，这夏婷婷和贺家往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能被贺天明请到家里来的，应该不仅仅是生意上的事情这么简单。 　　“贺闻这几天也天天都回贺家。”夏音咬了咬唇。 　　“夏婷婷她应该不能和贺闻好上了吧？！”覃宝月看着夏音，不免有些焦虑。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毕竟他们两个之前就走得很近，不然贺闻会去上盛曜的节目吗？”夏音心烦意乱：“妈，你说贺家会帮她吗。” 　　贺氏的万容集团，在打官司这方面就从来没输过。 　　由于位置在A市城西，人送外号，西城必胜客。 　　因为对接了很多国 企，所以万荣的法务也是顶尖的，任何企业都不敢和他们硬碰硬。 　　“放心。”覃宝月稳了稳心神：“你以为贺天明是好搞的？做到这个地步，谁还不是只老狐狸。夏婷婷现在已经不如从前了，从前她是夏家的女儿，现在她是个孤儿。” 　　覃宝月拍了拍夏音的手，安慰夏音的同时也算给自己稳定心神：“贺天明怎么会允许一个身世不清不楚的孤儿嫁进贺家，放心好了。” 　　“你和赵乐游婚礼的事情定下来了吗？”覃宝月忽然想起来这个事。 　　她最近有些忙忘了，只记得夏音的婚期定在了今年的春季。 　　这眼看还有两三个月就到日子了，也到了正该忙的时候，结果最近夏音这边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的样子。 　　夏音沉默不语。 　　其实在赵乐游知道在网上买舆论黑夏婷婷的人是自己之后，就对自己一直冷言冷语。 　　婚期已经是一拖再拖。 　　绑架案之后，夏氏衰微，恒发餐饮对外已经很明显在和夏氏划清界限。 　　赵家的态度很明确，他们的婚事大概率是要告吹。 　　只不过夏音一直藏着掖着没有告诉覃宝月，不想她徒增烦恼。 　　覃宝月看夏音躲闪的眼神，也就明白了个大概，气不打一处来：“怪不得恒发餐饮也就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夏家好的时候，上赶着攀附我们，现在夏家遇到点危机一个个跑得比狗还快。” 　　“妈，本来我也没多喜欢赵乐游。”夏音男的说了句实话，当初利用赵乐游也是走投无路迫不得已。 　　“你喜不喜欢有什么重要！”覃宝月很是上火：“风云影视跟人家赵家还有一笔债务呢，如果婚事吹了，这笔钱又是一个窟窿。” 　　想到自己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只会惹祸，另一个寄予众望的儿子就知道把自己关起来画画，都快把自己画成个傻子，覃宝月就忍不住又恼又怒。 　　自己辛辛苦苦生养了两个，居然加在一块都没有一个捡来的夏婷婷有出息。 　　“如果夏婷婷真的嫁进贺家怎么办啊。”夏音忍不住担心，“我之前把她欺负狠了，如果她真的和贺家联手，岂不是第一时间就要报复回来。” 　　“如果……”覃宝月静静端量着她：“如果夏婷婷亲生父母是那种用多少钱都堵不上窟窿的刁民赌鬼呢。不论是感情还是事业，贺家还会与她有牵连吗？” 　　“咱们上哪儿去找她的亲生父母啊。”夏音说：“难道你知道她亲生父母是谁吗？” 　　“大约六七年前吧。”覃宝月回忆道：“有人找上门来，说是夏婷婷的生母，被你爸赶了出去，我留了个心眼，去查了查那女人。” 　　―― 　　夏听昨晚和季冉聊了半宿，今天就起得晚了一些。 　　出门之前，季冉嘱咐她：“今天是冬至，婷婷记得回来吃饺子。” 　　夏听嗯了一声。 　　推门而出的时候，季冉又说：“叫上许助理吧。” 　　夏听并没有跟季冉公开自己和许肆的关系，季冉因为并不知道许肆早就离开盛曜了，所以还是喊他，许助理。 　　夏听看了看在院子外，早就已经在等她的许肆，回过头来对季冉笑了：“好，我会和他一起回来的。” 　　上了车，夏听才发现，行驶的路线并不是去盛曜的。 　　“不去公司吗？”夏听问。 　　许肆：“公司那边托各位负责人管一天，没事的。” 　　夏听对这个安排并没有太惊讶，毕竟今天是她的生日，和许肆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生日。 　　许肆应该是会对此有所准备。 　　所以从夏听坐上车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期待了。 　　尽管她，什么都不缺。 　　夏听窝在靠背里：“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你不是想知道吗，那就带你去看看――”许肆轻声笑了：“我的秘密。” 　　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子才从夏听家所在的繁华的市中，开到了城北稀稀落落的居民区。 　　那里原来是一片煤矿资源开采区。 　　后来随着A市的经济发展和资源的开采已经到了最大的限度，开采区废弃。 　　虽然废弃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但城北的发展还是因此大不如其他几个城区。 　　许肆来的这个片区，暗巷颇多，地形复杂。 　　前几年是最让政 府头疼的区块。 　　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车子停在了一处老旧但还算大方干净的院子前。 　　这栋房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大概三十几年前，应该也是这一代有钱人的住所吧。 　　夏听自从穿书之后，还从来没有来过这一片，她下了车，小心翼翼地问：“这里是？” 　　许肆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钥匙，插进了锁眼：“我家……” 第161章 　　穿越十年的对视 　　“那还……”夏听打量了一下四周：“挺远的……” 　　尽管和许肆已经认识这么久了，但这是夏听头一次来他住的地方。 　　毕竟他是每天风雨无阻地按时来盛曜上班，有时候夏听需要开早会的时候还会提前一个小时去她家里接她。 　　晚上又几乎是整个公司最后一个下班的。 　　所以夏听预想里，许肆住的地方，就算有点远，也不会是距离主城区这么远的地方。 　　两个人走进院子。 　　院子虽然有打理过，但基本算得上是原生态。 　　整个外墙除了正门那一侧，几乎都被爬山虎爬满了。 　　只不过因为是冬日，藤蔓都已经枯萎。 　　但也不难想象出夏季满墙绿色的样子。 　　许肆不善于照料花草，所以院子里原来看起来是种花的砖台里空空荡荡。 　　只有一个旧藤椅摆在花坛边。 　　许肆看见她的视线落在藤椅上，随意地解释道：“这些都是原来主人的东西。” 　　夏听视线从院子里的陈设离开，重新看向许肆：“你怎么买这里的房子呢，上班不太方便吧。” 　　“这里便宜。”许肆牵着夏听穿过院子，走到了通往室内的门前。 　　一道蛮有年代感的铁门，上方安了一个廊灯。 　　许肆打开门，请夏听进屋：“矿区废弃之后，这里有段时间成为了三不管区域。但凡有点能力的，都从这里搬出去，房价跌得吓人。” 　　夏听换了鞋子，也没找地方坐，就跟在许肆屁股后面。 　　像个小尾巴。 　　这间房子硬装上还是维持着千禧年代的风格，门廊都是拱形的设计。 　　但是房间里许肆按照自己的生活习惯重新布置过。 　　整个房间有种木质的松香味儿。 　　开放式的厨房外侧有一个吧台，许肆一边给夏听倒水，一边说：“没人想在这一片生活，这幢房子就被我捡了。” 　　“原主人曾经也是想在这里长久地生活下去的吧。”夏听感慨道，“只不过后来的事情就不在计划中了。” 　　夏听喝了小半杯水，把水杯放回吧台，就在房间里四处溜达起来。 　　许肆就自然而然地接过来，继续喝着，站在吧台后面看着她。 　　夏听绕过楼梯，来到了客厅。 　　客厅电视墙的位置没有电视，而是把整面墙做成了书架。 　　沙发前只有一个高度可调节的边几，上看得出来，只是偶尔会在这里进行简单的工作处理。 　　这间房子不需要待客，客厅这里的利用率就不是太高。 　　她在书架前驻足看了一小会儿，大部分都是专业方面的书籍，她提不起兴趣。 　　忽然想起来许肆喊自己来这里，说的那个秘密。 　　夏听就回过头来问他：“许肆，你要带我来家里看什么？” 　　许肆：“你不是想知道我在研究什么吗？” 　　夏听点点头。 　　许肆：“过来……” 　　要去的地方需要下楼。 　　地下室不深，旋转的楼梯大概下了不到一层的高度就到了。 　　地下室的门是防盗门，很新，是指纹锁。 　　夏听暗忖，居然比这幢房子入户的老铁门要安全得多。 　　“你不会，在里面藏了宝贝吧。”夏听半开玩笑地说，毕竟这个门锁的重视程度，感觉许肆把全部身家都藏到里面了。 　　滴，指纹识别成功。 　　“的确是，宝贝。”许肆语气平和，推开了门，先一步进去，朝夏听伸出手：“有个台阶，小――” 　　小心点…… 　　还没说出口，夏听果然踩空。 　　跨过那一小截台阶的落差，直直撞进许肆怀里。 　　许肆就像是料定她一定会吃这截台阶的亏一样，先一步下去接住了她。 　　室内看上去面积不小，但因为完全没有窗户的关系，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黑乎乎的一片。 　　“里面没灯吗？”夏听有些紧张。 　　这是到底要给她，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许肆牵着她的手，走到了房间中央。 　　然后按开了电源。 　　幽蓝的灯光在房间中央亮起。 　　夏听这才发现，地下室的中央是一个金字塔结构的反射箱体，底部连接着集成线路。 　　透明的玻璃箱体中间开始出现立体的图像。 　　一群热带鱼环游其中。 　　在幽蓝的光线里，仿佛置身海底。 　　忽然，光线暗了下去，鱼群消失不见。 　　再亮起的时候，夏听居然在那个玻璃箱体里看见了自己。 　　准确地说―― 　　是十年前的自己。 　　这段录像大概是高考前录制的，看上去很像是夏听生活的那个世界里的vlog。 　　只不过是用录像机录制的，所以是第三视角。 　　影像不够高清，经过了后期处理，有一点点的失真。 　　但这一点点的失真，竟然让投影里的人有了专属于千禧年代的痕迹。 　　夏听的视线被面前的少女牢牢地钉在了原地。 　　四目相对…… 　　就好像穿过了时光，与曾经的自己相遇。 　　长久的沉默之后。 　　身边的许肆开口问道：“夏听，你好么？” 　　夏听应声朝他看过去，疑惑他为什么会问这样奇怪的问题。 　　很快，她意识到，许肆不是在和自己对话。 　　而是在问十年前的夏听。 　　“我好的很。” 　　非常夏听式的回答，骄傲又得意。 　　夏听惊讶地发现，这声音竟是自己的，只是AI毕竟是AI，对比起真人来还是有些生硬。 　　许肆：“我等到你了。” 　　透明箱体里的少女弯了眼睛：“是吗，那恭喜你。” 　　许肆：“听听，生日快乐。” 　　少女夏听眼神黯淡：“又是，十八岁的生日吗。” 　　夏听与十年前的自己，深深地对视。 　　忽然…… 　　仿佛被打开了记忆的阀门，又像是有什么蛰伏在暗处的记忆忽然喧宾夺主。 　　那些原本在梦境里以第三人称形式存在的，不真切的关于澜城的记忆，忽然无比清晰起来。 　　夏听什么都记起来了。 　　包括自己是如何来到的这里，经历了短暂又漫长的三年。 　　“二十七岁。”许肆放低了姿态，目光落在身边的夏听脸上。 　　二十七岁的夏听站在他的身边，睫毛缀着幽蓝的光，漂亮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十年前的影子。 　　像是盛满了宇宙间最浪漫的星河。 　　许肆安安静静地看着夏听，然后把 她揽进怀里，在额头上落下一个像是穿越了十年的吻。 　　“我全部的秘密，都在这里了。” 　　声音是病态的喑哑，说不上好听，但一字一句却像是敲在了夏听心上。 　　“我承认，这些年我想你想得要疯了。” 　　夏听一动也不能动，震撼到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任由他抱着。 　　“所以，那些人说你变态，是因为这个吗？” 　　她有些哽咽地问：“你是靠这个，消化掉那些痛苦的吗？” 　　“一点也不痛苦。”许肆替她擦掉眼泪，轻声说，“知道你在你的世界里过得很好，我很高兴。” 第162章 　　假父母找上门来 　　因为答应了季冉回家吃饭，所以两个人就没在这里多待，在晚饭时间之前就赶回了城区。 　　回到家里的时候，季冉正在厨房里忙活。 　　见到夏听带了许肆回来，季冉来到门口迎接。 　　客套了几句，但夏听发现她明显地有些心不在焉。 　　厨房里的材料已经处理到一半，切好的土豆放在小盆子里，已经有些氧化了。 　　夏听觉得不对劲，季冉一般是不会这么疏忽的。 　　除非是马上就要用到的食材，不然季冉切开之后都会暂时放在水里泡上。 　　“妈。”夏听端起那份已经氧化了的土豆，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季冉把从她手里拿下来，故作轻松地说：“真的没事。” 　　夏听看向许肆。 　　许肆自然地走过来，接下了厨房的工作，“我来吧……” 　　“妈，你过来。” 　　夏听拉着季冉走出了厨房，两个人在客厅里坐下。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实话。”夏听静静地看着她：“是不是夏家又对你做什么了。” 　　季冉逞强地笑笑：“没事婷婷，这件事情妈妈可以处理。” 　　夏听从没有对季冉说过什么重话，但现在她是真的着急了。 　　她看过原书剧情，季冉的自杀和夏氏脱离不了关系。 　　这一定不是小事。 　　“如果你不说，我自己也会查出来的。”夏听看着她：“如果你把我当亲生的，那就相信我，相信我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 　　“妈怎么会不把你当亲生孩子看待……”季冉心里煎熬，“正是因为把你当亲女儿，所以才不想连累你啊。” 　　“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夏听轻声细语：“那我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呢。” 　　季冉垂下眼帘。 　　夏听覆上了她的手：“我想成为你能够依靠的人。” 　　而不是―― 　　在一切都无法挽救的时候，去亲手杀了夏水行。 　　夏婷婷的执念应该就是如此吧。 　　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地，让她来到这个世界。 　　修正既定的结局。 　　―― 　　两天后，盛曜。 　　寄到澜城的律师函被转寄回了夏听的办公室。 　　果然是夏氏又在搞事情，在向季冉讨要十年前的几笔债务。 　　许肆推门进来。 　　夏听抬头看他：“回来了，问过了吗？” 　　“还是不行。”许肆摇摇头：“A市出名的那几个律师我都去问过了，但他们都说对这个案子，没什么把握。” 　　夏听几乎是料定了这个结果，夏家尽管衰微，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几乎是没有人明面上敢和夏氏对着干。 　　尤其是现在的证据对季冉不利好，基本上是夏氏说什么就是什么。 　　因为夏听白天要上班，季冉头上的倒计时又只剩下3天。 　　她放心不下季冉的安危。 　　本想请人在家里照看季冉，但她坚决不同意。 　　夏听只好给贺闻打了电话，请他帮忙把江景澄送到了自己家里去。 　　季冉喜欢小孩子，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拒绝。 　　心情也能好点。 　　跟在江少爷身边的育儿师就有两位，夏听顺理成章地又安插了一个自己的人进去。 　　夏听手机铃声响起，是跟在季冉身边的人打来的。 　　“目前为止，夫人和江少爷玩得非常好呢，心情看起来比前几天轻松多了。” 　　夏听听着电话那边的报告，稍稍放下了心：“那就好……” 　　“夏总！”秘书琳达急急忙忙地敲门进来，看到她在打电话，脚步顿住了。 　　夏听对电话那边交代了一下，就把电话挂断了。 　　她看着琳达：“怎么了？” 　　琳达很着急：“夏总，有人在写字楼门口闹着要见你，说是你爸妈。” 　　夏听：“？” 　　她第一反应是那个在国外久病的母亲，莫非是她回来了？ 　　“写字楼又不止是盛曜一家。”琳达有些急：“我让他们上来说，可是他们说要见你，如果你不下去，他们就不上来。” 　　夏听眸光微沉，连外套都没顾得穿，就跟着琳达下了楼。 　　临出门的时候，琳达被许肆拦下。 　　琳达：“许总？” 　　许肆：“来的是，什么样的人？” 　　琳达：“别提了，一点道理都不讲，在楼下闹，说不通的。” 　　“你留在这，报警。”许肆说：“我下去……” 　　琳达点点头，楼下的场面，的确需要像许肆这样的人才能镇得住场面。 　　来到楼下…… 　　写字楼的大厅里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甚至隔壁楼挺多听到风声的人都过来了。 　　这一片互联网公司比较多，面对自称是夏婷婷生父生母找上门来的劲爆新闻，很多头条网站都挤了过来，打算拿一手消息。 　　那两位找上门的夫妇，还自带了A市电视台民生节目的记者。 　　事情闹得很大。 　　夏听一出现，就被记者们围了上来。 　　坐在大厅中间休息区的夫妇年纪偏大，两个人穿得都很臃肿。 　　男的穿着破旧的夹棉袄子，女人身上的枣红色羽绒服看上去也并不合身。 　　说是夫妇，其实也并不准确。 　　两个人还带了一个脏兮兮的孩子，只不过一直躲在两个人身后，不说话。 　　看上去有七八岁了。 　　见到人来，两人立刻站起身，直瞪瞪地看向夏听，脸颊还带着寒风吹过的干裂的红。 　　“春梅啊――”妇人带着孩子扑了过来，跪在了夏听面前，“妈可找到你了啊！” 　　那个小男孩也跟着嚎啕大哭：“春梅姐――” 　　夏听被这个阵仗吓了一跳。 　　如果不是前几天刚在警察局验过DNA，出错的可能新近乎为零。 　　她差点都要信这一出寻亲记了。 　　许肆站得比她要稍微往前一些，暗中握紧了她的手。 　　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对准了夏听，在一众看戏的眼神中，夏听终于开口了。 　　夏听低眼望了望跪成一排的一家人：“我不认识你们。” 　　“春梅啊，你不能因为现在有钱了，就不认我们啊。”女人哭得撕心裂肺，按着身边的男孩给夏听磕了两个响头，“这可是你的亲弟弟啊，都到了上学的年纪，没钱上学啊……” 　　许肆挡在夏听前面，平静地问：“你们来认亲，没做DNA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分外有力。 　　嚎啕的妇人忽然止住了，看着许肆：“什、什么“G”？” 　　“你们不知道DNA？”许肆问，“那你们是怎么找过来认亲的。” 　　“我自己生的孩子我还不认得么！”妇人自觉有理，大声说：“是我亲自把她送到澜城福利院的，她腰上还有个胎记呢！” 第163章 　　打脸假父母 　　妇人言之凿凿，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夏听：“你说，你腰上是不是有胎记。” 　　夏听：“……” 　　她可是魂穿啊，自己都没注意原身腰上是否有一处胎记。 　　看她不说话，妇人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小男孩。 　　小孩上去就拽住了夏听的衣角，企图撩开。 　　动作刚进行到一半。 　　啪―― 　　男孩的手被许肆重重地拍下。 　　男孩的手背瞬间红了，他像一头小牲口似的不服气地抬头。 　　但对上许肆充满戾气的眼，吓得瞬间没了方才撩人衣服的胆量，举着被打的那只手，递到爸妈面前哇哇大哭起来。 　　“小时候当众掀人上衣，长大了是不是要上街撩姑娘的裙子。”许肆目不斜视，淬冰一样的眼神将男人死死钉在原地。 　　一直不作声的中年男人看儿子受了欺负，此时也生气了，起身用手指着许肆：“你怎么连小孩子都打，你还是不是人啊！” 　　或许是身高，又或许是他喉间的那道疤太有压迫感。 　　本来还想和他理论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眼神闪烁地空咽了一下，再没说出什么话来。 　　一家人收了覃宝月好大一笔好处费，本来只是按照要求来盛曜闹一闹。 　　他们家二十年前的确是往澜城福利院门外扔了一个腰间有胎记的女孩子，只不过那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管过。 　　听覃宝月说那女婴现在有钱了，只要认了亲家里的债务就都能还得上，这才千里迢迢地赶过来。 　　怎想，对方这么不好说话。 　　而且根本不打算与自己相认！ 　　“当初是我们抛弃了你，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家里穷根本没办法抚养你。”妇人见夏听不吃硬的，改来软的，“现在我们想弥补当初的错误，春梅啊，你就给我们一个机会吧。” 　　夏听闻言，是真的笑了。 　　夏婷婷的确是出身于澜城福利院，只不过―― 　　夏婷婷是发着高烧，被福利院的院长从乞丐手里救下来的。 　　大概率是被拐的，根本不是被抛弃的。 　　被救下的时候，小团子已经会说很多话了，奶声奶气的，但也能听出来不是澜城口音。 　　当时的夏婷婷也还是记得的，记得自己是怎样被人从爸爸的车里抱走的。 　　在福利院生活了半年多，当时全国警情并没有联网。 　　因此，一直没有找到小孩子的亲生父母。 　　小婷婷也已经把自己被拐卖的过程忘得七七八八了，这个时候有一对条件很好的夫妇看中了她。 　　这对夫妻就是当年的季冉和夏水行。 　　直到季冉和夏水行离婚回到澜城开了厂，每年都会给福利院捐款，和院长关系走的很近。 　　这才在老院长退休前，得知了夏婷婷的真正身世。 　　这个秘密，夏婷婷十八岁的那年，季冉同她开诚布公地说过。 　　并且表示如果她愿意，会陪她走遍全国去寻找她的亲生父母。 　　不过当时的夏婷婷回答得很干脆，她不愿意。 　　她这一辈子，只认季冉一个母亲。 　　这段记忆是属于原身的重要剧情，也是夏婷婷愿意为了季冉去报复夏水行的伏笔。 　　所以原书里特地以回忆的形式写过。 　　既然是被拐的，哪里来的被扔在福利院门口这一说。 　　哪怕没有贺天明认亲在前，不用做DNA，夏听都有七成把握证明这对父母是假的。 　　夏听轻笑了一声。 　　“你不要觉得我们穷，说弥补那些你觉得可笑。”妇人看着她：“我们只是想看看你，看你现在过得好我们就满足了，春梅啊――” 　　“我不是你的春梅。”夏听打断她：“派你来这里的人，是不是没和你说过，我是被拐去的澜城，福利院还留有院长当年报警的回执。” 　　这话说完，面前的男女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夏听敛下眼皮，语气自若：“所以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夏水行吗？想从我这里搞点钱？” 　　夏听转而面对镜头：“各位媒体朋友，辛苦大家为这件事特地跑一趟了。不过很遗憾，这条新闻并没有追踪的价值，我的亲生父母已经通过警方的打拐专项DNA库匹配上了，只是我个人，暂时不想公开。” 　　她又看向面前闹了一通无法收场的一家人：“如果你们执意想找回自己的孩子弥补，我已经帮你们报警了，不过人家愿不愿意原谅你们当初的抛弃行为，还得两说。” 　　话音刚落，警笛声也分外配合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 　　夏家的手段她是了解的，一分钱办一分钱的事，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夏听临走前提醒道：“如果你们收了夏家的钱，赶紧还回去吧。事儿没办成，这钱拿着早晚烫伤了手。” 　　新闻播出，舆论上说什么的都有。 　　【夏家现在果然是不行了啊，谁都要踩一脚的。】 　　【夏婷婷能走到今天，已经是沾了夏家的大光了。夏氏不欠她什么吧，夏家一出事，她关系摘得比谁都快。】 　　【她说她亲生父母找到了耶，只是不想公开。】 　　【那肯定不想公开啊，有夏家这样的收养家庭在前，原生家庭的条件怎么比得过呢。】 　　【是啊，如果原生家庭也是这种需要扶贫的，谁愿意公开啊。到时候家里朝自己要钱不给的话，还要被网上这些闲人道德谴责。】 　　【我认为抛弃和被拐不一样吧。又不是故意抛弃的，原生家庭也是受害人啊。】 　　【生恩也很重要，何况不是故意抛弃！】 　　【不想公开我真是看错你了夏婷婷。】 　　【人家只说是不想公开，又没说不管。】 　　【我就不信如果是首富，她夏婷婷能不想公开。还不是看不起自己的原生。】 　　万荣集团办公室。 　　被按在公司里学习的太子贺闻正在摸鱼，被一条“夏婷婷身世【爆】”的新闻给吸引住了。 　　本以为是家里老爷子没瞒住，和那些老董们在酒桌上喝多了口不择言给说漏了嘴。 　　他挑了挑眉，点了进去。 　　越看越觉得离谱。 　　虽然画面里的夏听看起来云淡风轻，可是那紧绷的身体分明表现出了她的抗拒和不安。 　　也就几日没见，她看起来更瘦了，似乎是在为什么事儿烦心。 　　贺闻这个人就有个毛病，就是看不惯在乎的人受委屈。 　　尽管他和这个妹妹的关系，也并没有因为血缘一下子变好。 　　但她那副什么都想自己扛的样子，分明是没把他们当做真正的家人。 　　那种距离感让贺闻觉得很烦躁。 　　新闻都没看完，他就把网页切掉了。 　　他一母同胞的龙凤胎妹妹，有事宁愿告诉那个许肆，都不愿意告诉家里。 　　看不起谁呢这是。 第164章 　　去看看你的母亲吧 　　由于这件事情在网络上的传播得很快，事情的真相似乎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盛曜的成功也一定程度上激起了网民们的仇富心理。 　　所以传什么的都有，夏婷婷一日拿不出证据，狼心狗肺的帽子就要戴在她头上一日。 　　因为原生家庭条件不好所以拒绝承认。 　　大家宁愿相信这样子的小道消息，也不愿意相信夏听在采访里说的真相。 　　无奈之下，夏听只好亲自下场，发了微博。 　　图片上是前几日她在警局采了DNA的回执单。 　　配文：“清者自清。” 　　当晚，在这场亲生父母找上门的闹剧在网上盛传的时候。 　　万荣集团官方账号转发了夏听的微博。 　　虽然没有附带任何评论，但万荣集团的官方号，向来都是只发一些商业相关的内容。 　　主页看上去相当无趣，除了一些商业合作之外，就是一些集团内部申请专利和论文期刊的发表。 　　就连自己家旗下的明星代言都没有转发过一次。 　　更何况这种荒诞无稽捕风捉影的豪门恩怨。 　　一时间，坊间猜测四起。 　　因为夏听最近确实和贺家走得很近，所以难免有人猜测曾经被人大嗑过一阵子的贺夏cp即将成为事实。 　　万荣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贺天明贴身的秘书也极力劝他，不要生气，“小贺总估计也是一时疏忽，不小心转发的。” 　　贺天明不语，肃然危坐。 　　“咱们万荣向来是行得正坐得端的，不要给人落下这种话柄了。”秘书劝道，“这种事情还是要尽快澄清，不要在这个时候和夏氏沾上关系。” 　　在夏氏被调查的这个节骨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贺天明：“小李……” 　　秘书站得绷直：“在……” 　　“没法不沾上关系。”贺天明笑了笑：“小李你坐。” 　　小李一头雾水地坐下了，心里很是不踏实。 　　“准备一下，晚上开个新闻发布会吧。” 　　小李：“关，关于什么的？” 　　“婷婷是我的女儿。”贺天明给他倒了一杯茶：“我看不得她受委屈。” 　　小李秘书接水杯的手楞了一下，一瞬间脑子里想出无数个诸如私生女之类的，不靠谱的可能。 　　…… 　　在听贺天明解释完之后，小李已经有些泪目了。 　　“所以，咱们小贺总还有个妹妹呢……”小李感慨道：“怪不得我也觉得夏总和咱们小贺总眉眼间有点像。” 　　四小时后，在沸沸扬扬的议论声中，万荣集团的新闻发布会开始了。 　　贺天明详尽阐述了二十四年前，是怎样由于自己的疏忽把贺声弄丢的。 　　当时贺天明照顾拉肚子的贺闻去厕所，就把女儿放在了车里。 　　等到父子两个回来的时候，发现车玻璃已经被砸碎了，女儿被人抱走。 　　包括当年的报警记录和语音，也都一一作为证据发布了出来。 　　随后是一份警方出具的DNA检测报告，证明贺天明是夏婷婷的生物学父亲。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寻找女儿的脚步，只不过造化弄人，一直没有想过，丢失的女儿竟然一直在我身边。”贺天明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他当然没有想过，毕竟夏水行对外称夏婷婷是他的亲生女儿。 　　谁会想到，那个孩子就是自己苦苦寻找了多年的孩子呢。 　　“如果不是声声遇到了这种事，我们原定于今年正月十五团圆的日子，来跟大家、跟各位媒体朋友公布这个消息。 　　现在因为这个小插曲，只能提前了，毕竟我已经亏欠了女儿许多，不能在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这样的委屈。” 　　白纸黑字，DNA检验报告上还有公 安 部门的公章，和那两个只靠一张嘴就找上门的夫妇相比，谁真谁假一目了然。 　　新闻已经发布，就打了之前说夏婷婷嫌贫爱富的那些人的脸。 　　夏听只是在家里坐着，就收到了各路熟人给她发过来的问候短信。 　　仿佛忽然之间，因为“贺天明女儿”这个身份，她就获得了这个世界对她的诸多善意。 　　哪怕她根本没做什么，哪怕她还和从前一样。 　　江景澄撅着小嘴走过来靠在她的怀里：“姐姐，你怎么回家以后还在看手机，都不陪我玩的。” 　　五岁的江景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被哥哥送来姐姐家。 　　哥哥只是说，如果姐姐有需要的话，一定要尽力帮助她。 　　因为，他们是一家人。 　　所以当他看到夏听情绪不快的时候，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就挤了过来：“姐姐你有什么烦心事吗？我可以帮你，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夏听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她视线落在季冉身上，她头上的倒计时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停止。 　　这就是有家的感觉吗。 　　真好啊…… 　　半月后，夏氏和季冉的官司开庭。 　　万荣不愧是城西必胜客，不仅打赢了这场官司，而且通过季冉的案子深挖出了夏氏十年前通过钻法律空子，开设分公司偷税漏税的事情。 　　胜诉的那一天，从法院出来。 　　冬季的天空辽阔而深远，夏听手插进口袋，看着季冉的侧脸。 　　季冉的目光停在远处。 　　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那是夏水行，几个月没见，他已经彻底苍老了下去，被人扶着坐进了保姆车。 　　“妈。”夏听轻轻叫她：“我们回家吧。” 　　季冉头顶的倒计时虽然在半月前就已经停止，但在这一刻才终于终于消失。 　　她缓缓回过头来，笑着摸了摸夏听的脸颊：“好，我们回家。” 　　回家的车里，许肆开车，季冉和夏听坐在后座。 　　得到了这样的结局，夏听靠在季冉的肩膀上，始终有点恍惚。 　　所以，她真的避开了夏婷婷的命运了吧。 　　“婷婷。”季冉叫她。 　　“嗯？” 　　“快过年了。” 　　“嗯……” 　　“你去看看你的母亲吧。”季冉摸着她的头发，轻轻说：“她一个人在国外那么多年，很辛苦吧。” 　　夏听一下子坐直了，其实自打她被贺家认回去，就暗暗有了这种打算。 　　毕竟夏婷婷的生母，是因为丢了孩子，才引起了精神方面的疾病。 　　如今年纪也大了，孩子被找到了，确实应该亲自去见见，解开她的心结。 　　只不过这件事她一直犹豫着。 　　她怕季冉会介意，听了之后心里不舒服，不知道怎么对季冉说。 　　没想到却是季冉先提出来的。 第165章 　　国外遇袭 　　温意瓷住的疗养院在漂亮国南部。 　　冬日如夏…… 　　在那个棕榈树遍地的，和A市气候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温意瓷才得以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慢慢走出来。 　　只不过，她还是不能接受一切关于贺天明和A市的信息。 　　这些讯息成为了她的痛苦过敏原。 　　一旦接触到，就会发病。 　　贺天明每年都会来这里，但也只是隔着房间的玻璃，远远地，静静地看着她。 　　贺闻驾车，副驾驶是林稚。 　　后座载着许肆和夏听。 　　四个人当中只有贺闻有这里的驾照。 　　公路两边的景色一开始还让人觉得新鲜，没过几分钟便因为太过雷同而让人疲倦。 　　驱车两小时后，终于到达温意瓷居住的那个疗养院。 　　占地面积很大，绿化就占了其中的一大半。 　　园区里种满了各式各样叶片舒展的热带植物。 　　疗养院前台的黑人女士似乎和贺闻已经很熟悉，两个人认真地攀谈些什么。 　　贺闻的口语很地道。 　　两个人在交流温意瓷最近的情况。 　　偶尔，贺闻会蹙一下眉，然后补几项需要对方注意的点。 　　听上去对温意瓷这个病下了很大的功夫，那些专业术语，夏听听不懂。 　　这也是，夏听第一次觉得贺家这个纨绔太子，其实也并没有那么不学无术。 　　穿过小径，到达温意瓷居住的房间外。 　　那是一个有大落地窗的一楼。 　　经常晒太阳，也对她的病情有所帮助。 　　贺闻让几个人在外面稍等，只带了夏听一个人进去。 　　推开门，温意瓷正坐在窗前的躺椅里小憩，手里还倒扣着一本英文小说。 　　听到声音，她缓缓睁开眼。 　　见到贺闻，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阿闻……” 　　夏听不得不承认，温意瓷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时间也没能夺走她的美貌，黑发被挽成一个发髻，随意地别了一个抓夹。 　　皮肤白得像纸，洁净而脆弱。 　　“妈。”贺闻倾身与她对视，额前的碎发落下，眼里的温柔一触即碎。 　　夏听也从没见过这样子的贺闻。 　　在这之前，她甚至以为，贺闻这种人天生无法软化，硬得像块石头。 　　“你不是上个月才来过吗。”温意瓷眼睛亮了亮，兴奋过后，才看到了站在贺闻身后的夏听―― 　　“阿闻，这是？” 　　贺闻轻声说：“妈，这是声声，妹妹找到了。” 　　温意瓷仔细打量着夏听，手里的书忽然被扔掉。 　　“不！这不是声声！声声才三岁呀。”温意瓷抓紧了贺闻胸前的衬衫，像是要躲进他的怀里，“这不是声声呀，你别骗我……” 　　夏听心里像被人狠狠揪了一下。 　　说实话，看到温意瓷的第一眼，她只觉得她很美。 　　一点也没有把她和“精神病人”这个词联系到一起。 　　而现在的状况却很明显地，证明了她不是一个健康的人。 　　穿过贺闻胳膊的缝隙，温意瓷用她那双破碎而抗拒的眼睛偷偷看着夏听。 　　“妈。”贺闻拍着她的背：“我长大了，声声也长大了，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 　　“不，不是的。”温意瓷很坚决，用手比划着：“我记得的，声声这么高，还没有我们家里那个玩具熊大……” 　　贺闻温和地拍着她的背，没有继续刺激她。 　　接下来的一周里，贺闻每天都带着夏听来看她。 　　有时候，也带上了林稚。 　　温意瓷在这种热热闹闹的气氛中，渐渐开朗了不少。 　　“你还记得林稚吗？”贺闻一边给温意瓷削苹果一边问。 　　温意瓷倒是记得林稚的，她的病情发作得没这么频繁的时候，还在国内。 　　“记得的。”温意瓷说：“高一的时候，我去学校给你送书本，你不在，我就把书本交给了你同桌，就是她嘛，我记得清楚。” 　　“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贺闻有些无奈地把苹果切好，给温意瓷用叉子插了一块。 　　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偏偏记得这些不痛不痒的事情。 　　“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呢，当时我就觉得这小姑娘长得很可爱，如果――”温意瓷忽然顿住了。 　　贺闻：“如果什么？” 　　“如果……声声还在的话，差不多也长这么大了。” 　　温意瓷喃喃地说着。 　　“声声……长大了……” 　　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在安抚，贺闻声音很轻很轻，几乎低不可闻―― 　　“是啊，声声也会长大，我没有失约，带她来看你了。” 　　温意瓷手里的叉子铛地一声掉到地上，她把视线从贺闻脸上移开。 　　然后，迷茫又痛苦地望向夏听。 　　仔细地看她与贺闻有些相似的眉眼。 　　“声声？” 　　温意瓷像是大雾里找不到方向的人，茫然地唤了一声，希冀着，谁能给她一个回答。 　　“妈妈，是我呀。”夏听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我来晚了，你别怪我。” 　　…… 　　在漂亮国的最后一天。 　　林稚的大学是在这里念的，有一些当地的朋友，贺闻陪她去参加聚会。 　　夏听和许肆两个人就得空，闲下来一天。 　　两个人没办法开车，就决定在附近逛逛。 　　住地出发向南走三公里，就是一片未经开发的野海滩。 　　岸边没有细沙，只是原生态的海面和碎石滩。 　　两个人就慢悠悠地沿着海岸线闲逛。 　　“虽然温意瓷不是“我”真正的妈妈。”夏听吹着海风，淡淡地说：“如果夏婷婷知道她可以拥有这样的结局，也会感到幸福吧。” 　　如果她知道自己有这样幸福的可能性，大概是就不会做出杀害夏水行然后逃亡的事了。 　　“嗯。”许肆说：“说不定，她的确是知道有这样的可能，所以才把你送来我身边。” 　　夏听笑了笑。 　　大概是这样吧，如果这是她的目的和执念。 　　她需要有人帮她完成。 　　那故事进行到现在，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可她怎么总觉得，心里有什么疙瘩没有解开，也有什么事情没有彻底放下。 　　海滩上安静极了，只有浪声和风声。 　　“许肆。”夏听看了看远方：“你觉不觉得这里安静得过分了，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呀？” 　　这种感觉，夏听有些似曾相识。 　　可她从没来过这里，到底为什么有这种既视感，她不知道。 　　砰―― 　　一声枪响破空而炸。 　　夏听惊恐地四处寻找这枪声的来源。 　　她想起来了，是梦啊！ 　　也是原书最后的结局―― 　　许肆为她挡枪，死在了她怀里。 第166章 　　生死之间 　　夏听想起来了。 　　肾上腺素的快速分泌让她什么都想起来了，包括那些看原书时，她根本就没留意的细节。 　　原书，夏听杀了夏水行之后以里逃亡，直至西南边境。 　　然后同跟班许肆，一起死于境外的一次意外枪击。 　　书里没细说，但她是做过那样一个梦的―― 　　梦里的自己，花掉了所有的积蓄，在边境的村寨，坐上了偷渡出境的船。 　　没想到，刚下船没多久就迷了路，误闯入一片大石滩。 　　在那里，她和跟在身边护送她的许肆，不小心进入了两个毒贩团伙交战的地方。 　　那地方久不出现生面孔，在这种时候看见生人，两边自然是以为事情已经走漏了风声，有条子过来。 　　这批毒的剂量只要抓到就是个死。 　　容不得出现一点差池。 　　所以断断不能放这两个生人回去。 　　于是，砰―― 　　第一枪，许肆挡在她前面，鲜红色在眼前瞬间炸开，大片大片的血花涌出来，砸在地上。 　　洇入地底…… 　　梦里，似乎也是这样的骄阳烈日。 　　她分不清梦里的是自己，还是夏婷婷。 　　她站在一望无际的滩涂上，被烈日炙烤到痛不欲生。 　　意识模糊前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白，在那中间。 　　大片的血花绽放。 　　梦里的人跌跌撞撞跑到许肆身边，大颗大颗的眼泪涌出来，“你别死啊，求求你……” 　　许肆眼睛艰难地睁开，那双倨傲又冷淡的桃花眼第一次出现了释怀的神情。 　　“我的这条命，还给她了。” 　　回到现实…… 　　虽然地点不同，但相似的场景，莫名的枪声，引起了夏听的高度警觉。 　　难道，即使她已经摆脱了原书的结局，却还要因为这一次意外，殊途同归么。 　　砰―― 　　又是一声枪响。 　　之前的那一枪没有打中，从刚才的方向，又射来一发。 　　野海滩明面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就是移动的活靶子一般，这次打不倒，还有下次。 　　无处藏身…… 　　砰―― 　　“趴下。”许肆一如梦里的那样护住了她，将她护在身下，在她耳边低语，“别怕……” 　　砰，砰―― 　　子弹在身边落下，最近的一处，不过身边一米的距离。 　　开枪的人在海滩附近的高处。 　　砰…… 　　又是一枪…… 　　在听到声响的那瞬间，夏听用尽全力推开了许肆。 　　出其不意，加上瞬间的爆发力，许肆被她顺势反压在身下。 　　在子弹穿透她腰间的瞬间。 　　夏听垂头，看见了许肆眼里的不可置信一闪而过。 　　然后是无尽的，肝肠寸断般的绝望。 　　痛心入骨…… 　　“许肆，别摆出这幅表情嘛。”夏听抬手覆上了许肆的脸颊，手腕的银镯叮当作响，“这一次换我保护你啦。” 　　是的啊…… 　　她在和命运对赌。 　　因为她的到来，本身就堪称奇迹。 　　如果结局非是这样，她希望许肆才是好好活下去的那个。 　　“许肆，笑一个吧，你笑起来其实很好看的。” 　　眼前黑下去之前，夏听俯下身，久久地吻上了许肆的唇。 　　如果以这个吻，作为这趟荒谬旅行的终点。 　　那她也没什么遗憾了。 　　…… 　　不知过了多久。 　　虚无缥缈的黑暗里，忽然有声音传来。 　　先是警笛声震耳欲聋，后有银镯叮当作响。 　　夏听向着声音的方向全力跑着，最终，她看到了一道光。 　　她向着那道光芒冲去，意识嗡鸣，眼前瞬间一片刺眼的白。 　　她没死成…… 　　但，也不算活着。 　　她的灵魂脱离了肉体，以局外人的身份，漂浮在这个世界。 　　她看得到，只是画面和声音都变得失真。 　　很好笑…… 　　开枪的人是个逃离了社区监控的瘾君子，因为吸毒过量产生了错觉。 　　总之，据他所说，他射击的是两个外星生物。 　　还看到了他们的飞船。 　　离谱到，就好像是专门为了夏婷婷的枪杀结局而强行合理，狗尾续貂。 　　她没有跟着自己的肉身进入手术室，而是以一种奇妙的角度停下了。 　　她看着走廊的来往的人群。 　　看黑皮肤的，白皮肤的，巧克力色皮肤的拉美人。 　　终于，她看到了许肆。 　　他浑身是血，无助地坐在长椅上。 　　双手交握放在膝前。 　　不知过了多久，他把自己折叠起来，头深埋在了膝盖里。 　　贺闻接到消息也在第一时间赶来了。 　　林稚一直在哭，贺闻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血。 　　夏听浮在半空中，没有办法安慰他们任何一个。 　　忽然，贺闻冲过来，揪起了许肆的领口，把他整个人从长椅上拽了起来。 　　然后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他妈不是说会保护她吗，你说话啊，为什么你好好的，她却在里面躺着啊。” 　　伏在半空的夏听护短偏心到姥姥家，无声地喊他不许打许肆。 　　看到贺闻回头的时候，她却愣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贺闻哭。 　　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太子，为她哭得泣不成声。 　　林稚把两个人拉开。 　　夏听刚松了一口气，忽然感觉自己不受控制地被吸进手术室的方向。 　　“身体”也变得极其不稳定。 　　穿过墙壁，她看到“自己”身上正被插上大大小小的监护仪器。 　　忽然…… 　　有护士替她摘下四肢的银镯。 　　为了不影响监护仪器和手术过程，这些首饰，要全部摘掉。 　　一个，两个。 　　夏听感觉自己的灵魂越来越轻，意识越来越模糊。 　　那具肉体对她的吸引力也越发薄弱。 　　等最后一只银镯摘下之后，她恍然明白了。 　　原来，她的灵魂一直没有离开，意识仍旧存在。 　　是因为那两副银镯啊。 　　现在，是真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 　　夏听没想到，自己还有再恢复意识的那一刻。 　　但的确，她确实“醒来”了。 　　只不过依旧，没有从某个肉身里醒来。 　　她眨眨眼，看向病床上的自己，苍白，瘦弱，紧闭着眼。 　　眼尾黑长的睫毛下，一颗淡色的痣。 　　这颗泪痣曾经还被媒体评为十大最美痣之类的，也让她在一众小花之中脱颖而出。 　　泪痣…… 　　泪痣！ 　　她回来了，回到现实来了！ 　　门开了，助理汤包端着盆子进来。 　　肉肉的女孩子一下子瘦了好多，原本圆圆的包子脸已经瘦出了线条。 　　她拧好毛巾，轻轻替床上的人擦了擦脸。 　　“姐姐。”汤包哽咽着说：“醒过来吧，大家都好想你。” 第167章 　　他们都曾在皑皑白雪中，陷入一个人的热恋 　　夏听默默注视着汤包。 　　她给自己擦过脸之后，又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一张自己之前常用的面霜给自己涂上。 　　一边涂，一边嘴里还絮絮叨叨的：“我们听听最漂亮了，就算现在睡着了也要记得保养，姐你醒来一定要记得给我涨工资啊，知道了吗。” 　　夏听：噗。 　　笑过之后，夏听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没有人看到她。 　　谁也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该不会，就这样过一辈子吧，她还有好多的事情没有完成。 　　以现在的姿态，什么都做不了。 　　夏听第一次，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她试着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操纵着自己的魂魄和床上的躯体重合。 　　但是，每一次，她都像是被一股力道弹出来一样。 　　不能如愿…… 　　终于，在进行了无数次的尝试之后，夏听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吸力，将把她往这具身体里带。 　　床上的人，指尖和睫毛终于动了动。 　　正在给夏听认真涂眼霜的汤包忽然愣住了，使劲眨了眨眼。 　　夏听终于如愿以偿地从自己的身体里醒来。 　　第一眼就看见了早已经泪流满面的汤包。 　　夏听张了张嘴，“别哭啊，我给你涨工资。” 　　汤包慌张地擦了擦眼泪，起身就往外跑，“听姐我去找医生，现在就去，你等我。” 　　――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医生确认昏迷了三个月的夏听终于苏醒。 　　这个消息一经走漏，医院外面就围满了各种记者。 　　夏听在加冕影后的那一晚，突发猝死。 　　在那之前，她连夜拍戏，顾不上休息。 　　众人皆说，这是一代天才的陨落，老天爷想看电影了，所以想自私地带走她。 　　只不过，这人间也有太多人爱她。 　　这是一场人间和天堂的拉扯。 　　夏听拿着平板，补着她昏迷期间的关于自己的新闻。 　　看到那个天才论，她轻叹一口气。 　　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天才。 　　只有夏听自己知道，自己根本称不上是天才，她只是有一点点的天赋，而为此付出了旁人不知道的努力罢了。 　　而且，在自己昏迷之前，也经历过好一段黎明前的黑暗。 　　黑她的人就像有钱拿一样，无论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只是，在她生死未卜之际，又想起她的好来。 　　“姐你想吃什么。”汤包现在对她，就像是对待易碎的、糖做的美人。 　　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夏听摇摇头，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吃，拿着平板，搜索《逐梦》这本书。 　　她不信，不信自己在A市的那些故事，只是昏迷时期的一场梦。 　　那本电子书，被她翻来覆去看了七八遍。 　　她几乎背下来了，所有关于许肆的文字。 　　夏婷婷与许肆的交集，在全书100万字的内容里，也不过万字而已。 　　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 　　她的眼泪止不住啪嗒啪嗒地落下来，砸在屏幕上。 　　汤包紧张地看着她。 　　她很疑惑…… 　　汤包记得这部书，就是公司之前决定影视化的那一本。 　　之前夏听看的时候，还嫌弃剧情古早，男女主误会来误会去太无聊。 　　结果这病了之后再醒来，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没日没夜地翻来覆去地看这本书，而且，还看哭了。 　　休养了几天之后，夏听出院了。 　　出院的那天，记者将汤包围得水泄不通。 　　都在问她，夏听说自己暂时息影，推掉一切工作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夏听不想面对镜头，也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她颓然地坐在车里，抱着那本《逐梦》的实体书，泣不成声。 　　三天后，夏听独自一人，坐上了去往家乡的飞机。 　　那个四季分明的北方临海城市。 　　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午夜。 　　从机场出来，天空开始飘雪。 　　等她到了曾经的老房子，已经是大雪纷飞。 　　夏听就站在自家楼下，一动不动地看着天空。 　　雪落上她的眼睫，因为体温融化，又在暴雪的午夜，凝结成冰。 　　她和许肆约好的。 　　要和他去最北的北方，去看最大最漂亮的雪。 　　她好想他…… 　　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她的人生好像就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想一个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 　　也是在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许肆的感受。 　　那个在书里等了她十年的人。 　　是怀着怎样的一腔孤勇，去爱另一个世界的人。 　　隔着十年，隔着两个世界。 　　他们都曾，在皑皑白雪中，陷如一个人的―― 　　热恋…… 　　―― 　　次日，夏听来到了城郊的墓园。 　　那里埋葬着她海难遇难的双亲。 　　夏听替两个人扫了雪，在他们的墓前放了一大束菊花。 　　她垂着头，在坟前站了很久。 　　“爸爸妈妈，我爱上了一个人……” 　　“可是，我好像再也见不到他啦。” 　　夏听缓缓蹲下，看着黑白照片里的两个人，“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吧，我做了好长好长的梦啊，梦里也遇到了像你们一样爱我的人。” 　　“对不起啊，可能我没办法把要结婚的对象带来给你们看了。” 　　夏听一个人在墓园里，像是在叙述，又像是在自问自答。 　　“他很好，只是和我不在一个世界中。真的对不起，可能除了他，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人了。所以如果我不结婚的话，你们也不要担心我，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的。” 　　…… 　　不知过了多久。 　　似乎是有声音在对她进行回应。 　　夏听辨认了很久，才发现，那声音不像是从外界传来。 　　更像是来自她的意识，她的内心。 　　她仿佛听到有人问她：“所以你――想回去吗？” 　　声音很熟悉，熟悉到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夏听站了起来，环视四周，很确定地问道：“夏婷婷？！” 　　那是夏婷婷的声音。 　　“你想回去吗？”对方并没回答夏听的问题，只是兀自重复着刚才的问题。 　　夏听：“你有办法让我回去吗？” 　　对方像是很疑惑似的，全然不理解她对于回到书中世界去这件事的热烈期盼，“那里有什么好的，我是说，做夏婷婷有什么好的。” 　　夏听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想举出几桩例子来证明，看，做夏婷婷也不错啊。 　　但她想不出来。 　　如果不是她利用了这十年的时间差，将濒临破产的盛曜救了回来，那盛曜永远都是夏氏的囊中物，夏婷婷也永远都是夏水行的一颗棋。 　　她比那个世界里的人，多了十年的眼界。 　　她夏听，真的没什么可骄傲的。 　　“我只要活着，就是个错误。”夏婷婷说：“我尝试过，改过，可直到死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还是这样一团糟。” 　　“我是反派，结局早就被写好了，只有我死了，整个世界才会快活。” 　　“现在结局已经被我改了呀。”夏听说：“你不想回去看看吗？” 　　夏婷婷像是解脱般地松了一口气，“没这个必要了，他们爱的是你。而我，这辈子，下辈子，永永远远都不要再做夏婷婷了。” 第168章 　　无憾 　　夏婷婷这一生，死过两次。 　　第一次，是她被夏水行从A市赶出来的时候。 　　那时候的夏水行已经不怎么回家了，夏婷婷和季冉都知道，他外面还有一个家。 　　夏水行把她送进了A市最好的国际中学。 　　为了不让季冉有负担，夏婷婷除了学习上的费用之外，没有朝季冉要过一分钱。 　　因此也成为了学校里格格不入的那个人。 　　甚至，她都没有在亲属联系卡上面写上夏水行的名字。 　　在当时的夏婷婷看来，假若因为父亲是夏水行，自己会被别人高看一眼，那她只会觉得可耻，可耻自己最终还是接受了夏家给她带来的光环。 　　而且夏水行现在已经在外面有个家了，已经在和季冉谈离婚的事情了。 　　虽然季冉能够远离那个永远可怕控制欲的魔鬼，她很开心。 　　但夏婷婷不想，第二次成为被抛弃的那个了。 　　从夏家搬出来的那天，夏婷婷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季冉。 　　除了季冉，这世界没有人爱她。 　　在帮助季冉创业第三次失败之后，夏婷婷心死了。 　　她觉得好累，想好好睡一觉。 　　就在这时，她的愿望实现了，朦胧之间，她似乎睡了长久的一觉。 　　慢慢地，她才发现，自己大概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体。 　　那个人，叫夏听。 　　虽然因为某些原因无法醒来，但她的爸妈很恩爱，也很爱她。 　　母亲会温柔地给她讲故事，父亲不常讲话，但却会在四下无人的时候，默默抚摸她的手。 　　向她许诺，听听，如果睡够了，就醒过来吧，你之前一直想要的专辑爸爸已经给你买好了。 　　听听，等你醒了，爸爸带你去游乐园。 　　听听，今天爸爸给你买了你之前好想要的玩具熊，开不开心？ 　　听听，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听听…… 　　不仔细听的话，就和婷婷差不多。 　　就当做是在叫自己吧，夏婷婷这样想着，真好啊，真羡慕她。 　　夏婷婷第二次死亡，是在境外的石滩。 　　后悔吗，她问自己。 　　杀了夏水行，她不后悔。 　　但回首她这一生，就只剩不值得。 　　悲惨结局的征兆是从哪里开始的呢，大概是她喜欢上沉郁的那一刻吧。 　　既没有被爱过，也没学会爱人。 　　如果她，没有喜欢上沉郁就好了，她也知道自己给沉郁带来了困扰。 　　但她没办法放下，她只是想用钱，哪怕是换一点点的爱呢。 　　越是渴望，就越是匮乏。 　　如果当初，没有那么热烈地想抓住那么一点爱就好了。 　　那一刻，夏婷婷忽然后悔了。 　　如果可以，回到三年前。 　　她将成全栗萝和沉郁的风情蜜意。 　　而她，再也不要存在了。 　　毕竟这一生，从来都是爱而不得。 　　听完这些，夏听虽然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莫名穿书，但她大概懂了，她改变出来的结局，就是夏婷婷想要却无法拥有的人生。 　　“那你这些年来，都生活在哪里？”夏听疑惑。 　　“游魂在哪里都可以栖息。”夏婷婷说：“你到底要不要回去。” 　　夏听再三确认道：“你真的有办法送我回去？” 　　“那具身体本来就是我的归宿，我是她的主人，想请谁来做客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夏听思考了一下，“那你呢？如果我成为了夏婷婷，那你去哪儿。” 　　“本来就已经是死人了，只不过因为心愿未了而一直游荡人间。”夏婷婷轻松地说：“你回去之后，我做风做雨，就是再也不要做人了。” 　　“呃……”夏听有些难过。 　　夏婷婷：“其实我，还要谢谢你。” 　　“谢什么？” 　　“十五岁的你醒过来之后，我贪恋爱意在你身体里停留了许久，或许是因为我的灵魂已经残破，又或许是因为我藏得很好，总之，并没让你发现。”夏婷婷说。 　　“可能我也有我的自私在里面，我的内心太匮乏了，怎么填都填不满，想要好多好多的爱。” 　　夏听：“所以我上了高中之后才会忽然开始爱上表演？” 　　“对不起。”夏婷婷说：“看着爱你的人越来越多，我真的好满足。” 　　看来夏婷婷真如她自己说的，藏得很好。 　　夏听从没发现，自己成为影后还有这种内驱力的推动。 　　“你可以恨我。”夏婷婷说：“我就是这样的利己主义，所以我也注定过不好夏婷婷的一生。” 　　夏听凝视着漫天风雪，想了很久，最终开口―― 　　“不，我们算是，互相成全。” 　　意识里那个声音一顿，才说：“这里有太多人爱你了，你真的舍得回去吗，别怪我问题多，我只是不能理解。” 　　夏听闷笑了一声，看着大理石墓碑上父母的脸。 　　刚刚轻扫过的台面上已经覆了一层薄雪。 　　“要啊。”夏听抬手将台面上的雪抹去，“纵然有千千万万个人爱我，可你看，我昏迷这几个月，所有的资源都迅速易手他人，大荧幕里永远不缺新鲜的血液，我才离开三个月而已，就已经有和我戏路长相都相似的小花扶摇直上了。” 　　夏婷婷：“……” 　　“对我而言爱的意义，并不在于被多少人喜欢。”夏听声音很轻，很坚定：“而是哪怕只有一个人坚定地选择你，在他的心里，你独一无二，永远无法被代替。” 　　永远无法被代替。 　　哪怕长相一样。 　　夏听就是夏听，夏婷婷就是夏婷婷。 　　在那个书里的世界，全世界的人都没办法割裂她与夏婷婷的关系。 　　只有许肆知道―― 　　她从来都不是夏婷婷，她是自己，是夏听，是他等了十年的女孩。 　　是他生命里无法替代的，独一无二。 　　夏听直起身来，现实中把她当做唯一的父母已经不在了。 　　她就算离开，也是了无牵挂了。 　　至于影后夏听―― 　　带著作品，定格在她最美好的年纪。 　　也已无憾…… 　　“准备好了就行，现在，我送你回去。”夏婷婷说：“你别后悔。” 第169章 　　只要她 　　夏听最后看了一眼家乡的天空。 　　雾蒙蒙的苍穹，雪花簌簌落下。 　　她闭上眼…… 　　“想好了……” 　　骤然间，她就像是被凭空拎起，有什么东西紧紧扼住了她的咽喉。 　　一阵窒息后，她置身于无垠的黑暗里。 　　夏婷婷的声音飘在四周：“答应我最后一件事吧。” 　　“什么。”夏听问。 　　“去做你自己。”夏婷婷说：“就算在那个世界，也不要再留下夏婷婷这个人了。” 　　“好。”夏听答应她：“我答应你。” 　　…… 　　2022年冬，距春节还有3天。 　　演员夏听的尸体，于家乡的墓园中发现。 　　她拥抱着父母的墓碑，永远安静地离开了世间。 　　除夕的那天，她被葬于父母身边。 　　全国各地的粉丝都来这里悼念。 　　她的坟墓前，被摆满了生前她最爱的玫瑰。 　　娇艳欲滴的玫瑰盛开在茫茫白雪里。 　　一如她，洁净而灿烂的灵魂。 　　―― 　　医院里，雪白的病床上，夏听最先恢复的是嗅觉。 　　她闻到了混着淡淡消毒水气味的玫瑰香。 　　然后她动了动手指，慢慢睁开了眼睛。 　　屋里四下无人。 　　第一眼，她看到了天花板上面的白炽灯。 　　没有开，圆形灯罩的围边，写了一行小字，是中文。 　　夏听叹了口气，以为自己穿书失败了，又在国内醒来。 　　开门的声音响起，夏听微微侧头看过去。 　　是许肆…… 　　她回来了！ 　　她回到有许肆的世界里来了！ 　　夏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许肆的头发已经长了很多。 　　他西装笔挺，看上去是刚参加完什么会议。 　　大概是夏听昏迷，他忙于盛曜和寻听两边的工作，昼夜不歇没时间在户外晒太阳。 　　皮肤也白了不少。 　　身上那股匪气褪去，颇有点斯文败类的精英之感。 　　见到夏听醒来，他眼里的惊喜压不住。 　　夏听也很震惊：“我不会……昏迷了好几年吧？” 　　怎么许肆，变化这么大。 　　许肆喉结微动，大步走过来。 　　他在病床边停下，俯身，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久。 　　夏听看不懂他的神色，只觉得脸被盯的火辣辣的。 　　他和夏听离开时，有些不一样了。 　　更……禁欲了…… 　　在这种情况下，专注又专情的凝视。 　　真的非常要命。 　　夏听被他盯的羞赧，企图翻个身。 　　可能是她的身体躺了太久了，肌肉有点不灵活，一时没能动弹利索。 　　只是微微向那个方向动了动。 　　躲不开他烫人的视线，夏听干脆，重新闭上了眼睛。 　　隔离了视觉，周遭安静得仿佛空无一物。 　　只有许肆身上那种熟悉的味道提示着她，许肆并没有离开。 　　忽地，夏听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一滴一滴。 　　坠落在她脖颈处的皮肤上。 　　她再次睁开眼睛。 　　看到了一双盛满泪水的眼睛，深不见底，爱意浓烈得让人窒息。 　　她本来是轻轻松松回来的。 　　上一秒还在馋许肆的身子，嘴角还带着笑意。 　　这下是真的愣了，笑意渐收。 　　夏听有些讨好地说：“别哭，我回来了啊。你等我很久了吗。” 　　“一年多而已。”许肆目光移到她的脸上：“你去哪了。” 　　“回去那边，处理了一点事情。”夏听努力地笑了笑。 　　“处理完了么。”许肆低声问，半垂着眼看她，眼窝由于疲惫有些微陷。 　　“处理完了。”夏听视线被迫停在他的脸上，完全被他的美色诱惑到。 　　“还走么……” 　　夏听：“不走了……” 　　“别骗我。”许肆面色没有一点波澜，语气也平静地可怕，只不过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力，涩意逼得人喘不过气：“别再骗我了。” 　　许肆颓然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身体绷紧，指骨紧握。 　　这已经是夏听第三次这样承诺了。 　　每次说自己不走了之后，许肆都要脱一层皮。 　　他这辈子再也没有别的事情让他这样害怕了。 　　除了夏听…… 　　“真的不走了。”夏听艰难地伸出手，“拉钩――” 　　忽然，她发现自己手上的无名指，多了一颗戒指。 　　“我跟你求婚了。”许肆勾起了她的手指，“终于要给我一个答复了吗。” 　　夏听心如擂鼓。 　　“考虑了一年多，真久啊。”许肆哑声说：“也只有你，能让我心甘情愿地等这么久了。” 　　“我也，很努力了好不好。”夏听哭得很惨：“我在那边，无时无刻都想着回来的。这一次，我真的回不去了，我抛弃了那边所有的东西回来找你了许肆。” 　　“可我怎么知道，这边的时间过得这么快呀。” 　　“我也不想让你等的……” 　　“你别哭。”许肆慌了，连忙给她擦眼泪：“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对不起，我只是――” 　　太爱你了…… 　　爱到彻底没有任何原则地想要对你妥协。 　　“我答应了。”夏听打断他，“我们结婚吧，我说过了，要给你一个家。” 　　―― 　　一个月之后，是夏听出院的日子。 　　在林稚的嘴里，她听到了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 　　她的确是在国外遇袭的，抢救也很成功，她没有生命危险。 　　只不过，意识一直没有苏醒过来。 　　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等。 　　贺天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从国内飞了过来。 　　他决定带她回家，把她接回国内，说不定国内的环境能更好地刺激她醒过来。 　　贺天明用私人飞机把她带回国。 　　又找了最好的医生。 　　但奇迹依然没能发生。 　　最开始的那半年，贺天明恨极了许肆，不让许肆过来看她。 　　许肆就一直在楼下等。 　　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两个月。 　　贺天明一开始以为，他只是在求自己的原谅。或者说，演戏，坚持不了多久。 　　结果许肆这样一等就是半年。 　　许肆不在意任何人，哪怕那个人是贺天明。 　　他只是爱夏听。 　　没有人比许肆更爱夏听。 　　这个道理，贺天明也是花了半年才明白。 　　从天开始，他就没有再拦着许肆看她。 　　甚至劝过他，别天天来了，医生都说夏听醒来的几率很小了，如果醒来，他会第一时间告诉他的。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许肆坚定地对贺天明说。 　　他要娶她…… 　　“可是她现在――”贺天明瞪大了眼睛：“你得等到什么时候？！” 　　“不用等她醒来。”许肆说：“就算她一直如此，也是我认定了的妻子。” 　　“而且。”许肆向贺天明微微鞠了个躬：“您可以放心，我不要贺家的任何财产，只要她。” 第170章 　　结婚 　　出院的第二个月，夏听的复健也进行的七七八八了。 　　身上各处的骨骼肌肉，也都差不多能够正常使用，只不过毕竟是躺了一年半，力量感还是稍有欠缺。 　　夏听做完今天的力量训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许肆问。 　　“刚醒过来那几天，是我人生里腿最细的日子，现在――”夏听转了一个圈，“肉眼可见地变粗了。” 　　许肆回想起那个时候，她看着一只手就能折断的小腿，“现在好看。” 　　“也是……”夏听勾了勾唇：“毕竟现在不需要上镜了，不过在婚礼前我还是要少吃一点的。” 　　就复健这两个月，不论是许肆还是贺天明还是季冉，都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补充营养，对比出院那天，夏听已经肉眼可见圆了不少了。 　　婚礼定在六月末，距离现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如果夏听没有经历昏迷这遭，这一场婚礼肯定也要被人说三道四。 　　前脚刚被贺家认回去，后脚就要结婚，心里的算盘打的啪啪响。 　　众人八卦时最爱做的事情，就是以己度人。 　　自己是那么盘算的，就以为别人也是。 　　在夏听没有昏迷之前，听闻贺家千金找到了，不少人向贺天明推荐精英才俊，有意撮合。 　　等夏听出事了，尽管对外说是暂时昏迷。 　　但谁都知道，说得直接点，就是植物人。 　　见状，那些有意攀附的人瞬间换了一副嘴脸，对于夏家这个女儿，简直是避而不提。 　　只有许肆，不仅全然不要夏家的财产，而且在夏听昏迷之际，就把这桩婚事定了下来。 　　许肆丝毫不在意外界怎么传。 　　戒指戴在手上就再也没摘下来过。 　　唯有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讽刺他娶了个死人，许肆一顿，甚至都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当场就把那人打成了轻伤―― 　　司法鉴定层面上的。 　　那人在医院里哼哼唧唧住了一个多月的院，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敢瞎说话，走路都是绕着许肆走。 　　所以如今，对于两个人的婚礼，外界自然也再就没人说什么。 　　结婚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办。 　　夏听和许肆来到了派出所的户籍部，夏听打算把身份证上的夏婷婷的名字改了。 　　然后以夏听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下去。 　　诚然，贺天明也是想让她姓贺的。 　　但考虑到她也有自己的个人意志，且已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在没有被贺家认养之前的二十几年来，所有事情都是自己扛的。 　　人回来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想了想，他便也不再干预，直接作罢。 　　一个姓氏并不能代表什么。 　　她自己能够生活得很好，不需要依附任何人。 　　一个夏姓，也完全不代表还与夏水行存在关联。 　　夏听也解释到，自己的夏，是盛夏八月，骄阳明媚，万里晴空。 　　十年前的那个盛夏，她来到了这里，在澜城与许肆相遇。 　　改完名字，看着户籍警在她户口上落下印章的那一瞬间。 　　夏听不禁想，自己答应夏婷婷的最后一件事，完成了。 　　希望她也能得偿所愿，在下个轮回里，化作自由的风雨，再也不要遭受这些人间疾苦。 　　―― 　　婚礼在六月三十日如期举行。 　　为了躲避国内那些媒体还有乱七八糟的亲戚，两个人的婚礼在欧洲某个国家举行。 　　仪式在当地风景最棒也最奢华的城堡酒店举行。 　　盛大而浪漫。 　　邀请的人却不多，只有为数不多特别亲近的亲友。 　　两个人都是那种在日常生活里会因为公司的事务而不间断地去见各种陌生人的身份，商务场合里的游刃有余不需要带到个人生活里来。 　　这只是属于他们两个的，仪式感。 　　没有商业互吹，没有虚与委蛇，更不会有人趁着这次婚礼大肆社交。 　　这里是多雨的气候，阴霾了一周的天空却在这一天奇迹般地放晴。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夏听挽着贺天明的手，走过花团锦簇的路。 　　她的新郎就站在路的尽头。 　　他身后的背景墙圣洁得几乎一尘不染，他站在那里，西服穿得一丝不苟。 　　褪去了所有压迫感，看向她的神情，就只剩温柔。 　　这场婚礼连设计都订了十多个方案，最终敲定的更是精品中的精品。 　　每一处细节都是她梦想中的样子。 　　夏听以为，自己一定会把这一副场景深深印在脑子里，连带今天风清日暖的天气都拓印得一丝不差。 　　可在看到许肆的那一刻，她却突然觉得，一切好像都成了泡沫。 　　她的新郎，在这种盛大又梦幻的场景里，依旧风头不减。 　　惊艳得让人移不开眼。 　　所有的场景仿佛都是他的陪衬，在他深情的眼眸里黯然失色。 　　那一瞬间，夏听发自内心地觉得，所有的布置都是多余。 　　她只能看到终点的许肆。 　　只有新郎是他，这场景才有意义。 　　夏听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坚定而勇敢。 　　本应该随着音乐，贺天明缓缓把夏听交到许肆手里。 　　但最后一刻，夏听的双臂腿脚似乎无法盛放她滚烫汹涌的爱意。 　　直接省去了牵手的步骤。 　　她抱住了他。 　　而许肆也在她走向自己的那个瞬间，张开了双臂，拥她入怀。 　　许肆撩起她洁白的头纱，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这个吻，比预定的步骤要提前了两分钟。 　　他们还没来得及宣誓，不过似乎―― 　　誓言在他们面前也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无论生老病死，无论贫穷富贵。 　　这些写入誓言的词语，对大多数年轻的爱人来说，都是抽象的、无法预知的未来。 　　只等着他们为后面那段，“永远忠于彼此，永远尊敬，爱护彼此相伴不离”做出庄严的承诺。 　　等着他们亲口说一句，我愿意。 　　但夏听和许肆不同，生离死别，贫穷富贵对于他们来说，都已经历过几遭。 　　就连空间和时间的隔阂，也没能将爱意打散。 　　这是一份艰难又漫长的双向奔赴。 　　只是在这一刻得到了见证。 　　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第171章 　　大结局 以你为名的岛 　　当晚，他们在城堡上，看漫天的星光。 　　星光一开始在天上，不知什么时候，就落入了两个人的眼底。 　　他们在星空下拥吻。 　　夏听被吻得昏头昏脑，看着许肆依旧好整以暇的样子，很是不甘心。 　　“喂，许肆。” 　　“嗯？” 　　“我要天上的月亮。”她在晚宴上喝了点酒，现在有些大舌头地说。 　　许肆觉得可爱，捧着她的脸，“你喝多了，宝贝。” 　　夏听被这个称呼喊得心头一颤。 　　她自觉是个有主见有思想独立自强的成年人了。 　　就连拍戏的时候，被喊宝贝，她都会觉得油。 　　但怎么，从许肆嘴里说出来，声音低低哑哑，尤其动听。 　　他是当真珍视她，把她奉若珍宝。 　　“那好，既然我是你的宝贝，那我想要月亮都不行吗？”夏听见杆就爬。 　　她也不是真的想要月亮。 　　只是太开心了。 　　开心到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这一刻，只有像月亮那种遥遥挂在远方，难以采摘的，干干净净远离人世间的东西，似乎才能在此刻与她心头的爱意相提并论。 　　她在无理取闹。 　　而他甘之如饴。 　　许肆将她打横抱起。 　　“干嘛？”夏听紧张地勾紧了他的脖子。 　　许肆沉沉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摘月亮……” 　　夏听昏昏沉沉地被许肆带着来到一处门边。 　　虽然她醉了，但理智还在。 　　说着摘月亮，可动作分明是从城堡的最顶端下来了。 　　她碰了碰许肆的脸：“别骗我啊，月亮在天上，你怎么带着我……越来越低了。” 　　许肆把她放下，将门推开。 　　那是露台上的一处无边际泳池。 　　月光清白，倒影泳池里。 　　“月亮。”许肆对她说：“现在，在你眼前了。” 　　夏听驻足看了看，倏然笑了：“许肆，你学过猴子捞月的故事吗？” 　　许肆：“没有……” 　　“可那是小学课本上的诶。”夏听眼睛蒙上一层水汽：“就是说，猴子肖想天上的月亮，却摘不到，可它们看到了井里的倒影，就――” 　　话没说完，接下去的故事却被堵住了。 　　许肆低头亲吻她。 　　在夏听的回应中，许肆逐渐加深了这个吻。 　　体温逐渐攀升。 　　夏听红着脸被他放开，许肆的手紧紧环住了她的腰。 　　夏听以他的手为支点，人微微向后仰着，头发柔软地垂落在背上。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许肆，看着他眼里的爱意暗涌。 　　“我的故事还没讲完哦。”夏听轻轻地说。 　　许肆就又吻了上来。 　　比刚才的那次更富有侵略性，深沉又不讲道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 望。 　　在接吻的间隙，他的语气也变得含混―― 　　“我肖想的月亮，已经摘到了。” 　　许肆重新抱起她，关上了阳台的门。 　　像拆一份极其珍贵的礼物一样，许肆一点点拆下夏听身上那件有着复杂吊带的小礼服裙。 　　夏听勾着他的领口，仰头看他，除了衣服不再平整之外，似乎那张脸依旧冷静自持。 　　夏听呼吸已经变得困难：“许肆，这不公平。” 　　“哪里不公平。” 　　“为什么，你在这种时候，也能这么……”她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干脆主动吻了上去，“总之，你得和我一起下地狱。” 　　地狱里的夜风不再温柔。 　　夏听感觉自己就像是水里的月亮，就在水波中荡漾破碎。 　　她勾着许肆的脖颈，在月光里沉浮。 　　直到确定，他的眼神不再清明，在旖旎又疯狂的地狱里沦陷。 　　许肆的吻在她耳边落下。 　　而后的夜色里。 　　夏听在喧嚣的风声中，不知道听到了多少次的―― 　　“我爱你……” 　　―― 　　婚礼结束后，到了回国的日期。 　　等到了机场，夏听才发现，许肆取出来的并不是回国的票。 　　看起来，许肆并没有主动告诉她的打算。 　　所以夏听也假装没有发现。 　　直到下了飞机，许肆才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度蜜月。 　　起初的一周，两个人的确是和普通的新婚夫妇一样，一边观览一边旅行。 　　渐渐地，夏听发现不对劲了。 　　这条路线似乎一路向着无人的海滨城市走去了。 　　直到他们登上了早就等在岸边的游轮。 　　没有其他游客，只有他们两个。 　　夏听累极，加上游轮的服务实在是好，所以也没顾得上问下一站是哪里，就在房间里昏昏睡去。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正好在甲板上看了一场日出。 　　她被美景震撼到无以复加。 　　“要是能经常看到这样的景色就好了。”夏听说。 　　许肆：“只要你想，随时可以。” 　　夏听一开始以为他就是在说，随时都可以坐游轮，也就随便地嗯了一声。 　　半个小时后，游轮靠了岸。 　　这是一处不大的小岛，周边几个附属岛都是未经开发的状态，只有这个主岛看上去，大刀阔斧地经过了一系列的规划建设。 　　岛上只有一处住所，就在半山腰处。 　　那是一栋独栋建筑，总共三层，只不过三层是突出的设计，做成了观景台式的形态。 　　坐着沙滩越野车，一路上都没遇见任何人。 　　夏听心里开始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种预感在他们停在独栋前的那一刻，到达顶端。 　　“许肆你该不会――”夏听又紧张又不敢相信：“真的给我买了个岛吧。” 　　“你说过想要。”许肆打开门，似乎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奇怪。 　　他带她一间间参观房子里的房间。 　　卧室，书房，料理台。 　　最后来到三层的那个观景台。 　　这个延伸出来的部位面朝东方，做成了三面通透，没有切割痕迹的落地窗。 　　夏听这个时候才明白了，她说想看海上的日出。 　　许肆说的那句，“随时都可以”的意义。 　　“你什么时候买的……”夏听不敢相信，许肆竟然真的一个人，完成了这么大的工程，只因为她随口的一句想要，“在我昏迷的时候吗？” 　　“比那个还要早。”许肆从背后抱着她，下巴就轻轻搁在她的肩头，“在你昏迷的时候建的。” 　　“万一我醒不过来呢！”夏听又气又感动地回过头来瞪他：“那不就白开发了。”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许肆低声说。 　　明明在说着最温柔的话，但他的眼神却坚忍又固执，近乎病态。 　　“你就不怕我真的回不来吗？”夏听的眼里早就蓄满了泪水，摇摇欲坠。 　　“怕。”许肆抱住她：“但我更怕我老了之后忘记你。” 　　“如果连我都忘了你，这世界上谁还会记得你呢。” 　　“所以就算你不回来，我也会把自己葬在这里。” 　　“葬在，以你为名的岛。”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