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   《那个开法拉利的想当我司机》作者:果酸君   文案一:   三年前,舒情不远千里追到蒙特朗布朗,只为劝康铎重回赛场。   康铎却说:“离我远点。”   三年后,康铎拉住舒情的手问:“你什么时候能嫁给我?”   “等你拿到冠军奖杯的那一天。”   那一年,F1大奖赛中国站。   康铎如愿以偿地站在最高领奖台上,向全世界宣誓:“我,康铎,将要娶舒情为妻,从今往后,相濡以沫,白首偕老。”   文案二:   石晨暮来劝康铎和盛滢复合。   “盛滢不但漂亮,身材好,家境也没的说,这样的女的,你还看不上?”   “漂亮?”康铎说,“还好吧,我脸盲。”   “……”   康铎和舒情在一起后。   石晨暮问:“你为什么喜欢舒情?”   “因为她长得漂亮。”   文案三:   舒情永远都记得,无论手机换了多少个,她依然保留着那个视频――   当年他第一次在比赛中拿到单场积分,在众多镁光灯下接受采访。   有个外国媒体问他:“K,作为第一个开上F1的中国人,能在比赛中得到积分,你有没有感到自己很幸运?”   他听到问题,示意车队助理替他把中国国旗拿了过来。   他把国旗披在了身上,说:“既然您非得强调中国人在这场运动中的特殊性,那么我就披着国旗回答您的问题了。”   “作为首位登上F1舞台的中国人,我的确感到幸运。但在比赛中夺得积分,这不是幸运,是我的实力。竞技体育,实力才是硬道理。我付出的不比别人少,甚至比别人更多。相信我,我这次能拿到积分,下次就能站上领奖台。这不是一个终点,只是一个起点。”   “我,作为一个中国人,一定不会比任何人差。”   “赛车,是我的生命,我将永远会为之而奋斗。” 第1章   圣诞季。   加拿大,魁北克省,蒙特朗布朗国家公园。   舒情乘坐缆车上山,头顶是阳光明媚,眼底是漫天雪地,银装素裹,山峰连绵,天地一线,广袤无际。   这里秋天是枫叶王国,到了冬天,便是北美东部排名第一的滑雪胜地。   下了缆车,舒情在山顶观赏了会儿风景,才不疾不徐地往下滑去。   她越滑越快,一边注意观察着前方,同时也不放过左右两边。   到半山腰时,余光里忽然瞥见了一抹极速的身影,像专业滑雪运动员似的,在雪道上轻松地飘移着。舒情稍稍放缓了速度,侧了个方向滑了过去。   越来越接近那道身影,她找准了时机,右腿一偏,失去重心,顿时往雪地里栽了下去。   她连打了好几个滚,吃了好几口雪,最后四脚朝天地陷在了雪地里。   说时迟那时快,那道身影稳稳地刹在了她的上方,   “哎呦――”舒情故意大叫了一声,偷偷瞄了过去。   那人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身材挺拔修长,穿了一件深灰色的滑雪服,头顶一个红色的头盔,巨大的护目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舒情侧身,做出一副要起来却起不来的模样,在心里默数着时间。   大约过了二十秒,那人动了动。   舒情以为他会扶自己起来,心中一喜,刚想伸出手,没想到他抬起头,挥舞着雪杖,然后……绕过了她,身体重心向前,微微下蹲,做出起步的姿势,再次滑了起来。   舒情目瞪口呆地躺在雪地里。   过了会儿,她转了个身,郁闷地对着雪地捶了几拳。   好不容易堵到了他,居然是这样的结局?   舒情不死心,想再故技重施,但是视野之内那个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本来她也是碰运气,挑了这里一条黑道(专业滑雪道)守着他的出现,意外地被她等到了。可运气哪能一直这么好。她再想找他,就再也找不到了。   舒情又换了两条雪道,可惜没再见到那顶红色的头盔。   她忧伤地叹了口气。   PLAN A失败了。   *   她滑雪滑得饥肠辘辘,这回下山后没再上去,准备在附近找一家餐厅先填饱肚子。   这里餐厅众多,舒情看花了眼,不知选哪家。正要掏出手机看看网上的评价,目光里忽然扫到了她要找的那个人。   他坐在窗边,大口大口地吃着手里的汉堡。   阳光照在他瘦削的侧脸上,脸部轮廓像是被加深了,清晰明朗。   他面无表情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不时地喝一口纸杯里的饮料。从他的脸上一点儿都看不出对于食物的热爱,像只是在完成任务似的。   舒情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推开了那家餐厅的门。   如有老天帮忙,店里人还挺多,每一桌都坐满了。服务员拿着菜单告诉她需要等一等,她笑着摇了摇头,直接走到了一张桌前。   她弯腰朝对面的男人挥了挥手,“嗨。”   她指了指他对面的座位,用英语说:“这儿有人吗?店里没座位了,我能坐这儿吗?”   男人抬眸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随便。”   舒情笑眯眯地坐下,接过服务员手里的菜单翻阅了会儿,说:“我要一杯热巧克力,加棉花糖和奶油,一份蔬菜色拉,然后……一份牛排,九分熟,还有……”   她抬起头,瞄了眼对面的男人。   她还想再点薯条和鸡翅的……算了。   但最后看到甜品区,她还是没忍住,“再加一块提拉米苏。”   她合上菜单,还给服务员,微笑,“就这些,谢谢。”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她托着腮装作百无聊赖地眺望着窗外,实则余光里一直在打量着某人。   唔……看他冷淡的表情,似乎并没有认出她?   可能早就忘了她了吧……   舒情小小地失落了一下,但很快重新振作了起来。   既然如此,她现在是不是可以趁机好好表现一下?   不过,她应该怎么起这个头呢?   她正犹豫着要说些什么才好,忽然见他抬起头看着她这个方向,皱了皱眉。   舒情以为他发现了自己在偷看他,怕他对自己反感,连忙敛了眼神,正襟危坐。   没想到从背后传来了一道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极其兴奋。   “K,你是k吗?”   两个人金发碧眼的女人从舒情后面蹿了出来。其中一个直接无视了她,笔直走到了对面,一脸的激动难耐。   舒情看了看那女人,嗯……身高腿长,前凸后翘,身材火爆,又看了看视线一路跟随这个女人的“K”,不禁若有所思。   女人的双手掩着张得特别大的嘴,表情十分夸张,“天呐,我居然遇见了你,K,我超级超级喜欢你的!”   “还记得2011年日本大奖赛你从第十二名最后开到了第四名,那一站开的真是太棒了!我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关注你的!你总是能让人惊喜!”   “还有2014那一年,那一站实在是太惨烈了,哦,我很抱歉……不过,你为什么跑完那年的比赛后就不跑了呢?我还很期待能看见你能给我们带来更精彩的比赛呢。”   “你什么时候复出呀?”   外国女人高兴得手舞足蹈,男人却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不对,或许也不是没有表情,舒情感觉自打那个女人开口开始,男人周围的温度就仿佛骤然降到了冰点,目光也如同结了冰,她说到一半时,他就别过了头,自顾自地喝饮料。   可能是注意到对方的冷漠,外国女人终于停止了喋喋不休,可她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最后耐不住,从包里翻扯出了一顶棒球帽,问:“K,你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K”徐徐地抬眸,眼里满是漫不经心。   尽管他是坐着,女人是站着的,但他却更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沉重的压迫感。   “不好意思,你恐怕认错人了。”他冷冷地开口,又垂下了眸,根本不给人留一点余地。   女人的表情顿时变得极其难看,嘴角耷拉了下来,目光疑惑又奇怪,“不会吧?不可能认错人啊。”   K甚至懒得搭理她了。   女人最后说了句“好吧”,和同伴一起讪讪地走开了。   舒情眨了眨眼,暗自唏嘘。   这时,K的目光倏地看向她,舒情连忙心虚地躲开了眼神。   她揉着脖子,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心中却倍感压力。   *   这一小插曲过后,舒情的食物来了,她悬着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宿感。她低头猛吃,当然,仍是不时地偷瞄着前方。   眼见K面前的食物越来越少,舒情的心情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焦急。   这时,正好服务员把提拉米苏端了上来,舒情急中生智,把提拉米苏推到了另一边,粲然一笑,“唔,谢谢你分享你的座位。”   他瞟了她一眼,微微蹙眉,一副根本不想开口的模样。   诡异的安静蔓延在两人之间。   最后他还是开了金口,“不必。”   舒情尴尬地看着他,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   好吧,这也在她的预料之中,毕竟已经有了“前车之鉴”了。   可能是舒情的表情难过得像是要哭出来,K又看了她一眼,勉为其难地补了一句,“我不喜欢甜食。”   舒情摸了摸自己烫得快要烧起来的耳朵,轻轻地呼了口气。   她佯作轻松地吐了吐舌头,把放提拉米苏的盘子拉了回来,笑了笑,“那还是我自己吃了吧,不能浪费食物呀。”   “嗯。”K淡淡地回应,却再也没有多余的话了。   舒情转了转眼睛,假装不经意地问:“不好意思,想请问一下,你是中国人吗?”   K似乎对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疑惑,再次皱眉。   舒情连忙解释:“你看着挺像的……我就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   “嗯。”   他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几下,他的视线很快转移到了手机上。   他的回答只是简单的一个字,舒情却笑得很高兴,她拍了拍手,直接用中文说:“真的吗?我的感觉果然没有错!难怪我说你怎么看着那么亲切呢!我一进来,看了一圈,就觉得你最顺眼,所以我就过来了。”   “……”   舒情拿起盛着热巧克力的马克杯,举了起来,笑眯眯地说:“人生四大喜之一:他乡遇故知。能在北美遇到同胞真不容易啊,要不要庆祝一下?”   “……”   舒情等了半天,只等到无限的沉默,她的笑容都僵硬了,手也举得酸了,可对方这次连同情的礼貌都不愿施舍了,只当没听见她在说什么,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眉头深锁。   舒情却也不生气,深吸了口气,牵起嘴角,手伸长,用马克杯和他的纸杯轻轻碰了一下,像是自娱自乐一般,开心地说:“干杯哦!”   “……”   这时男人才终于舍得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眼神有点奇怪,就像……   在看傻帽儿一样。   “北美这儿,中国人挺多的。”他突然开口,说完之后,目光再次回到手机上。   舒情:“……”   言下之意,遇到同胞挺正常,用不着庆祝。   舒情再次尴尬地涨红了脸。   呃,她也不想做这么傻乎乎的事情,可这不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吗?   好吧,她也只能安慰自己,看上去……她真的吸引到他的注意力了。   至少他没有把她拒之于千里之外,还回答了她的问题。   可也就仅仅这样而已。   舒情挖了一口提拉米苏含在嘴里,嘴上很甜,心里却很苦。   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舒情绞尽脑汁,耳边传来隔壁桌的谈话声,她听了一会儿,又生一计。   看他拿起桌上的纸巾边擦嘴,边看着另一只手里的手机,她清咳了一声说:“咦,旁边那桌是韩国人诶。”   作者有话要说:  铎爷:我看着很亲切?你确定吗?   舒情:找话题真累啊。。。   开坑啦~   开坑三件事:收藏评论求抱抱~   开坑小tips:   1.日更、更新时间前期会稳定在15:00-18:00之间,后期不定~   2.前期冷漠后期黏人的F1赛车大叔&可萌可man的车队技师小姐姐,年龄差6岁   3.F1相关题材,会涉及专业知识,如有bug,及时指正   开坑福利:   前三章发布后的72小时之内,所有评论都会有红包掉落~~   最后,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2章   也不管他有没有听到,或是想不想听,她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当然,用的是中文。   “他们在说,他们国家之前有个短道速滑的运动员,都灵冬奥会的时候,拿了三枚金牌一枚铜牌,是韩国历史上最出色的运动员之一。但后来他在一次训练中受伤了,伤愈复出后他却没能被选拔进温哥华冬奥会,之后他的运动生涯就陷入了窘境,韩国国内能给他的机会越来越少……在走投无路之际,他加入了俄罗斯国籍,成为了一名俄罗斯短道速滑的选手。厉害的是,他在索契冬奥会上,再次拿下了三金一铜,不但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也狠狠地打了韩国官方一个响亮的巴掌。他用自己的努力和汗水换来了掌声与尊重,同时也告诉了全世界,没有什么能够打倒他对短道速滑的热爱。”   “他很厉害,对不对?我记得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书里说,只有实力,才能漠视所有的不公。我想他很好地诠释了这句话,虽然他是个韩国人。”   她说话的声音不轻不重,刚好只有他可以听到。   饶是他再想无视,也无法当作没有听见。   然而他只是冷眼打量了眼她,接着就站了起来。   他把手机塞进滑雪服的口袋里,又掏出一个黑色的双层钱夹,从里面抽出几张纸币丢在了桌上,做出要走的架势。果然下一秒,他径直向门口大步流星地走去。   舒情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得他不高兴了,都没吃完就选择了离开。也不知道自己再追上去,他会不会更不开心。可是如果让她就此打住,她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服务员恰好来这边收钱,舒情也直接结了账,服务员找给她零钱,她一把抓在了手里,然后提起书包就往外冲。   幸运的是他没有走太远。   舒情在门口找了一会儿,就锁定了目标,急急地跑了过去。   她使出了吃奶的劲,终于追上了他。   她气喘吁吁地挡在了他的前面,对着他摊开了右手,喘着粗气说:“等等等等......”   他停下了脚步,皱起眉头,满脸不耐地看她。   舒情被他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神吓到,说话都开始磕磕碰碰了起来,“你,你忘了......拿找零。”   “不需要。”抛下三个字,他又抬起了腿。   舒情跑跳着向前几步,继续挡住他的前路,“可......”   他又停了下来,冷冽的目光再次投向她,在她脸上逗留了几秒后,冷冷地打断她的话:“你喜欢我?”   他的声调没有一起起伏,不像是感兴趣问题的结果,更像是向她发难。   舒情眨了眨眼,一脸懵逼,“......诶?”   “如果你喜欢我,小朋友,我提醒你一句,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成年人的世界比你想象中复杂。”   “不是......”舒情想要解释。   “如果不是,麻烦请你给我让条道。”   “你误会了,我只是......K,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什么?记得你故意在我面前摔跤,故意选在我旁边吃饭,还费尽心机跟我搭讪?”他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弧度,毫不怜惜地打击她,“哦,那还真是印象深刻。”   对于他来说,很长的一段话。   却让舒情的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她咬了咬唇,目光终于不再闪烁不定,“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不好听?我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你对我抱有期待,那就大错特错了。”   “不,不是这样的。”舒情摇头如拨浪鼓。   K突然向前一步,逼近她,“是什么让你坚持站在这里?”   舒情有些不明白。   他再靠近,如同阴霾似的向舒情压过来,“因为我太好说话了?”   他的语气越来越冷,刻薄得让舒情打了个哆嗦。   “让开。”他终于发出最后的指令。   舒情定定地看着他,双手紧紧地在背后攥成拳。她深深吸了口气,问眼前的人:“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跑F1了?”   很显然,K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想让我用更坏的词汇来侮辱你的话,就离我远点。”   这一句话,他是用英语说的,leave me alone这三个词语他故意加重了声音,说的尤其清晰。   见她坚持不走,K也不想再与她纠缠不休,直接绕过了她。   舒情还想跟上去,K似乎背后长了双眼睛,又猛地转过头来,伸出右手指着她,厉声道:“别再跟着我,否则就算你是女的,我也不会客气。”   舒情:“......”   舒情看着他越来越小的背影,一口郁气堵在胸口,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一样了。   他的变化太大了。   如果以前的他是一轮熠熠生辉的骄阳的,那么现在的他就是沉积了千年的冰霜。   舒情不禁有点泄气。   *   按照既定的计划,今天滑雪的行程结束,下午舒情要去渥太华参观国会山和圣母院。   国会山大厦很宏伟,圣母大教堂的建筑风格很震撼,她受了宗教氛围的影响,跟着很多人一起虔诚地做了祷告。   乘车回蒙特朗布朗的路上,舒情带上了耳机,调出手机里的视频来看。   手机屏幕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几辆F1赛车飞驰在一条赛道上。他们正在过弯,忽然一辆银灰色的赛车从赛道上冲了出去,车头狠狠地正面撞向了弯角处的水泥护墙,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车子又反弹到了前面直道右边的防护墙上,连撞两面墙后,它尚未停止,空翻两次后,斜侧着滑行并横穿了赛道,撞在了直道左面的围墙上。车辆最终停了下来,被撞的粉碎,前后定风翼全部损毁,只剩下一个左后轮和驾驶舱。   惨不忍睹。   这一切的发生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不过就是十几秒。   从后续提供的目视镜录像可以看到,是那辆银灰色迈凯轮的左前翼撞了前方深蓝色的红牛,同时尾翼也发生了碰擦,车辆因此失去了平衡。   十几秒,毁了一辆几千万的车,也彻底毁了一个人。   这个视频,舒情已经看了快几百遍了,然而每看一次,还是觉得胆战心惊。   她都如此,更别提当时亲身经历的那个人,只怕连回忆都是一种折磨。   看来......只能实行PLAN B了。   *   晚上吃完晚餐回到酒店房间,舒情整理了今天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顺便还发了自己的定位。不到一分钟,就有二十多个人点赞。   过了半小时,她看到了表哥祝贺在朋友圈下的留言:你也在Mont Tremblant?   她连忙点击他的留言,正准备在对话栏里回复。   手机上忽然跳出了一通电话。   是许嘉倩,她的闺中密友。   她一按下接听键,就听见许嘉倩尖锐的声音从听筒那边吼了过来:“舒情!你在哪儿呢?!”   舒情:“你不都看到我朋友圈了,还问?”   许嘉倩:“所以是真的?你怎么一声不响跑到加拿大去了?连我都不知道,还当不当我是朋友了?”   许嘉倩如机关枪似的一连串地发问,舒情哭笑不得地说:“我也是一个月前决定的,加急了签证,本来想跟你说的,但是你不是跟我说圣诞节要和你家小关关去日本玩嘛,我也不能强拉着你陪我来加拿大吧,所以就没说。”   许嘉倩:“我不能去加拿大,你就不跟我说啦?你知不知道,你这不耻的行为直接导致我损失了一百亿!”   舒情:“啊?”   许嘉倩:“本来我可以提前计划,列一个很长很长的清单给你,现在我都不知道要叫你买什么!咦,不对啊,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去加拿大?你有什么认识的人在加拿大吗?”许嘉倩顿了顿,突然惊叫了声,“等等!天呐舒情,你不会是去找你的初恋了吧?就是你老心心念念的那个什么赛车手的,他在哪儿来着,美国还是加拿大?”   舒情:“我必须为自己澄清一下,他不是我初恋。”   许嘉倩:“怎么不是?你不是还跟我说过你那段纯纯的初恋故事。而且你房间里不都是他吗?我还记得你初中用铅笔盒,盒盖上还贴了他的照片呢,我当时问你他是谁,你说他是你的精神支柱。说起来,他长得真是帅啊……”   舒情打断了她,“朋友,这不是初恋,这是人生目标好吗?我还木有恋过,你不要把我说得好像恋过很多次了好不好?”   许嘉倩:“好好好,你还是单纯的小情情~所以你这次去加拿大真是为了他?”   舒情:“算是吧……”   许嘉倩一下子兴奋了起来,“你见到他了吗?有没有和他执手相看泪眼?是不是再见故人,内心无比澎湃,然后冲上去抱住了对方?”   舒情:“……你家小关关去哪儿了?”   许嘉倩:“在闺蜜的爱情面前,小关关算什么?”   舒情:“……是在八卦面前吧。”   许嘉倩:“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跟你的人生目标怎么样了?”   舒情默了默:“倩倩,你是不是忘了你打的是国际长途?”   许嘉倩:“呀!对!啊啊啊,我不跟你说了,咱们微信聊。”   舒情:“……好。”   许嘉倩:“啊啊啊,忘了,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你记得帮我去看看加拿大鹅啊,便宜的话帮我捎一件回来。”   舒情:“加拿大的鹅?你要了干什么?这带不上飞机吧……”   许嘉倩:“……”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小情情,不但是尬聊王,也是妥妥的一枚治愈系女主~   昨天发现作话里写错年龄差了,所以就改了,应该是差6岁,跟文案上一样。   谢谢大家的捧场,红包活动继续哦~   每个登陆的评论都会有~   重复评论的不算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折个蚂蚁给飞机玩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刘小寐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粉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丹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舒情挂了电话,重新打开微信。   微信最上方跳出了一条新消息,来自祝贺:小情妹妹,看你的定位,你也在Mont Tremblant?   应该是看她没回朋友圈的消息,索性就直接私聊了。   舒情立即打开了和他的聊天页面,在对话框里回:嗯~哥,你也在?   祝贺是她妈妈堂姐的儿子。   当年舒母堂姐离开了苏州,远嫁到北京。而后每年清明祭祖和国庆的时候会回来,当然,一般情况下,会带上丈夫和儿子。   也有几次,她和家人,或是自己一人去北京旅游,都是祝家替他们操办的行程,他们只负责玩,很是省心。   祝贺比她大了六岁,可他们相处的时候倒也没有代沟和隔阂,祝贺能说会道,诙谐幽默,也很会照顾人。   虽然隔得很远,也不经常见面,但他们关系还算不错。   她继续翻看朋友圈,几分钟后,她的手机振动了下。她回到聊天界面。   祝贺:你也来这儿过圣诞节?   舒情:对啊,感受一下国外圣诞节的气氛。   祝贺:现在在哪儿?   舒情发了个定位给他。   祝贺:住这里?   舒情:嗯~   祝贺:离我们住的地方不远啊?要不要出来一起玩?   舒情:你们去哪里玩?   祝贺也发了个定位给她,一串的字母,舒情猜是酒吧,点进去仔细研究了下,果然如此。   舒情回过去:啊,哥,你在酒吧?今天玩得挺累,就不去了。   她发完这句,没多久,祝贺的电话直接进来了。   “小情?”祝贺刻意抬高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到她的耳朵里。   电话的那头似乎很是热闹,背景里有时下流行的电子音乐,还有各种人声,十分嘈杂。   “诶,哥。”   “今天是平安夜,别睡那么早啊,哥哥请你喝酒,你搭计程车过来,我给你报销。”   “什么?哥,你那边太闹了,我听不太清楚。”   “你等等啊。”   祝贺应该是要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和她通话。   她安静地没有说话,听见电话那一头有人在问:“……去哪儿?”   舒静的心猛地重重一跳。   祝贺的声音有点远:“……和我妹打个电话,你别趁机走啊,康乔你看着点儿你弟。”   “他都二十八岁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儿。”   “……”   过了会儿,那边的吵闹似乎隔了一幢墙,声音小了许多。   很快祝贺的声音又冒了出来:“小情,今天平安夜,出来热闹热闹吧。这么巧都在这儿,不见不像话。你叫上你朋友一起过来,哥买单。”   “唔……我一个人过来的。”   祝贺诧异,声调都高了好几个度:“一个人?!你胆子真大!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要不打包行李来我这儿,晚上住我那里去,我们包了一栋四层别墅,还有房间。”   “哥。”舒情对着电话笑,“我做好了详细的攻略的,不危险。”   “有攻略就不危险了?这根本没有因果关系。你听我的,现在立刻马上收拾行李,我帮你叫一辆uber。”   “……”   “别墨迹了,就按我说的做,你是我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有义务要照顾你,保证你的安全!”   然后,为了不让她有拒绝的余地,祝贺果断挂了电话。   舒情听着电话那头彻底没了声音,把手机放下。   过了会儿给祝贺发了条消息:哥,今天玩得太累了,我已经洗好澡准备睡下了。明天吧,明天我打包了行李,上你那儿住去。一晚上没关系的。”   祝贺很快回复:我已经帮你叫好车了。   呃……   舒情揉了揉眉心,琢磨着怎么拒绝才好,这时又一条消息进来:好吧。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舒情顿时松了口气:嗯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谢谢哥!   *   祝贺回到卡座坐下,边给自己空了的玻璃杯里又续了杯啤酒,边拍了拍旁边陷在阴影里的男人,“兄弟,帮个忙呗。”   被拍的人戴了个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他整个人深陷在沙发的角落里,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祝贺看他半天没反应,还以为他睡着了,叫了一声:“康铎?”   康铎终于懒洋洋地抬起了眼,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干嘛?”   祝贺一脸的嫌弃,“找你带我们玩,结果你每天都单独行动,好不容易逮着你,你居然给我睡觉,而且还是在酒吧里!大哥,你也太能耐了吧?”   “不是我要单独行动,是你们每天都下午才起床。”   祝贺被他一句话怼了回去,撇了撇嘴,为自己找理由,“我们这不是倒时差嘛……”他转头,抬高了声音,“康乔段玖你们说是不是啊?”   康乔挑了挑眉,对此不予置评。段玖则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我们是,你不是,你在国内也天天下午起床。”   祝贺抓狂,“能不能别把我说得跟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似的?”   段玖的未婚妻陶醉微笑道:“你不是吗?”   祝贺:“……”   祝贺指着段玖和陶醉说:“你们夫妻俩简直……令人发指!陶醉你以前不这样啊,你这是被段玖传染了腹黑吗?”   陶醉耸了耸肩,“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了段玖,我就得入乡随俗啊。倒是你,战斗力越来越不行了,是因为单身太久了吗?”   说完,除了康铎以外的所有人都笑了。   祝贺咬牙切齿,“你们看着,风水轮流转,早晚有你们跪着求小爷我的一天!哼!”   祝贺一副懒得同他们多说的不屑表情,转头靠近康铎。   “兄弟。”   康铎:“别叫我。”   祝贺莫名其妙:“怎么了?”   康铎:“怕被你牵连。”   祝贺:“……”   想到要托康铎办的事,他把内心的咆哮压制了下来,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祝贺抓了抓头发,呼了口气,说:“刚才跟你说的话还没说完呢,明天帮我去接下我妹呗。我妹也在这儿旅游来着,小姑娘就一个人,胆子忒大,我让她过来跟我们一块儿住,反正我们还有空房间不是。”   祝贺才说完,康铎就简单利落地抛给他俩字:“不去。”   “为什么呀?”祝贺皱起眉头,往康铎边上坐了坐,“G――你还是不是我兄弟了?这么个小忙都不帮?”   康铎:“没空。”   祝贺啧了一声:“你怎么就没空了?你每天也就是滑个雪,东逛逛西逛逛的,来这儿不就是玩,还能忙些什么?”   康铎抿了口酒,“忙着玩。”   祝贺:“……不跟你开玩笑。我们这里也就你能起那么早,你早点过去把我妹行李搬到房子里去,然后你就该玩啥就玩啥,不行吗?”   康铎从鼻子了哼了声,双眸冷冷地斜睨过去,“谁跟你开玩笑了。我不是你们,花了钱来这儿睡觉。我给你们订好了行程,你们一个个都不去,把我的钱当废纸呢?”   好像也是……祝贺被他说得生出一丝愧疚来,说:“好好好,我明天跟着你玩还不行吗?你就帮我去接下我妹?我妹在这儿――”   祝贺调出和舒情的聊天页面,指着屏幕给康铎看,又把舒情的定位和电话转发给了他。   康铎心不在焉地扫了眼,“你如果要跟我一起出门,就得七点起床。”   祝贺点头如捣蒜,不走心地说:“好好好。”   康铎:“你就可以自己去接了。”   祝贺:“……”   *   翌日一早,康铎临走前想到昨晚祝贺跟他说的事,过去敲了敲门,结果里面的人半天没有反应。   他早猜到这样的结果,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祝贺。   祝贺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谁啊……大清早地给小爷打电话?”   康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不早了,已经下午两点了,你还不起床?”   祝贺默了会儿,可能是又睡了过去。   十几秒后,他猛地抬高了声音:“什么?!下午两点了?!完了完了……我靠,康铎你怎么骗人呢?八点都没到呢!让我再睡会儿……”   康铎:“你不是要去接你妹,不去了?”   祝贺:“哦,对……接……当然要……接……”   最后几个字他拖得很长,说到最后一个“接”时,他几乎没了声音,是用气声发出来的。应该是又睡过去了。   康铎:“……祝贺?”   康铎叫了他两声,只听到他渐渐绵长而浓重的气息。   他挂了电话,背上包,头也不回地径直向门口走去。   *   康铎的计划还是去滑雪。   既然都住在了这里,近水楼台,自然是要滑到爽为止。   滑到快中午,他才下了山,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有好几通未接来电,都是康乔打来的。   他给康乔回了电话,康乔问他在哪儿,怎么连电话都不接。   康铎:“我在滑雪,没看到,怎么了?”   康乔:“我们早上起来发现你人又不见了,昨天不是说好了组团行动吗?你怎么又一个人走了?”   康铎:“我走的时候你们都还睡着。”   康乔:“是你起得太早了,你可以来叫醒我们的。”   “叫醒你们?”康铎顿了顿,“我以为你们还需要倒时差。”   康乔:“时差倒一天就够了,总不能飞了几千公里,就来这边睡觉吧。”   康铎:“那你们现在过来,我等你们。”   康乔:“你过来找我们吧,我们找了家餐厅准备先吃个饭。”   康铎:“行,你们在哪儿?”   康铎寻着康铎发过来的定位找了过去。   他们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餐厅里就餐,康铎找到他们时,扫了眼围着桌子的一圈人,皱了皱眉问:“祝贺呢?”   “没来,还在睡觉呢。”   康铎拉开椅子的手一顿,在原地停了几秒,他挠了挠头,说:“你们吃,我去办点事。”   康乔问:“你不吃了?什么事这么急?”   康铎揉了揉眉心,“祝贺昨晚让我早上去接他妹到我们那里去,我让他自己去。”   康乔:“好像听到过一点。他妹怎么在这边?”   康乔还想问什么,康铎摆摆手,“这些问题你去问祝贺……不如你去接下他妹?”   康乔顿时噤声,“还是你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铎爷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冷漠哦~~   基友说,这文还可以又名《一不小心又开车了!》   好像很有道理,而且这个车开的飞快~~   红包继续!!!不要替我省钱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doris 3瓶;丹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舒情第二天一早起床时才想起来,她好像昨晚都没和祝贺定下确切的时间,祝贺只说了早上,可早上几点呢?   她也没好意思去打扰祝贺,问他什么时候来接自己。幸好她上午空了出来,有的是时间。   哪知一等就是一上午,她无所事事地在房间里看一本关于空气动力学的书,看了小半本了,祝贺还是没过来。她看了眼手机,也没有祝贺的未接来电或信息。   她开始着急,退房时间马上要到了。如果她现在退了,祝贺又不来,她到时还要临时订房间,很麻烦。   她正在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问一下,手机忽然响了。   舒情忙拿起来,却不是祝贺,而是一个开头001的陌生号码。   她知道加拿大和美国的国际区号是001,以为会不会是自己在这里出了什么差错,赶紧接起了电话。   然而电话那头却冒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且说的是中文,听上去似乎有点耳熟:“舒情?”   舒情一怔,忙嗯了声:“你好,我是,你哪位?”   “我是你哥的朋友,你哥让我来接你,你在哪儿?”   这么直接的吗?   舒情拿开手机,又看了眼那串号码,不太确定地问:“唔,都不用对个暗号什么的吗……”   “什么暗号?”很快,那人意识过来什么,说,“你需要我提供什么信息?”   舒情还在想。   他顿了顿,道:“我是康铎……”但很快话锋一转,“你哥的屁股上有一块胎记,这行吗?”   舒情愣了愣,又有些哭笑不得。   他的声音平淡冷静,一本正经到听不出一丝玩笑的感觉,舒情怀疑他是不是在说冷笑话,但一想到是他,是康铎,她就知道他是真的在认真地跟她对暗号――他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   舒情从床上站了起来,捏了捏衣服的下摆,就像康铎已经到了似的。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你到哪儿了?”   康铎:“我快到你住的酒店了。”   舒情:“那我马上拿了行李下来,在门口等你。”   康铎:“行。”   舒情挂了电话,立刻把剩下的行李收了起来,最后检查了一遍房间就急急地去前台退房。   她提着行李走出电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堂沙发上的康铎。   他穿着昨天穿过的滑雪服,低头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尽管身边有几个外国的小孩儿在吵闹,但他看上去全然不受影响。   就连舒情从他后面走过,他也没有发觉。   直到舒情退完房,再朝他走去时,他像是感应到了似的,倏地抬起了头。   看到舒情时,他的眉头立刻拢了起来,一脸的严肃且不悦,双眼仿佛在说“怎么又是你”。   他应该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她就是祝贺的妹妹。只是……舒情觉得,按照他现在的性情,他一旦知道了,也许会掉头就走。   随着舒情越来越近,康铎的表情也越来越难看。   舒情拖着行李,在他的沙发边上停下,笑着挥了挥手:“嗨,K,又见面了。圣诞节快乐。”   他没有说话。   她自作主张地在他旁边坐下,不等康铎开口,她又不带掩饰的、直白地告诉他:“我是祝贺的妹妹,舒情。”   她相信,康铎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识破了她的意图,所以现在,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对康铎伸出右手,故作坦然地看着他。   其实她心里很怕,但她不想再他面前露怯――她做得不是坏事,崇拜一个人并不是错,不是吗?   康铎一听她的话,脸色更冷了,沉默着不说话,却也不走。   “真巧啊。”舒情搓了搓冰冷的手,说,“走吗?我们怎么过去?”   康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到最后像是泄气一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扯过拉杆箱和舒情手里的行李袋,往大门口的旋转门走。   “打车。”   他步子大,舒情只能小跑跟上去。   *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康铎坐在副驾驶上,闭着眼,一副不想跟她说话的模样,舒情只能安安静静地坐在后座上。   到了他们住的别墅,康铎付了计程车的钱,帮舒情开了门,便把舒情丢在了那里。   “祝贺还在睡觉,等他醒了,让他帮你安排房间。”   “你呢?”   “我?”他顿了顿,眯起眼睛看她,“小妹妹,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我还没吃午饭,你吃了吗?”舒情的双手藏在身后,右手的大拇指不自觉地拨弄着左手的手指,“你如果不介意的话……”   “介意。”   话音未落,康铎就果断利落地回了她两个字。   他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做出要离开的姿态。   舒情急急道:“谢谢你今天来接我。”   “不必。”他懒得抬眸,不冷不热地说,“祝贺求我帮忙,如果知道是你,我就不会来。”   舒情愣了愣,脸上出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最后几个字像是冰刺一样狠狠地扎在舒情的心里。   他就这么讨厌她?   舒情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康铎也没有给她时间再思考这些。   “你好自为之。”他拉上了门。   *   舒情在客厅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一瞅,祝贺正赤脚趿拉着拖鞋,慌慌张张地下楼,羽绒服的袖子还有一个露在外头。   舒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表哥!”   祝贺看见她,瞪大了眼睛,很惊讶的样子,“你来了?”   舒情莫名其妙地点头。   祝贺:“你怎么来的?”   舒情更不明白了:“你不是让人来接我了吗?”   “谁?”祝贺疑惑地问,“康铎?”   舒情迷茫地点头:“对啊。”   祝贺不由一哂:“嘿,这小子……”   他挠了挠头,对舒情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睡过头了,你等多久了?”   舒情同样回以微笑,“没多久,哥你肯定是时差还没倒过来吧?你如果早点说,我们可以把时间定在下午的呀。”   “是啊,时差这玩意儿太可怕了。”祝贺走上前,揉了揉舒情的头顶,“还是妹妹好啊,体谅哥哥,不像某些人……”   说到这里,他突然止住了话端,话锋一转,“不过算他还有点义气。”   舒情问:“你是说康铎?”   祝贺嗯哼了声,又问了遍:“真是他接你过来的?一个人?”   舒情哭笑不得,“表哥你干嘛这样?”   祝贺撇了撇嘴,双手环抱横在胸前,“不怪我啊。他那样子,我还以为他……”   祝贺摸着下巴,瞟了眼舒情,没说下去。   他的话说到一半,舒情一口气吊在了半空,等不到下文,她只好主动提问:“他怎么了?”   祝贺若有所思地反问:“他没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过分的事?   舒情想到他的那句“如果知道是你,我就不会来”,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她摇摇头,“没有啊,他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能做什么过分的事。”   祝贺:“他现在人呢?”   舒情:“把我送到这儿就走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靠。”祝贺摇了摇头,一副很无奈的模样,“唉,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他瞥到了她放在一边的行李,忽然不说下去了,拍了拍大腿,哎呀了一声,“看我,光跟你聊天,都忘了正事。走,先带你去房间。”   舒情:“……”又是一口气吊着,蓝瘦香菇。   祝贺脱下了刚穿好的羽绒服,甩在了沙发上,提起舒情的行李,示意她跟上。   他边走边说:“你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想到一个人来这边玩的,至少找个人陪你一起吧,你可别以为发达国家就没有强盗小偷杀人犯啊,这儿还指不定没国内安全呢!你这种小女孩,还是只身一人,很容易被人盯上的啊……”   “哥哥。”舒情忍不住打断他的话,“你刚刚的话说到一半,还没说完。”   祝贺疑惑地看她,“什么话?”   舒情微笑,“你说康铎以前不是这样的……”   “哦,对。”祝贺说,“你今天跟他接触下来,觉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舒情想了想,“嗯……沉默寡言?冷漠孤僻?”   祝贺若有所思道:“你也这么觉得是吧?”   舒情:“嗯?”   祝贺:“哥哥也是这么觉得的。但这家伙以前性格挺好的,没这么冷。不对,应该说,跟现在完全是两个人,他小时候虽然有点自恋傲娇吧,但挺阳光的一个人,有目标有追求又很稳妥,无论做什么都能让人放心,但这两年完全变了个样了。”   照祝贺的意思,康铎的转变是从这两年开始的,那和舒情所了解的时间线差不多――估计就是因为那场事故了。   不过……舒情好奇,“小时候?”   祝贺转头看了她一眼,“哦,就是你这么大的时候……”   “……”   舒情默了会儿,忍不住辩驳:“我今年二十岁了。”   祝贺一脸骄傲地说:“哦,哥哥今年二十七了。”   舒情:“哦,你真老。”   祝贺:“……”   *   稍微整理了下行李,舒情就跟着祝贺出去吃午饭。   祝贺带她去的是一家五星级酒店,说是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吃。但他们到的时候,桌上只剩下了残羹剩饭。显然,他们已经吃好了。   祝贺扫了一眼,嫌弃地说:“你们好意思?不给我留点?”   其中一个男人朝他指了指手上的腕表,“你好意思?快一点了。如果不是你一个电话过来,我们早走了。”   祝贺哼了声:“谁让你们不叫我起床。”   “叫你起床,你起得来吗?”   “叫不叫是你们的事,起不起的来是我的事,你们叫了,我不就没话说了。”   “呵呵,强词夺理还是你厉害。”那人懒得再争论,侧目看向舒情,“这位就是你妹妹?”   “啊,忘了介绍了。”祝贺侧身给舒情让了个位,“我妹妹,舒情。”   舒情微微欠身:“哥哥姐姐好。”   一桌人微笑颔首问候。   桌上唯一的女人跟她打招呼,“小妹妹你好呀。”   然后又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祝贺你怎么那么多妹妹啊?”   “别胡说!这是表的,我妈那边的。”   祝贺拉开椅子,示意舒情坐下。   “难怪,苏州那边的呀,江南水乡,难怪人长得水灵水灵的。”   舒情有些不好意思,杵在那儿没动,直到那个女人笑眯眯地对她说:“妹妹快坐吧,别客气,反正这顿饭是祝贺买单。”   “怎么又是我买单?!”   “你让我们等了那么久的?不该你买吗?”   “呵呵。”   他们俩坐下后,祝贺点了几个菜。上菜的间隙,他把桌上的所有人都介绍了一遍。   共是三男一女,祝贺,段玖,段玖的未婚妻陶醉,和康铎的堂哥康乔。   菜上来后,舒情闷声吃着,忽然听到康乔问:“康铎不是说去接你表妹,怎么就你们俩过来,他人呢?”   祝贺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你们怎么知道他去接我表妹?”   康乔:“他说的。”   祝贺:“他说的?你们见过他了?”   康乔:“他本来要和我们一起吃午饭的,一看你不在,就走了,说是去接你妹妹。”   祝贺:“哦……我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留下我表妹一个人。”   康乔:“去哪儿了?”   祝贺:“我怎么知道?他是你弟,又不是我弟。”   康乔:“我们来这里度假是为了他,结果这小子一直搞单独行动,太让人头疼了。”   众人默了下来,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还是在惋惜什么。 第5章   过了会儿,康乔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康铎,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他说他去蒙特利尔老城了,明天再回来。”   “蒙特利尔?”祝贺诧异地说,“他一个人去了?”   “嗯。”   祝贺一脸的不满,“今天是圣诞节,他都不和我们过?自己一个人跑出去了?”   康乔不以为然,“洋人的节日有什么好过的,跟你有关系吗?”   “就算忽略圣诞节,他的攻略上面不是没有蒙特利尔的行程吗?他这行程怎么这么随意?而且明天才回来……故意不带我们玩?我看他根本对蒙特利尔没有心结,是嫌我们麻烦吧?”   康乔护弟心切,斜睨了祝贺一眼:“你让他做攻略,他做了,结果呢?你就光睡觉了。你有什么资格说他?”   段玖也说:“他还帮你接你妹过来。你妹妹你自己都不小心,他倒帮你记挂着。”   祝贺说一句,他们就反驳一句,祝贺怕了,举手投降。   “……我错了!算我嘴贱,你们当没听见不行吗?”   他委屈地噘嘴,“我就那么随便一说,不走心的,你们干嘛都针对我?”   段玖和康乔都选择了不理这个玻璃心的大男孩。   段玖食指敲击着桌面,推了推眼镜,意味深长地说:“他愿意去那边是好事,这是第一道坎,他自己主动跨过去了。只要他愿意开这个口子,后面的事情就容易了。”   康乔点点头:“希望如此。”   *   舒情嘴上没停过,却是吃得心不在焉。   一分不差地听完他们的对话,她垂眸,陷入了沉思。   突然手臂被旁边的人碰了碰。   陶醉凑近,笑容灿烂,“这里的东西不错吧?”   舒情愣了下,迎合地一笑,“嗯嗯,挺好吃的!”   陶醉指着她面前的一个盘子,“这个鹅肝刚才我也点了,太美味了,入口即化,唉,就是太少了……”   舒情不禁看了她一眼,眨了眨眼,把盘子推了过去,“姐姐,你要吃吗?我还没动过。”   “不不不,”陶醉头摇的像拨浪鼓,“你吃你吃。”   “没关系的,我本来就不爱吃鹅肝,太油了,但表哥说这是这里的招牌,一定要让我吃吃看……”舒情露出一副很勉强的表情,“你如果可以帮我吃了,就解决了我一个大麻烦。”   “那……”陶醉扯了扯段玖的衣袖,“老公,表妹说她不要吃鹅肝,我替她吃了?”   段玖转头,眼神转瞬变得温柔宠溺,他看了眼舒情,似是无声地道谢,接着又回到了陶醉的脸上,微微勾了勾唇角,替她铺好了餐巾,把刀叉递到她的手里,说:“吃吧。”   舒情一脸羡慕地看着两人。   祝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撇了撇说:“你俩不要秀恩爱了成吗?恶不恶心啊?”   陶醉吐了吐舌头,鄙视地看着他:“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你。”   祝贺:“……谁稀罕啊!”   陶醉:“呵呵走着瞧,迟早有人治你!”   *   趁陶醉吃东西,舒情脑袋凑过去问:“姐姐,刚才我听他们说,你们这次来这边旅游是为了谁,中午来接我的那个哥哥吗?”   “哦,是啊。”陶醉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说,“康铎,就是康乔的堂弟,他们几个是一块儿长大的,发小。”   舒情眨眨眼睛,饶有兴致地听着。   陶醉见她的双眼闪着八卦的光芒,感觉遇到了知音,外加小姑娘特别贴心地把鹅肝留给了她,陶醉不自觉地就把自己知道的都倾囊而出:“康铎很厉害啊,之前是个F1赛车手,在一个什么拉伦的车队里,开了四年,后来在一场比赛里出了很严重的事故,听段玖说,就是在这里,加拿大蒙特利尔,出的事故。后来他就退了,去美国读书了。他们几个这次选了这里,一是为了度假,二是为了康铎。他们说他现在一门心思在读书上,人都变得内向孤僻了,所以就特意挑了这里,离蒙特利尔比较近的地方,想开导开导他。”   陶醉说话的声音不轻,祝贺也听到了,就说:“两年前的那场事故应该对他打击很大。赛车被撞得四分五裂,他当场就晕了过去。新闻报道他承受了28个G的平均减速,75个G的峰值G力,这种程度换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唉,如果不是撞得那么惨,说不定过两年中国能出一个伟大的WDC(注1)了。”   祝贺惋惜地叹了口气,却听段玖若有所思道:“康铎会变成这样绝不仅是因为车祸。他从五岁起就喜欢赛车,花了十年的时间力排众议去了欧洲,难道他自己会不知道这项运动有多危险吗?他的信念只怕是‘除非我撞死了,否则我会一直开下去’,出了这样的事,他却只是右腿骨折,对他来说是万幸,他怎么会因此放弃他最挚爱的赛车?”   舒情听得聚精会神,脱口而出地问:“所以你觉得他选择退役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曾经的天才车手,到底遭遇了怎么样的毁灭性伤害,才会让他下定决心要离开他热爱的赛道,抛弃他钟爱的赛车?   她也想知道。   舒情话一出,一桌人都纷纷看向她。   她顿时尴尬地脸红了起来。   祝贺挑了挑眉,“我怎么觉着你好像很关心康铎?”   她支支吾吾地解释:“我就是,就是……有点好奇而已。我一直有关注F1,两年前那次加拿大大奖赛的转播我正好看了,确实撞得……我隔着屏幕都觉得触目惊心,可他没几站后就伤愈回归了,虽然他后面的状态大不如前。”   祝贺有些惊讶,“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还挺喜欢这些?”   舒情掩饰般地挠了挠头,“中国第一次出了一个能跑F1比赛的选手,大家都会关注一下的吧……我身边很多人看F1的呀,女的也不少。”   祝贺不以为然:“F1到底比较小众。”   舒情反驳:“谁说的,F1与奥运会,世界杯是‘世界三大体育盛事’,看的人可多了。”   祝贺说:“国外看的人多而已,但是比起奥运会、世界杯,F1还是关注的人少。玩这玩意儿需要很多的……这个。”   他举起手,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做出“钱”的手势。   他说的不无道理,比起其他的体育赛事来,F1在国内确实冷门。若不是当年F1A(国际汽联)与中国签订了举办权,在上海建造了第一条F1国际赛道,每年都在此举办F1比赛,只怕这个项目在国内到现在为止还是无人问津。   后来康铎突破了重重困境,在众多欧洲选手里脱颖而出,成为了中国首位F1赛车手,这项赛事才在国内打响了知名度。   但是可惜的是,赛车运动在中国终究不像姚明进入NBA,李娜成为亚洲首位大满贯女子单打冠军,能在国内掀起一股热潮。   它起点太高,难度也太大。   不说F1赛车有多难开,光论F1车手需要具备的身体素质,每天必须的运动量就可以吓退大多数的普通人。   F1赛车的每一脚油门、每一脚刹车、每一次转弯都对车手的身体提出了巨大的需求。职业车手必须拥有强大的头部力量和肢体力量,否则根本无法负荷长时间高强度的比赛,夸张点说,普通人在300公里每小时下的一个重刹,脑袋可能还在,但脖子已经断了,手脚也扭了,所以他们每天都必须做大量的运动来训练自己的颈部和四肢力量。   同时,职业赛车手还得负荷在比赛过程中的大量脱水,还得有比常人更快的反应速度和心肺功能,因为在比赛当中,0.1秒都是悬殊的差异。   具备强健的身体素质是开F1赛车的必要条件,但却不止于此,想到达到能开F1的水平,是一条极为艰难的漫漫长路,它的外表听着风光无限,但其实它和其他所有运动一样,异常艰苦。   所有F1的车手都是从小就练习卡丁车,他们必须在卡丁车比赛中崭露头角,才能有资格参加雷诺、宝马、雪佛兰等各类品牌组织的方程式赛车比赛。得到优异的名次后,会被赏识的车队纳入麾下,再代表车队参加F3、F2等各类顶级比赛,三年内在这类F1A认可的赛事中拿到40个总积分,就可以拿到F1超级驾照,才有资格进入车队,开上F1赛车。   这项赛车运动,需要的不只是时间、精力,更是金钱,三者缺一不可,正是这些,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而康铎,作为中国历史第一人,突破重围进入了围场(注2),意义非凡。   舒情永远都记得,无论手机换了多少个,她依然保留着那个视频――   当年他第一次在比赛中拿到单场积分,在众多镁光灯下接受采访。   有个外国媒体问他:“K,作为第一个开上F1的中国人,能在比赛中得到积分,你有没有感到自己很幸运?”   他听到问题,示意车队助理替他把中国国旗拿了过来,而后他把国旗披在了身上,说:“既然您非得强调中国人在这场运动中的特殊性,那么我就披着国旗回答您的问题了。”   “作为首位登上F1舞台的中国人,我的确感到幸运。但在比赛中夺得积分,这不是幸运,是我的实力。竞技体育,实力才是硬道理。我付出的不比别人少,甚至比别人更多。相信我,我这次能拿到积分,下次就能站上领奖台。这不是一个终点,只是一个起点。”   “我,作为一个中国人,一定不会比任何人差。”   “赛车,是我的生命,我将永远会为之而奋斗。”   作者有话要说:  注1:WDC:world drivers‘ champion 世界车手冠军   注2:围场:F1赛道   这章写的好燃!   开F1真的很难~   之前中国车手马青骅已经进入了F1车队了,但因为种种原因(应该是赞助费的问题),还没正式比赛车队就解散了。   马青骅曾经说过,没有五百万做敲门砖,中国人进不了F1的。   现在离F1最近的中国车手是周冠宇,现在在开F2,是雷诺车队的发展车手,如果今年F2发挥不错的话,应该这两年就可以开上F1了?   如果有看F1的童鞋欢迎一起来讨论呀~~~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安九然 5瓶;丹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他们聊了会儿,最终还是没讨论出什么所以然来。   祝贺问了舒情下午准备干什么,舒情想着时间也不早了,把原本的计划取消了,本来想跟着大部队玩,却发现大部队里没一个人对这里熟悉,也都没有人做过攻略。她询问大家要不要玩雪橇犬拉车,这也是她的行程之一,可以将它提前。   大家都没有异议,就一起去玩了这个。   雄壮的哈士奇牵着他们在汤卜朗山的山谷里面一路飞驰,两旁茂密的树林只剩光秃秃的枝干和枝丫,枝丫上还披着雪衣。   他们一路领略了壮丽的景色。祝贺都忍不住赞叹,并扼腕叹息自己睡了两天,浪费了太多时间。   因为是圣诞节,结束的时候,他们每个人还收到了不同的小礼物。   他们吃过晚餐才回去。今天的行程简单,大家又都起得晚,特别是祝贺,这会儿都没有睡意。祝贺提了又要去酒吧,遭到了一致的反对,最后几个人玩起了□□。   越玩越兴奋,等他们结束时,已经快凌晨一点。舒情平时作息很好,很少这么晚睡觉,哈欠连天,她觉得如果不是她实在表现得太困,他们还可以玩得更晚。   各自去睡觉之前,他们还约定了明天的行程――八点起床,九点出门,然后跟着舒情玩。   可能是给祝贺这个小表妹面子,第二天大家出乎意料地都很准时。   特别是当祝贺穿戴整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就连舒情都跌破了眼镜。   而康乔,作为康铎的堂哥,表情则是有点五味杂陈,难以捉摸了。   得知大家都还没滑过雪,舒情又调整了自己的行程安排,将这天安排成了国家公园一日游。   他们滑了雪,参观了公园,看到了美丽的湖泊,还看到了鹿和加拿大鹅。   舒情说起自己和许嘉倩的那段对话,“我闺蜜让我带加拿大鹅回去,我以为真让我带只鹅上飞机,我还在想怎么带,带回去了会不会破坏了国内的生态系统……结果没想到,加拿大鹅原来是个羽绒服的品牌。”   几个人都被舒情逗乐了。   傍晚时分,他们去泡了温泉,享受了一顿美味的晚餐,才动身回去。   *   回到别墅,他们在玄关处看见了康铎的运动鞋,才知道康铎已经从蒙特利尔回来了。   祝贺去敲了他的房门,可康铎一点反应都没有。   祝贺大喊着康铎的名字,好一会儿,他才从对面的洗手间里出来。   “乱叫什么。”   康铎手里拿着毛巾,前额的头发湿漉漉的,发梢上的水滴落在地板上。   面无表情。   段玖和康乔都从楼下上来,康铎扫了他们一眼,淡淡地问:“你们都回来了?”   康乔“嗯”了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康铎说:“没多久。”   他胡乱地擦了擦头发,把毛巾和浴室里的脏衣服抱在手里,一路向下。   洗衣房在一楼,他经过客厅时,看见舒情趴在茶几前认真地在写些什么,而祝贺在身后叽叽歪歪。   “我们今天滑雪了,集体,所有人,除了你,还去逛了公园,泡了温泉,吃了大餐!”   “我们本来想去渥太华的,但想到你不在,还是想等你回来一起去,你看,我们是不是很够义气。不像你,把我们丢在这里,自己一个人去了蒙特利尔。明明你攻略上根本没有蒙特利尔的行程的。”   祝贺喋喋不休,康铎忍无可忍,把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后,转身对他说:“我有的是时间,你呢?一周的时间,两天在天上,两天在睡觉,还剩三天,你还想去哪儿?蒙特利尔?魁北克?你有时间去吗?”   祝贺:“……”   康铎突然的爆发令他吓了一跳。   康铎一直以好脾气著称,所谓的好脾气就是你说什么他都不会反驳你,以前是尊重你,现在是懒得搭理你。   他极难得会真的动怒,现在这么暴躁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你怎么了?”祝贺问。   康铎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过分,冷冷地别过头,“没什么。”   他关上洗衣房的门,径直往餐厅走。   祝贺跟在他屁股后面,还想问他什么,被他用冰冷的眼神阻止了,只好讪讪地回到客厅。   舒情的视线从康铎转移到离她越来越近的祝贺的身上,眼见祝贺往她身后的沙发上气呼呼地一摊,她眨了眨眼,问:“表哥,你还好吗?”   “好个屁啊――”他撇了撇嘴,注意力放到她在茶几上的本子,“你在写什么?”   “哦,我在规划明天去渥太华的路线。对了,表哥,”舒情又问,“明天康铎会和我们一起吗?”   祝贺往厨房一指,“你去问他啊。”   “哦。”舒情点点头,“我等会儿去问问。”   说完,她继续埋头在本子上唰唰写着。   过了会儿,可能是有事,可能是觉得无聊了,祝贺手里攥着手机,一边噼里啪啦地按着屏幕,一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舒情看着他绕过沙发上了楼,她便也从地毯上爬了起来。   她走进餐厅时,看见康铎一个人守在煤气灶前,正在等烧水壶里的水烧开。台面上放着一桶桶装泡面,上面的纸已经撕开了。   舒情踱步过去,走到离康铎二三十公分的地方停下。康铎似乎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她的出现。   舒情等了会儿,开口:“你没吃晚饭吗?”   康铎被她突然出声吓了吓,打乱了思绪。   看见是舒情,他的脸色更沉了,冷冰冰地不言语。   舒情早料到了,也不生气,又说:“能帮我也泡一碗吗?”   康铎看了她一眼。   舒情莞尔一笑,摸了摸肚子,“我晚饭没吃饱。”   康铎从橱柜里拿了一桶泡面出来,伸手一推,泡面滑到了舒情的面前。   舒情撕开包装纸时,水烧开了,康铎拎起烧水壶,听见舒情嘀咕了一句:“泡面还是煮的比较好吃,还能加个蛋,如果有火腿肠就更好了。”   尽管她这样说,康铎手里还是没停下来,把烧开的水倒进桶里。他合上纸,塑料叉在纸上插了个口。   接着他把烧水壶放在了她的泡面旁边,又弯腰从下面的橱柜里找出了一个小奶锅,放在煤气灶上。   他抬眸瞅了她一眼,眼神分明在说“想怎么吃都随便你”,然后端起泡面桶,从她的身边走过,把煤气灶留给了她。   好冷啊。   舒情打了个哆嗦,气馁地选择了烧水壶。   她倒好了水,学着康铎用叉子封住了塑料桶,抱着泡面坐到了康铎的对面。   康铎头也不抬,聚精会神地在看一本全英文的书。   舒情扫了眼,书很厚,看上去像是学习教材。   他看得认真,舒情也没好意思打扰,直到他合上书,掀开纸盖,开始吃面,她才又开口:“K,你的脚现在还好吗?”   康铎对着面呼了口气,听到舒情的问题,叉子停在了半空没动,他缓缓抬眸,用一副很费解的表情直视着她,“小妹妹,我和你很熟?”   舒情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他很快又说:“你是祝贺的表妹,我不想做得太过,安静点吃你的面,不要跟我说话。”   “……”   舒情实在很难把他和印象里的那个温暖阳光的大男孩联系在一起。   面前的他,是他,却又不是他。反差有多大,就说明他曾经历过的有多刻骨铭心。   舒情说:“K,我没有恶意。我看过你所有的比赛。”   康铎冷哧了一声,仿佛是在嘲笑她。   舒情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鼓足勇气继续说道:“K,我只是希望你能重新回到赛道上,那才是你的战场你的舞台,你这么热爱它,这么有天赋,你不该放弃的......”   她还没说完,康铎“啪”地一下合上了纸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走到了垃圾桶的边上,把尚未吃完的泡面扔了进去。   椅子与地面摩擦,划出刺耳而尖锐的声音。   舒情望着康铎决绝离去的背影,无力感油然而生。   她咬着叉子愁眉苦脸。   这样根本不行。   是她贸然来找他太草率了吗?   也是……他毕竟也算半个名人了,粉丝也不少,干嘛要搭理她呢?   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可是,赛车是他的生命,他为之而奋斗的目标。而他,是她的理想,是她为之而奋斗的目标啊。   从十岁开始,她就在努力离他更近一点。他就像熠熠生辉的太阳,而她是围绕着他转的一颗不知名的小行星,他照亮了她的世界,是他,给了她前进的动力。   所以,他是太阳,怎么可以陨落呢?   他怎么可以放弃他的“生命”呢?   她不想看见他挫败低落的一面,更不想他就此消失在属于他的赛道上。   或许是因为,他于她,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如果他那么轻易就放弃自己的理想,那么她的努力也就失去了意义。   *   康铎上楼去刷了个牙,又靠在床头看了会儿书。   然而安静下来之后,他却看不太进去了,半个小时才看完一页。   他烦躁地呼了口气,把书往床头一丢。   他在灯光下闭上眼睛,耳边似有引擎呼啸而过的声音。   退役了之后,他常常会出现这样的幻听,明明已经远离了那一条条赛道,可赛车飞驰的巨响仍会伴随着他。   有时候睡前闭眼时,他还经常能看见一辆辆F1特制赛车在直道上飞奔,在过弯时制动刹车压过路肩,甚至有时候他好像手里还握着那个装满控制按钮的方向盘,一辆银灰色的赛车就在他的眼前,他打开DRS(注),试图超过他,然后“嘭――”地一声,天旋地转……   康铎猛地睁开了眼。   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下楼。   一楼空荡荡的,只留了一盏灯,却没有人。   茶几上放着的那本手账本,已经不见了,应该是收好了。   他的眼前浮现出那张年轻漂亮的脸,她的眼里满是期待和憧憬,那个眼神就像那时候的他,一样的天真,还有那令他烦躁的崇拜,让他不由地更厌恶自己。   打住!   他揉了揉眉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他去阳台上把洗好的衣服晾好,才回到房间。做完这一切,他的睡意全无。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他最后还是拿出手机,打开了消息。   他翻开其中的一个联系人,把之前的聊天记录再看了一遍。   罗博:K,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罗博:你休息了两年,是时候考虑付出了,WRC(World Rally Championship,世界汽车拉力锦标赛)是个非常好的回归起点,你可以通过WRC重回F1(Formula 1 World Championship,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的舞台。   罗博:当然,我们也非常需要你。我们已经拟好了你的合同,如果你觉得哪里有问题的话,我们可以再谈。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提到了FIA,我不知道是系统的问题,还是我写错了   应该是FIA,而不是F1A,   FIA:法语:Fédération Internationale de l'Automobile,简称国际汽联   注:   DRS:Drag Reductuion System可调式尾翼,是一种赛车车辆上运用气流原理使用的一项尾翼技术,可以在直道上开启来降低下压力从而提升直道速度。   在F1比赛中,在DRS监测区内前后两车若差距在1秒内,后车就可以开启DRS,从而加速,靠近或超越前车。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路过... 10瓶;丹宇、Valkyri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他终于打开了罗博发过来的链接,从头至尾看了一遍。   昨天罗博发消息过来时,他没看。他告诉自己,很多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可是这会儿夜深人静,突然一股强烈的念头上来了,拦也拦不住。   罗博给他提供的待遇很好,不比他当年跑F1差,算是非常给他面子了。   可……那么多年,他好像失去了初心,也失去了当时那份执念。   康铎手指贴着屏幕,想在对话框里打点什么。   长夜漫漫,他对着黑夜里的那一点亮光,犹豫了许久,打了删,删了打,最后还是泄了气一般,什么都没有写下,锁了屏幕,将手机丢在了床头。   *   一夜到天亮,康铎没有睡多久。   早上他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门,舒情从楼上下来。他扫了她一眼,并不打算交流。   倒是舒情似乎忘了昨晚的矛盾,惊讶地看着他,问:“你怎么这么早?”   他沉默了一会儿,眼见她跟到了自己的身后,才道:“习惯了。”   “哦。”她眨巴着眼睛,“你吃过早餐了吗?我准备去做,你也要来一点吗?”   “不用了,我吃过了。”   康铎说着,往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儿?”舒情继续跟上去。   康铎突然停下,转头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仿佛在说“关你屁事”。   舒情退后了一步,被他冷冰冰的眼神吓得有点耸。   这时,祝贺的身影适时地到来。   “哟,你这是又要抛下我们去哪儿?”他故意开这样的玩笑。   祝贺从楼梯口走过来,挡在舒情的前面。   饶是康铎,看见早起的祝贺也不免诧异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祝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祝贺耸了耸肩,“怕你又偷偷溜走,只好牺牲下我的睡眠时间了。”   祝贺上前勾住康铎的肩膀,把他从门口拉回来,“大家都起来了,你今天就不要单独行动了吧?”   康铎虽然仍是冷着脸,但终究没再拒绝。   祝贺朝舒情使了个眼色,舒情笑了笑,转身去厨房做早餐。   她做了鲜虾牛油果芝士蛋卷饼,又做了六杯咖啡。   等她把早餐端出去,大伙儿都已经洗漱穿戴好下来了。   陶醉看着桌上的早餐,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面前的盘子。她双手虔诚地合十,一脸期待地问:“可以吃了吗?”   祝贺打击她:“你看看人家,昨天三明治和牛奶,今天是卷饼和咖啡,多才多艺,你呢?只会吃。”   陶醉斜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舒情是你表妹的份上,我现在绝对能怼死你……”陶醉悠悠地看向段玖,“老公?”   段玖一双凌厉的眼神看向祝贺,“吃不吃了?”   祝贺双手举过头顶,投降认输。   康乔和康铎两个人在角落,不知在说些什么,看到舒情做好了早餐,康乔结束了谈话,推着康铎一同在餐桌前落座。   康乔对舒情笑了笑,“谢谢,辛苦了。”   舒情的视线从康铎面无表情的脸上划过,落向康乔,她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的,我习惯了每天吃早餐,顺手帮大家一起做了而已。”   “你在家也总这样西式的料理吗?”陶醉问。   “不是诶,平时要上课,都去学校食堂吃,只有周末和寒暑假的时候会做做饭,也不一定是这种的,一般都烧家常菜。”   “你怎么这么厉害啊!”陶醉丝毫没有比她大了几岁的优越感,反而一脸的崇拜,“对了,昨天忘了问你,小表妹,你什么专业的啊?”   “机械工程。”   陶醉瞪大了眼睛,翘起了大拇指,“你看上去是个萌妹纸。”   舒情举了个拳头起来,开怀一笑,“其实是个女汉纸,不要小看我,我可是能徒手拧瓶盖的大力水手。”   陶醉咯吱咯吱笑倒在了段玖的怀里。   他们一群人开始追忆起了大学的日子。   康铎始终没有说话。   直到段玖突然开口问:“康铎,你怎么不吃?”   康铎才出声:“吃过了。”   他们吃东西的时候,他只是喝了点咖啡,一直在看手机。   舒情怕是不合他的胃口,看样子,他是真的已经吃过了。   段玖问:“你今天想干什么?”   康铎不明白。   段玖解释:“你的攻略都被我们打乱了,也不知道你今天的安排。”   舒情屏住呼吸等待康铎的回答。   康铎说:“原本准备去渥太华。”他说了原本两个字,就说明还有余地。   段玖便装模作样地问桌上的每一个人,“那我们也去渥太华?”   大家一下子就懂了段玖的用心,祝贺第一个回答:“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康乔、陶醉自然也是同意的。   最后众人看向舒情,包括康铎。   康铎眯起眼睛,询问:“小姑娘应该有自己的行程吧?”   舒情忙摇头:“我没问题啊,人多才好玩嘛。”   康铎:“……”   康乔喝了口咖啡,见康铎迟迟没同意,说:“康铎,别浪费了大家的一番苦心。”   话已至此,康铎也不再发表异议。   他们吃过早饭就出门了。昨天为了逛公园,他们特地租了辆商务车,后来说要去渥太华,他们就干脆继续租了下来。   车钥匙在段玖那里,昨天是他开的车。这会儿他拿出钥匙,与康乔对视了一眼,叫住康铎。   “小铎,你来开吧。”   他要把车钥匙扔给康铎,康铎却摆了摆手,“我不开,你们开吧。”   康乔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一个专业司机,让我们业余的开?”   康铎正要抬腿上后座,听了这话,连腿都没有收,直接坐在了座椅上,“很久没开了,手生。”   他的声音淡淡的,说完便靠在了椅背上,闭上了双眼。   舒情却从他看似不在意的表情和语气里察觉出了一丝低落和忧伤。   可能不止她听出来了,段玖没有强迫他,而是让康乔坐上了驾驶座。   *   他们在渥太华逛了一天,还有些想去的地方没去到,就直接订了酒店,留宿了一晚。   第二天傍晚,他们才回到了蒙特朗布朗。   祝贺他们一行四人明天就要回国,所以最后一晚,他们决定自己做火锅,当然,主要是为了康铎这个长期定居于国外的人。   他们顺路去华人超市里买了点材料,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别墅时,发现玄关前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听到车子的声音抬起头来,漂亮的鹅蛋脸有些苍白,棕褐色的眼眸里透着深深的疲惫与幽怨。   她眼睁睁地看着车上的人下来了一个又一个,有些期待,又伴随着一次次的失望,直到看到康铎的身影,她的双眸倏地一亮。   紧接着,她从台阶上站了起来,表情突然变得高傲倔强,朝康铎走了过来。   她先微微一笑,跟人打招呼,“三哥,贺爷,段小王爷,好久不见。”   康乔点点头:“盛小姐,好久不见。”   祝贺和段玖起先表现出了讶异,而后慢慢变成了一脸的审视和玩味。   她并不以为意,最后目光落在康铎脸上,郑重其事地叫了一声:“康铎。”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婉转清脆,她一双明亮的眼眸目不转睛地康铎,一眨不眨,仿佛旁人都不存在似的,眼波流转间渐渐蕴起了深情与委屈。   除了当事人,其余的人目光都定在了两人的身上。   康铎蹙着眉头,“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   “找我?有事?”   “嗯,有事。”   康铎沉默了会儿,侧目对康乔说:“哥,你们先进去吧。”   康乔拍了拍康铎的背,带头率先开门进屋。   舒情走在最后,忍不住多打量了会儿康铎对面的女人。   她妆容艳丽,身穿一件墨绿色的长款大衣,敞开着,没有系上扣子,里面是一件白色高领羊绒衫,十分贴合身材,凸显了胸前一对女人看了会眼红,男人看了会疯狂的双峰。   身下一条黑色短裤和一双过膝的长靴,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很是性感。   舒情低头看了看自己,羽绒服牛仔裤雪地靴,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看着既老土又乏味,让人完全产生不了任何的兴趣。   难怪康铎都不愿意搭理自己了。   *   舒情作为厨房一把手,主力负责今晚的火锅大餐。   她在厨房切着菜,却是身在厨房心在外,她心不在焉地想着事,想着想着,一不小心便划了一口子。   她一开始还没有察觉,直到在一旁洗菜的陶醉突然大叫了一声,“表妹,你手流血了!”   她才意识了过来。   她拿水冲了冲,甩了甩手,又对着伤口哈了口气,“没关系,就划了刀而已,不是很痛。”   “这哪儿行?!”   舒情被陶醉拉着去处理了下伤口,涂消炎药水涂到一半,见康铎只身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祝贺像个大爷似的躺在沙发上,看到康铎的身影,前后观察了下,好奇地问:“盛滢呢?”   舒情听在了耳朵里。原来她叫盛滢。   “不知道。”康铎表情依旧淡淡的,似乎对什么人什么事都不为所动。   “不知道?你们谈完了吗?”   “嗯。”   “然后她就走了?”   “可能吧。”康铎一脸的不耐烦,似乎不想再回答祝贺的问题,他一路往厨房而去,边走边说,“我去帮忙。”   作者有话要说:  女二粗来了!!!不过这个女二存在感不会太强的~~   各位爸爸!!!求评论求收藏啊!!!你们是不是怕我红包送太多所以都不给我评论了啊!!!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丹宇、Valkyri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等舒情和陶醉处理好伤口,回到厨房,康铎正俯首在琉璃台前切菜。   他手起刀落,十分认真,都没有注意到她们的靠近。   陶醉刚要“哇”的一声,舒情下意识地捂住了陶醉的嘴。   陶醉的尖叫便湮灭在了舒情的手心里。   康铎终于察觉到了旁边的动静,抬眸,目光从她们两人脸上划过。   舒情放下手,脸红着摸了摸耳垂,向陶醉道歉:“小陶姐,冒犯了,我怕康铎被吓到,也切到手。”   她举起自己受伤的手指晃了晃。   陶醉轻轻“啊”了一声,恍然领悟,摆了摆手说:“是我没想到,还是你细心。”   康铎背过身,没有理睬她们,继续在砧板上切啊切。   舒情走上前,说:“我来吧,你休息会儿?”   康铎没有停下来。   舒情几乎要习惯他的沉默,她伸出手来,示意康铎把菜刀给她,半开玩笑地说道:“我哥把切菜的任务分配给我了,你就不要抢我功劳了吧。”   康铎把刀按在了砧板上,歪着脑袋看向她,视线定在她贴着创可贴的手指上,淡淡地说:“你想让我们吃到细菌?”   舒情举起手指瞅了眼,对上他嫌弃的眼神,默了下来。   陶醉也道:“表妹,你这伤口还蛮严重的,就别忙活了,让我们来吧。”   然后她话锋一转,“段玖段玖,你看到了吗?康铎这手艺简直绝了!”   还在洗菜的段玖用水淋淋的手捏了把陶醉的脸颊,眼眸顿时精光一闪,嘴角微微勾起:“当着你老公的面夸其他男人?”   陶醉抓狂地揪住他的手,“你的爪子离我远点!!!”   段玖眯起眼睛,“嗯?”   他的另一只手放下了菜,冲洗干净后拿厨房纸巾擦了擦,然后直接横抱起了陶醉,“看来我们得好好谈谈。”   “啊!老公我错了!!!”   他们两人走后,厨房里还剩康铎和舒情。   舒情走到水槽前,才刚打开水龙头,康铎就转头看了她一眼。   她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强调道:“我用这只手,另一只不用,行吗?”   康铎默不作声地转了回去。   “……”   舒情感觉到自己的生理和心理受到了双重打击。   两人都没有说话,各做各的,沉重的呼吸声中夹杂着水流声和切菜声。   舒情的心跳有点快,她又开始谋划。   突然,厨房门口传来祝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卧槽兄弟,盛大小姐还等在门口呢,你都不让她进来吗?”   康铎头也不抬,手里的刀快得像专业厨师。   倒是舒情转头看了眼靠在门框上的祝贺。   等了半天康铎没反应,祝贺高低眉都起来了,“喂,兄弟,给点反应好不好?……康铎?你再不说话,我就去开门放她进来了啊。”   就连舒情都着急了,康铎依旧一言不发,仿佛这些事同他无关。   祝贺郁闷地摇摇头,转身离开。   过了会儿,门口有人敲了敲门。   舒情有种预感,回头一看,果然是盛滢。   她换了一双拖鞋,整条大白腿露了出来,人矮了一截,却仍是看上去身高腿长,妖艳动人,性感万分。   “腿玩年啊腿玩年。”舒情暗暗感慨道。   殊不知自己居然不知不觉中说出了声,康铎没看盛滢,倒是看了她一眼,那道像在看傻帽儿的眼神又露了出来,弄得舒情异常尴尬。   盛滢悠悠地走了进来,“需要帮忙吗?”   她自然问的是康铎,然而康铎偏偏不理不睬,还是在外人面前,盛滢的脸色瞬间就不太好看了。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康铎是对盛滢有意见,可其实他对谁都这样。舒情知道,所以她并未替盛滢感到丢人。   可盛滢不会这么想。   她对舒情勉强的一笑,笑容里满是驱逐之意,“你好?”   舒情识相地洗了手,让位给盛滢,“你来洗菜,可以吗?”   “当然。”盛滢说得十分轻巧。   舒情甩了甩手上的水,侧身欲走。   下一秒,她的手腕忽然被人攥住,往反方向用力地拉了拉,差点就撞到那人结实硬朗的怀里。   舒情的耳朵顿时烧了起来,热量迅速蔓延开来。   她险险站稳,垂眸盯着那只温热的手,白皙修长,旋即又抬头去看手的主人。   他皱着眉头,冷冷地注视着盛滢,略显不屑地问:“你会洗菜?”   说完,他立刻放了舒情的手,舒情身体里熊熊燃烧的火焰稍稍降了稍许。   盛滢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色又唰地变了。   她面红耳赤,却继续保持微笑,“我怎么就不会了?”   康铎说:“你连洗衣服要放洗衣液,洗碗要用洗洁精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洗菜了?”   盛滢不以为然,“洗菜不是很简单?把菜放在水下冲一下就好了。有什么会不会的?”   康铎沉了沉气,说:“不要为了我委屈你自己。”   这话听上去像是在心疼她,盛滢的眼睛立刻一亮,表情雨过天晴,“我不委屈。”   “更不要浪费时间在我的身上。”康铎说,“盛滢,我们已经分手了。”   刚才在屋子外面,当着那么多的人,他没有让她下不来台。   现在就不必顾忌什么了。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疏忽了――还有一双好奇而探究的眼神正津津有味地观摩着他们,仿佛在看好戏一般。   盛滢深吸了口气,道:“康铎,分手是我提的。”   康铎:“所以呢?”   盛滢强词夺理:“所以,分手或不分手都是我说了算。现在,我不想分手了,”   康铎的眉头再次紧紧地拢在了一起,像是听到了一个超级好笑的笑话,他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波动,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冷笑,“你说什么?”   看到他这幅样子,盛滢也顾不上旁边还有一个吃瓜群众,上前搂住康铎的左手,“阿铎,我们和好吧?”   康铎不吭声,只是静静地垂着眸,看不清他的神色。   盛滢屈起双膝,仰头寻找他的表情,须臾,她晃着他的手,轻轻柔柔的,像是撒娇般的,发出一声:“嗯?”   尾音被拖得很长,舒情不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舒情感觉自己不适合再待在这里,抛下一句“啊我去拿个手机”便逃开了。   接近门口时,她听见里面康铎说:“你说过,你这辈子都不会为了任何人做家务的。”   只在康铎面前,盛滢完全不在乎打自己的脸,娇滴滴地说道:“哎呦,那你就当我已经过完这辈子了不行吗?反正我这辈子,下辈子都只喜欢你。”   “……”   高手!   服气!   舒情在心底默默赞叹,却说不上为什么,又有些不是滋味。一股怪异的感觉在体内流动着,让她觉得不太舒服。   她加快速度,将厨房里的声音抛在身后。   *   康铎和盛滢两人鼓捣了许久,也不见出来。   祝贺在客厅里坐不住了,一边嗷嗷叫着“肚子好饿啊怎么还没好我得去看看”,一边往厨房走。   过了会儿,他回来了,猛地跌坐在沙发上,一副“宝宝很生气但宝宝我不说”的表情。   他咬着牙极力忍耐,偏偏在场的康乔和舒情都没理他,他最后还是忍不住了。   他侧头对舒情说:“小情妹妹,哥哥一直都很照顾你吧?”   舒情被他说得一愣,莫名其妙地点点头。   “那哥哥有难,你是不是得拔刀相助?”   舒情好笑地问:“拔刀?哥哥,你别想不开啊,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他老神在在地摇着食指,“NONONO,这把刀不是给我的……”   舒情托着腮,“哥哥,你想说什么?”   祝贺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你哥哥我快饿死了!!!”   然后突然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可是那个该死的小贱人还缠着康铎!段玖和陶醉到底去哪儿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小情,你能不能帮哥哥把那个女人赶走?我不介意你拿刀的!”   舒情一想就知道了祝贺口中的“小贱人”是谁,眨眨眼,“哥哥,不是你让她进来的吗?”   祝贺捶胸顿足,“我哪知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祝贺实在捱不住了,腾地又从沙发上站起来,对舒情勾了勾手指,“舒情,你跟我来!”   舒情无奈,却又不得不跟上。   祝贺和她走到了厨房门口,只见盛滢贴着康铎,康铎切菜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水槽的边上换到了冰箱的边上。   他紧紧蹙着眉,对旁边的人说:“盛滢,放手!”   “我不要~”   “你去洗菜!”   “我不会,你教我嘛~”   “……”   祝贺捏了个拳头抵在额前,他深深吸了口气,听了会儿,恨恨地把拳头砸在了门前,“两位,你们搞对象麻烦去外面搞好吗?不要占用厨房的资源,OK?”   祝贺正说着,陶醉和段玖也从楼上下来了,陶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G?菜还没弄好吗?怎么还没起锅呀?”   “听到没?”祝贺顺势说,“一堆人等着开饭呢!”   盛滢已经从康铎的身上移开,她转身面朝门口,又恢复了那副冷艳高贵的模样,红唇微启,“不好意思,耽误大家时间了。”   她看向康铎,“阿铎,我们先出去?”   康铎冷声道:“你出去。”   盛滢保持微笑,“我们还有话没说完,不是吗?”   康铎:“……”   祝贺:“你俩别瞎比比了成吗?你俩不弄让我们弄啊!”   盛滢一副康铎不走我不走的姿态,康铎没法儿,只好引着盛滢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贺哥哥是这本书里的卖萌担当~~~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徒履SoS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火锅终于上桌,旁边摆了一堆的菜。   他们落座,盛滢没有走,坐在了康铎的边上。   一桌人边吃边说着话,只有康铎,闷声不响,吃得也少。   盛滢倒是一直在帮康铎夹菜,但是康铎几乎没有动。   他们说到明天要回国,祝贺问舒情:“你还有两天准备做什么?”   祝贺他们四个人是明天的航班,但舒情要比他们在加拿大多待两天,准确的说,是三天两晚,最后的那天只有半天,她下午一点的航班回国。   祝贺之前询问过她相同的问题,舒情考虑了下,表示会去蒙特利尔。祝贺似乎很担心的样子,她让祝贺放心,自己二十岁的大姑娘了,怎么也丢不掉。   祝贺却完全不这么想,他的危机意识非常强烈,问舒情要不要他改签,留下来陪她。   舒情万分感谢之后,果断拒绝了。   PLAN B进行到这里,她已经麻烦了祝贺太多。如果因为她,耽误了他的行程,她会良心不安。就算是表哥,也不能肆无忌惮。   祝贺见她态度强硬,没有再说什么。   这会儿再次问起她,舒情的答案依然没有变:“我应该会去蒙特利尔逛逛。哥,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十岁那年不是还一个人来北京找你呢!”   “你还敢说?”祝贺摇着头道,“你一个女孩子,比我胆子都大,我十岁的时候可不敢一个人跨越半个中国出去玩。”   陶醉听到了吐槽他:“你怎么不说是你胆子小?”   祝贺抽了抽嘴角,“你十岁的时候敢?”   陶醉厚着脸皮说:“我不敢,可我是女孩子呀~”   祝贺:“呵呵,别给自己添脸了,也就段玖觉得你是。”   陶醉:“贺爷,你连男女都分不清了吗?难怪到现在都没找着对象!视力不行啊!”   祝贺:“……”   祝贺一副懒得跟你多说的表情,别过头,难得一本正经地对舒情说道:“这是国外,不比国内,你一个人,要诸多小心,注意安全。”   “好……”   舒情话音未落,突然听到康铎终于开口说了这顿饭的第一句话:“剩下的两天,我会帮你照顾她。”   他说完,饭桌上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这话明显是对祝贺说的,而帮祝贺照顾的“她”分明指的是舒情。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什么情况我没听错吧”的表情,祝贺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至于盛滢,惊讶之余,脸色有点难看。   只有当事人,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说的几个字是重磅炸弹。   祝贺都结巴了:“......你你你确定吗?你你你要不再说一遍?算了你别说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不能反悔了!”   康铎扫了祝贺一眼,然后视线从他那里划过,定在了舒情的脸上。   “我没准备反悔。”康铎说,“我改签了。”   舒情对上他沉静的双眸,那是一双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究却猜不透的眼睛。   她记得以前,她还能在这双眼睛里看到耀眼的光芒,能看到它大放异彩,而如今,那里面没有了光,只余灰烬。   舒情不知道他为什么改了主意。   祝贺其实去找过他的。康铎还在假期里,不用那么着急回美国上学,所以祝贺就拜托他再多待两天,陪陪舒情。   可康铎想都不想就拒绝了祝贺的提议。   这个过程恰好就被舒情“偷听”到了。   他当时用了最官方的理由推脱:“我没空。”   现在他却又说:“剩下的两天,我会帮你照顾她。”   也就过了一天的时间,他就有空了?   舒情避开了他直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旁边的女人。   是因为她?   或许,是因为盛滢的出现,才让他选择了继续留下来?   可是,为什么要带上她呢?   她夹杂在两人中间,不就成了镭射灯泡了吗?   除非……他看中了她的攻略?想让她带着他们两个人玩?   不过,他既然愿意,舒情也是不会拒绝的。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这次旅程,游玩是其次,寻找他才是她的首要目的。   她追逐了他十一年,从他两年前突然消失起,她就一直在找他。   两年前的加拿大大奖赛,他从大难中逃生,几周后,舒情在比赛直播里看到他重新坐进车舱,以为他没事了,还松了口气。可没想到,比完了那一年的全部比赛,他直接宣布了退役。   他的退役宣言很简单:“我曾为了最爱的赛车运动放弃了我的家庭,也差点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如今,是时候和它说再见了。剩下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说“一切尽在不言中”,他就真的“不言”了。他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没人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放弃,为什么没能履行他最初时说过的“我将永远会为赛车而奋斗”。赛车界众说纷纭,但他从未出来辩解过。   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那时候,舒情每天看着房间里康铎的海报愁眉苦脸,恨不得直接追到他家去找他的父母问个明白。   她跟那些追星的女孩子没什么两样,只是她喜欢的是一个赛车手。   她不会落下他的每一次比赛,希望他每次都能站上领奖台,甚至每一站都拿到冠军,获得WDC的荣誉,她觉得他是最好的,也曾在心底默默叫过他“老公”,幻想过自己能和他在一起,却也自卑,觉得自己太渺小太没用,不能为他好好做些什么。   他出退役宣言的时候,她还没有听完就落下了眼泪,接下来的好几晚都没睡着。   那个赛季末,最后一场比赛,他在阿布扎比亚斯码头赛道的终点画上了甜甜圈(注),作为他最后的告别。而她就坐在主看台上方,看着他从他的那辆银灰色赛车上走下来,穿着他引以为傲的白色队服,然后脱下头盔,对看台的观众深深鞠了个躬。   他占满了整个赛场的大屏幕。   他的目光颤动着,眼底全是不舍与迷茫。   那一刻,她泪流满面,止也止不住。   这是他的最后一场比赛,她没办法错过。   但她也知道,她只是一个最不起眼的存在,她什么都做不了。   后来,她辗转从祝贺那里得知了他的消息,知道了他在美国读书深造。   他回归了平静的校园生活,远离了赛车的轰鸣声,远离了观众席的欢呼声,也远离了自己最初最珍贵的梦想。   他好像过得很好。   但舒情不甘心,她不能理解,也不能相信他就这样放弃,彻底走出了这个圈子。   离开了赛车的康铎,还是康铎吗?   他过得真的好吗?   所以她不远万里来到了这里,只为求一个答案。   她迫切地渴望着他再次回到那一条条他应该在的赛道上,她祈求他所谓的再见并不是遥不可期。   她不奢望他能记住她,只希望自己能给他一点力量,点燃他的斗志,让他不再沉沦下去。   但如果他确实走出了那个装满他梦想的地方,开开心心地开始他另一段生活,那就当她出来旅游散心好了。   可现在,事实完全不是这样。   舒情能感觉的到,他依旧留恋着那片赛场,尽管他只字不提,甚至表现出强烈的反感。可正是因为他的排斥,舒情更加确信,那才是他的归属。   所以,最后的两天,她还是想再努力一把,试探一下他的口风。   只有了解了他真实的内心,才能把他从迷茫中解救出来。   如果最后他依旧坚持他所做的决定,那她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   不是康铎放弃他从小的梦想,就是她放弃自己从小的梦想。   两者之间,总会有一个最终的答案。   *   第二天,舒情想送祝贺去机场,却被祝贺拦在了门口。   “你送什么送,该送的人都不送。”祝贺说,“你抓紧时间多玩两天,我们回国再聚。”   祝贺的眼神从康铎脸上飘过,康铎看着他,面色如常,“我已经把你们的行李都搬到车上了,你们什么时候走?”   祝贺:“你这是催我们走的意思?”   康乔走过来,皱眉望了祝贺一眼,“这个时候你还能逼叨,我真服了。”   “别理他。”他一把勾过康铎,问道,“盛滢呢?”   康铎:“在赶过来。”   康乔:“昨晚让她住酒店了?”   康铎:“嗯,这儿没房间了。”   康乔有些疑惑,却没多问,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从小就喜欢自己拿主意,但从没脱离过轨道,所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哥都相信你,也会支持你。”   康铎略有些吃惊,但很快恢复了原样。   他张开双手倾身过去轻抱康乔,左手在他的背后拍了拍,“谢谢哥。”   这时,段玖和陶醉也从楼上下来了。   康乔:“好了,我们该走了。”   康铎:“我送你们。”说着,他要跟着一起出去。   康乔忙拉住他的手臂,制止他:“你就别去了,你去了盛滢和小表妹怎么办?”   康铎:“那就等盛滢过来了,一起过去。”   康乔摇摇头:“下午三点的航班,你们跟我们去,一天就没了。你不要紧,小表妹来这儿是来旅游的,让她在路上和机场待一天,这一天就浪费了。”   舒情听到了,忙说:“不不不,我没事的。我也想送我表哥去机场的。”   康乔:“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是在加拿大,不是在中国,人生地不熟的,你们来来回回,只会增加我们的负担。总是要告别的,早晚都一样。”   ……   康铎沉默地抓了抓头发,深邃的眼底藏着无助和落寞。   康乔看着他的眼神,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执着于梦想却遭到全家反对的男孩,又想起了两年前,已经成为了男人的康铎匆匆忙忙地赶回北京,却在他父亲的病房外,贴着雪白的墙壁,低着头站了很久,迟迟没有进去。   当时的男孩好像长大了,却又好像一直都没有变。   所有人都在猜他放弃梦想的原因,康乔想,或许他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注:甜甜圈:算是赛车运动的彩蛋~就是赛车在原地转圈圈~   昨晚看F1西班牙大奖赛了~然后把我看睡着了~   这几年F1都被奔驰一统天下,比赛越来越没意思了~唉~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萌比小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在他们极力的反对下,康铎和舒情只把他们送到了门口。   祝贺上车之前,忽然顿了顿,转过了身来。   他歪着脑袋探究地看着舒情,舒情不明所以,叫了他一声:“表哥?”   祝贺转了转眼睛,凑上前来,“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诶?”   “你小时候来北京,哥哥是不是带你和康铎哥哥一起玩过?”   舒情愣了愣,然后很快回过神,点了点头,“嗯。”   “还不止一次?”   “嗯。一次九岁的时候,一次十二岁的时候。”   这么多年前的事了,他都忘了,她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祝贺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你都还记得?”   舒情听出了他的意有所指,想了想,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   祝贺扬了扬眉,很快嘴角又微微勾起,摸着下巴,眼神仿佛在说“你在想什么我都看透了”。   舒情也没有避讳,直视着他。   祝贺还想说些什么,却因为时间的缘故,没办法再继续。   *   告别了祝贺他们后,别墅里就只剩下了康铎和舒情。   康铎转身回屋,舒情跟在他的后面。   “K。”舒情叫他。   康铎的脚步顿了顿,等舒情走到他身边,垂眸无声地注视着她,等她接着说下去。   舒情舔了舔舌头,深吸了口气,想让自己不要太紧张。   而在这个时刻,康铎却又突然开口了:“如果你又想说些我不爱听的,那就别说了。”   舒情:“……”   几天的相处下来,康铎虽然话还是不多,但不像最初时对她那么冷漠排斥了。   舒情摇摇头,说:“想问问你这两天有没有什么行程安排?”   见康铎面露疑惑,舒情补了句,“比如,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康铎说,“我答应了祝贺的,你按照你的路线走,我陪同。”   “那……你的那位呢?”   舒情本来想说“盛滢”二字,但在康铎面前直呼其名不太好,毕竟她和盛滢并不认识,也没有交集。   “嗯?”康铎没有听懂,皱着眉问,“哪位?”   “就是你的女朋友。”不知为什么,舒情忽然心虚了起来,她掩饰地摸了摸鼻尖,眨眨眼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康铎怔忡了一下,似乎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不知道。”他说完,又马上话锋一转,“你不用管她,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果然……是看中了她的攻略吗?   他懒得不想安排行程,所以干脆叫上她一起?她操办好一切,他就只需要跟他的那位谈谈情就好了?   毕竟,他也没有否认,盛滢不是他的女朋友。   看来……他们不是已经复合了,就是马上就要复合了。   舒情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内心突然沉甸甸的,不由自主地失落起来。   特别是当盛滢再次出现时,她的情绪低落到了谷底。   她觉得这样的情绪不对,试图劝说自己:她对于康铎是粉丝对偶像的崇拜和爱慕,而非爱情,她不应该妄想参与到他的私人世界中去。她只想他能够重新开始他的赛车生涯,至于他的感情,只要他高兴就好。她没什么好低落的。   ……   她自我催眠的差不多了,勉强提起精神,告诉了他们她今天的行程。   “我想去玩次蹦极。”舒情说,“你们OK吗?”   康铎抬眸盯着舒情的双眼,脸上难得的露出惊异又感兴趣的神情,“你不怕?”   舒情:“怕,但我想试试。”   康铎挑了挑眉,“我没问题。”他看向盛滢,“盛滢你如果不行的话……”   盛滢打断了他,“谁说我不行,我也没问题。”   盛滢习惯性地微抬下颌,用一双漂亮的双眼高傲地俯视他们。   开玩笑,她怎么会在康铎和那个看似对康铎有好感的小姑娘面前露怯。   什么?你问她怎么知道的?   这还用问吗?女人的第六感可是很强的。谁对康铎有意思,她肯定能第一个发现。   得到一致的同意,舒情拍拍手从沙发上起来,“好呀,那我们出发吧。”   *   他们去的是一个离蒙特朗布朗不远的蹦极场地,就在渥太华河的上方。   他们付了钱,上了跳台。   其实站上起重机架的那一刻,舒情的腿已经软了――她有严重的恐高症。   而盛滢,脸色比她好看一点,看到舒情扶着旁边的围栏,仰头望着天,双脚哆嗦着不敢向前,她咬了咬牙,把手放在了身后,装作自己不害怕的样子,从舒情身边缓慢地走过。   康铎走在最前面,他一身黑衣,一个劲儿地往尽头走,看上去一点都不害怕。过了会儿,他才察觉到同行的两位小伙伴已经被自己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他走了回来,停在盛滢的前面,又探头望了望似乎很难受的舒情。他皱了皱眉,让盛滢让了个身位给他,径直走向舒情。   “怎么了?”他眯着眼睛,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他把眼睛前的碎发捋了捋,心想这次回去该剪头发了。   舒情紧紧地攥住旁边的扶手,往康铎那儿瞟了一眼,然后咬紧牙关,用力地站直。   她勉强地一笑,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绞尽脑汁回答他:“没、没事……我就是、就是……在、在……在提前做准备!”   “你确定?”   “确、确定。”   她的马尾辫迎风飘得很高,她的表情像她的马尾辫一样夸张。   几个小时前,她坐在沙发上,抬头挺胸胸有成竹地问他们OK吗,此刻,她吓得脸色苍白,连走一步都困难。   他还以为她有多能耐,说白了还是嘴炮而已。   康铎决定不再管她,兀自走了。   盛滢嘲笑地瞟了眼舒情,顶住压力迅速跟上了康铎。   康铎扫到了盛滢的眼神,面无表情地问:“你行不行?怕的话就下去。”   盛滢忽然勾住了康铎的手,娇媚地笑,“你看我像怕的样子吗?”   康铎不动声色地抽开了手,“我就是提醒你一声,别过会儿缠着我哭。”   盛滢牢牢地抓住他抽开的手,“我就想缠着你,不行吗?”   “不行。”康铎简单地给了她两个字。   盛滢撅起嘴,“为什么不行?”   康铎微微蹙眉,扣住她的手腕,往外扯,“盛滢,做人要拿得起放得下。”   盛滢不想被他甩开,用尽力气抓着他,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她的眼里蕴起了一层薄雾,闪烁着,很委屈地说:“我试过了啊,可我放不下你――”   康铎硬生生掰开了她的手,可盛滢下一秒又攥住了他的衣服,“阿铎,我其实很怕很怕,但是我想跳一回,为了你。我要用我的实际行动告诉你,我会改的,因为我真的很爱你。”   康铎把衣服从她的手里扯走,丝毫不为所动,嗤之以鼻道:“那你还是别跳了。”   他漠然地从盛滢身边走开,脸上的表情匮乏,保持他一贯冷淡的姿态。   舒情注视着前方,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她看到的画面是盛滢黏在他的身上,而他微微低头跟盛滢说着什么,盛滢又娇羞地从拉着他的手换到了拉着他的衣角,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继续往前走。   ……   怎么能这样呢?   刚鄙视完她,就跟其他女的甜甜蜜蜜。   舒情双手紧紧攥成拳,心里有点酸酸的。   *   康铎跳的很干脆,教练帮他绑好安全带,还想说一些注意事项,他就摆了摆手跳了下去,动作像是经常玩蹦极的老手。   上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他脱下安全带,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跟教练比了个大拇指,说道:“So cool!”   教练也给他比了个赞,笑着夸奖他;“你是我见过最棒的家伙了!”   舒情怔怔地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他的周身仿佛有一圈耀眼的光芒,浅浅的笑容挂在嘴角,竟让人移不开眼,她看得一时回不过神,直到眼里的光越来越亮。   他徐徐走到她的面前,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舒情?”   她听见自己的名字,才回归了意识,愣愣地“啊”了一下。   他指了指教练,说:“没听到教练在叫你?”   舒情尴尬地笑了笑,看向教练,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不好意思,刚才没有听到,您说什么?”   教练说:“没关系。你们俩谁先?”   他的目光在舒情和盛滢之间反复。   盛滢原本想在舒情之前的,可真正临到头,她甚至不敢踏出去看一眼冷冰冰的湖面。   她的表情比舒情更纠结。   教练安慰她们,“没关系的,放松一点。闭眼一跳,你们能听见风的呼声,鸟的脆鸣,和自己的心跳,能闻到空气的清甜,鲜花的芬芳,和大自然的馨香。睁开眼睛,你能看到世界这么大,如此的美妙。这绝对是一次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体验。”   盛滢:“……”   舒情:“???”教练你要不要考虑去做传销?我觉得你可以。   舒情挠了挠头,对盛滢眨眨眼,谦让地说,“姐姐,你先来?”   盛滢是真害怕了,这么高的地方,据教练说有150英尺,万一绳子断了怎么办?而且她承受不住自由落体运动……这比欢乐谷里的过山车、跳楼机可怕多了。   她不知道找什么借口退缩,眼前康铎和舒情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她跳还是不跳?   她装作不经意地退后了一步,皮笑肉不笑地,维持着她高傲的神情,说:“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妹妹,还是你先吧。”   她把这个难题丢给了舒情。如果她跳,她也就狠狠心就跳吧。   ……   她以为舒情会推脱,或者再和她周旋一番,没想到舒情上前了一步,抿着唇深吸了口气,昂首面对面站到教练的面前,张开双手。   “教练,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跳蹦极的厨师不是好塞车手~~~哈哈哈哈哈~~~   加拿大的行程大概还有三四章就结束了吧~~~   别急~男主对女主的感情变化不可能一蹴而就的,你们可以看到铎爷对舒情的态度慢慢地在改善~~~ 第11章   舒情是闭着眼睛,在教练的帮助下跳下去的。   脱离跳台,飞落直下的一瞬,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她全程没敢睁眼,脚沾地的那一刻,她立刻就趴着吐了。   她吐得昏头转向,盛滢急急忙忙地跑过来,跪在她的面前,替她拍了拍背,“喂,你还好吧?”   舒情双手撑着地面,她想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结果手一抬起来,整个人就往侧面倒了下去。   盛滢赶紧托住了她,神情焦急,“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   舒情听出盛滢是真的在关心她,而不是虚假的问候,虚弱无力地扯出一丝笑,开玩笑道:“没事,死不了呢。谢谢姐姐。”   盛滢:“呸呸呸,别说那个字,不吉利。所以你说你为什么非得折磨自己要来蹦极?仗着自己年轻非得炫耀一下自己很厉害?逞什么强啊?”   舒情垂下眸,喘着气不吭声。   康铎终于走了过来,没有嫌弃她吐得一地的秽物,一手扶着膝盖,在盛滢边上蹲了下来。   “吐完了吗?”他递过来矿泉水和纸巾。   舒情接过,灌了口水,漱了漱口,再拿纸巾擦了擦嘴,有气无力地说:“谢谢。”   康铎对她伸出手,“能不能站起来?”   舒情这时也无心对着他的手犯花痴,搭上了他的手。   他的手心很烫,温热的触觉渐渐从手上分散到了全身,体内一股暖流流动着,她稍微舒服了点。   正要爬起来,哪知腿又软又麻,她腿一屈,跌在了地上。   她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把盛滢都看急了。   盛滢想帮忙,跟康铎一起一人一边搀扶她起来,结果还没碰到舒情的手,就见康铎低头,把舒情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右肩上,而他的左手,绕过了舒情的后背,放在了她的腋下。   舒情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依靠在了他的身上,他却好像一点儿都不吃力,把舒情从地上扛了起来。   “能走吗?”康铎问。   舒情转了转眼睛,没看康铎,“暂时好像有点困难。”   于是,康铎没有松手。   康铎转头问在原地环抱着双手冷冷斜睨着他们两人的盛滢:“你还蹦不蹦了?”   盛滢恢复成了那副高冷的模样,冷哼了一声道:“不,年纪大了,不比小年轻,得保重身体。”   康铎说:“那你帮我叫辆uber。”   盛滢摸出手机,“去哪儿?”   康铎:“看看附近有没有可以落脚休息的地方,或者商场,让她缓一缓,正好可以吃个午饭。”   盛滢提议,“不如把小姑娘送回去?她这样也玩不动了吧?”   康铎目光移向舒情,用眼神询问她的想法。   舒情顿时挺直了背:“……我没事,不用休息也可以的。”   康铎直接忽略了她的话,让盛滢叫车。   盛滢勾唇轻蔑地一笑,对着舒情一脸“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早就被我看穿了”的表情。   最后他们还是找了个商场。   休息了会儿后,舒情头昏目眩的感觉减轻了不少,力气也恢复了回来。   吃饭的时候,盛滢问舒情下午要去哪儿,舒情装腔作势地问了盛滢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盛滢又装腔作势地再次发扬了自己尊老爱幼的精神――任凭舒情决定。   舒情心中有了主意,但她却故意保留着暂时不说,只道自己加拿大此行的安排中还剩蒙特利尔这座城市没去,想去看看。   康铎连眼皮都没抬,没有异议――他之前就知道舒情要去。   盛滢刚才还说着听舒情妹妹的,才这么一会儿,便不情愿了,含沙射影地对康铎说:“我们后天是从渥太华飞华盛顿,如果去蒙特利尔的话,明天还得回渥太华,是不是太麻烦了呀?阿铎,你说呢?”   听到她叫自己,康铎略一抬眸,目光落在盛滢的手上。   康铎不想参与她们的话题讨论,一直在旁默默无声。   可这会儿盛滢为了得到他的支持,伸手覆上了他的手背,并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   舒情:“……”   康铎当时改签到了和舒情回国一天的,从渥太华飞回华盛顿的飞机。   而盛滢从英国而来,没有订回程的机票,得知康铎的行程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订了同一架航班,和康铎一起回去。   就这一点来说,舒情还是没有盛滢来得潇洒。   康铎悄无声息地抽走了自己的手,说:“我答应了祝贺要照顾舒情。”   很明显,他是站在舒情这一边的。   “那我们到时候怎么办?”盛滢面色不悦。   舒情有些意外,但没有表露出来,对着盛滢嫣然一笑,说:“姐姐,你别急。”   她看向康铎,趁胜追击道:“K,你看能不能等会儿回去打包行李去蒙特利尔,今晚就住那儿,然后明天玩一天,你和盛滢姐可以晚上回渥太华?”   康铎不置可否,淡淡道:“我晚上的飞机,后天先送你去机场,再去渥太华。”   盛滢瞪大了眼睛:“阿铎?”   就连舒情都相当惊讶,没想到康铎这次会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他最开始可是拒绝了祝贺要求照顾她的请求的,现在不但好事做到了底,还在他女朋友的面前都给足了她面子。   舒情的心跳都因为他的这句话而加快了。   舒情咽了口口水,问:“那你会不会来不及赶飞机?”   康铎不假思索道:“不会。”   盛滢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这直接导致了她连吃饭都没了胃口。   她把刀叉摔在了桌上,愤愤地去了洗手间。   *   收拾完行李,他们因为出行方式再次产生了分歧。   蒙特朗布朗有到蒙特利尔的巴士,舒情提议坐巴士,可以省点费用,盛滢这次连假惺惺地客气都不愿意了,指着自己大箱小箱的行李,说:“你让我这样坐巴士?”   舒情抿着唇不说话。   两个人齐刷刷看向康铎。   康铎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后悔自己当时做出的决定――他嫌盛滢太黏人,想通过舒情打发掉她。   但现在他似乎给自己找了大麻烦。   舒情看到康铎皱着眉头烦躁的模样,想了想还是退让了,“那叫车……”   康铎打断了她,“坐巴士吧。”   盛滢不敢相信康铎的答案,连舒情都同意了,康铎居然不顺着她,她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度:“你说什么?阿铎,你再说一遍?”   康铎摆了摆手,一副懒得再说的表情。   他把舒情的手提袋提了起来,只留了个行李箱给她,“走,去车站。”   “哦……哦!”舒情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急急地跟上康铎,同时默默瞅了眼盛滢,忽然觉得她有点可怜。   盛滢眼看自己处于劣势,连忙拉住康铎的手,放软了语气,近乎撒娇似的和他商量,“我来叫车还不行吗?这么多行李坐巴士真的不方便嘛。”   康铎冷漠地甩开她的手,“你自己叫车,我和舒情坐巴士。”   盛滢终于爆发了,“康铎,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我都低三下四了求你了,你就不能让让我?”   盛滢气得脸都涨红了,康铎却不为所动,“盛滢,我再说一遍,这是最后一遍,我和你已经分手了。你不需要对我低声下气,我也不会再为你妥协,听懂了吗?”   康铎说完,盛滢眼眶里一滴眼泪掉了下来。她的下唇被咬得血红,拼命想忍住,却忍不住,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舒情觉得夹在两人之间有点尴尬,退后了几步,想要找个地方躲开,可康铎一下就拽住了她的手,目光冷厉,像是在说“你再敢走一步试试”。   舒情进退两难,如芒在背。她试图甩开康铎的手,但她根本无法对抗他的力量,手腕被他紧紧桎梏在手里,动都不能动。   康铎拉着她一路往前走,舒情盯着他的后脑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可能是被康铎彻底伤了自尊心,盛滢没有再跟上来。   直到彻底看不见盛滢了,舒情跟在康铎的后面,说:“她不在了,你可以放手了吗?”   康铎转头扫了一圈,确认过后,立刻放开了舒情的手。   他面朝舒情,低下头郑重其事地向她道歉:“对不起。”   舒情已经意识到自己被利用了。她原先还以为他们俩复合了,没想到康铎是为了利用自己来气跑盛滢。她不禁叹了口气。   “你拒绝她可以坦诚一点,拿我做挡箭牌,不是一个好办法。”   康铎垂眸定定地看着她,过了会儿,微微扯了扯嘴角,嗤地一声,“你倒是经验很丰富?”   舒情唰地一下脸就红成了猴子屁股。   她慌慌张张地否认:“我没有!我都没有谈过恋爱!怎么就……经验丰富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都不好意思了,又觉得不太对劲。   不对啊!   他是故意的?是在嘲笑她吗?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她也是看过言情小说看过台剧韩剧的人好吗?凭什么看不起她!   康铎没想到他随口一句话能把人气成这样,眼前那鹅蛋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想驳斥他,却又碍于面子不知怎么驳斥他,嘴巴憋着,一脸的有苦难言。   他本没有逗她那个意思,只是想让她闭嘴,但看她这副样子,竟觉得有点好笑,但怕她认了真,还是正正经经道:“开玩笑的,没想说你,如果你介意的话,我跟你道歉。”   舒情揪着的五官终于放松,撇了撇嘴道:“你的对不起怎么那么不值钱。”   “……”   看你小才让着你。   得寸进尺了还。   “妹妹。”康铎认认真真地举着友情牌说事,“拿你当挡箭牌是我不对,但我试过直接拒绝她,没有用,不然我不会这么做。”   他望着空荡荡的尽头,说:“你看,这不就有效果了。多亏了你,谢谢。”   利用都利用了,她还能说什么?   舒情跟他谈条件,“哥哥,不能光嘴上说谢谢。”   康铎可能是愧疚,竟挺好说话的,“除了我不能办到的,你可以提。”   舒情大胆地说:“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康铎沉默了会儿:“……那个我办不到。”   舒情也没指望他能这么快就想开,凡事都得循序渐进,他和她之间能说到这份上,但他没生气也没逃避已经算个□□了。   舒情好整以暇地问:“你还能办到什么呢?”   康铎想了想,面无表情地回答:“陪你去蒙特利尔。”   舒情:“……这你不是本来就答应了我哥的吗?”   康铎没吭声。   舒情妥协:“好吧,条件留着下次有用的时候用吧。”她想了想又觉得气不过,“但你下次能不能别什么都办不到了?你这样一点诚意都没有。”   康铎耐着性子客气道:“我尽量。”   “……”   跟他说话真累啊。   作者有话要说:  想要个美美的封面,昨天去淘宝一查。   二十块。。。   虽然也不是特别贵吧,但大果纸觉得。。。   红包+封面,这文可能回不了本了。。。   今天一个基友问:是什么让你坚持写文。   我很骄傲地告诉她:为了爱! 第12章   他们两个人乘着大巴到达蒙特利尔后,舒情已经累得一点儿都玩不动了。她在大巴上就睡着了,还是康铎叫醒的她。   附近正好有家五星级酒店,康铎提着两人的行李,领着舒情,要了两间房。   舒情一进房间都来不及打开行李,便一头栽在了床上。   她的身体软绵绵的,比床垫更软,脑袋也是晕乎乎的,那种自己还在往下掉落的幻觉还在伴随着她,胃也时不时地在抽搐,泛上来一股恶心反胃的酸液,嘴里更难受,尽管她已经刷过三遍的牙,但她还是觉得有残留。   她想爬起来先去吃个晚餐,哪知眼皮合上了就再也打不开,肚子再饿也抵不过困意重重来袭,还剩了点的意识彻底被梦魇侵蚀,她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这一觉,一睡就睡了十二个小时,再睁眼已是天亮。   奇怪的是,这一夜并没有让她的疲惫好转,身子骨仿佛散架了似的,每一处都极为酸疼。   她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卫生间洗了个澡,才稍许清醒了点。   蹦极的后遗症。   为了康铎,她真是拼了,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做到这种程度。   然而想到她挑战了自己,完成了一个看上去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又觉得是值得的。   实际上,这一跳,看似是为了康铎,但她自己从中得益了更多。   就像她当时为了能离康铎更近一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机械工程这个专业,并深入研究了汽车的方向,后来她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些东西,那些小小的零件,在她手里绘制而成,并拼接成功的那一刻,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成就感。   康铎是她的理想她的目标,也是她的人生导师。   所以偶像,从他的某些特质吸引我们开始,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作为精神寄托,成为了我们上进的动力。   *   手机上有几通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电话全是康铎打来的,还有三条短信。   康铎:开门。   康铎:睡了?   康铎:醒了没?   最后一条是二十分钟前发过来的,那时她正在洗澡。   他的短信跟他的人他的语言一样简单,不过就这么几个字,舒情反复看了好几遍。   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然后给他回复了一条:我醒啦!不好意思哦,昨天一沾床就睡死了。   几分钟后,康铎回:下来吃早餐。   舒情特地换上了一条白色高领毛衣和驼色包臀裙,外面披了件大衣。十分淑女的装扮。   她对着镜子转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下楼。   她到自助餐厅门口时,为防找不到康铎,打了个电话给他。   康铎告诉他,他在靠窗边的第八桌。   舒情走进去找,正数着,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舒情!”   在一群叽里咕噜的英文里,舒情听到中文,而且喊得是自己的名字,照理来说应该非常高兴,但这是个女人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很快就找到了向她挥着手的……盛滢。   果然。   舒情深吸了口气,朝盛滢走了过去。   她拉开椅子,把包包靠在椅背上,对盛滢莞尔一笑:“盛滢姐,你来啦。”   盛滢没有从舒情脸上看到她预想中的惊讶和紧张,反倒觉得有点失望,心中暗暗嘀咕小姑娘还挺厉害,面上则盈盈一笑,“是呀,康铎帮我去拿吃的了,你也去拿吧,我帮你们看包。”   “好啊,谢谢盛滢姐。”舒情拿了手机就走。   她在饮料区找到了康铎,他在等咖啡。   舒情上前,靠近他。   康铎以为是同样要咖啡的人,侧身往旁边让了让。   舒情叫了他一声,“K。”   他才转头。   发现是她,康铎板着的脸稍稍松懈,眼眸划过她,回到咖啡机上,淡淡地问:“睡醒了?”   舒情轻轻“嗯”了声,吐了吐舌头,道:“你昨晚找我了啊?”   康铎说;“找你吃饭。平时看你胃口挺大的,怕你不吃饭饿死。”   “……”   这好端端的话干嘛非得说的那么损。   她还以为他是个挺温柔稳重的人,没想到关键时候也是毒舌起来不饶人。   舒情挠了挠后脑勺,“所以,你怎么猜到我在睡觉,万一我是跑出去玩了,或是出事了呢?”   康铎冷淡地扫了她一眼,“用脚指头想就知道了。”   舒情撇了撇嘴。   他们拿好了要吃的东西,一起回到桌前。   舒情没有问他盛滢怎么会突然出现,康铎也没有主动提及盛滢。   康铎把盘子在自己的面前放下,正要拿起刀叉开动,便听盛滢开口问:“阿铎,我让你帮我拿的吐司片和蔬菜色拉呢?”   康铎的手一顿,抬眸,“哦,对。不好意思,我忘了。”   盛滢:“……”   她勉强地保持微笑,起身,“好吧,那我自己去。”   舒情望着盛滢的背影,非常敬佩她居然还能坚持下来。   可能这就是真爱吧?   *   舒情吃早餐时叫了辆uber,定下了目的地。还没吃完,车就到了。   她放下电话,告诉了康铎和盛滢,康铎没有多加过问,三人又扒了几口,就急匆匆地赶出去了。   路上,康铎问舒情:“你要去什么地方?叫车叫的这么急?也不商量一下。”   舒情神神秘秘地不肯说:“唔,你去了就知道了。”   等到了,康铎往窗外探了探,只觉得周围有点眼熟,他还以为或许是前两天逛蒙特利尔经过的地方,但下了车,跟着舒情往里走时,他便感觉到不对了。   舒情还未来得及买门票,就听见盛滢大喊了一声:“阿铎!”   舒情转身,发现康铎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掉头往反方向而去。   他大步流星,盛滢追都追不上。   舒情跟售票员说了声抱歉,匆匆向康铎离开的方向跑了过去。   盛滢见到舒情跑,也跑了起来。   舒情好不容易追上了康铎,呼吸急促地张开双臂挡在他的身前,拦住他的去路,“你怎么说走就走?”   康铎直视着她:指着前方冷声问道:“你费尽心思就为了让我来这个地方?”   不远处,是一条长达4.361公里的国际赛道,这是一条由赛道启用后的首位冠军却又在此丧生的赛车手吉尔斯-维伦纽夫命名的赛道。   这条赛道高速路段很多,单圈圈速极快,在历史上发生过多次重大事故。   康铎就是在这条赛道上出的事。   舒情强词夺理,“我不是为了你,我是自己想来这个地方。我追F1这么多年了,平时看加拿大大奖赛只能通过电视直播,现在有这个机会,就想来这条赛道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康铎冷笑了一声,一脸“我就静静听着你瞎掰”的表情。   “没问题。”他说,“你慢慢看。”   说完,他绕过舒情,决绝地往前走。   舒情只好又快步跑到了他的身前,“你不是答应了这两天会陪我?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康铎的脚步一顿。   他捏了捏拳头,置之不理地继续往前。   舒情急得跺脚,朝着他的背影恨恨地大喊:“康铎,你就这么胆小吗?!我有恐高,还能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你就看一眼而已,这有什么不敢的?!你连我一个女的都比不过,你算什么男人?!”   康铎猛地停下步伐,舒情一喜,朝他冲了过去。   “K,你改变主意了?你得直面过去的失败,才能走出阴影啊。我们就试试看,好不好?等你走进去了,你会发现,这也没什么困难的。害怕,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舒情跟哄小孩似的,但她忘了,康铎不是个小孩,他比她还大了六岁,根本不会理会她这套“感人肺腑”的鸡汤。   他像是刚从冰窖里面出来,面色又沉又冷,就连说话时呼出的气都仿佛带着冰霜。   “小朋友,告诉你一件事。”他的目光}人,“过去的K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是康铎。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喜欢,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关怀,我最讨厌的就是把失败的我还当成偶像来崇拜的人。”   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刻薄且尖酸的笑容,“怎么样?满意了吗?”   舒情:“……”   早上还好好的,两个人还能心平气和地谈话。   只不过想带他来重温一下这条令他跌过跟头的赛道,他就不爽了,又回到了那个毛一没捋顺就退避三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熟人也勿进”的戾气的状态。   舒情气不过,大叫:“康铎,你就是个懦夫!”   “你说对了。”他毫无所谓她如何评价她。   眼看康铎越走越远,舒情垂下眼眸,耷拉着耳朵,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   盛滢在旁边看戏看了半天,这会儿走到舒情的边上,拍了拍她:“别哭了。”   舒情抬头,皱着眉头瞪着她,“我没哭。”   盛滢轻松地拆穿她,“你眼睛都红了。”   舒情辩驳,“我这是眼睛进沙子了。”   盛滢摊了摊手,无奈,“行吧。”   她朝里面努了努嘴,问:“还进去吗?”   舒情望着康铎的方向,咬了咬牙捏紧拳头,往售票处走,“去!”   盛滢诧异地挑了挑眉,眼中多了几分钦赞,“可以啊妹妹,那我陪你去吧。”   舒情奇怪地打量着她,“你?”她不跟着康铎,跟着自己干嘛?   盛滢胜券在握地一笑,“是啊,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嘛。我可不会像康铎那么计较。”   作者有话要说:  铎爷和小情情感觉到你们对他们的爱正在慢慢减少。。。   从第一章 的40条评论,到上一章的14条评论。。。   这四十和十四虽然两个字儿虽然是相同的,但含义差很多啊。。。   系统警告:为爱发电,电量不足,急需充电~~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Valkyrie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舒情虽说硬是要进赛场瞧一眼,可真正进去了,她的心思却也不在这儿。   她有点焦虑,以至于盛滢跟她说了些什么都没有听见。   直到盛滢碰了碰她的肩膀,她才回过了身,愣愣地“啊”了一声。   “怎么了?”   盛滢问:“在想什么呢?跟你说话都没听见。”   舒情尴尬地笑笑,“我走神了。”   “哦~”盛滢把尾音拖得很长,仿佛看透了她,笑得意味深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舒情歪着脑袋,等她继续说下去。   “小妹妹,不管你对康铎是什么想法,都不要再想下去了。”她举起手,用食指指着自己的太阳穴,示意她,“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从这里移开,知道吗?”   舒情一早就知道盛滢愿意陪自己进来,没那么简单。   但她也不怂,笑眯眯地说:“盛滢姐,你这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啊,还得管我的想法呢?这侵犯人权了吧?”   盛滢双手交叉横在胸前,下颌抬起,仿佛高高在上的女王,趾高气扬地说:“我这不是管你,是善意地提醒你,你不及时收起你的想法,你会受伤的。为什么知道吗?”   “……”   舒情装作很好奇地问:“为什么?”   “因为,”盛滢胸有成竹地说,“康铎是我的。”   “……”   舒情“哇”的一声叫了出来,拍手鼓掌,“盛滢姐,你好厉害哦。”   盛滢:“???”   盛滢的表情难以言喻。   舒情的反应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导致她的话不上不下地卡着,不知是继续说还是不说,憋屈的不行。   最后舒情还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免得她话到了嘴边还说不出,“盛滢姐,据我所知,你和康铎已经分手了。你这会儿再说他是你的,不合适吧?”   盛滢说:“我们俩分手是暂时的,我们迟早都会复合的。”   舒情点点头表示理解,“但你们现在是分手的状态,不是吗?”   盛滢被她说得噎住了。   舒情淡淡一笑,“如果你们现在是在一起的,那我对康铎如果有……”她两只食指放在一起轻碰了碰,“这样的想法,这叫非分之想,但他现在是单身,我对他有任何想法都不为过。是这个道理吧?”   盛滢:“……”   看着盛滢仿佛哑巴吃了黄连的表情,舒情在心底为自己打了满分。   缓了一会儿,盛滢的战斗力才恢复。   “舒情。”她表情严肃地说,“我和康铎在英国读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从我二十一岁那年我们正式在一起,到现在也已经四年了。你觉得你能战胜的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吗?”   舒情的手指贴着嘴唇,好奇地问:“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分的手啊?”   “去年……”盛滢猛地意识到不对,自己怎么就被小姑娘带走了,她轻咳了声,“这不重要。”   “所以,”舒情的思路转得很快,“你们俩从高中认识了后来一直没擦出火花,直到你二十一岁,结果谈了三年又分了?”   “……”   舒情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还没等盛滢开口,继续补刀,“等等,我算算啊。四年前,康铎已经在跑F1了吧,那他每年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啊,除非你每场比赛都跟着他,否则你们恐怕聚少离多吧?”   那时候盛滢还在上大学,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不可能每场比赛都陪着康铎飞来飞去。   舒情一副自己说的特别有道理的模样,盛滢都气笑了,“我们异地恋都能坚持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我提出的分手,我们现在还谈着呢,会给你一个无名之辈钻空子?行,就当我们分手了,有空子钻了,但这空子也轮不到你。你放弃吧,康铎刚才那态度你看到了吧,你以为你一厢情愿有用?你以为你带他来这里,就能走进他的心,解开他的心结吗?你以为康铎是个随随便便就会把心托付出去的男人吗?”   “你知道康铎为什么会退役吗?你真以为是因为在这里出的那场事故彻底击垮了他吗?不是的,是因为我。我一直反对他玩赛车,赛车这玩意儿太危险了,我不希望他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只想要一个能专心爱着我,多陪陪我的普通男人,所以在那次事故之后,他深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怕自己真的出事了会丢下我一个人,所以他才放弃了他最爱的事业。”   盛滢顿了顿,指着自己,强调似的加重了音调:“是为了我。”   “你真觉得你能赢得过我吗?”盛滢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就凭你对他那一丁点的爱慕?连了解都不了解他?”   盛滢这长得几乎没有尾的一番话让舒情渐渐失了耐心,趁着盛滢喘气的空隙,她揉了揉眉心,有些不耐烦地说:“盛滢姐,有件事儿您大概不知道,我和康铎十一年前就认识了,比您还早。你们就那几年,我根本不在乎。”   “还有,我们95后很执着的,如果我真要掺和,就凭您也阻止不了我。但我心眼没您那么小,我只想要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儿,永远开心就好了。其他的,我没想那么多。”   “就这样,不好意思啊盛滢姐,如果有什么地方冒犯到您了,您就看在我年纪比你小的份上,别斤斤计较了。”   *   舒情和盛滢最后也闹得不欢而散。   当着盛滢的面,她不能怂。但事后回想起来,舒情还是有些后怕的。   毕竟盛滢和康铎谈了三年。三年,怎么说,都不算短。她这样说康铎的前女友,着实不应该。   舒情有点忧伤。   三人行,还没玩上什么,就分道扬镳了。   她不知道康铎和盛滢去了哪儿,独自一人没了玩下去的兴致,回了酒店。   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翻看着那本尚未看完的空气动力学的书,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她的眼睛有些发酸,不由打了个哈欠。   她想看看时间,于是习惯性地举起右手手臂。   然后……她望着空荡荡的手腕,愣了愣。   手表呢?   她懵了会儿,开始翻箱倒柜。   可找遍了每一个房间的角落,大冬天的都急出了汗,还是没找着。   她绞尽脑汁去回忆手表可能出现的地方。   昨天一到酒店就睡了,今天早上就坐了uber去了吉尔斯-维伦纽夫赛道,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脱下过手表,手表好好地扣在她手上,也没有长脚,还能自己跑了吗?   ……   她没办法,也不敢乱跑,情急之下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康铎。   她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在康铎的名字上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敢打他电话,而是发了条短信过去。   康铎很快回了个电话过来,“你手表不见了?什么样的手表?”   尽管几个小时前两个人大吵了一架,但在这种关键时刻,康铎还是以大局为重的。   舒情那手表是妈妈给她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十来万的积家机械表,才带了没几个月,她不敢丢了。   康铎听她语无伦次地说着,定神道:“你房间里都找过了?”   “嗯,哪儿都找过了,就是没有。”   “你还记得你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戴的吗?”   舒情回忆了一下,“我印象里的最后一次,好像是那天要去蹦极之前,我特地把手表脱了,后来就不记得了。”   康铎:“会不会被你落在了别墅里没带过来?”   舒情轰的一声,脑袋炸开了。   如果真的没从别墅带过来,岂不是得回去找,来来回回四个小时的车程,而且也不一定能找到,也许已经被房东藏起来了。   康铎听着舒情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心中好像有一种奇怪的、类似于心疼的感觉冒了出来,他控制不住地有些烦躁,却深知不能在这种时候火上浇油。   他压制着内心的浮躁,并不擅长地安慰道:“你哭什么?现在哭也没用,想办法找到才是真的。”   舒情的声音低落:“有什么办法?”   康铎:“我先帮你问问酒店里有没有人看到过,再打电话给别墅的房东,也问问看吧。”   舒情:“我跟你一块儿去前台。”   舒情着急,拿了房卡就往外冲。   她在前台来回踱着步,等康铎过来,一看见康铎,她眼睛都亮了,急急地迎了上去。   康铎找到大堂经理,跟他打了声招呼。   大堂经理似乎认识康铎,一看到他就笑了,“嗨,你好啊。”   然后他的目光越过康铎在舒情的脸上定了数秒,“这位漂亮的女士就是您昨天急着要找的那位吗?”   舒情:“???”   康铎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来这一出,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是的。不过我们现在有急事……”   “昨天?”仿佛捕捉到了巨大的八卦气息,舒情一时间把手表的事抛在了脑后。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其中一定有故事,如果她这会儿错过了,接下来就没有知道的机会了。所以比起手表而言,这件事更刻不容缓。   看舒情的表情,就知道她对此一无所知,大堂经理认为自己有义务把康先生的感人事迹告知当事人,于是他兴致勃勃地说道:“昨天康先生非常着急地找到我,说他的同伴不见了,请求我们帮忙调出监控录像,查看你是否出了酒店。他仔细看了很久,确认了你进了房间后再也没有出来过,才放下心来……”   作者有话要说:  铎爷:???亲你是不是话太多了?有什么能堵住你的嘴吗? 第14章   舒情不曾想过昨天她睡得比猪还熟的时间里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她怎么都有点难以想象康铎着急找她的样子,所以大堂经理在喋喋不休的时候,她忍不住朝康铎看了过去。   逆着阳光,他这半边的侧脸陷在阴影里,却显得更加立体。   他的薄唇微启,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克制着没有说,深邃的双眸难得的出现了一丝波动,一种名为“羞赧”的情绪在他精致的五官上流动着。   舒情将他脸上的表情观察得一清二楚,包括他的耳廓已经开始微微泛红。   康铎的教养很好,除了极度不耐烦的时候,他一般都会等人说完话。舒情极少看到他插话,无论是在之前接受采访,或是这几天私底下的相处中。   所以他一直很有礼貌地憋到了大堂经理说完话,像是掩饰尴尬似的,摸了摸鼻子,开口:“不好意思,今天又得麻烦你了。我同伴的手表丢失了,能不能帮我们一起找一下,或是看看有没有谁捡到?”   “可以。”大堂经理十分客气友善,“女士,麻烦您描述一下你的手表是什么样子的。”   舒情很详细地把自己手表的品牌外观告诉了他,并留了电话。   大堂经理记录了之后,说:“好的,如果有人拾到的话,我们会尽快联系您。”   “谢谢。”   舒情其实心里清楚,这种方法能找到手表的可能性十分渺茫,可就算只有0.01%的可能,她也得试试。   康铎跟着舒情到了她的房间,路上他打了个电话给蒙特朗布朗那间别墅的房东,先问了下今天是否有人入住,得知没有后,他说自己落了一枚手表在别墅里,请求房东太太在三楼东面那间房间找一下,并帮自己收起来,他会立刻赶过来拿。   他收了线,对舒情说:“房东说,找到了再通知我。”   舒情若有所思地看着他,“K,你挺厉害啊。”   康铎低头瞅了她一眼,“嗯?”   舒情努着嘴意有所指地说:“吹牛脸都不红。”   康铎倒是毫不在意,表情淡淡的,“在外面的时间久了,有些事情就不叫吹牛了。”   舒情好奇,“那叫什么?”   “保护自己。”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舒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舒情拿出房卡,在门把手上刷了下,“滴”的一声,门打开。   “行吧。”她推门进去,“那昨天……”   或许是真急了,康铎轻咳了声,从她身后快步走到了她的前面,假装没听见她说的那三个字,问:“房间里要不要再找一遍?”   舒情见他冷漠的脸上不自然的神色,怕再说下去触到他的逆鳞,想了想还是作罢,“好啊,再找一遍。”   找到一半的时候,康铎的电话响了,舒情以为是房东来电话了,康铎一接起来她就凑上去听。   康铎正奇怪她怎么这么激动,一转头,一张年轻稚嫩的脸近在咫尺。   他愣了一愣。   她的侧脸洁白无瑕,扎了个高高的马尾辫,后颈处还剩些碎发没有扎起,毛绒绒的,冬日的暖阳下,那些细小的头发因为她的动作在空气里漂浮晃动着,皮肤在明亮的光线里嫩的仿佛滴得出水来。   他垂眸微眯,她黑得发亮的杏眼眨巴眨巴,耳朵几乎贴上了他的右手。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手上,手背的温度传到手心,越来越烫。   “喂?阿铎?”   电话里的人叫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许是听出了盛滢的声音,她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快速地移开了脑袋。   “你在哪儿?”电话那头的女人问。   康铎一时没有回答,目光追随舒情的身影晃了一会儿,才记起盛滢还在那儿等着。   “我在舒情房间。”他直白的,毫不掩饰地说道。   盛滢沉默了会儿,“……你在她房间干嘛?”   “找东西。”   “怎么了?”   康铎扫了眼趴在地上准备要探身进床底的人,走了过去,揪着她的后衣领,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他对电话报了舒情的房间号,说:“你过来再说。”   说完就直接挂了。   他的手没放开,皱着眉头问舒情:“你干嘛呢?”   舒情莫名其妙,像只小猫似的被他控制着,“我找手表啊。”   “床底脏。”康铎说,“你上边上呆着去。”   “……”   舒情乖乖地走到了另一边。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康铎猫着腰半个身子钻进了床底。   舒情瞪大了眼睛。   康铎的家境她是知道的,恐怕是从小养尊处优,现在居然跪在地上替她找东西,她的面子也忒大了。   这样不行。   舒情讪讪地上前,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背,“要不别找了吧,房间里我都找过两遍了,没有。”   “嗯。”康铎扫了一圈,爬了起来,“确实没有。”   他拍了拍手,说:“我去洗个手。”   舒情的目光落在他瞬间变灰的手上,更不好意思了,红着脸不知说什么才好。   她屁颠屁颠地跟在康铎的后面,对着手指想道个谢,但又觉得人也没帮你找着东西,道谢有点过分客套了,但是不说些什么,她又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康铎奇怪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跟着我干什么?”   舒情咬着唇正思考怎么说,康铎的手机又响了。   上回她以为是房东来消息了,没考虑太多就冲了上去,后来他向她垂眸看过来时,她才发觉两个人离得有多近,她都能听到他平缓的呼吸,能看到他深棕色的瞳孔里自己的倒影。是她逾越了,于是她掩饰着内心的慌张失措,若无其事地快速撤离。   这回她可不敢再乱来了。   一听到手机铃声,她的脚步就停了下来,和康铎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康铎举着脏脏的双手,见她一脸纠结的模样,不明所以。他往裤子口袋的方向瞄了眼,犹豫了下怎么接,手是脏的,不太好拿,洗手得花点时间,指不定对方等不及就挂了。   他抬头,舒情的双手不安分地捏着裙边,在相隔大约一步子的地方,踌躇着不敢前进。   他想了想,问:“介不介意帮我拿下手机?在裤兜里。”   舒情一怔,往他裤袋那里迅速扫了眼,突起的一块儿,她又是一怔,脑内立刻勾勒出了一幅令人遐想的画面――她贴在他的身边,往他的裤袋里抠啊抠啊……   她咽了口口水。   康铎显然没有她想的那么多,也肯定不知道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她都想了些什么,见她呆在原地一动不动,还催促她:“快点?可能是房东打来的。”   他虽然带着询问的口气,但分明已经替她做了决定。   舒情舔了舔下唇,抛开脑中不自觉产生的某些荒唐的想法,朝他挪了过去。   她的手迅速伸进了口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手机,把手机丢在了康铎本来就摊开来的手上。   康铎:“……”   他的手机是烫手山芋吗?她为什么一脸嫌弃。   而且,她就不想想,她就这么把手机丢在他手心里,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让她拿?   康铎没动,手机还在手上响,他看看手机,又看看舒情,说:“房东的电话,麻烦帮我接一下?”   舒情瞥了眼屏幕上一串的数字,犹豫了几秒,但她也不敢犹豫太久,因为电话已经响了一会儿了。这关系到她价值十万的手表,她不敢疏忽,所以她又从他的手里拿起了手机。   她用右手食指一划屏幕下方,稍稍踮起脚尖,伸手把手机靠到了康铎的左耳上。   因为要让他听得更清楚,两个人不得不贴的很近,她几乎要碰到他的身体。   康铎怔了怔,他是想让舒情帮他接这个电话的,方便他去洗手,反正也是关于她手表的事,刚刚看她很积极地想听电话的。   没想到她就直接靠了过来,替他拿着手机,让他听。   康铎目测了一下两人之间微薄的空隙,耳边传来房东太太的声音:“您好,是康先生吗?”   康铎收起心思,认真答道:“是的,斯塔克夫人,您好。”   “手表我找到了,你什么时候过来取?”   “我们从蒙特利尔过来,大约需要两个小时。”   “这样么,可我还有事……让我想想,不如我把钥匙放到老地方,你们拿好手表之后将钥匙归还原处,可以吗?”   “好的。谢谢您,斯塔克夫人。”   康铎和房东一边交流着,一边往卫生间里走。   他冲了冲手,挤了点洗手液在手心里揉搓了会儿,继续将手冲洗干净。   这个过程里,舒情一直在他身边,高举着手机,以免他听不见。   直到康铎向房东告别,眼神示意舒情对话已经结束了,舒情才放下了手。   尽管手很酸,但是她更迫切地想知道自己手表的消息,她也来不及揉自己的手,捏着康铎的手机,急急地问:“怎么样?找到啦?”   “嗯。”康铎点点头,“找到了。”   “Yes!”舒情高兴地跳了起来,“太棒了!还好还在!”   康铎看她从一个可怜巴巴摇尾乞怜的小猫顿时变成活蹦乱跳的小兔子,无声地勾了勾嘴角。   笑容在舒情再次看向他时转瞬被他强压了下去。   此刻,舒情由雀跃又安静了下来,“那我们现在过去拿手表吗?”   她眨着眼睛,脸上写满了请求与期待。   康铎淡淡地“嗯”了声,然后抿着唇别过了脸――   好像有种怪异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全身,说也说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就说这章甜不甜吧 第15章   康铎觉得自己挺滑稽的。   几个小时前冲着人小姑娘发脾气,这会儿却又瞅着人小姑娘笑,虽然没让她看见吧,但他自己到底是瞒不过自己的。   他笑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就是觉得看她笑得特别灿烂,他也被影响了。   笑容是会传染的知道吧。   对。   会传染。   不然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就笑了呢?他和她也就认识了几天,说不上很熟。   康铎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安心了不少。   *   现在已经过了中午,舒情掐指一算,如果要回去,来来回回又是在路上好几个小时,不如在这里吃完午饭了再走。   康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好,先吃饭。”   吃货不可小觑,什么都阻挡不了吃货的决心。   他们俩往外走,在门口时碰到了迎面而来的盛滢。   盛滢奇怪地问:“你们去哪儿?不是叫我过来吗?”   她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康铎,舒情识相地没有说话。   “哦。”康铎面无表情,说,“我们出去吃饭,你去吗?”   盛滢:“……”   舒情:“……”   舒情觉得康铎这戏也演得太狠太逼真了,几乎是不遗余力地打击着盛滢。   人到底是女的,还是前女友,总归给人留点面子吧。   连她都快不好意思了,可他不。   舒情在心底叹了口气,听见盛滢说:“行吧,我正好也饿了。”   她微笑着,神情倨傲,就像是他们求着她吃饭似的。   舒情觉得盛滢的反应速度是真快,换了她,可能就直接在这场无声的硝烟里丧生了。   他们懒得出去找餐厅,就在这家酒店里的餐厅里就了个餐。   舒情把自己要回去找手表的事情跟盛滢说了说,盛滢欣然同意,还问她今晚要不还是在蒙特朗布朗住一夜,不要再赶来赶去的了,太累。   “反正你是明天下午的飞机,一早过去也赶得及。”盛滢对舒情说。   本来就是她的锅。他们没有抛下她,让她自己独自去找手表,她已经很感动了,她哪里还好意思让他们来回跑。再说,康铎前几天早就逛过蒙特利尔了,肯定也无所谓多玩一天少玩一天的,来这里只是为了承诺而已。   舒情点头如小鸡啄米,迎合道:“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康铎抬头往她这边看了眼,皱了皱眉,好像有话要说的模样。   舒情等了会儿,没等到他开口,她对上他的双眸,飞快地眨了眨眼。   “怎么了?”   康铎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什么。”   敲定之后,他们迅速解决了午饭,去酒店办退房手续。   大堂经理看到他们,过来和康铎攀谈了几句,康铎告诉了他手表已经找到了,感谢他的帮忙。   他们赶回蒙特朗布朗,这次盛滢没有再反对和他们一起乘坐大巴。   舒情在当时自己住的房间里找到了她的手表,兴奋地举着手表下楼想要跟康铎报个信,却见他正在客厅打电话。   “我们想要再住一晚。”   “好的,谢谢您,斯塔克太太,我一会儿把房费转给您。”   ……   舒情一听便明白了,等康铎挂了电话,她走上前问:“今晚我们还是住这里吗?”   “嗯。”他看到了她手上的手表,“找回来了?”   “嗯!”舒情晃了晃表,“K,谢谢你啊,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我这回损失就大了。”   康铎抿了抿唇,没说什么,似乎不太在意。   他低头在手机上操作着,舒情还在思考怎么谢他,侧目,正好扫到他在转账,不由地感叹了一声:“这别墅一晚还挺贵的啊。”   康铎不以为意,“还行。”   舒情说:“要不我们今晚换酒店住吧,酒店还没这儿贵呢,三个人住这么大别墅多浪费啊。”   康铎转完账,放好手机,瞥了她一眼,似乎有点不理解的眯起眼睛,“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帮我省钱?”   舒情听完最后一句,脸唰地就红了。   这句话怎么想都好像有点歧义啊?   可当事人表情坦坦荡荡,好像说的话再正常不过了,并没有一丁点调戏她的意思。   是她思想太龌龊了吗……   是吧。   应该是。   *   这么一折腾,半个下午过去了。   时间不早也不晚,比较尴尬,康铎便提出要去滑雪。   盛滢肯定是要跟着去的。   舒情想了想,借口自己这几天玩得太累了,明天还要赶飞机,今天就不出去了。   于是,他们各回各的房间,换衣服的换衣服,休息的休息。   过了会儿,舒情靠在房间的落地窗边,从楼上看到康铎穿着滑雪服,背着滑雪的工具,一个人走出了前院。   咦?盛滢呢?   舒情正想着,“曹操”就来了――盛滢小跑着出现,从后面追着康铎。   楼下一前一后的两人,康铎身着再普通不过的滑雪服,而盛滢,一身轻装,披着貂毛大衣,与康铎低调的穿着行程鲜明的对比,像是去走T台,不是去滑雪。   舒情觉得,盛滢一定是那种在家里也是化着妆穿的光鲜亮丽的仙女,偶像包袱特别重。   盛滢终于追上了康铎,手搭上了康铎的手臂,却又被康铎无情地甩开。   他们的身影越走越远,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舒情的视野里,舒情才收回了目光。   他们走了之后,舒情去附近的小超市里采购,她一边在生鲜区逛着,一边谋划着晚上要烧什么菜。   她之所以不去滑雪,是想给他们准备一桌丰盛的晚餐,感谢康铎帮她找到手表,以及最后两天的陪玩,虽然……好像也没玩到什么,两个人还大吵了一架。   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康铎都不计前嫌给她找手表了,说明他已经原谅了早上自作主张的她。   明天她就要回国了,下一次见面也不知是何时。   这一趟一起开始的旅程,她虽然没有达到她的目的,可应该会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迹之一吧。事后回想起来这次奇妙的经历,她一定会感慨万千,回味无穷。   尽管有一点点的遗憾,但她还是觉得是值得的。   *   康铎和盛滢回来时,舒情还在厨房忙碌。   他们以为舒情在房间里睡觉,是盛滢先听见厨房里OO@@的声音,她刚走进餐厅,就惊呼了起来。   引得舒情手一抖,原本准备一个个下锅的猪肉白菜水饺一股脑全掉进了汤锅里。   滚烫的水溅到了她的手背、手臂和脸上,她躲都来不及躲。   她被烫的也尖叫了一声。   康铎以为盛滢大惊小怪的在干嘛,本不想搭理,可忽然听到了另一个声音,怕是两个人出了什么事,连忙急急地往厨房走去。   一进去,就看见盛滢抓着舒情的手臂,正在水龙头下用凉水冲手。   她嘴里说着:“对不起哦,我看到一桌子的菜激动了一下,没想到吓到你了,我应该先跟你打声招呼的。”   舒情的小脸被热气熏得红通通的,额头上还冒着细密的汗珠,她呼哧呼哧的,不知是热,还是痛。她用另一只手挠了挠耳朵,强笑道:“没关系,是我太认真了没注意到你进来。”   ……   康铎的视线落到餐桌上,那上面已经摆着好几个菜,红烧肉炖白萝卜、清蒸鱼、土豆炖牛腩、醋溜大白菜、松仁玉米……红的绿的白的,色香味俱全,令人馋涎欲滴。   灶台上的汤锅里浓浓的雾气往上涌,水大力地翻滚着,不知在烧什么。   难怪盛滢会是那种反应了。   在国外这么多年,中餐也不是没吃过,但机会不多,这会儿看见这一桌,难免会激动。   可以理解。   他走上前去,把火调小,锅里的水势渐渐小了,一个个胖嘟嘟的饺子浮在了水面上。   他不禁扬了扬眉。   他拿起汤勺来翻滚了下。   舒情转头看到这边的情形,从水龙头下缩回了手,快速地拿厨房纸巾擦了擦,“G,你放着我来吧。”   康铎没撒手,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问:“饺子?”   “啊。”舒情点点头,“猪肉白菜馅儿的,你们吃吗?”   康铎没犹豫,“吃。”   舒情嫣然一笑,“那就好。”   康铎注视着她唇边的笑,又问:“桌上的都是你做的?”   舒情心想那不废话么,这里还有第二个人吗,难不成是鬼做的。   但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这儿能买到的品种太少了,我就随便做了点。”   她吐了吐舌头,“……而且我还不太敢下油锅,怕火警。”   “合。”盛滢又往餐桌上望了望,一脸的渴望,“我都好久没吃过红烧肉了。”   舒情难得见到盛滢这样的神情,嘴角忍不住溢出笑来。   果然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啊。   康铎拿了个碗,去水龙头那儿盛了点清水,倒进了汤锅里,双眸装作不经意地划过她的手,“手怎么了?”   舒情举起手,自己瞧了瞧,一大片烫伤的红还没有褪下去,但她摆摆手,不拘小节地说:“没事,开水溅到了点,这会儿已经不疼了。”   盛滢接着她的话,“是我刚吓到她了。”   康铎的目光定在盛滢脸上,舒情心一紧,生怕康铎又要说些什么,然而他默了会儿,什么都没说,最后看向舒情。   “下次小心点。”   舒情眨了眨眼:“哦哦哦。”   *   可能是晚饭吃太饱,又或许是因为明天要回国了,这一晚舒情睡得很不踏实。   为了明天起早,她十点就上床了,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是浅睡眠,没一会儿就醒了。   反复了几次,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她无奈地拿出书来看,却是越看越精神。   眼看马上就要两点,舒情叹了口气,合上书,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披了件外套,去楼下热了杯牛奶助眠。   她拿着热好的牛奶准备上楼时,却忽然发现了阳台上有一点猩红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她觉得奇怪,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往前走了走,才发现阳台上的沙发椅里有个黑乎乎的人影。   消无声息的,仿佛一动不动的雕像。   那点火星在他的指间,周围的烟雾袅袅上升,更添了几分冷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晚了点啊~   明天我们小情情就要回国了,就要见不到我们铎爷了,嘤嘤嘤~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大大木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如果不是她眼尖,可能就错过了这一切。   舒情试探地叫了一声:“K?”   空气凝滞了几秒,然后她听见康铎淡淡的声音:“过来吧。”   舒情听话地快步过去,拉开另一把椅子坐下,“你怎么在这儿?”   他俯身把烟掐灭在了烟灰缸里,“想点事情。你呢?不睡?”   可能是抽了烟的缘故,他的嗓音有点沙沙的,冷淡中多了丝性感。   舒情双手端着玻璃杯,喝了口牛奶,无奈地叹了口气:“大概是因为明天要走了,睡不着。”   康铎睨了她一眼,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激动得睡不着?”   “不是。”   透过薄薄的月光,舒情若有所思地看着康铎,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她却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平静沉着,还有一点点的,不是看到他在抽烟,绝对察觉不到的忧郁。   “那是什么?”他直视她。   深夜里的他似乎特别好说话,这让舒情变得大胆了起来。   “唔,”她琢磨了下,眼睛倏地亮了下,“就想到要回国了,但是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有点可惜。”   “介意说说是什么事吗?”   “不介意啊。”舒情说,“反正是与你有关。”   有些话不必说透,舒情敢肯定自己这么一点拨,康铎就已经明白了,所以她没有说下去。   康铎的双眸忽然闪烁了一下,浓密的上睫毛盖了下来,令人无法探究眼里的虚实。   他避开了眼,久久没有给她回应。   舒情习惯了他在那个问题上的沉默与反感,在长久的安静后,适时地转移了话题,“你在想什么事情?”   他神色复杂地再次看向她。   舒情顿了顿,不死心地问:“是那个你不想让我提起的事情吗?”   康铎觉得,舒情就像个黏人的牛皮糖,从在这里的第一次见面起,她就从未掩饰过对他的心思。   他刚开始以为舒情只是单纯来蒙特朗布朗旅游,能在这地方看到同胞也算是缘分,后来他很快就发现,她是认识他的,对他的意图很是明显。   认识他没什么,他曾经也算半个公众人物,几乎每天都活在人们的注视之下。有时候路上碰到认出他的人,也会要求合照或签名。   以前他并不会抗拒这些,但自从他退役了之后,他每次看到那些人用欣喜且激动的目光看着他,就像在提醒他过去的失败与半途而废。   他并不会感到高兴,反而总会因为他们想起那些年轻的、燃烧的岁月――他曾也和他们一样,有个从小就崇拜的偶像,在第一次面对面见到他真人时,激动地冲过去告诉他自己有多喜欢他,甚至为了和他进同一个车队,不惜砸下重金;也曾骄傲地披着国旗站在领奖台上,斗志昂扬地回答记者的问题;还曾信誓旦旦地许下自己将为最爱的事业抛头颅洒热血这般愚蠢且中二的诺言。   那些日子就像生生不息的火焰一样灼伤着如今一事无成的他。   他想尽量离以前的生活更远一些,却怎么都不行。   所以,在发现舒情的企图后,他很厌烦。   他厌烦了被人认出,被人喜欢,被人要求签名合照,被人问他为什么退役,什么时候复出诸如此类的问题。   他只想要一个清净的、只属于他自己的世界。   大部分人在他找借口推拒后,都会识相地不再打扰。   只有她不是。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是祝贺的表妹,还要和他们一起度过接下来的几天,甩都甩不掉。   康铎都无法断定,她是故意的,还是巧合了。   故意也好,巧合也好,他都不想再被人追着问以前的事了,于是跟逃难似的,他当下就决定先去蒙特利尔避一避。   回来了,她的新鲜劲儿应该也过了,不会那么棘手了。   再说,他都做的那么明显了,她也不至于这么不识相吧?   但事实证明,世上没有最不识相的人,只有更不识相的人。   他一回来,她就又趁机重启话题。   她总能找准机会,脸上写满了无数个问好和感叹号,有着要把他劝回围场的决心。   ……   其实除却她为了他的事业“尽心尽力”的时候,其余的时间,她并不讨厌。   相反,她该热情时热情,该安静时安静,该尽心时尽心,是个很讨喜的女孩子。   甚至经常给人惊喜,比如那次的早餐,孤注一掷的蹦极,和今天,哦不,昨天的晚餐。   当然,也会给人制造点小麻烦,不过这些小麻烦在他看来,并不算什么。   康铎发觉,她对着他的时候大多是怀着崇敬且小心翼翼的,而她对其他人并不这样,非常的张放自如。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是特殊的,只是……   在舒情克制且期待的眼神下,他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终于开口:“算是吧。”   舒情见他松了口,来了兴致,乘胜追击:“能跟我说说吗?”   康铎不想再让她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干脆利落地摇头,“不能。”   “……哦。”舒情有点失望,但她的心理预期值不高,并没有失望太久,她望向茶几上的烟灰缸,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你不是不抽烟的吗?”   康铎怔了怔,反问:“你怎么知道?”   舒情:“我没见过。”   康铎嗤地一声,“你当然没有见过。”   舒情:“可在加拿大这么久,我也是第一次见你抽。”   康铎:“那只是表象。别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   他这么说,舒情也就无言以对了。   除了她小时候和这次与他近距离接触,她都是远远地,或是在屏幕里,或是隔着重重人群,注视着他。   她了解他的渠道,只有新闻报道,私底下真实的他是怎么样的,她确实不知道。   舒情摇了摇头。   康铎见她情绪又低迷了下去,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他让她离她远点,还有那次吃泡面时他断然离去时,她的表情似乎也是这样。   可能是夜色作祟,也可能是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他忽然心软了。   “别多想,我前两年开始抽的。”   两年前发生了什么,她大抵都知道,就像外界所有人都知道的那样,他是因为那次事故对出弯产生了阴影,对自己丧失了信心,仅此而已。   他无须多做解释。   舒情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她犹豫了良久,说:“K,不瞒你说,我有严重的恐高症,五层楼以上的高度我就会产生眩晕,甚至连走都不敢走过去。”   康铎定定地凝视着她,他的双眸比黑夜更沉,更深不可测。   “但是我还是坚持去跳蹦极了,为什么?我当然不是为了折磨自己,我是想证明给你看,一旦人下定决心做一件事,就没什么不能克服的。连我都能直面自己内心的恐惧,你为什么不能,更何况,它曾是你的最爱。”   “你以前新闻采访时都把赛车比作她,你说,每次比赛前,你都会跟她说话,会爱抚她,会跟她磨合,她就像一个生命,你如此热爱她。”   “而现在,她却成了你避而不谈的话题。”   “我或许没办法感同身受你的痛,但我知道,我所认识、我喜欢的那个康铎,是一个不会逃避自己的内心,喜欢什么就勇于追求,做事专注,对于自己的目标非常清晰的人。”   ……   康铎不知何时,手里多出了一只银灰色的打火机,上面是一双翅膀展翅翱翔的图案,他拿在右手里看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听舒情说完,他才淡淡地说了句:“说实话,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喜欢。你认识的也只是隔着屏幕的我,我真正是怎么样的,你并不知道,所以你没必要纠结这些。”   舒情沉思了会儿,说:“我九岁那年的暑假,遇见了一个比我大六岁的小男孩。”   “他喜欢组装模型,也喜欢玩卡丁车。他家里全是各种各样的模型,汽车的最多。那天,我们还有他的朋友一起去了卡丁车俱乐部,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卡丁车,我压根就不会开,也不敢开,是他跟我说,困难都是人自己给自己设的门槛,害怕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你认为它难,所以它才难,这世上大部分的事情都不难,只是需要多花点心思,多花点时间而已。”   那年她九岁,暑假跟父母一起去帝都玩。   祝贺的母亲得知自己堂妹一家过来,自然是盛情款待。   舒情还记得那天上午大雨倾盆,他们本来要去爬长城,却因为天气的原因,不得不作罢,结果那天下午又艳阳高照。父母准备出门时,祝贺接了个电话,是他的朋友来了。   然后,她第一次见到康铎。   康铎那时候还是个阳光大男孩,和祝贺住在同一个大院里。   他穿着一件白色T恤、迷彩中裤和一双AJ1篮球鞋,背着一个大号的黑色书包,等在祝贺家门口。   他的头发剃的很短,皮肤很白,剑眉星目的,很是好看。   祝贺匆匆忙忙地整理要拿的东西,他在门外耐心地等着,神色没有任何的不耐。   舒情趴在窗台上偷看他,心想这个大哥哥真帅。   下一秒,他突然转过头来,撞进了她的眼睛里。   深棕色的眼眸,玩味地打量了她一会儿,勾唇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铎爷还不是铎爷时,是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学霸哈哈哈哈哈~   今天带娃出去打疫苗了,娃闹了一阵,所以更新又晚了。。。   以后如果15点整更新不了的话,就18点整更新好么,18点整还更新不了就21点整。。。   可以不? 第17章   就这一眼,误了她的终身。   舒情还记得当时自己心跳猛地加快,脸颊迅速发烫了起来。   她双手托着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地躲了开来。   祝贺边拉着书包的拉链,边往外走。   她的视线一路跟随着祝贺的身影,在他快到门口时,她小跑了过去。   “哥哥哥哥,”她拉住他的衣角,说,“情情不想去爬长城,情情想跟哥哥一起出去玩。”   “啊?!”祝贺一脸懵逼地俯视着只到自己肚子上方的表妹,不情不愿地说,“哥哥玩的东西很无聊的,都是男人玩的东西,你不能去的。你跟祝愿玩去,你们俩就差一岁,没代沟。”   舒情委屈地撅起了嘴,一双圆溜溜的杏眼顿时就红了,“情情想跟哥哥一起出去玩……”   姨妈一见自己的小侄女儿泫然欲滴的模样,心疼的不行,立刻用责备的眼神剜了祝贺一眼,“你不是说去玩卡丁车吗?怎么就是男人玩的东西了?再说了你也不是男人,怎么就不能带小情情一起去了?”   “G,妈,瞧你这话说的!”祝贺不服气了,“我怎么就不是男人了?!”   “你怎么就成了男人了?”祝贺的母亲理直气壮地反驳,“别让我揭穿你,你明明还是个男孩儿。”   “我去!”祝贺不满地大叫,“您不是说不揭穿我的吗?!我不管,我不带舒情,我出去玩还得带个拖油瓶,我还能好好玩吗?”   舒情“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祝母连忙起身上前,边替舒情拂去眼泪,边安抚道:“小情情不哭,小情情不哭,姨帮你骂他!”   祝母狠狠地瞪了眼祝贺,“皮痒了是吧?”   眼看祝母要对着祝贺发火,舒情父母也加入了劝慰的行列。   舒情父母劝住了姐姐,却劝不住自己的女儿。   祝母气没处发,看着可怜巴巴的舒情,突然想出了一个法子。   她牵着舒情的小手朝门外走。   前院种满了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花。康铎站在万花丛中,像是感应到了似的,在她们落脚之前,发现了她们。   舒情一看见康铎,还没完全褪下去的潮红又红了,比之前更红,哭泣声都小了下来,只抿着嘴小声地抽泣着。   人比花娇花无色,花在人前亦黯然。   真好看啊。   舒情躲在祝母的身后,偷瞄着康铎,渐渐地,连哭都忘了,一行鼻涕流了下来。   祝母一边拿出手帕来帮她擦掉,一边招手让康铎过来,“来,小铎,到阿姨这边来。”   康铎的周身仿佛有光,朝她们走来,“阿姨,您叫我?”   “是啊。”祝母说,“听祝贺说,你们下午要去玩卡丁车是吧?”   “对,阿姨,怎么了?”   “这是祝贺的小表妹,舒情。”祝母把舒情牵到自己的身前,蹲下身来,双手扶着舒情的双肩上,仰头对康铎说,“她想跟你们一起玩,可以吗?”   康铎惊讶地看了眼舒情,又看向祝母,“阿姨,卡丁车挺危险的,我怕她害怕。而且,我们几个男生,也不一定能照顾好她。”   祝母微笑道:“能理解你的顾虑。我是不放心祝贺的,所以就只能麻烦你了。”   祝母起身,拍了拍康铎的肩膀,“阿姨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比我们祝贺不知道乖了多少,在这个年龄段里也是最懂事的孩子。你不需要做太多,就是照顾好妹妹的安全,让她一直在你边上就好了。”   “阿姨知道,阿姨提出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勉强。但是妹妹想跟你们玩,她对新奇的事物有好奇心,我们总要让她尝试一下,对不对?如果阿姨带她和你们一起去的话,你们不会玩得畏手畏脚,更不开心吗?”   康铎思忖了下,权衡之下点了点头,“好吧,我带她。”   他靠近舒情,蹲下身,舒情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草本的清香,清新而温暖,好闻至极。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眯起眼睛笑起来,恍如盛夏阳光。   舒情呆若木鸡地看着康铎。   他的手仿佛带电,舒情触了电一般,突然颤了下。   电流在五脏六腑急速地穿梭而过,她害羞地想往祝母身后躲,但是康铎拉住了她的小手。   “舒情是吧?”康铎问。   舒情低下头,不敢看康铎,轻轻地“嗯”了声。   “怎么写呢?”康铎又问。   舒情举起康铎的手,掰开他蜷起的五指,用右手在他手心里写下了两个字。   为了让康铎印象更加深刻,她还用稚嫩的声音解释了一遍:“舒服的舒,爱情的情。”   “哦。”康铎理解似的点点头,“哥哥叫康铎,健康的康,铃铎的铎,介绍一下就算我们俩认识了好不好?”   “ling duo?”舒情的五官揪了起来,“ling duo是什么?”   康铎想了下,也学着她的样子,摊开她的手,在她的手心写下了自己的“铎”字,“斜金旁,一个又,下面是横横竖,这是中国古代的一种乐器,盛行于中国春秋至汉代,是一种很大的铃,在宣布政教法令用的。”   康铎的手很白,手背上能看出一条条淡淡的青筋,手指修长,指甲宽大有弧度,十分贴合他的手指。   他的食指在舒情的手心里磨阿磨的,刚劲有力,舒情几乎能感觉到他写下的笔锋。   手心里痒痒的,舒情本能地想往回缩。   可他拉得紧,舒情怕他察觉到自己的怪异,也不敢用力。   等他写完,她一溜烟缩回了手,佯装懂了的样子,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么小舒情?”康铎循循善诱,“今天哥哥带你玩好不好?”   “嗯……好!”   “卡丁车听说过吗?”   舒情摇摇头,“没有。”   “是一种很好玩的车车,带你去玩好不好?”   舒情两眼放光,“像碰碰车那种的吗?”   康铎温柔地笑,“……差不多吧。”   “好啊,谢谢哥哥!”   舒情自来熟地攥住了康铎的手,就这样成功地跟着他们的小团队出去了。   到了那地方,看到了卡丁车,舒情起先是觉着好玩,可祝贺和他的朋友在跑道上飞驰了一圈后,舒情就怵了。   怎么这么快,而且看上去很难操控的样子,她只坐过车,从没开过车,能不能行啊?   不不不,肯定不行的呀!   第一圈康铎带着舒情在场外看,第二圈他要上场了。   临走前,他蹲下身问舒情:“你要开吗?”   舒情退后了一步,疯狂摇头。   “那你看哥哥再跑一圈,然后再决定好不好?”   舒情眨巴着眼,点头。   康铎把舒情交给了祝贺,换上了衣服,戴上头盔,英姿飒爽地上了车。   一圈跑完,他抱着头盔来找她,“小舒情,考虑好了吗?”   她仰望着康铎,康铎的身影迎着阳光压了下来,仿佛他就是那轮熠熠生辉的太阳。   她的小脸上写满了矛盾和纠结,“哥哥,你开得好轻松好熟练,看上去很简单诶。”   “就是很简单。”康铎笑着说。   她对着手指犹豫,“可是,我看我表哥,好像很难开的样子,我不敢……”   “G?!”祝贺在一旁听着听着便不对味了,嘶了一声,“你这丫头,到底谁才是你哥哥,认认清楚好不好!叫他哥哥,叫我表哥,觉得他开得好,我开得不好是吧?!”   “本来就是嘛……”   祝贺瞪大了眼睛,“???”   舒情两只拳头抵在下巴上,双眸眨啊眨的,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祝贺一时没了脾气,重重地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啊!!!”   舒情撅起嘴,“表哥人家才九岁……”   “九岁的小女孩儿太难带了!”祝贺撒手,把她扔给康铎,“铎爷还是你带吧!”   康铎蹲下身,望着远处疾驰而过的卡丁车,问她:“不敢吗?”   她垂下眸,点点头。   “害怕什么?”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害怕开不好吗?还是怕有危险?”   “……都怕。”她承认。   康铎耐心地劝她:“困难都是人自己给自己设的门槛,害怕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你认为它难,所以它才难,这世上大部分的事情都不难,只是需要多花点心思,多花点时间而已……能明白吗?”   舒情似懂非懂,但她能明白康铎的心意。   她咬着手指,说出自己最后的一点疑虑,“可是……我不会,不知道怎么开。”   “开卡丁车其实很简单,它本身也没什么危险。这里会有工作人员教你,你开得慢一点,尽量离其他车远一点,就很安全,而且我也会看着你,要不要试试?”   他说的太有诱惑力了,舒情心动了,“那可不可以哥哥你来教我?”   康铎挑了挑眉,旋即一笑,欣然同意,“好啊。别怕,来,哥哥教你。”   那天的后来,她学会了开卡丁车的基本操作,虽然没有康铎那么驾轻就熟,但对于九岁的她而言,这已经算是一项壮举。   结束的后来她还跟着祝贺去了康铎的家里,和他一起拼了一个建筑群的模型。   她那时不懂什么是崇拜,更不懂什么是暗恋,她只知道,她认识了一个很帅的大哥哥,这个大哥哥教会了她许多新奇的东西。   如果没有他……   如果没有康铎,她可能就成为不了现在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后来才想起来是520诶~   都忘记祝大家520快乐了!   小时候的故事本来就想写一点点的,结果写着写着字数就爆了,   看来我很适合写校园?   哈哈哈~   昨天的评论好少呀,是因为知道大果纸有娃了所以就不喜欢大果纸了吗?   ~~~~(>_<)~~~~ 第18章   “第二年的暑假,我又去了帝都,坐了10个小时的动车。我想让那个大哥哥再教我开一次卡丁车,可是我没找到他,祝贺跟我说,他为了完成他的梦想,去了英国。”   “那是我第一次萌生我要像他一样勇敢,去做自己喜欢的事的想法。从那一天开始,我每天都会给自己灌心灵鸡汤,告诉自己不要松懈,不要放弃,总有一天我会像他一样,拼搏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可惜他现在已经不认识我了,哦不对,是认不出我了。”   月色朦胧,四目相对,仿佛拢了一层薄纱,撩得人又迷离又沉醉。   她喝得不是牛奶吗?为什么像喝了酒似的。   又是推心置腹,又是回忆的,而且喝醉了似的,怎么说都说不完,越说越慷慨激昂。   康铎早就听出来了她在说谁,自嘲般的笑了一声,“你都说了是鸡汤了。毒鸡汤少喝点,别到最后才后悔。”   舒情不以为然,“为什么要后悔?我不会后悔的。”   “行吧。”康铎“啪嗒”一声合上打火机,另一只手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很疲惫,“所以你现在在做你喜欢的事吗?”   对比康铎的死气沉沉,舒情则显得元气满满,“我每天都在为此做出努力呀。”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平时斗图常用的“今天也要加油鸭”里的那只唐老鸭,自己都被自己励志得不行。   她在心底对自己说:“冲鸭小情情!!!你马上就要成功了!!!”   然而康铎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也就是说,你还没有做到自己喜欢的事。”   舒情:“那是因为我现在还在上学,不过我也很喜欢我现在读的这个专业,我一定能通过它进入我爱的那个行业。”   康铎:“什么行业?”   舒情:“F1。”   “……”康铎沉默了十几秒,说,“你在逗我吗?”   舒情直勾勾地看着他,郑重其事地说:“没有,我是认真的。”   康铎冷声质疑:“F1怎么就成了你的梦想了?”   舒情说:“从我那年听祝贺说‘他想有朝一日能站在世界最高水平赛车赛事的领奖台上,为国争光,而不是在这些小打小闹的比赛上赢得毫无悬念’的时候,我的梦想就是我也想投入到这项顶级赛事里。”   康铎忍不住皱眉,“这是他的梦想,不是你的,你把别人的职业道路代入你自己的,你这是在复制梦想。能不能有点你自己的想法?”   “我想进F1怎么就是复制梦想了?”舒情不满地说,“难道F1就只能是你的梦想?可现在它也不是你的梦想了啊,你不是已经放弃了吗?”   康铎:“……”   “曾经你是我引以为傲的目标,但现在你不是了。我来加拿大,说到底是想最后再博一下,毕竟你是我那么多年来的信仰,我不甘心你就这样放弃。可我不甘心也没用,全世界不甘心都没用,因为你自己甘愿就这样沉沦下去。”   “但就算你割舍了这一切,我也会继续下去的。我努力了这么久,为的就是那一天,如果我放弃,我就对不起我这些年每一天的付出,不但愧对我自己,也愧对一如既往支持我的父母和亲友。”   “K,从今往后,我就是自主的意识,与你无关了。”   “我因为你而喜欢上赛车,但我不会像你一样轻言放弃。”   康铎听到“支持我的父母和亲友”时,震颤了下。   舒情注意到他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打火机被他包在了手心里,骨节处都泛白了,似乎在极力地隐忍。   等她说完,四周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两人之间似乎流动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特别是康铎的周围,气压极低。   过了许久,康铎仍是一言不发。   舒情暗自叹息,手里的牛奶都已凉透,她不管不顾地一股脑喝完,从沙发椅上站了起来。   舒情绕到椅子的后面,扶着椅背对他说:“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转身欲走的那一刻,舒情听到他忽然开口道:“你在练赛车?”   没头没脑的一句,舒情听懂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是以为她跟他一样,都立志于做一个伟大的赛车手吗?   舒情无奈地笑,说:“K,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当运动员的。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运动员风光的背后除了他自己的汗水和泪水,还有一群添砖加瓦的幕后工作者。”   康铎冷静地问:“你想做什么?”   舒情灵光一闪,“不如我们做个约定吧?”   康铎疑惑地看着她。   “两年之后,我一定会以一个专业的身份站在F1的赛道上。”舒情信誓旦旦地许诺,“到时候我们赛场见。”   “赛场见?”康铎冷哼了一声,“你怎么敢确定我会回去?”   “以一个观众的身份也可以呀。”   “如果我连比赛都不看了呢?”   “那就算你输了。”舒情说,“如果我没办到,就是我输了,你可以向我提出要求。”   “输了又怎么样?”康铎声音淡淡的,“你难道准备用满清十大酷刑惩罚我?”   “你可能觉得要求对方做件事也没什么。”舒情呵呵笑了声,“但K,你退出了赛场后连基本的胜负欲都没有了吗?”   “……”   可能是累了,康铎不想再跟她争辩什么,沉沉地呼了口气,摆了摆手,下了驱逐令。   “你去睡吧。”   舒情垂眸,看他那副“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的表情,最后还是没说下去。   *   第二天一早,舒情提着行李跟康铎和盛滢告别。   这一次,为了不再转车浪费时间,舒情直接喊了辆UBER,直达机场。   司机在别墅外面等着,康铎主动帮舒情把行李搬到后备箱里。   而盛滢踩着第一天见到她时的那双SW的过膝长靴,上前张开双臂拥抱她:“一直忘了说,很高兴认识你啊,舒情妹妹。”   舒情不由地有些诧异,回应地抱住了她,“我也很高兴认识你,盛滢姐姐。”   盛滢凑在舒情的耳边,低声絮语:“如果不是康铎的话,我们应该能成为朋友。”   舒情怔了一怔。   盛滢:“如今我们只能做情敌了,虽然你不同意,但我还是想再劝你一下,还是早点放弃比较好,康铎这人吧,让他动心真的太难了,你就算能打败得了我,也打败不了他内心的那筑高墙,以前是赛车,现在是他自己。”   “行。”舒情笑了笑,“谢谢姐姐的提醒。”   她拉开后座的门要上车的时候,竟看见康铎把他的行李也搬上了车。   他的行李少,就一个20寸的箱子,和舒情的行李一起正好把后备箱塞满。   “K?”舒情惊奇地叫了他一声,“你也要去?”   康铎关上后盖,脸上波澜不惊,“我说过要送你去机场。”   舒情以为康铎是为了答应祝贺的那个承诺,便说:“没关系的呀,你晚上也要赶飞机,来来回回的多不方便,你别送我去了,回头我跟我表哥说一声就行了。”   康铎从车后绕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不耐烦地皱起了眉,“你怎么话那么多?快上车。”   不容置喙的语气。   舒情:“……”   盛滢:“……”   舒情看了看盛滢,眼神带着疑惑。   但盛滢也似乎没明白这飞速的进展。   “行吧。”眼见康铎已经在副驾驶上坐稳,舒情只好问盛滢,“盛滢姐,你要一起上来吗?”   可盛滢的行李太多,没办法塞进车里。   愁眉莫展之际,康铎发话了:“盛滢,你在卡蒂埃机场等我。”   盛滢听康铎这么说,也只好作罢。   *   康铎把舒情送到出境口后才返回。   舒情出来的时间早,所以这会儿时间也还早,如果现在赶去渥太华……   康铎想到盛滢,忍不住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送走了一尊大佛,还有一尊大佛在等着他。   盛滢这次像是下了决心。   他这么打击她,按照她以前大小姐的性格,早就甩手走人了。   可这次居然还熬着。   能怎么办呢?   凉拌吧。   康铎走出机场大厅,天气很冷,阳光却很晒。   他掏出墨镜,架在了鼻子上。   轰隆隆地一阵响,一架飞机上了天。   不知道为什么,康铎听着这个声音,忽然有点伤感。   他抬头仰望天空,找到了飞机上的LOGO――加拿大航空,不知道是不是舒情搭的那架。   转念一想,又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舒情回国的那架航班是在下午,她不想他陪着逗留太久,所以才这么早就进去了,这会儿说不定她还在安检处排着队。   他垂眸,脑中晃过小姑娘娇俏且志气满满的声音。   “不如我们做个约定吧?”   “两年之后,我一定会以一个专业的身份站在F1的赛道上。到时候我们赛场见。”   还有她轻蔑的嘲笑声。   “我因为你而喜欢上赛车,但我不会像你一样轻言放弃。”   “你退出了赛场后连基本的胜负欲都没有了吗?”   呵。   康铎低头,嘴角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   小姑娘真的是……   有一股震慑人心的孤勇。   比起盛滢,她更让人招架不住。   盛滢只是不甘心,或是没找到更好的。   而她不一样,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在用一根名叫“真心”的针在扎着他,叫他无力还手。   他还以为自己能逃开她的激将法。   可当他重新站在吉尔斯-维伦纽夫赛道上时,他便知道,有些事情他恐怕躲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铎爷:下一章我准备回国了,你们有什么想法?   小天使们,当我看见基友在没有预收的情况下昨天开文,首章点击在24小时内飙升至200多点之后,   我对人森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是什么阻挠了你们点进来看一眼的决心?   是什么让我写了大半个月首章点击才300多?   是什么让才(qian)华(lv)横(ji)溢(qiong)的大果纸不能得到大众的认可?   欢迎来到《走进科学》   哈哈哈开个玩笑,切入正题:经过大果纸的深思熟虑,还是换个文名吧,曝光率实在太低了。   文名取《那个开法拉利的想当我司机》,小天使们如果看到收藏夹的文名改了,千万不要觉得奇怪而删收啊!   拜托了! 第19章   康铎在主看台找了个座位坐下。   不是比赛日,这条赛道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照理没有比赛,他是没法儿进来的,还是掏出了他那张随身带的、已经泛黄的陈年旧证,跟工作人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得以入内。   很多很多年以前,他曾坐过主看台,目睹过底下一辆辆方程式赛车为了名次争分夺秒,他头戴红色的、上方是一头昂首跃起的马的帽子,手中同样拿着印有品牌LOGO的旗帜,为自己喜欢的车队和车手欢呼呐喊,激动得恨不得直接冲出围栏,拥抱前方自己的偶像。   后来去了英国,正式进入赛车这行后,他就靠着车队的“后门”直接在后台或者P区(注)看F1比赛了,能和选手们擦肩而过,甚至握手交流。   久而久之,他也就习以为常了。   这些选手站在他梦寐以求的高度上,大多都很平易近人,他们不过也就是个普通人。   渐渐地,F1赛车手这几个字似乎也没有那么遥不可及,直到他真的实现,他终于成为自己想要变成的那种人。   再一次坐在看台上,他的眼前仿佛晃过了五站红灯全灭,二十辆赛车迅速起跑的画面。   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且令人怀念。   这曾是他的理想,他的抱负。   而如今,他坐在这里,他热爱的这片赛道,仿佛已经离他很远了。   可血液里蠢蠢欲动的感觉又是什么?   那些挥洒着汗水的、热血的、拼搏的日子,又沉又重,带着枷锁被他封存在记忆深处,这时候好像要喷薄而出。   康铎打了个电话给石晨暮。   石晨暮接到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康铎说:“我暂时不回去了。有几件事跟你说一下,盛滢订了去DC的机票,她到DC后,麻烦你照顾一下。另外,以后不要再做牵线的事了,你不适合当红娘。”   “等等!”石晨暮在电话那头大叫道,“你说什么呢?你不回来,要去哪儿?”   “回家。”   “回家?”石晨暮奇怪,“你不是都两年没回过家了吗?”   “所以得差不多得回去一趟了。”   “那盛滢怎么办?”石晨暮说,“你舍得把她交给我?”   “不是你告诉她我在哪儿的吗?谁把她招来的,谁就负责把她带回去。”   石晨暮:“你是真的狠心。你真决定和盛滢分了?”   康铎:“不是早就分了吗?”   石晨暮:“……”   石晨暮想到之前康铎和盛滢刚分手那会儿,盛滢来DC找到他。   那时候盛滢还天真地以为,她和康铎的分手不过就是玩家家而已,过不了多少时日,康铎就会妥协,重新回到英国,回到她的身边,就像她当年不喜欢他把赛车当做职业――既危险,又不稳定,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少,赛车玩玩就行,哪儿有人当正经事儿来做的?   她总为了这事儿跟他吵,最后他还不是乖乖听话,退出了那个圈子。   这回也是一样的,她想让他回英国,他就得回。   她提了分手,他就必须得死皮赖脸地求着她复合。   不该这样吗?   哪知道康铎压根不去找她,连一通消息都不发。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盛滢先坐不住了,飞来了DC。   她拉不下面子,便想让石晨暮帮忙,让康铎主动服个软,她也就给他个台阶下了。   石晨暮早些年在英国读高中那会儿就认识了康铎和盛滢,后来他去美国读大学,康铎退役了之后还是他帮康铎联系的导师,所以他们仨很熟了。   石晨暮也算是见证了康铎和盛滢在一起的过程,尽管不是轰轰烈烈,却也是水到渠成。   盛滢拜托他,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石晨暮知道康铎的脾气,别看他平时挺好说话,执拗起来谁都劝不住。特别是从他告别赛车开始,他的性格更是变得尖锐极端,孤高冷清。强来是肯定不行的。   他去找康铎打篮球,打完篮球才慢悠悠说起这事儿。   康铎解释:“是她要跟我分手的。”   “你就不挽留一下吗?”   “我挽留了。”   “你那叫挽留?哥们,你就问了一句,你想好了吗?这是挽留?”   “不然说什么?”康铎撇撇嘴,“她吵着闹着要跟我分,我还能怎么办?”   石晨暮拿出他只谈过一次并且只谈了两个月的经验,“女人都喜欢说反话,她说要分手,只是要你哄她而已,你多哄两句,她就缴械了,这点都不懂吗?如果盛滢真想跟你分手,她还会来找我旁敲侧击吗?她还是喜欢你的,只是拉不下脸来求和,你一个大男人,让着点她呗。”   “老要哄着供着才行,日子还过不过了?”   石晨暮不可置信,又意味深长地问:“阿铎,你怎么想的?真就这么分了?连盛滢都拿不下你?”   他奇怪,冷眼瞟他:“什么意思?”   “盛滢不但漂亮,身材好,家境也没的说,这样的女的,你还看不上?”   “漂亮?”康铎说,“还好吧,我脸盲。”   石晨暮:“……”   石晨暮没好意思把康铎的原话告诉盛滢,怕伤了她的心,婉转地告诉她,康铎好像没有要回英国的想法。   盛滢听了,扭头就回了英国。   结果不以时日,她又给石晨暮来电,说自己愿意退让,他不肯回英国就不肯了,只要他肯向她道歉就行。   石晨暮不明白盛滢为什么非康铎不可,这回说什么也不帮了。   上一次帮忙是看在了他和盛滢多年情谊的份上,这一次他如果再帮,就是把盛滢往火坑里推。   况且,他也没那么有空,每回都给人当和事老。   后来,他就没再管盛滢和康铎感情上的烂摊子了。   盛滢每次找他,都问的是康铎,次数多了,他干脆连她的电话都不接了。   大概知道自己被列入他的黑名单了,盛滢也就不再联系他了。   石晨暮也不知道两人是否有后续。   直到这次圣诞节,盛滢时隔七个月零三天后再次给他打电话。   石晨暮原以为她是来祝他生日快乐的,结果没想到问的还是康铎。   石晨暮气得直接挂了电话,然而想了想还是把他当时帮康铎订的airbnb的地址发给了她。   结果呢?   盛滢像是没脾气了似的,真放下了她大小姐的架子,转眼就从英国飞去了加拿大。   还准备追康铎追到DC来。   诚意满满。   可康铎倒好,冷血到把人扔在机场不管了。   他是不是不应该多管闲事?   不对,他是根本就不应该心软把地址给盛滢?   石晨暮说:“我没空,我也很忙。她是你前女友,又不是我的。”   “行。”康铎淡淡地说,“那让她自己玩吧,这么大的人了,也走不丢。”   石晨暮:“……”   康铎挂了电话,又去维修区兜了一圈,然后他回到了特鲁多机场,订了一张最快的去北京的机票。   直航的机票已经售罄,他只能选了一架在多伦多转机的航班。   行李不用收,手上这些就够了。   他这次回去是想求一个答案,一个藏在他心底却被他封锁了的答案。   *   接近二十小时的旅途。   康铎拖着疲惫的身躯,重新踏上祖国土地时,北京的上空已是一片漆黑。   看不见星星,只有灰蒙蒙的云。   他没有回去,找了家酒店先睡了一夜。   第二天拾掇好自己,他才去了大院。   大院里住着的只有爷爷奶奶,年轻的一代都成家立业后都在外面安了家。   老爷子耄耋之年,安心在家写写书法,养养花草,颐养天年,不过问世事,老太太陪着他,老爷子乐得清闲。   平时大家都忙,周末也不经常得空,特别是重要节日的前后,父亲那一辈更是没时间,都忙着各地慰问。   所以康家的规矩是必须每个周末回大院一次,若有重要工作,才可告假。   唯一例外的就是他。   他从十六岁就去了国外,长年不在国内,自然是没法儿完成这项任务的。   当年他爸恨不得都不认他这个儿子的时候,最后还是老爷子点的头,同意了他出国训练。   他当时跪在大堂里,跪了一天。   他爸让他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回心转意了再起来,他还真就一直跪着不起了。   他爸盛怒之下,甩手走人。   他妈和老太太看着他,气得直流眼泪,老爷子也气,又不乐意看他那副倔得要命,宁肯跪也不肯松口的样子,就在书房里写书法静心。   老太太到底心疼,心软了去楼上找老爷子。   老爷子被缠的没法儿,最后下来了,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说:“我不懂什么F1不F1的,但你告诉我这也是一项运动,既然你要做运动员,就得好好干。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没有一项运动是不用花功夫的,我们老康家的孩子不能比别人差,只能比别人更好,你说国内这个运动的环境不好,那咱们就到国外去,去好的环境里好好练。但康铎,出了国门,你就得拿个金牌回来,不能给老康家丢脸,更不能给我们中国人丢脸。如果你连个冠军都拿不回来,那你就别进康家这个大门了。知道了吗?”   当时那一番话,他此生都不可能忘记。   作者有话要说:  艾玛~   最后一段写的我慷慨激昂!   我爱老康一家~~   呜呜呜,榜单轮空了,求安慰,呜呜呜/(ㄒo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翠羽黄衫随亿思璇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他在老宅门口站了会儿,手抚上了把手又缩了回去。   他原本也不是这么扭扭捏捏的人,只是这两年过得浑浑噩噩的,实在丢了老康家的脸。   他宣布退役后,不是没回来过。   只是他爸直接把他拒之门外,他连家门都进不去,也就不敢再来大院丢人现眼了。   他爸其实原谅过他。   他刚去英国那几年,他爸就像忘了自己还有这个儿子似的,他能在资本主义帝国生存下来靠的是他妈和奶奶的偷偷接济。   他不作出点成绩压根不敢回家。   十九岁那年他拿了欧洲F3锦标赛的年度季军,被迈凯伦车队挖去做了他们的发展车手,他爸才像记起了他――   他妈致电来说,他爸让他回家一次。   康铎看着挺好相与的,实际上骨子里是个特别倔的人,认准了理就不肯退让的那种。   父亲不让他回去,他也就硬撑着不回去。   那时候他又要上学,又要训练,而且是初到一个陌生的国家,还得熟悉那儿的语言,晚上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时,透过窗户看着黑夜里的月亮,总是格外想家,可他就硬生生忍着,谁也不说,把思念闷在肚子里。   他觉得,是他非得要出来的,所以就算在国外过得再苦再累,他也得咬牙坚持,没什么好抱怨的。   有时候隔壁PARTY开得震耳欲聋,同学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玩,他只是摇摇头。   他来这里,不是来玩的,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虽然他妈转达了他爸允许他回家的意思,但他觉得还没到回家的时候。   他还没拿到冠军,这个成绩,不能把金色的奖杯给老爷子做礼物,也不能在他爸面前扬眉吐气耀武扬威,把当初跪了一天的尊严从地上全部捡起来。   所以他回了他妈,我不回去。   他妈急得半死,却又拗不过他,直接和大伯母飞来了英国,最后还是没能成功把他劝回去。   二十岁,他拿到了F2的年度亚军,和F1超级驾照,成为了迈凯伦车队的三号车手。   这一年,他爸主动联系了他一次。   国际长途的电话里,马上就要年过半百的中年男人话说的磕磕碰碰,像是不知说什么,又像是难以启齿,说了半天有的没的,康铎都不耐烦了,他才缓缓开口道,有空回来一趟吧,爷爷奶奶姥爷姥姥都想你了。   父亲的声音沙哑而沉重,犹如千斤顶,托起了装载了一整个家庭多年的期望与思念的重量。   康铎忽然就感觉到他老了,尽管看不到他面容,只能隔着听筒,听远在地球另一边的他的声音,但康铎依然能感觉到他的沧桑和疲惫。   康铎想,也许这些年,不止是他一个人在煎熬。   他爸肩膀上的压力应该比他更重。因为他要负担起的是一个家。   他虽然没有拿到年度冠军,但成绩也算是过得去――他不但成为了中国第一个登上F2领奖台的人,还成功进入了一个F1大车队。   假以时日,他就能登上F1的舞台。   这不是他白日做梦,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估计过不了两年,他就能成为中国第一个参加F1正式比赛的选手。   当然,成为F1赛车手对他来说只是个起点,就像当年玩魔兽世界,只有到了满级之后,才能开始打大副本。   开赛车也是一样,他只有到了F1级别才能和其他人开始真正的较量。   所以他觉得自己一定要进入F1,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并不存在其他可能性,连0.01%不成功的概率都不能有。   他真正的梦想是WDC。   可这次,既然他爸都退让了,他决定回家。   后来他没有意外地成为了迈凯伦车队的二号车手,驰骋在世界最高水平的赛事里,享受着世界各地的欢呼。   而每年的夏休和冬休,在其他车手都在到处游玩的时候,他都会回国陪家人亲友,弥补这么多年来的缺失。   开赛车的这些年,他每年都是世界各地的跑。从他开始F1的赛程,更是每年都要飞二十多个国家,跨越好几个洲,他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别的国家,或是去别的国家的路上。   所以还剩的那一点工作以外的时间,他就想多陪陪家人。   直到那一次――   他出事了之后。   *   “小……铎?”   康铎在门口杵了许久之后,听到有人在叫他。   回头一看,是许阿姨买菜回来了。   以前在老宅干活的阿姨年事已高,做饭烧菜还是老一套,口味跟不上现代的标准,于是老太太给了一笔丰厚的遣散费让她回家养老去了。   许阿姨就接上了班。   她在老宅工作了也有五六年,期初对康铎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后来康铎回来的多了,她便熟悉了。   确认了是康铎,许阿姨快步走了过来。   “许阿姨。”   “还真是你。”她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边说:“光杵门口干什么呀?这都快两年了吧……没回来?”   “差不多。”   ”这么久不回来,你爷爷奶奶老惦记着你,也不见你回来看看。”   她人已经跨进了前院,见康铎还没有迈腿,转身回头,大力地招手,“快进来啊!”   然后她朝里头大喊了声:“先生,太太,小铎回来了!”   照理来说,先生和太太前面得加个“老”字了,可老爷子不认老,他觉得自己跟个小年轻似的,不对,是比现在的小年轻身体还要好,心态也不输,所以除了自己妻子可以喊他“老头子”外,别人对他的称呼里若加个老字,他就会不高兴,像个小孩儿,可以一整天虎着脸。   知道康铎回来了,老太太第一时间就迎了出来。   “小铎?!还真的是!快进来!”老太太见到果然是他,大喜过望,但很快眼眶就湿润了,“这都两年没回家了,都瘦了这么多。”   苍老的、布满皱纹的手拉起他的手,又在他身上拍了拍。   “奶奶。”   “诶,你这孩子。”老太太忍不住抹起了泪,“你说你这都遭的是什么罪啊,你爸不让你进门,你就住老宅里啊,又不声不响地跑到国外去,吃那苦干什么呀你说?”   “奶奶,这事儿我跟我妈,还有大伯大哥都商量过,我妈肯定跟您和爷爷也说过了。前些年我都跑赛车了,学也没好好上,我爸近来身体不好,我要回国的话也得先给自己铺垫铺垫。在国内,没有一纸文凭,会落人口舌。”   “那你也可以回来上学,干嘛非得去美国?在国内大家都好照顾你,你这些年总在国外不着家,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我如果在国内上,没经历过正规考试,外界闲话会更多,到时候还牵连了家人,总归不好。”   “那要去也去英国啊,之前在英国都打点好了一切了……”   “奶奶,这话咱们就不提了啊。”康铎轻拍奶奶的背,“给爷爷听到了又得说您溺爱了,您放心,我们老康家的男孩子从来不怕苦的。对了,爷爷呢?”   说到老爷子,奶奶抹了抹泪,撇嘴,“在书房呢,等着你上去呢。”   康铎知道回来总要面对的,老爷子肯见他就是件好事儿。   他上去跟老爷子促膝长谈了会儿。   这些年,老爷子肉眼可见地变老了,身体也大不如前。   他中气之足地放他出去,告诉他赢个冠军回来,那时候他十六岁,老爷子七十二岁。   如今,他二十六岁,老爷子已经是八十二岁了。   一晃十年,有些事情真要计较,也使不上劲儿了,想管也管不动那么多了。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比如他什么时候能回国,有没有想好之后要做些什么,感情问题有没有着落等。   老爷子当年支持他去英国深造,这回也支持他放弃赛车,主要是那次加拿大大奖赛的事故场面太吓人了。   本来他也不知道有多严重,只知道孙子在比赛的时候撞车了,导致了脚骨折,   也不知道是谁好事,把家里人都瞒着不让看的他的事故视频给老爷子和老太太看了,老人家顿时高血压都起来了,脸涨得通红。   老爷子不知道这赛车居然这么危险,才发觉自己当年可能替他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这种情况下,康铎只是脚骨折真的是命大。   老太太去庙里念经念了一周,感谢佛祖保佑。   所以康铎决定退役这件事,他和老太太都是大力支持的。   家里不支持的可能只有康铎他父亲。   *   因为不是周末,家里除了老爷子、老太太和许阿姨之外,没有其他的人了。   康铎在老宅里呆了一天,快要晚饭时间才回家。   他下午跟他妈已经通过电话,今天他爸妈都有工作,都不在家,所以才没着急回去。   到家时,他妈也是红着眼神上下检查了他很久,又百般确认了他的状态,才放下了心来。   他妈亲自下厨,做了几个他喜欢的家常菜。   他要帮忙,还被赶出了厨房。   等到他妈喊他吃饭,母子两人落了座,康铎才问:“我爸呢?”   他妈有点难以启齿的模样,避开了他的目光,夹了块烤鸭到他碗里,“你爸他今天出差了,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封面好不好看!!!   花了二十块巨资买的!!!   酷爱来表扬大果纸一下吧!!!   PS.你们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不发红包,所以你们评论都不热情了!!!   榜单轮空,收藏不涨,只剩下你们的评论,是我坚持日更的动力了啊。。。   PPS.晋江好像上央视了。。。牛逼牛逼。。。   某些深入的情节是不敢想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啵儿了?   改天试试会不会被锁?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萌比小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康铎垂下眼眸,拾起了筷子却又放下,“他还是不愿意见我?”   “没有的事。来,吃鱼。”康母道,“你不是最喜欢吃鱼了吗?多吃点,看把你瘦的。怎么样,国外的菜还是没家里烧的好吃吧?”   “妈。”康铎迟迟不动筷子,认真地想了想,说,“我今晚住酒店,你让我爸回来吧,他住外面不好。”   “……”康母重重地叹了口气,“唉,你跟你爸一样的倔脾气。他不同意你去玩赛车的时候,你非得去,他同意了你玩赛车,你又不想继续下去了。两个人谁也不让谁,一个比一个厉害,还都不听我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康铎没有接话,半晌才问:“我爸身体怎么样了?”   康母道:“看他状态还可以,他自己也说恢复得还行,但你知道的,你爸他工作这么忙,我见到他的时间不多,而且他也不会跟我说实话。”   康母说到最后一脸的辛酸和无奈。   “妈,你有没有考虑过……”康铎话说到一般戛然而止,旋即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马上就要毕业了,可以回来照顾你们了。”   “嗯,你愿意回来就好。”康母道,“你爸那儿我多劝劝他。不说这些了,快吃饭,我好不容易下次厨,不许剩着啊。”   康铎吃完晚饭,和他妈在外面散了个步,就回了酒店。   因为是临时决定的,他回来的事没跟任何人说,可消息从他回大院那刻起就不胫而走。   他刚到酒店,就接到祝贺的电话,让他出去喝酒,说是帮他接风洗尘。   他不嗜酒,酒量也不好。   以前还在车队的时候,和他同在一个车队的韦伯喜欢喝酒,也喜欢开PARTY,经常邀请车队里的工作人员,还有他的好友们一起去喝酒。   韦伯邀请他,他起初不会推拒,然而醉了好几次之后,他就不太去了。   换了平时,他肯定会拒绝祝贺,可今天,此情此境,他竟答应了。   祝贺叫了很多人。   一众人看到他,都说他不地道,回来了也不提前吱一声,还亏了祝贺,他们才知道。   一个人上来敬一杯,他很快就感觉到脸红心跳。   可都是多年好友,他又不得不喝。   席间,有人问到他为什么会选择退役,不再跑赛车了。   康铎坐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头微微低着,神色不明。   这问题的答案大家都想知道,所以包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是他没出声。   大家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开口。   祝贺见机行事,连忙道:“都干嘛呢?喝酒啊!对了,有件事跟你们说啊,年夜饭你们都甭找我了,小爷不在帝都,要找我的等过完年了再说!”   “您事儿可真多!怎么着,又要出去玩啦?还去这么久?”   “我猜猜,贺爷你不会是要去丈母娘家待一个多月吧?”   “不能吧?贺爷你什么时候瞒着我们偷偷交女朋友了?”   ……   话题就这么被岔开了。   “哪能啊!小爷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好吗?”祝贺拍着胸脯,说,“我要去苏州。”   “你还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祝贺,你在逗我?”   “那铁定还是不如你的咯,繁爷。”   ……   “苏州?”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光闷声喝酒话说了不超过五句的某人突然发问,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康铎是越喝越闷的类型,大家刚见他不说话,都以为他是喝上头了,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如此。   “是啊。”祝贺说,“我娘说了,从她嫁给我爸到现在,几十年了从没在娘家过年过,所以今年怎么也得在苏州过。””   “哦。你什么时候去?”   “下周四去,到年初三回来,这回我要在苏州住上两个月。”   “今年春节什么时候?”   “二月八日吧?好像?怎么了?”康铎难得有兴趣,祝贺自然是要问清楚的。   “没什么。”康铎垂眸。   “G。你这就没意思了啊!”祝贺拨开其他无关群众,挤到康铎的旁边,“有什么事儿,你不能跟他们说,就跟我说呗。”   祝贺此话一出,周围一阵嘘声。   “没什么不能说的。”康铎说,“这么多年,国外的地方跑了不少,国内倒是都没怎么玩过。”   祝贺聪明,顿时就领悟了,“你想一起去苏州兜一圈?”   康铎举起高脚杯,抿了口酒,“我在考虑。”   “可以啊兄弟。”祝贺说,“还没几天了,你尽早考虑啊,考虑好了我给你订机票。”   酒过三巡,有人要去蹦迪,有人要回家,还有人提出要续摊通宵打麻将。   康铎没心情玩,但得知康铎要去住酒店,祝贺就非得拉着去康乔郊外的别墅里打麻将。   康铎不会打麻将,也看不懂,自然不参与他们这一趴。   他正准备洗洗睡了,康乔勾住他往后院走。   “聊聊。”康乔说。   “哥,你不去打麻将?”   “不急。”   两个人坐了下来,康乔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往嘴里送。   刚要把烟收起来,便见康铎伸手,“哥,给我一支。”   康乔叼着烟,若有所思,“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有一阵了。”   康乔轻轻叹了口气,递了支烟过去。   北京的冬天冷的刺骨,呼出的气都可见白雾。   他们无声地抽了半支烟,康铎冻得开始吸鼻子了,康乔怕他感冒,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说:“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他还记得,他这个表弟,小时候经常生病。   他记事起,康铎几乎每个月都得去次医院。   两岁的时候,有一回发高烧,吃了退烧药,结果突然全身抽搐,吓坏了家里所有人。   四岁的时候,家里人带他出了趟远门,回来就得了气管炎,怎么治都治不好,咳嗽咳了好久。   六岁的时候,跟同学一起玩,结果被同学用砖头打到了头,血流不止。   好像总是大病小病不断的。   可现在已经成长为一个比他还健硕的男人了。   ……   两人从室外转移到了客厅里。   没了黑夜的遮掩,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他们瞬间都有些不自在。   康乔直奔主题,“怎么住在酒店里?二叔还不许你回家?”   康铎摇头,“不是,我回过家了,但我爸……不肯见我,拿我当仇人似的。”   “父子俩弄得跟阶级敌人一样。”康乔说,“所以你怎么想的?”   “嗯?”康铎不知康乔指的是哪方面,“什么意思?”   “小铎,你不是一个会轻易言败的人,那样一次事故不至于打倒你。家里人都支持你了。你的事业也正处于上升阶段,你突然决定退役,是为什么?”   康铎沉默了半晌,说:“哥,你可能没看我那年后半段的比赛,自从蒙特利尔那场事故之后,我的成绩退步的很明显,有几站甚至连积分都拿不到,我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也离我想要的越来越远,既然这样,不如早点退了,把成绩留在巅峰的时候,大家想到我,至少是我好的一面,再开下去,也只是丢脸而已。”   “你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康乔摇摇头,“不,小铎,你从小就不会。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二叔?”   康铎皱了皱眉,没有回答他。   康乔说:“别人不知道,可我看得出来。二叔动完手术的第五天你才赶回来。那天,你在二叔的病房外站了很久没有进去。因为,你觉得你对不起二叔。”   康铎:“……”   康乔:“二叔因为你突发心梗,你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二叔动手术的那天,你有比赛赶不回来,只能比完了才往回赶。二叔最痛苦的时候,你作为他唯一的儿子却不在……”   “够了!”康铎从沙发上腾地站了起来。   但很快,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哥,对不起。我有点困了,你这儿哪间是客房?”   康乔叹了口气,也站了起来,他拍了拍康铎的背,“是我不好,不该提这些的。走吧,我带你过去。”   康乔给康铎指了房间与卫生间。   “谢谢。”康铎勉强地笑了笑。   康乔就从这两个字里感觉到了康铎的疏离,“小铎,不是你的错,不要把什么都归咎在你自己的身上。像以前一样,做你自己想做的。”   康铎面无表情,“嗯,我知道,谢谢哥。”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天晚上康铎做了好几个梦。   这次不再是那个重复了几百遍的、令人眩晕的事故画面,而是小时候他爸教他骑自行车――   他爸给他买了俩小自行车。   “小铎,用力蹬!对,就是这样!”他爸在后面悄悄放手,他依然骑得很好。   他学的很快,也就两天。他爸夸他特有天赋。   他从此热爱上了各种各样的车,那时候北京新开了家卡丁车俱乐部,他爸带他去玩,他从此就爱上了这项刺激的运动。   然后画面突然转到了十二岁的那年,他拿到了全国卡丁车青少年组的冠军,他站在最高领奖台上,看到了台下的父亲。   他高举着金色的奖杯,用力地对着他爸挥舞,用嘴型告诉他爸“爸爸,我赢了”,他爸的眼里满满的自豪和骄傲。   他跳下了台,问他爸:“爸爸,我厉不厉害?”   他爸严肃的脸上难得出现笑容,摸了摸他的头顶,说:“厉害,我儿子最厉害。”   可下一秒,他爸就躺在了一张雪白的床上,身上铺着一条雪白的被子,一半的头发都白了,脸上都是皱纹,宁静又安详。   就算是这么睡着,他的眉头也是拢起来的。   他用力地推着他爸:“爸,你醒醒!醒醒!”   大哥二哥和三哥把他往反方向拉。   他妈哭着打骂他:“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你个没良心的,如果不是你,你爸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怎么还有脸回家!”   他不肯走,可三个人拉着他,他的手脚像是要被大卸八块。   他不相信,他大声地咆哮:“……”   他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口。   然后,他猛地惊醒。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更!新!了!   铎爷退役的原因之二揭晓了~   下章要去苏州咯~   如果写的快的话,应该能写到两年后了。   PS.本来弄到这么晚,在考虑还要不要更了。。   可是想着日更的誓言不能破。。。(其实已经是隔天了   存稿用光了,我会尽量安排好时间,保证早点更新。。   但是你们懂的,家里有个四个月的娃,突发的事件就很多。。   唉。。。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安九然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康铎从床上坐起来,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最后一个梦太真实了,以至于他差点就以为是真的了。   幸好只是梦而已。   *   老太太得知康铎没有住处,忙不迭收拾了房间给他住。   康铎在帝都陪了两位老人家几天,就跟着祝贺一块儿飞去了苏州。   祝贺母亲姓吴,是苏州当地一个非常有声望的家族。   祝母非要让康铎和他们一起住在吴家的宅子里,康铎怎么推拒都无法。   吴家的宅子很大,典型的苏州园林式设计,庭院错落,花木美不胜收。   康铎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建筑风格,和四合院大相径庭,颇为新奇,和祝贺逛了数遍。   吴家的小辈都已不住在这里,虽子嗣众多,但出国的出国,外嫁的外嫁,还有因工作原因去了他乡的。总之,留在苏州的人越来越少,只有每年固定的几个日子,才会团聚。   祝贺陪康铎在自家的祖宅里逛了一天,到了晚上耐不住性子了,暗戳戳问康铎:“去喝酒吗?”   康铎没兴趣,“我和你两个人?不去。”   祝贺晃了晃手机,上面是微信的页面,“不是,还有几个我在这儿的亲戚,他们知道我过来,就组织了一下。”   他们吴家年纪相仿的小孩儿有一个微信群。祝贺也在里边。   祝贺被他们喊作“太子爷”。   最下面一条写着:太子爷,老地方,我们等你,不见不散。   然后跟了一个XX会所的定位。   康铎:“……”   “真不去啊?那你晚上想干嘛?总不至于在这园子里举头望明月望一晚上?还是你要去夜跑?”   康铎摸了摸耳垂,说:“那就过去看看吧。”   祝贺跟着导航驱车过去。   苏州的夜色很美,和帝都不一样的美,小桥流水,灯火明媚,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古韵,却和现代化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最后一段路开不进去。他们走上石板路,与路人擦肩而过,吴侬软语,软糯婉转,夹杂着地方的口音。   康铎听不太懂,脑海里却想到了一个人。   她的声音同样的细软甜美,每句话的最后总带着一个语气词。她一脸虔诚地仰头看着你时,眼里多数时候会绽放着绚烂夺目的光芒。   祝贺说,江南的姑娘都是娇滴滴的。   可她除了长相声音之外,好像行事风格一点儿都不像祝贺说的这样。和她相处的那不多的时间里,她十分独立自主,勇敢无畏,有规划有头脑,时常能带给人惊喜。   ……   祝贺推开包厢的门。   不知为什么,康铎竟隐隐地有些期待。   然而他的目光在昏黄的包厢里梭巡了一圈,并没有找到那个身影。   接下来,他兴致缺缺。   祝贺向众人介绍了他,那些人一一过来敬酒,都被他以茶代酒回了回去。   没多久,他就提出告辞。   祝贺察觉了他情绪的转变,把他送到了包厢门外,便问:“怎么了啊?起先不是好好的吗?”   康铎说:“本来好奇这儿的酒和北京的有什么不一样,可也不过如此。”   “……”   祝贺还想劝,可康铎执意要走。   祝贺无奈地说:“大少爷,您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我这儿肯定走不开啊。”   康铎:“你接着玩,我自己随处逛逛,你差不多了打我电话。”   祝贺:“你自己逛?你到哪儿去逛啊?店都关了!”   康铎:“看风景不行吗?”   祝贺:“你这儿不熟,别走丢了。”   康铎:“能走丢到哪里去?到时候我定位发给你,你来接我。”   祝贺拗不过他,“行吧行吧。人民币有吗?要不给你点儿,多备点儿,万一碰着坏人,还有人民币防身。”   康铎:“……”   *   康铎没在聚会上见到舒情,不想第二天就见到了舒情的父母。   舒情父母特意请了假,一是听说了祝贺的父母来了,二是顺便回来探望还住在园子里的几位祖辈。   见到康铎,他们分外惊喜,一眼就认出了他。   康铎以为他们是因为祝贺说起过他,不想舒母却告诉他,是因为舒情。   “我女儿的房间里到处都是赛车的模型,还有你的照片和海报,她还会把你的新闻从网上打印下来,贴在她的手账本上。”舒母微笑且和蔼地向他将原因道来,“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等到我们发现,她的房间里已经都是你了,她总是跟我们说你有多么优秀,多么上进,她以你为榜样,你是她的爱豆。”   康铎不明白,“爱豆?”   舒母惊讶他一个年轻人居然不懂这些,解释道:“就是IDOL的意思。我和她父亲也都跟着舒情看过你的比赛,去上海国际赛车场支持过你。我们知道你一路走来有多辛苦,多努力。你作为首个中国人,站在F1领奖台上时,我们很为你骄傲,为你自豪。”   康铎挠了挠眉梢,脸颊微微发烫,他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伯母盛誉了,当时那是我的工作,我只能拼尽全力。”   舒母叹了口气,“她有多喜欢你,得知你要退役时就有多伤心,我们从没见过她这样哭过,就连很小的时候她乘自行车把脚夹在车轮里,把脚指甲都夹断了,都没哭得这么伤心”。   “你退役那场在阿布扎比的比赛她去现场看了,我们拦不住她,只好陪她一起去。就那次之后,她突然跟我们说,她想去英国,好好学点技术。”   “我们问她为什么,N大已经是这里最好的大学之一,她在这里不比国外差,以后出来找工作也都十分方便。但她告诉我们,她在N大,太局限了,她在国内确实可以无忧无虑,但她的志向不止于此,她想去F1车队工作。”   “第二年,她就考上了帝国理工学院。”   舒父舒母看上去都是很通情达理的人。特别是舒母,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旗袍,典雅高贵,言辞间和颜悦色,轻松淡定,与人没有距离感,不会因为是他的长辈而颐指气使,礼貌又不失亲切。   舒父喜好谈论时事与学术,却又不是滔滔不绝指点江山的既视感,十分尊重他人的意见,也能将自己的想法说透,他与康铎交谈了两句,康铎就觉得“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他们告诉他,舒情年前回来过一周,昨天已经回英国了。   “太不凑巧。”舒父说,“如果知道你会过来,舒情一定会改签的。”   “你有机会的话,可以同我们一起去家里看看。舒情如果知道你去看过她的房间,一定也会高兴……哦,也不一定,也许她会很郁闷没有把房间好好收拾一下。”   听舒父这么说,舒母捂着嘴笑了起来,像是也很期待到时舒情知道她的偶像去观赏了她房间后会是什么反应。   祝贺的母亲说:“你们倒也放心,让小情一个女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你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如果她在英国找了个男朋友,不回来了,你们俩怎么办?”   舒父说:“她虽然是我们的女儿,但她也是她自己,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们作为父母,引导她往正确的路上走就够了,不应该替她做所有的决定,她不是为我们而活。如果她真的找到了男朋友,有了自己的家庭和生活,只要她开心,我们会衷心祝福她。”   生在这样开放自由的家庭坏境里,难怪舒情有那样的自信和勇气。   康铎竟有些羡慕。   在舒情父母盛情邀请下,康铎当天就去拜访了舒情的家。   诚如她父母所言,她的房间墙壁上贴满了他和赛车的海报,有他乘坐在驾驶舱内的,也有他接受媒体采访的,还有每一次他登上领奖台的,全都被记录在了这里。   她房间里还有一辆缩小版的迈凯伦赛车,是他当时驾驶的那辆,银灰色车身,橙色后视镜,就连前后尾翼上的赞助商名都一模一样。   舒情父亲告诉康铎,这是舒情自己组装的,为了纪念。   ……   有些东西康铎自己都忘了,可看了这里,他忽然想起来了。   他第一次驾驶上F1赛车,是在澳大利亚阿尔伯特赛道。   他从法拉利的青训营一路成为他们的三号车手,终于有了一些机会,在周五的自由练习赛中出场,驾驶他们的赛车。   他恍惚间记起自己握上方向盘时,手都在抖,他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了最佳的发车时间。比赛一开始,他又迅速地进入了状态。   从车上下来时,他特别兴奋。车队经理艾德拍着他的肩膀,夸赞他,小伙子,好样的,前途无量。   在经过了一年的替补后,迈凯伦车队向他抛来了橄榄枝。   他在法拉利和迈凯伦的双向选择下,最终因为韦伯的原因,选择了迈凯伦。   他没办法拒绝韦伯对他的吸引力。   三届世界冠军,享誉赛车界的运动员,是他的启蒙老师,也是他最喜欢的车手。   是他毕生的目标。   韦伯当时是迈凯伦车队的一号车手。在法拉利拿了两届世界冠军后,转入了迈凯伦,前一年刚替车队夺下了一个极为难得的年度车队总冠军,同时他也是那年的车手冠军。   那时,他已经在F1的赛道上驰骋了八年,算是车手里资历比较老的选手了。   所以,在面对这么一个强大的队友兼对手,康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迈凯伦。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写到一半,睡着了。。。   怪我写的太慢了。。。时速1000,我可能是晋江最慢的作者?   今天还会有一更的~补昨天的~ 第23章   进入迈凯伦后的第一年,他二十一岁,在那年的倒数第五站,日本铃鹿赛道,第一次拿到了分站积分(注)。   尽管只是微弱的1分,但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他是第一个进入F1车队,并驾驶赛车参加过的比赛的中国人,甚至到至今为止,他仍是中国历史上的唯一。   当然也是第一个拿到积分的中国人。   在二十二名赛车手里,拿到第十名并不容易。   何况,这一届的车手里,有三个WDC。   在外国媒体的眼里看来,他是因为有好几辆赛车都出了事故而退赛的原因,并非是他自己真正的实力。   国外的记者不知为什么,对中国人总是特别苛刻。   但有时候,就连国内的记者,也会对自己人十分苛刻,这就另谈了。   那时候,国内外记者都对他能拿到积分感到非常稀奇,他一下车就争相采访他,把他围成了一团。   他虽然没有拿奖杯,也没参加赛后新闻发布会,但他倒成了当天新闻媒体的香饽饽。   他记起有个记者问他:“K,作为第一个开上F1的中国人,能在比赛中得到积分,你有没有感到自己很幸运?”   他觉得好笑。   第一个开上F1的中国人?   这种在国内被人引以为傲的荣耀,放到外国人的口中,真是越听越不舒服。   而且,什么叫做“作为第一个开上F1的中国人,能在比赛中得到积分,你有没有感到自己很幸运”?   开F1的中国人确实只有他一个,但他拿积分就很奇怪吗?中国人在F1比赛里就不能拿积分了吗?还非得感到幸运?   是的,确实有车出了单车事故,也有两车相撞,导致安全车出动的原因在。   但这也是比赛的一部分,不是吗?   赛车比赛的特殊和看点并不只是单纯的超车,这些突发事件,这些不可预计的可能,不但会让比赛更有悬念,也会彻底影响最终的成绩。   这就是比赛。   所以他的成绩是实至名归的,凭什么质疑他,凭什么人家冠军亚军不是运气,而到他这里就成了运气?   简直不可理喻。   那是第一次他在那么多镁光灯下接受采访,一堆媒体等着他的答案。   当时他年轻气盛,也不管记者是不是挖了个陷阱给他跳,示意车队助理给他拿了一面中国国旗,他披在了身上,然后说了一大堆的话。   “作为首位登上F1舞台的中国人,我的确感到幸运。但在比赛中夺得积分,这不是幸运,是我的实力。竞技体育,实力才是硬道理。我付出的不比别人少,甚至比别人更多。相信我,我这次能拿到积分,下次就能站上领奖台。这不是一个终点,只是一个起点。”   “我,作为一个中国人,一定不会比任何人差。”   “赛车,是我的生命,我将永远会为之而奋斗。”   ……   他想过,如果这些话用中文来说,是不是更有震慑力?但转念一想,在场的懂中文的没几个,万一帮他翻译错了,他说不定还被断章取义,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也就心安理得了下来。   有了积分,领奖台还会远吗?   虽然没有他说的那么夸张,但他的自信心因为这一分瞬间上涨,下一站就得了第八名,拿了四分积分。   后来积分拿的多了,特别是第二年,他几乎每站都能拿到积分,甚至还在阿布扎比站登上了领奖台。   当然,不乏有媒体仍是质疑他的车技。   可他不会再向之前那么冲动,也慢慢能坦然面对这些不同的声音。   这种声音越多,他也就越能平静地看待自己的成长,不沾沾自喜,不盲目骄傲。   *   往事如电影般一幕幕浮现在脑中。   原来这些事情,他还记得那么清楚,甚至连当时那个记者冲到最前面,把话筒举在他嘴边的表情,他都还能回忆的起来。   舒情母亲说,她有多喜欢你,得知你要退役时就有多伤心。   其实,这句话用在他身上也是成立的。   他有多爱赛车,决定要退役时就有多艰难多难过。   他从来就不想放弃的。   但他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在自己给自己设置的困境里越陷越深。   那段时间,他只觉得煎熬,觉得迷茫,也对自己,对赛车这项运动越来越失望,再也看不到光明,也找不到乐趣。   赛车慢慢地成为了他的累赘,他对它再也提不起兴趣。   所以,他干脆把它尘封了起来。   可如今,看到一墙的回忆,一屋子与他有关的梦想与荣耀,他忽然记起了很多值得高兴的事。   真正说起来,从他的十六岁到他出事前,好像大部分时候,都是快乐的,尽管有过失意,尽管日子过得很辛苦很寂寞。   但出事的那时候他都忘了,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被痛苦掩盖了。   舒情说的对,他就是个懦夫。   碰到一点挫折,就以为天塌了下来,就彻底倒下了。   在她的面前,他根本就没资格说他热爱赛车。   还亏得她视他为榜样,结果就这个衰样。   如果重来一次,他还会做出相同的决定吗?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   *   这天,舒情父母亲自下厨,留康铎和祝贺一家在家吃了晚饭。   康铎尝了一口,便知道舒情的厨艺是得了谁的真传。   他们烧的菜非常地道且可口,康铎胃口难得的好,吃了两碗饭。   他第一碗饭吃完,同意再添一碗时,祝贺都震惊了,半开玩笑道:“兄弟,慢点慢点,平时也没见你这么能吃啊?中午那么一大桌子菜,也不见你怎么动筷子。你是中午没吃饱呢,还是……”   祝贺顿了顿。   舒父配合地问道:“还是什么?”   祝贺意味深长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第一次吃岳父岳母烧的饭,所以得给足面子呢?”   康铎:“……”   祝贺父母:“???”   舒情父母:“??????”   康铎一口饭没噎下去,咳嗽了起来。   两对父母看看康铎,又看看祝贺,十分好奇。   最后还是祝贺在康铎凌厉的目光下投降,轻咳了声,毫无诚意地摆摆手,微笑道:“我就随便说说的,你们别当真啊。”   祝贺父母:“???”   舒情父母:“??????”   怎么看你的样子都不像是随便说说的啊。   严肃点!我们可当真了!   眼看祝贺这儿是问不出什么了,舒父转头看向康铎,婉转地问道:“你见过我们舒情吗?”   康铎客气地笑了笑,诚实地说:“这回圣诞节在加拿大,碰巧她也在同一个地方,祝贺就让她和我们一起玩。”   祝贺兴致昂昂地接着他的话,说:“舒情比我在加拿大多待两天,这两天康铎代我负责了她的安全。”   “是吗?”舒父笑道,“那真得多谢你了。这杯叔叔敬你,你随意。”   舒父举起白酒杯,一饮而尽。   康铎起先喝得是茶,这下自然不敢怠慢,忙不迭要了个酒杯斟满白酒,也一口气闷了下去。   舒母似乎很高兴很兴奋的样子,完全没有担忧女儿的情绪,“原来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小铎,相处下来,你觉得我们舒情怎么样啊?”   “……”   为什么听着这么像他们已经在一起?又有点像在相亲?   康铎的喉咙火辣辣的,身体已经烧了起来,不禁觉得舒母的话有些好笑。   一股气血正在迅速往上涌,他说:“舒情很好。长得漂亮,又聪明,又懂事,又勇敢,厨艺也好,烧的菜很好吃。”   说这话时,他眯起了眼睛,嘴角微微勾起,看上去既认真,又漫不经心,让人不明真假。   祝贺目不转睛地盯着脸红透的某人,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这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也就是随便试探一下,难道是真的?   他们俩真的有一腿了???   舒母笑得好像康铎已经成为了她女婿,眼神都亮了。   “这么听上去,你好像很喜欢我们舒情呀?”舒母问。   此话一出,一桌人齐刷刷地望向康铎。   康铎红着脸笑了笑,脑袋在脖子上仿佛不受控地晃了晃。   大家屏住呼吸等他的答案,不想几秒之后……   他的前额直接砸在了桌面上。   醉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铎爷:怎么样,我厉不厉害?醉,不能乱醉,得醉的正是时候,才是好醉。   PS.本来想九点更新的,没想到又这么晚。。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墨墨哒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桌上的话题在被祝贺彻底带偏了之后就进入了一条不归路。   这时候醉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祝贺和祝父齐心协力把康铎搀了回去。   本来舒父也积极地想帮忙,但被祝父劝回去了。   康铎虽然醉了,但酒品很好,醉了之后安静的一句话都不说,像睡着了似的。而且他尚且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意识,知道自己双脚往前迈,就省了许多麻烦,用不着那么多人。   *   第二天,康铎免不了受到了祝贺的“审问”。   康铎只当没听见,并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   他在苏州待了几天,顺便在祝贺的带领下,把附近的上海、镇江、扬州几处都去了。   他自然是没办法跟祝贺一样在这里玩到春节的,他的假期快结束了,还得回美国尽快完成学业。   但在回美国之前,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回了帝都。   到家时,恰好快到晚饭时间。   他妈在家,阿姨在准备晚饭。   康铎和他妈闲扯了会儿,听到外面敲门的声音。   母子俩对视了眼,康铎起身去开门。   门外果然是他爸。   门大开,父子俩下一秒对上了眼,康铎扶着门把手的右手顿时紧了紧。   他还是他,可大抵和之前有些不同了,皱纹多了,头发白了,肚子大了,人也老了。   两年的时间在十七八岁正青春的时候可能不会留下痕迹,但对于年过半百的人,差别实在是太明显了。   更何况还是在一个做过开胸手术的人身上。   曾经是一个很注重自己身材的人,工作再忙也会坚持晨跑,如今却是小腹微凸――医生要求他不能做剧烈运动。   康铎望着他,忽然喉间一阵梗塞,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他爸也是怔怔地看着他,似有些恍惚。   两年未见,两人竟一时无言。   最后还是他爸先开的口,他伸手拨开康铎,冷哼了一声:“让让,别挡道。”   康铎侧身让开,跟在他的后面,“爸,您回来了。”   “嗯。”他爸不太愿意搭理他的样子,转头寻找妻子的身影,发现妻子站在茶几前,问,“饭烧好了没?饿了。”   “我去看看。”   他妈使了个眼色给康铎,然后往厨房走去。   他爸在沙发上坐下,康铎坐过去,问:“爸,喝茶吗?我给您泡茶?”   家里的会客厅里有个专门泡功夫茶的茶艺桌,他爸闲时最喜欢坐在那儿拿出最珍贵的茶叶,给自己泡一壶茶,修身养性。   他爸瞥了他一眼,心想这臭小子倒是没忘了他的喜好,心中郁气疏散不少。   尽管知道康铎是为了讨好他,但有这个心总是好的。   他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装作心不在焉地反问:“听你妈说,你有话跟我说?”   康铎点头,“是。”   “这会儿马上开饭了。”他的视线仍停在电视上,“等吃完饭了再泡吧。”   吃过了饭,康母和阿姨一块儿去厨房收拾碗筷,把时间留给了他们父子俩。   康铎尾随他爸进了会客间。   “爸,您喝什么?”康铎问。   “银针。”   康铎在一橱的顶级茶叶里找到了他爸要喝的银针,耐心十足地坐在桌前,烧水,浸润,洗茶,冲泡……   最后他把茶杯双手递到他爸的面前,“爸,请喝茶。”   他爸打量了他一眼,接过茶杯。   两人各自饮完一杯。他爸放下茶杯,趁着康铎续茶时,问:“这两年学习怎么样?还有多久毕业?”   “还有半年差不多就能修完学分。”   “毕业后有什么打算?想好了吗?”   “爸,”康铎抬眸看他,“您希望我怎么做?”   “我希望怎么样重要吗?你不是从来都不听我的?”   “爸,考虑到您的身体……”   康铎的话被打断了,“这些都不是你需要考虑的因素,我身体怎么样我自己知道,你做好你自己就好!别成天想些有的没的!之前吵着闹着要出去,要开赛车!还以为你能有多坚持,结果有了点成绩就骄傲过了头!你以为你拿几个奖杯就厉害了?连一次第一都没拿过,就已经退役了!你简直就是丢我们康家的脸,丢中国人的脸!我都不想承认我是你爸!”   他爸越说越激动,颇有种要把这两年对他积攒的怒火全部爆发出来的既视感。   能发泄总比憋在心里闷坏了要好,但也不能太过,他爸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允许他情绪起伏太大。   康铎试图安抚,“爸,您说的我都知道,我的决定确实盲目又自私,我作为第一个站在这片赛道上的中国人,考虑得太过片面了。”   “你现在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他爸横眉冷目,“你以为你只是你自己,你忘了你代表的是国家!你连基本的爱国荣誉感都没有,枉费我们当初送你出国去学赛车!”   “嗯。”康铎低头承认自己的错误,态度十分诚恳,“所以,爸,接下来我想跟你说个事儿。我需要征得您的同意。”   他爸挑了挑眉,将茶杯里剩余的那一点茶喝尽,简单道,“说。”   “我可能考虑复出。”康铎说,“有一个WRC的车队邀请我去比赛,之前有退役的F1车手去WRC跑过一年,而后又回到F1的,如果顺利的话,也许我也能再试一试。”   妻子特意叫自己回来吃晚饭的时候,康父有预感今晚会发生什么,也猜到了康铎或许改变了心意。   知子莫若父。   从康铎硬生生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跪了一天的那时候起,康父就知道他的儿子身上装载着怎样的豪情壮志,他和他一样,体内流淌着一股坚韧不拔,百折不挠的血液。   就像一把怎么烧都烧不尽的名叫“热血”的火,也许暂时可能被野草压制住,但很快又会重新燃起,比以前窜的更高,烧的更旺。   他天生属于那片他热爱的赛道,他应该回去,用他最得心应手的能力,为他自己,为康家,为中国人赢得喝彩,赢得至高无上的荣耀。   本就该如此。   康父为他还有一丝犹疑感到不满,“可能考虑复出?你还没想好?”   “不是,我想好了,但还是得跟您商量下。”康铎说,“说实话,我遭遇了那场事故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确实陷入了低谷,特别是您当时还因为我动了手术,我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我曾觉得,我是不是在冒没有必要的险,我不但让我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就连家人,我都没有办法好好保护,让你们为我提心吊胆,担惊受怕。我真的觉得,我很不孝……”   “我说了,你不用担心这些。”   康铎摇了摇头,“可我现在想通了。尼基劳达说,很多人批评F1是在冒没有必要的危险,可是如果我们只做必要的事,那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爸,最近我身体里有一种感觉不断在推进着我,可能这就是使命感。”他垂着眸,深吸了口气,“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再多去想也没用,以后……你们可能要像以前一样每次比赛都为我捏一把汗了,对不起。”   “爸,还要多麻烦你,多劝劝老爷子老太太,还有我妈,不要为我担心。”   康父听了康铎一番话,甚是满意。   “这都是小事。我了解过,现在赛车比赛的安全措施越来越严谨,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康铎你要记住,重回赛场,竞技是其次,安全才是第一,健康的身体,才是胜利的关键,知道了吗?对了,WRC是什么?”   ……   *   搭上回美国的航班前,康铎终于回复了罗博的信息。   这一次,他不再纠结。   他的斗志重新燃起,战胜了他的顾虑。   他渴望回到那片土地,再次开启他的极速人生。   *   两年后。   在为期两周的西班牙加泰罗尼亚赛道的冬测后,新一年的F1大奖赛重新打响了号角。   十个车队,二十位车手,将要开始新一年的冠军争夺战。   今年,F1大奖赛将会有二十一站比赛,分别是澳大利亚阿尔伯特公园赛道,巴林萨基尔赛道,中国上海国际赛车场,阿塞拜疆巴库赛道,西班牙加泰罗尼亚赛道,摩纳哥蒙特卡洛赛道,加拿大维伦纽夫赛道,法国保罗里卡德赛道,奥地利红牛环赛道,英国银石赛道,德国霍根海姆赛道,匈牙利亨格罗林赛道,比利时斯帕赛道,意大利蒙扎赛道,新加坡滨海湾市街赛道,俄罗斯索契赛道,日本铃鹿赛道,美国奥斯汀赛道,墨西哥罗德里格斯兄弟赛道,巴西英特拉格斯赛道,阿布扎比亚斯码头赛道。   在休战四个月后的第一场比赛,F1终于来到了澳大利亚,墨尔本,阿尔伯特公园赛道。   这条赛道全长5.303千米,共有十六个弯道,三段DRS区域。   这里天清气爽,万里无云,是一个让人感到极为舒适的气候。   本站比赛,倍耐力提供三款轮胎可选,分别是软胎,超软胎与极软胎。   在经过了周五的三次练习赛后,周六迎来了本年度第一站比赛的排位赛。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比赛内容会占很大一部分,当然感情戏和比赛是一起进行的~   这篇文,是励志的言情文,哈哈哈哈~   如果对比赛不感兴趣的,千万别强求~   PS.   很多人批评F1是在冒没有必要的危险,可是如果我们只做必要的事,那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尼基劳达   这位伟大的车手,在上周刚刚去世,是曾经三届WDC,一位非常值得人尊敬的人物~   纪念一下~   PPS.   F1比赛每一年的规则都不尽然相同,比如去年有九款轮胎(最软、极软、超软、软、中性、硬、超硬、半雨、全雨)可选,分的很细,今年为了简化,就只有五款(软、中、硬、半雨、全雨)了,   再比如很早之前进站需要加油+换胎,现在就只有换胎了,   比如以前没有DRS,11年还是12年引入了DRS的概念。。。   说这么多,是想说明,我的文章我做主,这文里设定的规则,不一定是现在F1的规则~   下一章还会把积分规则,车队和车手介绍一下~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yestoday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排位赛以三轮比赛的形式呈现,分别是Q1、Q2、Q3。   十个车队,每个车队派出两辆车上场比赛。   二十位车手,Q1淘汰单圈速度最慢的五位车手,剩下十五位晋级Q2,Q2同样淘汰单圈速度最慢的五位车手,剩下十位晋级Q3,Q3决定剩余十位车手的正赛起步顺序。   每轮之间未被淘汰的选手排位不能带到下一轮中,需要在下一轮里重新竞争,重新排位。   正赛中,二十辆赛车最终的发车顺序,将由排位赛成绩决定。   Q1淘汰的五位,在正赛里将位于16至20位发车,Q2淘汰的五位为11至15位发车。   而Q3的第一名即是杆位,拥有最前排发车的机会,第一第二发车位统称为头排发车,剩余的车手依次排位。   Q1正式开始,每辆赛车都可以自由决定他们的发车时间和比赛的圈速,但他们必须在十八分钟的时间里不断刷新单圈圈速,以保证自己不会处于最后五名的淘汰区。当然,如果车队认为车手的飞驰圈成绩晋级下一轮没有问题,也可以提前回到P房(指pit lane,维修通道后方每辆赛车发车、停车的区域)。   此时此刻,康铎正在他的P房里,等待车队通知发车的指令。   他带着头盔,坐在赛车里严阵以待,内心有点激动且紧张。   这是他回归F1的第一场比赛,也是他来到法拉利的第一场比赛。   能一回归就进入大车队,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去年收到法拉利的合同时,他几乎不敢相信,也思考过法拉利要他的动机。   但他没有思考太久,法拉利是要奔着F1冠军而去的,愿意收他,那就说明他们认可他的实力,就算是作为他们的二号车手,需要他为一号车手铺路,也是他的荣幸。   因为有这样的一辆赛车,他就有争夺积分的可能,不,积分根本不在话下,应该说,他就有了争夺奖杯的可能。   梅赛德斯AMG,法拉利,红牛一队是近两年来冠军的有力争夺者,他们赛车的整体性能相对于其他几支车队,要优越许多,因此这三个车队也被戏称为“火星组”,他们的赛车是“火星车”。   而其余的车队则是“地球组”。   在他消失的四年里,梅赛德斯AMG车队成为了最大的赢家,领跑了四个赛季的比赛,而他们车队的车手刘易斯,连续拿了三年的WDC。   第二、第三则在法拉利与红牛一队里反复。   今年,法拉利交给他的任务,不言而喻,就是帮助队友艾伦及车队,夺得冠军。   今年的冬测之前,车队已经让他提前熟悉过赛车,这辆赛车,驾驶感受非常的好,比他以前驾驶的那辆更加得心应手。   尽管他已经四年没有碰过F1赛车的方向盘。   不愧为法拉利。   从昨天到今天上午的三次练习赛看来,他的成绩还算不错,最后一次练习赛,他拿到了场内第四的成绩。   虽然其他车手可能在练习赛里保留了实力,但他仍是相当满意自己的这个成绩。   梅赛德斯的两位车手,他或许不能比,但跟红牛一队,还是能拼一拼的。   不过……康铎的脑海中忽然晃过了一道身影。   昨天在红牛一队二号车手比斯利的P房里,他好像看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背影。   纤细的身材,黑色的头发,扎得很高的马尾辫,穿着红牛的队服,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   可他当时正要准备发车,没办法仔细看清,第一节 练习赛结束时,他急急地跳下赛车,想要去找,可对手的P房哪能让他随便进去,他只能在维修通道上远远地往里看一眼,却没有找到那抹身影。   他不知道是自己看错了,还是真的是她。   ……   这时,TR(Team radio,车队与车手之间的实时通话系统)里传来车队经理哈里森的指令,他团队的工作人员立刻为他揭开轮胎的保护罩。   他用的是极软胎。   今年的比赛,倍耐力共提供了五种干胎,极软胎(紫色标记),超软(红色),软胎(黄色),中性胎(白色),硬胎(橙色),一款湿地胎(绿色),一款全雨胎(蓝色)。   轮胎越软,抓地力越好,行驶速度就越快,当然,耗损也越厉害。   在低速、多弯、路面滑的地方,比如摩纳哥街道赛,软胎更适合;而在高速、弯少,路面粗糙的地方,比如意大利蒙扎,硬胎更适合。   每个分站比赛之前,倍耐力仅能向车队提供三种类型的轮胎方案,供车队选择。   这一站,车队仅能使用极软胎、超软胎及软胎。   所以在排位赛里,为了更快的圈速,同时为了测试轮胎的性能,所有车队都会使用极软胎或超软胎出场。   Q1用极软胎的居多。   康铎跑了一圈暖胎圈后,正式进入了飞驰圈。   飞驰圈结束,他的成绩暂列第二,1:22:658,第一名,是梅奔的刘易斯,1:22:347。   很快,刘易斯的成绩被他的队友杰森刷新,1:22:322 。   杰森的成绩又在一分钟后被康铎的队友艾伦超越,1:22:259 。   康铎又跑了两圈,在Q1还剩五分钟时,刷新了自己的成绩,1:22:482 。   是暂时的第四名。   这时,哈里森在TR中将他召回,车队的策略组认为他已经在安全范围里,不需要再浪费时间和损耗轮胎。   最终,他在Q1最终的排名是第五。   排名第一的是艾伦。   安全晋级Q2。   被淘汰的五名车手,是威廉姆斯车队的乔治和达蒙,雷诺车队的贾里德,阿尔法罗密欧的帕特里克和红牛二队的布鲁诺(成绩由低到高,即正赛的20,19,18,17,16发车位)。   Q2仅十五分钟,车队给康铎换上了一套新的超软胎。   F1比赛规定,没进Q3的赛车正赛发车时可以使用新胎,但进了Q3的赛车,正赛发车时需使用Q2做出最快圈的轮胎。   在正赛里,用越软的胎,就意味着轮胎能跑的圈数就越少,因为随着轮胎磨损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赛车就会变得越来越慢,甚至比不上两对新的中性胎的速度。   而过多的进站换轮胎,又会消耗车手的比赛时间。   所以,车队策略组就会精确计算好使用的轮胎型号及进站次数,以来帮车手节省更多的时间。   在新规则下的F1,这也是最大的看点之一。   很多车手可以利用减少进站次数来获得一定的名次,可因为执着于减少进站而导致轮胎磨损严重,损失的时间比进站更多的也比比皆是,也有车手会因为策略组抓对了进站的时机,而获得了奖杯……等等。   一切皆有可能。   康铎想,车队策略组给他换上超软胎,可能是因为想要他在正赛里使用超软胎起步,而跑尽可能多的圈数,减少进站次数?或者是和艾伦进行不一样的战术,从而在后期帮艾伦拉开与后车的差距?   他一时猜不出来,可他作为车手,只需要服从车队的指令即可。   Q2开始后,刘易斯很快就以1:22:051的成绩占据头名,并保持到了最后一分钟。   康铎以1:22:496的成绩,排在第六位,火星组的最后一位。   队友艾伦,起先只跑了1:22:572 。   但在最后一分钟,他跑出了1:21:944的圈速,最终第一。   康铎和队友因此成功晋级Q3。   这一节比赛,被淘汰的车手是印度力量的哈登,哈斯的斯科特和肖恩,迈凯伦的马尔科姆,及雷诺的奥兰多(成绩依然由低到高,即正赛的15、14、13、12、11发车位)。   Q3,最后一节比赛。   十二分钟的时间,不再淘汰任何一名选手,决出前十名车手的名次,大家只需要尽可能地跑得快。   比赛一开始,头号种子选手刘易斯就在暖胎圈时轮胎打滑,撞上了旁边的护栏。   梅奔的P区内发出一阵懊恼的惊呼声。   这对于法拉利来说,是个大好的消息,因为刘易斯无论如何也无法在十二分钟内将赛车修好,重新比赛。   与此同时,红牛的一号车手韦伯也创造了他在今天比赛的最快圈速,1:22:112 。   法拉利两辆车出来的稍慢,几圈暖胎之后,开始了飞驰圈。   艾伦跑出了1:22:022的成绩,而康铎用回了极软胎,跑出了1:22:379的好成绩。   他原以为自己Q1已经跑得很快了,但没想到,这一轮,他竟然比他比Q1快了一秒多。   这说明了他还有很大的空间,毕竟他和队友用的是一辆车,尽管可能某些细小的配件上,他和队友有些差异,但差距不大,艾伦能跑1:22:022,那么照理来说,他也有跑出这么快的可能。   十二分钟后,排位赛终于结束。   杆位获得着是艾伦,第二梅奔杰森,第三红牛一队韦伯。   剩余的,第四康铎,第五红牛一队比斯利,第六迈凯伦沃尔登,第七红牛二队凯尔文,第八印度力量奥托,第九雷诺希维尔,第十梅奔刘易斯。   这是一群用平均时速超过两百公里,费尽心思都要利用赛道上的每一毫米,只为最终全速能快个千分之几秒的变态。   明天的正赛就按照这个顺序发车。   作者有话要说:  小情情已经出现了,大家发现了吗?   明天就有对手戏咯~   光看比赛是不是有点枯燥。。。   今天晚上我已经杀了3个蚊子了,结果码到最后一段的时候,耳边又出现了嗡嗡的声音。。   绝望。。。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yestoday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排位赛前三名的车手要讲赛车开到指示牌处,并接受记者的现场采访。   队友艾伦去接受采访了,而康铎则回到了P区。   他脱下头盔,走向在维修通道另一边研究数据的哈里森。   他想跟哈里森交流一下明天的策略。   哈里森看到了他的身影,对他招了招手,似乎也有话跟他说。   车手都陆续回来了,工作人员忙着拆零件,把赛车移入P房。   维修区人有点多,有点乱。   康铎穿过维修区时,左右观察了下是否有人经过,忽然他的双眸捕捉到了一个人影。   他眯起眼睛,都不敢眨眼,仔细地注视着前方的身影,小跑着从某个P房内冲了出来。   康铎往那间P房上面标记的英文名字扫了眼。   比斯利。   呵,他昨天果然没有看错。   康铎生怕再次错过,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身影,飞快地跟了上去。   都忘了哈里森就在对面等他过去。   哈里森等待的间隙,抓紧时间埋头继续研究电脑屏幕上的分析数据。   结果看完策略组发过来的折线图,还没有等到人过来。他抬头一瞧,哪里还有康铎的人影。   他拍了拍旁边的人:“你看见K了吗?”   “没有。”   哈里森有些莫名,人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他起身去P房里找了一圈,才有人告诉他,刚看见康铎往东面跑了。   赛车场很大,康铎见舒情钻进了一条小道内,他再追过去时,她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不知去向。   康铎站在道路中央,看着眼前的几条岔道,不知该往哪儿走。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可以确信那肯定是舒情,不会错。   就让她这样再一次消失在了他的眼皮底下?不,绝不可能。   要不然去问问比斯利?   这样效率更高一点,尽管他和比斯利并不熟。   康铎在原地踟蹰了会儿,才想起来哈里森似乎被他晾在了维修区。   他背过身,正要往回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在找我吗?”   虽然说的是英语,但他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是谁。   康铎转过身,不禁怔了怔。   他一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前方。   舒情就站在他的眼前,像早就发现了他在寻找她,表情自然,没有一丝惊讶,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似的。   康铎冷冰冰地打量着她。   过了半晌,尽管没有得到他的回应,舒情也没生气,落落大方地挥了挥手,对着他莞尔一笑。   “嗨,K,你好啊,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她穿着红牛车队的队服,深蓝色的衬衣衬得她皮肤洁白无瑕,最上方的两颗纽扣没扣,露出了明显的锁骨,白皙的一圈分外细腻性感。   她比上次在加拿大时瘦了一圈,整个人纤细修长,外国人的队服穿在她身上有点松,袖子管处空荡荡的。   明明身穿一身奇丑无比的队服,却因为颜值和身材抗打,而十分赏心悦目。   她挥着手,微笑着同他打招呼。   康铎竟莫名其妙地觉得这副画面有点眼熟,好像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冬天。   在加拿大蒙特朗布朗最初碰到她时,她在餐厅里走向他,然后在他的对面居高临下地挥着手,跟他说了声“嗨”。   那时候,她好像也是这样温柔且俏皮地对着他笑。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会对自己的职业道路产生那么大的影响,只当她真的只是要跟他拼桌,虽然后面他很快察觉到了她动机不纯。   如今,小姑娘穿着对手的队服,在他面前言笑晏晏。   岁月的流逝不但没有给她造成影响,反而看着好像比以前更年轻了。   脸颊上两坨红彤彤的,像是鲜嫩欲滴的娇花。   ……   呵呵。   老实说,现在康铎不是很高兴,或者可以说,是非常生气。   他的脸黑得仿佛yu求不满,周身的气压很低,散发着一股阴森幽冷的气息。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耍了。   她不可能不知道他回来了,不可能不知道他作为法拉利的车手,回到了赛场。   这个消息去年年中就放出来了。   她不来找他就算了,还故意给他下套,让他像个莽撞的大男孩似的,到处寻找她。   这他也不计较了,这些都是小事。   可他妈谁能告诉他,她身上为什么是对手的队服?!   她所谓的两年之约,所谓的“赛场见”,原来是要在未来至少一年的日子里,站在他的对立面,和他死磕到底吗?!   康铎上前一步,紧蹙着眉,最后往她身上指了指,冷着脸说:“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康铎极为难得的爆了粗口,这也是舒情第一次听他爆粗口。   不知道为什么,惊讶之余,她竟感到一丝小小的激动与喜悦,就好像有一个多年禁yu的男人突然为她破了戒,让她感觉到了自己的特殊。   舒情眨了眨眼,佯作听不懂的模样,“解释什么?”   康铎的脸色更黑了,不情不愿的,可还是问出了口,“你怎么去红牛了?”   舒情歪着脑袋,疑惑地问:“我为什么不能去红牛?”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因为他在法拉利啊。   如果她在二流车队就算了,可她所在的车队,是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也是他的最大的敌人。   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要针锋相对。   “因为……”   他才刚提了两个无关紧要的字,话就梗住了。   针锋相对又怎么了?他们为什么不能是竞争对手的关系呢?   不,或许应该说,他为什么不想和她针锋相对呢?   康铎止住了话端,深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克制地再确认了一遍:“所以你现在在给红牛干活?”   “是啊。”舒情点点头,并未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有什么问题吗?”   康铎的内心有点绝望,但他强装淡定,“你在车队里做些什么?”   舒情转了转眼睛,犹豫地说:“这个恐怕不是很好说……”   康铎不耐烦地摆摆手,“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还怕我不懂?!”   “那个……就是因为你太懂了。”舒情一脸认真地说,“我跟车队签了保密协议的,虽然我们认识,但我还是不方便跟你多说。”   康铎:“……”   这时候,舒情的手机响了。   康铎听舒情嗯嗯啊啊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然后一脸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K,我们老大叫我回去啦,我得走了。改天再叙哦,拜。”   她挥了挥手,送上一道甜美的笑容,然后绕过他,跑了。   康铎:“……”   简直有毒。   两年前,那副非要他回归赛场,恨不得天天贴在他身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他还深深地记得。   两年后,她终于如愿以偿看到他复出,却表现得相当平静,不喜不悲,不惊不乍,他都主动找她了,她竟为了其他人抛下了他,而他们根本还没说上几句话……   两年不见,她像是毫无所谓他的动态。   还“保密”?不方便跟他多说?   行,厉害,你们红牛是真厉害。   以为多喝了几罐红牛就真牛了是吧?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本来只是把韦伯列为他比赛清单上的头号敌人。   现在他,康铎,决定与红牛整个团队势不两立!   作者有话要说:  情情冲鸭!!!   今天是短小君,因为我这周再一次轮空了榜单T.T木有收藏的我,旋风哭泣   更重要的是,因为大果纸实在太困了,困到写不动。。   明天争取多更点。。。   ???听说我17章被锁了???   简直有辱我清水文作者的光荣称号!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yestoday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F1是一场持续性很久的比赛, 每年从三月的第一站开始, 到十一月的最后一站,每一站正赛的前三名都会颁发分站冠军、亚军和季军的奖杯,而正赛最终名次前十的都可以拥有积分,第一名25分, 第二名18分,第三名15分, 第四名12分, 第五名10分, 第六名8分, 第七名6分, 第八名4分,第九名2分, 第十名1分, 全年总积分排名第一的车手就是当年的世界冠军(WDC),而车队积分即为两名车手合计的积分,排名第一的就是当年的年度车队总冠军。   本周日, 迎来了本赛季的第一场正赛。   正赛前, 澳大利亚官方与FIA联合组织了本站的开幕式, 包括车手巡游,F1模拟器比赛, 以及唱歌等表演类节目。   而当车手们乘着环绕赛场的车,远远地和观众席上的观众们打招呼时,各车手的P房内正忙成一团。   他们忙着为赛车做出站前最后的准备, 一群人还在演算着本次比赛最佳的策略反感,一群人检查着底盘、前后翼等各零部件的状态,还有一群人一次又一次地练习着换胎――这是比赛最重要的环节之一。   在F1比赛中,大家追逐的都是千分之一秒的差距。   在进站时多浪费零点几秒,都有可能影响最终的成绩。   而最佳的进站时间是控制在2.5秒之内。   所以,换胎工的操作必须要非常熟练。   “Hannah,非常棒!”车队的另外一个同伴给舒情比了个大拇指,“今天是你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中换胎吧?”   “是啊。”舒情长吁一口气,“说实话,我很紧张。”   她的额前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光亮,她脱下右手的手套,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汗,   “别紧张。”同伴拍了拍她的肩,“这几次的练习你都表现得很好,等会儿正赛你就把它想象成平时的练习,就好多了。”   话是这么说,但就像中考、高考时,我们根本没办法把它们想象成平时的小测试,真的到了那时候,恐怕心理没那么好调整。   不过她还是咧开嘴笑了笑:“嗯!谢谢你!我们一起加油,尽可能减少比斯利进站的时间!”   “嗯,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比斯利因为我们的原因而损失时间。”   “好了,大家准备一下,马上就要上场了!”他们的领队提醒他们。   舒情往前看了眼,车手们在各自队伍工作人员的簇拥下回来了。   法拉利红色的队服在一群淡色系和黑色系制服中最为惹眼,舒情几乎不可避免地一眼就看到了康铎。   他的身材挺拔修长,他的身高是在现役车手中最高的,1.82米――驾驶舱对他来说,有点稍小,当然,并不影响驾驶。   他带着一副墨镜,不苟言笑,旁边的工作人员在跟他说什么,他也只是点了点头,嘴唇翕动,脸上波澜不惊。   舒情这时候有那么一丁点的时间喘口气喝口水,忍不住偷偷打量着他。   好久不见。   去年她听到他签约法拉利的消息时,简直比她自己拿到红牛OFFER时还高兴。   没有什么比他能回归更好的消息了。   就算是她在车队里当换胎工也值了。   其实她当时竞聘的是车队工程师,但是车队的工程师要求太高了,她并不达标,可在面试中,几位面试官对她非常满意,问她愿不愿意从基础职业开始做起,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于是她成了技师里面唯一一位女性。   车队里还有其他女的,但都是承担着非技术性的工作。   她不知道车队怎么愿意让她做这些,毕竟就算在国外,女性的地位也普遍没有男性高,更何况这是比较需要力气且技术的活,大家都更愿意让男性承担。   她也算是破了先例吧。   不过红牛车队一向包容性很好,这也是她喜欢这支车队并选择他的原因――他们能够不断将新人培养成冠军,然后将冠军车手输出到其他车队。   不像其他大车队,只用有经验的、成绩比较好的车手,红牛很善于培养新人。   舒情的思绪飘了下,回过神再抬眸朝前看时,发现康铎不知何时脱下了墨镜。   墨镜在他的手里,他的目光穿过重重人群,落在她的脸上。   舒情张了张嘴,左右看了看,往右边走了两步,再抬头,还是撞进了他的双眸里。   这下,舒情终于敢确定,他看的确实是她了。   舒情眨眨眼,冲他灿烂地笑了起来,又举起右手,右手拳头牢牢捏紧,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并无声地用口型送上了她最真切的祝福,“加油,你一定……”   只是说到一半,比斯利突然站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两人交流的视线。   “Hannah,这是你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中上场吧?一定要加油哦,今天我能不能拿到奖杯就看你的了。”   舒情:“……”   她顿时感觉自己压力好大。   明明能不能拿奖杯,主要是看他自己。可他这么说,也没有错。   收回目光,舒情对比斯利莞尔,“我会努力的,刚才团队试了几次,整个过程在2.2秒左右。”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如果在正赛里也是这个时间的话,我们会节约很多时间的。”   “是的。”舒情说,“我们会竭尽全力辅助您的工作。当然,能不能拿奖杯,主要还是看您在正赛中的表现,我相信您一定可以的。”   一下就把皮球踢回给了他。   “我会尽自己所能。”比斯利自信满满地说,“你会支持我吗?”   “当然。”舒情奇怪地问,“我不支持您,还能支持谁呢?”   “你是中国人。”比斯利意有所指地说,“我以为你会支持你的同胞。”   所谓的同胞,他自然指的是康铎。   “您说的很有道理。”舒情挤了挤眼睛,笑眯眯地问,“那我可以同时支持你们两个吗?”   “当然不行。”比斯利的嘴角立刻耷拉了下来,一脸的不满,“我和K是对手,他就在我前面一位,我今天得必须超过他,才能离领奖台更近一步。你在为我工作,怎么可以支持他?要知道,我的成绩可关系着你今年的薪资啊。”   舒情:“……”   所以这种无聊的问题,你问了干嘛?   舒情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过,脸上还是笑着,“emmm……行吧,我还是支持您吧。”   比斯利:“你是真心的吗?”   舒情:“……”   舒情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更真诚一点:“真,真的不能再真了。而且,就算不是为了我的工资,我也得支持您啊!”   比斯利一听,眼睛一亮。   比斯利跟舒情一样大,刚进F1团队两年,是围场里的“二年级生”,所以对与他人比较有着浓烈的兴趣。   他一脸的兴奋:“因为我比他厉害吗?!”   “那倒不是。”舒情微笑道,“因为我为您工作啊,我可是个有集体荣誉感的人。”   虽然,我是个更有爱国情怀的人。   车队领队霍纳见比斯利还在聊天,过来催他,“快,该上车了,韦伯已经出发了。”   “OK。”   比斯利转头对舒情扬了扬眉,“我先走啦,祝我上领奖台吧。”   舒情:“好啊,祝你梦想成真。”   舒情注视着比斯利进入P房,戴上头盔,坐进了驾驶舱。   众人望着赛车驶向赛道,而后绝尘而去。   他们纷纷跑出了维修区,冲向了赛道。   *   二十辆赛车在赛道的起点处各就各位。   在比赛开始之前,各位的工程师、技师在赛场上给赛车做比赛前最后的检查,以及加油。   同时,车手下车,和工作人员进行最后的工作梳理,或赛前补水等一系列的准备工作。   距离起跑的时间越来越近,大家的神情不约而同地严肃了起来。   当大赛干事宣布比赛即将开始时,所有的工作人员迅速从赛道上撤离。   二十辆赛车在各自的位置上严阵以待。   新赛季的第一站正赛,终于开始了。   第一圈是暖胎圈,不计入比赛。   以法拉利的艾伦为首,以威廉姆斯的乔治为末,赛车启动,大家一辆接着一辆在赛道上磨胎,利用这一圈给轮胎升温,让轮胎进入工作状态,以最佳状态顺利地开始比赛。   暖胎圈结束,二十辆赛车又回到了起点。   车手屏息等待。   五站红灯全灭。   赛车迅速起跑。   每一位车手都挤破了脑袋想在发车的时刻抢占先机,能上升一个位置是一个。   梅奔的杰森起步非常好,几乎和艾伦并排了,但是很快到了一号弯,艾伦因为占据了内线,所以杰森不得不比他更早刹车,否则他很容易驶出赛道,而损失更多的时间。   而康铎,因为想着要超过第三的韦伯,竟然被第五的比斯利从中间钻到了空子,变成了第五。   康铎:“……”   比斯利的开法十分激进,非常强硬地要挤过他。   康铎估算着和他的距离。   如果他也同样强硬的话,两车的轮胎肯定会擦到。在这种高速的情况下,两胎相撞就意味着……很多可能发生的情况,比如爆胎,不巧的话,底盘也会被损坏。   最终导致的就是退赛。   他的眼前忽然晃过当年他的迈凯伦赛车连续两次360度空中翻转。   他捏着方向盘的手又不由地一颤,急忙又重新握紧。   退赛?那连积分都没了。   每一站的积分都很重要,他不能因小失大。   就这样,康铎以稳妥的老年人心态放了比斯利,也放了自己一条生路。   他故意踩了一脚油门,靠近比斯利,却在两辆车的前胎之间只有一条细缝时减慢了速度。   吓唬了比斯利一下,康铎心里的郁气稍稍舒缓了些。   结果下一秒他似乎看到了比斯利的右手举在了半空中,对他竖起了中指。   康铎:“……”   没想到比斯利看着挺阳光大气,爽朗可亲,开起赛车来,路数竟狂野的不行,一点儿都不给别人,也不给自己留余地。   分明就是个沉不下气的大男孩。   他深深吸了口气,紧紧地盯着前方的两辆红牛,咬了咬牙。   耳朵里听到TR里哈里森的声音。   “怎么回事?K,你的起步太慢了!一定要快速推进!”   作者有话要说:  自从要开始训练孩子吃奶瓶开始,白天就再也没了码字的时间,只剩下晚上她睡了之后。。   不肯喝奶瓶,只肯母乳的小屁孩。。。真的太难带了!   为了拒绝奶瓶,可以一个白天不吃奶。。。   都练了快两个礼拜了,还是不行。。。老母亲心累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鱼鱼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萌比小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yestoday、小萌比小棕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康铎回复哈里森:“对不起, 我会迅速推进。”   他把注意力从韦伯身上收回来, 开始专注后视镜里后方的橙黄色迈凯伦。   这两年迈凯伦的车身颜色从银灰色改成了橙黄色。   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了。   他离开了这个赛场太多年,重新回归,现在和当初的形式都不一样了,不单是比赛规则大概, 连形势都变了。   以前迈凯伦也是阵营里数一数二的团队,是年度冠军的有力争夺者, 而现在他们能上领奖台都是一种奢侈, 仅能在积分区边缘徘徊。   时过境迁。   今时不同往日, 他不是当年那个毛躁的家伙了, 他也不能重蹈当年的覆辙。   他虽然驾驶的是法拉利, 是这个阵营里最好的车之一,但他必须要稳。   况且他是前五位车手里唯一一位使用超软胎的, 其他都是极软胎, 速度会相对来说比他快一点。   而他身后的沃尔登用的和他一样,也是超软胎。   所以,他现在先要做的是防守, 保证自己的位置不会受到威胁后再进攻。   以这样的名次跑到了第十圈, 还剩下四十八圈。   第一名的艾伦与第二名的杰森拉开了3秒以上的差距。   这对康铎来说是好消息, 因为他不用分心去帮艾伦挡车,或是帮艾伦制造其他的机会, 他只需要专注开好自己的车就好。   而杰森和韦伯正在缠斗,两车间距不过在1.5秒左右。   韦伯把比斯利甩开了8秒左右,康铎紧跟比斯利, 差距在1.2秒左右,而沃尔登距离他大约1.8秒,暂时不构成什么威胁。   于是,康铎试图在直道加速,法拉利的赛车在直道上非常稳定,很容易提升速度。如果能在下一个DRS检测点与比斯利的差距减少到1秒之内,他就可以启动DRS,不但可以甩掉沃尔登,还有可能可以借机超车。   他步步紧逼,然而在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检测点测出,他和前车的距离是1.467秒,差距反而大了。   估计是因为轮胎的缘故。   他并不着急,努力让自己在弯道里控制好路线,争取更多的时间。   十二圈。   康铎正在过第一个弯角,就从后视镜里发现了沃尔登试图从外线超车。   他的心顿时一紧。   然而因为速度太快,转向力不够,沃尔登的车竟在弯角处原地转了半圈,他重新启动,而后面的刘易斯从内线超过了他。   康铎松了口气的同时,一颗心又吊了起来。   刘易斯?   他怎么追的这么快,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第十位追到了第六!   不愧是世界冠军获得者。   康铎只得又把注意力放在后车上。   十五圈。   到现在为止,场内的圈速由第二名的杰森刚刚刷紫(电视转播上,最新的记录由紫色标注),全场最快圈速1:28:104,比艾伦的圈速快了0.4秒。   这时候,梅奔团队通过TR示意杰森需要赶一赶前车。   法拉利的团队应该是听到了梅奔的TR(电视转播上,各团队的TR会公放),立即联系了艾伦,让他同样加快速度。   艾伦几乎是立刻就明白的车队的意图。   他在开始几圈时尽全力地跑,想要拉开与后车的间距,因此轮胎的磨损比较严重。   而现在杰森不断刷紫,就说明他的车还有很大的余地,如果他不推进,很快他制造的间距就会被杰森缩小,甚至追上。   十八圈。   极软胎的损耗已经让赛车的速度不断变慢,梅奔的策略组主动出击,让杰森进站换胎。   杰森进站,换胎时间2.4秒,共使用了14秒左右的时间。   康铎经过起点时,发现杰森正从维修通道出来,前方比斯利猛地踩足了油门。   比斯利是绝对不会想让杰森在他的前面的。   杰森换的是软胎(黄胎),极软胎跑了18圈,还剩下40圈。   顶多再跑三四圈,他也会进站。   如果现在杰森进过站了都在他的前面,那么他能得奖的机会将会更少。   比斯利在直道上飞速前进,康铎紧紧地跟在其后。   法拉利的车在直道上的速度要比红牛好一些,所以康铎能够贴的很紧。   只要比斯利能超过杰森,那么他一定也能超过。   杰森从匝道驶入赛道时,几乎和康铎并排,康铎和比斯利之间,没有一辆车的空隙可让他cha入,康铎强势地不让。杰森也只能稍减速,占据康铎身后的身位,在队友刘易斯之前。   这时,康铎脑中的警钟响起。   这个时候,他是该压一压杰森的车,为艾伦争取一些时间,还是趁着比斯利的轮胎到达极限,而他还有余地的这段时间里,努力超一下比斯利?   他在等哈里森的指令,可一圈都快跑完了,TR没有响。   康铎权衡了下,最后放慢了车速。   他是车队的二号车手,他有义务帮助一号车手夺冠。   这是他在签合同时,法拉利的CEO和车队经理特意提醒他的。   毕竟,在两名车手成绩相差不多的时候,车队内讧并不少见。   有些车队甚至不设一号车手二号车手,让两名车手自由发挥,这就导致了更激烈的竞争,直接损失了车队的利益。   法拉利是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存在的。   他和艾伦虽然关系极浅,但是这个时候,作为一名优秀的队友,他不能只顾自己的利益。   在此之前,他在F1的那三年里,艾伦作为红牛一队的车手,拿下了两届WDC。他的实力毋庸置疑,这也是为什么,法拉利会召他入队,给了他一个巨额合同。   虽然康铎知道,按照艾伦的实力,只要进站没有意外,他一定会还是在杰森的前面,但是保险起见,他还是尽可能地替队友压制了后方的两辆梅奔。   下一圈,车队让艾伦进站,同样换上了软胎。   艾伦出站时,在比斯利之前,韦伯之后。韦伯暂列第一。   之后几圈,使用极软胎的车手纷纷进站换胎。   比如韦伯,刘易斯。   在比斯利和康铎压制后面两辆梅奔时,韦伯为自己争取了一点时间,因此在出站之后,意外地将杰森压在了身后,为自己赢得了一个席位。   康铎:“……”   康铎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前面的景象,忍不住拿拳头砸了下方向盘。   没想到自己在帮艾伦,同时也便宜了韦伯。   而使用超软胎的,比如康铎,还可以再坚持跑几圈,但是轮胎已经磨损的比较严重了,一圈比一圈慢。   因为比斯利和康铎圈速越来越慢,在压了杰森几圈之后,使用新软胎的杰森终于接连超过他们两个。   令康铎匪夷所思的是,使用极软胎的比斯利到二十三圈还不进站。   一般来说,极软胎起步,车队肯定安排的是两停策略。   而车队会给他上超软胎,不过是因为想在众多两停车手里为他谋一条出路,看看在实际情况下能不能尝试一下一停。当然,尽管哈里森没跟他说,但他觉得,应该也是想让他可以在前期,想方设法去给艾伦后方的两辆车制造障碍,以免他们超车。   可比斯利现在还不进,难道是想尝试一停?   不可能。   除非,这一站大家都选择的是一停。   比斯利的速度越来越慢,可因为他把康铎压制的很厉害,康铎尽管轮胎状况比他好一点,却也只能无限贴近他而超不了车。   很快,车队验证了他的猜想。   二十八圈。   车队TR通知他进站,并告诉他不会再安排下一次进站了。   也就是说,车队会给他换上软胎,然后他的胎要比其他之前已经换好胎的新,所以能在最后其他人的轮胎已经不行的时候,他可以拼一拼。   车队这么安排他也能理解。   可是,比斯利呢?   比斯利还不进站吗?   康铎盯着前方的深蓝色赛车,和他一起驶入了维修通道。   所以,除非后续比斯利发生失误,或是他像比斯利之前一样,不顾安危地强势突破,否则估计到结束,他都会在比斯利的后面。   就因为他的一时疏忽。   比斯利驶进维修区,康铎继续向前,经过他的维修区时,看到了比斯利的维修区前,十几名工作人员抱着新轮胎、千斤顶等蓄势待发。   他的目光忽然捕捉到了一个很奇怪的身影。   一头高高的马尾辫,在一群男人当中,矮了一截,却尤其显眼。   康铎:“???”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是第一场比赛,所以戏份稍多~   后面比较重要的比赛才会写,不会每一站都写~   大家放心~   主要还是推进男女主的感情戏份啦   评论越来越少,一定是我更得太晚了(不是我写的烂,绝对不是!微笑.jpg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yestoday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就因为一瞬的分神, 康铎差点错过了进站窗口。   他拐进专属于他的维修区, 停车,在工作人员帮他换胎的间隙忍不住往后视镜里再瞄了眼。   比斯利的车已经换好了胎,从维修区驶出,他眼中蹲着的人直起了身体, 视线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比斯利的车尾。   根本就没往他这边看过来。   也就两秒的时间,康铎的余光里前方的棒棒糖(挡在赛车前的指示牌, 换胎完毕就会被举起, 车手即刻出站)已经举了起来, 他几乎是立刻踩下油门。   比斯利的进站没有出现任何失误, 康铎出去的时候, 比斯利与他擦肩而过,恰好卡在了他的前面。   他们驶向赛道时, 又遇到了刘易斯疾驰而来。   刘易斯缩短了与他们的距离, 却没有超过他们。   比赛的后半程,比赛就变得毫无悬念,尽管他和比斯利的轮胎比前面几台车新, 但因为前面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比第三的杰森落下了将近十秒, 所以他们拼尽全力去追,也没办法超过他们。   比赛到了最后的阶段, 第五十五圈。   这是倒数第三圈,比斯利比杰森差了4.325秒,而他正在以一圈比杰森快1.5秒的速度冲刺, 试图在最后一圈攻击杰森。   康铎已经意识到了比斯利的意图,如果比斯利能超过杰森,那么他就能拿到本赛季第一个季军的奖杯。   但他作为旁观者,很清楚,比斯利是不可能超过杰森的,就算有可能追到他,杰森也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果然,最后一圈,第五十八圈,在赛车越过终点线的那一刻,比斯利还比杰森差了1.427秒。   最终,艾伦以无法撼动的姿态夺得了新赛季第一站的冠军。   红牛韦伯第二,梅赛德斯杰森第三。   红牛比斯利第四,康铎第五,梅赛德斯刘易斯第六。   梅奔双雄在第一场比赛中竟只有拿到这个成绩,令人唏嘘。   当然除了刘易斯和杰森,康铎的心情也很不好。   正赛比排位赛落后了一名,回去估计要被哈里森拉着谈话。   他不但没有超越韦伯,还给韦伯制造了超过杰森的机会。   不仅如此,更让他烦躁的是……舒情。   两年前,这个心比天大志比天高的女孩儿信誓旦旦地跟他说,要以一个专业的身份与他相约F1赛场。   他哪里猜得到,这个“专业”的身份竟是换胎工。   虽然他知道,进F1车队的工作团队很难,F1换胎工的要求也非常高,必须要顶级大学毕业的学生,换胎工在比赛中举足轻重……等等。   但是,她一个女孩子,而且这么聪明的一个女孩子,做这样的工作,是不是……   康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看到她帮比斯利换胎时的心情。   太令人错愕了。   大材小用且不提,光论这个工作的辛苦程度,就不是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所能承受的。   可她好像原本也不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   只是看着柔弱而已。   但毕竟还是个“女”孩子。   赛后,康铎躲开记者,测完了体重后,在休息室里休息。   五十八圈,将近一个半小时在高压下的全身心投入,许久没有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他感觉有点儿不适应且身心疲惫。   身体的大量脱水,也让他一下子比赛前瘦了两公斤。   团队正在紧锣密鼓地收拾东西,而他无心应付记者,也无心参与到团队工作中去。   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只是过了会儿,他又不耐地回到了他的P房,找出了他的手机。   工作人员要跟他交流,被他用眼神制止。   他躲到了一边,把手机靠在了耳边。   然而他打了三个电话,对面仍是没有人接。   他听见外面哈里森正在问技师,K去哪儿了。   他垂下眸,收起了手机,走了出去。   *   哈里森并没有过分的责怪他,只是跟他谈了谈今天这场比赛里他的几次失误,让他加以改正。   说完这些,他说:“外面许多记者都在找你,你不该就这么回来,现在跟我一起出去?”   他虽然说的是疑问句,可明显不容置喙。   康铎跟着他从后门走到后台的采访区。   新闻媒体将各个车队的车手、领队重重包围了起来。   康铎一出来,就被记者发现,冲上来团团围住。   “K,时隔四年你重新回到围场,今天拿到第五名的成绩,你感觉自己发挥的如何?”   “K,是什么激发了你重回围场的念头?能不能跟我们说说?”   “K,四年前的那场事故太惊心动魄,现在想起来仿佛仍在我们眼前,你现在比赛的时候还会受那场事故的影响吗?”   “K,你作为唯一一个中国籍车手,在四年前发生了重大车祸,四年后复出,并拿到了如此优异的成绩,是不是因为法拉利今年的赛车性能特别好?”   ……   一窝蜂的问题,接连不断地拷问着他,根本不给他喘口气的时间。   他尽量耐心地回答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今天发车的时候我失误了,给了比斯利超车的机会,后期比较稳定,我在防守的同时,进攻了比斯利几次,但比斯利是个很优秀的车手,没有给我机会。”   “什么让我想回围场?你希望听到怎么样的回答?法拉利给了我一个可观的收入合同吗?不,没有。就是想回来了,然后法拉利恰好又给了我这个机会,所以就回来了。”   “之前那场事故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我受的伤也不严重,所以没什么影响。”   “这位印度记者,四年前好像也是你?问我‘作为第一个开上F1的中国人,能在比赛中得到积分,你有没有感到自己很幸运’这样的问题?你很计较我中国人的身份?”   “我能开上方程式赛车,并在四年退隐后重新回来这里,拿到第五的名次,你认为是因为什么?你是在质疑哈里森看人的眼光吗?当然,法拉利的性能好毋庸置疑。”   ……   他回答了二十分钟的问题,口干舌燥。   大家都对他的回归非常的关注。   可他没有参加赛前新闻发布会,赛后新发也轮不到他,唯一的机会只有在这时候,所以记者短时间内还不想放过他。   康铎求救似的寻找哈里森的身影,想让他来帮自己解围。   一抬眸,竟发现不远处,夹杂在人群中的舒情。   她在红牛团队的阵营里,脸却是面朝着他这个方向的。   见他目光投来,她立刻避开了眼神,并别过了脸。   康铎说的话顿时卡壳了:“……”   记者等了半天没有等到下文,提醒他,他居然都忘了刚才回答的问题,问道:“不好意思,刚刚的问题能不能再重复一遍。”   又回答了两三个问题,眼看红牛那边人越来越少,康铎也有些急不可耐。   他回答完嘴上说的这个,无视了其他的问题,提前结束了采访,“不好意思,各位,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好吗?若还有其他感兴趣的问题,不如放到下一站巴林站。”   他鞠了个躬,表示自己的礼貌,“谢谢你们。”   说完这句,他就转身离开了。   他在角落里等了一会儿,看到舒情往P房走去,他疾步而上。   *   舒情怕康铎发现她在看他,连忙收回了眼神,假装自己在专心致志地听比斯利说话。   不过就是一转眼的时间,她再偷偷瞄过去时,康铎已经不见了。   舒情梭巡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   她猜他回P房了。   比斯利的采访也接近尾声,记者纷纷做鸟兽散,看着颁奖时间差不多结束,准备去采访冠亚季军了。   团队谅她是女性,没有把搬运收拾的工作分给她,所以她才得空来后台观摩一下。   采访结束,她也是时候撤退了。   她尾随在比斯利的身后,径直走向P房。   哪知还没到目的地,忽然窜出来一个黑影,牢牢地桎梏住了她的右手手腕,一股巨大的力量迫使她向右颠簸。   她因为惯性趔趄了下,稳住后,不得不跟着那股力量向右小跑了起来。   她抬起头,注视着前方拉着她跑的身影。   是康铎。   作者有话要说:  连续几天凌晨睡,早上六点起。。。   昨天写文的时候,困魔一直纠缠着我。。。   然后撑不住睡着了。。。   生娃之前,我失眠成性,生完娃,我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蔫菜囡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蔫菜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yestoday 20瓶;Monsant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围场里到处都是人, 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不容易。   康铎拉着她找了会儿, 终于找到一处。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树荫底下,阳光斑驳地从树叶的缝隙中洒下。   舒情昂着脸,眯着眼睛, 再次打量起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肩宽腰瘦,背挺得笔直, 身材比在加拿大时结实硬挺了许多。   他头上戴着红色的法拉利帽子, 鼻子上架着一副方框墨镜, 将他深邃迷人的双眸遮了起来, 剩下的五官精致, 轮廓硬朗,嘴唇的上下留有短小的胡渣, 透着几分成熟的性感。   纵使穿着红色的法拉利队服, 这么难驾驭的颜色,他依旧毫不逊色,看上去英气十足。   他穿着长袖, 衣领被他扣得很紧, 浑身上下有一股禁yu的气息, 却又极富男人味。   舒情忍不住舔了舔下唇。   康铎把墨镜摘了,定定地注视着她, 板着脸一言不发,异常严肃。   舒情对上了他的双眼,躲闪了开来, 掩饰般的先主动开了口:“你拉我来这儿干什么?被人看见不好。”   康铎的脸沉了沉,“怎么不好?”   舒情指了指他的身上,又指了指自己,眨眨眼,“你穿了这身,我穿了这身……我不想丢了工作。”   工作?   他还没提,她倒先提了。   康铎冷着脸说:“你指的工作是换胎?”   舒情“唔”了声,点了点头,“你看到了啊。”   “怎么?我不能看到?”   “没有啊。”舒情摇摇头,“我也没想瞒着你,反正你早晚都会知道的嘛。”   她一脸自然,字里行间仿佛还有些引以为傲的感觉,康铎听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么多年来,每一天的努力,每一天的付出,就是为了来当换胎工?”   “原来你的梦想,你喜欢做的就是换胎?”   舒情不明所以地问:“……你生气了?”   看他隐忍的表情,和掷地有声的质问,应该是生气了。可舒情想不通,康铎为什么要生气。   他好像对她这份换胎工的工作很有意见?   康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动,简直都不像自己了。   可当他看到舒情穿着红牛的制服,出现在比斯利的P房里起,一切都在往不受控的方向发展。   康铎黑着脸,一言不发,想要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舒情见他不说话,眼神仿佛锋利的剑,闪着寒光刺向她。   她不由地叹了口气:“你为什么生气?”   他沉声反问:“你为什么要做这份工作?”   舒情疑惑地看着康铎,不太理解地反问道:“怎么了?我做这份工作有什么问题吗?”   “你读了那么多书,努力了那么久,就这么浪费了?”   舒情听到“浪费”这两个字时,微微皱起眉头,撇了撇嘴,“不浪费啊。K,你是车手,你应该最清楚团队里每一个职务的重要性,就算是维修工,换胎工,也必须具备专业的赛车知识。”   “所以你就天天扎在男人堆里,跟个男人似的,每天做着最消耗体力的体力活?”康铎说,“舒情,你还当不当自己是女孩子了?”   舒情眉头越皱越深,“K,你是在性别歧视吗?女的怎么就不能做体力活了?”   “天天干这么辛苦的工作,每天弄得灰头土脸,你开心吗?”   “开心啊,你看我有哪里像不开心的样子了?”   “……”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舒情试图跟他讲道理,“K,我知道,男女平等或许很难,但是我们能不能尽可能地缩小这种差距?难道体力活就应该男人做,家务就必须女的做?没这种道理的吧?”   “现在对女性的保护越来越多,就因为大家都慢慢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是为什么要保护女性?因为大家还是免不了地认为女性是弱势群体。传统思想根深蒂固,大部分人虽然有男女平等的意识,但还是习惯性地从某些细小的方面将女性看低,就连女性自己,都自觉地把自己的地位降低,比如很多女性都认为自己生来就是为了愉悦男人。你不觉得这样的思想很可怕吗?”   “至少从我们做起吧,我们管不了别人怎么想。这个世界上,女性地位已经很低了,如果连你都这样的话,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可能是“失望”的字眼刺激了康铎,康铎的瞳孔忽然收缩,右手紧紧地捏成了拳。   下一秒,舒情见他的手飞快地挥了出来。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耳边一阵微弱的风声呼过。   可预想中的拳头迟迟没有砸下来,她好像听见了什么东西折断的声音。   舒情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了声,“啊!”   她睁开眼,余光瞥见她的右边横着一条手臂,而顺着手臂看过去,康铎的拳头抵在了树上。   她回头看他。   他紧抿着唇,一脸的冷峻,眼中装着盛怒,“――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舒情被他一吓唬,脸色也不是很好。   她实在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这么大费周章,把她拖到这么远的地方,结果就是为了劈头盖脸地骂她一顿吗?   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两年前,在加拿大,他连句话都不屑同她说。   现在怎么就变得这么暴躁了?   康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似乎是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他懊恼地低下了头。   舒情的额前顿时感受到了他炙热急促的气息,一下一下地喷洒在她的头顶上。   好像他把热量传递给了她似的,舒情的脸颊迅速烧了起来。   他的手还横在她的右边,没有放下,乍一看,她几乎是在他的怀里。   舒情摸了摸自己越来越烫的耳朵,深吸了口气,缓和语气,尽量轻柔地问道:“K,我想想,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一群男人工作不好?可是我学的专业,无论去哪里工作,都是男性比较多的。而且,你早就知道我的梦想是到F1的车队里工作,车队里本来就男性居多,不是吗?这不应该成为你顾虑的问题吧?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康铎抬起眸,帽檐下的眼睛仿佛深不见底的漩涡,舒情从他的眼睛里找不到答案,但她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一下一下很重,且越来越快。   她好像忽然开窍了似的,有些明白了他在气什么。   有个答案正在呼之欲出。   康铎仍是闷声不吭,只是深深地看着她。   舒情偏偏不说下去了,耐心地等他的回应。   过了许久,康铎垂下了手,认输似的,闷闷的开口:“我担心你。”   舒情转了转眼睛,努着嘴,问:“你为什么担心我?”   康铎说:“车队里的每个工作都不容易,特别是技师,你不觉得辛苦吗?”   “大家都很辛苦,我能承受的住。但是,K,我问的不是这个。”   “嗯?”这回轮到康铎不明白了。   “我问的是……”舒情摸了摸耳朵,鼓足勇气道,“我跟你非亲非故的,你为什么要担心我?”   她问这句话时,语气很快,就像是在念顺口溜似的,一个字一个字飞快地从嘴里蹦出来。   说完,她立刻别开了脸,双眼往四处乱晃,不敢看他了。   结果她双眼飘无定所了半天,耳边仍是只有两个人起此彼伏的呼吸声。   会不会她说的太快,所以他没有听清楚?   舒情等得有些耐不住,用余光偷瞄康铎。   哪知眼神刚瞟过去,就被他发现了。   他脸上的愤懑冷峻不知何时悄然减退,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若有所思。   舒情索性大大方方地直视他。   他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   他摸了摸鼻翼,说:“你是祝贺的妹妹……”   “哦。”舒情理解地点点头,“我表哥托你照顾我?”   他轻咳了一声,回了一个淡淡的“嗯”。   “可我爸妈没告诉过我表哥我在哪儿工作啊,我表哥怎么会托你照顾我?”   “……”   谎言被揭穿了,康铎一时无语。   他强词夺理:“我也没说是祝贺托的。”   “不是祝贺托的,就是你自发地想要关心我咯?”   舒情的语气越发的轻佻,她挤了挤眼睛,脸上露出运筹帷幄般自信的笑容。   “……”   康铎不知道她怎么就反客为主了,明明本来他占据更大的优势的,现在倒成了他不知所措了。   他沉默了会儿,说,“这片赛场上的工作人员,只有我和你两个人,是中国人,你还是祝贺的妹妹,我们很多时候代表的不是我们的个体,是‘中国’这两个字。”   “我知道呀。”他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舒情撇了撇嘴,“所以我也没给中国人丢脸吧,今天是我第一次在正式比赛中换胎,我自认为完成的很好。嗯……不说完美到无懈可击吧,但至少……没有被你有机可趁。”   康铎:“……”   舒情:“再说了,你也不算工作人员,你是车手,拿着上千万美元的年薪,不要和我们工作人员相提并论好吗。”   康铎揉了揉眉间,“我的意思是,在只有我们两个中国人的前提下,我照顾你也不为过。”   舒情:“你这话就有点歧义了,你又把我看扁了,凭什么是你照顾我,而不是我照顾你呢?非得男的照顾女的吗?”   “……你也可以照顾我。”康铎有点无奈,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但前提是,你得来法拉利。你在红牛,怎么照顾我?你不是也觉得,我们穿着不一样的队服,站在一起,很容易被人误会么?”   “凭什么我去法拉利啊,你也可以来红牛啊。”   “我是车手,换车队比较麻烦,至少两年之内,我必须为法拉利工作,如果贸然辞职,我不但没办法支付巨额违约金,更会永远丢失这份工作,以后没有车队会再要我这个言而无信的人。”康铎说,“但你不同,你可以辞职,我也可以帮你跟车队打声招呼,你来我这里,我也更方便照顾你……不对,是你更方便照顾我。”   舒情被他绕的一时觉得他说的挺对,但是――   “等等。”舒情奇怪地问,“K,你不是不喜欢我做换胎工这份工作吗?我到你那边去,你就不介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铎爷你自我感觉太好了吧,还没勾搭到情情,就已经想要把情情拴在自己身边了。   再说你哪里占据优势了。。。   明显一开始你就在乱发飙,我们情情一直很淡定啊。   PS.发明了一个新名词,叫“树咚”,哈哈哈哈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yestoday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康铎沉默了, 过了会儿, 说:“我可以给你一份不一样的工作。”   “不一样的工作?怎么个不一样法?”舒情被他说得越来越不是滋味,“F1车队有多难进你不是不知道,工程师至少需要研究生毕业,我一个本科生, 你准备给我找一份多厉害的工作?倒茶小妹吗?”   她已经大致弄懂了康铎今天找她的原因。   作为一个他认识的人,而且还是祖国同胞, 康铎认为自己理应对她要负起责任来。   这种责任感在于他是拿着千万年薪的高高在上的赛车手, 而她只是一个赛场中最卑微的换胎工。   因此他下意识地想拉她一把。因为他觉得, 对于她一个女性来说, 她并非真心喜欢这份工作, 也驾驭不了这样重的体力活。   这才是他的目的。   但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把话题越扯越远, 甚至还让她差点误解了什么。   “K, 你很优秀,真的。你进车队之后,也为车队拉了不少的赞助。”舒情说, “车队信任你, 给了你资源, 但你不应该滥用你所拥有的职权。”   “我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红牛不介意我的性别, 给了我这份工作,是我的荣幸。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有什么不开心的。工作没有轻重贵贱, 都是赚钱罢了。更何况,我很喜欢,也很享受这份工作,我不会放弃这份工作的。”   “我很感谢你能想的到我,但我现在不是很需要。收起你对我的怜悯和同情,好好比赛,好吗?这可是你回归后的第一个赛季,对你来说非常重要。”   “……”   舒情眼神坚定,一副对他的所作所为了然于心的表情,康铎不知怎么争辩,也不想争辩了。   再说,她说的也没什么错。   他此前没搞懂自己为什么看到她为比斯利换胎会这么生气,现在她替他找了个答案,甚至说服了他。   也是。   眼前的小姑娘,她从小生长在开明包容的家庭环境里,内心已经被浸润的自由且坚强。   她的确不需要任何形式的怜悯。   是他自作多情了。   *   澳大利亚的比赛结束,离巴林站的开始尚有两周的时间。   大部分车手都选择回家,但康铎跟着团队回到了意大利马拉内罗。   不飞的时间里,他的生活很是枯燥,每天除了基本的车技训练之外,几乎都要做六个小时左右的运动。   法拉利有一片自己的赛道,康铎会经常驾驶赛车去跑几圈,熟悉新车的性能。但跑了多了,意义也不大。   时间过得很快,一周很快就过去。   各个车队被FIA传唤,来到了这个沙漠中的岛国。   巴林,萨基尔赛道。   全场5.412千米,共有15个弯,两段DRS区域,   本站倍耐力提供的三款可选轮胎是:超软胎、软胎、中性胎,比上一站澳大利亚站要硬一档。   巴林,这是一个阿拉伯地区的岛国,热带沙漠气候。   浅黄色的土地,□□风格的建筑,色彩鲜艳的房子,波斯湾浅蓝绿色的海水。这个充满着历史的城市,一切都仿佛是被奶油调和过的色彩,不艳不躁。   可到了晚上,金色的灯火照亮整座城市,一点白色、蓝色、红色的灯光仿佛黑夜与金光的点缀,又好似黑色天幕中闪耀的星光。   满大街的私家车,品牌齐全的购物商场,标志性的世贸中心双塔建筑,深夜依旧活力十足的街道。   无一不显示着这也是个开放现代的阿拉伯国家。   F1期间,这个古老的国家比平时更加热闹非凡。   到了巴林,康铎倒了一天的时差,终于被队里的工作人员拉起来去参加了围场的车手巡礼。   因为没有睡醒,他从酒店到围场,一路上都有些迷糊。   直到经过红牛的P区时,他看见他们在练习换胎时,才精神了一点。   蓝黑色的赛车驶进工作区,抬起赛车,松螺帽,换上新胎,拧紧螺丝,完成换胎,整个工作流程行云流水,没有一点迟疑和停顿。   而那个瘦瘦小小的人影,抱着新胎往前冲,马尾辫随着动作幅度剧烈上下晃动,就像一只抱着食物全力冲刺的小兔子。   她全神贯注在换胎的工作中,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经过。   康铎的心底冒出了一股很莫名的感觉,既有一丁点的失落,又有一丝的钦佩。   车手巡礼之后,他被安排去参加了赛前新闻发布会。   又是那些老问题。他已经不会像最初的自己那样,什么话都敢说,什么都不顾忌了,他用尽可能官方的话术回应着记者那些刁钻刻薄的问题。   但记者朋友们仍是孜孜不倦地提问,特别是那个印度记者,用他蹩脚的英语,问的每个问题都冗长而无聊。   康铎听到后面,都听困了,不由地发起了呆,直到主持人提醒他,记者问完了,他才恍然回过神,摆了摆手,抬起眸重新看向那位记者。   “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清,能不能麻烦你重新说一遍?”   在场的人都笑了。   旁边迈凯伦的沃尔登笑着把问题简化了告诉他:“记者在问,你是否认为现在的高科技赛车太过于复杂,开车时要按二十多个按钮,压力会不会很大?你想简化方向盘上的按钮吗?”   康铎:“……”   这什么破问题。   不过因为每一站都会召开赛前赛后新闻发布会,记者有时候没什么问题问,就会问点千奇百怪,匪夷所思的问题。   比如,你们准备好当爸爸了吗?   比如,你希望增加哪些新赛道?   康铎把手从底下伸出来,放到了桌上撑着,“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没有意义,该怎么开就怎么开。”   “……”   记者一脸失望。   好吧,回归后的K越来越没有幽默感。   虽然以前他也不怎么喜欢开玩笑,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本正经,一笑不笑地回答问题。   他们根本就无法从他的回答中提取爆点。   简直就是“冷场王”。   或许主持人也觉得记者一个劲地提问康铎不太好,便把话题转移到了其余的几名车手身上。   *   赛前新发后,康铎又被团队拉去和艾伦一起参加了个活动。   活动结束时已经晚上七点,他们几个人在离酒店不远的商场吃晚饭。   边吃边聊,吃完已经是晚上十点。   哈里森问他们要不要找家酒吧玩玩,自然没有人拒绝,除了康铎。   康铎酒量不好这件事,在圈子里很出名。尽管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但半杯威士忌就醉的“奇葩”,大家都津津乐道。   哈里森知道康铎对这些乐子不感兴趣,也不想因为他扫了别人的兴,于是没有强求。   他要安排司机送康铎回酒店,康铎也拒绝了,只道自己走回去就好,正好消消食。   康铎慢悠悠地走在街上,一手揣在裤兜里,另一只手举着杯冰咖啡。   巴林的这条街很是繁华,灯光亮的有种要刺瞎人眼的感觉,金碧辉煌,又色彩斑斓,近处是沙漠,远处是大海,热风扑面而来。   街边满满的私家车,店铺商家琳琅满目,街上年轻的女孩儿很多,穿的自由随性,让人几乎忽略了这里其实是个□□国家。   康铎走着走着,竟意外地听到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用英语在跟店家讨价还价。   “便宜点吧,一百美元卖给我可以吗?我真的很喜欢这条手链。”   他寻着声源转头,她就在他身后的那个店铺前。   他差点就错过了。   商家把商品摆在了门口,一排排首饰在灯光下闪着耀眼夺目的光芒。   她拎着一条很细、却很精致的手链,在眼前又晃了晃,然后摆在了手心里,垂头欣赏着。   她的脖子很长,低头的时候露出后颈的皮肤,很白。   她的头发高高盘起,不再是在换胎时看到的马尾辫,而是扎了个很随意的丸子头,鼓鼓的一包顶在脑后。   耳后、颈后不知是刻意,还是不好扎,留了很多碎发,细细短短的,像是会挠人似的,看得人有点心痒。   她侧脸的线条在柔和的灯光里异常美好。   她发光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手心里的手链,好像爱不释手似的。   而她对面的店家,正在“NONONO”地疯狂摆手。   康铎的双脚仿佛不受控制似的,折回了两步。   *   第一次来巴林,舒情趁着有空,去酒店附近的街上逛了逛。   乱逛的时候看中了一根手链,很细,金色的,手链中间还吊着红、绿、蓝三颗很小的星星模样的碎钻,她看着挺欢喜。   哪知老板开价三百美元,非说是千足金。   舒情掂了掂,觉得老板在骗人。   这种街边的小摊贩,一看见中国人,就狮子大开口,她才不会上当受骗呢。   可她又很想要这根手链,款式做工很特别,戴在她手上也挺好看。   于是她不要脸地直接问老板一百美金卖不卖。   老板起先是不同意的,可她软磨硬泡的,老板终于有点松口了。   她正高兴呢,哪知下一秒,眼前晃过了一条结实白皙的手臂。   那只手就那么一伸,她手心里的手链就没了。   “……”   怎么还有人抢手链了?   这手看着还有点眼熟?   舒情闻到一股很淡的檀木香,顺着那手看过去。   人还挺高。   她昂起头,看到一张英俊帅气的脸。   “……”   果然是他。   “这根手链多少钱?”   老板见又有人要,立刻两眼放光,兴奋地说:“三百美金,如果你要的话,可以便宜五十卖给你。”   “行,我要了,能刷卡吗?”   “OK,OK。”老板忙不迭地拿出了POS机,脸上笑开了花。   舒情把康铎捏着银行卡的手挡住,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悦,用中文说:“你怎么抢我手链啊?”   “你没付钱,这手链怎么是你的?”   “但我先看上的啊。”   “在你我都没付钱之前,它的所有权还是这位老板的,这位老板有权决定把这串手链卖给谁。”康乔往老板那儿瞟了眼,“不如问问,老板更愿意卖给谁?”   老板虽然听不懂他们叽里咕噜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语言,但是看见舒情挡着康铎付钱,脸上已经流露出了焦急之色。   他不满地看着舒情――这个挡住他财路的女人。   舒情觉得自己是没办法赢过康铎了,除非她愿意原价买下,可她不愿意啊。   她又不傻,这明显是宰人啊。   只有康铎这种直男,傻乎乎的,被人骗了也不知道。   可她不好意思当着他和老板的面直说,婉转地劝:“你一大男人买这手链干嘛?”   “我为什么不能买?”康铎说,“我买来送人。”   作者有话要说:  铎爷:你说说清楚,我傻? 第32章   “……行。”舒情无奈摊手, 退后了一步, “您有钱,您买。”   放弃。   虽然二百五十美金她也付得起,但她不是二百五。   康铎刷卡的时候,舒情转身欲走, 却被康铎喊住。   “等等。”   舒情的脚步一顿,回头:“还有事儿吗?”   康铎指了指另外个方向, 一本正经地说:“酒店往那个方向走。”   舒情莫名其妙, 转向他, “啊?我不回酒店啊。”   康铎微微蹙眉, 老板递给他签单, 他都没接。   “不回酒店你去哪儿?”   “……”   舒情眯了眯眼,奇怪地看着他。   他这么关心她的去处是想干嘛?   舒情说:“我要再逛一逛……你有事儿吗?”   这是她第二遍问他。   康铎沉默了几秒, 说:“这么晚了, 别逛了,回酒店吧。”   “……”   这人怎么正事儿不说,废话那么多呢。   颇有种她爸爸的既视感。   不对, 她爸也没他管得多。   “还行啊。”舒情低头看了眼手表, 然后点了点表面, “十点二十,时间还早, 我再逛逛,累点回去更睡得着。”   舒情以前在国内那会儿每天早睡早起,习惯很好, 身体也倍儿棒。后来去了国外,课业压力明显比国内大学大很多,外加她想早点修完学分早点毕业,所以就经常熬夜,以至于都习惯了每天凌晨以后睡,偏偏她醒的还早,一天至多只睡六个小时。   她仗着身体年轻,消耗着自己的体力。   身体暂时看不出有什么大碍,倒是头发掉了不少。   康铎一脸的不以为然,“你今天换胎换的还不累?”   舒情说的轻描淡写:“还行吧,今天就练了没几次。”   “那也该回去了。这么晚了在外面,不安全。这是在国外,不比国内。”在老板心急如焚的目光下,康铎终于签上了他的字,签完后,他把笔和POS机还给老板,转头继续对舒情说,“你住哪个酒店?”   舒情报了个酒店的名字。   康铎点了点头,“一家。你和我一块儿回去。”   ???   舒情仔细分析了下他说的话,怎么听都像是祈使句,不是疑问句。   搞什么?   抢了她的心头好之后,还不许她出去浪?   舒情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要。”   康铎皱了皱眉,声音很冷:“那你还想逛多久?”   “我爱逛多久就逛多久呗。”   她说这句话,绝对没有赌气的成分在。她是真的觉得,她想逛多久就逛多久。   这是她第一次来巴林,工作很满,工作完了,就又要飞了。   她得抓紧点时间多逛逛啊。   虽然这会儿店门都差不多关了,但是不影响她欣赏这座城市的夜色和夜生活。   车队都不管她,康铎来管她干嘛?   闲得慌?不能吧?   舒情总觉得这回见康铎和两年前不一样了,当然,和十几年前那会儿也不一样。   两年前那个自我封闭、不近人情的男人,好像变得没那么孤僻冷漠了。   他甚至会耐心地回应记者们各种刁钻难缠的问题,不会让他们“滚远点”,也愿意答应团队参与赞助商或广告商的各种活动或采访。   他还会担心她工作太辛苦太累,还会管教她,让她太晚了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   ……   她还记得那天。   时隔两年之后,她终于在墨尔本再次见到他。   隔着人群,她看见康铎他背对着阳光,匿在阴影里。   他穿着红色队服,微微佝着腰,低着头,侧耳聆听着身边法拉利工程师。   脸上的神情认真又耐心,时不时地点点头,开口说几句话应和。   他侧脸的线条不如以前冷硬,像是胖了些,那张瘦削的脸上稍稍多了点肉,面骨没那么突兀慑人了,看起来倒是更加俊朗自然。   他眼中的光专注有力却老成内敛,像是一匹马上要参加赛马的老马,不争不抢,不骄不躁,没有侵略性,却冷静稳定地保持在前列,在你没有注意的时刻,拔得了头筹。   她那时候就觉得他有点不同了。   从内而外的气质收敛了许多,整个人比起以前柔和清淡了不少,倒也不是十几年前那种自信阳光、温柔体贴的感觉,就是――   就像日夜交替那会儿,光芒四射的太阳渐渐隐退,天边悄悄多了一轮皎洁寂静的圆月。   而他,就是那褪去了火光,却又没有彻底暗下来的天。   进入黑夜的前一秒,深蓝色的天,天际边只剩下一条线的红。   既没有白天般熠熠生辉,也不像黑夜般深沉含蓄。   融合了白天黑夜般的沉稳笃定。   光而不耀,静水流深。   ……   她想得有点远,一时晃了神,都没听见康铎说了什么。   回过神的时候,就见老板把手链装在了一个精美的盒子里,递给了康铎。   康铎的双眸却盯着她,一眨不眨,一脸风雨欲来的表情。   她不知所谓,但一眼就瞥见了那个包装盒,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吃味地:“还真用心啊,包的那么好。”   她的话提醒了康铎,康铎伸手接了过来,把包装盒塞进了口袋里。   他的裤袋顿时鼓了起来。   舒情看见他的裤袋,忽然想到了他帮她找手表的那次,她从他裤袋里帮他掏手机……   脸不由地红了红。   康铎转头看舒情垂下了头,不知道她又在走什么神,拿起被他放在一边的咖啡,在她身后轻轻推了一下,“别发愣了,走吧。”   “啊?”她不明所以地侧目看他,“去哪儿?”   “跟你说话耳朵都放哪儿了?”   舒情撇了撇嘴,“我耳朵不好好地长在脑袋两边,就是有些人说话跟风似的,一飘就飘走了。”   “……”   舒情看着康铎吃瘪的表情,不由地有点幸灾乐祸。   舒情VS康铎,情情胜!   哼哼,谁让你抢我东西!   见舒情一脸小人得志,康铎又好笑又好气,但他自然不会跟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那我再说一遍,你听好了。你要去哪里逛,我陪你去。”   康铎觉得自己像老父亲管教不听话的女儿似的,掏心掏肺,劳心劳力。   他什么时候为别人这么操心过了?   以前跟盛滢谈恋爱的那会儿,他从来不会主动做些什么,包括嘘寒问暖,一是他没什么时间,二是他对感情没多大需求,三是第一次谈恋爱他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万一主动了还达不到她的要求,惹得她不高兴了,还不如不做,就跟她想吃苹果,他却买了很多很多梨,这种心意只是徒劳。   所以都是盛滢说什么,他就办什么。   盛滢这方面的分寸把握的很好,不会让他做太过分的事,顶多就是买个限量款的包包,或者递杯水削个水果皮什么的,剥虾跑腿那种比较麻烦的事儿,她也不会让他干,甚至连烧饭都没有要求过他,两个人为了方便,都是在外面餐馆解决。   这也是他同意跟盛滢谈恋爱的原因。   盛滢家境好,不愁吃不愁穿,对生活品质要求很高,同时也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他觉得她独立自主,不难缠,不像其他女的一样喜欢作天作地,这点就很好。   他哪能知道后来盛滢会变那么多,对他的要求也越来越高,而且都是些无理且无聊的要求。   以至于盛滢提分手,他几乎没有思考就同意了。   那段时间,他正思考着怎么跟她提这件事。他一直没想好怎么开口更合适,怎么样才能把伤害减到最低,怎么样才能和平分手,结果没想到盛滢没完没了地闹了一阵后,先跟他提了分手。   他也就顺水推舟了。   其实这件事他做的挺不地道,但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没办法顺着他的心,就像脱了轨道的列车,驶向了另一条不归路,变得越来越难以掌控。   他起先对她感觉很抱歉,但遭遇了那场事故之后,他也就想通了。   但就算是抱歉的那段时间,他也没想过要复合,石晨暮来劝和,他还特别奇怪――他哪想得到女生还喜欢搞假分手这一套。   他更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有一天会像个保镖似的,跟在一个比他小了六岁的小姑娘后面,保护她。   他其实也想不太通自己的这种行为算什么。   他心理上是不大愿意是碰这个烂摊子的,人小姑娘想做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人家都说了,他们俩非亲非故的,有什么理由担心她。   但是他的潜意识总是想要去做一些他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事。   就跟条件反射似的,他被人敲了一下膝盖,他不想抬腿的,可他忍不住抬了。   他不想管这档子事,可看到她讨价还价的时候,双脚跟管不住似的,就走过去了。   既然管了,就得管到底。   他最讨厌的就是半途而废。   这对他的精神是一种折磨,就像他选择退役的那两年,其实退了就退了,他也没做错什么,没人会道德绑架他,但他是自己走不出那一关,总是深陷在那个自我厌弃的漩涡里无法自拔,谁也帮不了他。   *   康铎跟着她走了有一条街了,舒情用余光偷瞄着左后方的某人。   他说陪她,却也不跟她说话,也不跟她并肩而走,而是跟她保持了大约五米的前后间距,而左右也大约隔了有一个人的距离。   他在她的外围,像是要保护她,防止她乱穿马路似的。   舒情实在觉得这场面有点诡异,走完了这条街,她就转过了身。   她走到康铎面前,仰头看他。   “行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可甜了,你们觉得甜吗?   对了,大果纸明天就要高考了,但放心,明天大果纸百忙之中还是会抽空更新的。   在此保佑所有跟大果纸一样高考的朋友们考试顺利,考上理想的大学。   啥?你们问我想考什么大学啊?   那必须是北大啊。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甜橙 1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康铎停了下来。   眼前的小姑娘眼睛瞪得大大的, 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不太高兴的模样。   康铎问:“不走了?”   舒情“嗯”了声,低头,“不走了。”   康铎看出了她的不情愿,就说:“你不用管我, 你想逛就继续逛着。”   舒情摇摇头,“不想逛了, 回酒店吧。”   有你这尊佛在后面跟着, 逛什么逛?   康铎没再说什么, 跟着她一块儿往回走。   舒情原以为这样他能稍微离自己近点, 而不是像刚刚那样刻意地保持着距离, 结果没想到还是一样。   她走了几步,再次停了下来。   “K。”舒情叫他。   他疑惑地看她, “嗯?”   舒情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你能别跟在我后面吗?你又不是我跟班,也不是我仆人,干嘛像尊卑有别似的, 非要离我那么远?”   康铎愣了愣, 说:“我怕你觉得我碍着你逛街。”   舒情心想, 从你要管我那一刻开始就碍着了,现在说的倒好听。   她撇了撇嘴, 嘟囔:“你想做隐形人,又不能真的隐形,说要陪我, 又不是真的陪我。”   “……怎么才算真的陪你?”   “至少说说话吧?”   “哦,说什么?”   “……”舒情恨不得拿块豆腐往自己头上撞,最后还是放弃了,“算了,走吧,回酒店。”   大概是被舒情点拨了下,康铎终于走了上来,和舒情并排而行。   走了会儿,舒情忽然注意到了件事。   男人的步子比较大,总是很快就超越她到了前面,然后他发现身边没了人,就会往后看她一眼,在原地等她上来。   连续几次后,他干脆低头看好她的步子,继而控制着自己的步伐。   舒情见他笨拙地连走路都好像很困难的样子,不由地觉得滑稽,最后憋不住笑了。   康铎听见她清脆的笑声,稍抬下颚,朝她看过来。   “你笑什么?”   舒情低头注视着他的双腿,“你走得累不累啊?”   他这才明白舒情笑容的含义,摸了摸鼻尖,“还行吧,就有点不习惯。”   “你没跟女的一起走过路?”舒情奇怪地问,“不能吧?”   他这模样就跟没谈过恋爱似的。   可她是万万不信的,他总不能没和盛滢逛过街吧?   实际上,康铎还真没和盛滢逛过街,也没手牵着手散过步。   盛滢成天高跟鞋,怎么可能走那么多路?   况且,盛滢也不会喊他陪她逛街。   他们大多数两个人出门,就是开车出去吃饭,或者和朋友一起出去聚一聚,就是从停车位到目的地一小段的距离,他好像也没这么迁就过她,那时候他根本没意识到过这一点。   可能是盛滢比较高,走路就比较快?   但他当然不会直接跟舒情说这些,这是在间接拿两个女孩子作对比,不管是对盛滢,还是对舒情来说,都不大好。   他轻描淡写地说:“没走过这么长的路。”   “啊?”舒情惊讶了,“这不长吧……”   但转念一想,人家盛滢高贵娇气的大小姐,确实用不着走太多的路,就算健身也肯定都在健身房,否则像她这么走,脚上的名牌皮鞋可能得走一次坏一双。   她突然想起来在网上看到的很好笑的笑话。   有位女士买了双某名牌的鞋,穿了没多久就坏了,找商家投诉,结果品牌售后不同意退换,原因是买这个鞋的女士一般都不会走那么多路。   还有人花了巨款买了件上衣,洗后掉色了,结果售后告诉她,我们这产品设计根本没考虑到洗涤的情况――因为一般买了会买这件衣服的人穿了几次就不会再穿了。   ……   舒情想到这些,又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康铎:“你又在笑什么?”   舒情“啊”了声,抿起唇,收起嘴角的笑意,“没什么。”   “……”   康铎对小姑娘总是喜欢自娱自乐的行为表示不是很能理解。   他收回视线时,瞥见了前方不远处的便利店,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在经过便利店时,伸手拦住了舒情。   “等我一会儿。”   舒情被他的手挡了挡,不明所以,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见康铎的身影一溜烟进了旁边的便利店。   她不知道他要买什么,想了想跟了进去。   康铎的身影被掩在了一架架的货柜后面,舒情一时半会儿张望不到,索性在收银台边上等他。   收银台前有个外国男人,正研究着前面架子上糖果色的盒子,舒情也好奇地随着他的视线多看了几眼。   盒子上的“DUREX”让她一下子红了脸。   她迅速别开了视线,可不知为何,身体像着了火一样,越来越烫。   ……   很快,外国男人从中拿了一盒,递给了店员结账。   这时候,康铎从里面走了出来,排在了那个外国男人的后面。   舒情的视线落在了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上面。   一手拿着一盒利乐包装的饮料,她仔细看上面的英文,上面写着“XX MILK”。   啊,是牛奶。   康铎付完了钱,走了过来,狐疑地扫了她一眼,“你脸怎么这么红?”   “……”   舒情心想我总不可能告诉你,我看见了有人在买套套,然后联想到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事件,偏偏主角还是你。   她轻咳了声,不答反问:“你买的牛奶啊?”   舒情这“不着痕迹”的切换话题的方式,令康铎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她的刻意回避。   他不再追问,点了点头。   终于到了酒店。   上了电梯,他们分别按下了不同的楼层。   舒情的楼层低,先到。电梯门“叮――”的一声,缓缓打开,她跟康铎挥了挥手,道了声再见,“谢谢你送我回来。”   康铎一边伸手,一边说:“不用谢。”   舒情低头看了看他举起的手,手指上勾着装着牛奶的塑料袋,她挑了挑眉,疑惑地抬头。   康铎说:“给你的。”   “啊?”   “你不是喜欢喝牛奶助眠吗?”   “G?!”   舒情还想问什么,电梯门却关上了,她还没来得及按开门的按钮,电梯就继续上去了。   舒情:“……”   电梯里还有其他的人,舒情也不好自作主张,只能跟着上去。   一直跟到了康铎那层。   康铎的手里还拎着塑料袋,大概在思考到底是出去,还是回到舒情那层,在电梯里迟疑了会儿没动。   舒情怕电梯门又关上,伸手按住了开门键,索性先走了出去。   康铎便也从电梯里出来了。   电梯门关了,继续上行。   舒情对着康铎手里的塑料袋眨眨眼,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喝牛奶助眠?”   “在加拿大那次,晚上你睡不着,半夜起来喝牛奶。”   “……”舒情彻底惊讶了,“你还记得?”   康铎脸上波澜不惊,“我记性还挺好的,没你想的那么差。”   “是吗……”舒情挑了挑眉,狐疑地问了句。   “嗯?”   康铎察觉出了她语气中的不以为然。   舒情很轻地嘟囔了句:“记性好,当初还根本不记得我是谁……”   康铎又是一声:“嗯?”   “……”   舒情摆了摆手,“算了,没什么……”   没听见也好。   这话上不了台面,显得她好像很计较他不记得她似的。   虽然她当时确实有一丢丢的难过,但这都两年过去了,她早就释然了。   嗯,释然了。   “太久之前发生的事了,你那时候才是个还没满十岁的小女孩儿。”康铎挠了挠眉毛,斟酌着语句,说,“我不是不记得你,是没把你和记忆里那个小女孩儿联系在一起。你那故事开了个头,我就想起来了。”   哦,他听到了啊。   舒情哼了哼,“不管怎么说,都是因为没什么很深的印象,才会这样,否则祝贺说到我是他妹妹的时候,你就该想起来了。”   “……”康铎扬了扬眉,对舒情的口才心服口服,认输,“那……对不起?是我不好。”   “……”   舒情张了张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了,可又不知道怎么挽救。   她沉默了会儿,从康铎手里接过沉甸甸的塑料袋,闷闷地说了句:“谢谢……我要下去了。”   她摁下电梯的下行按钮。   康铎说:“我送你下去。”   “……不用了吧,这也就几层楼的事。”   “我送你下去。”康铎坚持道。   舒情趁着电梯还没到,背过身面朝康铎,说:“你不用觉得抱歉,没什么的,你不记得我很正常啊,女大十八变,我变化那么大,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呗。你也不用来来回回地送我,我又不是那时候那个没长大的小孩儿,还得要哥哥接,哥哥送,哥哥抱的。”   “K,你不要误会,我虽然叫过你一声‘哥’,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对我没有责任的,真的,我长大了,都工作了,你不需要担心我的,我能自己保护自己。你的那些关心,说实话,一点意义都没有。”   “……”   康铎无声地看着她,眉头越皱越深,似乎在消化她说的每一个字。   等她说完,还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   “怎么就没有意义了?”   作者有话要说:  铎爷:呵,不是哥哥了?那就叫爸爸。   哇,今天高考的题目好难哦~   感觉北大悬了~   呜呜呜~求安慰~   啊,差点就忘了,粽子节快乐哟!   谢谢yestoday小天使疯狂灌溉营养液~ 第34章   他的声音有点冷, 脸上毫无情绪。   舒情探究着他这话里的意思,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叮――”   电梯很适时地到了。   电梯里空无一人,舒情嗖地一下钻进了电梯里,“电梯到了,我先走啦。拜拜啦, K。”   她一边说着,一边疯狂地按关门键。   哪知门都关了三分之一, 康铎居然还挤了半个身子进来。   舒情见状, 怕他被卡住, 手慌慌张张地想换开门键。   没想到一心急, 居然又按的是关门键。电梯门没停下来, 反而越来越小了。   她心急如焚地低头去找开门键,这才在最后的时刻让门大开。   她呼了口气, 差点被吓死。   康铎站在她的面前, 看她小脸通红,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禁有些诧异, 语气缓和了些:“你怎么流那么多汗?很热?”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额前, 舒情伸手碰了碰, 触碰之处一片冰凉,指间上沾满了汗液。   舒情笑了笑, “嗯,热。”   热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有点难以启齿。   她说着热, 装模作样地用手给自己扇着风。   可康铎一眼就发觉了她的不对劲,她眼神闪烁飘离,分明在掩饰着什么。   于是下一秒,舒情冰凉的额头上被他温热的手覆上。   柔软又坚硬的触觉。   他的手很大,肉却不多,手心好像有几个老茧。   礼貌性地试探了几秒,他便很快撤离,“还好,没发烧。”   舒情的耳朵悄悄染上了红,无比尴尬地说:“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我这活蹦乱跳的,哪儿像发烧了?”   “谁知道是不是发烧引起的?”   舒情的嘴角抽了抽,“……你是认真的吗?”   “不是。”康铎面无表情,“我就是开个玩笑。”   “……”   得,她是弄不明白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了。   算了,这不重要。   “所以,”康铎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你在紧张什么?”   不是发烧,也不至于热到满头大汗,那就只能是紧张了。   “我没紧张啊。”   “没有?你以为自己演技很好?”他眼神直勾勾地打量着她,不给她退缩的余地,仿佛她不说实话他就不会善罢甘休。   她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电梯便到了她的楼层。   她喜出望外,准备逃离出康铎咄咄逼人的目光,却不想他手一伸,抵在了电梯壁面上,挡住了她的去路。   舒情快速地眨眨眼。   这是第二次了吧?   这人玩壁咚玩上瘾了吗?   不对啊,他懂什么叫壁咚吗?   舒情灵机一动,屈起双膝,正要从他臂弯下过去――   她的手臂又被康铎抓住了。   “好了好了,我跟你说,你先出来。”   康铎估摸着是怕她骗他,一直到电梯外面也没放手。   舒情在心里叹息了声,说:“你看过《死神来了》吗?”   康铎怔了怔,不明白:“是什么?”   “就是一部恐怖电影。”   “哦……没看过。”   他不怎么看电影,看过的电影十根手指都数的出来,年纪很小的时候,中学还没上的时候,看过一部动画片,好像叫《宝莲灯》吧,还有几部周星驰成龙的老电影,还是在电影频道上看的。   上了中学之后,他几乎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除了上学,就是在训练和比赛,难得的娱乐消遣活动就是搭模型、看赛车相关的比赛和课外书。   成年以后,他只看过两部电影。   一部是和盛滢一起看的,还是盛滢买的票,他已经忘了那部电影叫什么,只知道是部恐怖片,但是他看了五分钟,就困得睡着了。   自此以后,盛滢再也没跟他一起看过电影。   还有一部是和祝贺一起看的,那部电影他还记得名字,《盗梦空间》,祝贺一直很吹嘘这电影的导演,他所有电影祝贺都看过,并且把人夸得天花乱坠的。康铎没看过,所以不予评价。   这部电影上映的那段时间,他正好是夏休,祝贺来英国找他玩,就被祝贺拉着去看了。   结果这电影还没结束,他就已经猜到了结局,并且故意跟祝贺剧透了。   然后祝贺也再不找他看电影了。   但是,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好奇心使然,他突然对舒情说的这部《死神来了》产生了一丝的兴趣。   “这部电影说的是什么?”   “它是系列电影,一共有五部,讲的就是每部电影主角之一会预感到会有事故发生,他们尽力去阻止事故,而在事故中幸免于难的人,会在后续的日子了遭遇各种各样诡异的事件,导致他们最终以更加悲惨的方式离开人世。”舒情娓娓道来,“其中第二部 有个情节,太多年前看的了,我记得不是特别清楚了,反正就是一个被死神眷顾的女人被身后男人手中的钩子勾住了辫子,怎么扯都扯不掉,而她急于出电梯,身体已经走出了电梯,头却被电梯夹住了,后来头和身体分家了。”   “那时候太小了,那部电影影响我很深,以至于我之后进电梯很怕落在最后一个,因为怕电梯夹到我。”   她看那部电影的时候,才八岁。   暑假去许嘉倩的家里玩,许嘉倩他哥在电脑上下了部电影,说是特别好看,然后让她们一起看。   那是《死神来了2》。   她们一开始对有电影看兴致勃勃,看完了就有阴影了。   她胆子本来就小,逞强了一回,小小的心灵就此收到了极大的创伤,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胆子就更小了。   直到遇到了康铎。   她会崇拜康铎,原因之一是因为他为梦想认真拼搏的样子很吸引人,另一个很关键的原因,就是觉得他胆量很大。   他驾驶卡丁车时丝毫没有一点畏惧之色,舒情羡慕极了他的自信张扬,那是她所不具有的――人总是会对自己没有的东西产生兴趣和好感。   后来为了练胆量,她看了很多的恐怖悬疑电影,但小时候因为这部电影带来的阴影还是不能褪去。   “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这部电影似乎想表达的是,人类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摆脱命运的束缚。”   “你喜欢看恐怖电影?”康铎问。   舒情摇摇头,“还好吧。其实我特别不喜欢这部电影,我不喜欢这种被命运掌控的感觉,如果励志向上的也就算了,可这部电影简直让人怀疑人生。”   ……   康铎忽然很享受这种可以心平气和地和人聊天的场景。   他觉得自己的心都静了下来,非常舒适。   他很乐意听她再说下去。   所以有人走过来乘电梯时,康铎下意识把舒情往角落里拉。   “到这里说。”   他的手碰到她的手臂时,舒情稍稍一怔。被他圈在电梯尽头的窗边时,她更是有些匪夷所思。   他怎么还有心情听她说这些了?   “Hannah?”   舒情听到有人在叫她,往通道内唯一有人的地方扫了眼。   刚才被康铎的身体挡着,没去注意,这会儿才发现电梯前站着的几个人是红牛车队的同事。   他们看见她,问候道:“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说出去逛一圈吗?刚回来?”   “啊,是啊。”   “你身边的这位男士是谁?你是出去溜了一圈顺便带了个伴侣回来吗?”   几个人都笑出了声来。   直到康铎偏过头去看他们,他抬起下颚,将帽檐下的脸露了出来。   众人顿时无声。   过了半分钟,才有人吃惊地嘟囔:“他不是K吗?法拉利的……”   其中一个人表情严肃地抬高了音量,开口问舒情:“Hannah,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舒情尚未说话,有个好事之徒就代替她轻声回答:“他们都来自中国哦……”   话语中意有所指。   舒情可不想被误会。   不想自己被车队的人误会,更不希望康铎被别人误会。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样的事一旦被传开,就一定会落下口舌。   她不要紧,但康铎的职业生涯都会因此受影响,她不希望这样。   这个天生就为赛车而生的男人,他就应该在赛场上赢得他的荣耀,而不该为声名所累。   康铎似乎想说些什么,舒情赶紧用眼神制止了他。   舒情若无其事般地,对康铎笑了笑,嘴边的笑容很明显地客气且疏离了。   她微笑着转头对她的同事们说:“K问我是不是中国人?他觉得在这儿能看到中国人还挺巧的,就和我说了几句。我告诉他,我是红牛的技师。”   简单几句话就撇清了他们俩的关系。   然后她又对他说:“K,那先聊到这里咯,我要回去休息啦。”   康铎的脸色黑了黑,看着她对他挥了挥手,舍下了他,走向她的同事。   舒情没和他们谈论多久,电梯很快就到了,她和他们告别。   等到电梯门关上,她回头看了眼康铎。   只见他一脸阴沉,仍旧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他动了动脚,似乎有要朝她走过来的趋势。   舒情怕他责问,忙不迭说了句:“时间很晚了,我要回房洗洗睡了,就这样吧,K,再见哦。”   说完就飞也似的逃走了。   康铎:“......”   *   舒情洗完澡吹完头发,舒舒服服地往柔软的床上一躺,拿起床头的手机来看了眼。   手机上一条微信未读信息。   来自康铎。   “你走之前忘了件事。”   舒情回了个疑问的表情过去:“什么?”   舒情看到聊天框上方很快就显示为“K......正在输入”。   等到“正在输入”这四个字消失时,康铎的消息很快就跳了出来。   “我的关心,为什么被你说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铎爷:想和我撇清关系?门都没有。还有,麻烦你告诉我,壁咚到底是什么?   庆祝粽子节,这三天在新发的章节下评论都会有红包哦,昨天忘了跟大家说啦~   昨天没评论的可以今天去补哦~   今天晚上会把昨天的的发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estoda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舒情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叹了口气, 不由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两个人上一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年三十那天的晚上。   K发了个红包过来,红包上“新年快乐”。   舒情看见他的红包怔了怔,没有收,回了句:“你也是!K, 新年快乐哦。祝你新年顺遂,平安喜乐!”   K:怎么不收红包?   Hannah:啊, 红包就不收了。   K:?   他发了张截图过来, 舒情点开来看了一眼, 是她的朋友圈截图。   一张财神爷恭贺新禧的图片, 上方写着“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红包拿来!”   Hannah:……   Hannah:开玩笑的呀。   K:收着吧,买零食吃。   Hannah:???我不吃零食的。   K:那就买蛋糕吃, 你不是喜欢吃甜品吗?   舒情很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的红包她更是万万不能收的,她发朋友圈就是为了凑凑热闹,烘托一下节日气氛, 并不是真的为了收红包, 亲朋好友之间抢抢红包也只是为了好玩, 都有来有往的。   可她和康铎又不熟,无端拿人红包像什么话。   舒情怕他非要自己收下, 就找了个借口回复:   收到你的心意啦,红包就不收了。不说啦,都十二点啦, 我要睡觉了!晚安晚安!   她发了个萌二睡觉的表情过去。   K过了会儿,终于没再强迫她收下,发了个系统自带的月亮过来:晚安。   她起先以为康铎不用微信的,因为他常年待在国外,微信没有国内普及,而且他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使用社交软件的人。   所以舒情两年前在微信上收到新的添加好友申请,这个加她的人还是康铎的时候,很是惊讶了一把。   那是她到英国后两天。   她还在想着康铎怎么会知道她的微信,转念一想,可能是因为他们加拿大那几天里互换了电话。   结果他爸妈没多久后给她打了电话,很兴奋地告诉她,托她表哥祝贺的福,她的偶像康铎去家里拜访了,还参观了她的闺房。   舒情:“……”   当然,舒情并不会认为康铎是特地来参观她家的,肯定是随祝贺来苏州旅游,又跟着祝贺一家来了她家里。   这两年里,尽管他们有了对方的微信,却除了节假日也没有其他的联系,通常都是K先发过来的。   K:XX节快乐!   Hannah:谢谢,你也是哦。【可爱】   K:【开心】   作为正常的对话来说,舒情觉得他发过来一个系统表情就是终止对话的意思,所以一般都不会再回复了。   舒情甚至觉得,他的“XX节快乐”可能是群发祝福,否则他这么个大忙人怎么会特地跟她发这样一条。   *   舒情趴着,双手捏着手机,想了想,回复道:“那你觉得,有什么意义呢?”   这个问题仿佛足球一样,被他们踢来踢去。   总之,她认为没有意义,如果康铎认为有意义,那就让他自己说好了。   可康铎似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许久没有回复她。   舒情点了康铎的头像,进他的朋友圈扫了眼,还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然后她把手机丢在了一边,拿起了本书来看――她有夜读的习惯。   看了两行,手机振动了一下。   舒情左手拿着书,伸出右手去摸手机。   她把手机捏在手里,屏幕亮了,手机上方显示了一条新的微信信息,来自K。   K: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会想好了再告诉你。   如果此刻她在喝水,她一定会喷出来。   Hannah:……行,那您慢慢想。   *   巴林站的萨基尔赛道是一条和澳大利亚的完全不同的赛道,无论是赛道的特性、天气以及轮胎配方,都不一样。   它的赛道非常平整,有一条大直道,弯道多为中低速弯道。   法拉利在这条赛道上拥有历史数据上的优势。   而三次练习赛过后,确实证明了这条赛道对法拉利赛车十分友好。   法拉利的赛车在三次练习赛中都包揽了第一第二名。   周六的夜晚,萨基尔灯火辉煌,路灯将赛场照的大亮,仿佛是白天一样,与高高在上的黑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因为毗邻沙漠,受风尘和高温影响,这条赛道由2014年起改为了夜赛。   巴林时间的晚上六点,天已经黑了,新一站的排位赛正式开始。   Q1、Q2中,法拉利的两台赛车都表现得非常强势、也很抢眼,早早地锁定了第一第二。   而在Q3中,法拉利更是一点失误都没有。尽管艾伦的轮胎一开始发生了点小事故,直到最后才出场,可是他仍然以只跑了一圈飞行圈的成绩占据了排行榜的第一。   康铎的最后一个飞行圈比艾伦晚起跑,等他压过终点线时,全场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鼓掌声。   他刷新了这条赛道的最快圈记录。   一个多小时的排位赛的最后,康铎的TR里传来了哈里森的声音。   “K,恭喜你,拿到了杆位!”   康铎的声音也难得的兴奋,欢呼道:“Wow!Yes!谢谢车队,这场比赛真是太精彩了。我知道,明天才是我们的胜利,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开始!”   赛后,他拿到了他职业生涯的第三个倍耐力杆位小轮胎,这是倍耐力给每个分站的杆位获得者提供的奖励。   法拉利的两辆赛车都获得了头排发车的机会,这对于法拉利来说是个大好的消息,但他们没有因此去彻夜庆祝,因为他们还要面对明天的正赛。   明天,才是他们真正的狂欢。   *   康铎早早地回到了酒店房间,正想发消息给舒情,没想到舒情先联系了他。   Hannah:K,恭喜你拿到杆位!祝你明天正常发挥,拿到冠军奖杯哦!   后面跟了个小熊在跳舞的表情。   康铎看着那只萌萌的小熊,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嘴角已经悄然弯了起来。   康铎直接打了个微信电话给她。   舒情接了起来:“喂?喂喂喂?K?”   刚开始的信号似乎不是很好,断断续续的,但很快就正常了。   康铎“嗯”了一声:“我在。不好意思,不知道你手机号码,就只能打微信电话了。”   康铎似乎觉得这有点随便,舒情倒是无所谓,她觉得用微信打电话也很方便。   舒情:“打我电话有事吗?”   康铎:“谢谢你。”   “啊?”舒情起先一愣,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哦哦,我恭喜你是应该的呀,你今天表现得真的很棒。终于能再一次看见你拿杆位,我实在是太太太为你高兴了。”   康铎稍稍一愣,谦虚地说:“是车比较好,你知道的,法拉利的调教很适合这条赛道。”   “那艾伦还差了你两秒呢。两届世界冠军比你慢哦!”   “还没跑明天的正赛,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你知道正常发挥,”舒情学着港腔说,“游侍獾睦玻    康铎被她言语里的激动感染,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你现在有空吗?”康铎问。   舒情疑惑,“怎么了?”   “去顶楼吗?”康铎说正事,“我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舒情想了想说,“要不你来我房间吧?或者我来你房间吧?你住的是单间吗?”   舒情了解到,F1的所有工作人员、车手等都住在这家酒店里,他们在这家酒店里碰面的话,太容易撞上同行了,到时候被不知情的人以讹传讹,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还不如她去他房间呢。   但康铎却不这么想,无论是他去她房间,还是她来他房间,都不是一定好的选择,孤男寡女,对舒情的声誉不好。   他说:“那要不要出去走走?老样子,昨天那条街。”   “也可以呀。”   康铎和舒情约了酒店门口见面。   康铎穿了一身清凉且简单的夏装,纯白的、略微紧身的T恤和黑色中裤,他的身材很好,胸|部贴着T,看着很是结实硬朗,而腰又很细,腹部平实。   舒情看到忽然想到了那些从泳池上岸的游泳运动员,赤luo的上半身,令人血脉贲张的完美身材。   不知道衣服背后的康铎是不是也有六块腹肌?   舒情有种想拎起来看一眼的冲动。   打住!   舒情你在想什么!能不能纯洁一点儿!   舒情不敢再想下去了,连忙快步上前,走到康铎的面前,同他打招呼。   “K!”   康铎这才注意到她。似乎是被她的装扮吓了一跳,奇怪地打量了她良久。   舒情尴尬地笑了笑,“你怎么回事啊?帽子呢?墨镜呢?”   与他比起来,她包裹得像只粽子,头上一顶宽檐帽,脸上架着一副可以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另外半张脸掩埋在了深灰色的口罩下,头发不像平时干净利落地扎起来,而是披在了肩上。   身上穿着一条吊带长裙,外面穿了件棉布质地的长款披风,肩部还裹了个很大很大的披肩。   脚上穿了双黑色短靴。   康铎不太能理解地问:“你不热吗?”   舒情说:“有点儿。”   “那怎么穿成这样?”   “我这不是怕被人发现我和你走在一起吗?”   “……”   康铎的脸顿时黑了,“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和你走在一起?你是怕因为我你丢了工作?还是怕和我传绯闻,影响你声誉?”   听了康铎一连串的质问,舒情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这家伙怎么像小孩子似的,还斤斤计较起来了。   也不知道他在莫名其妙发哪门子的火,舒情还是解释道:“你想太多了啊,我是怕影响你声誉好不好!你一个大名鼎鼎的车手,跟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换胎工传绯闻,而且还是对家的,明显是对你更不利啊!”   “……”康铎沉默了会儿,缓缓道,“我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  铎爷:让绯闻来得更猛烈些吧!!!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estoda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doris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你不怕个屁啊不怕!   你不怕我怕啊!   毛主席说了, 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同理可得, 不以谈恋爱为前提的暧昧与绯闻也都是耍流氓!   到时候万一新闻稿铺天盖地,标题“法拉利与红牛的爱恨情仇――车手K为骗取对方研究成果,‘恋上’红牛车队技师”,或者“红牛车队技师不顾事业, 甘为爱情献身,与法拉利车手K双宿双飞”……怎么办?   他们要是真谈了也就算了, 可明明离八字还差得远呢。   若是着了某些有心之人的道, 康铎还要不要继续开赛车了?   最惨的就是明明一点儿苗头都没有, 还被人捕风捉影, 大作文章。   她还有点儿小心思, 可人康铎只把她当同胞当兄弟的妹妹,如果他因此出了什么事儿, 她就是大罪人了!   舒情心里头七弯八拐的, 但她懒得跟康铎说这些,说了他也不能理解,不如不说。   她撇了撇藏在口罩下面的嘴, 转了个身, 迈开腿:“走吧走吧。”   舒情一副速战速决的神情, 康铎只能跟上去。   结果出门走了没多久,路上的行人都纷纷朝舒情和康铎这边看过来。   舒情奇怪地问:“他们在看什么?”   康铎:“可能是想看看你是哪个明星。”   舒情:“……”   她这身装扮比人家穿的少的更瞩目, 旁边还站了个人高马大的知名赛车手,别到时候她没被认出来,康铎倒被人挖了个底。   罢了罢了。   舒情只好把口罩和墨镜脱了下来。   这下投向他们的视线少了很多, 舒情终于自在安心了起来。   今天她的心情还不错,走着走着,不由地哼起了小曲儿。   康铎听了半分钟,问:“这首歌是X的?”   舒情眨眨眼,“啊,你也听他的歌啊?”   “听过。”康铎问,“你喜欢他?”   舒情说:“还行吧,就他的歌挺好听的,毕竟是中国第一个进百大DJ排行榜的制作人。不过他神神秘秘的,到现在大家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呢。”   康铎:“我认识他,你要他的签名吗?”   舒情顿时眼睛一亮:“真的吗?!他长得帅吗?!”   康铎:“……”   好像当着别的男人的面问另一个男人帅不帅有点儿不太好?   特别是这个人还是个直男?   舒情轻咳了声,婉转道:“可以拜托他签名吗?如果能亲眼见到他就更好了,我和我闺蜜都很喜欢他。”   康铎微眯起眼,“你刚才不是说还行吗?”   舒情羞涩地眨眨眼,“这不是女孩子都得矜持一下吗?”   康铎默了数秒,说:“你喜欢的人还真多……”   “G?”舒情听不太懂他这话里的意思。   康铎摇了摇头,垂下了眼,“没什么。”   “……”   说话说一半的人最讨厌了。   舒情暗自腹诽了一阵,想起来他来找她的正事,问道:“对了,你不是有东西要给我吗?什么东西啊?”   “嗯。”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放在手心里,递到她面前,“送你的。”   舒情看来看去这盒子有点儿眼熟。   不是昨天他买的那根手链的盒子吗?   舒情迟疑地问:“……是昨天我看上的那根手链吗?”   康铎的手又往她身前伸了伸,“打开看看。”   舒情接过深蓝色的方盒,打开,盒子里躺着一条细细的金色手链,正中间是三个小星星吊坠,上面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虽不如大钻石璀璨夺目,但胜在精致小巧。   舒情再次看见,仍是免不了心动的感觉。   真好看呀真好看。   等等……   舒情冷不丁抬眸,瞪大了眼睛,“你要把这条手链送给我?”   康铎点点头,对上她澄澈透亮,被灯光打的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双眼,“嗯。”   舒情:“你不是说要送人的吗?”   康铎:“你不是人?”   舒情:“……”   舒情对着手链怔怔地发了会儿呆,连走路都不走了。   康铎站在原地等她。   情理上来说,她是不该接受康铎的礼物的。虽然中国的送礼文化源远流长,但是也没有无缘无故送人礼物的。   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他也不需要跟她套近乎,好端端的送礼物干什么?   她合上盒盖,摘了帽子抬起头,眼神有点迷茫。   “为什么送我这个啊?”   康铎也有点迷茫,指了指她手里的盒子,“你不是喜欢这个吗?”   “不是,我问的不是这个。”舒情摆摆手,又问了遍,“我是问,你为什么要送东西给我?”   “哦。”康铎顿了顿,说,“我今天拿了杆位,心情不错。”   “心情好就派发礼物啊?!”   舒情震惊了,“你是不是给你队里每个人都发了根手链?”   “没有。”   “那是发钱了?”舒情更震惊了,“要不我这手链不要了,你也给我折现吧,有了钱我还怕买不到更好的手链么?”   康铎挠了挠眉角,觉得不太能理解小姑娘的脑回路。   “你不想要手链?想要钱?”   舒情:“……”   康铎还真从口袋里把钱包掏了出来。   舒情一脸懵|逼地挡住他打开钱包的手,“K,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误会,我没有要钱的意思……”   “嗯?”   既然不是要钱,那是为了什么?   康铎尝试着理解了一下,斟酌了半天,说:“我没有给别人送东西,我就给你送了。”   他这话说的有点暧昧。   舒情的脸不禁红了红,心跳也扑通扑通跳的飞快。   “所以你为什么只给我送啊?”   她垂下眼眸,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脸颊红通通的,像小苹果似的。   那抹红晕很快就蔓延到了耳朵、颈后。   康铎忍不住看向她的耳朵。   在明亮炽热的灯光下,她的耳朵薄如蝉翼,里面的血管都被照的一清二楚,她的耳廓上有细小的容貌,她的耳垂小巧玲珑地荡着,沾染着淡淡的红,像是挂着的一颗粉红珍珠。   可能是流光溢彩,夜色动人,这一刹那,康铎感觉自己仿佛喝了酒似的,浑身都燥热了起来。   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说:“其实那天就想送你了。那天我看你和老板还了很久的价,老板都不肯松口,但你也不愿意走。你那么喜欢,我就想,那买下来送给你好了。”   ???   舒情一脸茫然,所以昨天他说要买下来送人,要送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她吗?   可……   “你为什么后来没送啊?”舒情问。   “手链被我买下来后,我看你挺生气的。”康铎解释道,“我那时候送你,你不会更生气吗?”   舒情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更生气?”   康铎:“你会觉得我是在跟你炫耀我买到了,自尊心受损?”   舒情:“……这什么逻辑,并不会啊,我是因为没买到项链才生气,你如果送我,我既得到了项链,又没有花钱,我只会高兴啊。”   “是吗?”康铎若有所思道,“那你现在高兴吗?”   “……”   这怎么回事?   为什么感觉自己似乎被套路了?   舒情原本是不准备接受他的礼物的,礼尚往来,收了他的东西就得还礼,虽然这礼物也不是特别贵重,但不还总觉得欠了人什么。   可他这问题问出来,她若是答了高兴,就必须得把礼物收下来,她若是答了不高兴,那就是在啪啪啪打自己的脸。   真的是很难抉择啊。   最后舒情终于艰难地做出了决定:“高兴,不能再高兴了……谢谢你的礼物。”   算了算了,大不了明天等他拿到冠军了,她也给他准备一份礼物嘛。   不过要送什么呢?   康铎勾了勾唇角,心情比刚刚更好的样子,“需要我帮你戴上吗?”   舒情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戴。”   她从饰品盒里把手链拿出来。   然而单手操作有点困难,她费了半天的劲,都没有把手链戴好,康铎看不下去了,还是出手帮了她。   他的手掌碰到她的手腕,舒情的手战栗了下,忍不住往回缩了缩。   她仰头向上呼了口气,安慰自己:他又不是第一次碰自己,干嘛这么大惊小怪。情情,要冷静啊!   康铎埋着头,一手拉着手链的一侧,很快就帮她戴好了。   他松了口,绅士地退后了一步,跟她说:“好了。”   舒情道了声谢,举起手来,对着路灯端详了一会儿,刚想称赞一句,不想听到康铎开口:“这手链很配你,很漂亮。”   他的表情一本正经的,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可这还是舒情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好听的话,对于一个直男来说,可真是太难得了。   所以她顿时来了兴致。   她扬了扬眉,问道:“是我的手漂亮,还是手链漂亮啊?”   送分,还是送命,即刻见分晓。   舒情双手抱在胸前,笑眯眯地瞅着他。   康铎思考了会儿,认真地说:“你的肤色白,手臂又细,这条手链单看不过如此,但是戴在你手上,很衬你的肤色和气质,凸显了它的价值。”   怎么像在做阅读理解似的,还分析起来了?   虽然不是官方正确答案,但是……勉勉强强通过吧。   “好了好了,让你说这些真是难为你了。”舒情掩饰般地抿了抿唇,可还是忍不住地嘴角上扬,眉眼弯弯,笑得跟猫咪似的,“谢谢你夸我。”   “不为难。”康铎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   舒情深吸了口气。   这人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教他什么了?   这窍突然开的……让人有点承受不住啊。   作者有话要说:  情情,冷静啊!!!   今天其实没什么空,但突然想跟大家唠个嗑……(要不要这么假   为什么没空呢?因为要写明天的三更。   为什么明天要三更呢?因为明天要入V了!!!(从27章开始入V,倒V10章,之前看过的记得保存哦,别浪费钱)   第一次啊,这入V的心情跟十六岁时喜欢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似的。   有点激动,有点期待,又有点紧张……   就……希望大家支持正版吧~晋江千字三分,看我的文不贵,而且入V后只要评论都会送红包~   然后还麻烦如果还没收藏的小天使帮我加个收藏~多多留评~   你们的支持是大果纸码字最大的动力啦!   最后,下一篇新文《那个骚气DJ想对我唱情歌》开了个预收,小天使们支持一下去收一个呗~~~   天才电音制作人&世纪无敌好嗓音的天然系美女歌手   文案暂定:   2019世界百大DJ排行榜公布,X赫然在列。   万千粉丝和记者蜂拥而至,堵在经纪公司门口要求采访他。老板就差跪在他跟前了,他依然一脸冷淡:“我说过,不会露面。”   直到娇软美人邵佳年凑近,亲了亲他,软软开口:“西西,我想让全世界都羡慕我有一个才华横溢又帅气逼人的男朋友呢。”   他将人搂在怀里,用着叫全世界沉醉的低哑嗓音说:“好,命都是你的,你让干什么都行。”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estoda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修错字)   康铎都做到这地步了, 如果舒情毫无表示, 那就是她舒情不懂规矩了。   直到他们散完步,舒情都一直在思考要给他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汽车模型?他家应该很多吧,他连真车都不少,还要模型干嘛?   皮带?领带?衬衣?这些会不会太私密了, 她又不是他女朋友,送着装方面不好?   钱夹?手包?嗯……这也不好, 像是她要管他的钱似的。   电脑?手机?游戏机?高科技产品?可她从来没见过他对这方面有兴趣, 他连手机用的都是两年前的旧款。   手表?跑车?   ……   舒情在床上翻滚。   怎么就越想越夸张了, 康铎就送了她一根两百五十美金的手链, 她怎么就已经想着给他买跑车了……   当然, 她是肯定买不起的,也就想想而已。   还是去网上查查买什么吧。   然而查了半天, 也没什么满意的。   舒情郁郁地放下手机, 准备还是明天去商场逛一圈吧。   第二天,舒情趁着工作还没开始,商场一开门就去了。   她逛的这家商场都是奢侈品牌, 看了一圈她并没有找到什么能让她眼前一亮的东西, 最后还是保守地选择了H家的领带。   等明天他登上了领奖台再送给他好了。   虽然送领带好像显得有点亲密, 但胜在没有尺寸的担心,也比较实用, 毕竟作为法拉利家的专业车手,他以后会经常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领带也是必须品。   当然, 他可以选择戴,或不戴。   *   周日晚六点。   新赛季的第二站――巴林站大奖赛的正赛正式开始。   这天的麦纳麦风很大,赛场内的旗帜都被吹得飞了起来,在空中大幅度地飘动。   第一圈暖胎圈过后,二十辆赛车在各自的发车位准备就绪。   除了威廉姆斯和阿尔法罗密欧给各自的两名车手选择了软胎,其余的车队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超软胎。   五站红灯全亮,比赛正式开始。   赛车起步通常是最精彩的画面之一。   在起点到第一个弯道内,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希望在这个最佳时机超车。   可能是压力太大,康铎起步没有起好,在一开始就被队友艾伦超过。   紧接着后方的刘易斯也在第一个弯道时攻击了他,幸好他及时防守,迅速挡在了刘易斯的前面,才险险地保住了第二。   康铎第一次这么紧张。   昨天的排位赛给了他希望,他太想要在这一场比赛里赢得胜利了――回归赛的第一场,他表现得一般,所以在这条对法拉利有优势的赛道上,他想尽可能地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没有变差,甚至比以前更好。   重新复出,回归F1,他必须要拿出一个可以让人信服的成绩来。   所以,他一开始太着急了,才损失了一个名次。   但前方是他的队友。   若从车队整体来考量,艾伦在前面或许对车队来说更好,他只需要帮队友阻挡后方的车,拉开后面的车与艾伦的距离。   而从他自己私心来看,他很想要把位置超回来,他不甘心把冠军的宝座拱手让人。   在保证后车不会超越他之后,他用尽全力去冲刺,很快他刷紫了最快圈。他每一圈都很快,大概以一圈0.5秒的优势,很快就在第五圈追到了艾伦的身后。   他打开TR,问哈里森:“我现在比艾伦快,我可以超过他吗?”   哈里森沉默了许久,不置可否:“收到。”   他可以选择不超,但是艾伦不知为什么,速度变得很慢,他不能在艾伦身后浪费时间。   他多浪费一秒,后面的梅奔红牛就会马上追上,对车队来说是更大的损失。   他试图超车,给艾伦施加了压力,艾伦很快意识到了他的意图,迅速做出了回应。   康铎暂时没能超过艾伦,可在第六圈的一号弯,他再次对艾伦发起了进攻。   艾伦守住了防守线,康铎从外线干脆利落地超越了他。   ……   在14圈,暂列排行榜前几位的车手纷纷选择了进站,由一开始的超软胎,换成了软胎。   之后康铎不断做出最快圈,将自己的记录一次次刷新,就算有别人把最快圈抢走,他也会很快再夺回来。   他把优势越拉越大。   直到在二停过后,康铎和艾伦的差距达到了将近十秒。   而第二的艾伦、第三的刘易斯,在反复的缠斗中,位置并没有改变。   第四的杰森,在康铎身后30多秒的位置。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比赛几乎结束了,剩下的没什么看点了时,第三十八圈,艾伦突然发生了重大失误――   在和刘易斯的亚军争夺中,刘易斯正从五号弯外线超车,艾伦在内线防守时,赛车忽然发生了转向动力不足,居然在原地打了个“陀螺”转。   更惨的是,在打滑以后,重新回到车阵中时,他的赛车发生了剧烈的振动,导致鼻翼自动脱落了!   艾伦只能立刻进站重新装上新的鼻翼,出站后,他的位置排到了第八,迈凯伦沃尔登的后面。   因为他自己的失误,他彻底失去了争夺冠军的机会,他只能尽全力地去跑,冲击一下领奖台的位置。   这一圈的惊心动魄,使比赛稍稍不再那么乏味。   康铎仍处于遥遥领先的位置,让身后的夺冠大热门梅奔的两辆车都望而不及。   但康铎仍是不敢怠慢,他怕稍一不慎,他所保持的优势就会没有。   观众希望的是这时候能有点刺激的画面,而对他来说,他根本不希望发生任何突发情况。   他只想安安静静把最后的十几圈跑完。   可他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四十六圈,他的车越来越慢。   他打开TR,告诉车队,他的引擎出现了问题,请车队帮忙查看是什么问题。   车队工程师回复,好的,我们会尽快排查。   四十七圈,他的车更慢了,刘易斯已经把差距缩小到了5秒以内。   他几乎是咆哮地问车队工程师,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车队工程师无奈地告诉他,你的车混动系统回收功能没了。   也就是说混动系统不回收了,赛车的电就会用完,本来可以蓄足电力,加大马力,而现在没了电,赛车就无法正常的推进。   四十八圈,刘易斯到了他的身后,毫无困难地超过了他。   五十四圈,杰森超越了他。   ……   而在最后,若不是雷诺的两辆车相继出现了事故,出动了安全车,康铎甚至会被第四的韦伯超过。   在巨大的转变后,康铎最后以第三完赛。   梅奔双雄占据第一第二的位置,红牛韦伯第四,艾伦第五,比斯利第六。   *   赛后,康铎把车停在了第三名的指示牌位置。   他坐在车里,迟迟没有下车,外面的媒体都在等着他。   他愤怒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他不想面对这样的结果,他那么努力,创造了那么大的、不可超越的优势,竟然因为引擎的问题,导致了他与冠军,甚至与亚军失之交臂。   怎么会这样?   可这是不可抗力因素,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他只能在赛车性能好的情况下充分发挥它的特性,把它开到极致,而它出现了问题,是他也没有办法控制的,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把属于他的胜利拱手让人。   ……   这样的场面实在太让人唏嘘了。   他紧紧地扣着方向盘,心中的愤懑无法遣散。   梅奔的两辆车仿佛笼罩着七彩祥云,在他和艾伦双双发生事故后,最后一二带回。   他们正在外面高兴地迎接着这出乎意料的胜利。   夜已深。   风呼啸而过。   采访的主持人已经采访好了冠军和亚军得主刘易斯和杰森,走到了康铎的的车边,工作人员不断在示意他可以出来了。   康铎从车舱里爬出来,把方向盘取下,放在了鼻翼上。   现场忽然爆发出了响彻赛场的欢呼声。   主持人急不可待地冲上前,指着第一名的指示牌,替他可惜地说:“我认为你的车应该停在这个位置的……你怎么看?”   康铎脱下头盔,闭了闭眼睛,克制地说道:“这就是赛车。车队和我已经尽力了,虽然我很失望最后是这样的结果,但我们已经尽力了。”   他反复提及“尽力”一词,他除了这些,无话可说。   主持人说:“但还是要恭喜你,K,在回归后第一次登台。”   他冷淡地回:“谢谢。”   主持人在举着话筒在他嘴边,希望他还能再说些什么,可他摆明了不想多说。   主持人完全能理解他现在崩溃的心情,放下了话筒,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给他一丝安慰。   他勉强地笑了笑,抱着头盔进入了领奖台后的休息室。   工作人员很快就来请他们上台。   康铎面无表情地在最前面,被引导着站在了最低的季军领奖台。   说实话,他一点儿都不想站上去,他只觉得丢人,但他不得不这么做,他不能甩手走人,他也没理由否认这个成绩,他得配合国际汽联和主办方。   他已经二十八了,不可以再任性了。   场内响起了英国的国歌(冠军所属国家的国歌)和德国的国歌(冠军车队所属国家的国歌)。   康铎听到两首曲子,内心再次不可避免地波动了起来。   他原本可以听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的。   在F1的历史上,还没有播放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这一直是他的梦想。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一直迫切地希望着有朝一日,他能在领奖台上唱着国歌,告诉所有的中国人,只要有梦想,肯拼搏,没有什么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热血的一章~~~   还有两更统一在21:00发吧~~~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estoda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yestoday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赛后车队将两辆车的问题通过新闻发布会的形式公诸于世。   艾伦的“陀螺”问题是由于现场风太大, 前后两个连续弯之间由于风向的问题, 前后轮抓地力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导致赛车会转向不足或转向过度。   但不可否认的,这是艾伦自己操作上的失误,作为一个两届世界冠军得主, 他理应要避免这样的情况,可他没能守住。   而K的引擎问题, 是由于电路短路导致发动机内的一个缸失效, 车队为了保证引擎正常使用, 康铎能正常完赛, 主动调整了引擎使用模式, 停用了涡轮。   本来是V6的混动涡轮增压发动机,最后变成了一个V5混动自然吸气发动机。   这是大家都不想发生的状况, 没想到发动机会在巴林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所以不能责怪K。   *   康铎参加完赛后新闻发布会后,就头也不回地撤离了。   然而刚走出去,就被韦伯挡住了前路。   “恭喜你, K, 复出后的成绩不错啊, 终于拿了个季军。”   康铎抬眸望向韦伯,他穿着红牛队的队服, 外面的外套已经被他脱了,里面是一件短袖。   他老了不少,笑着的时候眼角满满的皱纹, 他的胡子看上去许久没刮了,茂密的、棕色的毛发堆在下巴上,和两鬓都连在了一起。   此时此刻,他嘴角勾着不深不浅的笑意,却没到眼里,仿佛这笑是画在他脸上的,假的可以。   三届世界冠军得主,如今却是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样子,甚至在他的笑里,尽管装着对康铎败北的幸灾乐祸,但更多的是浓浓的失意。   他已经很久没有辉煌过了。   他最后一次的辉煌,还是康铎进入组织后的第二年。那年的最后,他拿了年度车手第二名――在被红牛的火星车垄断的一年里,拿到这个成绩实属佳绩。   后来两年红牛的火星车越发厉害,到了难以超越的地步,韦伯就彻底失去了对冠军的渴望,专注和康铎内斗了。   当然,那时候康铎还不知道韦伯对他的想法。   他只是想,他不能给老康家丢脸,更不能给我们中国人丢脸。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为自己,为康家,为中国人拼一把。   后来他的成绩越来越好,甚至到了能和韦伯比拟的程度。   他还为此很高兴,甚至以为韦伯也会为他高兴――韦伯是他从小就崇拜的人,是他的精神导师,是带领他一路走过来的人。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K。   康铎退役后的两年,韦伯还在迈凯伦,而迈凯伦渐渐走向了颓势,始终无缘领奖台,甚至连守住积分区都异常困难。   这几年里,“三国”鼎立,迈凯伦今非昔比。   所以韦伯才会转会到红牛,想要最后再搏一搏。   可韦伯现在三十八岁了,是现役车手里年纪最大的一位。   他这个年纪,很难再创造出色的战绩,重回巅峰了。   大多数车手,到了三十出头就会选择退役,第一是因为身体素质、临场跟不上需要,第二是因为赛车这项赛事太危险,年轻时可以拿命来拼,可等上了岁数了,赚够钱了,更希望能够稳定一点。   这种对于普通男人来说的黄金年纪,对于运动员来说,已经是黄昏了。   老了,就得服老。   只是看韦伯的样子,还是不想服。   他假惺惺的祝贺,康铎根本就不用费心就能听得出来。   恭喜你,K,复出后的成绩不错啊,终于拿了个季军。――换句话说就是:呵呵,K,你风风火火地复出,还进了法拉利,复出后的成绩也不怎么样嘛,今天还以为你要拿第一了,结果呢,老天都不帮你,最后就只拿了第三。   ……   康铎在思考,到底是直接绕开他走人,还是回怼他两句。   他其实更偏向于直接走人,冷暴力当然是最差的待人接物的方式,但他本来就没准备跟韦伯好好相处。   这个和他做过四年队友,甚至曾是他的理想的人,从四年前开始,就和他水火不容,天各一方了。   回归F1后,康铎还没有跟韦伯说过一句话。   倒不是还对从前耿耿于怀,只是没什么机会,更没什么必要。   他看淡了从前的种种,这次复出,他做好了摒弃以前全部的准备,只想好好开车。   没想到韦伯会先来找他。   不知道是作为前队友的身份来关心他,还是作为现任对手的身份来打击他?   韦伯应该还不知道他早就发现了他对他所做的事了吧?   不然还敢来找他?   如果他就这么无声地走开,韦伯会不会不依不饶?   ……   康铎这么想着,就错失了最佳的跑路时机,最后还是冷冰冰地开了口:“也恭喜你,你成绩不错,拿了第四,比我就差一名。”   虽然他是失败了,虽然他只拿了季军,但至少比他还高一个名次。   韦伯笑道:“没关系,新赛季才刚开始,后面的比赛还很长。不过K……”   他看上去非常亲密地勾住了康铎的肩,语重心长道:“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将来会比我开更多的比赛,赢得更多的胜利,祝福你。”   曾经,看见满面笑容的韦伯,康铎觉得他亲切可人,而如今,面对他如刀子般的笑容,康铎只觉得面目可憎。   康铎想笑,但他没有韦伯的功力,就连虚情假意地笑也摆不出来,“嗯,谢谢你了,借你吉言,希望下一场能拿到冠军。”   “对了,K,我还有个问题,不知道你今天在超艾伦车的时候,有没有问过车队的意思?”   “劳您费心了。”康铎说,“你可以回车队去听听我的TR。”   “果然。”韦伯满意地笑了笑,“果然成熟了不少,以前你都不会问的。K,小伙子,你一定会前途无量的。”   “……”   康铎好不容易摆脱了韦伯,几乎精疲力尽。   他回到P房,坐了下来,靠着后面闭眼休息。   他的神色很不好,仿佛生了场大病似的。   大家知道他的心情肯定很差,没人敢上前打扰他。   除了哈里森。   康铎休息了没多久,就又被哈里森喊过去开小会了。   *   比赛一结束,舒情忍不住他们前三名停车的地方去瞅了瞅。   人太多了,她只能穿过人群的缝隙,看他一眼。   刘易斯和杰森都已经采访结束了,他还在车里没有出来。   她听见在最外圈围着的人在说:“他为什么不出来呢?他的引擎出了事故,没有退赛,还能拿到第三的名次已经很好了,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舒情特意看了眼说话的人,穿着梅赛德斯的队服。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本来可以夺冠的。这下只有第三,心情失落是难免的。”站在那人边上的人说。   “你怎么帮法拉利的人说话呢?”   “事实就是这样,今天刘易斯和杰森能拿到第一第二名,幸运占了大部分的原因。”   “……”   后来康铎终于从车里出来,脸上的表情十分寡淡,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他的五官还是那么英俊硬朗,可舒情却深深地感觉到了他的疲惫不堪。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是颓的,有种风雨欲来的既视感。   颁奖仪式后,舒情就急急地想去找康铎。   可是半路却被比斯利截住了。   比斯利戴着印着车队LOGO的鸭舌帽,桃花眼斜飞入鬓,浅蓝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嘴角微微勾起,“Hannah,你去哪儿呢?”   舒情尴尬地沉默了会儿,艰难地说:“emmm……我去上洗手间。”   “哦,洗手间在那个方向。”比斯利非常善意地提醒她。   “好……谢谢。”   “我要去后台接受采访了,你要一起来听听吗?”比斯利热情地邀请她,顿了顿,后面很快又跟了句,“等你上完洗手间后。”   舒情摆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好啊,可以啊。”   “那我等你。”   “???”舒情愣了愣,“不需要啊,您先去吧。”   “不着急。反正我今天才第六,估计记者对我都没什么兴趣。”他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背,催促她,“你快去吧。”   比斯利是法国人,英文说的还带点法语的调调,虽然很温柔好听,但是……让人听不太懂。   舒情好半天懂了他的意思,内心有点小崩溃。   最后只能在比斯利灼灼的目光下,小跑去了洗手间,又小跑了回来,陪着他一块儿去了记者采访区域。   舒情觉得奇怪,这么多人,比斯利为什么非得拽着她去呢?   是不是看不惯她太闲了?   算了,下次还是跟大伙儿一起收拾东西吧,不能再心安理得地接受大家对她的照顾了……否则二老板要生起气来,她连工作都要没了。   *   终于等到比斯利的记者问答结束,她得了自己的空,却怎么也找不到康铎了。   她在康铎的P房外张望了很久,法拉利的工作人员都奇怪地看着她,差点就要来赶她走了。   舒情悻悻地走开,又在围场里到处逛了一圈,还是没能发现康铎的身影。   直到各个工作团队都搬着东西一一撤离,围场里恢复了空旷冷清,舒情等到最后,也没见到康铎。   她回到酒店,发微信给他,他不回;   她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有没有改,只好打两年前他留给自己的电话,然而电话里传来的是语音信箱。   康铎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可舒情知道他没有消失,他一定只是找了个角落,或许在抽烟,或许在发呆,或许在……难过。   这世上没有人能感同身受另一个人的心境,但舒情能猜得到他此刻有多沮丧多难熬――冠军奖杯就在他眼前,他却只能远远看着,与之失之交臂,他明明做得到的,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是他了,可最后的那个人依旧不是他。   他期待了那么久的一刻,还是错过了。   他昨天有多么高兴,今天就该有多么失落,不,应该更失落。   既然他不希望被人打扰,那么她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她相信他很快能够复原的。   他遭遇过各种各样的事故,也遭遇过不公,爆缸、爆胎、引擎损坏等等,这些都是F1中很常见的问题,很多人都遇到过,这样的困难不足挂齿。   若不是因为这是他离夺冠最近的一次,她觉得以康铎的阅历来说,不至于这样失落。   不,也不能算是最近的一次。   她记得,还有一次,他都已经开到第一了,却被赛会干事判罚五秒加时,理由是赛车冲出赛道后以不安全的方式返回并迫使其他车辆离开赛道。   最后冠军成了他当时的队友韦伯,而他是亚军,但那天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不快,赛后采访和颁奖时,他都是笑着恭喜队友的,并称赞队友开得非常出色。   ……   今天的结果无论有多不甘,都既成事实。   他后面还有很多场硬仗要打,没有时间自怨自艾,他必须要在这两年内交给法拉利一个可观的成绩,他才能继续驰骋在赛道上。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他既然再次选择了这片赛场,选择坐回驾驶舱内,为荣誉而战,那么舒情坚信,他一定会顾全大局,不会在这一次的失败中停留太久,很快就会以更好的状态迎接新一轮的比赛。   第二天,舒情跟着团队回到了英国。   她原本准备送给康铎的领带,没有送出去,也被她带到了英国。   *   两周的休整后,各支F1车队来到了中国上海。   新赛季的第三站比赛,将在中国上海国际赛车场拉开帷幕。   康铎比车队早一周回到了国内。   舒情也跟车队请了一周的假。   只不过,他们一个回了北京,一个回了苏州。   她请假的事情还被比斯利知道了,比斯利非得问她为什么请假。   比斯利比她大了两岁,很多行为却还像个大男孩儿似的,唯一的好处就是,他这个人不像大多数的法国人那样自大,尽管他的背后是拥有一个国际财团的老爸,但他却相当平易近人,和红牛团队的每个人都相处的很好。   最厉害的是,他记得清红牛F1车队里每个人的名字,每当跟他们说话时,都会喊他们的名字,而且从来没有喊错,作为一个赛车手――团队的核心人物之一,能对他们如此用心,实在难能可贵。   所以他深得人心。   舒情告诉比斯利,她想请假回趟家。   下一站就是中国站,而她的家就在上海不远的地方,一旦团队到达上海,她可以和团队在上海汇合,既不会影响比赛,又可以让她回家探望一下父母――她已经半年多没有回家了,很想念她的父母亲。   比斯利称赞她是个有孝心的好女儿,并好奇地问:“离上海不远的地方是哪里?”   “苏州。”舒情回答,“您听说过那个地方吗?”   比斯利摇摇头,问:“那是个什么地方?”   如果可以,舒情一定会用诗句告诉他苏州有多美――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遥知未眠月,乡思在渔歌。”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这些诗句最能把这个江南水乡描绘的淋漓尽致。   可惜她没法儿翻译出来,只能对比斯利说:“苏州很美,天蓝水清,有很多的小桥,有很多的园林,还有很多很漂亮的女孩儿。”   比斯利露出向往的眼神,“都像你一样漂亮吗?”   舒情:“不,都比我漂亮多了。”   比斯利双眸发亮,“能带我一块儿去吗?”   舒情微笑道:“你愿意的话,好啊。”   舒情以为比斯利是在开玩笑,所以当比斯利提着大包小包来到她面前,并告诉她他已经订好了和她同一个航班的机票时,她就直接懵了。   这人难道不懂,她只是跟他客气客气的吗?   居然还真想当跟屁虫,跟她一块儿回家?   好吧,外国人不懂中国人的这一套,可是……   没有可是。   比斯利理所当然地跟她一起上了飞机,还跟她一起拜访了她的爸爸妈妈。   她根本无法拒绝。   结果,舒情本来想回家一周,享受享受父母的爱,体会一下家里蹲的快乐,因为比斯利的原因,这个愿望彻底破灭了。   这一周,她成了比斯利的兼职导游,带比斯利逛遍了苏州,还有镇江、扬州等一些与苏州毗邻的城市。   当然,他晚上住的是五星级酒店。   几天的行程后,比斯利彻底沦陷在了中华的美食里。   比斯利原定周四到上海,在他的央求之下,舒情和他还提前了两天过去,只为了吃好吃的。   比斯利尤其爱吃中式早餐,豆浆油条大饼生煎豆腐脑等等,甚至超越了他对火锅的热爱――他原本最喜欢的中餐是麻辣火锅。   舒情陪着比斯利疯狂地吃,每天走路消耗的巨大体力还不如吃得多,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她胖了!还胖了四斤!就在短短一周之内!   她在英国待了三年,好不容易瘦了五斤,就这样一朝回到解放前!   真是贪吃一时爽,体重往上涨,摸摸小肚腩,立马悔断肠。   心好累。   终于到了周四,比斯利要开始工作了,舒情早上起床时,想到今天终于不用带比斯利逛景点,找好吃的了,有种劫后余生的舒畅感。   甚至高兴得手舞足蹈了起来。   去自助餐厅吃早餐前,她还特地给自己画了个美美的妆。   吃早餐时,她又听到了有人用极不标准的发音在呼唤她:“舒情――”   舒情吓得抖了个激灵。   不用猜,这个声音这几天天天伴随在她的耳边,是比斯利。   这家伙自从知道了她的中文名字叫舒情后,就再也不叫她Hannah了,美其名曰入乡随俗。   他练了好久才把她的名字练会,兴奋的像是学会了博大精深的中文,无时不刻在喊她的名字。   舒情在座位上,对他招了招手。   他立刻端着盘子,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对面。   “你猜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了饺子,鸡蛋饼,还有小馄饨!咦,你这盘子里橙色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长得这么可爱,看上去特别好吃?”   “这是南瓜饼,用糯米粉和南瓜制成的,餐厅做成了南瓜的模样。”   “emmm……我的盘子实在是装不下了,我等会儿还得去再搞一盘。”   “你可以现在就去。”   “不行,我得先吃两口,我都看饿了。”   “你等会儿再去盛,说不定就没了?”   “还会没有?!”   舒情一脸认真地点点头,然后她看着比斯利猛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迅速冲进了人群中。   经过了这一周的“亲密”接触,舒情从刚开始的羞涩拘束,到已经可以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地吃了。   她一边吃,还要一边应对比斯利的各种问题,比如这是什么东西,那个应该怎么吃。   她被烦的没办法,说:“托马斯先生(比斯利的姓),我们中国的餐桌礼仪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能不能麻烦您不要再问问题了?”   比斯利疑惑地环顾四周,“舒情,你是在骗我吧?这里每个人都在说话啊。”   舒情:“……”   舒情吃饱了,刚准备站起来,便愣了愣。   康铎竟端着盘子,面无表情地把盘子放在了她旁边的桌子上。   他的头发有点凌乱,穿着一件黑色的带帽卫衣,下身一条松松垮垮的牛仔裤,十分休闲自在的打扮,远看就像是个学生。   舒情第一眼都没认出来他。   他的盘子上方架着个小碗,碗里盛着满满的一碗白粥,热气还在往上腾,盘子里装了点简单的吃粥菜,还有两个白煮蛋和几片薄薄的火腿肉,别无其他。   他拉开椅子坐下来,拿起干净的勺子,挖了一勺的粥,然后对着嘴边吹了吹。   舒情呆呆地望着自顾自吃早餐的康铎。   “舒情?”比斯利见舒情半天没动作,叫了她一声,却发现舒情俯视着某个方向――   他奇怪地看过去,惊讶地叫了声,“K?”   作者有话要说:  铎爷:小妖精竟敢当着我的面勾引其他男人?   三更写完了!!!哈哈哈!!!!   大果纸厉不厉害!!!!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维大爷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折个蚂蚁给飞机玩、yestoda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康铎听到自己的名字, 咽下嘴里的粥, 抬起头来。   他懒洋洋地朝比斯利眺过去,“这么巧。”   比斯利似乎不以为然,脸上露出了疑惑地表情,“据我所知, 法拉利的团队不住这家酒店?”   康铎淡淡地点点头,“是不住这家酒店。”   比斯利问:“那你怎么会在这儿吃早餐?”   康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我听说这儿的自助早餐不错, 所以早起过来吃个早餐, 不行吗?”   比斯利扫了眼他面前单调无比的食物:“你是认真的吗?为了这碗看上去没什么食欲的粥?”   “粥, 也是中华美食的精髓。”康铎一本正经地说, 同时也扫了眼比斯利盘中的食物, 说,“比斯利, 你吃这些真的好吗?这些东西热量很高的, 别到时候称重的时候超重了,影响比赛就不好了。”   “???”比斯利看向舒情,“这些东西热量都很高?”   舒情这会儿趁机重新坐了下来。   她托着腮, 视线不着痕迹地从康铎身上移开, 看向比斯利。   她点点头, “对,食材本身热量是不高的, 但是煎啊炒啊,都是重加工过的,当然就热量高啦, 就跟你们喜欢吃烤的东西一样,你们刷黄油烤食物,热量就很高啊,你不都知道吗?”   还有一个更充足的理由,她这吃了没几天,就长了四斤。   可当着康铎的面,她大抵是不好意思说的。   比斯利低头,一脸艰难地看着盘中餐,表情极其纠结,过了会儿,他还是把一个煎饺狠狠地塞进了嘴里,吃完后安慰自己道:“今天多做一个小时运动!”   舒情:“……”   康铎:“……”   比斯利在三轮之后,终于停了下来,餍足地拍了拍肚子,直叹:“不能再吃了,不能再吃了……”   他吃饱了才想起来一件被他忽略了的事,“舒情,你不是说吃好了先走了吗?”   舒情猛地被他提到,忽然心虚了一下,掩饰般地说道:“哦,我想着上去也暂时没什么事,就再陪你一会儿好了。”   比斯利挑了挑眉,“对我这么好?咦……你今天化妆了?”   比斯利的桃花眼眨啊眨的,探究地打量着舒情的脸。   如果康铎不在,舒情一定会白他一眼,甩手走人,但康铎在,她也只能羞赧地笑笑。   “我平时都化妆的啊,不是只有今天。”   比斯利说:“不是不是,你今天还化了眼线眼影,还有腮红,涂得粉粉的,像只桃子似的,很好看啊。”   “……”   这都被他发现了。   其实她化的很淡,眼线也只是画的内眼线而已,眼影选的淡粉色系,她只是想制造一个非常自然的妆容效果……可能是她平时只涂个粉底,而且每天干活干的油光满面的,粉底可能很快就没了,所以比斯利就发现了不一样吧。   当然,也有可能比斯利是妇女之友。   “谢谢……”舒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颈后。   “你怎么起那么早?不用倒时差吗?”康铎突然开口道。   舒情以为他在问她,这才放心大胆地看向他,哪知他看着的是比斯利。   康铎边说着,边用纸巾优雅地擦着嘴,碗里的白粥还剩半碗。   “你问我吗?”比斯利指着自己问。   “嗯。”   他拿起白煮蛋,在桌上敲了敲,正准备再滚一滚时,听比斯利说:   “我提前一周来的中国,已经倒好时差了。”   康铎的手一顿,蹙了蹙眉,重复了一遍比斯利说的话,似是感到疑惑:“你提前一周来的中国?”   比斯利说:“是啊,舒情要回国,我跟她一块儿来的,她是我的免费导游,陪我玩了好几天呢。”   “……”   手里的鸡蛋都不用滚,连着壳一块儿被捏碎了。   康铎垂眸,把鸡蛋壳剥了干净,张开嘴把鸡蛋往嘴里吞。   过了会儿,比斯利忽然拍了下桌子,“哦,我都忘了,你还不认识舒情吧?她是我们车队的技师,和你一样,来自中国。”   比斯利看着舒情,笑道,“舒情,这位是法拉利的赛车手K,你应该认识吧?”   康铎的脸越来越黑。   他都没怎么嚼,硬生生地把一个鸡蛋吞食了下去。   舒情无比尴尬,拼命忍住了挠头的冲动,又想哭又想笑地点点头,呢喃:“不用不用……”   她因为心虚,声音极轻,被康铎冷酷的声音盖过了。   “我们不需要你介绍,我们……”   “我们之前已经互相认识过对方了!”舒情急急地抢过了他的话端,“就在巴林的时候,我们不是住在同一个酒店嘛,就碰到了,K来问我是不是中国人。”   这个解释之前跟他们队的其他成员也说过,所以应该不会被拆穿。   比斯利若有所思地瞟向康铎,故作吃惊道:“K,你也会和女孩子搭讪吗?”   法拉利官宣新赛季的车手阵容时,他对回归车手阵营的K很是好奇,知道韦伯曾是K的队友,就多问了几句。   韦伯告诉他,K是个不太合群的人,为人少言寡语,也很高傲,很少参与他们的活动或派对。   后来他充分地感受到了这一点,整个车手阵营里,只有K到现在都没跟他说过话,甚至连主动攀谈的机会都不给他。   今天倒是难得,居然会坐在他旁边一桌。   只是康铎还没开口,舒情就又替他做出了回答:“是我先和他搭讪的啦。”   比斯利扬眉,“你?”   “对啊,K是我们中国人的骄傲啊,第一个中国F1车手,有这个机会,我当然要和他打招呼啦。”   比斯利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不开心:“我们第一次交流还是我主动的呢,你都不主动跟我说话。”   舒情:“……”   康铎把勺子摔在了盘子里,发出了陶瓷碰撞的声音。   舒情朝他看过去,他的神情很淡,从他的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用中文说了句:“我吃饱了。”   就端着盘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舒情望着他远去的身影。   他把盘子递给了服务员,服务员跟他说了句什么,他似乎怔了怔,想把手收回去,但服务员又把盘子接了过去。   他面无表情地说了声“谢谢”,就走开了。   *   康铎走后,舒情没和比斯利再待多久,就分开了。   她走出餐厅,掏出手机,正想要跟康铎打个语音电话道个歉,哪知还没走到电梯那儿,忽然一个黑影蹿了出来,一手抓住了她的手,把她往楼梯间拖。   如果不是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淡淡的檀木香,舒情可能会直接叫救命。   舒情无奈地想,他这臭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能不能不要总一言不合就把人往外拽?不对,一言不合都谈不上,他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她能靠着直觉和气味认出了他,可别人呢,或许以为是抢劫的或者色狼,把他打个半死也说不定。   “喂,K,能不能轻点儿?”舒情在他的背后说,“我手疼。”   前方的男人终于停了下来,在昏暗的楼梯间里,面朝她转过了身来。   黯淡无声,他们俩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   康铎的手还扣着她的手腕,只是力道松了松。   “你一个梗要骗多少人?”康铎冷冷地注视着她。   舒情装傻:“你说什么?”   康铎冷笑:“我们俩之前不认识?这件事反反复复地说,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怎么了,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让别人误会,我如果说我们早就认识了,别人就会乱揣测我们之间的关系,明明没什么事儿,都会被说出点事儿来,这样更不好吧?到时候还得长篇大论地解释,解释完了人还不一定信,多麻烦,不如把问题掐死在萌芽中。”   “所以你就欺骗别人?”康铎对她的强词夺理很不能理解,“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关你什么事?”   “行,是不关我什么事,可是和你有关啊。”舒情抬高了声音道。   舒情觉得他有点不可理喻,她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他的职业生涯。   上次他也气,这次他还气,她难不成还得三番两次地跟他解释相同的问题?   她帮他解了围,还得乞求他的原谅?   他怎么能一根筋到底,不能理解下她的良苦用心呢?   好人没好报,你说她气不气?   “我说最后一遍。你,”舒情伸出食指,对着他的身前指了指,有点儿火,“是车手。而我,是个换胎工。如果被人说点不好听的,对我来说,只是一份工作,对你来说,是整个职业生涯。你如果觉得没关系,我是无所谓的。和你传绯闻,我还巴不得呢。”   “你巴不得?”   “对啊,你车开那么好,国内铺天盖地的都是你的新闻,因为你,国内对F1的关注度越来越高,转播的频道也越来越多了,我虽然跟比斯利撒了一个小小的善意的谎言,但你是我们中国人的骄傲这句话一点儿都不假。”舒情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昂首挺胸道,“而且你还长那么帅,就算只是做你的绯闻女友,我也倍儿有面子的好不好!”   康铎:“……”   面对舒情的坦率实诚,康铎倒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他其实知道舒情的用意,在巴林那会儿他们俩就因为类似的问题吵过,本来没必要再吵。   只是看到她和比斯利面对面坐着吃早餐,并且相谈甚欢,他的脾气没来由地就上来了。   还有点控制不住。   非得找个茬儿才能泻|火。   可这莫名之火来的快去得也快,小姑娘就说了几句,他就好像没什么气了。   甚至不知不觉的,脸上有点儿发烫。   他长得帅吗?   他怎么不觉得?   ……   舒情一口气说完那一番话,说的时候不觉得,说完了反应过来之后,她就傻眼了。   她说的都是些什么不经过大脑的神经话啊……   什么叫巴不得和他传绯闻?   什么叫你车开那么好,人又长得那么帅,做你的绯闻女友,我也倍儿有面子的?   ......   舒情要哭了。   还谈什么面子,她这面子现在已经没了吧?   不知道还能不能捡起来了?   舒情偷偷瞄了他一眼,发现他侧着脸,右边的耳朵红红的。   嗯???   舒情欲哭无泪。   肯定是她太猛了......   他也hold不住了……   他的视线忽然朝她垂过来,舒情赶紧避开了眼。   半晌。   康铎开口:“你......”   舒情没让他说下去,双眼咕噜一转悠,语速快得像在说顺口溜,“我想起来我boss还找我有点事,我不跟你说了,先走了啊!”   康铎:“......”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大果纸问你们厉不厉害,有个小可爱说,三更是三更 就刚刚擦边的字数   哈哈哈哈哈。。。看到时忍不住喷了。。。   你们也太可爱了吧!!!   要不要这么严格!!!   都能感觉到你们看着我的字数,一脸冷漠地想,哼,就这点儿字,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好吧,你们的鞭策是我最大的动力~~~~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estoda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路过...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等等。”康铎及时地拦住她, “你boss是男的吧?”   舒情“啊”了声, 奇怪地问:“怎么了?”   “别进他房间。有什么事找我。”   “???”   舒情一脸疑惑,不明白他的用意。   康铎严肃而认真地提醒她,“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   “......”   “知道了吗?”   “......”舒情用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   “好了,快去吧。”他催促她。   舒情抽了抽嘴角, 心想康铎可真奇怪。   越来越像她爸爸了。   *   临近四月,上海的天气变得阴晴不定。   周四的晚上, 熬了几个阴天的上海终于开始下起了大雨。   所有的F1团队都在关心周末的天气, 心情紧张而焦灼。   天气对于F1来说, 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 对比赛影响很大。   比如巴林站时, 因为风很大,导致了赛车在连续弯之间难以控制赛车的转向, 需要很小心, 才能保证赛车不会“陀螺”,就连艾伦那么有经验的人,都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就连风都可以影响车手的成绩, 更别提雨了。   然而天气预报显示周日的正赛可能会在雨中进行。   几家欢喜几家愁。   对于处在中游的车队来说, 雨站可能是他们的一次机会。   雨站会降低比赛中引擎对赛车的影响, 而赛车本身的抓地力的影响会更加显著。   雨站也更容易出事故,从而启动安全车。   因此排在后面的车辆很有可能“乱”中取胜。   周四下了一晚上雨后, 天亮时雨停了,可仍未放晴,阴云密布。   下午车手见面会时, 大家都在讨论这几天的天气问题。   团队里的人发着颤,不停地对着手心哈气。   上海这几天的温度在10-12摄氏度左右,只是因为阴冷潮湿,体感温度要更低一点。   他们都穿着厚厚的外套,嘴里抱怨着上海的气候。   有个英国人对舒情说:“Hannah,我来中国八次,有五次都在下雨,你们国家的雨水也太多了吧。简直和英国有的一拼。”   “没办法,这个季节的上海正好是雨季。”舒情笑道,“我们这儿马上就要过一个中国传统节日,这个节日和雨水很配哦。”   那人好奇:“什么节日?”   “清明节。”   “什么是清明节?”   “就是一个纪念并缅怀已故祖先及亲人的节日。”舒情耐心地跟他解释,“在这个节日的前后两周,中国人都会去墓地扫墓,为故人送上鲜花、食物、纸钱和最真挚的祝福,希望他们能在地下一切安好,万事顺遂。跟西方国家的万圣节有一点点像。”   “原来如此。”同伴理解地点点头,“可为什么是在地下呢?”   “因为我们的传统是土葬――人去世以后,会被埋葬在地下。中国有一个古老传说,人死去后会前往阴曹地府,在去的路上,会经过一条叫做‘黄泉’的路,黄泉路和阴曹地府之间,由一条名叫“忘川”的河水分界,它们各在忘川河的两边。忘川河呈血黄色,里头是无法投胎的孤魂野鬼。河上有一条桥,叫奈何桥。桥上坐着个老太太,她叫孟婆。”   他们越听越认真,舒情也越说越起劲。   “传说,要过忘川河,必过奈何桥,要过奈何桥,就要喝孟婆汤,不喝孟婆汤,就过不得奈何桥,过不得奈何桥,就不得投生转世,就会跌进令人痛不欲生的忘川河里……”   众人的注意力被舒情转移开来,不再继续纠结天气的事,专心致志地研究起了中国的神话传说。   ……   *   周五的天气仍没有好转,虽没有下雨,却出现了大雾。   能见度极低,直升机都无法上空。   因为天气的缘故,赛会取消了二练,早早地结束了当天的比赛。   直到周六,天公作美,乌云散尽,终于迎来了这周的唯一一个晴天。   车手们终于可以使用干地胎来进行比赛。   周六上午的三练,法拉利和梅奔的两辆车都表现的十分优异,艾伦做出了第一名的成绩。   周六下午两点,排位赛正式开始。   三节排位赛过后,梅奔刘易斯拿到了杆位,和队友杰森分别位列第一第三,杰森仅仅比艾伦慢了只有千分之一秒。   而艾伦很幸运的,作为第二名,和刘易斯占据了正赛头排发车的位置。   第二排发车的是杰森和康铎。   第三排是红牛一队的韦伯和雷诺的希维尔。   第四排是迈凯伦的沃尔登和红牛二队的凯尔文。   ......   排位赛最大的看点,可能就是威廉姆斯的达蒙,因为最后一个弯时由于吃了太多的路肩,右侧轮胎打滑上了草地,赛车直接失控上了墙,撞坏了他的鼻翼。赛车停在赛道上,赛道上满是碎片,让Q1戛然而止。   比斯利由于赛车发动机的控制软件发生了问题,并遭到了达蒙撞墙事故的影响,仅跑了一个飞行圈就结束了比赛,止步在Q1,排到第十六位。   而达蒙,由于撞坏了的赛车必须要更换新的部件,所以按照规定,他在正赛里,需要在维修区起步。   ……   刘易斯虽然拿到了杆位,但是在排位赛后前三名的新闻发布会中,屡次表达了对明天正赛的不确定性。   “我听说了正赛将会在湿地的情况下起步,我已经有段时间没用过雨胎了,比赛可能会变得很有趣,体验一种新的不同的开车方式。周五练习赛时,我试过雨胎,但是跑的非常之慢,所以这样算起来,我基本也是属于零经验,明天正赛到底会怎么发展是个未知数,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开好。”   作为最近三年的连续三届世界冠军得主,刘易斯从不掩饰自己对于冠军的野心勃勃,不止如此,他更喜欢的是在刺激与惊险中冲到第一。   这种成就感才能让他有得胜的感觉。   他不喜欢沉稳的、一尘不变的比赛,赛车的初衷本就是为了刺激,可这几年,F1的比赛大多数时候乏味而无趣。   安全措施越来越高,赛事规则也越来越多,超车变得越来越麻烦,车与车的差距也越来越大,一辆车是否能赢得胜利,更多的是与车的性能和调教有关,和车手的车技关系越来越少。   他倒是很怀念他刚进F1的那段时间,那时候每个车队的平均水平都差不多,没有“火星车”的出现,每年不到最后一场,没有人会知道最后的WDC是谁。   他可以把他的车技用到极致,绞尽脑汁地超车。   不像现在这样,除了法拉利和红牛的,其他的车手看到他,连防守都不防了,任由他过。   他听说这次正赛时有雨,心中其实隐隐地有点儿兴奋。   这就是刘易斯与其他车手的区别。   大部分车手都在忧虑,而那些新手们尤甚――他们的职业生涯才刚开始没多久,经验还不丰富,使用雨胎对他们来说更是一种新鲜且困难的尝试。   不,他们根本没有尝试的机会,如果失误,他们损失就是积分,就是名次,就是最终的成绩。   不能失误,他们只能尽全力开到最好。   法拉利能拿到前两排发车,对他们来说,不算是太好的消息,当然,也不算太差。   这场比赛,大部分觉得恐怕是“银红大战”(奔驰银色车身,法拉利红车车身)了,但事实上,并没有那么简单。   *   周日,舒情莫名其妙的,清晨五点钟就醒了。   她睁开眼,房间里灰蒙蒙的,天还没彻底亮起来。   她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一声不好。   起床,到了窗边,拉开窗帘看了看。   又下雨了。   雨势倒是不大,但是淅淅沥沥的,看着一时半会儿不会停。   看来,今天真的要来一场天人大战了。   只不过,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天气预报上说要下一天的雨,可这雨下到中午就停了。   策略组的同事们为了雨站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看到雨停了,各个脸色沉重得仿佛世界末日。   如果真的下雨,那大家也就干干脆脆地全用雨胎来跑,到时候谁与争锋,车技见分晓。   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要下不下的时候。   用干性胎起跑吧,赛道和路肩还湿着,稍稍控制不好,就会打滑。   用雨胎起跑吧,万一不下雨,轮胎磨几圈,正常赛车线的地面估计就干了,以导致雨胎会温度会越来越高,很快就没办法再用,隔不了多久又得再次进站换胎。   正式比赛从两点十分开始。   提前半小时,天气又重新更新了一次,最新信息是下午不下雨了。   赛会干事得知这个消息后,把雨胎的指示牌撤走了,意味着车手可以自由选择用什么轮胎,不再强制使用雨胎。   这则通知一出,大家又都忙成了一团乱。   倍耐力此次提供的除了雨胎半雨胎之外,干胎的选择有三种:极软胎、软胎及中性胎。   因此赛道上可能会出现三四种的轮胎配方。   轮胎配方越多,就说明策略想法都不尽相同,谁都不知道下一秒就发生什么奇妙的事。   车手巡游过后,离正赛的时间越来越少,工作人员动作迅速把车手的车搬到起跑线上去。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临到场了,舒情急着要去上个洗手间。   就像每次考试前都忍不住要去上个洗手间一样,越是紧张,越容易造成生理反应。   其他人没等她,她一个人跑着跳着去找女厕所。   经过康铎的P房时,虽然知道康铎不在,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往里看了眼。   哪知不看还好,一看,舒情的表情就不对了。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仔细细地多看了两眼。   最后,她无比肯定以及确定,她绝对没有看错。   那个坐在策略组的旁边,占领了一台电脑以及一台电视机的女人,就是许久没见的,康铎的前女友,盛滢。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有个有趣的故事讲给你们听的,但来不及更新了,明天跟你们缩~~~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折个蚂蚁给飞机玩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estoday、蠢蠢的芸芸就是我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车手的P房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是不能擅自进入的。   一般只有被车队邀请的名人, 以及车手的家属才可以进去。   而此刻, 盛滢穿着一条精致的及膝裙的短靴,肩上披着一件皮夹克,两条袖子空荡荡地,随着她的动作晃动。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康铎的P房里, 坐在vvvip的位置上,一脸期待地看着比赛, 原因十分明显。   舒情看到她时, 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盛滢没有注意到他, 正和旁边一个穿着红色法拉利制服的外国男性说话。   外国男性像是跟她说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 她掩着嘴笑得很是开心, 时不时地点下头。   一别两年,盛滢没有丝毫的变化, 五官一如既往地仿佛画在脸上般精致, 比例十分协调。若一定要找点区别出来,也是看上去比之前更容光焕发了些。   有可能是高光和腮红涂的,或者......打了玻尿酸呢。   舒情酸酸地想。   然后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眼了?   还对别人起了不应该起的恶意?   这样不好, 舒情, 不可以这样。   意识到自己似乎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赶紧甩了甩头,将这些有的没的抛开在脑后, 小跑了起来。   *   中国大奖赛正赛马上就要开始。   这是一条长达5.451公里的国际赛道,共有十六个弯道,两段DRS超车区域。   北京时间14:10, 二十辆赛车已在各自的起始位置上各就各位。   场上除了红牛二队的凯尔文选择了红色超软胎外,其余的车都选择了半雨胎。   第一圈暖胎圈。   天气阴沉,气压很低,有种让人喘不上气的感觉。   说好的大雨并没有来临。   离雨停大约有两个小时了,跑道上一半是干的,一半是湿的,而路肩上还有积水。   暖胎圈结束后,哈斯的斯科特直接返回了维修区,换上了红色超软胎。   也就是说这场比赛,会有三种轮胎配方同时进行。   从湿地起步,来跑一场干地比赛,这场比赛一听就十分精彩。   五站红灯全灭。   中国站大奖赛,正式开始。   二十辆赛车迅速提速。   艾伦的起步没有起好,太慢了,以至于挡住了后面康铎的赛车。   很快进入一号弯,康铎因为起步的影响,被韦伯超过,落后了一位。   红牛二队的凯尔文作为唯一的正常起步且使用干胎的选手,在发车时完全跑不起来,因为赛道温度不够,所以抓地力不足,速度因此上不来。   旁边和后面使用半雨胎的车都超过了他,他从第八直接掉到了十二名。   而第一个弯时,赛车更是直接驶向了赛道外的草地。   他试图重新回到赛道时,赛车在草地上转向不稳,又被两辆车超过。   干地胎在这种情况下,一点优势都没有。   小红牛本来设想的挺好,利用干胎博几个名次,然而失败了。   忽然,看台区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出事了!   十号弯时,阿尔法罗密欧的帕特里克被后方企图超车的印度力量的哈登碰了一下左后轮胎,轮胎打滑,偏离赛道,驶向了旁边的沙地。   最后赛车停在沙地上,动弹不能,无法回到赛道,必须出动救援队来拖车。   帕特里克因此无缘接下来的比赛。   第二圈刚开始,因为帕特里克的事故,赛会给出了黄旗的警告,并启动了虚拟安全车。   在虚拟安全车下,随没有安全车领跑,但是每一辆场上的赛车都必须控制速度在规定的合理范围内,并无法超车。   而比斯利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已经从十六位上升到了第七位。   他是一位全能型车手,在湿地上也驾轻就熟。   在虚拟安全车的情况下,又跑了一圈,因为不知道虚拟安全车会持续几圈,赛车线也已经几乎变干,只除了赛车不太跑道的区域和路肩,因此在第二圈后,车手纷纷选择了进站换胎。   艾伦也进站了,换上了红色超软胎,掉到了第六位。   希维尔同样,进站后换上了黄胎,掉到了第八位。   ……   虽然干胎相对于雨胎,在速度上具有极大的优势,但是这时候如果一旦取消虚拟安全车,重新提升速度,赛车极有可能在高速下打滑或出事。   第四圈,虚拟安全车取消,恢复正式比赛。   有几辆换上软胎的赛车比如哈斯的斯科特、威廉姆斯的达蒙,已经在赛道上打滑,驶出了赛道,但幸运的是没有出现事故,他们回到赛道,只是损失了几个位置。   而这时赛道上的前六位分别是刘易斯、杰森、韦伯、康铎、比斯利和艾伦。   又成了三大火星车车队较量的局势。   等等,工作人员又挥起了黄旗,又有谁出事故了吗?!   果然,在第四圈的最后一弯,使用黄色软胎的迈凯伦马尔科姆和昨天排位赛时威廉姆斯的达蒙犯了同样的错误,吃了太多的路肩,轮胎打滑,直直地撞向了围栏!   赛车尾部火星四溅,碎片顿时飞的到处都是。   赛会立刻出动了安全车。   所有赛车都必须在安全车的带领下在赛道上行驶,并不得超车。   并且因为是在最后一个弯后刚进入大直道的位置撞的墙――这是最重要的起点位(终同为终点位),为了让承办方更快更容易处理事故碎片,赛会安排车手不能再走大直道,而必须进入维修区,从维修通道再驶向赛道。   如此,还没换过轮胎的车手借此机会统统换上了干胎。   这几乎是一次免费的进站,没有任何损失。   这一次的进站后,梅奔两辆车由绿色半雨胎换上了黄色软胎,红牛两辆车换上了红色超软胎,康铎也换上了软胎,而艾伦前一次换了超软胎,这次再一次换上了软胎。   可惜杰森因为进站失误,浪费了时间,从第二掉到了第五。   至此,所有的车手都换上了干性胎。   在半湿的赛道上,车手都使用了干性胎比赛――这届车手,都很拼啊。   杰森可能受到了进站失误的影响,在第六圈时,赛车也打滑了。   可能是因为软胎相对于超软胎需要更大的抓地力和更高的胎温,所以在这样湿冷的赛道上更难驾驭。   就连有经验者如杰森,都不能幸免于难。   在安全车的带领下,所有赛车的差距都缩小到极短的距离。所以杰森的这次打滑最后直接令他损失了七个名次,掉到了第十二位。   太令人错愕及惋惜了。   第八圈,场边的工作人员亮起了绿棋,安全车带跑结束,驶离赛道。   比赛再次恢复正常。   第十圈,处于第四的比斯利利用超软胎的特性,在十四号弯超越了使用软胎的康铎。   康铎几乎没有防守,因为为了避开弯心的少量积水,他选择了外线。   所以开法激进的比斯利直接在内线超过了他。   处于第一的刘易斯和第二的韦伯不知什么原因,始终没有把速度提上去。   特别是韦伯。   第十一圈,比斯利同样在最容易超车的十四号弯,再次超过了队友韦伯的赛车。   ……   此时,第一刘易斯,第二第三红牛的两辆车,第四第五法拉利的两辆车。   康铎的TR里传来领队哈里森的声音。   “K,艾伦的速度比你快,你必须马上推进,如果不推进的话,会阻挡到艾伦。”   康铎顿了顿,回:“好的,我知道了。”   哈里森虽没有明确说明需要康铎让车,但话里行间就是默认的让车的指示。   第二十圈,当艾伦在他的后方,在六号弯的内线试图超车时,康铎没有防守地让他过去了。   第二十二圈,艾伦又在刚刚超过康铎的六号弯外线攻击韦伯。   韦伯守了一守,开过去想要挡住艾伦的进攻,可艾伦十分坚决,丝毫不避让,两辆车差点擦到轮胎,韦伯眼见情况不对,握紧方向盘,往右避开了艾伦。   艾伦很干脆地开了过去。   很快,康铎就看见了前方的韦伯。   可他几次尝试攻击,韦伯都防的很紧,一点儿机会都不给他。   如果他要超过去,他必须像比斯利一样,不管不顾地往前闯。   可他才刚重新复出,超级驾照才刚恢复,他实在不想因为犯规而被扣分,或被罚时,比起强硬地超车获得一个名次,他更不想冒险而失去更多。   况且,现在赛道还有点湿,超车很容易发生失误。   而且他的引擎,似乎开上去并不是很顺畅。   康铎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红牛赛车,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不知道是引擎的问题,还是心理上的障碍。   或许,可能是他胆子小了――他一直以为当年的事故对他没什么影响的,但他似乎在潜移默化中变了不少。   他开始变得保守稳妥。   二十五圈,康铎觉得奇怪,在TR里问策略组老大,“我们不进站了吗?准备一开到底了吗?”   策略组老大告诉他:“暂时是这么安排的。”   康铎:“……”   这场比赛一共五十六圈,还剩将近三十圈。   他已经感觉到了轮胎开始磨损,如果不进站……不,这款软胎根本熬不了那么久,如果到那时候,赛车可能已经完全失去抓地力,而无法继续前行。   车队是想对这款轮胎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还是企图通过和他的TR来混淆其他车队的策略?   “如果我们坚持不进站的话,比赛到最后会非常艰难的。”康铎说。   “知道,我们后续会通知你,请你务必继续推进。”   康铎:“……”   康铎着实不明白策略组是怎么想的。   第二十九圈,处于第二的比斯利在十四号弯之前踩错了刹车点,刹车刹晚了,以至于弯过得太大,差点冲出了赛道。   完美的时机!简直就是如有天助!   身后的艾伦非常高兴地又变成了第二名。   把之前多进一次站的损失弥补了回来。   红牛车队以为是比斯利的超软胎磨损过于严重的缘故,才导致他没有跑好,立即通知比斯利进站换胎。   比斯利问车队,他的轮胎受损没有很严重,是否还是需要进站。   和车队商讨后,比斯利最后还是进了站。   比斯利换完超软胎之后,马上就做出最快圈速,取代了刘易斯的记录。   他掉在杰森之后的位置,却在四圈之后,随随便便就把杰森给超了。   比斯利因为是新胎,比他们使用了三十圈左右的轮胎状况好太多,速度也越来越快,迫使前面的几辆车思考是否需要二停。   第三十四圈,韦伯进站换上了超软胎,出站后掉到在杰森后面,   第三十五圈,艾伦进站换上了软胎,巧的是,他出站后还是在比斯利的前面。   康铎:“……”   不是说要跑完吗???   第三十六圈,杰森进站,也换上了软胎。   现在,场上的前六名只剩刘易斯和康铎没有二停了。   刘易斯也耐不住了:“我感觉到我的轮胎不行了,是否需要进站?”   车队;“好的,我们是想给你和K制造一个时间窗口,所以多等了两圈,现在你们之间的距离足够一次进站的时间了。请你准备好,可以进站了。”   其实刘易斯如果不提醒车队,车队也会喊他进站了。   刘易斯换完软胎,出站后在还没换胎的康铎前面。   还是无法撼动的第一。   面对慢得如同乌龟的车,康铎终于也忍不了了,对着TR有点儿怒意地说道:“什么时候进站?!我的轮胎已经完全没有抓地力了!我要进站!”   他的一圈比艾伦要慢上两秒,差距实在太大了。   第四十一圈,在康铎的强烈要求下,车队终于同意让他进站,换上了超软胎。   但因为前面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他出来后韦伯已经都过了一号弯,想要超车都不可能了。   最后的十几圈,车与车的间距越来越大,刘易斯和艾伦不断做着最快圈速,把其他车越甩越远,可艾伦如此也追不上刘易斯。   五十六圈跑完,刘易斯第一个冲过终点,艾伦第二,比斯利第三,韦伯第四,康铎第五,杰森第六……还有五辆车退赛了。   尽管是一场十分混乱,意外连连的比赛,但第三场F1大奖赛最终还是算是比较顺利地结束了。   *   颁完奖后,比斯利回到P房,和团队里的工作人员异常兴奋欣喜的表情不同,他表现得相当懊恼。   他一回来就把奖杯随处一丢,奖杯滚落,倒在了地上。   他见状,也不捡起来,一屁股跌坐在了另一边,胡乱地抓了抓头发。   他的神情不太好,以致大家都不敢向前来祝贺他。   有人要帮他把奖杯捡起来。   手都还没碰着呢,比斯利就冷声阻止了他:“别捡那破东西!”   “???”   大家都不明白,这可是奖杯啊,虽然是季军,但多少人渴望着拥有这个奖杯,居然就这样被他扔在了地上?   从十六位的发车位置,到最后的季军,这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他干嘛一副十分不爽,好像损失了几个亿的表情?   比斯利人缘好,平时也和工作人员打打闹闹的,但大家都知道他对比赛特别严肃特别较真,想来想去,也只有因为位于十四号弯的那次失误了。   有人不怕死地上前恭喜他:“比斯利,今天你的表现太棒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精彩的超车了,你居然从十六位到了第三,你真是太厉害了!”   比斯利抬起头来扫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不够,这还不够,如果我不失误的话,我可以拿亚军的。”   “已经很好了,没拿亚军没关系的,领队不会指责你的。”   这是指责不指责的问题吗?   是可以做的更好,却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而痛失了原本已经到手了的东西。   这是多么让人不能忍受的事情啊。   他们只觉得他能上升这么多已经非常好了。   可他的yu望并不止于此。   “不是……算了,说了也是白说。”他摆摆手,目光在P房里梭巡了一圈,疑惑地问,“舒……哦不,Hannah呢?”   “Hannah?咦,刚你领奖的时候还看到她呢,这会儿上哪儿去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只见舒情灰头土脸地从门口进来。   她径直走向装满各种各样配件的货架,经过时发现了板着脸,脸色略显凝重的比斯利和他的奖杯。   “哎呦,你好可怜哦。才刚被拿回来没多久,就被人嫌弃了哦。”她顺手就弯腰拿起了躺在地上没人捡的奖杯,她的动作太快,其他人都来不及劝阻,只见她拍了拍奖杯上的灰,又吹了吹,然后双手握住,仔细观赏了许久,“真好看。托马斯先生,自己的东西要好好保管哦,不喜欢的话,也请扔进垃圾桶。”   她伸手把奖杯递给比斯利,接着说:“对了,今天表现不错,不过如果那个弯你早点刹车的话,会更好的,毕竟一个名次差很多!你最好把奖杯收收好,时刻提醒着自己下次不能再犯这种错误了。”   比斯利抬头看向她,表情稍稍舒缓了些。   她当时应该在筹备着帮他换胎,没看到他的比赛才对,可她却知道?   一定是刚刚还去看过比赛或者精彩集锦了,否则怎么会这么清楚。   这么一想,比斯利心情稍霁,接过了她手里的奖杯,说:“你说得对,我要好好保存它。谢谢你啊,舒情。”   她的名字,他是用中文叫的。   “小事。”舒情笑了笑,说,“你再休息会儿,我要继续去收东西啦。”   舒情咬着牙把新胎抱到了地上,然后小跑着将轮胎往外推。   “别忙了。”比斯利居然跟了上来,将她挤开,帮她推着轮胎往前滚,边滚边问,“你晚上有空吗?”   “怎么了?”   “请你吃饭。”   “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感谢你陪了我这么多天。”   “你已经请我吃了好几顿饭啦,不需要了呀。”   “不不不。”比斯利说,“我还有话跟你说,你就当陪一个失意的,没有拿到亚军奖杯的可怜鬼解解闷吧。”   “行吧。”考虑到他现在心情不好,舒情还是答应了他。   可她不想再出去吃了,多吃多胖,她已经胖了那么多了,可不能再胖了。   于是在说了第N遍NO后,比斯利竟仍没有任何地不耐烦,好声好气地问她:“那你想去哪儿,舒情?”   “食堂吧。上赛场的食堂挺好吃的。”   “???”比斯利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吃食堂……   晚饭时间,舒情带着比斯利来食堂吃饭。   可出人意料的是,她刚走到门口,居然一眼就发现了里面某个熟悉的身影。   他还穿着红色的队服,背对着门口,可光看背影,舒情就能确定他是谁。   而他的对面,盛滢优雅地托着腮,满脸含春地看着他。   “……”   他们是来体验民生的吗?   要不要这么巧?这都能碰到?   作者有话要说:  。。。又来不及了,我得留点时间说作话,所以字数少了点。。。   先解释下昨天请假的事儿吧。   这不高考完暑假了么,大果纸就出去旅游了。写完更新我才理行李(拖延症患者,然后睡了俩小时,就去赶灰机了~   暴走了一天,回来又写更新写到了当地的凌晨1点,只睡了四小时,就又起床了,继续暴走一天。   外加喝了点小酒,眼睛就跟武侠小说里女主入了魔似的,满眼充红,一看电脑就直流眼泪。。。就写不下去了   sorry啦!   然后有趣的事儿就是,知道我为什么喝了小酒么。。。   因为我男人找了家当地一家很小的小店,那小店老板可任性啊,一天只接待15个人那种,   我们去了,结果人家告诉我们当天休息,   我们本来很失望地准备走了,但是老板得知我们从中国而来,非常高兴地把我们请了进去,请我们喝了两瓶啤酒,还有他做的小菜。。。   还特别热情地给我们留了电话。。。   我们就莫名其妙地蹭了一顿饭。。。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yestoday、MaxVerstappe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MaxVerstappen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舒情愣在了食堂门口, 手捏着门把手, 握得很紧。   比斯利还在奇怪她怎么不进去。   她猛地转过了身,对他说:“算了,还是不吃食堂了吧。”   她走得飞快,比斯利大步流星跟上她。   “舒情, 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要吃食堂吗?”比斯利问。   舒情:“我改变主意了,还是带你去吃麻辣火锅吧?你不是心心念念了好久了吗?”   比斯利顿时咧开嘴笑了起来, 一提到吃, 他就跟个小孩儿似的, 就好像刚才那个因为不满意比赛成绩而跟自己生闷气的人根本不是他。   “嘿, 好!”这个“好”字他是用中文说的, 顺便他还翘起了大拇指,用到了他新学的词, “赞!”   舒情:“……”   看着比斯利瞬间又恢复了元气的俊脸, 舒情不由地想,他可真是比康铎好相处多了。   *   这厢兴高采烈地去吃火锅,另一厢在食堂吃最简单的中式简餐。   盛滢都没怎么动筷子, 她不爱吃任何廉价的食物, 就算十分地道美味, 她也不愿意去尝试。   她热爱所有高档商场里的高档食物,她觉得一分价钱一分货, 贵的总是好的――至少食材是好的,总是差不到哪里去。   但便宜的不好吃的占大多数,就算味道对了, 食材也肯定不大好,她又不是小白鼠,也不是没钱,干嘛要委屈自己?   要不是康铎一定要来吃食堂,她是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但盛滢当着康铎的面,不敢表达自己的不满,她还有事要求康铎帮忙。   盛滢一脸的纠结:“石晨暮不肯理我,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康铎面无表情,有点不耐烦地说:“你就直说你喜欢他。”   “我不要。”盛滢撇撇嘴,“凭什么我表白,是他先喜欢我的。”   “先喜欢你就比你低一级了?你对他的喜欢是施舍?连表白都不行?一定要他天天粘着你,像个男仆一样跟在你屁股后面,为你做牛做马才行?”   “……”   “如果他这次不作出反抗,你是不是还想把他当备胎似的晾一辈子?”   “……”   “我帮你也没用,你先想想自己的问题,想清楚了再去找他。”   “……”   “你怎么了,让你给我出主意,你火气这么大?”盛滢眼珠子一转溜,若有所思地问,“阿铎,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康铎略一抬眸,眼神散漫,带着一点儿的不屑。   他的音量不高,却不怒自威,“你在说什么?再说一遍?”   盛滢明白他这个表情就是听到了,就是懒得搭理她这种无聊的问题,可她偏偏喜欢和他反着来,他越是不想说,她越是要拼命提。   她嗤笑了声,说:“你要对我有点儿意思,我也不至于变心。不过现在也来得及,你要是喜欢上我了,就赶紧表白吧,我可以考虑下和你复合,毕竟我更喜欢的是你。”   康铎冷哼了一声,“如果这话被他听到了,你觉得你和他还有戏唱吗?说话时托着点儿下巴,注意点儿分寸,别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明明不是那么想的,非得在嘴上逞强,有必要吗?你一姑娘,其实心地挺好的,就是太爱面子了。”   盛滢微眯起眼,狐狸眼勾起来,看上去真有点儿狐媚,“切,别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如果我真的好,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谈下去,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康铎默了默,说:“当时是你提的分手。”   盛滢想起那天的情形,心情还是有略微的不爽,“是我提的,但是你可以拒绝啊。你不知道女孩子都喜欢说反话吗?我哪知道你会答应。”   她垂下眸,陷入回忆之中,“你答应分手的那时候,我也没觉得我们真的分了,我还以为你那是为了让我消气的权宜之计,以为那是情侣之间的小吵小闹,过不了几天你就会来放软求和,我们就会重新在一起,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只除了你更听我话。结果没想到,那次分手居然就是我们的诀别。”   “……诀别这个词是不是用的有点儿严重?”   “就是特别严重了,我们俩都分手了,还不严重啊?”盛滢托着腮,翻了个白眼,表情仍是高冷傲慢,只是若仔细点儿看,她的眼里有一抹不易察觉的黯然神伤,“那是我们俩以男女朋友身份的最后一次碰面,不是诀别是什么?”   “……”   康铎非常佩服她的逻辑,但并不认同。   他忽然便想起了舒情,她的脑回路有时候也挺奇怪的,他不太能理解。   但他觉得那是因为他们俩差了六岁的缘故,三岁算隔代,他们隔了两代,有点儿代沟是应该的。   所以他会尝试去了解她的思维,他自认为自己还不至于老到连现在小年轻在想什么都不懂。   不过,有一点他还没想通……如果换了别人,他还愿意,或者有这个心去了解吗?   “咦,舒情?”   盛滢忽然叫了一声,康铎心跳顿时漏掉了一拍。   他本以为盛滢有了特异功能,能窥探到他的心理。   却没想到盛滢指了指门口的方向,“那是不是舒情?”   她快速地眨了眨眼,似乎是为了看清前方,确定下来之后,她拍了拍康铎的手臂,“快看,还真巧,舒情也来食堂吃饭,你们俩约好了?”   康铎没回答盛滢的问题,放下筷子转过头,往门口看过去。   可他看到的只是舒情的侧面,她正在和黄毛比斯利交谈着什么。   过了会儿,舒情并没有进来,而是和比斯利往反方向离开了。   “嗯?他们不来吃饭?”盛滢微微有点儿惊讶。   盛滢还以为她会进来呢,那还可以和她打个招呼。   说实话,如果不是康铎的原因,她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长得好看,能力又强,不矫揉造作,也不扭扭捏捏。   最让盛滢看好的是,小姑娘虽然看着柔弱,但有一颗强大的坚强的内心。   上一回,她那么怼她,也没见她有一丁点儿的犯怂。   她们俩差了几岁,盛滢还自诩自己在女人里面算是比较强势的,但舒情那会儿的气势根本没比她差多少,那小嘴儿伶俐得可一点儿都没输给她。   别说没输给她,最后其实还赢了她,把她说得根本没办法反驳――虽然盛滢是不太愿意承认这件事的,她觉得都是因为康铎深深伤害了她,导致了她元气大伤,才会在舒情面前也丢了脸。   但她是多么心胸开阔的人,两年前的事儿,她也不太想计较了。   再说,现在她和康铎已经恢复了邦交,做回了朋友,就算舒情对康铎有任何企图,她们俩也做不成情敌了。   所以打个招呼还是可以的。   可是小姑娘怎么都到了门口还走了呢?   而且,盛滢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有在她和康铎的身上停留过数秒――   她分明看到了他们俩。   却还是转身就走了?   盛滢奇怪,正想问问康铎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小姑娘跟他关系不挺好的么,照理说不应该这样啊。   哪知一侧目,发觉康铎的表情好像有点儿不对。   他的眼眸垂着,眼神晦暗不明,仿佛有暗潮涌动。   盛滢隐隐地有点儿激动起来了,全身的八卦因子活跃了起来。   她犹记得舒情当时跟她说的“我只想要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儿,永远开心就好了。其他的,我没想那么多”。   当时,小姑娘似乎就是单纯的康铎的车粉,对他没什么多的想法。当然,就算她对康铎有什么想法,盛滢也可以很坚定地确信,康铎是没有那种心思的。   可这一晃两年多过去了,他们是不是有额外的接触,单薄的情谊是不是掺杂了点儿别的,康铎的心是不是终于有人入住了,盛滢还真不敢确定了。   毕竟,自从康铎把她一个人留在了渥太华的机场,让她独自飞去了华盛顿之后,她就很少再和康铎联系了。   仅有的几次,也是因为石晨暮的原因。   她用食指弹了弹桌面,嘴角不怀好意地勾起,“唉,我觉得我好像找错了军师啊。有些人自己的感情问题还没解决呢?”   康铎的脸沉了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周身的气场一下子强烈了起来,围绕着他们两人的周围的温度也仿佛降了好几度,“我什么时候说要做你军师了?”   “哎呦喂,我可是特地飞了老远来找你的啊。”盛滢笑嘻嘻地说,“你要不解决我的个人问题,我就死缠着你了,反正我最近也辞职了,闲着也是闲着,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到时候你的小情妹妹看到我们俩老在一块儿,误会了什么,我可不管啊。”   “瞎说什么呢。”康铎蹙了蹙眉。   “瞎说么?”盛滢意有所指道,“刚才她一看就是故意躲开的啊,她不想见你?”   “不想见我?”康铎怔了怔,眼中出现了一丝迷茫和困顿,“为什么?”   “为什么?”盛滢笑了,“这得问你啊,问我干吗?你们俩吵架了?难怪看你今天郁郁寡欢的,连车都没怎么开好,敢情是在纠结感情问题呢?康铎啊,你也有这一天啊?”   康铎想到周四早上他们在楼梯间里那番对话。   算是吵架了吗?   不算吧?   最后她不是还说了愿意当他的绯闻女友,他不是还让她小心点儿别进其他男人的房间?   可没吵架的话,她为什么要躲他?   ……   “你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加拿大那会儿?还是后来?或者更早之前?”盛滢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你不肯跟我复合,是因为她?”   作者有话要说:  我重新看了遍昨天的作者有话说。。。   发现看不懂自己在写啥- -   可能是因为昨天写的时候睡着了。。。无意识写下来的??   23333   大果纸最近在国外,码字时间只剩下了半夜,更新时间也不得不改到了凌晨。。。   对不起大家了。。。   想到了再看好了T.T   回国了会尽快调整回来的~~~~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axVerstappe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康铎显然对盛滢的问题有些不满, 他蹙了蹙眉, 下意识地为舒情辩解:“我跟你分手跟舒情有什么关系?你要是不开心就怪我,别把责任推到她的身上。”   盛滢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她就是想试探试探,没想到康铎的反应还真没让人失望,也真让人惊讶。   没想到他会维护着舒情。   盛滢勾唇笑了笑, 艳红的双唇让她气势十足。   “怎么,这就心疼她了?”   “跟心疼又有什么关系?”康铎的眉头越皱越深, “我跟你两个人的事情, 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扯到她, 是不是对她不太公平?她什么都没做, 你这样子说她是不是不太好?”   “我说什么了?”盛滢怔了怔, 没想到她说了几句,就引起康铎这么大的敌意。更诧异的是, 康铎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跟她这么较真。   盛滢跟康铎认识了这么久, 虽不能说对他百分之一百的了解,但他大致是个什么样儿她也算摸透了。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情圣,甚至可以说, 他对感情基本上是一窍不通, 他唯一的一段就是和她一起, 表现得差强人意,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主动, 而他总是应付着她,典型的直男一枚,连说几句好听的情话都不会。   所以盛滢知道, 想让康铎走心有多难。   不,她一直都觉得,康铎这人根本不可能对女人走心,他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那该死的赛车上。   她原以为康铎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什么女人的。   盛滢觉得,如果有一天他要结婚,也一定是那种传统的、在家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康铎会选择她只是因为适合。   他并不需要爱情。   直到今天盛滢才发现,原来不是。   原来康铎也有动心的一天。   之前对女人总是那么冷淡,恨不得退避三尺,并不是他不喜欢女人,不过就是因为没有遇到他喜欢的人而已。   遇到了,他也不能免俗。   两年前看到舒情出现的时候,盛滢出现过一丝的危机感,总觉得这小姑娘不简单,如今还真验证了她的想法。   她倏地冷笑了一声,“我是骂她了,还是把她贬的一文不值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急成这样了?呵呵,她什么都没做?她什么都没做,你就为了她冲我发火?康铎,我们俩在一起过三年,你和她在一起才多久,不看僧面看佛面好吧。”   盛滢特意加强了“三年”这两个字的音量。   “……”   康铎沉默了会儿,面无表情地说:“我没和她在一起。”   “……”   盛滢:“你俩没在一起?”   康铎奇怪地反问:“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你俩不是互相喜欢吗?”   康铎更奇怪了,微眯起眼:“她喜欢我?”   “……”盛滢感觉自己如同对牛弹琴,“这不很明显吗?我比较惊讶的是,你居然喜欢这种类型的。”   “……”   康铎再次默了会儿,“我有说过我喜欢她?”   “你不喜欢她?!”   “……”   盛滢见他不说话,眉头纠得很深,眼底又藏着点儿茫然,嗤地笑了。   有意思。   还真有意思。   她问:“那你喜不喜欢她呢?”   “......”   这时候,几个一直在旁跃跃欲试却又不敢上前的小姑娘终于走了上来。   “你好,康康康康老师!能跟我们合个影吗?”   这个是工作人员的食堂,人不算很多,但说少也不少,更多的是些志愿者。   有些人认出了康铎,都来找他签名。   照理来说,他完全不需要在这里备受瞩目。   法拉利给车手安排的餐饮绝对会比这儿好很多,甚至他们还有营养师,但是他非要请她吃食堂,这一点让盛滢非常不理解。   他也不像是亲民的人。   更何况,从外人看来,他的表情应该挺可怕,足以吓退他们,否则怎么会就只有十几个人上来跟他搭讪。   明明从他们进来到现在,几乎全食堂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们的身上。   康铎抬眸,视线毫无情绪地划过她们的脸,然后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合照。”   那几个姑娘的笑容顿时一僵。   康铎顿了顿,又说:“但可以签名。”   那几个姑娘立刻把身上可以签名的东西搜了出来。   她们走了之后,陆陆续续又又几个人上来。   签完了一批后,盛滢说:“你这个人,说到底还是心软。”   不然他当时也不会被她有机可趁。   她想起那年康铎仿佛从天而降的齐天大圣,将她解救于水深火热之中。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现在她更关心的是石晨暮。   她突然有了个主意。   “喂,我帮你要不要?”   康铎再度停下来,咽下食物,问:“帮我什么?”   “帮你追舒情啊。”盛滢挤了挤眼睛说,“啊,我看你还得想想,虽然我已经看透了你的心,但你可能自己还没想通。你好好想想,想好了联系我啊,我随时随地都可以的。不过作为交换条件,你得帮我搞定石晨暮。”   康铎彻底放下了筷子,其实他也吃了没多少,光被盛滢和找他签名的人打断了。   “谢谢,不用麻烦了。”他用纸巾擦了擦嘴,丢入了饭盘里,“至于你和石晨暮,你找我恐怕是找错人了。我看上去有那么闲?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自己搞定吧。”   他端着饭盆站起来,想了想还是对盛滢说:“我就劝你一句,别总把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不愿意自降身段。石晨暮也是人,也是有脾气的,况且他条件也没比你差多少,你大小姐,他也是小少爷。你该收敛收敛你自己的脾气,不是全世界都非得围着你转的。”   “我也没你说的这么不接地气吧?”盛滢想为自己辩解,但注意到康铎瞥过来的眼神,最终还是撇了撇嘴,“好吧,我知道了......”   *   康铎此次来中国的行程被安排的很满。   有赞助商和品牌商的站台活动,也有电台电视台的采访,还有被邀请顺便参加一个法拉利赞助的晚宴。   最近几年F1在国内的关注度越来越高,而他作为唯一一个F1车手,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一个引领的作用。   这次是他复出后第一次以F1赛车运动员的身份回国,很多体育新闻的媒体想要采访他,甚至还有时尚杂志的。   说实话,他是不想参加这些活动的,他只是个赛车手,又不是明星,也不靠这个吃饭。   所以他把能推的都推了,剩下的是不得不去参加的。   尽管如此,还是很多。   他压根儿没什么时间叙旧,更没什么时间去找舒情问问她为什么要躲他。   跟盛滢吃完饭后,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去活动地点了。   等他忙完,已经好几天过去。   没休息两天,他又飞去了阿塞拜疆。   阿塞拜疆,位于欧洲和亚洲的交界线上,是东欧和西亚的十字路口,在伊朗和俄罗斯之间。它的首都巴库,是古丝绸之路上的一座名城,历史非常悠久,也是一座著名的风城,四季多风,秋季尤甚。   阿塞拜疆大奖赛又称作是欧洲大奖赛,。   这是2016年才新设的、一条长达6.003公里的赛道,   这站比赛最大的特点就是它是街道赛,前一段是一条狭窄的上坡赛段,它穿越并环绕老城,最后是一条长2.2公里的长直道。   康铎之前没有开过。所以练习赛他比的相当认真。   他的成绩还算不错,周六上午的三练,他拿了第一名的佳绩。   他刚回到P房,和设计总监交流完,转头就瞥见隔壁比斯利站在P房门口,和舒情说话。   舒情一如既往地梳着高高的马尾辫,辫子从帽子后面的洞里钻出来,像条尾巴似的一晃一晃。   她的脸极小,帽檐的阴影将她整张脸都遮住了,她和比斯利靠的很近,或者更加准确地说,是比斯利靠她靠的很近,她有意无意地往边上挪了一步,可比斯利又将半个身子倾了过去。   她侧耳听着比斯利说话,微微笑着,笑容像头顶的阳光一样明媚,时不时地昂起脸侧头看他一眼,回应着什么。   本来白种人和黄种人站在一起怎么看都不会很和谐,至少在康铎眼里。   可舒情和比斯利左右站着,却是意外地很搭。   可能是因为两个人穿着相同的队服,就跟穿了情侣装似的。   也可能是舒情很白,笑起来又很甜,比斯利高大威猛,顶着一头金黄色的浓密的卷毛,垂眸盯着她的眼神里透出一股浪漫而温柔的情绪。   就像……一头大狮子一脸柔情地看着小白兔。   意识到这一点,康铎的心底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冒了上来,好像丢失了什么似的,有点儿空荡荡的失落感。   他的好心情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他感觉到自己有一丝的不对劲,有一种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他迫使自己不要去看他们俩,走进P房,去做点儿其他的事情,比如跟工程师讨论一下他今天的行驶数据,有没有那个路段可以提高一点速度。   因为先前已经跟设计总监谈过一番,所以这次工程师很快跟他谈完了。   他没了事做,靠在椅子上闭眼休息,思绪忍不住飘到了隔壁去。   越想,他就越发的心浮气躁,心根本静不下来。   过了会儿,他腾地站了起来,一手揣在口袋里,踱到自己P房的前面,用余光往隔壁扫过去。   他们两个人居然还在那里。   ……   红牛车队这么轻松的吗?   技师和车手都可以不干活,光聊天的吗?   而且队里那么多人,比斯利找谁说话都可以,为什么每次都是舒情?   康铎十分不解。   舒情请假回国,比斯利也跟来中国旅游,他们两人还一起吃早餐,一起到食堂吃饭(虽然没吃到),今天还被他看见了他们两个人聊天聊得停不下来……   他们单独相处的次数是不是太频繁了。   光他亲耳听见或亲眼所见的就好多次了,更遑论那些他根本无从知道的时间里――他们或许做过更多。   康铎以前也没觉得这有什么。   他早些时候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舒情和比斯利同在一个车队里,说话和社交都是在所难免的。   所以并没有想太多。   可今天,他看到舒情和比斯利站在一起,聊得很投机的样子,心情就是没来由地不爽了起来。   ……   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   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呀……   铎爷,你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了,该学会自己撩女人了。   PS.因为穷,昨天赶了个红眼航班。。。   然后又没更新!!!!   今天调整了一下,明天双更!   满血复活的大果纸,冲鸭!!!   PPS.晋江,你是个成熟的软件了,该学会自己评论了。。。(在作者评论少的时候如果有一个自动评论功能该多好哈哈哈哈 第44章   可能是康铎的目光太过瞩目, 比斯利突然停止了与舒情的对话, 朝康铎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和康铎的视线对上的同时,康铎下意识地避开了眼。   所以也没有发现比斯利投过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和微微勾起的唇角。   舒情正和他探讨这这条赛道,“这条赛道都是高速弯, 前面又很窄,八号弯很难通过……你在看什么?”   比斯利收回目光, 说:“没什么。”他扬眉, “情, 你是不放心我吗?”   舒情冷不丁哆嗦了下, “你能别喊我这个吗, 叫我Hannah不行吗?”   比斯利对她的称呼从“Hannah”改成了“舒情”,又到了现在的“情”, 每次他叫她的时候, 都能让她的鸡皮疙瘩都掉一地。   比斯利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NO, NO, NO……你们中国人不是对关系最好的友人都亲昵地称呼对方名字最后一个字的吗?”   舒情:“你这又是从哪儿学来的?”   比斯利:“最近为了了解你, 我看了你们中国的电视连续剧。”   舒情:“……”   比斯利:“那是一个非常唯美的爱情故事,故事的男主角是个摩托车赛车手, 名字叫陈零,他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生,有很多女生喜欢着他, 但是他唯独对一个叫韩绮罗的女生特别关心特别温柔,女生也喜欢着他,可是他们……”   舒情做了个休止的手势,哭笑不得:“比斯利,下午就要排位赛了,你还有心情谈论偶像剧?”   “OK,OK……”比斯利挤了挤眼,温柔地笑,“放心,这条赛道我还开得不错,你刚来可能不知道,我可是在这条赛道上拿过分站冠军的。”   *   周六下午的排位赛,康铎Q3的最后一个飞行圈没跑好,赛车划出了赛道,导致他最终才排到了第六。   本站比赛杆位获得者是杰森,第二是刘易斯,梅奔双雄获得了头排发车的位置,第三是艾伦,第四第五分别是比斯利和韦伯,第六是康铎……   周日的正赛前,车手通常非常忙碌,一是要配合FIA进行很多的检测,二是要配合承办方举行的活动。   车手巡游回来,他们才有了一点紧张而短暂的休息时间。   康铎上完洗手间回来,经过比斯利的P房,不经意地往里一瞥,居然又看到了比斯利在和舒情说说笑笑。   康铎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他紧紧地抿着嘴唇,侧目盯着前方,脸色沉得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周围的气压低到让人喘不过气。   他回到自己的P房后,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里,把帽子压在了自己的脸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可能是因为他进来时的表情太过可怕,团队里的人面面相觑,也不敢来打扰他。   到了上场的时间,团队里的工作人员推诿着谁去喊他。   还没决定下来,康铎忽然就扯走了眼睛上方的帽子,倒扣在了桌子上,面无表情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径直向发车区走去。   团队里的工作人员将头套和头盔递给他,他吸了口水,迅速整理好,便坐进了车舱里。   离正赛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其他车手都还在跟领队或者团队里的工程师沟通,只有他,一个人早早地坐了进去。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是因为康铎太过紧张,压力太大。   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紧握着方向盘,脸藏在头盔下,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所以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样很好。   最近的自己太反常了,连他自己都这么觉得。   他的情绪变得很容易被带走。   他一度以为他不会再被任何人影响了,但最近,情绪的波动起伏很明显。   这个最近,他想,应该是从与舒情重逢开始。   他越来越频繁地想起她,又会有意无意地去关注她。   她甚至出现在过他的梦里。   她戴着一顶巨大的草帽,穿着一条白色的吊带长裙,披着一件薄纱披风,走在他的身边。尽管帽檐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可他就是知道,那就是她,是舒情。   她突然停下,叫了他一声:“阿铎。”   她的声音悦耳动听,带着几分娇俏可爱,听着让人耳根子发软。   他看着她笑了笑,询问地“嗯”了一声。   然后,她转过身来,稍踮脚尖,攥住他的衣领,忽然就覆了上来。   ……   康铎脑中白光一闪。   然后醒了。   他睁开眼才发觉自己原来在做梦,难怪一点儿真实感都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梦,在最有冲动的青春期的那会儿他也没做过和女人有关的梦。   跟重返青春期似的。   做完那个梦,为了解开自己心底的迷惑,他一早就赶去了红牛车队住的酒店,巧也是巧,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就先去吃个早餐,然后就看见了舒情和比斯利同坐在一张桌上。   他一直在为自己最近一系列的反常寻找原因。   直到盛滢提醒了他。   他本以为,自己对舒情更多的是感激之情。   在加拿大之后的两年里,每当想到舒情,他都会想起她吓得双腿发抖,表情如同赴死,却毅然决然地跳下了蹦极台,只为劝服他直面内心恐惧,重回F1;也会想起那个寂静深沉的黑夜,她对他说着他们俩初次相逢的故事,对他说“就算你割舍了这一切,我也会继续下去。我努力了这么久,为的就是那一天,如果我放弃,我就对不起我这些年每一天的付出,不但愧对我自己,也愧对一如既往支持我的父母和亲友”这样的话……   如果不是她,他不会考虑复出,更不会再次站上F1的领奖台。   所以,能以车手的身份再次见到她,完成两人的两年之约,他是高兴的,只是舒情实在是太让他出乎意料了。   可能是这种特殊的意外,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去关心她,担心她是否能负荷换胎工这样的重担……渐渐地,这种感激的关怀就变了味儿。   至于什么时候变的,他当然不知道,因为还是别人告诉他的。   起先他还不愿相信这种感觉叫做动心。   但是光一个感激,他很难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看到比斯利和舒情在一起时如此的反感,并且随着次数的增加,反感越来越甚。   他还试想了下舒情和别的男人,比如艾伦,比如刘易斯,他发觉自己都不太能接受。   不过,他最不能接受的是比斯利,可能是先入为主,他们俩紧贴着的画面在脑海里过于深刻。   如果仅仅对舒情只是感激,他不该是这样,而是应该衷心祝福她收获自己的幸福才对。   所以,他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对舒情有了不一样的情感。   这种情感,或许叫做喜欢。   *   昨天排位赛时犯了很严重的错误,今天的正赛,康铎开得相当仔细小心。   但仔细小心不等于速度慢。   发车的时候他跟在比斯利的后面,起步起的很快,从外线把处在脏侧的韦伯超了。   超过韦伯的时候,他原以为自己会有强烈的胜利的兴奋感,可是他却异常的平静。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康铎,一个人而已,前面还有四个人,至少得把比斯利干掉。   他想回来重新开F1的时候,设定的目标其实很简单,就是超过韦伯,把他狠狠地压在自己的后面,报回当年的加拿大之仇。   可现在看来,他的目光还是太短浅了些。   韦伯对他的伤害,他所想的复仇计划,在真正的赛车的面前,太微不足道了。   一旦摸到了真实的方向盘,他内心克制着的对赛车的热爱,如同开了闸倾泻下来的水,怎么都收不住了。   就像他原始的本能。   他理应在赛道上驰骋飞驰,前面的每一辆都是他的目标,而不仅仅是韦伯而已。   他当然想要跑第一。不想拿冠军的赛车手不是好赛车手。   但是,他更享受的是其中的过程。   下一个目标,比斯利。   康铎无限接近比斯利后方时,故意给比斯利设置了一个难题――他假装在内线超车,赛车飞快地贴上比斯利的车,左右后轮马上就要擦到,只差个肉眼并不很能分辨的几毫米的距离。   康铎就保持着这个距离,没想到比斯利一点儿都不怂,离得那么近他也不害怕,估计是吃准了康铎在这种情况下绝不对动手,只是跟他“打个招呼”罢了。   他仍是按照正常路线开,一点儿都没受康铎影响。   康铎心想:排除舒情的因素,比斯利确实是个可敬的对手,车技很好,干地湿地都难不倒他,而且心理素质也很强。他还年轻,才开了两年就有这样的成绩,未来可期。   康铎当然没有选择在这时候超车,正如比斯利所预料的那样。   这不是合适的超车点,这时候超车只会两败俱伤。   康铎不会那么愚蠢。   作为一个有经验的车手,开车的时候一定要专注,注意每一个细节,抓住最佳的时机,一举把比斯利超掉。   作者有话要说:  铎爷:我终于开窍了:)   那啥。。我感觉。。下一更又是明天了。。   要不。。还是明天再双更吧。。。   扶额。。。   我觉得我以后还是不要说双更这种话了。。。   掩面逃走。。。 第45章   第十二圈, 哈斯两辆车内斗相撞, 出动安全车。   安全车带到第十八圈,场上的绿色旗帜晃动,安全车下场,比赛重新开始。   混乱的一号弯, 让中游车队的名次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康铎出了一号弯,把身后的韦伯甩开, 紧跟在比斯利的后面。   进入直道后, 他很快往正常赛车线的左边移了点。   即刻就要进入二号弯。   就是现在!   比斯利刹车进入二号弯的那一刻, 康铎从内线挤进空隙!强势插入!   这里是最佳的时机, 两辆车的间距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 而且二号弯是这条赛道比较合适的超车点。   这条赛道因为是城市赛道,是一个高速赛道和狭窄路段的结合体, 能超车的机会有, 比如一号弯二号弯的直角弯,比如最后一段的长直道。   但不多,大部分路段都比较狭窄, 如果要获得比较好的速度, 基本都要贴墙驾驶。   比斯利从后视镜里发现了康铎的动机, 不甘示弱,强行要挡住他。   康铎暗叫不好。   比斯利也不像只是要吓他一下的节奏, 他根本没有给他留一丝可以过去的余地,真正的把他往角落里逼死。   比斯利这个操作简直就是让两个人都陷入了绝路。   康铎这个时候已经退无可退了,急刹也不能避免他和比斯利相撞。   但千钧一发之际, 他还是踩下了刹车。   尽管如此,他的前翼和右前轮还是碰到了比斯利。   比斯利的赛车被顶得飘了起来,碎片像雪花,漫天散下,赛车飞出了赛道,狠狠地撞上了墙。   几个G的冲击下,赛车停在了墙边。   ......   安全车再次出动。   康铎的车虽然也有损坏,但所幸没有比斯利撞得那么厉害,还能继续开。   TR很快就传来了让他进站的消息,他在下一圈进站,替换了破损的鼻翼,同时把紫色极软胎换上了黄色软胎。   出站后,他的位置掉到了十四位。   第二十三圈,场地再次被清理干净,安全车退出赛场......   康铎奋力追近前面的车,之后的一圈,他连超两辆车。   十圈过后,康铎回到了第六位。   前面分别是杰森,刘易斯,艾伦,印度力量奥托,韦伯。   奥托和韦伯一直在缠斗,屡次互换位置,康铎看着前方几乎要贴上对方两辆车,心想如果再出一次事故就好了。   奥托使用的是超软胎,在第三十六圈率先进站。很显然,他不想再和韦伯继续做无谓的争斗。   反正总要进一次站,这时候的轮胎损耗也差不多。   进站进的好,有时候比超车更有效。   说不定他换了换了新胎后,还可以争夺一下领奖台的位置。   奥托进站后,红牛怕被奥托甩开,也连忙召唤了超软胎的韦伯进站。   康铎顺势上到了第四位。   接下来第一的杰森和第三的刘易斯选择了进站,并且非常酷炫地秀了一把双进站,在杰森换完胎驶出维修区后无缝衔接上刘易斯。   两辆车出站后,杰森还在艾伦的前面,而刘易斯落到了艾伦的后面。   康铎正想通过TR询问团队,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进站,结果下一秒,他在后视镜里看到了粉色的赛车被深蓝色的赛车从后面撞的飞了起来,很快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两辆赛车纷纷滑出了赛道。   他竟然预言成功了。   奥托被韦伯追尾了!   两辆赛车停在路边。   康铎看到了场边“SC(safety car)”的指示牌。   并且接到了赛车必须通过维修区的通知。   四十二圈,艾伦和康铎趁此机会进站换上了超软胎。   艾伦重回第三位,康铎仍是第四位。   安全车带到了第四十八圈退出。   比赛还剩三圈。   然而就在倒数第二圈时,处于第一的杰森突然爆胎了!   赛车彻底失去了动力。   这时候再勉强回去换上新胎已经没有意义。   这场比赛,在观众看来,从头到尾都没有尿点,是一场堪称经典的精彩绝伦的比赛。   事故接连不断,安全车出动了四次,退赛的赛车高达七辆。   最终梅奔刘易斯拔得头筹,赢得了冠军的宝座,而第二第三分别是艾伦和康铎......   *   赛后,康铎参加完颁奖典礼和新闻发布会后,被比斯利堵住了去路。   比斯利的脸色并没有康铎想象中的那么坏。   还是微笑着,看不出喜怒。   他靠在墙上,康铎远远地看见他,两个人眼神交汇的那一刻,康铎特意落到了最后,跟身边的人说去上洗手间。   康铎进了洗手间没多久,比斯利也进来了。   两人洗手的时候透过镜子看了对方一眼。   比斯利勾了勾唇,笑容略带嘲讽,“你是故意的吧?”   康铎低头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抽了张擦手纸擦着手,“你指什么?”   比斯利嗤地一笑:“你不会不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吧?”   康铎把擦手纸丢进纸篓里,“如果你指的是我撞你,我只能说,我想超越你,这无可厚非,我们当中没有一个人不想登上领奖台的。但你的开法不给我,也不给你自己留余地。刹车变线?你扪心自问,你最后的结果是不是你自己造成的?”   “你这话说的太好听了,K。”比斯利用湛蓝的双眸看着镜子里的康铎,“如果你只是想要超越我,我当然不会在这里和你说这些。说实话,我一点儿都不在乎。退赛?这是多么平常的事。你和我都尽了自己的全力。但是我不能理解的是,你今天三番两次挑衅我,是为什么?”   “为什么?”康铎转过身,臀部抵在洗手台上,双手交叉横在胸前,侧头看向比斯利,脸上毫无波澜,“这需要说明吗?我说过了,我想超过你,我想争取领奖台的位置。如果我不尝试,我今天就上不了领奖台,不是吗?”   “是吗?”比斯利也侧过身来,他向康铎走了几步,逼近他,“你确定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不是其他的,比如……”   比斯利拖长了调调,一脸的意味深长,他故意不说下去,直视着康铎,等他开口。   “比如什么?”康铎毫不畏惧地面向他。   比斯利比他矮了几公分,但差距不大。   两人面对面地站着,不同的气场,却生出了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比如……舒情?”比斯利微微抬起下颌,保持着他一贯的微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说到舒情二字的时候,他的舌头卷了起来,听上去倒有一点点的温柔。   康铎眸光敛了敛,暗沉了下来,声音又冷又淡,“你想说什么?不如直说。”   “怎么?说到舒情你就不开心了?不愿意我提啊?”比斯利故意挑衅道,“还是你们俩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康铎的脸色愈发的阴郁,“你最好别乱说话,你说我可以,但是舒情,你离她远点儿。”   “为什么要离她远点儿?”比斯利挑了挑眉,“我很好奇,你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像舒情所说的那样,只是刚认识而已?”   “是,或不是,和你有关系吗?”康铎冷冰冰地说。   “当然有。”比斯利说,“我很喜欢她,我准备追她。”   “……”   康铎眯起了眼睛。   他浑身都散发出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戾气,气势逼人,视线仿佛锋利的冰片,投向比斯利,像是要把人射穿。   比斯利这么坦率地说出这种话,出乎康铎的意料。   那种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姿态,更让康铎十分的不爽。   “所以呢,你追到了吗?”康铎问。   “我觉得我们俩交流很顺畅,完全没有中西方文化差异带来的影响,我们相处的很好,很开心。”比斯利越说,笑容渐深,与刚才那种懒洋洋的、寻衅滋事的冷笑不同,这时多了几分春风得意与自信骄傲,“我很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我相信她也很喜欢,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会在一起的。”   康铎觉得好笑,冷冷地哼了声,“你为什么觉得她也喜欢你?”   “因为她和我在一起,总是能被我逗笑。哦,她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睫毛弯弯,眼睛眨啊眨的,像天上的星星,眼里放出的光芒,让人心动,她的脸颊两边总是红彤彤的,娇嫩的小嘴上扬,让人很想扑倒她。”   “……”   康铎深吸了口气,拳头紧紧地攥成一团,骨间因为握得太紧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爆出。   他在极力地隐忍,忍住想要一拳凑上去的冲动。   “嘴巴放干净点儿。”康铎严厉地警告他,“你再告诉你一遍,你离舒情远一点,她不是你玩乐的对象!更不是你意淫的对象!”   “我说话哪里不干净了?我也没有意淫她,我觉得她很好,她笑起来的时候,我想亲她,她看着我的时候,让我很有yu望,这并没有什么不对。难道你崇尚的是柏拉图式恋爱吗?”   “另外,谁说我只是想玩玩了?”比斯利做了个掏了掏耳朵的手势,似乎对康铎的话很不满。   他盯着康铎说:“如果我说我是认真的呢?”   康铎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他咬着后槽牙磨了磨,额角的青筋都蹦了出来。   拳头捏的更紧了。   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理智地考虑,比斯利喜欢舒情,这并没有什么错,他当然有权利去追舒情,甚至和她在一起,只要舒情也喜欢他。   作为一个局外人,康铎他根本没有生气的理由。   因为他到现在为止,什么都不是。   但是他只要一想到,舒情有可能会和比斯利在一起,他们可能会牵手勾肩搂腰,可能会亲密的相拥甜蜜的絮语,可能会躺在一张床上一夜到天亮,舒情第二天一早起床,笑着对比斯利说着早安……   而他的梦境里,舒情踮起脚尖,亲吻的对象再也不是他,而是一头金色卷毛的白皮肤蓝眼睛的比斯利。   这一切就变得不可忍受起来。   “今天你撞了我,没关系。赛车嘛,就跟赌博一样,有输有赢才有意思。如果你只是为了名次,那么恭喜你,K,你确实很出色,你战胜了我,站上了领奖台,这是你应得的。但是如果你是为了舒情,故意使诈,想来打击我,那么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伤害不到我的。赛车我会拼尽全力去赢,而舒情最终也会变成我的女人。我的意志和信念,比你想象中强大的多。”   “……”   康铎不停地告诉自己,他要冷静,他要理智。   可是比斯利不断说着,他的太阳穴就跟着他的话突突地跳。   他闭上眼睛,抿起唇。   去他妈的理智。   去他妈的冷静。   他猛地举起了拳头,用力地向比斯利挥去。   呼。   一阵轻风刮过他的脸颊。   比斯利到底是上过大场面的人,他从小就练拳击,不知道挨过拳击教练的多少顿打,不说这些,三百千米每小时的速度下翻车都不知道翻过几回,什么艰难可怕的场面没经历过?还会怕别人的拳头?   他也就眨了一下眼睛,就平静地昂首迎接着重击,根本就不带害怕的。   康铎的拳头就在他面前一厘米的地方倏地停了下来,然后偏离了转向,重重地砸向了前面的镜子。   偌大一面镜子,刹那间碎了大半。   一条条裂缝从中间一点开始,越来越长,就像盘在上面的蜘蛛网,令人触目惊心。   康铎的手垂了下来。   空荡荡的洗手间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意料中的拳头没有砸下来,比斯利看着康铎灰败的没有一点儿像是赢得了胜利的脸色,不禁笑了笑。   “K,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吗?因为……我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你好像对舒情很关心,在我看来的超越了朋友之间的那种关心。其实我知道舒情在骗我,你们根本不是在巴林认识的吧?”他扬了扬眉,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早在澳大利亚的后台采访区,我就见到你把她拉走了。你们早就认识了,是吗?但是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隐瞒事实,你们在掩藏什么呢?”   “但我想,你们应该没有在一起,否则你不会每次见到我和舒情在一起就对我露出敌意的眼神,却始终没有对我做出真正的表示。如果你是她的男朋友,恐怕你一早就向我宣战了。”   “既然你们没有在一起,我们就有公平竞争的机会。不管以前你们是什么关系,到此为止,没有先来后到,我们都在相同的起跑线上,舒情选择谁,谁就能跟她在一起。”   “走着瞧吧,她一定会选择我的。”   “……”   康铎欲言又止。   他的手很疼,玻璃划破了他的手指,血正在汨汨地从伤口里冒出来。   但他一点儿都不想去清理。   最后他深蹙着眉头,不愿意再搭理喋喋不休的比斯利,抛下一句“我先走了”,便甩手走人。   拉门把手时却发觉拉不开,这才明白过来洗手间为什么一直没人进来,原来是被比斯利上了锁。   *   舒情今天出门时,带好了要送给康铎的那根领带。   原本也没想到康铎竟发挥的这么出色,居然能从排位赛的第六名,到最后的第三名。   当然也多亏了很多的机遇巧合,比如杰森莫名其妙的爆胎,哈斯的内斗等等外在因素。   所以运气这件事其实很重要。   运气不好的时候,本来都拿到了杆位,在极大的优势下还会突发引擎故障,导致最后只有第三;运气好的时候,从第六名发车,都可以登上领奖台。   她在想,会不会是这根领带给他带来了好运。   这根领带,她也保存了有一个月了,是时候该送给他了。   虽然她有点儿不大愿意和他面对面交流,但是他上次送了她手链,她总归是要还礼的。   否则就太不懂礼貌了。   只希望这次他不要再像她爸爸似的,对她管东管西的。   嗯……如果他非要管也行。   那她就得问问他,他凭什么管她。   他管好他的女朋友就好了,他又不是她的谁,她也不是他的谁,两个人互不干涉,好好做他们的点头之交不好吗?   她又没有犯原则性错误,除了最亲密的人,她才不要被别人管教呢。   行,就这样说。   舒情准备好了台词,就给康铎拨了个微信通话。   出乎意料的是,他接的很快。   舒情一鼓作气,只怕自己再而衰三而竭,于是开门见山地直说:“K,你在哪儿呢?我有样东西给你。”   他一时之间没有发声,舒情差点儿以为是信号不好,“喂喂”了两声,对面才开了口。   “什么东西?”   声音有点儿冷淡,像是温水里面加了满满一杯的冰块,水都溢了出来,只剩一点儿的温水,很快就被冰块浸成了冰水。   舒情光听声音都能听出他心情不好。   虽然他一向冷淡,但是她还是能从他语音语调里猜出他情绪上的变化。   比如现在,他说话时就有点僵硬,一个字一个字像是在牙缝里吐出来的,吐字清晰,带了几分的凉薄和阴沉。   舒情不明白他怎么又心情不好了。   这不才刚刚拿了奖杯,从领奖台上下来,新闻发布会上看他好像也不错,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在无意识地发呆,一动不动的像个雕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别人问他问题,他也回答得相当简单。   “K,今天的比赛怎么样?”   “还不错。”   “赛车的抓地力怎么样?”   “挺好。”   “对后面的比赛有什么期待吗?”   “再说吧。”   ……   她偷听了几句就走了。   他虽然回答的简单,但舒情尚能听出他悠闲自在的小雀跃。   而不像此刻。   他有点儿不耐烦地说:“不说话我就挂了。”   “等等!”舒情连忙收起了思绪,“就有那么一样东西,给你了你就知道了。”   “……”   “所以,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他结束了新发,应该差不多有自由时间了。   不过也说不定,也许他们还有活动。   舒情如是想着,便听到对面的男人说:“我把定位发给你,你过来吧。”   “哦哦,好的。”舒情怕他又要拒绝,连忙答应了下来。   她挂了电话,和他的聊天框里很快就跳出来了一条新信息。   是一张定位图。   她点进去放大看了看,没弄懂那是在那儿,便打开了手机自带地图,导航了一下。   她顺着导航走了过去,很快就在一个很偏僻的树荫底下找到了他。   旁边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旁是一幢古老陈旧的建筑。   舒情觉得康铎这人挺神奇的,不管到哪儿,都能找到这种犄角旮旯的、适合两个人说话的、不会被其他人打扰的地方。   他也不能对每个地方都很熟悉吧,他得费多少时间找这些地方啊。   无论如何,康铎就靠在树上,戴着副墨镜,嘴里叼了支烟,低头抽着。   他的脚无意识地对着地面上下左右地划着,又像在对着空气小幅度地踢腿。   今儿风挺大的,湖面上一层堆着一层的波浪,波光嶙峋。   他终于没戴帽子,头发被风吹得有点凌乱,却别有一番时尚的美感。   其实他这长相,这身材,不管穿什么衣服,打扮成什么样,都会有人欣赏,就算只是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甚至是披着一只大麻袋浓眉大眼,舒情觉得,都会有人说成是时尚感。   他不做赛车手的话,舒情觉得他做模特也挺合适的。   国内好像有许多家时尚媒体有请他拍照做采访的意向,但是他只挑了一家,给人做了封面,据说是法拉利要求的,以做品牌宣传。   这些消息,舒情都是在他的微博粉丝后援会里看到的。   他在国内的知名度越来越高,特别是今年,他复出后的第一年,他的微博粉丝后援团空前绝后地涨到了五十万粉。   可他本人连个微博账号都没有,别说微博了,INS,TWITTER,YOUTUBE,他都没有,简直是个社交网络绝缘体。   舒情在不远处好整以暇地观察着他。   看着看着,便忘记了时间。   直到他的视线向她投来,褪下了墨镜,微微皱起眉,一脸的莫名其妙,舒情这才陡然意识了过来。   故作心虚地轻咳了一声,然后向他小跑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又没赶上时间!   但我今天双更了!   有重大突破啊有木有!!!   我感觉吧,两个人很快就可以打啵儿辣!!!   兴奋!开心!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axVerstappe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天清气朗, 万里无云。气温适宜, 不冷不热。   鸟儿在叽叽喳喳地叫,阳光钻过树叶斑驳地洒下。   舒情迎着光向他跑来,手举过头顶,遮着阳光。   她的皮肤白得几乎透得出光――康铎不明白, 她为什么天天抱着轮胎在太阳底下反复练习,还会这么白, 一点儿都晒不黑?   她虽不施粉黛, 但胜在底子好, 清秀白净, 眉眼弯弯, 脸颊两边总是染着红晕,像是涂了胭脂似的。   康铎忽然就想起刚才比斯利说过的话。   她确实很漂亮, 笑起来更好看, 像盛开的桃花,又可爱又鲜艳又动人。   她轻喘着在他的面前停下,闻到了他身边的烟味, 不由地掩着嘴咳了两声。   康铎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抽着烟。   他跟舒情做了个稍等的手势, 走到了附近的垃圾桶边, 掐灭了烟。   他一去一回,舒情站在原地等他, 视线却始终跟随着他。   他回来了,定定地注视着她,表情意味不明, 语气却缓和了不少,“你要给我什么?”   他的心情因为舒情的出现而稍稍变好了些。   舒情摸了摸发烫的鼻尖,天不热,可她的鼻尖上竟有了细密的汗。   可能是急着赶过来,跑的太热了。   她左右张望了下,“就你一个人啊?”   “不然呢?”   舒情淡淡“哦”了声,“没什么……恭喜你啊,K,今天拿到了季军!”   她比了个大拇指,称赞他:“很厉害了。”   康铎不动声色,“不是冠军,没什么好喜的。”   “当然不能这么说,这场比赛你发挥的很好。”   康铎不以为然,“你是相对于我前几场来说的?”   四场比赛,两次第三,两次第五,这对于一个法拉利的车手而言,着实算不上一个亮眼的成绩,甚至比不上年轻的新秀比斯利。   比斯利虽然最终的比分没有他高,但是他的表现明显比他好得多。   “不是呀。”舒情说,“这一场你超比斯利超的很精彩,把比斯利都搞退赛了。”   康铎若有所思地瞅着她:“比斯利是你的同事,他被撞,为什么我从你的语气里听到了兴奋?”   “嗯……我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小开心。”舒情用指甲比了比手势,毫不隐瞒实情,并没有因为他是法拉利的人而躲躲闪闪,她努着嘴解释,“不过不是因为比斯利被撞退赛了,是因为从这场比赛里,我终于看到以前的你的影子了。”   “???”   康铎:“那我前几场是在干什么?”   舒情眨眨眼,小声地说:“我可以说实话吗?”   康铎默了默,“……嗯。”   舒情:“老实说,你复出之后,我都看不太到你对赛车的热情了,你以前每一场比赛都是拼尽了全力,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可以绝境重生,可是你现在,就像是在开……养身车的感觉,大部分时间都没什么特别大的激情,只是为了开赛车而开赛车,而不是为了胜利为了荣誉而开赛车。”   “……”   康铎自己都没意识到过这一点,所以有点儿意外舒情会说这一番话。   他想了想,下意识地解释了下:“现在F1的规则和我以前开的那会儿差别太大了,F1A制定的规矩越来越注重安全性能,很多以前为了超车可以使用的战术现在都被禁用了,所以肯定也会相应的失去许多看点。”   他原本不需要解释这些,可他今天耐心十足,尽管这种话听起来更像是在找借口。   康铎一直以为自己在舒情的眼里是相对来说是比较完美的,舒情从一开始就没有掩饰过对他的崇拜和喜欢,只是自从两人再见起,他总觉得舒情对他的情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就像以前她的目标,她的愿景都与他有关,而如今,她有了其他的方向,他不再是她的唯一。   康铎对自己的这种发现而感到些许的不适,就跟小孩儿不小心弄丢了自己到手的糖似的无所适从。   所以,他着实不想在这种时候再给舒情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然而舒情摇了摇头,“不是啊,这不是主要原因。”   康铎:“……你觉得我开车的方式出了问题?”   “不是吧,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一个专业的车手,我哪儿敢评价你的车技。就算你真有问题,我也不懂这个。”舒情的五官都揪在了一起,“虽然一次是引擎问题,一次是你们策略组的战术有问题,但我就是觉得……觉得……”   “觉得什么?”   舒情纠结了半晌,最后咬了咬下唇,鼓足勇气问:“就是……我在想,你是不是老了,所以就没什么冲劲了?”   “……”   你是不是老了?   老了?   老?   康铎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跳,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下,过了会儿无奈地放开,“我老?场上比我年纪大的还有好几个人。需要我给你报一遍吗?韦伯……”   他是真的在认真地跟她争辩他老不老的问题?   看来他很在意年龄?   “呃……不需要了。”舒情觉得自己可能是脑子坏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好的干嘛要说他“老”。   她非常尴尬,只能转移话题。   她从包里掏出了H家的橙色包装盒,递给康铎,“喏,这是送你的。”   康铎低头扫了眼,脸上出现了疑惑的神情,“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为了庆祝你得了第三名。”   “……”   康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里透出一道危险的信号,仿佛在对她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好吧。”舒情举手投降,说,“我老实说,你上次不是送了根手链给我吗?礼尚往来,我也该送你个礼物,我就准备了这个。”   康铎瞥她一眼,“没必要,我不需要。”   他是故意的吗?她说他老了,他就连礼物都不肯收?   舒情不大高兴,却还是耐着性子,“你不打开看看吗?也许你需要呢。”   舒情的手往前伸了伸,几乎要碰到他,却还是隔了点距离。   康铎还是没接。   见状,舒情撅着嘴,神情有些不悦,“你连看都不肯看?你就这么嫌弃我给你买的东西?你怎么知道没用呢?也许是有用的呢?你要不收,我送给谁去?你是想让我花了钱又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她把最后那一点儿隔着的距离都抹除了,像是要把东西硬塞进他的怀里。   “再说,你送我礼物我都收了,为什么我送你你就不肯要,你让我把面子往哪儿搁?或许,你是要我把手链还给你吗?”   小姑娘语气听着气势汹汹的,但看她的表情,却又完全不是那样,凶不起来的感觉。   脸颊比原先更红了,耳朵也是红的厉害,双眸里眼波流转,像是被传染了似的,微微的也有点红。   看着很委屈了。   没有人教过他,小姑娘送他礼物到底是收还是不收好。   收吧,他像是贪图她的礼物似的。   不收吧,她又不高兴,也不太礼貌。   所以真难。   半晌,康铎想了想,还是把礼物接了过去,“我不会嫌弃你给我买的东西的,谢谢你的......”   话音未落,舒情冷不丁地低声尖叫了声:“你的手怎么了?!”   舒情猛地抓起他的手,翻到了手背上。到处都是凝固了的血,满目苍夷,不忍直视。   舒情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上面因为血的关系一块块的凸起,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你的手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这么多血?你干了些什么?”舒情连连发问。   康铎发现了她心疼到颤动的眼神,忽然感觉到了满足,同时也生出了一个好主意。   他低头看了看被舒情反复前后观察并且抚摸着的手,故意缩了回去,一脸的云淡风轻:“没事的......一点儿皮肉伤而已。”   “皮肉伤会看着那么严重?!别是伤到了哪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太好说。”   “......”   “刚才和比斯利发生了点儿冲突。”   “什么?!是比斯利打了?”   “当然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   “你们动手了?”   “没有,不是。”   “那你他妈的这些伤口到底是哪来的?!”舒情忍不住爆了粗口。   “你想知道?”康铎正要说。   “算了,你等会儿再跟我说。”舒情呼吸都变得急促,“你这伤口都没处理过吧?”   “没有。”   “你伤的这么厉害,也不及时处理,任由它血越漫越多,你想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伤口是很容易发炎的吗?到时候手烂了你怎么开车?”   “......”   “走,我们去医院。”   舒情不敢拉着他这只满是血的手,只敢拉上他另外一只。   然而舒情手刚覆上去,就被康铎反手攥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心温热,一点儿都不像他的脸,总是冷冰冰的。   手心里有几颗老茧,他像是故意的,摩擦着舒情的皮肤,不算特别粗糙,有点儿毛毛的纱质感。   康铎一下子就反客为主了。   他顿时理直气壮了起来:“我不去医院。这点伤不算什么。我本来就准备回酒店借个医药箱,或者路上经过药房时买点药啊纱布啊之类的,在酒店里处理一下就好了。然后你就给我打来了电话,说要给我东西。所以到现在还没来得及擦药而已。   “......”   那是她的问题咯?怪她咯?   “行吧……那我陪你一起回酒店,你一只手处理伤口也不方便,我帮你吧。”   “不会麻烦你吗?”康铎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真诚,“如果可以的话,那得谢谢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吧,我最近这头发掉的,再写两年,我估计就成了秃头果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路过...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没关系。”舒情说, “走吧, 我们打车?”   “好。”   去往康铎入住的酒店的路上,舒情才想起来,“你这样独自行动可以吗?你队里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自由活动时间。”   “那就好。”舒情的目光再次瞟向康铎的右手, “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他的手很大,手指纤长白皙, 骨骼硬朗, 是一双极好看的男人的手。   可惜现在手背上满是伤痕和血渍, 舒情看着着实有些心痛和可惜。   康铎见她用余光打量了许久, 蜷曲着手指抬起来, 手背对着舒情,自己也低头看了两眼, “这么好看?”   “……”   是好看不好看的问题吗?   康铎伸到她手边上, “要看就看得仔细点儿吧,像刚才那样。”   他弯曲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舒情的手背,然后在离开一点点距离的地方耐心地等着, 等着她的“宠幸”。   舒情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   怎么个意思啊。   她刚才是情急之下才捏的他的手。只是想要研究一下他受的伤有多重, 包括想要拉他赶快去处理伤口。   下意识地就这么去做了, 身体的反应比大脑还快,等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 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动作似乎太放肆了。   所以就立刻放开了他。   “不用了。”舒情红着脸别过了头。   *   他们半路看到药店的时候,让司机师傅靠路边停了停,赶紧下车去买了消炎药水、酒精棉花和纱布。   他们在酒店门口下车, 舒情跟着康铎一路向里走。   乘电梯上楼时,康铎先上前走了一步,舒情以为他是要进去,便等在后面。   然而他却靠边站了站,右手伸出去按住了电梯的按钮,然后无声地看向她。   舒情说了声“谢谢”,便快步进了电梯。   他随后跟了上来。   出电梯时依然如此。   十分绅士的举动。   舒情心想:抛却他某些直男的思维,他的教养是真的很好,不愧是受过日不落帝国文化教育的人。   因为不知道康铎住哪间房间,舒情乖乖地等康铎从电梯里出来,尾随其后。   康铎掏出卡刷房门,“嘀”的一声,房间解锁了。   他手捏在门把手上,正想打开门,忽然想起了什么,手一顿。   他侧目瞥向舒情,问:“不介意进男士的房间吧?”   舒情怔了怔,奇怪地问:“你房间很乱吗?”   “不乱……吧?”   “那是有什么不可以被别人看到的东西吗?”   “也没有。”   “那我不介意啊。”舒情无所谓地说,“你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   康铎垂了垂眼眸,低声说:“我是怕你进男士的房间会感到不便。”   “不会啊。”舒情笑了笑,挑眉看了他一眼,“你又不会对我做什么。”   “……”康铎暗暗叹了口气,“好,请进。”   康铎的房间很大,还有茶几和沙发。   他把药放在茶几上,转头对舒情说:“我去洗个手。”   舒情还在观察着他的房间,听他这样话,立刻收起了视线,提醒他:“别,你的手不能进水。”   康铎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又看向她,有点儿无奈,“那怎么办?”   舒情想了想,撩起袖子向他走了过去,“我帮你吧。”   视线划过他宽大的手掌时,她也想起来什么,心跳飞快,故作镇定地用他的话反问他:“你不介意吧?”   康铎:“嗯?”   舒情指了指他的手:“碰你的手?”   康铎稍稍一怔,然后微微勾起唇角,眼里似也浮起了一层笑意。   “你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   他也用她的话来回应她。   “……”   “要用洗手液吗?”   “嗯。”   没想到他还挺讲究。   舒情先往他的左手,再往自己的手上都挤了点儿洗手液。   她洗完自己的,才开始揉搓他的左手。   他的手在洗手液的泡沫下滑溜溜的,舒情低着头认真地给他洗,心跳越来越快,扑通扑通,每一下都仿佛要撞出胸口。   身体里好像有一股无名之火在燃烧,滚烫滚烫的。   她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也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忍着喉间的干燥,跟康铎说话;“就给你洗左手啊,右手等会儿用湿毛巾擦一擦手心,手背上都是伤,不好碰。”   “嗯。”   “对了,你还没有跟我说,你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呢?你跟比斯利到底发生了什么冲突,你还受了伤?”   “你在担心我吗?”   “当然。”舒情理所当然地说,在对于康铎的职业生涯这方面,她丝毫不会掩饰自己对他的期望和关心,坦诚的可以,“你自己都不担心你自己的吗?你的手有多重要你自己不知道?它是用来操控方向盘的,怎么能用来打架呢?”   康铎第一次听她跟自己这么说话,默了默,随即安抚她:“没关系,还有两周的休息时间,足够养好伤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就不能说以后会注意,没有下次了吗?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都不小心,谁还能帮你小心吗?”   舒情抬头责备地看了他一眼,双眸清亮澄澈,如山涧溪水,眼里却装着嗔怪。   她直直地撞进康铎深棕色的眼眸中,康铎没想到她会突然看他,没有防备,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还有一点儿……似乎是来不及收回的温柔的笑意?   那眼神柔和的就像……主人在看自己的宠物?   他没有刻意地回避,深棕色的眼眸不似平常般平淡无奇,眼底有一股情绪在涌动。   “有啊。”康铎定定地凝望着她,“你不是在吗?你会帮我。”   “……”   舒情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眼神,低头打开水龙头,拉着他的手凑了上去,把他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   然后她把抽了一条干毛巾,把康铎的左手擦干,再把毛巾浸湿拧干,擦他的右手手掌。   全程任由她摆布。   “我也不是总能帮你,我又不是你随身助理,没法儿时时刻刻跟着你,”舒情克制着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只是帮他洗个手而已,她声音压制着,没什么情绪,“要不你请个助理?不对,车队给你找生活助理了吗?法拉利这么有钱,应该给你配了吧?”   “我没要。”康铎说,“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跟车队再申请。”   “……”   舒情吃惊地抽了抽嘴角:“你在说什么呢?我像是会做助理的人吗?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去照顾别人?我还是换换胎就好。”   “我觉得,”康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细致地擦着自己的手,“你挺会照顾人的。”   仿佛感觉到康铎炽热的视线,舒情如芒在背,手一抖,毛巾都差点儿掉在地上。   她顺便帮他擦了擦手腕,然后把毛巾丢在了一边,说:“好了,去涂药?”   她低着眸没看他,转身匆匆往洗手间外走。   “嗯。”康铎望着她仓皇而逃的身影,忽然有了点底气,不由地笑了笑。   舒情站在床边上,双手交握着,不自在地摩挲。   看见他也出来了,她飞快地指了指沙发,“在那里涂好吗?”   康铎点了点头,“好。”   他一路走过去,舒情迟迟未动。   于是他先坐了下来,然后打开塑料袋,把药拿了出来,一样一样放在茶几上,哪知舒情还没过来,一脸纠结的模样,不知在想什么。   他抬眸朝她看过去,“不帮我涂药了?”   “哦,哦,来了。”   这边的沙发不大,也就只能两个人坐。   舒情在他旁边坐下来,康铎看她只坐了半个身位。   他察觉到了舒情的拘谨,他心想或许是因为刚才在洗手间里说得太多,导致她有点儿不适应。   他把酒精棉花递给她,“先消毒?再消炎?”   “哦哦,好的。”她快速地眨着眼,接过,没有看他。   舒情用镊子夹了一块酒精棉花出来,在他伤口上碰了碰,她小心翼翼的,犹如惊弓之鸟,不敢涂上去,像是怕弄疼了他。   康铎见状道:“你这样涂都没涂到,得按压下去。”   “你不疼吗?”   “没关系,我不怕疼。”   “哦。”   舒情听话地按了上去,涂抹了几处,她又像是不放心似的,凑上去吹了吹。   见康铎的手指缩了下,眼皮不由地一跳:“很疼?”   康铎刚想摇头,见她一脸的担忧。   樱桃小嘴微微嘟着,似是有点儿紧张。   他的目光在她粉红的双唇上定了会儿,改变了注意。   “有点。”   舒情的五官都揪了起来,“能忍吗?”   “勉强可以……”康铎一脸认真地点点头,“你给我吹吹就好了。”   “啊?”舒情怔了怔。   “就你刚才做的。”康铎依样画瓢,也往自己手上吹了下,“就这样子。”   “……”   舒情的表情僵了僵,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神情说不上来的奇怪。   她怎么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对?   康铎看她神色突变,怕自己的意图被她看穿,小兔子就会屁颠屁颠逃走,他寻思了下,一本正经地加了句:“本来挺疼的,你吹了吹就好多了。”   “……”   为什么她觉得他在调戏她呢?   可是他不像是会调戏人的人啊,他可是世纪无敌大直男!   舒情半信半疑地问:“真的吗?”   康铎重重地点头,“嗯,不骗你。”   “……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铎爷:看到了没?我开窍了!求表扬!   这是昨天晚上的。。实在太晚了,所以早上更新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路过...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舒情怎么想都觉得康铎不会有什么歪曲的心思, 于是信以为真地又对着他的手吹了吹。   虽然这动作好像有点儿暧昧吧, 但他们俩都是非常正派的人,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   嗯……没什么问题的。   舒情压下心底那股怪异。   *   康铎原本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种特殊福利,不过就是因为舒情起了个头,接下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深以为这姿势还不错。   舒情弯着腰, 用心地帮他处理伤口。原本刻意保持的距离慢慢缩小,她的右腿膝盖几乎要贴上他左边的大腿, 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落地窗被他开了一条缝隙, 从高处俯瞰, 能眺望到远处湛蓝的大海, 海风呼啸而过, 吹起轻薄的纱帘,带着咸湿的味道。   康铎的心情很好, 他一手在舒情的手里, 另一只手从大腿根处放松地移到舒情背后的沙发上。   这样撑着能更舒服点儿。   舒情坐在边缘,后方还有大片的区域。沙发很软,康铎的手在她后面撑着, 沙发都陷了下去。   舒情的后背不由地往后倾了倾。   她往后瞅了眼, 发现了康铎的手。   为了更好地维持平衡, 她不得不向后坐了坐,   康铎见她往后坐, 他的手也往后移了点。   然后就成了舒情不断朝里移,康铎的手也不断向后的一段过程。   最后康铎把手搁在了沙发靠背上。   舒情也已经不知不觉地移到了和康铎平行的位置。   她稳稳当当地坐好,给康铎做完最后一点的消毒, 准备拿消炎药水。   结果一抬头,后脑勺就撞到了康铎的下巴。   舒情:“啊!”   康铎:“……”   舒情轻声尖叫。   康铎用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问:“撞哪儿了?疼不疼?”   舒情不由地缩了缩脖子,“没事没事。”   她也伸手,想揉揉自己撞疼的地方。   摸了摸,却摸到了他尚没有离开的手。   她连忙战战兢兢把手收了回来。   一阵兵荒马乱,她有些手足无措。   愣了会儿,直到康铎的手从她的头顶拿开,她的心跳才稍微降下来一点儿。   “还疼吗?”   “不,不疼了。”   她把酒精棉花丢进了垃圾桶,从桌上拿起消炎药水,清了清嗓子,转头对康铎说:“咱们继续吧,我给你清理完伤口,我就得……”   话音未落,她猛地停了下来。   她转头,康铎一个低头,两个人的脸就只差了微弱的几公分。   她感觉到什么东西从眼前晃了过去,她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把自己吓了一跳。   他们的鼻尖几乎快要撞到一起。   而她的眼里,除了他挺拔的鼻尖,还有他薄薄的嘴唇。   唇形很好。   微微张开着,似乎想说什么的感觉。   舒情看着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他的脖颈很长,线条流畅,喉结突出,有种无端的性感。   他的头又垂下来了一点。   舒情清晰地看见,他深棕色的瞳孔中,装着她的脸。   她想,现在她的眼睛里,应该也全都是他。   可下一秒,舒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康铎的脸似乎又变大了一点。   他好像离自己更近了点。   舒情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错,因为康铎的头越来越低,明显可见,他整张脸正在无限放大……   然后他们的鼻子终于撞到了一起。   舒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的鼻子竟然还在她的鼻尖上蹭了蹭。   “……”   舒情脑中轰隆的一声,好像有什么在炸开。   她腾地避开,然后跳了起来。   康铎:“……”   她站着在沙发前平复了半晌,心跳一点儿都没慢下来,脸和耳朵倒是越来越红,越来越烫。   她拿手对着自己的脸扇风,按捺不住地瞄了眼康铎。   康铎正抬头仰视着她,一脸的平静。   ???   为什么他可以这么的淡定?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怎么就她一个人在慌慌张张,好像犯了什么大错似的?   难道刚才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臆想,她的幻觉?   舒情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幻莫测了起来。   一方面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夸张了,一方面,自己和康铎的鼻子摩擦的感觉似乎还在。   但看着康铎镇定自若,平淡如常的表情,仿佛一盆冰水浇了下来,她全身止不住的沸腾忽然就凉凉了。   她的紧张和羞赧全被浇灭,心中百转交回,最后仅剩对自己的恼怒和一点点的……失落。   果然还是她想太多了。   康铎怎么会想要亲她?   他又不喜欢她。   他当然没有这个意思,是她脑补了太多吧?   所以,他会不会觉得她一惊一乍的,很是莫名其妙?   舒情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咬牙抿唇,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平静。   然后一屁股重新坐了下来,若无其事地对康铎说:“不好意思,刚才好像有只蚊子叮了我一下。”   她摊开手,没有情绪地直视康铎:“你的手给我。”   “……”   蚊子叮吗?   他是蚊子吗?   康铎看着她离他更远的距离,表情着实有点一言难尽,想解释什么,但看她一脸的不悦,又不知从何启齿。   他探究了半天她脸上的神色,愈发的迷茫。   是他表示的不够明显吗?还是……她对自己只是职业上的崇拜,而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康铎蹙了蹙眉,不禁有些烦躁。   他垂眸注视着她摊开的手,那是一只不算很好看的手,随时洁白如雪,但手指和手掌上有许多黄色的老茧,手指很细,骨骼凸出,手心的掌纹细密繁复,并不滑嫩细腻,看上去仿佛经过了岁月的侵蚀。   他记得两年前,她的手还长得特别漂亮,像所有小姑娘一样,纤细修长,指甲圆润,有着漂亮的“小太阳”。   而现在,每天循环往复的换胎练习已经让她的手彻底失去了光彩。   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对于F1的执着难道不是因为他吗?   不知怎么回事,康铎的耳边忽然想起了一段话――   “K,从今往后,我就是自主的意识,与你无关了。”   “我因为你而喜欢上赛车,但我不会像你一样轻言放弃。”   当年她说的那些话,他以为自己顶多记个大概,却不想每个字都印象的如此深刻。   那时候她对自己是失望的吧?   所以,她早就对他失去了信心,也失去了某些好感?   可是,他回来了,不是吗?   难道这样也挽回不了吗?   康铎的内心起起伏伏,破天荒地竟有一种抓狂的感觉。   他怕自己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怕舒情像刚才一样表现的极度抗拒,于是深吸了口气,对舒情说:“下面的我自己来吧。”   他需要冷静一下,可能……还需要整理一下。   如果有个人能帮他就好了。   作为一个感情基础很薄弱的人来说,他此时此刻着实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能够让舒情感觉到他的感觉,同时也不会吓坏她,让她产生反感。   太难了。   舒情听到他的话,愣了愣。   但很快就垂下了眼眸,遮住了自己眼底的失望和沮丧,淡淡地点头:“好。”   她把手里的东西交还给康铎。   康铎单手替自己消炎,舒情看了会儿,有点坐立难安。   她掏出手机看了两眼,再次站了起来。   “我队里找我有事。”她晃了晃手机,“我先走了?”   “嗯,好。”康铎看了她一眼,“你等会儿,等我包扎完了,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舒情摇头如拨浪鼓。   “在异国他乡,一个人单独行动不太好。”康铎不放心地说,“你等……”   他连话都没说完,就见到舒情一路退了出去,急急地跟他低声说了句拜拜,就逃似的离开了。   康铎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她,也来不及追上她,房门就被打开又关上了。   康铎连忙摔下手里的消炎药水,扯了外衣就往外追去。   可哪里还见小姑娘的人影。   他着急地给舒情打电话,可她压根不接。   唉。   他叹了口气。   当时的画面太美好,以至于他没忍住。   如果他再克制一点,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了吧。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句话是对的。   康铎没了办法,就只能给舒情发了条微信。   到了给我发个消息。注意安全。   *   五星级酒店门口就有计程车,所以舒情一出去跳上车就走了,停都没停。   过了会儿,她感觉到兜里的手机在振动。   拿出来一瞧,手机上显示的是“康铎”二字。   所以,她之前保存的手机号他依旧在用?   可上次她打给他明明是语音信箱,她还以为他换号码了呢。   上回在巴林,他本来可以拿冠军,后来因为引擎故障的原因,只能拿到第三,她想安慰他,结果完全找不到他,也打不通他的电话。   她是想通过自己给他一点力量的。   不管多小,舒情觉得,有个人一直支持着自己,总不至于在失意的时候太孤独,总能有那么一点点的作用的,就算只有一点点。   她曾以为,康铎复出,愿意重新开启他的赛车人生,她是占了一点点功劳的,特别是在听父母说,康铎去参观了她的房间之后,她就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可现在看来,真的只是她想多了。   因为在最难过的时候,他并不需要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他只想自己一个人呆着,所以才会关闭手机,不让任何一个人联系到他。   就像此时此刻,舒情看着不断振动的手机,一点儿想接听的欲望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太尴尬了,也太愚蠢了,居然会以为康铎对她抱有那样的心思,居然会天真地幻想到康铎有可能喜欢她。   所以她一点儿都不想接他的电话,她只想静静,好好思考一下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铎爷:相信我,这只是暂时的,很快我就会明白过来,我只需要表个白,情情就是我的。   ps.最近川川地壳板块动的很厉害啊,不知道小天使里有木有那儿的,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第49章   女性, 作为相对感性的一方, 比男性更容易陷入自我陶醉,和自我幻想的境界里。   但只要能及早认清现实,一切都还有的救。   舒情如此安慰自己。   她的手机在康铎打了三通电话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没多久, 跳出来了一条微信。   来自康铎。   ――到了给我发个消息。注意安全。   这个人真的是……   从本质上来看,他其实没有改变, 内心深处, 他还是她小时候认识的那个他。   正是这种体贴关怀, 才让她深陷, 才会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舒情到了酒店, 想了想还是给康铎回了条消息。   到了,谢谢关心, 你涂好药了吗?   发送之前, 她对着屏幕看了半天,然后把最后六个字和一个问号删了,把逗号改成了句号。   然后, 她把剩下的字念了念。   念完之后还是觉得不对劲。   这语气太冷了, 跟她平时跟人聊天的语气不一样, 好像显得她很不高兴似的。   可她跟自己生闷气,跟他说到底没什么关系。   他一个大男人, 能知道什么,知道了也恐怕对自己这点儿小九九嗤之以鼻。   还是不要给人看笑话了。   舒情心里经过一番波折,最后把那些字都删了, 重新编辑了一条,点击发送。   到酒店啦,刚才手机装在包里,调的静音,所以没听见。   康铎很快回复:好,好好休息,西班牙见。   “……”   舒情盯着“西班牙见”那几个字,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这四个字代表了什么?他是想见她呢,还是不想见她呢?   舒情思忖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把手机啪地一下反着合在了桌上。   见什么见。   她把礼物都送了,人情也还了。   她又不是每天等着皇帝临幸的妃子,她可忙着呢。   *   下一站,他们要去到的是西班牙,巴塞罗那。   F1大奖赛回到了欧洲,第一站便是西班牙――著名的冬测赛道。   每赛季的F1开站之前,为了让各大车队更好地测试赛车的数据,查漏补缺以迎接新一年的比赛,都会在西班牙加泰罗尼亚赛道进行为期八天的冬季测试。   每个车队的车手都会在这八天里跑好几百圈,通过实验数据来测试赛车的状态,车队工程师也可以根据反馈的数据及时升级赛车的零部件。   今年的冬季测试,法拉利的赛车性能表现的相当出色,所以法迷都很期待这一站比赛。   两周后的周四,西班牙加泰罗尼亚赛道,各大车队准备进场。   车手先跟工程师一起走了走赛道,观察路面情况,包括路面高度、路线角度的变化,路面沥青的变化、每一个弯角的粗糙程度的改变、路肩外草地或沙石地的情况等等。   而舒情,又开始在加油站里进行换胎练习。   舒情全身心地投入在紧张的练习中,直到中场休息,她才稍稍放松。练习的时候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松懈下来才觉疲惫。   她拿起杯子仰头大口大口地灌水,把水瓶底儿都喝光才罢休。   她舒坦地长吁了口气,一直起脖子,就见眼前一行红衣服的人从不远处走来。   她咬着瓶口,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前方。   那群人里走在最边上的那个,上半身穿着红色的短袖,露出精壮白皙的小臂,而下半身却和其他人不一样,是唯一一个穿着蓝色牛仔裤的人,所以分外显眼。   他戴着鸭舌帽和太阳镜,双唇抿着,唇线很深,表情严肃,像是在思考。   他不是最高的那个,却无疑是身材最好的那个,可以明显感觉到他衣服底下结实有力的肌肉,特别是胸|肌――确认过眼神,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人。   而他旁边的人,应该是他的比赛工程师,正跟他指手画脚地比划着什么,他起先是听着,而后经过比斯利这边的P房时,目光就自然而然地就投了过来,最后很顺畅地落到了躲在门边喝水的她的身上。   他戴着太阳镜,舒情只看到他往自己这边看过来,却也不知道他看的是不是自己。   不过就是停留的时间太久,就连步伐都慢了下来。   他身边的人察觉到了他的心不在焉,也顺着他的视线朝这边望了过来。   工程师的目光在周围梭巡了一圈,最终像是找着了目标似的,也定在了她的脸上。   舒情原本还大大方方地看着,这下不好意思了起来。   正想避开,那人脱下了太阳镜,嘴角动了动,像是在冲她笑似的。   舒情:“……”   舒情这下也不好视若无睹,也扯了扯嘴角,对他笑了笑。   这就算打过了招呼。   舒情不敢再停留,怕继续看下去,又会凭空生出什么错觉来。   这时恰好有人喊了一声“Hannah”,紧接着她左侧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舒情转头一瞧,比斯利从后面走了上来。   比斯利现在对于她的称呼越来越切换自如。   公共场合更多的是叫她的英文名字,而私下里,他更喜欢叫她的中文名字。   比斯利停在她的旁边,舒情从上而下打量了他一圈,问:“你赛道观察好了?”   比斯利:“是啊,这边和冬测还是差不多……”他似乎对说工作上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忽然凑到了她的耳边,问,“你在看什么?”   舒情怔了怔,下意识地往另一侧移了一步,又往前方看了看。   康铎眯着眼,视线并未离开,仍旧盯着他们这个方向。   天空正好有一朵云飘过,天色稍暗,帽檐下的脸也黯淡了下来,看不清表情。   但舒情发现,他的嘴角降了下来,嘴唇又紧紧地抿在了一起。   她收回目光,对比斯利眨眨眼,笑了笑:“没有啊,我在喝水休息,等下一次的练习。”   比斯利:“是吗?我怎么感觉你在骗我?我看到你刚才在笑。”   舒情:“这都被你发现了?我刚才想到了个笑话。”   比斯利:“什么笑话?”   舒情:“我们中式的笑话,说了你也不懂啊。”   比斯利一听这话他就不高兴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懂?你得说啊,你说了我才知道我懂不懂,我不懂你就不说了吗?我不懂你更应该教我,我最近在学中文,你跟我讲中式笑话,更有助于我理解中文......”   他嗦了半天,舒情怀疑他是不是看了《大话西游》,学习了唐僧的话痨。   她双手摆了摆,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一块三分熟的牛排和一块五分熟的牛排走在路上,但他们没有打招呼,你说是为什么?”   比斯利:“……为什么?因为他们是牛排吗?”   舒情:“因为他们不熟。”   比斯利反应了会儿才反应了过来,捧腹大笑,但笑了一阵他又停了,狐疑地问:“你是在暗指我们不熟吗?”   舒情:“哟,你还懂暗指啊……”   眼见比斯利眉毛一抖,舒情忙岔开话题:“你找我有事儿吗?”   比斯利这才想起了正事,问舒情:“你最近有空的时候,能陪我去逛个街吗?”   舒情疑惑:“怎么了?”   “我母亲马上要五十岁生日了,我想给她准备一份大礼,但我始终挑不出什么好的,想请你帮我看看。”   “那你之前是怎么送礼物的呢?”   “就是因为送得太多了,已经想不出什么新意了,所以想请你以女性的眼光猜猜我母亲会喜欢什么。”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说我老呢?”   “没有,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   到了周五,为期三天的比赛日开始,所有车手都开始忙得脚不沾地。   一练、二练、三练,排位赛,正赛……每一次比赛都非常重要,中间还要穿插着各种各样的采访,每天十几个小时的工作,几乎是连轴转。   二练结束,几个技师把比斯利的赛车搬进P房。   舒情终于得空,急着去上洗手间。   才跑出去,就看到康铎的赛车还停在维修通道内,他的团队技师正围着赛车,弯着腰推车。   康铎闲散地靠在P房前的墙上,右手横在胸前,左手手肘撑在右手手臂上,手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模样。   而他的旁边,站着一枚女性――黑色的无袖连衣裙,手臂纤细白皙,不盈一握,裙摆只到大腿一半的位置,露出了她笔直的大长腿。   舒情不禁再次冒出了腿玩年的念头,并想起了当年在加拿大,她大冬天的还露着这两条腿。   她自己肯定也是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并引以为傲。当然,她的优势还不止这点。   前有胸后有臀,偏偏还又瘦又高,简直就是女性的楷模。   舒情多看了两眼,却没有停留,当做自己只是看到了一个很平常的人,一件很平常的事,头也不回地往洗手间奔去。   只是在洗手间里时,她还是控制不了地去想:   盛滢又出现在了这里,在康铎的p房里,众目睽睽下地与康铎聊天,一点儿都不避讳的,都不像他们俩说话的时候,还非得找个隐蔽的,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所以,盛滢和康铎复合是不是可以实锤了?   舒情这个洗手间上了挺久的。   明明刚才还很有感觉,可一坐上去,感觉就渐渐消失了。   小腹坠胀,很是难受,该来的也没来。   从头到脚,从心理到生理都极度不适。   她是不会怀疑自己肚子里有宝宝的,毕竟她连男朋友都没有。   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导致的每个月的那几天延后了。   但日子也差不多到了,所以才会这么烦躁。   对,就是这样。   她自我纾解完,拎上裤子起来。   才刚冲上水,就听见有人叫她。   “舒情?” 第50章   声音是从隔间外面发出来的,还带着微弱的回音, 听着有点耳熟。   因为说的是中文, 而且是特别标准的中文,让舒情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是谁在叫她。   舒情打开门栓,推开门, 就见盛滢环着手臂, 守在洗手台前。   舒情下了台阶, 走到洗手台前, 对着镜子里注视着她的盛滢勾唇客气地笑了笑,“盛滢姐,您找我啊?”   “你倒是一点儿都不惊讶。早就看到我了?”盛滢扬了扬眉。   棋逢对手,她有一丁点的激动。   很少有人能说过的她,而舒情是极少数里的少数。   她想到了那时候在加拿大,伶牙俐齿的她竟被舒情说的哑口无言,当时就觉得这小姑娘年纪虽小,却很不简单。   “没有很早, 也就刚刚。”舒情敛着眼眸道, “来上洗手间的时候。”   盛滢笑了笑,顺着她的话, 语气轻佻地说:“你待洗手间里那么久,我还以为你掉里面了。”   舒情抬眸扫了她一眼。   盛滢又道:“我是跟着你过来的,想跟你打个招呼。”   舒情的眼里露出了疑惑。   盛滢:“怎么着也算是旧识,打个招呼是应该的吧?”   “哦。”舒情莞尔一笑,“盛滢姐您好啊, 好久不见。”   “是好久了。”盛滢说,“其实上海那回看到你了,但你走得太快,没追上你,这回是怎么也不能错过了。”   舒情定定地瞧着她。   怎么也不能错过?   这话听着像是话里有话,像是这个招呼必须得打。   为什么必须得打?   看来是有话要跟她说了。   水龙头开着,水哗啦哗啦地流着。   舒情洗手洗的有点慢,直到听盛滢又叫了声她的名字,她才像是赫然惊醒似的,关上了水龙头。   她甩了甩手,眼皮底下非常及时地出现了一张纸巾。   她顺势接过,道了声“谢谢”,将手擦干。   盛滢问:“你忙吗?不忙的话……”   舒情没有犹豫地说:“挺忙的,等会儿还得回去继续练习。”   盛滢愣了一愣,旋即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行吧,那我们边走边说?”   盛滢走在她的边上,舒情有点不自在。   她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她不算矮,可比起盛滢,还是矮了一截。   盛滢的身上,气势、气质、气场,三气一个不落,还都是与生俱来的,是她再努力也比不上的。   不对,她干嘛要比?   “没想到你竟然会找这样的工作。”盛滢开口,“真是让人惊讶。”   “也还好吧,找什么工作不是找?都是混口饭吃。”   “这口饭也是吃得挺艰难的。”盛滢淡淡地一笑,“你是为了康铎,才找这样的工作的?”   舒情抿了抿唇,很快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不是啊,我是为了练肱二头肌。”   她对着盛滢展示自己的手臂,“盛滢姐,你看,我现在肌肉多发达。”   盛滢:“……”   盛滢不走心地赞扬道:“这小胳膊小腿儿的,深藏不漏啊。练成这样,平时很累吧?为了康铎值得吗?”   “不累。”舒情直接忽略了最后那个问题,摇摇头,“健身房里那么多人花了钱练杠铃练拳击练力量的,我这都不花钱,还有钱拿,多划算。你说是不是?”   盛滢:“……”   盛滢勉强地笑笑:“你倒还是挺会自娱自乐的。”   舒情:“一直的呀,我小时候读鲁迅那会儿就学会了,这可以说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了。”   盛滢一开始还没懂,疑惑地问了句:“什么意思?”   舒情回了她四个字:“阿Q精神。”   盛滢:“……”   盛滢连连吃瘪,着实有点儿忍不了了。   这小姑娘比以前更厉害了。   以前至少还能看出点情绪,逼急了也会同她争论几句。   如今镇定自若,句句都把关键词撇的干干净净,她根本就拿捏不准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态度。   盛滢心想自己为什么要自讨苦吃,主动要求帮康铎的忙。   这和舒情周旋,比和石晨暮周旋还累,倒不如她直接去跟石晨暮多撒几个娇。   但这会儿是骑虎难下了。   两个人马上就要走到维修区,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盛滢深吸了口气,正想直接切入正题。   舒情忽然来了句:“盛滢姐,你也别拐弯抹角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盛滢:“……”   是我想拐弯抹角吗?   是我吗?   明明是你,把话题扯得越来越远!   盛滢心中妈卖批,脸上还是不动声色,保持微笑,“好啊。其实我也没别的事儿,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和康铎复合了。”   “哦。”舒情点点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恭喜你啊。”   ???   看她笑得这么灿烂,盛滢有点难以置信,竟分辨不出来她是装的还是真心的。   舒情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有点儿奇怪,又有点吃惊,“不过盛滢姐你还要来特地跟我说一声,太让我受宠若惊了,我应该没那么重要吧?”   盛滢扯了扯嘴角,“怎么不重要?如果你现在还对康铎有什么想法的话,那就叫做非分之想了。”   舒情怔了怔,这话听着好像很是熟悉。   好像有一个极其模糊的印象盘旋在脑中。   但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遂放弃了。   她努着嘴说:“还对康铎有什么想法?还?盛滢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否认我很欣赏K,K是我从小的榜样,我进F1车队确实是受到他的影响,但我好像从未表达过,我对K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吧?”   “嗯?”盛滢不曾想她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直接否定了自己的感情,“你没有?”   舒情微微蹙眉,停下了脚步,转身,抬起头直视着盛滢。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盛滢姐,我们中国人,能站上F1的领奖台,有多不容易,你不会不懂。K一直是我前行的理想和动力,这件事没的说。他是我们中国人的骄傲,也为我们中国人争光添彩,我如今站在这里,做着和他不一样的事,但和他怀揣着相同的梦想。但,这一切,你大可以放心,无关男女。从前我没有,以后……你们在一起了,我更不会,我也是有道德准则的人。”   “......”   盛滢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舒情奇怪地眨了眨眼。   在她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之后,盛滢的表情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高兴且轻松,反而似乎有点......失望。   难道盛滢是专门来刺激自己的?   是因为她反应的太过平淡,不是暴跳如雷火冒三丈,所以盛滢不开心了?   可她暴跳如雷火冒三丈,盛滢不应该更不开心吗?   多一个情敌得多心烦啊。   盛滢打量她的眼神实在是太放肆,舒情迎视了会儿,摸了摸脖子,说:“盛滢姐,我这儿还得归队,您......要不自便?”   盛滢仔细地端详了她许久,见她一脸真诚,丝毫不遮遮掩掩,也不像是要逃避的模样,顿时有些迷茫了。   “好吧,你......加油。”她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舒情小跑着离开,盛滢对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小姑娘好像是真不知道康铎喜欢她,可能对自己是不是喜欢康铎也不是很明确?   这样她很难办啊。   *   盛滢回到康铎的P房。   康铎一见到她的身影,便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这么久不得问你心上人吗?”   康铎眉毛拢成了川,“我看她脸色不大好,怎么了?你跟她说了什么?”   盛滢:“她脸色不好?”   康铎:“嗯。”   盛滢摸着下巴,安静地沉默了下来。   康铎见她一脸老神在在的模样,不由地有点焦急:“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盛滢眯起眼,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我能跟她说些什么?你是不是太小看她了?她自我保护意识可强了,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倒是你,从来没见你为其他人这么着急过,你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了?”   她撇了撇嘴,继续说:”还是你们男的,就是喜欢这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激发了你们的保护欲?”   康铎听着有些不是滋味,“我知道她很坚强,没说她柔弱。”   盛滢:“那你急什么?怕我欺负她啊?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彪悍?”   康铎:“也没有,她是女孩子。”   盛滢:“那我也是女孩子,怎么就不见你为我这么着急过,我好歹和你谈了三年。”   康铎:“你不需要,你都会处理的很好。”   盛滢:“那是没人帮我好吗?我也想做小鸟依人的小女人,你给我机会了吗?”   康铎一时之间说不出话了。   盛滢还在说:”而且说实话吧,你看舒情那样儿需要你保护吗?她都跟男人一样换胎了。我可是连虫子都拍不死一只,怎么就成了我欺负她了,她欺负我还差不多。”   康铎揉了揉眉间,无奈地说:“我没说你欺负她。我就是怕你跟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让她误会。”   盛滢扬了扬眉:“是你找我来的,你既然害怕我说不该说的,你就不该找我。你知道我的脾气的,事情我会帮你办成,过程你就不必操心。你如果不放心,你自己来好了。”   “......”   康铎摆摆手,退了一步,妥协:“你按你的做。”   盛滢冷哼了一声,过了会儿,又叹了口气:“说到底,你就是一点儿都不喜欢我,也没喜欢过,所以不放心我,对我有偏见。我话就摆在这儿了,康铎,我喜欢你的时候,我会全身心地付出,但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我就不会对你纠缠不休,也不会因为以前你对我不好,就恶意给你制造困难,让你们俩不能在一起,我答应帮你,就会帮你到底的。”   “做不成情人,我希望我们还能是朋友,毕竟,你以前为我两肋插刀过,这个情,我会一直记着。”   作者有话要说:  铎爷直男吧,前期只能让别人帮他了   后期就靠舒情教他,以及他自己融会贯通……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1章   夜已深, 城市被黑暗笼罩, 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下,做着或甜美或可怖的梦,也有些人,喜欢寻找夜晚的快乐, 这个时间点,才刚进入他们正式的生活。   康铎睡得正熟。   他的作息一向很好, 由于从小就练卡丁车的缘故, 他很注重锻炼及饮食, 每天大量的运动令他从青少年时期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   只有那几年, 他休息的那两年, 他自暴自弃了一段时间。   但下定决心复出了之后,他又开始了完美且枯燥的生活。   但他有一点很好, 睡得再熟也不至于睡死到什么都感知不到的地步。   所以手机铃声响起时, 他没过多久就发现了。   他伸出手去够手机,抓在手里时,微微睁了睁眼。   屏幕上方显示着“盛滢”二字。   康铎皱眉, 对于盛滢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十分不解。   他不管手机是否继续在响, 往边上一丢, 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觉。   可闭上眼睛没多久,康铎又腾地睁开了眼, 这次是彻底醒了。   盛滢她很清楚他的作息习惯,很少会打扰他的睡眠。   他把手机捞了回来,这时手机突然又安静了下来。   他垂眸看了眼还亮着的屏幕。   盛滢未接来电(2)   她已经给他打了两通电话了。   肯定是有事。   如果没事, 她不会这么坚持不懈地打。   这么想着,第三通电话又来了。   康铎接起来,盛滢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阿铎,我知道你在睡觉,本来也不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是我真的觉得有必要给你打这个电话,如果我不打,可能你以后会怪我,怪我也就算了……”   她的语速特别快,像是机关枪似的,一个字一个字飞快地冒了出来。   话音未落,康铎再好的修养也耐不住了。   他被她从睡梦里拉起来,不是为了听她说这些有的没的的。   他冷冷地打断她:“说正事儿。”   他刚从睡眠中清醒的嗓音暗沉沙哑,听起来更多了几分压迫感。   盛滢也不敢耽搁,怕他发作,忙说:“我在酒吧,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不等他开口,盛滢又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她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我看到了舒情……她喝了很多酒哦。”   盛滢还想说些什么,康铎已经不给她说的机会了,抛下一句“你把定位发给我”,就挂了电话。   康铎到酒吧时,还没找到盛滢,就先看到了黄头发白皮肤蓝眼睛的比斯利穿着一身骚气的紧身装,怀里架着瘦瘦小小,穿着白色连衣裙,脸上仿佛涂了红色颜料,眼皮已经磕磕碰碰睁不开眼来的舒情,搂着她往门口走。   康铎疾步上前,堵住了他。   “放开她。”   脚步未停,声音先到。   他像刚从冰窖里出来,他一出现,这里的温度都低了好几度。   他压着声音,可还是能轻易辨析到他压制着的怒意,他的咬颌明显的凸出,每个字都像是从牙齿缝里面挤出来的。   他们这些车手,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的。   一个个都自带气场,有种凡人难以靠近的感觉。   说实话,比斯利虽然和团队里每个人打成一片,但搁外人眼里,还是很容易看出来他和众人的区别,辨识出来他就是核心人物。   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很明显。   但他在康铎面前,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可能是因为康铎不爱笑,又比他高了点儿的缘故。   他说完,低头扫了眼比斯利怀里的舒情。   她不时地扭动着身子,嘴唇翕张,嗯嗯啊啊嘤咛着,好似很是难受。   她的双眸微微睁着,眯成很浅的一条线,脑袋左右摇晃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又像是醉狠了。   比斯利的步伐停住。   他悠悠地抬起脸来,身上散发出一股漫不经心的懒散。   灯红酒绿间,光影明灭,旋转的灯光一瞬在他脸上划过,一瞬又消失。   他注视了康铎几秒钟,忽地勾起唇,笑了。   光线正好照过来,他英俊白皙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   “K,你怎么来了?”比斯利明知故问,维持着表面的友好。   “我再警告你一次,放开她。”   康铎的脸紧紧绷着,上下唇贴合,带着隐忍。   他的神情很不好看,黑得像只乌鸦,目光凌厉,仿佛两把剑刺向比斯利。   比斯利却一点儿都不怵,好整以暇地说:“放开她,把她交给你吗?我看上去像是这么善良的人吗?牺牲自己,成全他人?”   康铎阴沉着脸,问:“你想把她带到哪儿去?”   比斯利噗嗤一声笑了出声来,故意逗他:“酒店?我的房间?我还没想好呢?或许还会再叫杯红酒,她还没喝够呢。”   像是配合似的,舒情居然这时候喃喃地说了句:“……我的酒呢?”   “……”   康铎的脸更黑了。   在这种震耳欲聋的地方,他们三个像是围起了一个隐形的空间,四周都是灯火辉煌群魔乱舞,唯有他们这一处,是安静的、阴暗的,好像没有人会发现他们。   两个男人的目光都深深地望向了唯一的女性。   而她却不自知。   康铎沉默不语,再次看向比斯利,似乎是强压着怒火。   比斯利火上浇油地说:“你别这样看我,我对她是有图谋,但尚未不轨,我把她交给你,我怎么知道你会对她做什么?”   “我不会对她做什么。”   “你这话哄哄女人还行,大家都是男人,就没必要了吧?”   “我把她带回你们酒店,你跟我一起走。”   比斯利又笑了,似乎觉得他这个提议很搞笑,他嗤地一声,说:“我危险,你就不危险了?说实话吧,我没理由带她回去,你更没有……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了,我今天跟她告白了。”   康铎的瞳孔猛地收缩。   比斯利促狭道:“她没有拒绝我哦,她说她会好好考虑一下,我相信不出几日,她就会答应我的。我告诉过你的,她一定会变成我的女人。”   “――都说了别这样看我,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呢?我是单身,我喜欢她,疼爱她,和她在一起,这没有问题吧?倒是你,兄弟,你都有女朋友了,还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的,这样不太好吧?不过你还算是个男人,至少没骗她,也没让她充当你的第三者。我也挺感谢你的,如果不是你及时告诉她,我也不会有今天的这个机会。这样一来,我和你之间,她肯定会选择我了吧?”   良久的安静。   空气就仿佛冻结了。   “……谁跟你说我有女朋友的?”   康铎眉头拢成了川,眼神慑人阴郁,他的身后一片漆黑,他仿佛融入进了黑色之中,但他周身肃冷,让人望而生畏。   比斯利勾着唇,“你以为她为什么在这儿喝酒呢?她整夜跟我说的都是,他有女朋友了,大概也就说了有几百遍吧。除非……”比斯利探究地瞥了他一眼,“她说的不是你? ”   “她说的就是他。”   这时候,比斯利的身后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音色柔美动人,有一丁点的沙哑,在黑暗之中显得十分性感。   比斯利向声源看过去。   康铎的目光飞快地扫了眼他的身后,很快又回到了舒情的脸上。   他趁着比斯利不注意,直接伸手把舒情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比斯利很快发现,紧紧地攥住舒情的手。   舒情的身体无力地倒在了康铎的身上,康铎一手扶着她的后颈,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上,一手拉着她的左手。   比斯利则扣着她的右手。   两个男人僵持着。   盛滢从阴影里走出来,目睹着两人的剑拔弩张。   她笑了笑,对比斯利说:“托马斯先生,是吧?我看过你的比赛。”   比斯利也顿时笑眯眯的,“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托马斯先生,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绅士的男士,不如先放开你手里的这位女士,我们聊聊?”   比斯利眯起了眼睛,看了看盛滢,又看了看康铎,“你是K的朋友?”   “是啊。”盛滢说,“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   她朝康铎努努嘴,又朝舒情努努嘴,最后向着比斯利,“需要适当的刺激一下,才能明白他们真正的心意,不然两个人总像温开水似的,谁也不肯先迈出那一步。当然,也不能让女性主动吧,所以我使了个法子。你看,他不就乖乖上道了。”   比斯利:“你是K的朋友,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我今天跟她撒了个谎,我告诉她,我和这位男士复合了,她信以为真了。”盛滢摸着下巴,笑得妩媚,丝毫不为自己说谎而感到羞愧,“不过不用我说,你也已经猜到了不是吗,她今晚碎碎念的那个‘他’就是你眼前的这位男士。”   “我只是感觉。”比斯利摊了摊手,“因为不是我。”   盛滢笑道:“那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你的感觉是对的。所以,放手吧,让他们俩自己去解决他们的问题。”   “可是……”比斯利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没有可是的。”盛滢说,“你得给他们一个机会是不是,如果舒情拒绝了他,你不就有机会了。”   “这位女士,你这先后顺序不对吧?为什么先是他,才是我?我们难道不能公平竞争吗?就算不能,好像也是我先告白的吧?再说,”比斯利不高兴地说,“现在舒情这样,你再说机会不机会的,是不是不合适?她醉成这样,换了谁都有机会的,我这时候把人交给你们,不是羊入虎口?”   比斯利说得有点儿激动,以至于手劲也越来越大。   舒情挣扎了一阵,快要哭出来似的呢喃了一声:“……疼。”   她的呼吸喷在康铎的脖颈里,康铎一抖,受不住了。   “别吵了!”他低沉道。   他小心翼翼地放开舒情,把舒情推进比斯利的怀里,命令他:“扶好!”   比斯利不解地看着他。   “你送他回去,我跟着你!别再废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上写到一半!   看到消息!   双宋离婚了!   然后………我看了会儿新闻,又更新晚了 第52章   舒情醒过来时, 头疼欲裂。   她眼睛睁不开, 全身无力,身体软的像一滩水,丝毫使不上劲儿。   她想揉揉太阳穴,可手都抬不起来。   她别过头, 把脑袋往床里钻,鼻腔里顿时充斥着床单上消毒药水的味道。   她难受地唔了一声。   下一秒就听见了另一道声音:“怎么了?”   舒情意识模糊, 不经过大脑思考地回答:“……疼。”   “哪儿疼?”   “……头, 头好疼。”因为没有完全清醒, 她说话时像是咬着大舌头。   她说完后没多久, 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太阳穴, 触感柔软温热,那样东西抚摸着她的皮肤, 轻揉慢捻, 力度适中,像是冬日里的暖手袋一样,缓解了她的胀痛与疲惫。   她舒服地哼哼了几下, 那东西好像顿了顿, 停止了几秒, 但很快又重新动作了起来。   “……身体也疼,哪儿都疼。”她这回主动说。   她能感觉到接下来自己的肩膀也被揉了, 双手双脚都被按捏了一遍。   在这个过程中,她全身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畅快淋漓, 妙不可言。   她渐渐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的响铃声把她从沉沉的梦乡里拉回了现实。   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尚未睁眼,嘴里喃喃道:“完了完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也不知道来不及什么。   她坐着,有种不愿醒来的感觉,但最终还是伸手胡乱地在脸上狠狠地揉了一把,睁开了眼。   闹钟的铃声还在响,她的意识渐渐回笼。   她伸手满床地找手机,但没找到,直到一只手把她的手机递了过来。   “谢谢。”   她下意识地把手机接过,道了声谢。   手机拿回手里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的目光从手机转移到了那只手上。   毫无疑问,宽大的手掌、结实有力的小臂和手臂上浓密的体毛,无一不是男性的特征。   舒情心跳砰砰砰地加速了。   往上看,是一件黑色的带帽卫衣,胸前的BOX LOGO赫然在目。   再往上看,是略带胡渣的、青色的下巴,和干燥疏淡的双唇。   再再往上看……   舒情咽了口口水,不知为什么,看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自己,她竟有些紧张。   “你怎么在这里?”舒情环视了一遍房间的构造,及房间里她的痕迹,确认了是自己住的酒店房间无误,先开了口,“这是我的房间吧?你不是一向最注重礼义廉耻,不会随便进女生房间的吗?”   “你昨晚喝醉了。”站着的人说。   “我知道啊。”舒情强压着内心的矛盾与慌张,故作轻松地说,“但我记得,我是和比斯利在一起,而不是你。”   “是,我半夜接到了盛滢的电话,说你在酒吧里喝得烂醉,然后我去接你。”   “然后呢?”   “你醉倒在比斯利的怀里。”   “哦。”舒情笑了笑,说,“可以理解。”   康铎的双眸危险地眯了起来,迟疑了几秒,冷冰冰地开口:“……可以理解?”   “我喝醉了,比斯利把我送回来,这没什么问题啊。”   “没问题?你都没有安全意识的吗?你是女的,你知不知道你喝醉了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你……”   康铎严厉地斥责令舒情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她冷着脸反问:“康先生,请问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我喝不喝醉酒,喝醉了以后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康铎说:“舒情,你不能这样自暴自弃。”   “自暴自弃?”舒情忍不住皱眉,“我喝点儿酒,怎么就成了自暴自弃了?我没碍着你吧?”   “对不起,我用词可能有点儿不恰当,但是……”   舒情翻了个白眼,不愿意再搭理他。她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拖鞋在康铎的脚边上,她脚伸进去穿好,实在气不过,对着康铎的脚踝踢了一脚。   “没有但是,康先生,麻烦让让好吗?我没你这么闲,我急着去上班。”   “……”   康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又看了看她的。   那小小的脚,穿了一双人字拖,皮肤白皙滑嫩,脚掌精致小巧。   五指脚趾玲珑有致,像羊脂玉似的,蜷缩着,没有伸直,看上去有丝丝的紧张。   她虽是给自己来了一腿儿,但是软绵绵的,更像是在撒娇,而不是撒气。   ……   舒情见康铎盯着自己的脚,怕他生气,不由地缩了缩。   可她是留了力气的,她的力气不小,她怕自己真踢上去,他今天就不能比赛了,所以不敢使劲。   她偷瞄了一眼康铎。   他神色平淡,目光疏离。   舒情顿时心虚了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踢痛他。   应该不会吧?   不管了,踢都踢了,又不能时光倒流。   舒情站了起来,绕过康铎,想去洗手间。   哪知才走了一步,就被康铎攥住了手。   “我不是想指责你,我只是担心,你不知道比斯利对你有什么目的,你不应该轻易和他喝酒,还喝醉。”   “担心?”舒情转头抬眸,直视康铎,“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以什么理由担心?又是冠冕堂皇的同胞之情吗?不是,康先生,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你以前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吗?现在怎么像个女人似的?”   她说完后,狠狠地甩开了康铎的手,快步走向卫生间。   她把卫生间的门摔得特别响,就是摔给康铎听的。   门缝留下最后一丝缝隙之前,她看他还驻足在原地,视线朝她这个方向看着,眸色晦暗不明。   他没有追上来。   不知道是因为他对她很失望,还是因为她把他的脚踢痛了。   舒情边洗澡,边回忆昨天晚上的事。   昨晚她虽然喝得酩酊大醉,但还没有断片儿,大致的事情经过她还是有点儿印象的。   工作组的小伙伴约着去酒吧嗨皮,她难得一次一起去,比斯利全程都陪着她,她一开始还算克制,后来她酒壮怂人胆,和他们玩骰子,她根本不会玩,比斯利临时叫她的,没想到新手运气十足,她赢了好几局,便来了兴致,结果后面输的苦不堪言,就喝多了。   不过她想,自己不就为了喝醉才来的,所以干脆就将醉就醉了。   倒是比斯利看不过去,不想她再被灌,就把她拉到了一边。   她昏昏沉沉的,又想继续喝,又想睡觉,于是比斯利抱起了她,然后他们遇见了康铎、盛滢……   他们好像吵了很久,最后一起带她回了酒店。   接下来她睡得很沉,就什么就记不清了。   ……   她用沐浴乳擦了两遍身体,身上的酒臭味终于去的差不多。   洗完澡出去,康铎还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尘不变的脸上好像有点儿幽怨。   不知是她的错觉。   舒情洗了个澡,舒服了许多,火气也退了大半。   她擦着头发,问他:“你去不去围场?”   “嗯?”   “马上要三练了,你不去围场吗?”   “……去。”   “那你还不走吗?”   “……那你呢?”   “我?怎么?你想跟我一起去啊?”舒情扬了扬眉。   康铎微微蹙眉,有些不适应她的轻佻,说:“我开车来了,你可以跟我一起走。”   “不用了。”舒情笑笑,“你不还得去接盛滢姐吗?我还是不做电灯泡了。”   “……“   康铎沉默了下来。   舒情见他默不作声,转身回了卫生间,在里面擦护肤品,涂粉底液,吹头发,鼓捣了一阵,最后把头发束上,扎了个高高的马尾辫,推门出去。   康铎居然还在。   舒情这下一脸的疑惑,“你怎么还没走?”   康铎揉了揉眉间,眸色很深,脸上看上去有些疲惫和无奈,“等你一起走。”   “我不是说了跟我们队的人一起去吗?”   “比斯利……”   他才刚说了三个字,就被舒情打断:“你这么关心比斯利干什么?你喜欢他?比斯利对我什么态度,有什么目的我能不知道吗?倒是你,一个有女朋友的人,彻夜待在另一个女人的房间里,盛滢姐没意见吗?”   “盛滢跟你说了什么?”   “她跟我说了什么,你不知道?”   “无论她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为什么不信?我觉得她挺可信的。”   “……我没跟她复合!”康铎槽牙紧咬,声音低沉有力,“她骗你的!”   “她为什么要骗我?!”   舒情心里咯噔一声。   虽然她当时和盛滢表现的毫不在意,云淡风轻,但是她记得昨晚盛滢好像也在的,肯定看到了她醉得不省人事的一面。   ……   她这下恐怕高兴了吧?   舒情脑袋里轰地一声,心底又一股火急剧地窜了上来。   “我让她帮我,她就帮我想了这个法子,我也没想到……”   舒情气笑了:“盛滢姐也太看的起我了,我算什么,我何德何能,她还要用这种法子变相打击我?你们都复合了,都在一起了,她还怕我对你做些什么吗?我都告诉她,我对你没有男女那方面的感情了,她这点儿自信都没有吗?”   “还有你,我没惹你吧?这回碰到你,我就没打扰过你,是你一次又一次地来招惹我,你不喜欢我,觉得我烦,也用不着让盛滢来帮忙赶我吧?你跟我说清楚,我一定会离你远远的,以后我和你,两个人当作不认识,各自安好就行了,你还让盛滢跟我说这种话,你们俩复不复合跟我有什么关系?!――等等,你干什么呢?!”   舒情越说越快,说到最后,康铎忍不住了,走上前去,拉起她的手,就把她往自己这边扯。   舒情一个趔趄,直直地倒在了他的怀里,下巴直接磕到了他坚实的胸。   “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喜欢你,觉得你烦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让盛滢帮忙赶你了?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哼哼   有评论说,这两个是小学生在谈恋爱   哼哼   写成年人谈恋爱,你们能承受得了吗!晋江能承受得了吗!   你们缩!   只要承受得了!   我就写! 第53章   他的胸肌有点儿硬。   舒情跌在他的怀里, 第一反应是这个。   等真的反应过来了, 她的脸才唰地红透了。   她双手扶在他的肩胛处,撑着想要起来,但康铎的手重重地按住了她的后颈和后背,他男性的力量牢牢地桎梏着她, 她不得反抗。   她倒是也可以拳打脚踢的,但她一时没想到。   等她想到了, 康铎就跟她说了刚才那段话。   他的呼吸均匀且沉重, 说话的音量却是越来越高, 分明是斥责的语气。   可这斥责听上去怎么叫人头皮发烫, 全身酥麻?   舒情感觉后颈的皮肤都绷紧了, 身体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来。   她闷闷地说:“我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没想什么你这些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康铎低头注视着她红得晶莹剔透的耳朵,耳垂像一颗粉红色的珍珠垂挂着, 他有点儿忍不住想捏一捏, 摸一摸,舔一舔,说到最后, 他发觉自己分了心, 连气都生不出来了。   他稍松开舒情, 去寻找她的表情。   她的脸和她的耳朵一样红,像是涂了一层胭脂水粉。   她紧紧地咬着唇, 唇畔不易察觉地颤动。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黑色的瞳孔亮的像夜空中的星星闪耀。   她虎着脸没说话。   康铎不禁发了一声:“嗯?”仍旧在等她的回答。   “不用想就能得出来,我又不傻。”舒情冷哼了一声, 殊不知她这种语气这种表情落在康铎眼里,更像是娇嗔。   康铎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他把她箍得更紧了些,“我看你就傻乎乎的。你以为我让盛滢帮我什么?你为什么觉得我要赶走你?你就不能想点儿好的?”   “不然呢?什么是好的?”舒情撇撇嘴,“我不知道。你厉害,你给我解释解释。”   虽然康铎说话时没有前面那么僵硬阴冷了,倒是多了几分温存,但她却反而委屈起来,鼻腔里、喉咙间,都有点儿酸酸的。   “我让盛滢帮我,是想追求你。”康铎说,“就是盛滢用的方法有点极端了。”   “……”   “你在开玩笑吧?”舒情安静了会儿,冷笑,“你让盛滢帮你追我?是你说错了,还是我耳朵出了问题?盛滢会帮你这个?盛滢不搞破坏才不正常吧?”   康铎怔了怔,迟疑地问:“……你是不是把重点搞错了?”   “这不是重点什么才是重点?”舒情理直气壮地说,“说你直男你还真直男,你让你前女友帮忙追求别人?这法子全世界只有你想得出吧?”   “直男?什么是直男?”康铎蹙了蹙眉,“盛滢早就不喜欢我了,她是我身边唯一的女性。”   所以除了请教她,我也没有别人可以问。   “盛滢说她不喜欢你,你就信了?”舒情不能理解地说,“她跟我说你们复合了,你却让我不要信?你们俩我信谁?”   “信我。”   “可我觉得你也不怎么靠谱。”舒情摇摇头道,“算了,你爱待在这里你就待在这里吧,我不跟你多说了,我的小伙伴们都在楼下大堂等我了,我先走了。你出来的时候,记得把我房门拉上,谢谢。”   “……”   康铎还未来得及说话,舒情就一溜烟地跑了。   她瘦长的身影窜得特别快,更像是在逃。   康铎花了一秒钟时间去思索要不要追上去。   然后做出了决定,低头,吃吃地笑了两声。   *   舒情躲进电梯时,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电梯里还有其他的人,她靠在一角。   全身如同在冒火,手臂不经意贴上了冰凉光滑的壁面,竟感到无比舒适。   壁面印出她的全身,她别过头,看着镜子里变形的自己。   满脸通红,眼波流转,流露出羞涩又妩媚的情绪。   这还是她吗?   舒情抓了抓头发,为自己轻易就被撩拨而感到懊恼。   可是……   她忍不住去想他说的话。   他说他要追她?   追她?   为什么啊?   一般男人要追一个女人,应该都是喜欢吧?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   到达底楼,工作组的车已经等在门外,舒情比定下的时间来晚了些,车上的同事都在等她,她不好意思地连连道歉。   同事们都笑话她脸皮薄,为个几分钟的迟到脸都能红成这样,很大度地没有计较她的疏忽。   但舒情还是很愧疚,对于他们这种团队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千分之一秒都是巨大的差距,迟到更是大忌。   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误,舒情在三练结束吃过午饭后,给组里的每个人都发了雪糕。   她把雪糕递给韦伯时,韦伯接过,说了声“谢谢”,但看上去兴致不高,表情有些愁苦。   他今天上午的三练发挥的不是很好,出了事故,现在他的赛车还在抢修中,但应该不会影响排位赛。   舒情虽然和他不熟,但毕竟是一个团队里的,所以想了想,还是跟他说了句:“加油哦,祝你今天拿到好名次。”   “谢谢。”他抬眸看了她一眼,依然是简单的这一句。   舒情没有叫醒正在睡觉的比斯利。   然而比斯利可能是被大大小小的动静吵醒了,一睁眼就看见大伙儿都在吃雪糕,抓到一个人就问:“哪里来的雪糕?”   那人指了指舒情,说:“Hannah请大家吃的。”   于是比斯利就大摇大摆地去找舒情了。   比斯利从后面凑到她耳边,大声喂了一声,把舒情吓得够呛。   舒情看见是比斯利,翻了个白眼。   比斯利说:“我最爱吃梦龙了,你怎么不给我?”   “你不是在睡觉吗?所以没叫醒你。”舒情从冰袋里拿出一支雪糕给他,“这儿,给你。”   比斯利边吃雪糕,边和舒情聊天:“昨晚睡得怎么样?”   舒情违心地回答他:“还不错。”   “昨晚你醉了之后,K来找你了……”比斯利扬眉瞅了她一眼。   舒情点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今天早上我看见他了。”   “今天早上?他没走?”比斯利皱眉道,“昨晚他的那位女朋友对我说,她会照顾你,所以我才走的。”   舒情垂眸沉思了片刻,抬头笑了笑,“没关系,他没机会对我做什么。”   比斯利故作生气地拍了下大腿,叹息道:“早知道不走了,居然被他抢占了先机。”   “你说什么呢?什么先机?”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比斯利对舒情挤了挤眼睛,抛了个媚眼,“情,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   舒情愣了愣。   今天是怎么回事?   不过看比斯利这么夸张,应该是假的吧?   她哭笑不得,“我看不出来啊,你哪里像是喜欢我了?”   “我为了你学中文,看中国连续剧,对你这么好,你竟然看不出来吗?”比斯利捶胸顿足,装成一副很伤心的模样,“情,你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舒情说:“托马斯先生,我现在宣布你获得了奥斯卡最佳男演员奖。”   比斯利瞪大了眼睛,一脸的大喜过望:“真的吗?感谢F1,感谢红牛,感谢霍纳(红牛车队领队),最最感谢的是舒情,如果没有她,我就不能获得这个伟大的奖项。我希望,我今后能成为演技最好的F1车手!”   舒情微笑:“你的获奖感言说的真好,这个奖项你当之无愧。”   ……   比斯利只是开玩笑,这让舒情松了口气。   直至吃完雪糕,比斯利要去做排位赛的准备工作。要走前,比斯利忽然意味深长地问了句:“情,你喜欢他,是不是?”   比斯利虽然没有说“他”是谁,但舒情听懂了。   她垂下眸笑了笑,像是害羞,又像是踌躇,“是吧,我从小时候起就关注着他,我进入这个行业是因为他,但他对我来说,一直都是触不可及的,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遥远。我的喜欢,就是我藏在心底的一份心意,从未奢望过它会变现。”   比斯利表示理解地拍了拍她,“其实你用不着这么想,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他说完这句话后,表情顿时又变了,做出一副要哭的样子,“唉,情,我是真的很伤心,同为F1车手,怎么就不见你对我有这样的情怀呢?”   舒情无奈地笑,“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你在欧洲不是还有一个以你的名字命名的村吗?这里有你大量的支持者,你可以在你的粉丝群里找一个你喜欢的女孩儿,她肯定很愿意同你来一场浪漫且火辣的恋爱。”   比斯利耸了耸肩,“愿这个女孩儿和你一样可爱美丽。”   “……”   *   下午一个小时的排位赛,显得有点枯燥无味,没有什么碰撞,没有什么精彩的画面,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结局有惊无喜。   法拉利在这条赛道冬测时,表现出了巨大的优势,可今天的排位赛,却后继无力,落后了梅奔有0.4秒,甚至连比斯利都没有超过,最后艾伦和康铎分别排在了第四第五。   比斯利排位赛发挥的尚可,心情不错,一结束新闻发布会就打电话给了舒情,两个人约了在当地的某个商场碰头,去给他的母亲挑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周末总是比工作日更忙。。。   不过下周我们公司放一周的假期!!!哈哈哈~~~   PS.你们一个个的,都太饥渴了!   既然你们这么想看成年人的恋爱,那。。。   可是我下篇想写电音小哥!   你们难道都不想看电音小哥吗! 第54章   他们逛了一圈, 最后进了一家奢侈品店。   “你从来没有给你母亲买过包?”舒情诧异地问, “一次都没有?”   “好像是的。”比斯利回忆了一圈,没有搜寻到相关的记忆。   “你难道不知道‘包治百病’这句话吗?哦,你可能是不知道,这句话在我们中国很流行。”   “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包, 这些年她喜欢的似乎更倾向于投资,她去拍卖行都会去拍珠宝首饰或艺术藏品。而我年轻的时候, 那时候还没有工作, 没有足够的钱, 只能给她买点便宜的, 最贵重的只是一枚宝珀的女士手表, 还是我攒了很久的钱才买下来的。”   “……”   最贵重的只是一枚宝珀的女士手表吗?   只是?   好吧,她差点就忘了比斯利家里有一家跨国公司。   舒情讪讪地说:“那我们还是走吧, 我觉得我们今天逛这一圈也是徒劳, 你不如让人帮忙去拍卖行里帮你买一件拍品,送你母亲更合适。”   “不,没关系。”比斯利拦住她, “包这主意还不错, 我确实没有给她买过包。她出门在外总是需要的, 以后她拎着我给她买的包时,就会想到我。”   比斯利环视了一圈, 指着一款问舒情:“这款你觉得如何?”   “鳄鱼皮的,你们外国人不是一向推崇保护动物的吗?”   “欧洲人有多爱面子你不会不知道,一边收留了许多地方的难民, 但一边又不断剥削着基础劳动力。我们不谈这个,先来看看这个包好吗?”   “很好看啊,款式经典,配色也很特别,送给你母亲,她应该会很喜欢。”   得到舒情的肯定,比斯利对柜姐说:“这个包不错,可以拿下来给我看看吗?”   柜姐小心翼翼地戴上手套,取下来放到柜台上,“先生,您的眼光真好,这是这一季度的最新款……”   比斯利指挥舒情:“情,你能帮我试一下吗?”   舒情点点头,给比斯利做人体模特。   *   店外,盛滢踩着恨天高对康铎愤愤道:“我真没想到姓石的会这么过分,他竟然敢带女人来见我,关键这女的只有十八岁!十八岁!他也下得去手!”   “十八岁成年了。”康铎提醒她。   盛滢仿佛没有听到康铎的话,“他是不是故意的?他以为他这样做会刺激到我吗?呵!太天真了!我才不会生气!一点儿都不!”   “行,你不生气,我不揭穿你。”康铎一脸平静,只说,“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是用这个方法刺激舒情的?”   “我那是好心!”盛滢激动了起来,“她说她不喜欢你,我只能用激将法了,否则她迟钝,你也迟钝的,你们俩还要不要在一起了?”   “她跟你说她不喜欢我?”   康铎板起了脸,不由地想起了今天早上,舒情对他说“我对你没有男女那方面的感情”那句话――   他的心情忽然就沉了下来。   难道他理解错了?   他以为今天早上舒情是害羞了才跑的,但也有可能是她不想回应他才逃的。   毕竟,她没有给他准确的答复。   盛滢见康铎的脸越来越黑,忙道:“你别慌,你说她昨晚喝成那样是为了谁,总不能是为了我吧?你看我那办法还是有用的,至少让她清楚了自己的感情归属,也让你跨出了很大的一步。如果没有我,你这感情白痴再过一百年也不会主动。你不主动,你怎么能让人感觉到你喜欢她呢?你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让女人天天让女人主动吧?但我真心觉得你们的进展太慢了,我觉得要不就是你没跟她解释清楚,要不就是你把人吓到了,否则不该没说明白就走了呀。唉,你这EQ低的,我完全能理解舒情为什么会逃走。”   盛滢就是这直来直往的脾气,一点儿都不给人留面子。   康铎气得冷笑,“我看,石晨暮的方法也挺管用的,至少你现在非要拉着我来陪你买衣服。”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是说了不揭穿我的吗?我怎么都不能输给十八岁的小姑娘吧,清纯比不上,但打扮上我怎么都不能输给人家吧。”   “所以你非得拉着我干什么?”   “我一个人单枪匹马地上战场势单力薄,你陪我可以增加我的一点胜算。”   “你忘了你们俩为什么吵架的了?你确定我去,不会激化你们的矛盾?”   “哎呀,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反正你今天必须得陪我去,你答应……咦,那是不是舒情和比斯利?”   盛滢突然停下。   康铎也停了下来,转身顺着盛滢的视线望过去。   透过玻璃窗,里面穿着橙黄色贴身上衣和阔腿牛仔裤的亚洲女孩儿,手里拎着一只限量版包包,站在黄头发白皮肤蓝眼睛的男人面前,两人之间隔了几个身位。   男人摸着下巴,聚精会神地打量着他对面的女孩儿。   过了会儿,男人比了个大拇指,满意地点了点头。   女孩儿把包包递给柜姐,柜姐笑容满面地走向柜台,看上去是要把包装起来。   ……   盛滢看向康铎,“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   康铎垂下眼眸,强压着眼底的风起云涌,说:“走吧。”   “不进去?你就这么怂?”盛滢说,“你这时候就应该非常霸道地冲进去啊!”   “然后呢?”   “然后抢在比斯利前面把包包买下来,单膝跪地送给舒情,向众人宣告她是你的。”   “你说的简单,你想过她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会是什么反应吗?”   “那你就这么走了?”   “你还想不想让我帮你演完今晚的戏了?”   “行。”盛滢果断地做出了选择,“我们走吧。”   “但是盛滢,说好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康铎蹙着眉头说,“之后我也不需要你来帮我追舒情,你离舒情越远越好。”   “知道了知道了。”盛滢不耐烦地摆摆手,撇了撇嘴,“好心没好报。”   *   比斯利为了感谢舒情帮他挑了礼物,还要请舒情吃饭。   舒情盛情难却,答应了他。   比斯利出手阔绰,一请就是米其林三星。   因为没有预定,二楼的包厢又都满了,他们只能坐在大堂,可以给他们安排在窗边。舒情是不介意这些的,更何况有城市的夜景可以看,但比斯利很明显的不愿意,提出要走,不过在走之前,他还是很绅士地问了问舒情的意见。   舒情表达了自己可以接受,并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很饿了,不想再换餐厅后,比斯利才勉为其难地坐了下来。   舒情一向认为欧洲各国的食物是没有大中华料理好吃的,对米其林三星也不予置评。   快要结束时,她去上了个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她远远地看到了几个人从楼上的包间下来。   其中两个人的身影很是熟悉。   舒情一度感觉自己的身上可能装了和康铎有关的雷达。   在围场碰到在所难免,怎么连吃饭的地方都能碰到?而且是一眼就看到了他,还有他身边的盛滢。   要不要这么敏感?   他们边上还有一对男女,像是四人约会似的。   不过他们神情各异,都有种说不清的味道,叫人难以捉摸。   康铎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般高冷孤独的模样。   而盛滢的脸色不是怎么好看了,虽是一副笑脸盈盈,但总觉得笑得特别勉强。   其余的一个男人手揣在裤袋里,一副懒洋洋的姿态,可舒情能感觉到他全身散发着冰冷和压抑,他另一只手勾着一个看上去很年轻很嫩的小姑娘,很小的一只,则是喜颜悦色,她穿的极其普通,长相也差盛滢很远,只能算是标致,但笑起来显得很可爱,还有甜美的梨涡。   ……   可能是有感应似的,康铎突然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她察觉到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转身,匆匆往反方向走。   她在洗手间待了好一会儿。   出来的时候还鬼鬼祟祟地朝前张望了下,正松了口气,搓了搓手准备返回座位,   哪知一个拐弯,便被眼前挡住她的黑影吓了一跳。   她措手不及,被伸长的腿差点就绊了一跤,幸好来人及时扶住了她。   可她从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檀木香。   舒情在他的搀扶下,险险地站直了身体。   她道了声“谢谢”。   为了衬托夜晚的气氛,餐厅里灯开得昏暗,只是每个桌子上方留一盏小灯,洗手间这边也是,灯光稀疏。   他从阴影里走出来,靠在墙上,并不看她,手里拿着一个银色的打火机,一开一合,吧嗒作声。   舒情干笑了一声:“咦,K,你也在这儿,真巧啊。”   “啪嗒”又是一声,康铎抬眼瞧她,眼神深不可测,脸上的神情同样意味不明。   “你躲什么?”他淡淡地说。   “没躲啊。”舒情眨眨眼,微笑道。   “你看到我了就往洗手间逃,还说没躲?”   “真没有,我急着上洗手间。”舒情表情真诚地说,“我是准备上完洗手间,再出来跟你打招呼的。”   “如果你上完洗手间出来,我已经走了呢?”   “那就不打了呗。”舒情一脸的理所当然。   “……”   康铎的表情顿时就黑了。   舒情摸了摸鼻尖,注意到他伸向口袋里的右手,忙道:“这里不能抽烟哦。”   康铎气笑了,“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抽烟了。”   “不是最好啦。”舒情说,“我要回去了,比斯利还在等我呢。”   “等等。”康铎扣住她的手,以防她再次溜走,“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这次别再想逃。”   “嗯?什么答案?”舒情一脸的茫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他握得很紧,暗暗地使了使劲,却挣脱不开。   “还需要我再说一遍?”   “啊?”舒情是真的不知道他指的什么,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什么时候问过她问题了,就莫名其妙要问她要答案?   舒情负手而立,皱着脸说:“不是,我要回答你什么,你说清楚一点好吗?”   康铎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无奈又烦躁地问:“我早上说了,我想追你……”   “???”   舒情瞪大了眼睛,飞快地眨着眼。   “是,我喜欢你,我想追求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  嘿,元芳,你怎么看?   你们让我思考一下,铎爷配不配得上成年人的爱情。。。   你们老说铎爷小学生,他都不想长大了呢。 第55章   舒情刹那间就愣在那儿了。   表情除了惊呆之外, 还十分的纠结。   为什么是这种场景呢?   为什么是在她和别人吃饭的时候呢?   为什么是在洗手间前面呢?   她的脑中盘旋了无数个为什么, 像是一颗颗炸弹般轰炸着她。   她小时候是幻想过某些美好的场面的,甚至在梦里也做过。   比如,漫天星光下,小河安静地流淌着, 晚风习习,岸边有一盏盏小灯烘托静谧的气氛, 不远处的彩虹桥变换着各种各样的颜色, 他们沿岸而走, 忽然康铎温柔按住她的头, 将她搂紧, 然后低声细语地凑在她的耳边,问她:“情情, 我喜欢你, 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每个女孩儿都有一场少女梦,她也不例外。   就算前面的背景变过,但后面表白的画面几乎没有变过, 当然, 主角也没有变过。   表白就是应该温柔的, 缱绻的,叫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   哪儿有这样的?   冷着脸, 一脸的不耐,像是气急了口不择言,又像是别人逼他了似的。   舒情内心百转千回。   最后她“哦”了一声, 若无其事地问:“K,你还不走吗?盛滢姐还在等你呢吧?”   康铎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忡,旋即就更阴沉了。   舒情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快断了。   她忍不住吃痛地喊了声。   但这一次,康铎没有放手。   “为什么岔开话题?”康铎问,“早上你逃走,刚才你躲开,现在又岔开话题。如果是我没有说清楚,那是我的问题,可我现在说的很清楚了。”   舒情看着他,“所以是我的问题了?”   康铎深深地盯了她许久,脸上渐渐流露出挫败的神色,他极轻地叹息了一声,“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能或不能,都是你说了算。”   舒情见状,心不由地又软了下来。   她想了想,确认似的问了遍:“你说你想追我?”   得到康铎肯定的眼神,舒情说:“那……行吧,你追追看吧。”   康铎皱了皱眉,眼中露出疑惑,“什么意思?”   舒情微微抬起下巴,一脸傲娇地说:“反正今天这情形,我没有动心,日后你得加把劲,看看能不能打动我吧。”   “……”   康铎定定地凝视了她许久,最后认真地说了句:“好。”   “我先解释一下今天的事,免得你误会。之前我让盛滢帮我追你,但要求我也帮她去套石晨暮的话,石晨暮就是……不知道你看到了没有,就是刚才在我后面的男人……他、盛滢和我三个人,在英国读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他好像喜欢盛滢很久了,盛滢终于喜欢上了他,但他又找了个其他的女朋友,所以盛滢今天硬是拉我来,帮她镇个场,免得她下不来台……咳,你能听懂吗?”   康铎挠了挠后颈,又皱了皱眉头,越说越是艰难。   他嘴拙,这一出狗血的虐恋情深,三言两语怎么说得完?况且舒情还不认识石晨暮,解释起来太过困难。   可如果不说清楚,免不了她又要误会什么,质疑他表白的动机。   今天目睹了盛滢和石晨暮之间的戏码,他就不想让第三个人成为他们两个人的间隙、绊脚石。   这种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事。   “哦……”舒情怔怔地说,“大概听懂了。”   “嗯,那我送你回去?”   “啊……”   他这一会儿郑重其事,一会儿又体贴温存的神色反而让舒情不自在了,舒情心虚地闪烁其词,“我和比斯利一起来的,他还在等我呢,我跟他一起回去就好了。”   她说得飞快,跑得也飞快,边跑边想:她这算不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晚上她在房间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心悬空着,总觉得有点儿不踏实,整个人都处于飘飘然的状态,十分不真实的感觉。   她想着康铎晚上跟她说的每一句话,有点儿记不清的就反复回忆,像是怕自己漏了什么,又或者是怕自己听错了什么。   而表白的那句,大概在她心里兜兜转转了百来遍,到最后她都有点儿迷糊了,到底是从康铎口中说出来的,还是从她脑袋里面臆想出来的。   *   第二天的正赛,起初并没有什么波澜,除了一开始的发车,艾伦起步时就在车阵中超越了比斯利,还有迈凯伦沃尔登在外线超越的过程中操作失误冲出赛道,掉了六个位置之外,其余车辆名次没有什么变化。   加泰罗尼亚这条赛道,全长4.655米,拥有很长的直道线和长距离的高速与低速的弯道,是一条将直道和弯道结合的十分完美的赛道,非常考验赛车的引擎和空气动力学设计,因此用来作为赛车的测试赛道。   但在正赛中,这条赛道又有一个很明显的特性,赛道较窄,超车较为困难,特别是第三计时段,非常接近摩纳哥蒙特卡洛赛道――四大知名赛道之一,以街道为赛道,窄,弯道又多。   因此在正赛的过程中,车手受赛道的影响,能做的有限。   这场比赛的大部分时间,看得让人昏昏欲睡。   直到最后,第六十一圈。   距离结束还剩五圈,已经在比斯利后头跟了很久的康铎,在三号弯出弯时速度明显更快,正准备把握良机,在后面一个弯从内线超越比斯利,哪知比斯利一个抽头,进入了内线,阻挡住了他。   比斯利一点空间都没有留给他。   康铎被比斯利挤出了赛道,被迫上了草地,压根来不及制动,轮胎完全失去了抓地力,在草地上打滑,赛车彻底失控。   在打转的过程中,康铎的赛车撞到了比斯利的尾翼,将比斯利也带出了赛道。   两辆赛车高速下冲了出去,陷入了沙地。   ……   全场哗然。   救援队来拖车时,比斯利把方向盘扔出了赛道。   两辆赛车在最后的时刻退出了比赛。   *   康铎乘着工作人员的摩托车回到了P房。   赛后,混合采访区,记者把焦点都集中到了本场比赛最大的事故上,对两名车手进行了长时间的采访。   康铎被问的极度不耐烦,心情也很糟糕,好不容易结束采访,结果一扭头就见舒情帽檐下的脸,严肃而沉重。   她一脸责备地望着他。   康铎看见她后稍稍纾解的心情,因为她不满的表情,又烦闷了起来。   西班牙大奖赛以零积分收尾,团队辛苦了两周,最后落得这个下场,当然不是他期望的,但这并非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可现在大家都把这个责任归咎于他,他也很揪心。   难道他试图超车是错的吗?   康铎回到酒店就拿了健身包去了楼下的健身房。   一阵大汗淋漓过后,康铎去洗了个澡,才觉胸口的郁气消下去了点儿。   出了健身房,他才发现手机上有一通未接来电。   他回拨了过去,听到舒情的声音:“喂?”   康铎:“你打我电话?”   “是。”舒情开门见山地说,“我们谈谈吧。”   康铎不愿意舒情走远,直接约在了舒情酒店附近的咖啡店。   他借了车队的跑车,驱车前往。   他到的时候,舒情已经坐好了位置等着他了。   她对他挥了挥手,康铎径直走了过去。   他坐下来后,舒情对他说:“不知道你喝什么,我给你点了拿铁。”   “都可以。”康铎无所谓,脱下帽子和墨镜。   他举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的香甜顿时充斥味蕾。   他不由道:“下回帮我叫个无糖的吧。”   舒情:“拿铁不甜吧?无糖的不觉得苦吗?”   康铎:“不苦。”   舒情叹了口气:“你还是多吃点儿糖吧,多分泌点儿多巴胺。不然老冷着一张脸,记者都快被你冻死了。”   “……”   康铎无言了会儿,道:“你想让我多笑笑?”   “不是。”舒情莫名,“你以前还笑得挺多的,现在几乎不笑了。”   “没什么可高兴的事。”康铎想了想,抿了抿嘴,补充了句,“可能有你在身边的话,会好一点。”   “……”   舒情咽了口口水,“你这算情话吗?”   “算吧。”康铎面无表情地说,“更是我的真心话。”   舒情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可他一本正经地说着,倒让人无法质疑他的真实性。   舒情抽了抽嘴角,问:“你下次说真心话前面,能不能给我提个醒?”   “怎么了?”   “不适应。”舒情说,“我都无法想象这些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可能不太行。”康铎垂下眸,略显为难地说,“我提醒你了,就没有震慑力了,你就不会被我打动了。”   “……”   “你现在不需要想象了,不是很好?”   “……”   他说的没错,舒情觉得自己真的被反复震慑到了。   花花公子的情话都是有套路的,而直男的情话让人捉摸不定,更有震撼力。   太震撼了……   直男也会说情话……   虽然说得不怎么样……   可她全身麻麻的……是怎么了?   舒情无法深想,只怕自己下一秒就被攻陷。   她轻咳了一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个问题暂且等等,我们先说说今天的比赛好吗?你今天这最后的撞车是怎么回事?三号弯是高速弯,根本就不是超车点,你为什么急着要超车?”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铎爷要说很多很多的土味情话   麻烦大家做好呕吐的准备   一,二,三――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axVerstappe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Monsant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康铎默了默, 叹息了声:“我就知道你找我是为了这个。你看过我和比斯利的车载镜头了吗?”   舒情点点头:“看了。”   康铎:“那你应该对事故是怎么发生的有所了解?比斯利出弯慢了, 我追到了他,我从内线超过他,有什么不对?如果这样都不行,不如大家都待在家里算了, 为什么要赛车?”   舒情:“可你也得考虑一下实际情况,这个弯出来速度太高了, 又到了下一个刹车点, 你这样做很容易两败俱伤。”   康铎:“如果他不把我挤到草地上, 就不会发生事故。”   舒情:“K, 换位思考一下, 换了你你会怎么做?你会坐以待毙,任由比斯利超过你?比斯利挡你那一下, 是他应该做的。”   康铎:“那我可不可以说, 我超他那一下,也是我应该做的?”   舒情:“……”   在讨论专业性的问题上,康铎又回到了冷冰冰的态度, 一点儿都不让着她。   舒情含着嘴唇, 咬了咬, 犹豫再三,她还是问出了她心里最大的问题:“你今天不是故意针对比斯利吧?上一次你撞了比斯利, 这一次你又撞了他,他接连两场都退赛了。”   虽然这个问题问出来很自作多情,也质疑了康铎的专业程度, 但她还是想要排除一下这种可能性。   就算只有0.000……01%的概率,她也得确认一下,否则她会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你觉得我故意针对他?”康铎皱了皱眉,“上一场比赛,你还为我超车而高兴,今天就变了?”   “今天和上一场情况能一样吗?!”   “是不一样。”康铎隐忍着,话到了嘴边,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他沉着脸跟她讲道理,“这是比赛,我有胜负欲,我有合适的机会超车,为什么不超?一定要到标准的超车点才能超吗?哪能每次都是干净利落的超车?开F1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又不是队友之间的内战,他想在最后时刻超越红牛,上一个名次,拿到更多的积分,何来错误之有?   “我当然知道有多难!”   舒情一听他这么说就有点儿来气,她也是在这里工作的,虽然没有驾驶过赛车,但是耳濡目染,比赛多复杂她怎么可能不清楚。   她压着声音低斥:“就是因为难,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你更应该注意安全!这不是个合适的机会,你还不懂吗?!你上一回的超车才叫合适,这次叫莽撞!”   “莽撞?”康铎深深地看着她,“就照你说的,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比斯利在我后面,你觉得他会不超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就算是人毁车亡,他也一定会超的,他的开车路数比我更野,也更狂。如果他试图超车,但把我带了出去,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坐在比斯利对面,指责他做的不对吗?”   “……我为什么要指责他?!”舒情说,“他本来就是那样的性格,可你是吗?他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去尝试去挥霍,你可以吗?”   “你是觉得我老了?没时间了?”   “……”   舒情被他质问的噎了噎,可难以反驳,因为她话里行间就是这个意思。   他都二十八岁了,对于一个车手来说,这个年纪不小了,至多再七八年,他就该退役了。   在运动员的生涯里,年轻才是本钱,长江后浪推前浪,老车手虽然经验足,但一旦上了一定的年龄,反应力和身体素质都会大不如前,特别是对F1车手而言,这两样东西尤为重要。   而法拉利给康铎只有两年的时间,康铎必须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发挥出他最大的优势,否则两年之后,法拉利不再与康铎续签合同,年龄摆在那里,其余大车队也不可能会给他合同,康铎就会沦落到中流车队,更不可能有夺冠的机会,甚至中流车队也不给他合同的话,他就会失去这份工作。   他的职业生涯也就彻底毁了。   比斯利不同。   比斯利才二十二岁,他还是大好的年华,而且他手上是巨大的赞助商资源,他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开车,他只要让别人看到他是有实力的,梅奔或法拉利就有可能向他投去橄榄枝,当然红牛更不会放他走,他才刚开始,他会是未来的大势,他在未来几年里是最有可能获得WDC的人选之一。   所以康铎现在的情况比他棘手的多。   他根本就没有可以任性的余地。   他这样超车,超赢了,也只是第四名,没有奖牌,只有12个积分,不超,就是第五名,10个积分。   对车队来说,区别就是2分,可对他来说,是一场恶战,是极具危险的行为,而收获的效益不大。   更何况,超赢的概率非常之低。   拼过头了,就是现在的结果,一分都没有,白白让别人占了便宜,而且车队对他的看法反而会不好。   “对,你当然不会责怪比斯利,因为他做什么都是对的,而我,”虚扶着杯身的右手紧握成拳,按在桌上,“做什么都是错的。”   “我超车是我错,他把我撞到草地上也是我的错,我害他退赛更是我的错。舒情,你态度的转变不是因为我做的不对,而是因为比斯利跟你表白了!”   “你在说什么呢?!”   舒情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是吗?比斯利跟你表白,你动心了?还是像你对我一样,让他先追着你,等你动心了再说?”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舒情又是震惊,又是怒火中烧,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向认真严谨,沉着冷静的康铎会说出这样一番不负责任的话。   舒情都气笑了,“你觉得我是在忽悠你?把你当备胎吊着你?我在你心里那么差劲的话,你大可以不用来追我,费那力气干嘛?吃饱了撑得慌?”   舒情的脸色明显变了,像是对他产生了厌恶似的。   康铎为自己的口不择言感到懊恼,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话是收不回来了,他也没想好怎么补救。   “说到底,我在你心里就是没有比斯利重要。”康铎声音低了下来,他别过头去,表情怅然,“舒情,如果早知道我们今天会为了别人吵架,我就不会出来。”   “那你赶紧走。”舒情嫌恶地摆摆手,见他不动,她从背后拿起包,“你不走我走。”   她心里还压着很多话没有跟他说。   她担心他,当然与比斯利无关,比斯利积分再低,对她的影响也不大。   她担心的是他的安危,他的职业生涯,这两样是他最重要的东西,也是她最牵挂的东西。   可事已至此,也不必多说。   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康铎原来是这样想她的,她只觉得失望。   康铎都来不及说什么,或者更准确的说,是还没来得及整理完情绪,拉不下面子说什么,舒情就已经走远了。   *   没有过如此煎熬的两周。   康铎每天八个小时的运动量,仍不足以让他晚上倒头就睡,需要用古典乐排空脑中纷乱的思绪,才可以入睡。   就像回到了那年刚出完事后的日子,总是不能好好睡觉。   但那种感觉,和现在的感觉又是截然不同的。   当时是死了心,什么都无法燃起他的激情,白天黑夜似乎都与他无关;而现在,是心慌,就好像得到了什么东西,但这东西又将从他的指缝间溜走,令他焦躁不安。   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某种情感在自己的身体里像野草一样疯狂地滋长,关于她,关于自己,关于爱情。   有些感情,没有意识过来的时候,只是懵懵懂懂,蛰伏在身体里面,而一旦受到了动荡,Yu望就会像火山爆发一样喷薄而出。   完全无法控制。   康铎第一次有这样强烈的感觉。   *   第二周的周四,他终于在蒙特卡洛赛道上重新见到了在红牛维修区坐着的舒情。   舒情正靠在后面的墙上打盹,身上盖了条薄薄的毛毯。   其实这儿的天气并不冷。   她的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十分烦心似的,眼底一圈青青的,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三次练习赛,康铎都发挥的不是很好,队友艾伦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他们的赛车在一二练中要比梅奔慢了0.5秒、0.6秒左右,而三练时,康铎甚至撞上了旁边的防护栏,导致左前悬挂损坏。   康铎之前在这条赛道上开过四年,从来没有一年比今年更差了。   他第一次拿冠军,就是这条赛道,所以这条赛道对他具有不同的意义。   他对这条赛道很有经验,可正是有经验,他也知道这条赛道开起来有多困难。   摩纳哥蒙特卡洛赛道,是一条非常极端的赛道,它与市区的街道融为一体,赛车直接在街区之间高速穿行,没有其他赛道那样的缓冲区,都是比赛前临时搭建的防护栏。   非常典型,也是非常知名的街道赛道,十分狭窄,由于它的这个特性,车手在正赛中超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没有一条赛道比这条更难超车的了。   排位赛的成绩几乎奠定了他们最终的正赛成绩。   因此,对观众来说,正赛就显得极其枯燥无趣,没有看头。   康铎之前拿冠军的那次,正是拿了排位赛的杆位。   后来在正赛中,他的引擎突然失去了动力,没有办法跑快,可是后面的车仍然没有法子超过他。   他作为火车头领跑了接下来的大半程,最后拿到了他个人的第一个分站冠军。   但奇怪的是,尽管如此,大家还是都十分喜欢这里,每年都能吸引大量的观众来观看比赛,包括车手,车手都很喜欢这里的街道赛,弯道很多,有全年最慢的弯角,还有隧道,他们必须集中全部注意力,这对于他们来说很刺激。   可对今年的康铎来说,一开始就出师不利。   所谓的雪上加霜,不过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越来越晚   明天一定要早点更新!!!   超过九点更新我就是狗!!! 第57章   F1, 和其他的体育赛事不同。   它不单单是车手与车手之间的对决, 更是车队与车队的对决。   它仰仗的不止是车手的车技,更是车队的技术。   如果车队经费不够,难以研发出顶级的赛车,那么车手的能力再强, 也无法在竞技中获胜。   这是一项注定与众不同的赛事。   而在摩纳哥蒙特卡洛赛道上,由于低速弯道多, 直道少, 而法拉利相对来说更注重直道的速度, 放弃了弯道的速度, 所以法拉利的优势在这条赛道上并不能发挥作用。   当然, 不可否认,跟他的心态也有一定的关系。   练习赛都发挥成这样, 周六的排位赛恐怕差强人意, 而排位赛的单圈速度如果起不来,正赛也不会有什么突出的表现。   康铎非常清楚这一点。   当晚,康铎去酒吧前台狂灌了自己几杯, 趁着醉意, 他打车到了舒情的酒店, 然后在大堂打通了舒情的电话。   舒情起先不接电话,直到康铎打到第八通, 她终于接了起来。   舒情还生着气呢,看到“康铎”的名字就想起那天他说出口的那些糟心的话,心里烦躁的要命。   虽然说他是她从小到大喜欢的人, 但是也不代表她必须跪舔他吧,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也是有自尊心的。   舒情不想接他的电话,却又不舍得关了机。   康铎锲而不舍打来第三通时,舒情心里的气便消了大半。   她丢下了手机去了洗手间,准备先洗漱一下再给他回电话。   哪知她从洗手间出来,就刷了个牙的功夫,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已经跳出来了七个。   她正要解锁屏幕,屏幕又倏地亮了,开始振动起来。   第八个。   舒情在心里默数一二三,然后接起了电话。   她故作平静:“喂……”   舒情还没有正式开口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他的声音:“情情,是我……我、我……是康铎。”   “……”   情情?   舒情愣住了。   听他说话磕磕碰碰仿佛舌头与牙齿在打架,舒情极度怀疑他是不是喝醉了。   舒情:“你喝酒了?”   康铎:“……情情,你能不能来接我?”   舒情:“你怎么了?”   康铎:“……我喝醉了。”   舒情:“你醉了?”   康铎:“嗯……我醉了,醉的一塌糊涂。”   舒情:“……”   哪有喝醉的人说自己是喝醉的?   骗她呢吧?   可听他说话带着鼻音,又口齿不清,确实像是喝醉了。   而且,清醒着的康铎大抵也不会跟她说这样的话。   舒情几秒里心思转了一百下,最后还是选择相信康铎。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康铎就等不及了。   “情情,你、你今天必须……必须来见我,否则我……明天故意、故意开慢车……挡、挡在比斯利前面……让他排位赛开……开不出好成绩。”   什么意思?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因为不连贯,所以舒情听得格外吃力,花了好久才明白过来。   他是想明天在排位赛里开在比斯利的前面,然后用自己挡住比斯利,比斯利没办法好好地刷单圈成绩,就没办法拿到好的排位赛名次!   他疯了吗?!   车队知道他要这样做吗?   不,车队肯定不知道!他这样做,不但影响比斯利的成绩,也会影响到他自己的成绩!   而且他这样做,如果FIA发现他的意图的话,甚至会取消他的成绩!   舒情一听就急了,“你别胡说!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   康铎:“……我、我在你酒店楼下。”   舒情:“……”   他故意的吧?   他都找到她酒店了,还说让她去接他?   舒情转念一想,他是不知道自己的房间号,要是知道,会不会直接闯上来?   舒情急匆匆地换了鞋子下去。   电梯还等了很久,舒情咬着手指,看着电梯上方缓慢跳动的数字,不由有些焦急。   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就喝醉了。   她一开始步履匆忙,等找到康铎,脚步不由自主地就慢了下来。   康铎坐在大堂的沙发上,脸朝天仰着,后脑勺靠在椅背的上方。   舒情走过去时,他似乎都没有发觉,眼睛闭着,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只是休息一下。   他的脸因为喝了酒而涨得通红,耳朵都泛着异样的红,头发被他抓得凌乱不堪,手搭在扶手上,无力地垂着,和平时大不相同,细细体会倒有种颓废美。   舒情走到他跟前,一大片阴影压了上去。   她伸出手,刚想推醒他,康铎的双眸忽然睁开,把她吓了一跳。   他的眼白布满血丝,脸上流露出疲惫之色,目光放空,没有聚焦。   紧接着他又闭上了眼。   “……”   舒情轻轻推了推他,“喂,你还醒着吗?”   舒情等了十几秒,康铎纹丝不动,毫无反应。   她想着是叫人把他拖走呢,还是就把人留在这儿不管了,康铎这时就动了动。   他先是手指弯了弯,然后手举到了眼前,揉了揉眼睛。   舒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他停了下来,但没隔多久,看上去还是不舒服,又反复地揉,力气大到把眼睛都揉变形了。   舒情半蹲下身来,捉住他那只乱来的手,说:“别揉了。”   康铎的手在她手心里转了转,要挣脱,却又一点儿劲儿都没使,迷糊间说了句:“……不舒服。”   “哪儿不舒服?”舒情没舍得松开他的手,捏着他的四只手指。   “哪儿都不舒服。”他另一只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用手掌拍打了几下。   头顶的灯光太亮,他的双眸微眯着,懒洋洋地不愿意睁眼。   但他的声音比在电话里清晰了点,应该是稍作休息后,缓和了些。   舒情直起身,寻思了会儿,问,“我让前台给你叫个车,送你回去?”   他眉头紧蹙,一副很难受的样子,听了她的话后,摇了摇头。   “我不回去。”   “那你想怎么样呢?”   “我就想看看你。”   “……”舒情默了默,松开他的手问,“那,现在看好了吗?”   “没有。”康铎移开挡在眼前的手,眯着眼睛,说话时带着酒气,“我看不清,你凑近点儿。”   舒情不动,微笑道:“你把眼睛睁大点儿就看出来了。”   康铎终于直起了头,他挤了挤眼睛,直视了前方一小会儿,大概是受不了醉酒后的晕眩,脑袋向左歪着,用手扶住了一侧的太阳穴。   适应了之后,康铎的视线偏了偏,看向她。   舒情说:“能看清楚了吗?”   “……好像能了。”康铎棕褐色的瞳仁定定地注视着她,疲乏中暗潮涌动,“可是这样还不够。”   “不够?”   他的右手若有似无地碰了碰腹部上方,敛了敛眼睑,缓慢道:“我想喝点儿醒酒汤,你有吗?”   舒情注意到他细微的动作,“胃不舒服?”   康铎看样子不是很想回答,不断用手揉着太阳穴,眼睛一会儿闭一会儿睁的,一副醉了却也不至于烂醉的模样。   但过了会儿,他又好像忍不了了似的,用力地锤击着自己的胃部,“……难受,想吐。”   舒情看他这样,又气又无奈:“你以为我是小叮当吗?要什么有什么?你告诉我,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我上哪儿给你找醒酒汤去?”   康铎看着她,双眸无光:“那……能不能给我烧点白开水?想喝点热的。”   舒情见状,叹了口气:“我扶你,你能站起来吗?”   “……可以试试。”   舒情把康铎扶了起来,把他的右手从身后绕过,架在自己的肩上。   于是,她拖着一个比她高了十几公分重了十几公斤的大男人如龟爬般向前挪动着。   虽有点儿吃力,所幸康铎还有点儿力气,能支撑起自己,腿也尚能往前。   舒情的后颈被康铎的手臂压得朝下,背蜷曲着。   她一步一步,咬着牙问:“所以你喝了多少酒?”   “……没多少。”   “没多少就这样了?”舒情不禁产生了怀疑。   “……我酒量不好。”康铎倒是还能解释,不像别人喝多了连意识都没了,“你问祝贺,他肯定知道。”   “行吧,就当你酒量不好。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喝酒?”   “因为我不高兴。”   “……”   到了房间门口,康铎还要往前走,舒情下意识地捏了一把他的腰,把他捞了回来。   嘴里想说些什么,却被手里的触感给惊到了。   她本来手就扶在他的腰部,却也没敢真碰。就右手抓着他从肩膀上荡下来的手,控制着他。   这下实实地碰到了他的腰。   好硬实。   还能摸到点线条。   这身材也太好了吧。   舒情就靠着点手感,迅速脑补了他撩起衣摆,露出八块巧克力腹肌的场面。   他虽然从没露过,他的微博粉丝后援会也只有他穿着衣服的照片。   可舒情仿佛见过似的,脑海里自动浮现了他令人血脉贲张的身材。   舒情顿时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康铎茫然地看了她好久,她才想起来从裤兜里掏出门卡。   “在这儿。”她把门卡放在门把手上刷了刷。   “滴――”的一声,她旋转门把手,推开房门,“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汪汪汪!   我是狗!   五点起床,也没能让我早点更新。。。   刚把娃哄睡下,就心急火燎赶来更新了。。。 第58章   门有点儿重, 舒情一边扛着康铎, 一边用另外半边身体挤进去。   好不容易把康铎弄进了屋,舒情扶着墙大口喘气。   可喘了也就几下,旁边的人摇摇晃晃的,不知是故意的, 还是把力气用完了,连站都站不稳了。她怕他摔着, 连忙转了个身面朝着他, 双手接他。   哪知才碰到他的手, 他的上半身就直直地朝她倾倒了下来。   舒情一惊, 退无可退, 背靠在墙上,眼睛瞪大了望着眼前的男人, 手下意识地就撑在了他的胸肌上。   康铎尚存一点儿意识, 双手手肘撑在了她脑袋两边的墙面上,脸直接磕在了她的颈窝里。   说是磕,动作却像是放缓了似的, 不轻不重地压了上去。   鼻子正好抵在脖子和肩膀的弯角处, 有足够的空间呼吸。   “……”   这到底醉没醉啊。   舒情推了推他, 说:“你起来,你要不行就到床上睡。”   幸好团队给她安排的是单人间。   “……等等, 让我靠会儿。”康铎脸稍侧,嘴对着她的耳垂,闷闷地发声。   “你……”他的呼吸很烫, 舒情哆嗦了下,耳朵迅速升温。   “……就一会儿,好不好?”他的脸又往她脖子里钻了钻。   舒情怔了怔,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脆弱的模样。   在她的印象里,他就是强大的代名词。   她小时候甚至觉得他是不用洗手间的,跟神似的。他那么厉害,肯定没有什么能打败他。   就算他在比赛里犯过错,也有说错话的时候,但在她的心里,他仍是完美的。   后来他遭遇了车祸,也没有从她的神坛里跌落。   直到加拿大的那回,跟他正面接触过以后,舒情才发觉他也是人,人无完人,他不是无所不能的。   但就算是那样,他也没有在人前展露过自己不堪的一面。   也有可能是她不知道。   所以,当他对她展示她从未接触过的他的一面时,舒情第一时间是没反应过来,然后被他的小动作惊醒,脸唰地一下红透了。   舒情的手还挡在他的胸前,几乎把自己缩成了一团,这会儿手颤了颤,慢慢地滑了下去。   “你不喝水了?”舒情咬着唇,在他的头顶上方说话,“我还要帮你去烧水,不知道水壶脏不脏,我也没用过,得烫几回消消毒。”   她试图转移自己和他的注意力,想让自己的心跳不要跳的那么快,那么重,当然这只是徒劳。   因为下一秒,她的心跳更快了。   “等会儿烧,不急。”只听康铎在她耳边说,压低了声音,克制而温柔。   “哦。”   “我想先跟你说会儿话。”   舒情迟疑地问道:“说什么?”   “对不起,上次不该跟你说那些话的,这两个礼拜因为这件事我都没有睡好,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我嘴巴笨,很多事情说不好,怕又惹你不开心。你……能不能原谅我?”   “……”   “扑通――扑通――”   舒情听见自己的心跳,剧烈而响亮,如同打鼓。   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康铎凑在她耳边继续说:“从小到大,我没跟人吵过架。我觉得吵架是最没用的事。可我上次还是跟你吵架了,我忍不住,我总是看见你和比斯利在一起,比和我在一起的时间都多,比斯利还跟我说他跟你表白了,你答应了会考虑,你上次又为了比斯利来指责我超车莽撞,我怕你真的会和他在一起……所以我吃醋了。我那时候又气又怕,就没控制好自己,对不起。”   “……”   舒情愣了愣,下意识地为自己解释,“我没有为比斯利指责你,我怎么可能为了比斯利指责你?我虽然是红牛车队的,但私心来说,比斯利和韦伯能赢固然好,我更希望你能赢,这是我加入F1的初衷,你不知道吗?我之所以觉得你上一站的超车莽撞,因为你在超车时,一不考虑自己的安全,二不考虑自己的职业生涯。”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说:“你明知道比斯利开车很野,为了成绩不计得失,甚至不在意车毁人亡,你还非要在不合适的时机去超他?你是把自己的命当草芥吗?你该不会忘了那年的加拿大大奖赛了吧?我知道,开F1的都是在搏命,所以更要惜命,没有命,你拿什么去超车,去登领奖台?”   “K,我不想你出事,虽然我知道大多数时候避免不了,没出过几次事故的车手都不能算好车手,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在自己能控制的范围内,避免事故的发生。”   “你的职业生涯,顺利的话还有六七年,甚至十年,我也不想你因为失误,而影响你的前程,你为了它付出了多少,就因为几次失误,毁了你的全部的心血,值得吗?”   ……   舒情说着说着,就慷慨激昂了起来。   只要一想起他那些为了梦想努力拼搏的岁月,和她充满憧憬用心追随的日子,就像是回到了当初,不免就越说越多,完全忘记了康铎还是个喝多了醉酒的人。   嗯?醉酒?   舒情还在说,康铎撑着身体,抬起头。   深邃的眼眸望进她的双眼,他们离得很近,他的鼻尖几乎要贴上她的。   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康铎声音低沉:“不是失误,加拿大的那次,不是失误,这次在西班牙也不是,其实我知道这次超车可能造成的后果,你懂的,我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后果也在我的预计之内。”   “你说什么?!”舒情目瞪口呆,“为什么?你怎么可以拿比赛开玩笑,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知道当时自己冲动了,那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但我只是想拼一把,做出一些努力。”他揉了揉太阳穴,“我到他后面时,我耳边忽然晃过他对我说过的一句话,我不想让他得逞。”   “什么话?你有必要为了一句话这样吗?”   “有。”康铎后槽牙咬了咬,表情稍冷了下来,“他跟我说,你最终一定会成为他的女人。我想,如果我赢了他,我就有底气告诉他,比赛他赢不了,你,他也赢不了。”   “……”   舒情简直要气疯,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更不可理喻,她极力地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怒气冲冲地说:“我是你们比赛的筹码吗?为什么要为了我拼个你死我活?K,你能不能对自己的比赛,自己的职业生涯负点儿责任?……我真是奇了怪了,你们一个个为什么都喜欢瞎编造事实?比斯利根本没有跟我表白过,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好端端的来骗你,他跟我只是同事关系,最多就是朋友关系,他对我没那个意思,我对他也没有。”   舒情直截了当地坦白自己的心境,将无端的虚造扼杀在摇篮里。   “就算他真的表白了,我也不会答应他的。”   “是,我现在知道了……你不喜欢比斯利,你喜欢我,对不对?”   他的嗓音里有种沙沙的质感,竟听出了性感与缠绵,恍若故意诱惑般的引导她作出选择。   舒情的思绪与声音戛然而止,她愣了愣,奇怪地看着他。   总觉得不对劲,她的脑海中冒出了无数个问号。   “你还醉着吗?”   “嗯,醉。”他看着她,点点头,鼻尖擦过她的鼻尖,嘴也差点碰到,眼中醺醺醉意不知不觉消失殆尽,“但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舒情一惊,飞快地眨了眨眼,脸往旁边侧过了一点。   “我喝酒,是为了壮胆,但我不会不记得,也不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   舒情咽了口口水,“你还要壮胆啊?”   康铎撑着墙壁的手放下,从她的腰间穿过,抱住了她。   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将她的后脑勺按到自己的肩膀上。   “我也是会害怕的。平生最害怕的两回,一回是车祸之后,我父亲因为我的事突发心梗,我怕他救不回来,但幸好老天有眼,他还在,还会对我发脾气。还有一回,就是上次吵架,我怕你真的不要我了,再也不管我了。希望这一次,老天也能开开眼,看到我的真心,听到我的祈祷,让你能原谅我,尽快来到我的身边。”   “……”舒情眨眨眼,听着他和自己几乎同频率的心跳声,难以置信。   “情情,我知道错了,所以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不要放弃我。”康铎垂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双手捧住了她的脸,“你不能给了我希望,又丢下我一个人,我听了你的话才回来的,你怎么能就这样弃我于不顾?”   “听了我的话?!”舒情再一次震惊了。   康铎郑重其事地“嗯”了声,“因为你。你父母没有跟你说,我去参观过你的房间吗?”   “说过……”   “我那次才知道,你为什么会不远万里,长途跋涉来加拿大找我。”   “呃……我就是去旅游的,散散心。”   “伯父伯母都跟我说了,你有多喜欢我。九岁那年,是不是?”   “那你也太夸张了,我九岁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顶多十岁吧……且慢,喜欢?你别误会啊,不是喜欢,我强调一下,是崇拜,是动力,是目标。”   康铎用大拇指按住了她逞强的嘴,“从没有一个人能从一始终地这么支持我。”   他忽然笑了笑,舒情从他的笑里,看出了孤独与落寞。   “我十五年那年,为了去英国接受专业训练,我在康家的大堂里跪了一天,没有人支持我去开赛车,把这个当成一份事业,他们都以为这只是我的兴趣爱好,他们更希望我能继续接受传统教育,上高中上大学,有机会的话再出国留学。”   “嗯?”舒情惊讶于康铎居然肯主动跟他说起他的过去,心底莫名泛起了一股甜腻的滋味,“所以你是怎么说服你家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嗯,来了,你们想要的都会有的…… 第59章   “是我爷爷拍的板。我奶奶心疼我, 最后跟老爷子絮叨絮叨的, 老爷子松了口。”   康铎娓娓向她道来,很多事情,如今回忆起来,倒也不难过了, 他甚至感谢这样的经历,这也是一种历练。   “但我父母还是不同意的。老爷子不懂赛车是什么玩意儿, 给我下了道命令, 一定要拿冠军回来, 否则别回去了。可我没把冠军拿回去, 还差点吓坏了我爸一条命。”   他垂着眸, 神色平静,云淡风轻, 像说的是别人的事儿似的。   舒情的心被他说的柔软的要命, 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指的是加拿大大奖赛那次吗?”   “嗯。我出那样的事故,死里逃生,原本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可细想, 其实我出门在外的这么多年, 家里的每个人都在为我担心,特别是父母, 他们知道我在干什么,虽然嘴上不说,但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以前小时候不懂, 长了翅膀就想出去闯,但年纪大了,就明白无论做什么,肩上背负的都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如果我有个像我这样冥顽不灵的孩子,我应该也会很头疼。”   “这是你选择退役的原因?”   “算是吧。”康铎说得不急不慢,深褐色的眼眸如深不见底的大海,如一望无际的黑夜,“我退役了之后,家里所有人都赞成我,除了我爸。当时我去英国,反对声最大的是他,现在我回来,反对的还是他。”   舒情不禁有些惊愕:“他为什么会反对你回来?”   康铎:“他觉得是他影响了我,我那时候正值事业巅峰期,不应该选择退役。他对我说,既然都去了,就不应该空手而归。”   “唉……”   舒情幽幽地叹了口气,很能理解他父亲的心情。   康铎打量了会儿她略显愁苦的神情,好像是在替他忧郁似的,他不由低头一哂,“不好意思,怎么还跟你讲起了故事,很无聊吧……”   舒情摇了摇头,说:“不会,我喜欢听,你接着说。”   他们俩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舒情背靠着墙,康铎环抱着她,低眸凝望着她,诉说着他的过去。   彼时狭小的空间,令人透不过气的距离,此刻倒也没有那么让人难以接受,舒情在他密不透风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檀木香,心跳声渐渐慢了下来,变得又沉又重。   听他这样说着,总觉得他像是回到了过去,回到了最初的那个他,与记忆里那个温柔阳光且有耐心的大哥哥重叠在了一起。   那是她最开始喜欢上的他。   他也摇了摇头:“这些我们以后再说,我今天要说的不是这些……”他嗤地笑了笑,“真是醉的厉害,主次都不分了。”   “啊?”舒情懵懵的,不懂他的意思。   “我为数不多的,二十八年的生命里,大多数时候都是单调而乏味的,训练、比赛、训练、比赛,唯一的目标就是有一天能在F1的领奖台上听到中国国歌,除此以外,我的生活里几乎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可一个人在这条路上走得时间越久,就会越觉得迷茫,有时候都忘了自己所谓的目标,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时间,可以拯救一个人,也可以摧毁一个人。”   “所以,当我的信念崩塌的那一刻,一切仿佛回到了人生的起点,刚刚出生的那时候,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世界是黑暗的。而你的出现,”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成为了我生命里的第一束亮光。”   “你重新构造了我的世界。是你,第一次让我觉得,我不是孤军奋战,是你,让我觉得我可以再拼一把,为了我最初的梦想。”   “不是骗你,看到你一屋子的属于你的我的人生片段,记载着我的每一次失败与成功,还有你的褒奖与鼓励,我忽然就觉得,我可以重头再来一次,顶多就是回到最初去英国的那会儿,不可能会比那时候更困难的了,那时候我都挺过来了,还怕什么呢?”   “如果没有你,我就不可能归来。所以,我希望你能在接下去的日子里,一直陪着我,永远不要离开,可以吗?”他深深吸了口气,“没有人会比你更懂我,更在意我的职业生涯了,有你在,我就会很安心……”   “呼……”他又长长地吁了口气,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神色有一丁点的紧张,“这是我第一次表白……本来是想等我拿了第一次分站冠军再跟你说的,但是现在等不及了,再等你就要被别人抢走了。我也不知道今天这个时机对不对,反正我总是抓不准时机,就这样吧。”   “……”   舒情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整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栗中。   她的呼吸都紧张的有一停没一停的,牙齿也在颤,她紧紧地咬住才没让自己显得过于夸张。   此刻两个满脸通红的人靠在一起,说不清谁比谁更激动一点。   康铎的右手忽然从她的腰上转移,由她的小臂滑到了她的手,手指穿进了她的五指之间,十指相扣,捏住了她。   舒情脖子一紧。   !!!   他真的是第一次表白吗!   这分明就是恋爱高手才能说出来的话啊!   还说自己嘴巴笨?   骗她的吧?   舒情:“你……”   她摸着自己的耳朵,有点儿难以启齿。   康铎的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轻抚着,说:“我把毕生的文学素养都献祭出来了,如果有表达的不好的地方,你就当做没有听见,剩下的就是我的真心了,你看还行吗?行的话,就收了吧?嗯?”   嗯?   嗯你妹的嗯啊……   完了。   舒情感觉自己真的要缴械了。   她别开脸深吸口气,将自己从暧昧的情景中抽离。   她红着脸说:“你说了这么多,不渴吗?你不是想喝热水?我先给你去烧壶水?”   她轻甩了甩手,康铎扣着,没办法甩开,她只好抬眸看他。   康铎也是定定地凝视着她,眼里装了太多的东西,如同汹涌澎湃的浪潮铺天盖地的袭来。   从来没见过他有如此多的情绪。   冲动的、紧张的、兴奋的、压抑的……   他压着她,迫切地想要在她的脸上寻找到什么。   舒情咬着下唇说:“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偶像成为男朋友的准备。”   “不好吗?”   “好是好,但太没有真实感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还有点儿窒息。”   康铎从她的身上起来,两个人隔开了一些距离,也更方便他观察她。   “那怎么样才能让你有点真实感?”康铎稍加思索,问,“我……要亲你吗?这样或许比较有真实感?”   舒情愣了一愣,顿时就相信了康铎刚才的表白是把毕生所学都交出来了,不然怎么就分分钟又回到了直男的一面。   她羞愤道:“哪儿有人会问这样的问题的!你从我身上起开!我都快被你抱得呼吸不过来了!”   康铎稍微有点委屈:“……可你还没回答我。”   “回答个球球!”舒情单手用力地推他,“挺好的气氛都被你搞坏了!你想知道怎么让我有真实感吗?”   “想。”康铎忙诚实地点头。   “你追我追个一年,让我习惯了你,我就有真实感了!”   “一年?”康铎着实觉得这时间是否有点太长了。   舒情眉毛一耸,严肃道:“嫌太短了?”   “没有。”康铎认真道,“一年就一年吧,你都等了我这么多年了,我就追你一年,不算多。”   “……”   舒情拼了命才忍住打他一拳的冲动。   她咬着牙道:“行,追我就得什么都听我的,能做到吗?”   “什么都听?”康铎皱了皱眉。   “很难?不行?做不到?做不到就早点放弃吧。别浪费时间了。”   “我尽量。”康铎摸了摸脖子,“给我一点适应的时间?”   “你还要适应?”舒情质疑地看着他,“你喜欢我,这不是自然而然就能做到的事吗?你不听我的准备听谁的?”   康铎垂眸思考了下,似乎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的。   “好,都听你的。”   “那第一件事,先松开你的手,放开我。”   康铎听话地直起身子,双手摊开高举在半空中,做出投降的姿势。   “第二件事。”舒情指了指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你就暂且先在那儿坐着吧。”   这间单人间挺小的,没有空间放沙发,只有一张桌子,桌子前一把椅子。压根儿不能和他的房间比。   康铎望了望那把简易的椅子,几根细杆儿,座椅还是塑料的,上面一块薄薄的坐垫。   “就坐着?”康铎问。   “对,坐会儿,等差不多酒醒了就可以走了。”   “酒醒?”康铎犹疑了会儿,说,“如果醒不了呢?”   “那你现在就走吧。”舒情面无表情地说,“我看你醉的这程度,自个儿回去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我再歇会儿吧。”康铎装模作样地揉了揉太阳穴,跟林妹妹似的哎哟了一声,“头还有点儿晕乎。”   舒情呵呵笑了一声,不搭理他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五的夜总是过得不知不觉。。。 第60章   舒情里里外外地忙活了会儿, 没怎么搭理康铎。   康铎则坐在椅子上, 安心地看着她来来回回的身影。   最后,他看见她钻进了洗手间,然后关上了门。   康铎收回视线,耳畔是烧水壶烧水的声音。   在水即将烧开之前, 洗手间的门又从里面被打开了。   舒情这会儿换了个模样。原先的马尾辫绑了个团,鼻子上架了副圆溜溜的细框眼镜, 身上换了件宽大的带帽卫衣, 下面换上了一条宽松的短裤, 两条光滑白皙的腿暴|露在空气里, 又细又直。   康铎稍怔了下, 喉结不自禁地上下滚了滚。   头顶上的筒灯打着明亮的暖光,打在她的身上, 又可爱又性感。   她这模样倒是一点儿没有小女人被表白后的羞赧, 十分自然不做作。   大概是被看的不自在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清了清嗓子, 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啊?”   “没有。”   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康铎为自己上下起伏的心情而感到神奇, 低头失笑, 好久没有这种身心愉悦的感觉了。   “你笑什么?”舒情越发觉得奇怪。   “怎么换了身衣服?”康铎眼皮缓缓朝上。   “哦。”舒情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攥着衣角说, “刚拖你回来热出了一身汗,换件衣服舒服点儿,而且你把椅子给占了。”   占了椅子跟她换衣服有什么关系?   康铎露出疑惑的眼神。   舒情一屁股坐上床, 两条腿翘了起来,舒情往里挪了挪,两条腿顺其自然地交叉盘在了身前。   “我就只能坐床上了。我不喜欢穿着脏衣服上床。”   “……”   康铎想了想,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怎么还戴眼镜了?”   “戴了一天隐形眼镜了,眼睛疼。”她掀起眼镜,将眼皮翻开,“你看看,我眼睛是不是挺红的。”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狐疑地问:“你不会是觉得我专门换给你看的吧?”   “……当然不会。”康铎充分满足她。   不过……就算他有这个想法,也被她这般模样给打消了念头。   刚接受完表白就在对方面前不顾形象的只有她一个了吧,根本就一点儿不在意的样子。   然而听见他理所当然的答案,她的嘴角反而一沉,眼睛也耷拉了下来,看上去对他的反应不大高兴。   “叮――”的声音提醒他们水烧开了。   康铎想去倒水,结果舒情比他更快地从床上跳了起来,趿着拖鞋,主动地走过去了。   没一会儿,热腾腾的绿茶送上,虽只是用了简易茶包,可康铎一见舒情端着杯子出来,鼻腔便似有茶香萦绕。   康铎怕她烫,要站起来帮她,舒情小心翼翼地,没把杯子递给他,而是将两个杯子都放在桌上。   “烫,先凉凉。”她善意地提醒他。   这样就又多了点儿相处的时间。   所以康铎听话地没动。   然后他听舒情边上|床边问:“明天排位赛你准备好了吗?”   “……”   怎么话题一转,就扯到工作上去了呢?   康铎站起来,把椅子转了个方向,正朝着她,“我还有点儿醉着,能不能不谈工作?”   舒情撇撇嘴,“你哪儿像还醉着?嘴里有点儿酒味,不代表就是醉了好不好,我看你清醒着呢。”   真是嘴下一点儿都不留情。   还记得她在加拿大那会儿,天天追在他后面,他怎么冷言冷语赶她都赶不走。   现在他衬了她的心,她反而蹬鼻子上脸了,而且表白了之后更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唉……   可还能拿她怎么办呢?   他还得追她呢,万一一年还追不上,岂不是太丢脸了?   康铎淡淡一笑:“是真醉了。没喝酒也没勇气和你说这些话。我酒量是真不太好,喝两杯就脸红头晕。说头晕也没骗你,但是前面等你时休息了会儿缓解了一点。”   舒情想,可能她和康铎对“醉”的定义不太一样吧。   不过她再纠结这件事也无济于事。   反正康铎是真醉还是假醉这件事情,现在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舒情又盘着腿坐上了床,然后示意康铎帮她把杯子拿过来。   康铎一看她眼神往泡的绿茶那边一扫,不等她说,他便递了过去。   如此见机行事,叫舒情很是吃惊。   康铎也举起茶,吹了吹,抿了一口。   “你酒量怎么样?”康铎若有所思地问,问起的一瞬,想到了那天她醉倒在比斯利怀里的场景,不禁嘀咕道,“好像你也没比我好多少,那以后是有点儿麻烦了……那群狼一个个过来,我们可能应付不了他们。”   舒情满脸问号:“你在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酒量不好?”   康铎反问:“那你酒量好不好?”   舒情:“……是不太好。”   康铎:“那你有没有什么酒量比较好的姐妹?”   舒情:“……有?”   康铎:“那就好。”   舒情:“好什么?”   康铎扬眉,一脸神秘:“没什么,等到了时机你就会知道的。”   舒情莫名其妙,他在说什么东西啊。   舒情懒得搭理他,重点又回归到了他的比赛:“你到底准备好明天的排位赛没啊?明天的排位赛很重要的。你练习赛的成绩都不是很好……当年你可是在这条赛道上拿到的第一个冠军。我怎么看你一点儿都不担心的样子。”   “你都说了是当年,今非昔比了,规则都改了不少。况且……担心也没用,顺其自然吧。”   舒情皱了皱眉:“你这态度不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   她说不下去了。   说不出的一种怪异的感觉,让舒情产生了困惑。   这次复出,舒情总觉得康铎的状态不太对,特别是从那次巴林站之后。   他的身上好像缺失了什么。   可具体缺了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康铎等了她一会儿,看她不再说下去,便问:“怎么态度不对?”   舒情看着他,恨铁不成钢地说:“怎么能顺其自然呢?我怎么听你的口气,觉得你有种坐以待毙的感觉?你应该多和车队商量商量对策啊?”   康铎扬眉,反问:“韦伯和比斯利一直和你们领队商量对策?”   好像……也没有。   每个车手都有配备他们的比赛工程师,车队还有策略组,每次在比赛时,他们会根据不同的情况制定不同的策略,再通过TR传达给车手。   所谓的策略,脱离了正式比赛,都是纸上谈兵,没有多大用处。   可是……   舒情问:“你的车抢修好了吗?”   康铎“嗯”了声:“好了。”   舒情:“明天排位赛不会再出事故了吧?”   康铎:“犯过的错,我会小心,不会再犯。”   “那就好。”但舒情看上去还是有些不放心,“K,车不会还有问题吧?”   “情情。”康铎好整以暇地问,“你想跟我讨论下车辆的性能和设计吗?你不是最忌讳和我有这方面的沟通?”   舒情一怔,脸几乎是立刻露出了尴尬的红,下意识地掩饰道:“我没有啊……”   “你做的这么明显,我又不是智商有问题,怎么可能看不出。”康铎说,“你从一开始,就说我们两个穿着不同的制服站在一起不好,到后来当着别人的面模糊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包括现在,你不愿意答应和我在一起,不都是怕车队和同事产生误会,对我的职业生涯造成影响?”   舒情瞪大了眼睛,诧异地扫了他一眼,眼中流露出“你居然知道”的意思。   康铎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说:“我当然知道,不然我怎么会每次见你还得挑没认识我们的人的地方。”   他哼了一声,声音极轻,更像是从鼻腔里发出的不满与不屑。   舒情的脸顿时更红了,嘴上哑口无言,内心却在咆哮。   这人竟然还计较起来了。   本来不是她占上风的吗,怎么又被他扳回了一程。   “但你最终还是逃不过的,拖着也没用。”康铎悠然自在地说。   “逃不过什么?”   “逃不过和我牵连在一起,逃不过被别人议论纷纷,既然知道了你的心意,我不会再因为别人会大作文章而对追你‘手下留情’的。”   “你就不怕你的职业生涯......”舒情如鲠在喉。   “我跟你说过,我不怕。”康铎一脸正色,“车队不会真的那么不近人情,硬要棒打鸳鸯,如果他们非要这么做,这赛车不开也罢。”   “你怎么能这么说?”舒情急了便想站起来,想了想还是止住了冲动,脚掂着地,手紧捏着白色被褥,“这可是你最喜欢的东西,你怎么说的这么简单?满口都是放弃?你不是说这是你最初的梦想吗?这不是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吗?”   “人的思想每个阶段都会改变的。”   “所以你现在觉得赛车不再重要了?所以你才说顺其自然?!K,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舒情紧蹙着眉头,“如果你不再热爱这项事业,你不该回来的。我是想你回来,但我希望你是以最好的状态回来。”   “情情。”康铎默了会儿,平静地说,“我还热爱它,这片赛场,对它没有爱的人,是不会在这里的。但是它并不能让每个有梦想有激情,热爱它的人都得到相应的回报。冠军就那么一个,而且这几年的冠军几乎都被那两个人包揽了,其他人有机会吗?真的是因为他们的车技好到其他人无法比拟吗?我相信你不会不明白这些。”   “最好的状态......没有你说的那么轻松,车手是最佳状态,但碰到一辆不好的车呢?F1的比赛很少爆冷门,为什么?因为车与车也有巨大的差异,在车的面前,车手真的能做的不多。以前或许还可能,而现在……这两年你有在领奖台上看过除了三支大车队以外的身影吗?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现在每一场比赛的结果60%是赛车本身,25%是车手的车技和意识,10%是车队的策略,剩下的5%是运气。”   那些年,F1还没有限耗减排,轮胎也不是只有一家供应商,还有进站加油,那时候的F1,是通过车手天生的直觉来找到更精确的刹车点,更快的走线和更合适的胎温,那时候的WDC含金量很高,比赛也比现在有意思也有悬念的多。   那是F1的黄金年代,可惜康铎也没有体会过。康铎进F1的时候体制已经大改,时机并不算好。   如今随着科技越来越高深,F1不仅是项运动,更是科学。现在的赛车上,有先进的风动,有压榨了规则范围内所有的空气动力,有精确到单站的空力套件。   还有最先进的传感器,可以帮车手在模拟器上规划好了最佳行驶路线、最佳刹车点、最佳胎温,不需要再依靠车手的感觉去寻找了。   在一年又一年对赛车构件的探索中,赛车的科技感越来越强,而比赛的不确定性也越来越小,从而演变到了现在的地步……   没有钱的车队,研发不出好的配件,连竞争的实力都没有。   “我相信,每个F1车手,都经历过对它从激情澎湃充满信心横冲直撞到逐渐成熟逐渐被磨平棱角的那个阶段,所有兴趣爱好在被商业化后并无差别,而且赛车相对于其他的工作来说要求更高,之所以还愿意在这里拼搏,无非就是为了爱。”   “......”   两个人各怀心思喝了一杯茶。康铎喝得比她还慢,像是故意拖延时间似的。   却不说话。   舒情也不知道说什么。   道理她都懂,可她觉得他这个态度不对。   但又找不到点反驳他。   太揪心了。   房间里太安静了,舒情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   “困了?”康铎问。   她使劲地眨眨眼,眼睛里闪着晶莹。   康铎放下杯子,站了起来,取走了她手里与她一样摇摇晃晃的杯子。   然后居高临下地摸了摸她的头顶,说:“困了就睡吧。”   她缩了缩脖子,伸手碰了碰被他摸过的地方,眼皮用力睁也睁不太开,意识不太清醒地问:“你呢?”   康铎看她这样顿时有些忍不住,他的眼神炯炯有光,喉结滚了滚。   “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调整下作息,补昨天的,大章……   今天还会有的……不超过12点   谢谢还在看的朋友们支持~   么么哒 第61章   “陪、陪我?”舒情眯着眼睛透过稀薄的光亮寻找他, 但寻到一半, 她的脖颈就仿佛支撑不住脑袋的重量似的,沉甸甸地垂了下来。   她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意识到好像有人在跟她说话,再次抬起了头。   她一睁眼, 便撞进了一双深褐色的眼眸中。   那双眸子离自己极近,近到她只看到了对面瞳仁的颜色。   舒情吓得低声惊叫了声, 整个人剧烈地一抖, 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紧接着, 一只手急急地伸出, 宽大的手掌从背后稳稳地托住了她。   舒情眼睛很酸, 但被这么一折腾清醒了不少,双手撑在床上坐稳, 抬起了眸, 盯着近在咫尺的脸。   她飞快地眨了眨眼睛,略显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就要走了,想看你睡了再走。”   康铎直起身, 双手揣进裤兜里, 表情有点儿懒洋洋的, 眼皮缓慢地阖了阖,好像也跟她一样困极了。   但眼睛里, 又闪着宠溺和温柔的光。   舒情长长地“哦”了声,“那你先走吧。”   她揉了揉脖颈,歪了歪脑袋, 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还得去洗个澡……”   她的声音柔柔的,掺杂了一些尚未睡醒的沙哑,平添了几分妩媚。   她的赤足在床边晃了晃,找到了自己的拖鞋,穿了进去,从床上下来。   快要到洗手间门口时,她才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问:“对了,我半梦半醒那会儿,你是不是跟我说了什么,我好像听到了你说赔不赔啊什么的?赔什么?”   康铎面朝着她的方向,闲散地站着,长身玉立,视线始终追随着她,嘴边似笑非笑的,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他摇了摇头,淡淡道:“没什么。”   他的手往洗手间的方向摆了摆,“快去洗澡吧,早点儿睡,我要走了。”   “哦。”舒情声音懵懵的,“你也是,早点儿睡,晚安。”   “嗯,晚安,祝你今晚做个好梦。”他顿了顿,极其难得地勾起了唇角,微微一笑,“明天见。”   他这笑把舒情又是吓了一跳,像看鬼似的多看了他两眼,便开门进了浴室。   离开的时候,康铎转过头看了她的床一眼。   因为被她坐过,所以床尾的被子有些褶皱,床头还是被很干净整洁的。   不过是多看了一眼,就止不住地想到了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那个念头在脑海里逐渐加深,体内沉睡了许久的原始yu望被勾了起来。   他不敢再多看,匆匆离开。   *   舒情在浴室里洗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的睡意彻底没了。   她缓慢地穿好了衣服,在洗手间里纠结着要不要出去。   他会不会还在啊?   她隔着门听外面,没听出什么动静,她抓着门把手,从里面开了一条门缝,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可这个角度,只能看出一条走道。   什么都没有,只留了两盏灯光交叠在一起。   她把门拉开,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四周梭巡了一遍,房间里空无一人。   所有的东西都是原样,椅子也被移回了原处,除了桌上两只透明的玻璃杯,还有空气中飘散着的淡淡的檀木香。   *   第二天的排位赛,舒情坐在P房里,全程都是紧张得捏着拳头看完的。   上一站康铎退赛,这一站的三练他又撞了墙,说实话,她真的极其担心他排位赛还会出问题。   毕竟,他还跟自己说出过,准备用自己的车阻挡比斯利这样的话。   早上醒来时,她发现手机上有他发来的微信,她还惊了惊,打开后发现聊天记录上躺着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早安,她醒来之前的半小时发来的。   五点半。   他也太早了点。   她回消息时,又顺带提了提排位赛的事情。   舒情:【早安,你怎么就突然……】   舒情:【今天排位赛认真点开,不要顺其自然,所谓事在人为,你要相信这一点。】   舒情:【不要再和比斯利发生冲突了!!!千万不要做你昨天说的那种傻事!!!】   康铎过了五分钟才回她消息:【我昨天说的?什么傻事?】   舒情:【你昨天说,要挡着比斯利的车,让他刷不了好的单圈成绩。】   康铎:【这是我说的?】   舒情:【对,你为了逼我出来接你时说的。】   康铎:【我不记得了。】   舒情:【不记得了?】   康铎:【嗯,我不记得我说过这种话。】   舒情看着最新跳出来的这一条,若有所思地扬了扬眉。   还以为他昨晚是骗她的呢。   难道是真醉了?   舒情正往对话框里输入,快要组织完句子时,康铎的消息很快又在屏幕上多出来了一条。   可能是舒情迟疑了一阵,康铎等不及。   也有可能是康铎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儿不妥。   康铎:【我给你表白的那些,我都记得,不要怀疑。】   舒情咬了咬下唇,考虑了几秒,没有删掉对话框里已经输好的内容,只当自己没有收到,也没有看到他刚发的。   舒情:【不记得最好,千万不要想起来。比斯利真是怪可怜的,都两场被你撞得零积分退赛了,我都有点儿心疼他了。】   康铎:【……多谢你的提醒,我觉得这主意不错。你大可以再心疼他两周。】   舒情:【???】   舒情:【K,我是认真的。】   康铎:【我也是认真的,我不喜欢你心疼他,你如果再当着我的面心疼其他男人,我保不准我会怎么做。】   舒情:【?你会怎么做?】   康铎:【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舒情:【比如呢?怎么出格法?】   舒情:【把他撞出局吗?如果下回我心疼的不是一个车手呢?你岂不是没辙了?】   康铎:【那我可能会打断他的腿。】   舒情:【我的腿呢?要不要一起打断?】   康铎:【你的腿绑起来,跟我的拴在一起,让你再也不能乱跑。】   舒情看到他写的这句话时,心跳陡然加速,脸迅速升温发烫。   虽然这句话很无理,也很大男子主义,但是她就是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上的异样。   莫名其妙的,她产生了一种她仿佛是霸道总裁圈养着的金丝雀的错觉。   就是那种言情小说里经常出现,占有欲极强的霸道男人,强取豪夺良家妇女,霸王硬上弓,两个人互相虐来虐去,最后还是痴缠在了一起的,爱恨交织的故事。   她难以想象康铎会说出这样的话。   康铎那副冷淡平静的脸跟霸道、跟强取豪夺一点儿都不搭。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学来的。   对于他是学来的这一点,她深信不疑,不然按照他原本的性格,哪儿会一大清早主动发消息联系她。   不过,无论跟谁学的,也算是一个好的开端。   舒情对着聊天框,露出了满意而雀跃的笑容。   也就是康铎说出来的,她才会有这种悸动。   换了别人,她肯定就会觉得好恶心好傻X好厌烦。   ……   等等。   不会是那谁谁――前女友教的吧?   舒情的脸立刻就跨了下去。   她毫不客气地回了句过去:【你怎么会有这种危险的想法,麻烦别忘了你还在追我,信不信我现在直接把一年改成无限期?】   最后还配了个微笑的表情。   呵呵。   康铎:【对不起,是我不好。】   怎么好像很郑重其事的?   舒情顿时有点纠结自己的话是不是说的太重了?   可她反复看了几遍自己的话,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这很明显是在开玩笑啊。   他看不懂吗?   舒情想了想,继续用轻松的语气回应他:【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我就暂时先不延期了。】   顺便配了个乖巧包包两手叉腰抖着腿的表情过去。   这样应该能看出来她在开玩笑了吧?   果然,康铎也百年难得一遇地开起了玩笑:【感谢领导,感谢组织。那我如果表现优异的话,能不能减刑,提早出狱?】   舒情噗嗤一声笑出来,心想康铎这直男孺子可教也,手上没停。   舒情:【?】   舒情:【你怎么会这么想?你觉得有可能吗?】   康铎:【为什么不可能?】   舒情:【不谈今天的事,昨天的旧账我还没有跟你算,你就开始异想天开了?】   康铎:【昨天的什么旧账?】   舒情:【自己想。】   康铎:【能不能给点儿提示?】   舒情:【不能。想到了再考虑不帮你加刑。】   然后康铎没有再回她,可能是真的去想昨天哪里惹她不高兴了。   舒情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又手动把自己的嘴角往下扯了扯。   她举着手机,等了几分钟,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看了眼时间,“啊”了一声,急匆匆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   虽然对舒情心疼了比斯利一下很不满,但康铎到底没拿自己开玩笑,也不敢再拿比赛开玩笑。   排位赛之前,他已经坐在舱内等待Q1开始,像心有灵犀似的,他突然就让助理把他的手机拿了过来。   他摘了一只的手套,手机刚抓紧在手心里,就振动了。   他拿起来一看,果然是舒情。   舒情的头像是一只唐老鸭,穿着蓝色的水手服和大红色的领结,弯着手举在半空中,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橘黄色的鸭嘴下面写着一行“今天也要加油鸭”的字。   跟着她的头像,一块儿跳出来了一条最新消息。   舒情:【排位赛加油!】   这句话配合她那个头像,不能更配。   康铎回了个【微笑】的表情给她,然后把手机再次交给了助理。   排位赛时,他特意跟车队交代了一声,很早就出场了。   他是为了让舒情放心,让她知道,在这种若即若离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做出什么令自己在她面前减分的事情的。   所以,如果他昨天真说了那种话,那么,就一定都是――屁话,只是为了引她出来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甜起来不要不要命的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大大木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排位赛的结果令人有些出乎意料, 比斯利拿到了他本赛季也是他个人生涯的第一个杆位。   第二是刘易斯, 第三是康铎。   比斯利接受采访时感谢了康铎,因为跑Q3的飞行圈时,吸到康铎赛车的尾流,所以才跑得格外之快。   康铎也要接受采访, 所以等在了边上。   他正整理着头发,听到比斯利来了这么一句, 不由地向比斯利看了过去。   没想到对上了比斯利同样投过来的目光。   也就一瞬, 比斯利重新看向主持人, 继续发表获奖感言。   可是就那一瞬, 康铎从他的眼里瞅出来了点与众不同的东西, 好像是感谢,又好像是骄傲自豪, 或者两者皆有。   采访完之后, 比斯利在采访区域前接受了官方颁发的倍耐力杆位小轮胎。   在被拉过去授奖之前,他回头看了看康铎。   这回逗留的时间比较久。   康铎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同样毫不避讳地直视了过去。   *   康铎和比斯利心照不宣地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交流了一下, 才回到P房。   一回到P房, 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他就问助理要回了手机。   助理小哥哥难得看他急着要手机,几乎每次都是他把手机还到他眼前, 他才会想起来自己还有手机这回事。   以至于助理小哥哥常常觉得,如果有人把他手机抢走并私藏了,可能他也不会发现, 要过大半年才想起来去找。   K个人对于手机的需求真的非常小,小到他几乎没怎么看过他玩手机。   现在大多数人都会用手机上网聊天,可他却从来不,他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了健身房里,还有赛车模拟器上。闲下来的时间,他总会捧着本书,或是难得的,坐在笔记本电脑面前,打打弄弄的,或是更难得的,和远在大洋彼岸的中国家人通个电话。   一般刚办完一场大奖赛,车手都会有自己的时间。   艾伦就会回瑞士的家,和他的妻子孩子一起共度一段美好的家庭时光。   可康铎从来都是住在车队给他提供的酒店式公寓里,离他们的基地不远。   可能因为他才刚复出,所以他不像艾伦还有商业活动、其他类型的高级别赛事。   所以他更有时间做自己的事,可他的生活实在太单调了。   想找他,就去健身房准没错,如果他不在健身房,那么大概率就是在他住的地方。   助理有时候会去他的公寓找他,十次里有八次,都是捧着一本书,在阳台上悠哉悠哉地看着,书的内容时常变化,不会一成不变,他不像那些拿着书装B的人,他是真的很认真地在看。   助理曾建议过他可以买个kindle,他却断然拒绝了。   在别人都不太看纸质书的年代里,他仍坚持着这个古老的习惯。   他就像一个和时代脱节且格格不入的老古董,一点儿都不现代。   康铎的手机也随了他本人的气质,永远都是安静的,连推送都没有。   助理小哥哥深深地觉得,有可能并不是K不想社交,而是他手机里联系人太少了,这些人刚好也不想和他社交。   而今天助理小哥哥更确信了这一点。   康铎今天排位赛之前,都坐进车里了,还问他拿回了手机看了看,在手机上敲打了一阵才又交给他。   结果回来以后,第一件事还是手机。   这肯定不对啊!   肯定有问题啊!   当然万事是瞒不过助理小哥哥的,在手机重新交到他手里后不久,屏幕自动亮了下,跳出来了一条WeChat的新信息。   WeChat他是知道的,是一个中国的社交软件,他曾见过K和家人是用这个平台在沟通联系。   下方是中文,他就看不懂了。   但是他隐隐约约地问到了JQ的味道……   有人联系他了。   所以他才会那么兴奋,时时刻刻都记挂着他的手机。   你看,一旦有人主动找他了,他也不是那么冷漠的人。   而且反差有点儿大。   特别是他嘴角掩盖不住的笑意。   和平时冷冰冰的他,判若两人。   *   康铎从没有对手机消息这么期待过。   看到手机上有未读消息时,康铎差点就忍耐不住内心的热血沸腾了。   他急急地解锁,打开了微信。   是一条来自一个多小时以前的消息。   舒情:【???】   舒情:【你这个微笑是什么意思?】   康铎往上看了看,他发的最后一条是微信自带的微笑的表情。   再上面一条,是舒情祝他的“排位赛加油!”几个字样。   嗯?   有什么问题吗?   他发微笑不可以吗?   她祝他比赛加油,他发个善意且友好的微笑,不对吗?   康铎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不好,他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手边没有电脑,康铎只能用手机浏览器打开了百度引擎,在搜索栏里输入了一行字――“微笑的表情”,后方自动跳出来了一条“微笑表情什么意思”的搜索内容。   他点了进去,很快跳出来了新的页面。   其实一条排名很靠前的百度知道里说――“表面是友好,但是现在更多的用法是表明内心那种‘呵呵’的感觉,就是很无语,不想再和你说下去。”   “……”   康铎盯着这个答案,头顶上方仿佛有一群乌鸦飘过。   他的满脑子都是问号,为什么一个微笑的表情还有多种用法了?   而且,“呵呵”不是笑的意思吗?他记得他出国之前,那时候还没有微信,只有QQ,和别人发短信发QQ,“呵呵”这个词经常出现。   它应该表达的是一个人在聊天过程中的友好,以及笑意,因为“哈哈”笑得太欢乐,不符合气质和语境,因此用“呵呵”代替。   所以所谓的“内心那种‘呵呵’的感觉”,就是说“呵呵”已经演变成贬义词了?意思差不多就是“很无语,不想再和你说下去”?   太复杂了。   怎么发个表情,都和当年不一样了。   了解过了深层含义后,康铎才明白舒情为什么要质问他发的表情。   他回,态度诚恳,直接认错:【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微笑还有另一层含义,我只是以为它就是表面上的的意思,表示微笑。现在我知道了,我没有不想再和你说下去的意思,相反,我想一直和你聊下去,永远不要结束。】   过了几分钟,舒情回了。   她发了个链接过来,也是一个百度知道的问答题。   他打开来。   问题:在微信表情里,微笑代表什么含义?   答案:1.嘲讽和高冷   微信表情中“微笑”的下半部属于抑制后的正常笑容,符合微笑的嘴部表情;但上半部眼轮匝肌无收缩,伴随着视线向下转移,表明这个笑容不仅是假笑,而且映射出负面的心态。   2.和蔼和庄重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年轻人多从「微笑」表情中解读出负面含义,但生活经验告诉我们,比起其他表示愉悦的表情,中老年人仍偏好使用「微笑」。这可能是因为年长者笑起来的时候,更偏向于使自己看起来更加和蔼、庄重,因此更喜欢抑制后的笑容。他们并不高冷,只是希望庄重。   ……   他还没看完,手机就振动了三下。   他迅速浏览完,回到聊天页面。   舒情:【我感觉你是第二种。】   舒情:【中老年人。】   舒情:[微笑][微笑][微笑]   康铎:【……我没有那么老吧?】   反复被她说自己老,康铎说到底还是有点儿在意的。   他也就二十八,不算老吧?   她很计较年龄?难不成她觉得他们俩的年龄差太大了?   康铎愁得立刻皱起了眉毛,紧紧盯着聊天页面上方的“Hannah正在输入……”,想看她会说些什么。   舒情完全不晓得自己随口打趣了下,竟在康铎的心底激起了那么大的波动起伏。   她编辑好内容,发送。   舒情:【年龄是不老,但心态很老……土。阿杂西,你可能要花点时间重新融入社会。】   康铎:【阿杂西?】   舒情:【……就是大叔的意思。】   康铎:【我知道,韩剧里的。韩剧里的女主角都喜欢对自己爱慕的人称呼为“阿杂西”,你叫我,是这个意思吗?】   舒情:【不是,我这么叫你,纯粹就是你老。】   康铎:【……】   舒情:【对了,刚看到你和比斯利一前一后走了,你们俩去干什么了?】   她装作不经意地提起。   康铎:【你看到了?】   舒情:【对啊,我洗手间回来正看到你们俩一前一后的往同一个方向走,像是要去偷偷约会似的。】   康铎:【第一,我们不是去约会,跟喜欢的人一起出去才叫约会,跟他出去顶多就叫谈事情;第二,如果要约会,我也绝不会偷偷摸摸的,能和喜欢的人约会,是一件幸福到想要每个人都陪你一起见证的事情,怎么会有人谈个恋爱还想鬼鬼祟祟偷偷摸摸?】   舒情:【多得是。你别岔开话题,你和比斯利都说了些什么?】   康铎:【……说了很多。情情,我很好奇,你关心的是我,还是比斯利?】   舒情:【我关心的是你们的对话内容,谢谢。[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想赶在零点之前更新的。。。   妈的又失败了!   困SHI我鸟。。。 第63章   康铎看看聊天框上方显示的“Hannah正在输入……”, 又看看手机上小黄脸的微笑表情, 抿着唇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里就浮现了舒情语塞时微抬着下巴,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好像跟屏幕上的小黄脸完美地贴合了。   他突然就明白了这个表情的含义。   假笑girl。   他深深吸了口气,突然很想听她的声音。   想打电话给她。   康铎没有迟疑, 直接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   “Hannah!”   舒情拿着手机,听见了他们组长的声音, 飞快地抬头, 挥了挥手臂, 应了一声。   “Hi!我在这儿!”   “Hannah, 别玩手机了, 过来,我们再多演习几次换胎。”   “OK。”   虽然组长只是状似无意地提醒她别玩手机了, 但是舒情的脸还是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她顿时就觉得自己给自己抹黑了。   她暗骂自己工作不认真, 输入栏里的内容写了一半,她二话不说直接锁了手机,然后把手机丢到了储物柜里, 就跑了出去。   为了2秒的工作, 他们足足练习了两个小时, 天都快黑了。   领队宣布结束今天的工作时,舒情紧绷的全身这才放松了下来, 全身顿时如同散了架似的,一点儿力气都没了。   她拖着身子挪动步伐,一转身, 发现比斯利斜着身子靠在门口,双手环抱在胸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   也有可能是……她?   众人纷纷跟比斯利打招呼恭喜他,比斯利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一一慰劳了他们的辛苦,也表扬了他们技术的熟练。   舒情经过时,他还在跟另一个同事说话,说说笑笑的,很是高兴的模样。   舒情以为他们还没有说完,便准备悄无声息地过去。   哪知道下一秒,比斯利的手就横在了自己的身前。   舒情的脚步顿住,停下。   听见比斯利和那个同事说着“好好干,我们的成功就靠你们了”,然后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像是鼓励,又像是要赶他走。   舒情避不过,就站在原地,等他们说完。   那人走后,比斯利放下了手,交叉的双腿归位,直起了身。   他一脸漫不经心地笑容,连眨眼都是懒洋洋的,目光炯炯。   舒情对他莞尔一笑:“托马斯先生,您还没走呢?”   比斯利:“你们都没下班呢,我哪儿敢擅自下班。”   这话也就说这好听,实则不然,排位赛结束以后,有需要的车手参加新闻发布会,剩余的车手参加完自由访问,接下来就是他们自己的时间了。   今天比斯利作为头名,肯定是要去到新闻发布会现场的。   不过也用不了两小时。   他还在这儿,可能是因为……闲。   舒情微笑,有模有样地说:“那可好,托马斯先生这么关心我们,看来是要请吃饭的节奏啊。”   “行啊,没问题。”   ……   ?   她就是随口一说啊。   但比斯利显然当了真,他打了个响指,对舒情的这个提议表示赞成:“你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办吧,正好庆祝我第一次得了杆位。”   “请我一个人?”舒情摇摇头,“NONONO,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当然不止请你一个人,我获得了这么大的荣誉,当然是要请车队里全部的人。”   “全部?那也太破费了吧。”舒情替他感慨了一句。   “没关系。”比斯利丝毫不在意,朝她挤了挤眼睛,使了个眼色,“反正我身上除了某些小东西,最多的就是钱了。”   舒情:“……”   “不过……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只请你一个?”   他突然话锋一转,看着她扬了扬眉,故意逗她似的,极快地弯下腰凑近她。   “难道你心里是想单独与我共进晚餐,共度美妙的一晚吗?”   “……”   舒情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心跳都漏了几拍,忙退后了两步。   她的脸太容易红了,就被这么一吓,也涨得通红。   她拼命摇着头,脸上露出羞愤之色:“你别胡说,我才没这么想!”   比斯利看她这副模样,像是一朵羞涩的、含苞待放的花,白中透粉,娇艳欲滴……   他不由在内心深处惋惜地叹了声。   “知道你没这么想,就跟你开了点小玩笑,你就脸红成了这样么……”他说着,打趣似的伸出食指,刮了下她的鼻子,然而悠然自得地往里走,“我去通知他们了,这种大日子,今晚必须全员出席。”   “喂,比斯利。”舒情被他的动作弄得极不自在,五官都揪在了一起。   可看他走了,她想了想,还是跟在他的后面喊了句,“你今晚庆祝是不是早了点儿,明天才是正赛呢,等正赛拿第一了再宴请大家不是更好?”   比斯利倏地停下,转身:“你觉得这一站的杆位和冠军有区别吗?”   舒情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嘟囔:“你别这么自信,也不一定啊,万一……”   “停!”比斯利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打断了她,“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非得乌鸦嘴,祈祷我出点儿什么意外?”   舒情清了清嗓子,嘴硬地掩饰:“我也没说什么啊,意外也是你自己说的。”   “……”   比斯利冷哼了一声,不理她,继续往前。   比斯利宣布今晚请全员吃饭时,大家都在欢呼,连平时总板着脸的车队领队霍纳都笑了,显然今天的心情很好,毕竟能打败梅奔和法拉利,拿下摩纳哥站的杆位,对于这两年的情形来说,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值得庆祝的事情。   整个车队都其乐融融,热闹非凡,只除了一个人,安静得有些反常。   舒情注意到韦伯待在角落里,不知是不是阴影的缘故,他的脸色阴沉,脸上一点儿笑意都没有,和周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但没有人管他,他只是独自坐在了隐蔽的角落里,没有什么人去关注他。   他今天的成绩依然不佳,甚至没有比过迈凯伦的两辆车。   他直勾勾地盯着被人群围住的比斯利,目光如炬,令人不寒而栗。   舒情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想了想,又觉得不会。   他曾是三届的车手冠军,是个有经验的老车手,赛场上都更新换代了好几批了,他还在那里。   他的荣誉和荣耀早就集于一身,所谓英雄迟暮,这也是没办法避免的事情,对于他来说,赢或输都已经浮云了吧?   他肯定是因为还热爱着,喜欢着赛车时风驰电掣的感觉,所以才留在这里的,不是吗?   *   散场的时候,舒情终于把手机拿了回来。   刚才当着众人的面不敢拿,是怕组长又觉得她工作不认真,团队参与度不高。   她一个职场新人,好不容易进入了自己心仪的行业,还是得收着点尾巴。   不能太浪。   她一看手机,便被吓了一跳,微信上显示有九条未读信息,还有两通未接来电。   她先打开微信看了看。   未读消息都来自康铎,还有来自她的家庭群。   她先打开了康铎的。   未读消息的上方,写着“对方曾尝试与你进行语音通话,但没有成功接通”。   下方是两通语音电话,都显示着“对方已取消”。   接着是他的文字消息。   康铎:【怎么不接电话?打字太慢了,电话跟你说,可以吗?】   康铎:【算了,就打字吧。我和比斯利谈了谈比赛,还有你。我跟他解释了上次比赛撞车的原因,也拆穿了他说跟你表白的谎言,比斯利这小子比我想象中要坚持,他说不管是赛车,还是你,要和我公平竞争。情情,你觉得我会赢吗?或者说,我赢的几率有多少?你给我一点儿提示,这样我有个底儿。】   康铎:【但我不会因为你喜欢我喜欢的少就放弃,如果是这样,我会对你更好,用尽全力对你好,打动你,让你跟我在一起。】   康铎:【你在忙吗?】   康铎:【我看到你了,你在工作,我先不打扰你了。等你工作完了,回我条消息,好吗?】   ……   舒情看完他发过来的所有消息,又看了一遍。   看了好几遍后,她捏着手机垂下了手。   说实话,直到现在,她还是有点儿难以消化康铎在追她的这个事实。   康铎竟然在追她?   那可是康铎啊。   她喜欢了整个年少,追逐了整个年少的那个伟大的人。   他不是万人追捧的明星,也不只是普通的暗恋对象,而是中国人的骄傲,一代赛车梦想的开端,中国赛车事业的领航人。   她给他冠以那么多的抬头,只是因为他在她心目中一直是神圣的,是遥不可及的。   就算是现在,他活生生的人站在她面前,他在她心里也没有以前那么神话了,但他还是康铎啊。   光说到这个名字,就可以令她颤栗,令她心跳加快,肾上腺素飙升的人。   她总是需要花巨大的努力去抵挡住他的诱惑。   两年前的加拿大之行,找他是真,散心是假,想劝他回归F1是真,可真的仅仅只是如此吗?   当年她大言不惭,对盛滢,对许嘉倩,甚至对自己,都是冠冕堂皇地解释自己去找康铎,是为了中国的F1事业,是希望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能打动康铎,说服他回归F1,其他的,她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对,她就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其他的,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她几乎骗过了自己。   直到这几天,莫名其妙地频繁回忆起了从前。   她是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吗?   怎么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感觉都是柔情似水的铎铎了   不能再叫他铎爷了 第64章   从九岁那一年开始, 他就成为了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块拼图。   从懵懂且朦胧的想要亲近到后来明目张胆的崇拜, 有些情感早已深入骨髓。   但这个人却说喜欢她,还在追求她,实在是匪夷所思。   舒情对着手机发了会儿呆,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头很快接起, 康铎“喂”了一声,“舒情?”   “嗯。”舒情低着头, 看着自己的脚尖, 扒拉着衣角。   “下班了?”   “对。”舒情应声道, 顿了顿, 告诉他, “但是等会儿比斯利要请大家吃饭。”   “大家?”   “嗯啊,队里所有人。”   “哦。”他闷闷地问了声, “你也要去吗?”   “对啊。”   “……”   过了会儿, 舒情想了想,问:“你在干嘛?”   “我在等你。”他说,“本来想请你吃饭的, 现在看来没机会了。”   舒情怔了怔,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 像是提不起兴致来。   舒情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便道:“改天吧。”   “明天?”   “啊?”舒情又怔了怔, 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懵懵的,“明天?”   “对,明天正赛结束, 你应该有空吧?”   明天都结束了工作了,当然有空。   可是舒情却犹豫了起来,一起吃饭会不会冷场?会不会很尴尬?   在加拿大那会儿,他们也单独吃过的,但是那时候和现在的情况不一样,那时候是疏远的,相互之间没有沟通的,也不存在要亲近对方的目的。   而现在不一样,她光是想了一想,就觉得紧张不自在了起来。   舒情清了清嗓子:“有是有,不过……”   她迟疑地没有说下去。   康铎轻轻叹息了一声:“情情,你总要给我追你的机会,不然我一年都追不上你,怎么办?”   好像也有点道理。   舒情挠了挠自己的侧脸,语气轻飘飘的,“那就……行吧。”   *   整个车队大概有六七十号人,比斯利几乎包下了半个餐厅。   酒足饭饱过后,大家猜拳的猜拳,谈话的谈话,拼酒的拼酒。   平时运动量大,所以舒情从来不会在吃的上亏待自己,她舒服地拍着肚子,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下。   舒情掏出来看,是康铎在问她:【吃的如何?】   舒情回:【?你这问题很有歧义?你是问吃的东西好不好吃?还是问我有没有吃饱?】   康铎:【都问。】   舒情:【哦……】   舒情:【当然是比不上我们大中华美食的。但相对欧洲的食物来说,还不错吧。】   康铎:【你们在哪里吃饭?】   舒情以为他是对美食感兴趣,搜到了这家店的定位,便发了过去。   “吃饱了吗?”比斯利原本坐在了霍纳的旁边,不知何时拿着一杯酒,坐到了她的边上。   她边上原本的人去了哪里?舒情下意识地去寻找。   哦……他去另一边加入了玩游戏拼酒的大军里。   “啊!吃饱了!”   比斯利说:“是吗?我看你吃的不是很多?”   舒情笑眯眯地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肚子,“看到了吗?都三个月了!再吃下去就得生了。”   “跟谁的孩子?”比斯利顺着她的话,开着玩笑。   他的右手弯着,手肘搭在椅背上,左手伸长至桌上,用食指拨弄着杯子。   浅棕色的威士忌随着杯子晃动着,水平面上下起伏。   他的神情放松而散漫,却和平时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有所不同。   可能是夜的缘故,也可能是餐厅里灯光的缘故,她竟感觉今晚的比斯利有那么一点儿深沉。   “你怎么不去跟大伙儿一起玩儿?”舒情问。   比斯利倏地一笑,反问道:“那你呢?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玩,而是一个人在这里默默玩手机?”   “因为我今天不喝酒,所以就不过去了。不想扫了大家的兴。”   “刚才就想问你了,你为什么不喝酒?这么令人高兴的日子,你一滴酒都不碰,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你忘了我上次在酒吧里喝多了就开始乱说个不停了?而且我第二天还头晕,浑身没力气,明天还得比赛呢,我得养精蓄锐。”   “也不止你一个人要比赛,大家都在喝。”   “我和你们不能比,我酒量差,酒精分解功能也差,”   “小酌怡情,喝一点儿,就一杯,至少为我庆祝一下F1生涯里的第一个杆位吧。”   “不行不行。”舒情忙摆手。   “你一点儿都不为我高兴?”   ……   最后两个人一来一回,舒情最终还是输了,答应和他干一杯,祝贺他今天拿了杆位。   可有了第一杯,就有第二杯。   一旦解禁了,哪有这么容易收回去?   舒情一连就跟同事们碰了好几杯,脸上很快就浮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   她郁闷至极,愤愤地盯着比斯利的后脑勺,使劲地剜了他一眼。   比斯利像是有所感知似的,回头回以了她一个吊儿郎当的笑容。   不过好在比斯利还算有良心,在她欲醉将醉之前把她从困境中解救了出来。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大家该聊的聊完,玩得也很尽兴,比斯利找来了侍者结账。   人群做鸟兽散。   舒情本来肚子就饱,喝得更饱,她扶着桌子从座位上起来,一站直,便打了个很响亮的嗝。   “……”   “要我扶你吗?”比斯利凑上来问。   舒情摆摆手,朝门口走,“不要不要。”   她疯狂地摇着手,身体颤颤巍巍的,终于站稳后,她高兴地说,“看到没有,我相信我能行!”   比斯利撇了撇嘴,默默地跟在她的后面。   侍者替他们拉开着门,她道了声谢,慢悠悠地走出去。   外面的空气比里面的凉爽且清新,微风拂面,舒情顿时清醒了一点儿。   她快步往前,想要跟上前面的大部队。   突然有人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还以为是比斯利,回眸一瞧,竟是康铎。   他穿着黑色的衣服和黑色的长裤,戴着顶黑色的帽子,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舒情错愕地瞪大了眼睛:“K,你怎么在这儿?!”   康铎摘了帽子,正眼看着她:“我来接你。”   “接我?接我干什么呀?”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的双眸看上去有一层薄薄的水雾,在路灯下显得水润晶莹,她眨巴着眼,格外灵动。   “我不放心。”   “今天人很多,大家都一起回酒店的的呀。”   “可我还是不放心。”康铎定眸注视着她,目光深邃有力,“我想送你回酒店。”   事实上,他在网上特意查了攻略,其中有人提到,男生如果接送女生上下班,很容易得到女生的好感。   他就连忙活学活用了。   “……”舒情纠结地看着他很久,然后认输似的垂下了脑袋,“好吧。”   康铎干脆没有放手,手悄悄地滑下,碰到了舒情的手,舒情醉意朦胧,似乎也没有察觉。   这时,比斯利手揣着裤袋,悠悠地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放开她。”他抬了抬眸,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却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的姿态懒散,却不容置喙。   康铎站直了身体,淡定地回视,手里紧握着舒情。   他没说话。   两个人无声地对峙着,气场谁也不输给谁。   只有舒情还在云里雾里,被酒意熏陶过的她,此刻脑子转不过来,瞪着水光盈盈的大眼睛,视线来回往两人之间流转往复。   康铎对他的话置之不理,令比斯利有些恼火,他不由地上前了一步。   “如果没什么事,麻烦让一让。”康铎开口。   “我来送她回酒店就好,不用麻烦你。”   “不麻烦。”康铎镇定自若地说,“我很乐意做这样的事,而且可以做一辈子。”   “……”   比斯利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康铎转头在舒情的脸上逗留了会儿,然后再朝比斯利看过去,“我们在这儿谁也不让谁,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你不是说要公平竞争吗,不如问问Hannah的意见。今天晚上,她选择跟谁走,另一个人就自动放弃。你觉得如何?”   比斯利沉默地抉择了会儿,点了点头。   “情,你选谁?”比斯利一眨不眨地盯着舒情。   “选?选什么?”舒情仍旧一脸的茫然。   “我和他……”康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比斯利,“都想送你回去,你想让谁送?”   “哦……”舒情状似了然地点点头,“我明白了,你们都想跟我回家,然后要让我选从你们中间选一个带回家?”   “对,你得选一个带回家。”   “嗯?”舒情皱起了眉头,撅起了嘴,很纠结地说,“可是我家很大啊,有好几个房间,为什么一定要选一个啊?”   她拍了拍胸脯,豪气地说:“你们都跟我回去吧!”   康铎:“……”   比斯利:“……”   康铎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循循善诱:“可是你今天不住在自己家,住的是酒店,只能带一个人回去,你带谁?”   “这样啊。”舒情低下头对着手指艰难地选择了会儿,可怜兮兮地抬起头,问康铎,“一定要选一个吗?就不能你们睡床,我睡地板吗?”   “对,一定要选一个。”康铎重重地点点头,给予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因为只有一张床,我们两个男人不能睡一起。”   “那好吧。”舒情看看比斯利,又看看康铎,“你们一个是我的好朋友,一个是我从小就喜欢的人,可酒店的床只有一张,你们两个都是男的,不能睡一起……不对啊,两个男人为什么不能睡一起?”   舒情疑惑地看着他们。   康铎:“……”   比斯利:“……”   康铎:“因为我们互相不喜欢对方。”   “好吧。”舒情又垂下头,神情沮丧地指了指比斯利,“那我只能选比斯利了。”   她幽怨地看了眼康铎:“虽然我很想选你,但我怕我会半夜兽性大发,忍不住把你给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   情情想笑SHI我   早安啊!――来自清晨四点半起床写更新的大果纸 第65章   ……   康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舒情不由地定住了, 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昏黄的路灯下,一双醉得迷离的眸子不知轻重地同一双幽深如潭却含有浅浅笑意的眸子对视着。   比斯利不知何时,已悄然不见人影。   她渐渐就看得忘了时间, 也忘了这号人。   真好看啊。   她慢慢地,慢慢地移到了他的面前, 离他很近很近的地方, 然后伸出手, 大胆地摸了摸他的侧脸, 又摸了摸他的上眼皮。   被她摸到的眼皮反射性地就阖上了。   她满意地嫣然一笑, 眼波流转,眼里的光彩仿佛要溢出来。   “这样就好了……”她喃喃道, 手心直接盖在了他的眼睛上, “不准看我……”   “嗯?”他轻轻拨开,反手拽住她的手腕,大拇指伸进她的手心里, 深深浅浅地揉捏按压着, “这么霸道?”   “哪里霸道了?”她听了就不高兴了, 想收回手,但是比不过男人的手劲, 收不回来,她郁闷地打了下自己左边的大腿,撅起嘴, “我一点儿都不霸道,我这么好这么可爱这么善良这么勇敢的人……”   “那么,你也在看我,为什么不让我看你?”   “唔……”好像康铎的问题是世纪难题似的,她垂下脑袋,吃着左手的食指,思索了起来,很快她又深深地蹙起了眉头,长长地叹了口气,直到她重新抬头,望进他的眼睛里,像是突然有了答案,立刻就伸出手指,很轻很轻的,仿佛蜻蜓点水般的,再次戳了戳他的眼皮。   然后,好像很好玩的,又戳了戳。   康铎:“……”   舒情委屈地嘟囔:“你眼睛太漂亮了,一看我,我就忍不住。”   康铎:“忍不住什么?”   舒情:“忍不住想亲你……”   早就想说了。   终于接着今天的机会说了出来。   “呼――”   把心底压抑已久的想法说了出来,舒情长长地呼了口气。   康铎的长相本就俊美,浓眉大眼的,鼻子也很挺,脸部线条棱角分明,为了增加点成熟里,他稍许留了一点胡渣。   顿时就多了许多的男人味。   但这些优点里面,当属他那双眼睛最具有代表性。   深褐色的瞳色,由外及里一点点加深,直到最中间漆黑的小圈圈,总是散发着迷人的光。   每次比赛,他戴上头盔,就只剩下那一双眼眸。   可偏偏就是那双眼眸,眨眼睁眼间,处处尽是风情,极度圈粉。   他的微博粉丝后援团在微博上放了很多他带着头盔眨眼的动图――舒情翻到过很多张。   她知道,其实他只是习惯性地眨眼,并不带任何目的,可偏偏单独截出来的动图,没有了他乏善可陈的表情,只有那双深陷的双眼皮的大眼睛时,随便一眨,也像跟人在放电。   光看着那几幅动图,就能令人血脉贲张。   哦,不,不能再想了。   不然真的要亲上去了。   咦,眼前的这张动图怎么跟真的一样?   每一次眨眼好像都不一样……一会儿眨得快,一会儿眨的慢,速度都不一样,好像表达的感情也不太一样。   说不清楚的感觉。   但是毫无例外的,依旧很漂亮,漂亮到让人想亲一亲……   舒情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不断告诉自己不可以不可以,亲屏幕实在太脏了,然后她用自己空余的那只手又去戳了戳他的眼睛。   不能亲,总能摸一摸吧。   咦,这动图怎么是软的?   指尖划过,软软的,又有什么在转动的感觉,还有一点点探不清冷热的温度。   像是活的。   舒情手嘴才刚抵在唇边,这只手也被拎了起来。   ……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双深褐色的眼眸离她越来越近。   她禁不住地眨了眨眼。   还能在眼前放大的吗?   这动图也太逼真了吧?   难道是真人吗?   好像真的是真人啊……   舒情一激灵,顿时回了点儿神。   啊啊啊!!!   怎么回事,他的鼻子顶住了自己的鼻子!!!   他离她那么近,他想干嘛?!!!   舒情不敢置信地屏住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的,盯着前方。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似乎是某些事情的征兆。   与此同时,舒情突然“嗝”地一声。   康铎:“……”   舒情:“……”   她居然都紧张的打嗝了,脸上不知是喝了酒后的红,还是羞涩的红。   康铎笑了一笑,嘴边的笑意扩大。   他放下了她的手,好看的脸退后了一点点,仍是微弯着腰,同她平视,   他的手举过她的头顶,伸手揉了揉,有些无奈的,还有些矛盾的,“还是……等你下次清醒点儿的时候?”   他像刚才一点点靠近那样,又一点点的远离。   啊?不亲了吗?   内心的紧张甜蜜,随着他的逐渐远离,转变成了失望与忐忑。   她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情绪上的变化,就那么一下子的,高昂的兴致跌落到了谷底。   心情顿时变得很差。   为什么不继续了呢?   他是不是不喜欢她了?   刚刚好像还说要一辈子的……   什么一辈子她也不记得了,但好像和她有关的……   只是谎言吗?   说好要追一年的……   这才几天?两三天吧?就没耐心了?   怎么这样!   不行!他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她一股气血朝上涌去,下一秒扑了过去,双手一把拎住了他的衣领。   她把他的脸拉到了自己的眼前,不管不顾地覆了上去。   这是她的第一次,什么都不会。   只感觉到了唇齿间的碰撞和干燥的温热,尚未深入,她又如受到了惊吓的小兔子,猛地放手,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动作力道过大,不禁趔趄了下,康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背。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敢看他,却又忍不住偷偷瞄着她。   在酒精的刺激下,她的思维转的飞快却又没有逻辑,心情也是七上八下的,没有着落。她其实都有意识,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状态。   其实像上次那样,喝得太多了,压根没力气折腾,也就只能嘴巴里嘤咛几声,什么都干不了了。   那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可偏偏,喝到了现在的这种程度。   她喝酒经验少,不知道酒还能让人变成这样。   行为还来不及经过大脑的思考,就自然而然地做出来了。   亲完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把人给强了。   所以,要怎么办呢?   她咬着唇,脸色绯红,时不时地将饱含羞涩和少女情怀的目光瞟向康铎,低头时又掩盖不住地窃笑起来,又是可爱又是妩媚。   这些动作,这些表情落在康铎眼里……   他的心动了好几动,暗骂了声“操”。   他极其难得地说了句脏话,似乎只有这个字眼最适合此刻的心境。   什么君子不能趁女生醉酒时下手……   什么喝醉了不清醒第二天就会忘了……   都是什么狗屁。   不管了。   他正想反客为主,深入一下刚才的亲密举动。   手还没捞着人,人就已经往另一个方向开始动了。   她抬头望着天,眼睛一开一合,向东面转身,小碎步走了起来。   康铎:“?”   康铎:“你去哪儿?”   他的手够不着她了,只能迈了几步跟上她,抓住了她的臂膀。   舒情飞快地眨眨眼,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回去了呀。”   “回哪儿去?”   “酒店呀。”   “怎么回去?”   “走回去呀。”   “你能走回去吗?”   “能呀,怎么不能?我可厉害了!你看好哦!”   她向前蹦蹦跳跳了起来,像小学生似的,一脚在地上掂一掂,一脚跳到了前面,又掂一掂,又跳到了前面,双手大幅度地前后挥舞着。   蹦了一会儿,还很兴奋的,嘴里唱了起来:“小呀么小二郎,背着个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   康铎:“……”   康铎被她逗得摇头失笑,只得跟上她的脚步。   “你跟着我干什么呀?你不回去吗?”   “回去。我也是这个方向。”   “哦……”   “咦,你好像跟我不是一个酒店呀。”   “我今天跟你住一起,不行吗?”   “……不行哦。”   “嗯,那我看你进去了我再走。”   “哦。”   “我进去咯?”   “嗯,晚安。”   “嘻嘻,晚安。”   *   舒情这一觉好像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自然醒,还在床上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可等她捞着手机,看到手机上的时间时,她顿时就感觉不好了,猛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迅速地下床,奔向浴室洗澡洗漱,穿衣服,连粉底都来不及涂,提起包包就冲了出去。   她打了辆车,坐在车上时,她才有时间去回忆起昨晚的事。   回忆到自己不停地戳着他的眼皮,说“你眼睛太漂亮了,一看你,我就忍不住想亲你”时,她人猛地一抖,抓狂地抓了抓头发,又抓了抓头发,把头发挠成了稻草窝。   回忆到自己像饿狼扑食一样扑到他身上强吻他时,她更崩溃了,张开僵硬的五指,张牙舞爪地挠向了自己的脸,把自己的五官挤成了一团。   ……   下次不喝酒了。   绝对不喝了。   完了,今天好像他还约了自己吃饭。   她要怎么面对他,怎么解释昨晚的情难自禁?   呜呜呜,她还想让他多追自己一会儿呢。   这下是不是就不行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早起的我又来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甜橙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周日的正赛名次差别不大, 比斯利发挥惊人的出色, 刘易斯几次在后方威胁他,都没能撼动他的第一,当然也有赛道特性难以超车的缘故在。   倒是第三的康铎,跑了没几圈后, 就被领队哈里森要求给后面的艾伦让位置,说艾伦和他的策略是不同的。   康铎也没太犹豫, 很快就给了队友空间, 让他超了过去。   最终比斯利拿到了冠军, 刘易斯亚军, 艾伦季军, 康铎则是第四……   这是比斯利第三次拿到分站冠军,去年他在赛中从小牛(红牛二队)被提拔到大牛(红牛一队)后, 代表大牛出站的第二站, 他就从发车位第四开始,最后拔得了头筹,当时那一站还是雨站。   所以, 比斯利还有一个绰号, 叫“雨站小王子”。   这是红牛车队今年的第一场胜利, 所有人都兴奋极了,赛后霍纳拉着他们拍集体大合照。   大家还在排列组合, 比斯利四处张望了下,最后转身走了几步,抓住了混在人群中乱走的舒情。   “Hannah。”他叫她, “你站我旁边吧。”   舒情忙挥手:“NONONO,你是C位,我不要站前面。”   “你不站前面就压根拍不到你。”   “嘿,正合我意。”   “……”   “不行,你必须站我边上。”   比斯利像是变了个人,温柔的人设瞬间变成了霸道的人设,不管不顾地把舒情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走到了最前方的中间。   霍纳自然是站比斯利的另外一边的,他探究地看了眼舒情,舒情感到异常尴尬,对着他赧然一笑,刚想解释些什么,霍纳又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舒情:“……”   比斯利:“别东张西望了,要拍照了,笑得甜一点哦。”   舒情:“???为什么?”   比斯利:“这样比较漂亮。难道你想板着脸和我合照吗?”   舒情:“……”   所有人都各就各位了,前方摄像师让他们倒数三二一,舒情站在中心的位置,有些紧张且不自在。   倒数开始,大家异口同声地开始喊“三”。   比斯利在她的边上,用很轻的声音说:“这可能是我们唯一的一张合照了……”   “啊?”舒情怔了一怔,没听懂他的意思。   下一秒她感觉到自己右边的肩膀一沉,余光瞟到比斯利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时候耳边的报数声仿佛小了,舒情不明所以地侧首,微抬下巴,看向他的侧脸。   他比她高了半个头,白皙的皮肤,金黄色的卷发,碧蓝的瞳仁,在金色的阳光下显得年轻而张扬。   此时此刻,他的嘴角上扬,脑袋朝她歪了过来,对着镜头,笑得咧开了嘴。   舒情还未反应过来,摄像师大哥已经在前面喊起来:“很好!非常好!大家可以换个造型,我们再照一张!”   “……”   什么?!已经照完了?   比斯利放下了手,转头朝她看过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被我发现了哦,你在偷看我。Hannah,你得认真点啊。”   舒情:“……”   照完照片,众人纷纷回P房,舒情却发现比斯利隔壁韦伯的P房里,韦伯一脸深沉地靠在椅子上,吸着饮料瓶的饮料。   他怎么这么快?   还是他没去大合照?   舒情回忆了一下,刚才大合照的时候,好像韦伯真的不在?   她看着韦伯孤零零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他有点儿可怜。   他今天从第十位发车,想从弯角超前面的车时,结果发生了轮对轮的碰撞,撞得左前轮爆胎,他在缺了一个轮胎的情况下把赛车开回了维修区,把底盘都磨坏了,后来换上了胎还不死心,想出去跑,结果开了几圈实在开不下去,最终还是退赛了。   最近他的状态好像越来越不好了。   鼎盛时期他也不是没在摩纳哥超过车,但绝不会像今天这样横冲直撞,他的超车一向干净利落。   唉。   舒情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然后想到了康铎。   他会开到这个年纪吗?   还是会在鼎盛时期就退役?   鼎盛时期……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舒情有种预感,如果康铎今年无法更上一层楼的话,可能鼎盛时期就只能停留于四年前了。   那时候的他是真的厉害,赛场上熠熠生辉的一颗新星,前途无量,未来可期。   车队发现了他的潜力后,逐渐把好的资源都给了他。   如果后来没有发生那场车祸,他的父亲没有因此生病,他也没有因为顾虑太多而退役,那么假以时日,他或许能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的车手冠军。   但现在留给康铎的时间不多了,况且法拉利现在更倾向于把好的资源给艾伦,毕竟艾伦是两届世界冠军得主,无论是从实力还是年龄来说,都比四年空白期的康铎来说,要更佳一点。   ……   如果这两年他在法拉利没拿出成绩的话,他还会选择继续开吗?   舒情若有所思地想着,又默默叹息了一声。   这就是F1。   这就是比赛。   竞技体育,弱肉强食,没有实力的人只能被淘汰。   更何况,还是在技术与策略比人更为重要的F1赛场上。   除非能逆袭,否则车队根本不会重视。   可只依靠自身,能逆袭的概率太小了。   比如像今天这样,康铎本来能上领奖台,但是车队要求让车,车手也没办法多说什么。   这样的情形在F1赛场上并不少见,也是赛会默认的行为。   舒情觉得,假设这场比赛康铎在杆位发车,艾伦从第二位发车的话,在保证法拉利包揽一二位的情况下,法拉利大概率也会让康铎让车的,毕竟现在艾伦的积分比他高,从车队的角度考虑,肯定是让艾伦赚更多的积分,因为艾伦拿下WDC的几率更大。   康铎心里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上次才会跟自己说那一番话。   所以康铎这一次复出,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舒情忽然质疑了起来。   她当时劝他回来,没有考虑他可能遭受的处境,只是希望他能继续他的梦想,继续为国争光。   仔细想想,他现在一定比他刚进入F1时更加的艰难。   前有刘易斯艾伦韦伯这种几届几届世界冠军的老车手,后有比斯利这种的新起之秀,而他处在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位置……   如今网络发达,国内无数双眼睛时时刻刻地盯着他,如果他在地球组的车队里,跑不出优异的成绩情有可原。   可他出乎意料地进入了法拉利,毫不意外地成了中国之光,被指望着带一个冠军回国。   他肩膀上的压力可想而知有多大。   舒情不禁担忧了起来。   是她把他劝回来的,但她现在好像有点儿后悔了。   如果有一天,康铎也像韦伯一样,被车队默默忽视了,他会不会很伤心?   她光是想想,就已经为他心痛了。   ……   口袋里传来了振动感,她从韦伯身上收回视线,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   低头一看,是康铎。   康铎:【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出神?不会是男人吧?】   舒情连忙抬起头,在相隔不远的地方看到了康铎。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像是打招呼似的,提了提棒球帽,又重新戴了回去。他穿着红色的紧身车手服,身高腿长,肩宽腰瘦,领口处被他拉开了,露出流畅的颈线。   阳光下的他英俊非凡,光而不耀。   他的身上流淌着的贵气浑然天成,这是从小生长的环境所孕育出的,而他的个性从最初的阳光自信,至后来的盛气凌人,再到阴郁孤僻,而如今越发的沉淀,举手投足间自然随意,沉静卓尔。   初期的稚嫩与冲劲慢慢蜕变,最终成长为了现在的他。   不过,奇怪的是,前一阵舒情还能感觉到他身上时而散发的高傲与凌厉,而此刻似乎都消散了。   他鲜少展露的笑容将他勾勒的温柔清贵,红色的运动制服都无法掩盖他的风华卓然。   嗯……所以整个赛场里,就他的女粉丝最多。   康铎举起手机,用另一只手点了点屏幕,示意她回消息。   她在手机上敲字:【还真是男人。】   康铎:【谁?】   舒情:【韦伯。】   康铎:【看他干什么?连我你都嫌老,他可比你大了十五岁。】   舒情:【?你不知道年龄越大的男人越有魅力吗?小姑娘就喜欢年纪大的。】   康铎:【也包括你?】   舒情:【唔……我不排斥啊。】   康铎:【那你喜欢比你大几岁的?】   舒情:【?这问题很难回答啊。】   康铎:【大你六岁的,你觉得如何?】   舒情:【……】   舒情:【你说谁呢?】   康铎:【一个被你嫌弃过老的男人。】   舒情:【……】   舒情:【你怎么那么记仇呢?】   舒情:【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其实你不老,三十的男人一枝花,你都还没满三十呢,不老不老~】   康铎:【嗯,所以,喜欢吗?】   舒情:【不是说好了追一年吗?】   康铎:【……被追的舒小姐,今晚想吃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主要是开开心心的恋爱,还有两个情节,写完了就差不多结束了~   30W左右~   嗯。。月底完结~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路过...、MaxVerstappen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MaxVerstappen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摩纳哥作为世界第二小的国家, 却富得流油, 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之一。   这里遍地都是私人游艇和跑车,走在路上,跑车的轰鸣声仿佛是这座城市的bgm。   这里以赌场和F1赛道而著名,全世界的富豪们都喜欢到此一游, 享受奢侈而繁华的快乐。   这是舒情第一次来到这个欧洲小国,前面几天就感受到了此处热情洋溢、奢华气派的氛围, 但没有时间好好观赏。   而此刻, 终于得闲能在这里游走一番, 晚风阵阵袭来, 心情无比愉悦。   摩纳哥的夜, 简直可以用金碧辉煌,纸醉金迷来形容。   处处都弥漫着金钱和地位的味道。   “我们去哪儿吃饭?”舒情侧首看向身边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笔挺服帖的浅灰色西服套装, 手腕上带着百达翡丽的限量款手表, 脚上穿着一款白色休闲板鞋,露出一截脚踝,平时凌乱随意的头发特意定了型, 把刘海都输了上去, 整个人精神而潇洒, 精致而风度,又不失时髦。   平时有比赛的时候他都是穿着定制的运动服, 私下里舒情也见他只穿休闲如T恤卫衣飞机服之类的衣服,特别是在加拿大那会儿,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滑雪服或羽绒服, 主要是御寒为主,毫无时尚感可言。   所以他今晚的这身穿搭,正式到让舒情大吃了一惊。   舒情原本穿的是黑T和墨绿色的真丝包臀半身裙,裙摆是荷叶边的不规则设计,左边最短的地方只到小腿肚处,而右边最长拖到脚踝。脚上,她挑了一双香奈儿平底凉鞋――她携带的唯一一双非运动鞋的鞋。   第一次跟康铎出去吃饭,说不紧张不激动是不可能的,她考虑了一天要穿什么衣服,如果穿礼服裙的话,会不会太隆重,万一康铎穿的很随便,不就显得她很在意,轻而易举就会被康铎识破她的心思,可如果穿的跟平时一样,会不会太不尊重康铎,好歹他第一次正式邀请她共进晚餐……   而且对象是康铎,虽然她平时素面朝天的,平时训练满面油光灰头土脸的,再丑的样子都被他看过……可今天不一样,她想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一点,至少要在外表上配得上他吧。   他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如果被人认出来,她作为他今天的同伴,也不能太丢他的人。   要怎么样才能显得既漂亮又不太过隆重,这个分寸很难把握,好不容易配了这么一身,她还算满意,可看到康铎时,又觉得自己太普通了。   舒情着实没想到康铎会这么用心地搭配。因此   他来酒店找她时,她一打开门看到这一身,差点就以为是别人敲错门了。   哪知一看是康铎。   她第一反应是:“你怎么穿成了这样?”   康铎大约是没想到自己这么静心打扮了一番,竟得到了舒情这样惊大过于喜的反应,不禁怀疑起了自己。   他从裤兜里伸出手,不自在地挠了挠自己的后颈,由下而上打量了自己一下:“我这么穿很难看?”   舒情清了清嗓子,“不是,你等等,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   舒情迅速理出了每次都压箱底以备不时之需的,在此之前尚未有用武之地的斜肩黑色礼服裙,三下五除二换上。   然后才急急忙忙地重新打开了门。   康铎眯起眼地打量了她一番,最后摸着唇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这一笑,颇有种纨绔子弟的风范。   这下轮到了舒情不自在了,掩饰般地说:“要走了吗?还是先去房间里坐会儿?”   康铎抬手,舒情注意到了他的这个动作,不由地多看了两眼他手腕上的手表。   康铎:“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哦,好啊。”舒情点点头。   她回房间拿了手提包后,跟着他一块儿出去。   康铎开了辆法拉利来接的她。   两个人上车之后,康铎才问:“你怎么换了件衣服?”   于是,舒情反问的他:“我们去哪儿吃饭?”   康铎说:“我订好了一家餐厅,很快就到。”   “什么餐厅?”   “你去了就知道了。”   “很高级?不会是米其林吧?”   “你怎么知道?”   康铎不由转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是猜的,还是谁透露给她的,不过后者的概率不大,除了他自己和酒店,不可能有谁知道。   “不难猜啊。除了参加活动的时候,第一次看你私下里穿西服。”舒情又盯着他的装扮看了半天,“若非重要场合,你也不会这么穿吧?”   “所以你也去换了条裙?”   舒情点点头:“是啊,也不能比你差太多吧?”   “其实你前面穿的那套,已经很好看了。”   趁着红绿灯,康铎定眸在舒情脸上,认真地说了一句。   “……”   舒情有点不好意思,手不自觉地玩着手提包的扣子,害羞地偏了目光。   康铎见状,心一动,又补了一句:“你现在这么穿,更好看。”   舒情的脸被夸的一片绯红,心里乐滋滋的,像是一锅煮熟了的糖,甜腻到冒泡,可她嘴上只说:“幸好我机灵,否则只怕我过去了晚饭都吃不到。”   “是,你一向机灵。”康铎毫不吝啬地表扬她,就跟那种一点儿原则都没有的马屁精似的,都快让舒情怀疑他之前说的“好看”是不是只是阿谀奉承而已。   舒情可想跟他说“你别夸了,越夸越像假的”,想了想还是重启了个话题:“你说你订的餐厅?什么时候订的?米其林餐厅可没那么好订吧?”   “昨天订的,说来也巧,正好有一桌退了,就轮到我了。”   “你脸可真好。”舒情嘀咕道,忽然,脑中精光一闪,“不对啊,你刚才不是还问我去哪儿吃?可你不是昨天就订好了?你……比赛结束了才想到问我去哪儿吃,是不是太晚了一点?”   “如果你有其他的想法,随时可以换的,我联系了几家餐厅。”   “呦,你准备的还挺周到的嘛。”   “嗯,和女孩子约会,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   嗯……说的有道理。   嗯?!   舒情简直不敢相信康铎有这么高的觉悟,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康铎的前女友盛滢。   这些经验是不是都是盛滢以前教给他的?   本来不觉得什么,也从未计较过康铎还有一次的经历,可康铎这么说,倒让她禁不住的有点儿小小的吃醋。   不过盛滢也不怎么样嘛。   被盛滢“调教”过的他还是这么直男,是不是说明革命尚未成功,潜力尚待开发?   虽然最近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儿的小进步。   嗯?会不会盛滢最近在做他军师呢?   他上回不是还让盛滢追她嘛。   舒情陷入了发呆模式。   “马上就到了。”   康铎提醒她,却没得到她的回应。   舒情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终于看到康铎指着前方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店。   “到了。”   舒情一看又惊了,直觉不对地拿出手机来查了查。   !!!   内心顿时冒出了无数个感叹号。   她问康铎:“米其林三星?九星名厨?”   “嗯?不喜欢?”   “……”   原以为就和他随便吃顿饭而已,哪知道这么隆重?   真是觉得自己这身也太LOW了。   舒情还记得在加拿大那会儿,第一次见他是在一家路边的小餐厅里,他吃着汉堡薯条和碳酸饮料,而后来他大多数时候也吃的很随便,他对吃的并不讲究。   所以在他问自己想吃什么的时候,她就说了“随便”。   她对这里又不熟,也不知道什么好不好吃的,跟他出去当然不是为了吃。   吃只是其次,重要的是跟“他”出去。   真是没想到他会带自己来这种地方。   两人在侍者的引领下入座,侍者给了他们两份菜单,但舒情只扫了一眼,就发现了自己看不懂,也不可能都是看懂。   于是她决定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康铎。   舒情假装看菜单得很认真,康铎也看了会儿,抬头问她:“想吃什么?”   舒情一本正经地放下菜单,微笑道:“和你一样。”   康铎像是洞悉了舒情的想法,又问:“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我什么都吃。”   “行。”   康铎抬头,边指着菜单,边跟侍者用法语交流。   等到侍者收走菜单走了,舒情才好奇地问:“你还会法语?”   “嗯,会一点儿。”   舒情狐疑道:“我刚听你跟服务员说的那么流畅,也不像是只会一点点吧?”   康铎说:“还行。我十五岁就来欧洲了,自学过一些法语。”   “你还会什么语言?”   “最近在学意大利语。”   “为了法拉利吗?”   “嗯。”   “你可真厉害啊……说两句来听听?”   康铎微微勾起唇角,薄唇微启,徐徐地说了一句意大利语。   “TI AMO。”   单词很是简短,但舒情听不懂,好学地问:“什么意思?”   “自己回去查。”康铎为自己布好餐具,抬头问舒情,“要我帮你吗?”   “……”舒情依样画瓢,“不用了!”   晚餐吃了很久。   餐厅的氛围很好,来这里吃饭的人都十分高雅,背景音乐也是舒缓的高山流水。   舒情不敢拿出手机来玩,便也装出了一副名媛的样子,安静且专心地品尝美食。   好不容易撑到了最后,走出餐厅时,她的感官似乎才释放了开来。   她长长地呼了口气。   “哇,外面的空气真好啊。”   康铎跟在她后面,见状问道,“里面的菜不好吃?”   “不是,就是因为太好吃了,所以连话都不敢说,怕一说话就亵渎玷污了大师的杰作。”   “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康铎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上回你和比斯利在巴塞罗那吃饭那次,我看你和他聊了挺多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铎爷绝不会比比斯利差的 第68章   康铎猛地提到比斯利, 舒情还回忆了一下他指的是什么。   上了车她才想起来, 恍然大悟地问:“你是说那家餐厅吗?就是我们在洗手间门口意外碰到了的那家?”   “嗯。”康铎瞟了她一眼,对她的金鱼记忆有点无奈,“你才想起来?”   舒情不由地转头看了看他,眼神奇怪, 仿佛在说“是啊,连我都才想起来, 你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她解释道:“上回的情况和这次不一样, 我刚开始不知道是什么餐厅, 比斯利给我介绍了我才知道, 而且他一个劲儿的跟我说话, 我总不能不理他吧。”   她嘟囔了句,似埋怨:“你都不怎么说话啊……”   说罢, 她的眼神又渐渐玩味起来:“你不会是因为比斯利请我吃了一顿米其林, 所以不甘示弱,也要请我吃一顿米其林吧?”   康铎口是心非地轻哼了声,冷笑:“我为什么要和他比?”   舒情一听康铎别扭的语气, 扬了扬眉:“也是, 你不是喜欢攀比的人。再说, 跟比斯利没什么好比的,毕竟人家是万一开不了赛车, 就只能回去继承价值几百亿的家族企业的人。”   “……”   没有家族企业可以继承的康少爷表面云淡风轻:“我虽然没几百亿可以继承,但请你吃顿米其林三星还是绰绰有余的。我请你吃这顿饭,是因为我想请你吃, 跟比斯利一点关系都没有。”   舒情默默腹诽:嗯……是没有,这不您自己非得说到人家嘛。   她脸上挂着微笑,一副“你不用多说了,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大度地说:“嗯嗯,没有,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我猜错了。”   “……”   她的小眼神在他脸上乱飘,表情特别丰富,仿佛能看清他的内心似的,康铎原本还想再装一装,被她这么瞧了一阵,霍然失笑。   他低头挠了挠眉毛,唇边的笑意一会儿深一会儿浅,有被揭穿心事后的无奈,也有被舒情逗笑的明快。   半晌,他抬起眸,嘴角的弧度稍淡,眼中的笑意未褪,在后视镜里找到了那双已经看他看呆了的眼睛。   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方向盘,神情自在而悠闲,没有被识破的窘迫,一脸坦荡:“好吧,我承认。”   “嗯?”舒情回了神,迷茫地撞进了他深邃有光的眼眸里。   “你猜对了。上回比斯利请你吃了米其林三星,我请你吃饭,总不能比他差。”   “哦……”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露出了得意的表情,眼里写着 “我就知道,你终于肯承认了啊”。   比斯利请她吃了顿饭,他就这么小题大做,那要是比斯利真追她了,他还不得翻天啊?   也不知道他干嘛这么在意比斯利,非要说比斯利喜欢她,比斯利怎么可能喜欢她呢?   听同事说,比斯利的前女友都是明星、模特、名媛之流,怎么可能口味掉这么多,喜欢上她这个换胎工,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康铎居然为了这么点皮毛蒜皮的小事吃醋……   说实话,她的心里是有点儿甜的。   舒情手肘撑在窗台上,单手托着腮,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曲儿。   康铎眉毛一动,“小姑娘。”   他嗓音低哑地叫了她一声。   舒情一听他故意压低的声音,放下了手,转头瞅着他。   “能解释一下你这又害羞又高兴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儿吗?”   “啊。”舒情抿紧了嘴,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没有啊。”   “看我吃醋,你就这么高兴?”   “没有没有。”舒情伸出双手,放在胸前,摇着,“其实你没必要吃醋的,我又不喜欢比斯利。”   “但你和他吃过好几次饭,还喝过好几次酒。”   “哪有喝过好几次酒?!”舒情比了个“二”的手势,强调道,“就两次,两次!”   “两次都喝醉了。”   “这不能怪我,我酒量差!”   康铎想到两次舒情醉后的行为,显然对舒情这般轻描淡写不能认同,眉头一蹙,“酒量差是喝醉的理由?酒量差就不该跟人喝酒。”   “我也没有总喝,一回还不是因为你。”舒情撇了撇嘴,有点儿不满地哼哼,“你有什么好说的,两次喝醉不都被你捞回去了,要便宜也是便宜了你……啊。”   话像顺口溜似的蹦了出来,说到最后舒情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地说了什么,最后一个“啊”顿时像是没了底气,声音极轻。   “……”   康铎默了几秒,轻笑出声。   舒情听他“呵”地一声,脖子不由地缩了缩,悄无声息地咽了口口水。   她这算是给自己挖了个深坑吗?   果然……   康铎找到了停车位,停下了车。   只见他解开安全带,脸凑近:“小姑娘,你这么聪明,能猜出来我现在在想什么事吗?”   舒情手不自觉地抓着安全带,面对康铎越来越近的脸,呼吸一滞,脸颊迅速升温:“我我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可你刚才不是猜出来我的心思了吗?”   舒情眼睛往上飘,不敢同他对视,“唔……神算子也不是每次都能算准的。”   “那你先猜猜看?”康铎低声诱导她,“你猜了,我再告诉你对不对。”   ?   “我猜,你在想我喝醉了以后……”   舒情猛地顿住。   她、居、然、被、康、铎、撩、到、了?   差一点点就说出口了……   还好她反应了过来。   “我猜不出!”她推开康铎。   康铎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举在了半空中:“接着说,喝醉了以后怎么样?”   “没,没怎么样。”   “那再给你一点提示,你喝醉以后做了什么?”   “……”   舒情正襟危坐,一本正经,拒不承认:“啊?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   “没做?”康铎声调上扬,“你不是说便宜了我吗?总得有证据吧?”   “……”   要哭了,她这是不是典型的自投罗网?   她为什么脑子一热说了那句话……   不对,都怪他,都是他说到了喝酒这回事。   她还以为他已经忘了那件事了,这么久都没提,不是忘了就是不和她计较了,没想到是在攒大招!   舒情干笑道:“没有啊,我口误。我这么聪明,哪能便宜了你呢?”   “那看来是我太笨了。”康铎突然惋惜地叹了一声。   “诶?”舒情不明所以。   “我觉得我被你占了便宜。”他表情有些惆怅,“怎么办?始作俑者好像还不打算对我负责。”   舒情怔了怔,用食指指着自己,表情十分一言难尽:“我?占你便宜?哪有!”   “你忘了?”康铎放下手,却没有放开她的手,身子微微倾斜,“需不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说着他伸出另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忘没忘?”   舒情立刻就退缩了,“等等等等等!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   舒情被逼无奈,只好说:“嗯,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什么?”   “我……强吻了你。”   康铎满意地勾唇,微微一笑:“所以,是我占了你便宜,还是你占了我便宜?”   舒情弱弱地问:“我占了你便宜的话,你要怎么样啊?”   “你觉得应该怎么补偿我?我个人更倾向于向你讨回来。”   “怎么讨?”   “以相同的方式讨回来。”他一本正经地提议,“这样谁也不吃亏。”   “……”   “可我是女的,我们俩这样……”她的手被握着,只能动了动嘴唇,“打啵儿,应该是男的占女的便宜更多吧,你说呢?”   “你这样说,也没什么错。”   “是啊是啊。”   舒情心里一喜,居然就这么糊弄过去了,结果下一秒康铎就说:“所以,作为一个男人,占了女人便宜,理应要对她负责,你说呢?”   “……嗝。”   舒情一口气没接上来,打起了嗝。   “我不介意。”舒情捂着嘴又打了个嗝,故作轻松实则艰难地说,“不小心亲了一下而已嘛。”   “是吗?”   “……嗝,是啊,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了。”   “那这样呢?”康铎的手从他的肩上移到了她的背上,身体脱离了座椅,上半身倾向了她。   “怎么……唔……”舒情感觉到头上一片阴影盖下来,接着她的嘴就被堵住了。   脑中轰地一声。   舒情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一时都忘了作出反应,以至于错过了最佳的抗拒的时机。   她还未做好准备,康铎就已经强势攻入,侵占了一座城池。   这次不同于上次那个,带着微醺醉意的,干燥而简单的嘴碰嘴,那时她意识不怎么清醒,而康铎也尚未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撤离,所以个中滋味,两个人都没品尝到。   而这次,如游鱼回到了湖中,初次品尝的干燥消失不见,她感觉到了什么东西抵在了自己的唇边,细致地描绘了一圈后,又滑进了她的嘴里。   很难形容此时的感官,有点儿粘腻,又有点儿新鲜,飘飘欲仙,久而久之又有些神志不清。   在舒情快要喘不过气之前,康铎终于放开了她。   “这样还是没关系?”   舒情呼哧呼哧,满脸绯红,还没从刚才的氛围里跳脱出来,懵懵地“啊”了声。   “我这样亲你,不是不小心,是故意的,也没关系,也要原谅我吗?”   “……”   舒情被这么一亲,不打嗝了,终于从缺氧的状态里清醒过来,“你在干什么呢?!”   “你指刚才?”康铎扬眉,“我在亲你,你没感觉?”   “……”舒情的脸更红了,她没好气地横了康铎一眼,“你才没感觉。”   “我很有感觉。”康铎靠在椅背上,表情自在慵懒,淡淡的神色中透出一丁点的神采风扬。   “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要亲我?!”舒情要炸了,感觉汗毛都竖了起来。   莫名其妙把人给亲了,怎么也得解释下吧?   “我还以为你这次也不介意。”康铎收起了散漫的姿态,表情稍稍严肃了起来,“现在是不是能好好谈一谈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舒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挺直了脊背,“谈什么?”   “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互相都……”康铎往自己的嘴唇指了指,“过了,为什么还得拖上一年?我不喜欢做占了别人便宜还不负责这样没道德的事。还是其实你不喜欢我?”   康铎脸色认真,说到最后一句时,眉心微微拢了起来。   他的语气不像在跟她开玩笑,舒情摇了摇头,两颊的红晕尚未退却。   “喜欢的。”舒情低着头,有点紧张地拨弄着自己的手指,说心里的话的时候反而不敢看着对方,“你知道的,我从很早开始就喜欢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低调。。。 第69章   “那你是不想跟我在一起?”康铎问。   “也不是。”舒情咬着下唇, 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琢磨了会儿,支支吾吾地说,“一份喜欢在心底根深蒂固久了,切换到另一种状态下的喜欢, 就有点困难……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康铎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你说的简单点儿。”   “就是, 我习惯了远远地瞻仰你, 如果要跟你在一起, 我……说实话, 有点害怕。”   “怕什么?”   “怕幻灭, 对你,对我自己。谈恋爱, 和单纯的喜欢, 是不一样的。以前我只是看你的比赛,追逐你的脚步,深入的接触不多, 但谈恋爱的话, 两个人就要进入了彼此的生活里了吧, 我怕我们不一定能相处的好。”   “……”   “别想的那么复杂,最重要的是, 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我觉得……”   舒情还在犹豫,被康铎利落地打断,“想不想?想, 还是不想,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字,就可以。”   舒情在康铎和自我内心的引导下,说出了一个字:“想……”   “想就行了。”康铎似乎是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了点,“能不能相处的好,也得相处了才能知道,先试试?试试才知道行不行。”   “如果有一天,我们发现在恋爱状态下的我们,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会不会分手?”舒情有点担忧地问。   “不会。”康铎说,“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改变是什么,但是只要你不要再和别的男人一起出去喝酒,我认为我可以很大限度地包容你的一切。两个前二十多年从未生活在一起的人相处,肯定会有不同性格差异导致的矛盾,所以更需要宽容和理解。”   “难道不是两个人本身性格上的契合才在一起?”舒情有点儿迷糊,“如果是要宽容和理解才能在一起,为什么还要在一起?总有一天会忍耐不了对方的吧?”   “不是这个说法。两个人是因为各方面的吸引才在一起的,但没有完全相同性格的两个人,在后面的深入相处中总会发现彼此各有一些性格上的缺陷,这时候就需要宽容和理解……”   康铎发觉舒情似乎对恋爱,甚至于婚姻,有莫名的恐惧和抵触。   明明她的家庭很幸福,父母也对她很好,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不知道怎么说才能更好地缓解舒情内心的胆怯,最后想了想还是直接一点儿:“总之,不可能分手。只要两个人有心处下去,就没有分手的可能。不要去想未来的不确定,也不要去想最差的结果,我们都还没开始,现在说这些太早了。换一个人,同样都会有这些问题,你难道要永远不谈恋爱,不结婚吗?”   舒情紧抿着唇,眼神闪烁地点了点头,“一个人不好吗?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两个人只会增加彼此的烦恼不是吗?”   “不是,当然不是,至少我们不会是这样。你这样的想法太消极了,或者把男人想得太没用了,如果是我,我希望你能总是来烦恼我,但我不会增加你的烦恼,我连对你好都来不及,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你,怎么会舍得增加你的烦恼?”他顿了顿,觉得有些话多说无益,还是用实际行动证明比较好,“......交给时间吧,时间会向你证明一切的。”   “......”   舒情被他说的脸又红了,心砰砰砰直跳。   想对我好吗?   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我吗?   而且他还说,不可能分手。   虽然这些话的真实性还有待考证,但听着真的太甜了!!!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她没有恋爱的经验,但身边有那么多的例子,结果有好有坏,她见识的多了,也就了解的多了。   其实,如果对象是别人的话,她也不会有忧虑。   恋爱嘛,就是尝试,尝试出真知。道理她都懂。   但对象是他,就不一样了。   她对他不是单纯的情爱,这个她从小喜欢的,把他当做至高理想的男人,想和她在一起,光是听着就很虚幻,脚仿佛没踩在地上,漂浮在半空。   她当然不会拒绝,但一旦和他开始了,她就不想放弃,不想和他分开,但她又怕两个人都一头热……好事最终会变成坏事。   她哪里能想到康铎还能跟她说这样的话?   有了这些话,舒情哪里还能顾得上其他的?   舒情把那些不足一提的小胆怯抛到了脑后,羞涩地垂下眸,把嘴唇咬得鲜艳欲滴,轻声轻气地:“嗯……”   “嗯?”康铎定定地看着她,心一动,心跳也不由地加速了,“嗯是指答应了的意思?”   舒情仍是不置可否,轻的像蚊子叫:“嗯……”   她已经完全抬不起头来,眼神左右四处游离。   康铎的内心忽然迸发出一股汹涌的激动的情绪,拿分站冠军的时候,都没有这般狂喜。   他忍不住倾过身去,伸手将舒情拉向了自己,他们中间被隔开了,可康铎还是张开双臂揽住了她。   舒情陷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的身上还是那股很淡很轻却很好闻的檀木香。   她深深地嗅了嗅,好像着了迷似的,抱得更紧了些。   很快,一股热气喷洒在她的耳朵上,他的声音又故意压低了,深沉而诱惑:“想不想继续做刚才那件事?”   “……”   舒情把脸埋在了他的颈窝里。   康铎掐了把她的腰,想让两人分开一点空隙,以便够着她的唇。   可她死死地埋着自己的脸,怎么都不肯起来。   康铎嗤笑了声,直接咬住了她一侧的耳朵。   舒情“啊”地一声,躲避。   你进我退了许久,舒情最终还是敌不过男人的力气,被康铎抱在了怀里。   刚开始他的力气很轻,如春日的小雨,淅淅沥沥地落在大地上,很快,他觉得这样还不够,土地急需汲取更多的水分,花草树木才能生长,才能焕发出更好的面貌。   雨越下越大,如同闷热的夏天里,狂风暴雨骤然来袭,雨滴重重地砸落,侵占着她的呼吸。   ……   分开时,舒情没了力气,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   康铎问:“舒服吗?”   “……”这种问题叫她怎么回答,舒情直接选择了无视。   享受了会儿安静的氛围,舒情缓过了劲儿,推了推康铎:“我要下车了。”   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总感觉要出事。   他们俩才刚刚开始,以后还有很多的时间,无需操之过急。   康铎认同地点头,还未说什么,舒情就抛下了一句“拜拜”,飞快地打开了门,像个小兔子似的窜了出去,一溜烟地逃走了   他还未来得及跟她道别,就见她小跑进了夜色之中,前方是灯火通明的酒店大楼,她的声音在光辉下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他都没看到她是什么时候解开的安全带。   康铎独自在车里坐了许久,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   他想抽支烟,压制一下内心剧烈的起伏。   但空荡荡的口袋提醒了他,他从决定复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戒了烟。   他本来就没什么烟瘾,所以也不存在为了戒烟而痛不欲生。   就是有时情绪无法控制且无处发泄时,还是会想一想……   烟是抽不到了。   他低下头,对着方向盘,无声地笑了起来。   怎么像个毛头小子似的。   想想自己青春期那会儿,全身心都扑在了赛车上,没什么时间去思考感情问题,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追求女孩儿。   这把年纪了,倒开始玩起了心动。   ……   但能找到这个人,就实属不易了,不是吗?   他还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找到真正理解他的人了。   *   康铎守在停车场没有走,等了一会儿,他打了个电话给舒情。   电话一通,就听到小姑娘轻快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我刚想给你发消息,你就打电话来了。”   康铎微微勾唇,问道:“到了?”   “到了呀,你都送我到酒店楼下了,还怕我被坏人抓走吗?”   “怕,怕万一你找不到回房间的路了,或者半路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舒情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半开玩笑道:“那你就再把我找回来。”   “肯定得找回来,否则到手的女朋友就这么跑了,我不是太亏了?”康铎淡淡地开着玩笑,“本来想送你到房间门口的,但你跑得太快了,干嘛逃那么快?”   “没有啊。”舒情隔着电话,胆子大了点,“这是我正常速度!你不想想,我们换胎可一直比你们法拉利的快多了。”   康铎听她有点自豪的语气:“这么骄傲?”   “那是当然,当你和比斯利、韦伯为了一秒争得你死我活,我们停一站就把这一秒赚出来了。”舒情故意叹了口气,“我都不想吐槽你们队了,每次看你们停站我都替你们着急,真想跟你们队里那些人说‘闪开,让我来’。”   “这个主意不错,要不要考虑跳个槽,来法拉利?”   “你确定这是跳槽吗?”尽管康铎只是询问,或许只是在开玩笑,但舒情对这个提议不以为然,为了不让它有深入讨论的可能,她把这个想法扼杀在了摇篮里,“还是算了吧。红牛的团队氛围很好,我很喜欢,暂时不准备换工作。”   可能是了解她对于事业的执著和认真,康铎没有再将这个问题继续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问道:“突然想起来,你昨天说你在看韦伯?”   “哦,对,你还记得这回事啊?”舒情克制着笑意,打趣道,“这种醋也吃吗?”   “女朋友当着我的面,看别的男人,我怎么能忘?”   舒情当然知道康铎不是真介意,但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昨天比斯利得了冠军后,红牛不是全员大合照嘛,可是很奇怪的是,我发现韦伯待在自己的P房,没参与集体活动。”   “是吗?”   “嗯。”舒情说,“我猜,他是不是因为退赛了,觉得很难过很丢人,所以没办法分享比斯利的这份快乐。”   “嗯?为什么这么猜?”   “我觉得他是个很在意成绩的人。我记得之前看比赛,他在迈凯伦的最后几年,因为赛车没有竞争力,又经常引擎故障,所以每次镜头给到他的时候,他的脸总是很臭。”说到自己感兴趣的问题,舒情顿时忘却了害羞,头头是道地分析,“他这赛季好不容易凭着他三冠王的头衔换到了更有竞争力的红牛,明面上他是一号车手,比斯利是他的僚机,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年纪大了,而比斯利是一颗冉冉上升的新星,势不可挡,几年以后,他肯定会成为F1里最有竞争力的车手。特别是,韦伯最近几场都发挥的不是很好,比斯利虽然前两场都被你撞退赛了,但是他在比赛中的表现显然比韦伯更好,速度和技术都比韦伯更胜一筹。再加上比斯利的赞助费也高,现在车队资源在向比斯利倾斜。”   “所以韦伯被边缘化了?”   “这还不至于,韦伯好歹是三冠王,工资也拿的不少。只是我们感觉,比斯利更是车队的亲儿子罢了。至于上层的策略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也接触不到。但韦伯这两站总是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模样,我在想,他是不是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舒情停下了话端,发现另一边十分安静。   是不是她说的太多了?   也不知道康铎是不是还听着,她不确定地叫了声:“K,你还在吗?”   “......在,我在。”康铎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了许多,甚至有点严肃,“情情,你可以去提醒下比斯利,多注意韦伯。”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低调。。。。 第70章   舒情怔了怔, 疑惑地问:“怎么了?我虽然说韦伯的状态不对, 但没说他会害比斯利啊?”   舒情怕康铎是因为自己的话而对韦伯产生了误解,急急地解释:“他就是比赛的状态不好而已……”   康铎安静了会儿,像是在斟酌,但最终还是说:“你忘了?韦伯是我的前队友。”   舒情总觉得他这话里有话, 思考了下,试探地问:“你是说, 韦伯曾经对你做过什么?”   康铎模棱两可地说:“也不一定会做什么, 你先提醒一下比斯利吧。”   舒情越发奇怪:“我记得, 你以前在采访里说过, 韦伯是你最喜欢最崇拜最尊敬的车手, 你是受到他的影响才开始你的职业之路的。”   “是。”康铎说,“就像你, 也是受我的影响才来到这里的。”   “我……”康铎顺口来了个急转弯, 舒情半晌没转过弯来。她不好意思地想逞强,但这都是她以前说过的话,这时候否认就是打自己的脸, 于是作罢, “是啊, 所以呢?”   “没有所以。”康铎轻声一笑,问, “明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明天我就要跟车队回英国了。”   “这么快?”   “嗯,你有假期,我又没有。”   “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舒情愣了愣, 问:“你回去?英国吗?”   “嗯。”   “有事吗?”   “没有。”康铎说,“距离下一场加拿大大奖赛还有两周的时间,在此之前,我没什么重要的事。”   “那怎么……你以前休息的时候都在意大利总部吧?”舒情问。   “……也不算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康铎立刻纠正,“对我来说,比赛之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所以,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舒情听得脸烧了起来,她挠了挠侧脸,“也用不着总是在一起吧?不是说……情侣之间要保持神秘感吗?”   “是吗?”康铎说,“可我想你了怎么办?”   “啊,现在通讯这么发达,随时随地可以打电话或者视频呀。”   “那我们现在视频?”   “啊?”   “我已经想你了。”   “……我们不是刚刚分开没多久吗?而且现在我们还通着电话。”   “没用,还是想看你。你就不想我?”   “……”   “一点都不想?”   “……”   他轻嗤了声,别扭地问:“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你不是在开车吗?”舒情听出了他的不高兴,安抚道,“在路上视频不安全。等你回酒店,好不好?”   “我不在开车。”康铎闷闷地说,“我还在停车场。”   “嗯?没回去?”舒情问,“怎么不走?”   问完之后发现这问题问了也是白问,“……那你要不要上来?”   “不用了。”康铎摇了摇头,“我怕我上来了后会……”   “会怎么样?”舒情脱口而出,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清了清嗓子,“我们还是视频吧。”   “嗯。”   两个人又打了一个多小时的视频。   其实两个人刚开始也没有那么多话可说,都是舒情拼命在找话题,他接茬儿。   康铎不愧是围场里有名的“冷场王”,话到了他那里后,就能很快地结束,舒情就只好再换一个其他的……尽管如此,康铎却乐此不疲,一点儿挂断的意思都没有。   舒情劝他快点回去,太晚了影响休息,他只道明天没有事情,可以睡得晚一点,不急。   直到她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康铎才终于肯放她去洗澡睡觉。   舒情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她做了个梦,梦里康铎在赛道的终点处,利落地从他的赛车上跳下来,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他把印有他名字和赞助商LOGO的头盔从头上摘下,抱在了臂弯里,昂首挺胸,周围的所有都是黑白的,只有他,是彩色的。   他穿着白底的紧身定制服,服装上都是各赞助品牌的名字,还有迈凯轮的图案。   他走进她,单手把她勾进他的怀里,告诉她,他的胜利,是属于她的。   ……   完全没有逻辑,与实际不符的一个梦。   他穿着的是他还在迈凯轮时期的衣服,那时候他对她完全没有记忆,所以根本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拥抱她。   但,她知道,这是她最初的梦想。   *   第二天,她跟着团队回到了英格兰的工厂。   晚上,她又开着她的红色小车去了机场。   她在机场大厅找到了康铎的航班信息,然后坐在座位上等他。   时间差不多时,她从座位上起来,在出关口。   尽管他跟她说过不用来接,但她还是来了。   他出来的时候,舒情一眼就捕捉到了他。   在人群中,他总是是最显眼的那个,尽管他总是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和最不起眼的白黑灰色。   他今天穿着黑T黑裤,将帽檐压得很低,半张脸都在阴影里。   他看着地面在走,没有戴墨镜。是的,现在是晚上,如果戴墨镜,恐怕会更引人注意。   因为是私人的行程,没有人知道他在今天来英国。这样很好,没什么人认出他,也没有车迷接机,他可以更自在一点。   他的脚步未停,眼皮底下出现了一双女士的运动鞋,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换个方向,那双脚也换了。   他有预感似的抬起头,果然,只见她笑眯眯地在他面前挥着手:“嗨。”   “你怎么来了?”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破冰,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某人特地把航班放在了晚上,我不敢不来呀。”舒情半开玩笑道。   “我只是正好买到晚上的票。”康铎说,“这个时间点,你应该在睡觉。”   “谁说的。我这不是没睡吗?”   康铎笑了笑,把行李箱换到另外一个手上,空出右手抓住她的左手,十指相扣。   “走吧。”   舒情点点头,“我开了车来的,停在停车场了。”   这次康铎大大方方地选择了副驾驶,舒情见状,挑了挑眉,钻进车里,刚要说什么,就被康铎凑上来的脸给堵住了。   根本就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感官被放大,两个人在密闭的空间里分享着彼此的呼吸。   到后来舒情憋不住了推开他,他还仿佛意犹未尽,一副“就这样结束了?”的表情。   舒情说:“我要开车了,送你去哪里?”   “你把我送到你家。”   “?”舒情扫了他一眼。   他像是看透了她心里所想,说:“时间太晚了,你不用送我,到了我自己走。”   “……”舒情顿时为自己的小心眼而感到抱歉,她问,“你住哪里啊?”   康铎给了她一个地址,离她那里不远的一家酒店。   舒情问:“你住酒店里?”   “嗯。离你近一点。”   “……”   舒□□言又止。   *   舒情还是把康铎送到了酒店,可康铎不肯下车,坚持要把她送回去了再自己回。   康铎:“你如果不想开的话,我们俩换个位置。”   舒情无奈:“这是谁开车的问题吗?”她安抚道,“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来来回回,大晚上的也不是没开过车,不是都好好的,没出过什么事吗?”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你有我了,你不是一个人。”   舒情拗不过他,换了个位置让他开。   无需教他怎么操作,他像是完全不需要适应,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   舒情看他老司机的模样,问:“你怎么切换两种开车的状态?”   “为什么要切换?”康铎说,“比赛结束了就结束了,总不能每天都以比赛的状态生活,那太累了。”   “不是,我不是问这个......”她只是想问,开方程式赛车开多了,开普通的车会不会不习惯,但是看他熟练的技术,舒情摇了摇头,“没什么......我记得之前,你有一段时间都不开车,是不是?”   康铎有点诧异:“你知道?祝贺告诉你的?”   “不是,在加拿大的那次,你是唯一一个没有碰方向盘的男人。他们让你开,你不愿意开,不是吗?”   “你还记得?”康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当然记得。”关于你的,我都记得。   康铎听见她的回答,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异常柔和,很快陷入了回忆,“那时候,很不甘,也很不舍,但是既然退了,就没想着回头。”   所以,不想开车,不想碰方向盘,怕触景伤情。   他说这话时,语气淡淡的,表情仍是温柔,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可舒情却知道,那一场比赛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没看过那场比赛的人,是无法想象的。   大家只知道,那是一场事故,导致了他右腿骨折。   这好像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骨折而已,没多久就会恢复,哪个运动员身上不是伤痕累累。   康铎退役的那天,一群键盘侠在网络上抨击康铎,说他软弱,说他不堪一击,一场事故就把他打趴下了。   可看过那场比赛的人都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惊险,有多可怕。   这是F1,一群疯子以300KM/H的速度驾驶着没有挡板没有安全气囊,安全措施都极少的特殊赛车,为了一秒以内的差距拼死拼活的比赛。   这样的比赛,一旦发生事故,要么就是全身而退,要么就是重伤,甚至死亡。   其他的比赛,运动员是拿身体换钱,F1车手,是拿命换钱。   当时康铎的赛车已经摔得粉碎,能死里逃生,只是骨折,真的是上天眷顾,是大幸。   而且,没有人知道,他的父亲因承受不住他出事的打击,甚至没有等到他的验伤结果出来,突发心梗,危在旦夕。   他肯定不好受,可是他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面对键盘侠的质疑,他也从未做过任何解释。   他不在乎外界的人对他的看法,自始至终最亲近的人,才能影响他。   舒情的心忽然就软的一塌糊涂,她自然而然地伸手,覆在了他放在中间的手背上,捏住,状似轻松地说:“好啦,现在都过去啦。”   康铎看了看她,反手把她的手圈在自己的手心里:“嗯,都过去了。以前还发了誓,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会碰赛车,可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舒情安心地被他握着,好奇地问:“你跟谁发的誓?父母?家人?”   “跟自己。”   “跟自己发的誓?”舒情扑哧一声笑出来,道,“那你就当自己没发过,不作数的。反正现在除了你和我,也没人知道。我就当没听到好了。”   “......”   康铎也笑了,他的唇边噙着浅浅笑意,手里又紧了紧,“幸好,碰到了你,多了个你,这次回来的也不亏。”   “当然不亏,空白了四年回来还能进法拉利,如果不是法拉利给了你合同,你会复出吗?”   “我在迈凯轮的那会儿,它也还是顶级车队。”言下之意,他进法拉利不是蹊跷,也没什么幸运不幸运的,他一直都在最好的车队里。   “对哦,那几年韦伯风头正劲。你刚进F1时,开车的风格和韦伯很像,到了后期你形成了自己的技巧后,就有超越韦伯的架势了。”舒情评价,当然也有点私心,他上次韦伯的事情并未说完。   康铎只是“嗯”了声,自动跳过了韦伯:“我跟你说过,我会回来是因为你,跟车队没什么关系。我决心要复出,那时候如果有任何车队联系我,我都会答应。”   “除了法拉利,还有其他的车队联系过你吗?”   “法拉利消息放的最早,我还没被正式联系之前,风声就传出来了,你觉得还会有其他车队跟他竞争吗?”   舒情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那也挺好的,法拉利大概是所有车手梦寐以求的车队,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拿过总冠军了,但是老牌车队的底蕴还在,而且也是…真的有钱。”   康铎挑眉瞅了她一眼,报了个三位数给她,她疑惑地看向他,他后头跟了句:“英镑。”   舒情还是迷糊,康铎解释道:“我的工资。”   舒情恍然,顿了顿立刻反应了过来,摇着头说:“我没有要调查你工资的意思啊!”   康铎笑了笑:“我知道……我自愿告诉你的,不过最好不要外传。”   “我懂我懂。”舒情拼命点头,车手工资都是隐私嘛。   “等过一阵吧。”康铎莫名其妙地接了一句。   舒情又听不懂了。   “等过一阵,我就把工资卡交给你。”   “......”   舒情深吸了口气,笑容尴尬而僵硬:“我更没有想要你工资卡的意思啊……”   真的是越扯越离谱。   她只是提了一句法拉利有钱,他就要把全部家当都交代给她了吗?   她可没想这样。   她试图把岔开的话题移回正轨:“一直想问,但是没有问你,回来之后,你感觉还好吗?之前的那次事故,现在对你还会有影响吗?”   到了舒情住的地方,康铎停下了车。   他没有熄火,只是把安全带解了,转头定定地注视着舒情。   他没说话,半晌后,低头苦笑了声:“我怎么觉得,比起关心我本身,你更关心我的工作和成绩。”   舒情努着嘴“唔”了声,不置可否:“你的职业不是你的一部分吗?”   “说实话,如果我不是赛车手了,你还喜欢我吗?”   舒情不知道他这么好,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没自信,亦或者,是她表现的不够,因此对她没有信心?   他这样子说,虽然是笑着的,但不像是在开玩笑。   舒情端详着他的脸,其实没怎么思考:“那……或许我会换一行喜欢吧。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很闪耀的,让人很有安全感的大哥哥。”   所以,其实你是不是赛车手并不重要。不是因为你是赛车手,我才喜欢你,而是因为你是赛车手,我才喜欢赛车。   她目光炯炯,认真且坚定地回答:“但我相信,你无论在哪一行,都会是发光发亮的那种人,而我,始终会追随你的脚步。”   如果你是F1车手,我就会努力进入F1,如果你是医生,我也会努力去成为你的助手……无论你在哪一行,我都会努力成为与你比肩的那个人。就算不能站在一起,但至少付出过,不负自己的真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今天就酱~~~ 第71章   隔了一周后, 又来到了F1比赛周。   这次的F1大奖赛, 来到了加拿大蒙特利尔。   在这条拥有四十年历史的赛道上,发生过大大小小的事故,甚至有一面著名的冠军墙――前前后后有好几个世界冠军都曾撞击过14号弯的这面墙,由此得名。   不过说起这里的事故, 康铎那起的危险性仍然是名列前茅。   F1发展至今天,安全性能已大大提高, 所以他的那起事故算得上是近几年来最厉害的事故之一, 都出动了直升飞机救援, 比较少见。   时隔四年, 康铎坐在驾驶舱里, 再次开上这条赛道时,舒情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特别是当他驾驶着赛车从P区出来的那一刻, 舒情注视着他火红色的赛车, 感觉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里七上八下的,定不下来。   这是他事故发生后, 第一次以F1赛车手的身份直面这条赛道, 虽然这不是他这四年里第一次来这条赛道, 但上一次的经历,恐怕对他来说不是很愉悦。   来加拿大的前一晚, 在她英国的家里,她曾问过他,对这场比赛有没有什么想法。   彼时他靠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品尝着她做的咖啡,十分悠闲自在。而她在楼上,忙着整理行李。他倒是问过她要不要帮忙,但是被她断然拒绝了。   她怎么好意思给他看到她的内衣裤呢?   他大约是一个人在楼下等的不耐烦了,从沙发上起来,踏上了楼梯。他站在楼梯的中间,仰望着她的方向,问她可不可以上来参观下她的房间。   这是康铎第一次进她的公寓。   是一套很简单的loft,空间不大,楼下是开放式厨房和一张沙发,楼上是床和洗手间。一眼就看得到尽头。   虽然小,但是整洁而干净,这是他的第一印象。   原本他没想来的。   虽然每天都会出现在她家的楼下――   在英国的这些日子,他每天清晨都会准时出现在她家的楼下,然后开着她的车,做她的专属司机,送她去上班,等差不多到她下班的时间,他又会准时出现在她的公司门口,接她下班去外头吃饭,吃完饭后逛个公园,或是看个电影,戏剧之类,再送她回家。看着她家的灯亮起后,他才会打车离开。   他的车在几年前离开英国去美国发展时就变卖了,因此他每天来回都靠的是计程车。   这样几天过后,舒情就直接把她的车钥匙给了他,反正她都不碰车了,不如把钥匙给他。   自此之后,他每天都会把她送到她家的停车场,目睹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后,再开着她的小红车离开。   他每天都守着这点距离,从未逾越过。   直到这天。   他如往常一样去接舒情下班。因为第二天一大早要飞,她天没亮就得赶往机场,所以吃过饭后,他们没再在外面耽搁时间,舒情急着要回来整理行李。   他把舒情的小红车留在了停车场,跟她一起上了电梯,到一层出去打车。   电梯门在一层打开时,舒情拉住了他的手。   他回头,以为她是想索求一个吻,脸刚凑近,竟听到舒情问,要不要上去喝杯咖啡。   为了让他不要误会,她特地强调道:“我新买了一包咖啡豆,煮出来的咖啡特别香,你要不要试试,就喝杯咖啡……而已。我泡咖啡还不错的,还会拉花哦~”   他保持着极近的距离,望进她的眼眸里,那里清澈澄净,还有藏也藏不住的期待和羞涩。   他有点好笑,心想她肯定忘了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虽然这会儿天色未暗。   英格兰的夏天,白天变得很长。都□□点了,天还是亮着的。   他以前常常觉得一天无比漫长,可自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之后,时间忽然就怎么也不嫌多了。甚至恨不得把一天变成48小时。   他看的出了神,一时忘了说话。   舒情又问了一遍:“你想不想上去?”   他反应了过来:“……想。”   当然想,怎么可能不想。   他每天都想把送她上楼的。他也理应把她送到家门口,可只怕上去了,就赖着不肯走了。   虽然理智尚在,他的自制力也还行,但是对她的喜欢越来越甚,难保不会饿狼上身。   不过……舒情都如此盛情邀请他了,他不可能说不。   他跟着她上楼。   她进门,换了鞋,把钥匙包包丢在了门口的置物台上,然后指了指沙发,让他坐会儿,自己便忙着洗手洗杯子泡咖啡去了。   她喜欢喝咖啡,所以家里有个半自动的咖啡机,可以磨咖啡豆,也可以制作咖啡,打奶泡。   他自然没去坐着,而是歪着身子靠在墙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她忙活。   咖啡泡到一半舒情才想起来,猛地拍了下大腿,急急地问:“这个时候喝咖啡,你会不会睡不着?”   “不会。”他脸部红心不跳地说谎。   “真的不会?”舒情质疑,“你别骗我,你明天要飞加拿大,还得倒时差,如果今晚睡不好,后面你连续几天的强负荷,肯定受不了……”   她说着,越想越不妥,准备作罢:“算了,我只是一时兴起,还是别喝了。”   “我想喝,真的,没关系。”康铎拉住她,把她的手按在桌上,看了看咖啡机,又看了看她,“我想喝喝看你给我做的咖啡,一定很好喝。”   “……”   舒情低下头犹豫,发觉康铎仅穿着袜子踩在地上。   她指着他的脚,问:“你的脚冷不冷?”   “不冷,夏天踩在木地板上,温度正好。”   她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可惜她这边的家里还真的连一双男士拖鞋都没有。   她叹了口气,还是继续了下去。   她少放了点咖啡,多放了点牛奶,还画了颗爱心。   做完咖啡,她就上楼理行李去了,留他一人在楼下。   他等得实在是无聊了,咖啡一杯都喝完了,他精神越来越好。电视看不下去,他向来不爱看电视。   ……   舒情听到他上来的脚步声,第一时间检查了一遍内衣裤藏好了没有,迅速把隔层的拉链拉上,然后对着下面喊了一句:“可以!”   他拾级而上,修长挺直的身影踏上了最后一层阶梯,停住。   他的视线在她的房间里扫视了一圈,最后定在她的身上。   舒情蹲在地上,昂着头仰视他,发现他的头顶几乎要碰到顶层的天花板……   loft的二层是矮,但没想到他往上一站几乎撑满,毕竟她离天花板还有半条手臂的距离。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K,你多高?”   康铎扬了扬眉,半开玩笑地挑事:“你不是我的粉丝吗?这都不知道?”   舒情鼓起嘴:“网上数据是182,我就想求证一下。”   “差不多。”他说,“那是我刚进F1方程式时的身高,后面好像又涨了点,到了184。”   182和184差很多好不好?而且他是有什么魔力,20多岁了还能长高?   舒情倒吸了口气:“你坐在车舱里,会不会很不舒服?”   其实184搁在欧美国家也不算很高,特别是走在他们的路上,可能并不起眼,但奇怪的是,尽管F1组委会对身高没什么要求,可F1车手普遍都比较矮,超过180的寥寥无几。康铎是现役车手里最高的。   因为F1驾驶舱内空间较小,就算设计师会根据车手身材定制座舱,但车身摆在那里,实际能改动的空间很小,个头高的坐进窄小的座舱内肯定会很不舒服,对赛车的操控也比较困难。   另外,车越轻,跑起来越快。为保证公平,组委会每年对载有车手的赛车有最低限重的要求。那么在必须保证最低限重,及油量足够跑完全程的情况下,车手越轻,赛车就能跑得更快。因此个头小的,在体重方面,会比个头高的有更多的优势。   所以康铎的这个身高,对于F1车手而言,着实是算高的了。   不过康铎对此说的轻描淡写:“还行,脚太长了,得缩着。”   “比斯利要比你矮了十公分呢……”她喃喃道,“我爸也不高,我妈说,矮个子都是精华……才不是呢,我就喜欢高的。”   “你呢?”   “你问我身高?我比你矮了十八公分。”她拿手目测了一下,“差不多一个头?”   “166?”康铎迅速换算完,勾了勾唇角,“我喜欢你这个身高的,配我刚刚好。”   舒情噗嗤笑出声,“……美得你。”   他靠在凭栏上,看着她把一件一件T恤被叠成了豆腐块,放进了行李箱里,行李箱里大多都是比较普通的衣服,还有红牛车队的深蓝色队服,唯有一条他没见她穿过的裙子,架着衣架放得规整。   她一看就是个很自律也很爱干净的人,家里整理的有条不紊,就连行李箱,也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   “明天我送你去机场?”他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前几天让助理买机票,想换到和她同一架航班,却被她阻止了。“就算是同一架航班,也不可能跟我一起坐经济舱,不可能跟我一起走普通通道,干嘛要多此一举?”她丢给他一句。如果跟她一起走,他肯定会被围观要签名,到时候引起轰动,造成混乱,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而且,万一……她也没有做好把自己公之于众的准备。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他最后还是没换。但是他提出要送她去机场,也被她拒绝了,这让他很不能理解。   “多麻烦啊,来来回回的,送了我你还得回去,回去了还得再去机场。”她的解释,“我跟车队一起走就好啦。”   “不麻烦。”康铎说,“我把行李也带上,送了你我等到vip贵宾室。”   “不用啦!”舒情把行李箱喝合上,站起来转移了话题,“马上就要比赛了,你准备好了吗?”   “嗯。”他脸色平静。   舒情觉得他这反应不应该,不死心地问:“你对这场比赛有什么看法吗?”   康铎对她的问题感到奇怪,以前也没见她问,可是随着这场比赛越来越近,她反反复复在确认他的状态。   “要有什么看法?”   “就没有一点紧张什么的吗?”她眉头揪在一起,意有所指地提醒他,“加拿大大奖赛诶......”   所以她是怕他再次在这条赛道上掉链子?   她也觉得这条赛道是他的一个坎吗?   康铎对上她投过来的眼神,跟她解释,同时也是安抚,不想她为自己担这种没必要的心:“你不用过分在意我在这条赛道上出过事,我撞过车的赛道有很多,以普通心看待就好。那时候我恐惧的不是赛道,而是赛车本身,赛道就是一张张地图而已,其实都差不多。”   “差不多?”舒情深不以为然,“如果赛道都差不多,为什么有的跑得好,有的跑不好?”   “每张地图都是有特点的,就像玩游戏一样,有些人在这张地图里发挥的更好,有些人在另一张地图里发挥的更好,但本身都是在玩游戏。”   玩游戏......   如果真的能把每次比赛当做玩游戏就好了。   就不会有那么大压力了。   可惜比赛不是玩游戏,不是努力就会有结果,不是你有天赋有车技,就可以战无不胜。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周六排位赛的结果,令人出乎意料地沮丧。   法拉利在周五和周六上午三场练习赛统统包揽一二名的巨大优势下,舒情以为能松口气,没想到周六下午的排位赛,车队又下线了。   当家头牌艾伦没有悬念地拿下了杆位。   但轮到康铎,他的赛车居然在Q1出场圈时就失去了动力。他将赛车的情况通过TR汇报给工程师后,车队让他尽快进站。技师抢修后发现是涡轮故障,这种故障短时间内是无法修复完成的,排位赛也不可能因为你一辆车的问题而停止或换个时间,因此在没有做出有效成绩前,康铎就结束了今天的排位赛。   如此一来,明天的正赛,他将在最后的第二十位发车。   这是法拉利近几年来最差的发车位。   ……   康铎从驾驶舱里爬出来,脱下头盔,往p房更深处走去。   镜头照在他的背影上,身边的工程师似乎想跟他说什么,被他摆了摆手拒绝了。   此时此刻,他不想说话。   阳光斜斜地映在他的身上,他的背影落寞而萧瑟,全身仿佛被阴霾笼罩了。   他的p房无比的压抑和安静,工作人员都保持着沉默,与旁边艾伦的p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就是比赛。   就算是同一个车队,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在现实面前,谁也没办法怪谁。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我还有几章存稿的,昨天读了一遍后,全作废了……   继续裸奔……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MaxVerstappen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MaxVerstappen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众所周知, F1赛车手看的是整个赛季的总成绩。但对外界来说, 对车迷来说,在他们心里,有些赛道对于车手来说是有特殊的意义的。   比如加拿大的维伦纽夫赛道,之于康铎, 就是特殊的。   所以相对于其他的赛道,大家更期待康铎在这一站的表现。   四年前的加拿大大奖赛, 是康铎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四年后, 他能否在这站完成自我救赎, 能否披荆斩棘, 王者归来, 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   可谁也没想到,他在排位赛就受到了重大的打击。   涡轮故障……   说白了是车队研发的问题, 但所有的问题归结到最后都是车手扛下来。   康铎不得不硬着头皮应对记者一连串的发问和质疑。   可说到底, 他也半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等工程师尽快修好车,期盼在明天的正赛里能够不出现问题。   明天正赛要从二十位发车, 最后的名次到底会变成怎么样, 对所有人都是一个巨大的悬念, 就连他自己,也猜不到变数和结局。   他也想好好开车, 也想从一个好点的位置发车,正赛拿一个让所有人信服的名次,给所有人见识一下的能力, 告诉大家他已经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然而似乎老天没有听到他的心声,并不想帮他一把。   ……   舒情在排位赛结束后,听了好几遍康铎的TR。   他告知车队赛车丢失了动力时,语气生气且急切,音调都比平时高了不少。当车队的回应是进站时,他先是沉默了会儿,然后重重地呼了口气。   “Copy。”他的声音有点沙哑,低到了谷底。   比赛的时候她没能听到别家的TR,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维修通道远远地看到穿着法拉利队服的技师们在Q1开始没一会儿就把康铎的赛车推进了他的P房里,她直觉不好,心里着急得恨不得直接冲出去,但还对法拉利抱有一丝希望,期望着后半段康铎还能再出来。   可结果令人无比失望。   此刻听到法拉利公开的TR时,她的心都快碎了,一气之下拿起拳头砸在自己的大腿上。   新闻速递上公布了康铎和车队最新的采访,起初康铎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车队检查后,领队隐晦地向外界公布了是涡轮出了问题。   视频上的康铎,面无表情,脸色冷得像是刚从北极回来,半个字都不肯多说。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场,把记者吓得,问话都问的颤颤巍巍。   她刚才急急地去上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看见康铎被记者团团围着,就是视频里这场面。   她为了多看他两眼,走得慢了点,没想到康铎的视线穿过层层记者,也看到了她。   尽管笑不出来,可为了不让康铎更难受,她还是对着他笑了笑。   他的脸色在看到她的笑容后,稍稍缓和,没有那么难看了。   可她明白,她这笑容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他的内心肯定在滴血,还不得不应付记者,回答那些他不想回答的问题。虽然大家都是工作,但一个一个问题都往伤口上戳,是个人都不好受。   舒情重重地叹息。   “你是在为我抱不平呢,还是在为K抱不平?”比斯利理着被头盔压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的脸飞快地凑到她的手机前扫了眼,看到静止的画面里停着一辆红色的车时,撇了撇嘴,唉声叹气:“哎,我要跟领队投诉,我们这儿出了个叛徒,天天盯着对手家的视频看。”   舒情收起手机,一本正经地说:“我是在研究对手的策略和赛车。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解对手,才能战胜对手,知道吗?”   “是吗?”比斯利冷冷地笑,“你如果收起你脸上失望且抓狂的表情,我会觉得你的话更有信服力些。”   舒情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容:“……这样可以吗?”然后自己都觉得自己太假了,猛地揉了一把脸,嘴角又垂了下来,“算了,还是不勉强了。”   反正他也不会真的举报她。   她越想越不开心,又叹了口气:“……就算不为K,为了你,我也笑不出。我要查查阴历,今天是不是写着诸事不顺。”   今天的排位赛,不止康铎遭遇了不甘,比斯利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般来说,车手在每节排位赛都会跑两个飞行圈,就是在上半节排位赛先出场,做一个单圈成绩,然后回到P房,微调参数或轮胎,再在下半节出场跑一圈,可以刷新上半节的成绩。   他Q2的上半节比赛由于超软胎换上了软胎后轮胎抓地力不稳,及慢车影响的缘故,成绩不是很好,下半节比赛出场晚了点,别人都再次刷新成绩了,他们才刚刚驶出P房。开到一半时,他前方一辆哈斯的赛车不知怎么回事,在原地打了个圈后,撞上了旁边的护墙。撞得还挺猛的,连轮胎都掉了,赛道上还有碎片。   赛会干事立刻出示红旗终止了比赛,Q2提前结束。   他在上半节做出的成绩仅仅位列十一,因此无缘Q3。   比斯利排位赛的最终结果,比康铎的还莫名其妙,康铎至少是因为赛车本身的原因,而比斯利主要是因为受到了其他车的影响。   但所幸,他比康铎要好一点儿,至少他明天是在第十一位发车的。   有了康铎作对比,比斯利的结果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估计车队也是这么自我安慰的,所以除了领队霍纳拍了拍他的肩,对他悲惨的遭遇表示了同情,并跟他讨论了一下明天正赛的策略,其他人竟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都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给他。   比斯利冷哼了一声,嫌弃地看着舒情:“你可终于想起来我也很惨了。你现在好歹还是红牛的人,能不能把私人的情感放一边,先有点儿团体意识?”   舒情无奈,哪有人这么积极地卖惨的?因为不是他的错,所以大家都不想把小事化大,给他添堵,给他增加无形的压力,所以只字不提。哪知他并不领情。   但是比斯利有一点说的很对,现在还是工作时间,她不应该谋私。她收起思绪,承认自己的错误:“好,我以后不会再在上班时间看跟我的工作无关的东西了。”   顶多就是想一想,放在心里偷偷摸摸想一想总可以吧。   比斯利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半开玩笑地说道:“想也不可以!”   舒情:“……”   *   晚上,忙碌的一天结束,终于可以喘一口气。   舒情才刚洗完澡,就接到了康铎的电话。   康铎在电话里声音闷闷的,问她吃过饭了没有。   舒情:“这都几点了,当然吃过了。”   康铎:“我这里刚跟主办方吃完饭。”   舒情:“你活动结束了?”康铎跟她提前说过,今天还有商业活动要参加。   康铎:“嗯。”   舒情:“喝酒了吗?”   康铎:“喝了一点点……我想见你。”   舒情的心顿时软的一塌糊涂,没有犹豫地报了个房间号给他。   过了半小时,她的房间门铃响了,她从床上跳了起来,跑去开门。   康铎穿着一身正装,黑色的西装笔挺,只扣了一颗扣子,露出白色的衬衣底和黑色的领带,头发也被打理过,额前微卷细碎的刘海没了,全都被梳了上去,露出了光亮的脑门。   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帅气非凡,只除了略带微醺的神情。   他一进来就紧紧地抱住了她。   舒情伸手把门关上,也抱住了他:“怎么了?”   他的脸垂下,弯着腰,埋在了她的肩膀上:“想你了。”   虽然每天都会看到对方,但自从来了加拿大后,两个人还没有时间碰面约会。   上一次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还是在希斯罗机场。   他最后还是送她去了机场,舒情怎么都拗不过他。   她要登机前,还被他拉到了空无一人的贵宾休息室里狠狠地亲热了一番。   舒情知道接下来的几天两个人会很忙,没什么时间见面,所以也就由着他去了。   然后一忙就忙到了今天,每天都是脚不沾地。她忙着团队练习,而他自然比她更忙,忙着观察熟悉赛道,练习比赛,参加新闻发布会,接受记者采访,为了更好地混饭吃,还得参加商业代言的活动。   每天回到了酒店,基本就是倒头就睡,两个人连手机都聊不上两句。   其实今天也忙,这会儿又累又困,如果不是康铎要见她,她这会儿估计差不多要进入梦乡的节奏。   康铎靠在她的颈窝里深深地闻了闻,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他舒服地叹了口气。   酒意退去了几分,他的脸侧过去,嘴唇直接压上了她露在外面的脖颈,亲了好几口,然后像是故意折磨她似的,轻轻柔柔地磨蹭着。   她感觉到肌肤上的异样,一阵哆嗦。   她的手从他的背上往上,勾住了他的脖子:“你喝醉了?”   “没有,没醉。”他呼出来的气有淡淡的酒精的味道,但他很清醒,“只喝了一点啤酒,醉不了。”   他直起身抬起头,垂下眼眸,定眸凝望着她。   他的瞳孔深如幽潭,装满了深情,仿佛有吸引力似的,舒情的眼不由自主地被他吸了过去。   双目对望,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最终被他的一吻俯下来,吞没在了喉咙口。   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能理解他此刻内心的焦灼,生怕加拿大这个地方真的成了他的魔咒,怎么努力都摆脱不了的噩梦。   这到底不是游戏里的地图,没办法置之度外。如果只是游戏,又何必如此介怀。   可她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予他一些精神上的慰藉。   在他汲取她的温暖时,敞开自己,完全给他。   急躁的一个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唇上,生猛得像要掠夺她的呼吸。他心里堵着,吻里有宣泄的成分,但怀里的人一点都未反抗,默默地承受着。   她微微踮起脚,手在他背上一下一下地轻拍着。   她的手仿佛带着魔力,他压抑的心情被轻易纾解。   他的内心忽然变得很静很静,感官似乎只剩下了唇上的柔软和心脏的跳动,扑通扑通,不快,却很重,像是每一下都要跳到他的灵魂深处。   他的吻也慢了下来,仔细且小心地碰着,仿佛怕伤了她一分一毫,可他很快就不满足于此,成功将她的双唇沾湿后,直接将她的舌头勾了出来。   ......   作者有话要说:  低调   先让我干会儿活,等会儿看看能不能偷偷码会儿字   嘘 第73章   一直冷冷冰冰的男人一旦温柔起来, 简直让人招架不住。   想当初, 也不算当初,就两周之前,她就是在他温柔的循循善诱下,放弃了再多考虑一段时间的念头, 跟着自己的心,答应了他在一起的想法。   他才追了自己没几天……她就没志气地投降了。   虽然有点点不甘心, 毕竟两年前他对自己的态度还历历在目, 开始的时候也压根没有做好准备, 连预防针都没有打, 不管三七二十一的, 没有后路地就在一起了,但是真要说起来, 她也一点也没有后悔。   因为在一起后, 他变得更好了,好到让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把她从前的遗憾全都弥补了回来。   他原本也很好,在她的心里, 他一直是神圣的, 但神仙嘛, 高高在上的,脾气总是不太好, 所以就差那么一点……现在下凡了,她见到了他的另一面,与外人眼中不一样的他, 他在她心目中,彻底完美了。   ……   他吻了很久,两个人都快到缺氧的程度时,他才松了口,然而过了会儿,又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嘴,难舍难分了起来。   这个吻漫长到她都没有办法估算出时间,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像是恨不得把对方揉到自己身体里去。   他的手情不自禁地下移,他掀开她的衣服,碰到她腰上的肌肤时,她脑中轰地一声,身体仿佛着了火似的,燃烧了起来,她剧烈地颤抖了下。   印象里那个冰冷孤僻不近人情的男人是假的,还是公众面前那个面无表情沉默是金的男人是假的,亦或是眼前这个黏人深情的男人是假的,她有点混淆不清了。   她忍不住嘤咛了一声,然而这一声像是一桶凉水往两人头顶上浇下,康铎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放开了她,额头抵着她的,喘着气。   过了会儿,舒情问他:“……你还好吗?”   他双眸定睛看着她,手抚上她的脸颊:“又脸红了。”然后捏了捏她的耳朵,“……还有耳朵。”   她咽了咽口水,睁着眼睛说瞎话:“憋气憋的。”   和他在一起也十几天了,只要见面,接吻几乎是必备的步骤,一天还经常不止一次,但是每次她还是都会脸红心跳。   这种感觉太奇妙,和从小倾慕的人拥吻,她也就做梦的时候敢想,没想到有一天会真实地发生,而且还是他主动的。   她喜欢和他亲吻的感觉,每一下都是柔情似水的,他会观察她的表情,非常注重她的体验和感受,她能深深地体会到是被他珍惜和呵护着的。   她总是能沉浸其中,忘却自我,特别是闻着他身上的香味。以至于她每次在脑海里回味和他的吻时,好像都是有味道的,令她着迷的味道。   ……   吻的次数越多,就越深入,试过各种各样不同方式的吻法,还有更多的说是有待发掘。   ……   每次尝试新的姿势时,她都会极度怀疑他是不是跟别人试过,或是看过什么教程,否则怎么会这么熟练,可他告诉她,男人对这方面都是无师自通的,不用人教。   她问这些,当然不是为了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而是好奇他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可她也没敢深究,因为连自己都觉得这样不好,都过去的事了,干嘛非得抓着人家的过去不放。他有个前女友,她也不是不了解。   所以,对他的回答,她信也好,不信也好,享受都享受了,想得再多也只能吃吃陈年老醋,没什么意思,后来也就想开了。   她现在是他的,过去和盛滢发生过什么又如何?   不过,两人就算再深入,也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不是她不愿意,是康铎一点儿这个意思都没有。每次嘴上亲亲亲的,除了脸上,没换过其他地方,手也特别规矩,只是抱着她,忘情的时候就隔着衣服摩挲她的腰或背,半点都不放肆。   所以,他今天伸手的时候,把她吓了一大跳。   估计是受了比赛的刺激。   可她叫那一下,并不是叫停的意思,一是惊,二是痒,于是下意识地就发了道声……她还等着下面的动作,然而他的教养还是让他放手了。   停都停了,舒情也不好意思让人继续。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康铎才离开。   舒情没敢提今天排位赛的事,乱扯了些其他的,为了让康铎今晚能睡个好觉,舒情还给他倒了杯牛奶。   一扯扯了半天,两个人刚就英国和美国大学教育的区别争论了半天,最后没得出什么结论,一时沉默了下来。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从沙发上站起来,舒情盯着他看,他提出告辞:“我走了,再不走我都想留下来了。”   舒情抿住嘴,做了好半晌思想斗争,最后点了点头,说了声“哦”,起身把他送走。   第二天一大早,舒情差点就睡过了头。   中途她隐隐约约似乎听到闹铃,醒过一次,半梦半醒间睁了半只眼,一室的灰暗,她以为天还没亮,就又睡了。   她睡着睡着,脑中意识模模糊糊的,忽然反应过来不对,猛地坐起下了床,赤着脚飞快地跑到床边,拉开窗帘一看。   室外灰蒙蒙的一片,好像是要下雨了。   这天说变就变。   周中的天气预报预测了周末会下雨,所以车队都早早地开始为雨站做准备。但昨天没下,而且快到比赛时,阴云尽散,天空开始放晴,于是大家很幸运地在艳阳天比完了排位赛。   还以为周日也能天公作美,不想好景不长。   看样子雨马上就要落下来,而且不会小。   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都已经二十位发车了,还不能让人省心点……   康铎是不可能因为下雨就躲人家后面的,他肯定会超车,但下雨天超车,多危险啊。   舒情忧心忡忡地考虑了许久,几番打字几番删除,最后她权衡再三,用轻松的语气给康铎发了条加油打气的消息:K,加油!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相信你一定可以战胜你自己!你可以的!   大概过了两分钟,她收到康铎的回复:你送我的爱心,我记在了心里,以后的每场比赛,我都会把它当做是你给我的鼓励。   舒情:?   这没头没尾的,说什么呢?什么爱心?   康铎简单地提示:咖啡。   他这一说,舒情立刻就明白了。   那天她给他泡的那杯咖啡,她在上面画了一个爱心。   他喝的时候什么也没提,舒情当时还腹诽他怎么都不表扬下自己,原来都记在心里呢。   舒情对着聊天记录咧开嘴笑了半天,跟花痴似的,猛地瞥到手机上的时间,“啊”了一下,急急忙忙地从床上跳下来冲向了洗手间。   *   正式比赛之前,雨下的很大,等到正赛开始时,雨倒是像有感应似的,暂时小了,小到几乎可以忽略。   可赛道都是湿的,好几条路段都积了大量的水,对车手来说,关键的不是下不下雨,而是跑道的湿度,跑道越湿就意味着越容易打滑,在二三百的速度下,细微的湿度差别也是巨大的差异,车手必须匹配优秀的车技才可以安全且高速地驾驭赛车。   雨站,对车队,对车手都是严酷的考验。   这是本赛季的第二场雨战。   但中国那一站,下的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而且比赛前几个小时就停了,等到比赛时,赛道都干的差不多,他们半雨胎跑了没几圈,就直接换上了干地胎,正常进行比赛,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场比赛,才是这个赛季第一场雨战。   为了安全进行比赛,以防重大的事故的发生,二十辆赛车全部换上了全雨胎,在安全车的带领下开始了比赛。   安全车带了四圈,在大部分车手通过TR表示可以开始比赛后,第五圈,安全车下场,二十辆按照各自的顺序在发车位上静止发车,正式的比赛开始了。   一上来,处于第四的韦伯就因为发车失误,直接掉到了第七的位置,而他的队友比斯利,反倒超到了他前面的第六。艾伦、刘易斯和杰森保持着第一第二第三的位置暂时未变。   康铎从最后直接超了五辆车,来到了十五的位置。   ……   前车车轮带上来的雨全部砸到了头盔上,眼睛前的那一片模糊不清,仅能凭记忆和意识找到最合适的刹车点,转弯。   前面的几辆车弯都走大了,康铎凭着出弯,又成功地超掉了两辆。   如果不是对这条赛道太过熟悉,他也做不到能在第一圈就上升七个位置。   ……   又用全雨胎跑了两圈后,标准跑道线已经干得大半,为了争取时间,有些车手开始进展换上半雨胎。在使用半雨胎的情况下,平均每圈都可以比全雨胎快1秒甚至更多。   法拉利的策略组还没有发出指令,康铎在TR里要求车队给他换上半雨胎,车队同意了。   于此同时,赛道上一辆印度力量的赛车突然打滑使出赛道,越过露肩,直接撞上了护墙,赛车被反弹了回来,碎片掉了一地。   正好是一条比较窄的赛道,防止赛车碾上碎片,安全车立刻就出动了。   正好康铎驶进了维修通道,赛道上其他车都慢了下来。   这几乎是一次免费的,不,是一次赚到的进站。   半雨胎使用下来的确快很多,虽然会在几个出弯口打滑,但康铎完全可以应付。   于是下一圈,法拉利就给领头的艾伦换上了半雨胎。   大量车都纷纷进站,差点造成维修通道事故。   第四圈,安全车出去,恢复比赛。康铎已经上升到第十位。艾伦刘易斯杰森仍是前三,比斯利第五,韦伯第六。   第十圈,车队反馈信息,接下来雨会变大,此时康铎处在第八的位置,他伸手测了测雨势,并不明显。   尽管下一个弯他出弯也出大了,车子小幅度地滑了出去,但所幸,他反应及时,把车救了回来,没有损失名次。   十五圈,康铎通过后视镜看到后方一辆迈凯轮的赛车突然间慢了下来,他告诉车队他要进站换胎,车队很快反映了过来,通知他进站。   果然,赛场边的工作人员挥动了黄旗,赛会出动了虚拟安全车。   这次进站的车很少,康铎出来以后又掉到了十二名。   十七圈,取消虚拟安全车,恢复比赛结束。   车队里说要下的雨迟迟未下,赛道已经越来越干,除了边缘地带,基本已经全干了。   如果按照这个趋势跑下去,半雨胎胎温越来越高,磨损会越来越厉害,速度也会越来越慢。   二十圈,已经有车手放手一搏,选择了超软胎。   二十二圈,康铎换上了超软胎。   二十四圈,韦伯也换上了超软胎。   二十六圈,红牛的换胎工们搬出来了一套中性胎。中性胎?是准备直接开到底了吗?   紧接着,比斯利的赛车驶进了维修通道内,停车。   等等,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好!   红牛车队的团队协作素来是所有人的标杆,前一站他们甚至创造了最快进站记录,这次怎么慢了?!   这次进站比斯利花了4.2秒,出站后直接到了韦伯的身后。   就在众人疑惑发生了什么时,舒情清清楚楚地看到,在她卸下前胎后,同事飞快地把新胎装了上去,却没有完全推进去,螺丝没办法拧紧,他意识过来之后,舒情和他配合一起按了进去,这才装好。   所以多浪费了2秒多的时间。   红牛进站很少发生这样的失误,就算平时他们练习时,也很少发生,没想到竟然在正赛里发生了......   比斯利的赛车驶走后,舒情的同事懊恼地拿拳头狠狠地砸了几下自己的脑袋,表情仿佛吃了屎般难看。   舒情同情地看着他:这家伙这个月的奖金估计没了。   可他最多就是被骂一顿少点钱,对比斯利来说,又不知道要花多少力气,去追赶前车。   更惨的是,由于中性胎升温比软胎慢,地面温度暂时没法满足中性胎的性能,使用中性胎的比斯利一出站就打滑了,尽管救回了车,但是损失了一个位置。   这时,康铎虽然换了两次胎,但利用新胎的优势,到了第十位。   二十八圈,刚换上超软胎的哈斯打滑撞墙了,安全车又出来了!   大量车手借此机会进站换上干胎,包括艾伦杰森。   可是.......雨就在这时候大了,降雨量明显增多。   突如其来的雨,让人更加手忙脚乱。   简直是一场恶战。   刚换好胎的艾伦在最后第二弯出弯时打滑了,撞在了边上的广告牌上,他的前翼被撞坏了,必须立即进站换上轮胎。   刘易斯在后一圈也换完了超软胎,车队刚在跟他报告艾伦在六号弯打滑,撞坏了前翼,让他小心,结果刘易斯也撞了出去,他撞的比艾伦更狠,直接退出了比赛。   车队在TR里问他人是否有事。   刘易斯锤着方向盘:“我很好,对不起,对不起......”   “你开得很好,就是运气差了点。”车队安慰他。   ......   雨势渐大。   赛道越来越湿。   就在艾伦在无线电里要求进站换前翼及半雨胎时,康铎的车队正在给他更换半雨胎。   这一次进站换胎,是他自己要求的。   他又一次策略成功了。   赛程未过半,场上已经四辆车退赛了。   康铎心里只有一个字:稳。   一定要稳,不能急,他开的是法拉利,不愁超不过别人,一旦急功近利了,吃亏的反而是自己。   雨战,能开完全程,并且不犯错误的,就是英雄。   事实证明正是如此。   三十四圈,安全车离去后,处于最前面的杰森、迈凯伦沃尔登、韦伯和红牛二队凯尔文成为了第一车阵,四辆车为了更好的名字,都开始了抢弯大战。   三十五圈,韦伯在抢弯大战中率先冲了出去,触发了本场第三次安全车。   康铎已经追上了第五的比斯利,来到了第六,艾伦则因为前面进站换前翼和轮胎,花了很多的时间,掉到了十名开外。   ……   四十五圈时,雨停了。   四十八圈,车队告知康铎,接下来不会再下雨了,要求康铎可以进站换胎。   康铎又跑了两圈后,在五十圈换上了超软胎。   他创造了一个最快圈后,场上的其他车手纷纷进站换上了新的超软胎,康铎借助这一圈的优势又成功上升了两个名次,来到了第四。   虽然离前面小红牛的凯尔文还有5秒的距离,但这对康铎来说并不困难,他对法拉利的引擎很有信心,对自己的车技比凯尔文好也很有信心,特别是又开了三圈后,他来到了凯尔文的身后。   康铎意识到自己开的很快,看着前面近在咫尺的车,干净利落地超了过去。   TR里比赛工程师告诉他,他已经连续三圈,创造了最快圈,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迈凯伦的沃尔登,然后是杰森。   六十二圈时,他超过了沃尔登,来到了全场第二。他的车经过一片红海时,看台上的法拉利车迷,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六十四圈,他看到了前方杰森的银色赛车。   六十五圈,看台忽然响起了一阵嘘声,杰森在康铎的追赶下,出现了重大失误,赛车冲出了赛道,驶向了草地,他的轮胎在重刹下滚落,赛车撞在了护墙上,开不动了!   安全车!   康铎竟然来到了第一!   六十八圈,安全车下场,康铎利用自己的优势迅速推进,最后的两圈,他加大了自己与后车的距离。   七十圈,康铎第一个驶向了终点!   冠军!   从最后一位,到第一位!大逆转!   他拿下了当之无愧的分站冠军!   作者有话要说:  本赛季最精彩的一场比赛写完了   为了写完这场比赛,更新都晚了~   不过字数很感人有木有~ 第74章   “P1!P1!太棒了, 祝贺你, K,太棒了!”他一冲过终点,领队哈里森就给他发来了祝福。   “啊――”康铎长长的吁了口气,“谢谢, 谢谢车队,谢谢……我拿了冠军吗?”   他还是有点不敢确定。   车队:“是的, 是的, 你拿了冠军!从最后一名, 到第一名!你开下来了!开的太好了!你值得这个冠军!”   康铎:“太戏剧了, 完全没想到自己能开下来, 这场比赛太长了……”   这一场原本一个半小时因为雨的原因,开了两个半小时, 他进站进了六次, 安全车加上虚拟安全车五进五出,二十辆车退了六辆,剩余的大小事故也不断……漫长到他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全场开下来的。   但幸运的是, 他开完了全程, 而且没犯什么很大的错误, 从二十位发车,最终跑到了第一。   或许有小部分人会质疑他这个分站冠军的水分, 吐槽如果不是刘易斯、杰森、艾伦、韦伯都撞了,哪能轮得到他什么事。   但更多的人是钦佩。他们知道,康铎能保持高水准地开完整场比赛, 跟其他人无关。若一定要说有关系,那也是侧面地反应了其他人的雨战水平没有他稳定。雨战,考验的是技术,也是心理素质。而他,不慌不张,从容不迫地把自己的水平都发挥了出来。   这个第一,是他靠自己的实力,智商情商都在线,一路摸爬滚打拿回来的。   他,是名副其实的冠军。   从开赛以来,所有人都在质疑他,质疑他是否配得上法拉利,质疑他的开车风格和四年前差了很多,质疑他是否能够东山再起,帮法拉利夺下总冠军的头衔,甚至质疑中国人怎么能开得好F1。   他其实不太在乎大家如何看衰自己,他一向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做好自己就好。虽然人无完人,他不能保持头脑时刻清醒,但是他做出的每一件事都对得起自己的心,由不得别人怎么说。   就算四年后的他和四年前不一样了,又怎样?   人都会变,这是必然的。都过了四年了,他不是小孩儿了,在围场里,虽不是最老的那一批,但也早就不是新人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他是青黄不接的这一批,既不能莽撞冒失,又不能倚老卖老。   他唯一冲动的一次,还把自己撞退赛了,最后那一场拿了零分。   所以他更明白,他不是天赋型选手,不能做到场场惊艳,他只能依靠冷静的分析,保证尽自己所能,脚踏实地地开好每一场比赛。尽管他不是最好的,但他也不会比别人差,总有一天,天道酬勤,他会拥有属于他自己的胜利。   于是,终于被他等到了。   这场比赛,他证明了自己,不管有多困难,他都用冠军奖杯向全世界宣告了:他,还是那个康铎,蛰伏了这么多年,他没有一蹶不振,他完成了自我的救赎,从今往后,F1的赛场上,中国人不比欧洲人差,中国人一样能行。   他把车开向领奖台的区域。领奖台下面的地面上,前后竖着三块指示牌,上面分别是数字1、2、3,他把车开到1号牌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把方向盘取了下来,放在车身的上面,人从座舱里跳了出来。他刚落地,官方主持人就迎了过来,要对他进行采访。   康铎脱下头盔,用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眼神却瞟到外围,第一眼就瞥到了一群穿着围场里最醒目的红色队服的正兴奋地朝他挥手,他笑着同他们挥了挥手,然后视线又移到了蓝黑色队服的人群里,他们也和法拉利的工作人员们同样兴高采烈,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比斯利拿了第三,从第十一的位置,最后站上了领奖台,同样令人意外,同样值得庆祝。   康铎终于在人群里找到了略显矮小的舒情,他的小姑娘。   她被夹在兴奋欢呼的男人堆里,只能看到她半个头。大约是注意到他的目光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了,她踮起脚,两手扶在前方两个男人的肩膀上,拨开他们,从缝隙里钻出一个脑袋来。   对上他的双眸时,她眉眼弯了起来,莞尔一笑。   她那一笑,嘈杂的欢呼、涌动的人群、激烈的心跳好像都凝滞了,时间静止在这一秒,只有他们两个,在同一个时间,隔着空间,对望着彼此。   康铎的心情忽然就静了下来,体内夸张的、丰富的、不真实的情感沉淀了下来,就像吊着的石头落了地,乱跳的心脏找到了归属感,胜利的喜悦在这一刻得到了真实的肯定。   他看见舒情的手悄悄比了个“V”的手势,他没办法再压抑,忍不住地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真好。   她才是他第一个,也是最想分享胜利的那个人。   能看到她真好。   再疯狂的祝福,也不及她眉眼里那抹勾人的笑意。   耳边主持人似乎比他还激动,在目睹了这变幻莫测的全程后:“K,恭喜你!这真是一场太精彩的比赛了!你上升了二十个名次,在比赛开始之前,你期待过自己会拿到第一吗?”   康铎移回目光,收起笑,简单地说:“我一般不期待任何事情,我拿实力说话。”   这种话,但凡放在其他人或其他场比赛上说,都会被诟病张狂或自大。但他今天就是有这个资格去说这句话,他今天的实力,毋庸置疑。   “……”主持人还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可等了半天,康铎却是看向了他,眼中是“问完了吗我可以结束了吗”的疑惑。   主持人微笑:“呃……不再多说点什么吗?比如你怎么看待你在这场比赛里的优异表现。”   康铎低头抿了抿唇,双手叉腰道:“这场比赛开的很困难,而且非常长,不到最后一秒,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但很幸运,我胜利了。”   他在最后说到“胜利”时笑了笑。虽然还是很短,但是对康铎个人来说,他已经说得很多了,主持人满意地放走了他。   然后他绕到了车队同事站的地方,和他们一一握手拥抱。   *   晚上自然轮到他请客庆祝团队全员。   吃完了饭,他们还要续摊喝酒,这回他是怎么都没办法推脱了。   于是中途给舒情打了个电话,让她别等他,早点睡觉。   舒情早就洗好了澡敷着面膜躺在了床上,接到他的电话也不生气,反而笑道:“知道啦,你刚说要请客吃饭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你今晚是肯定脱不了身了。今天是你的节日,跟车队庆祝一下是应该的,好好玩,别扫了大家的兴。”   康铎无奈地说:“我在外面玩,你怎么就这么放心?”   “相信你不会乱来啊。”因为说话,面膜有点儿皱了,舒情抚平,语气轻松,“你可别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啊。”   “嗯,绝对不会辜负你。”康铎坚定地、信誓旦旦地说,说罢,他又倏地一笑,抚眉道,“其实我已经困了,怎么办?”   “你今天开了这么久,体能和精神消耗了很多,肯定累。”舒情给康铎出馊主意,“你可以喝几杯,装作自己喝醉了,找个地方躺着睡觉?”   “也行。”康铎轻声笑,“可我怎么这么惨,拿了冠军连觉都不能睡,想睡还得偷偷摸摸的?”   “你也可以诚实地告诉你的同事们,看看他们会不会放过你。”   “或许会?如果我告诉他们,我今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钱也掏了,他们应该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吧?”   “什么更重要的事呢?”   康铎忽然停顿了几秒,声音低沉沙哑:“情情……冠军夜,我想要个特殊奖励。”   舒情呼吸一滞:“什么奖励?”   “我想要……”夜晚,总是能让人遐想更多。康铎想起昨天她穿着宽大的T恤,下半|身的短裤因为T恤太长而像没穿似的,明明很随意,却性感得让人口干舌燥,那时她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近在咫尺,触碰到的肌肤滑腻柔软……   他顿时喉咙一紧,喉结情不自禁地上下滚动。   “想要什么?”   突如其来的空白让舒情的心跳漏了好几拍,直到他重新开口,“我想要,你能以后每天给我泡咖啡。”   话到了嘴边,还是改了口。   她是他想要好好珍惜,好好对待的人,唯一的,永远的,只有她。所以,他不想在她面前显得太过轻浮,不想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也不想让她紧张,不想让她有任何的不适,不想让她误解他和她在一起是别有目的,而非爱情。   他们才相处了没多久,如果他现在提出来,很容易产生很多的误会。   所以……还是算了。   你们的时间还很多,康铎,不要急,你都已经忍了这么久了,不在乎再多忍一会儿。   等到万事俱备,她做好准备完全交给他的那天,再好好疼爱她吧。   而另一边,提着的一颗心陡然落下,说不清楚是轻松还是失望,舒情含着下唇,嗤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这有什么困难的。但没办法每天诶,比赛日的时候,没有咖啡机。唔……等下,所以你以后会一直留在英国吗?”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康铎没有犹豫地说,“你如果回国,我就跟着你回国,反正除了比赛日,我都很自由。”   舒情一羞,克制住内心的喜悦,道:“好了不说了,你那儿还有一大票人等着你,你怎么就有空跟我聊起来了,你赶紧的去跟大家好好嗨一嗨。”   康铎一副还不想挂的样子,“你到现在都没有恭喜我得了冠军。”   “我说过了呀,在微信里,你没看到吗?”   “没有亲口说。”康铎不满足道,“为什么你一点儿都不兴奋?”   舒情哭笑不得,他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跟小朋友要糖吃似的?   “那,恭喜我亲爱的男朋友拿到了本赛季首个分站冠军,我男朋友最棒了……?”说着,她被自己肉麻到了,打了个颤后吐了吐舌头,飞快地说,“情话咱们关起门来再说好吗?等回英国了,我给你单独庆祝。”   “怎么庆祝?”   “机密,给你个惊喜,不能让你提前知道。”舒情神秘地说,又催促康铎挂电话,“你快去吧,不然就要被你同事发现了……你再不挂我挂了哦,拜拜拜拜,么么哒!”   “等等……”康铎还想再说什么,耳边已经没了声音。   他拿开电话看了眼屏幕,还真说挂就挂。   他摇了摇头,对着手机屏幕露出了一道无奈又宠溺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想要和你一起困高高~~~~   明天又是低调发糖的节奏。。。   本来想8.5之前完结的。。。emmmm好像革命尚未成功,铎爷仍需努力 第75章   此时正好有同事路过, 看到康铎一脸傻笑, 打了个招呼,回了包房就跟剩下的同事说了。   康铎回来时,大家都对他致以暧昧不明的笑容,搞得他莫名其妙。   有同事问起, 明天他跟不跟车队一块儿回马拉内罗。因为之前他都会一起回去,有时候团队也会沾了他的光, 能一起坐上包机。   可上上周, 他消失了, 只是交代了一声不回去, 但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   所以今天, 例行公事问一下。   康铎的答案简洁有力:“我得回家照顾我未婚妻。”   未婚妻?!   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都不知道,怎么一来就未婚妻了?   同事们心里满是问号, 却也不敢问, 嘴上纷纷恭喜他。   哈里森就不一样了,毕竟领队,开口就问:“怎么也没见你带未婚妻出来过?”   旁边的艾伦也插嘴问了句:“圈外人吗?不看F1?”   “看。”何止是看。   “那是不好意思?没关系的, 以后可以带她来现场看你比赛, 近距离观赛, 可比电视上爽多了。”   康铎勾了勾唇,脑中浮现在红牛P房里干得灰头土脸的“未婚妻”。   只怕她某天真出现在法拉利的队伍里, 两个车队都会炸吧。   他们俩还未对外公开,公开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这也是舒情担心的事,正因如此, 她迟迟不肯让康铎公开。   他怎么算也是半个公众人物,她还在他的敌对车队,事情爆出来,影响确实不好。   康铎也一直在思考应对的方案。   不过......哈里森说的对,如果舒情能坐在他的P房里,近距离看他比赛就好了。   康铎:“好,找机会安排下。”他拍了拍哈里森的肩膀,“可能还得托你帮个忙了。”   哈里森摆摆手:“是你的家属,她当然有权利坐在我方基地。”   *   按照舒情的法子,康铎应该喝个几杯再装睡,可他还没喝上几杯,就已经醉了。   他昏昏沉沉的,干脆直接躺着睡下了,隐隐约约记得最后好像是他团队的几个工程师把他扛回去的,还嘲笑了他酒量太差。   反正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酒店房间里了,手机上是舒情留下的几条消息,他急着赶去机场也来不及了,干脆就笃笃定定收拾收拾。   两个人回到英格兰中部还要倒个时差,康铎想让舒情好好休息,所以没去找她,结果两个人也没休息好,一晚上光用来煲电话粥了。   经过了两周的熟悉后,他们俩几乎适应了自己新的身份,也适应了生活里多了一个人的存在。   特别是舒情。在闺蜜许嘉倩的助力下,进步神速。   跟康铎开始了之后,她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许嘉倩,向她讨教经验。   这是她的初恋,尽管看过各种爱情电影言情小说,但她没有实战经验,以至于刚开始她很难进入状态,很不习惯,只要一想到他,或一听到他跟自己说话,亦或是他靠近自己,她都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实在是没法儿适应。   她怕是自己不正常,只好跟许嘉倩求证。   许嘉倩在表达了惊喜和祝福之情后,用现身说法安慰她,她不是一个人。   “我和小关刚谈那会儿也这样啦,就很不习惯嘛,隔空对视一眼也会觉得很害羞,就连牵手都是谈了一个月之后才敢牵。”许嘉倩说,“不过我们当时会这样是因为年纪还小啊,你们都这把岁数了,不应该吧?饮食男女,不该干柴烈火,一确定关系就拥抱生命的大和谐吗?”   “……”   舒情刚安心了点,就被许嘉倩说得脸都红了。她清了清嗓子:“能说点儿有用的吗?”   “我是在跟你说有用的啊。你们这很好解决啊,那啥一下就好了嘛。又不是小孩子,成年人的正常需求嘛,做一下关系肯定会更近一步。”   舒情:“……说点除了那个什么以外的。”   许嘉倩:“好吧。”   许嘉倩教了她许多听着容易做着难的大道理,比如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相互理解和宽容,比如不能只有一味地让一方谦让和付出,在一方付出后,另一方也要给予一些回应,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大家就都好。   还有些小窍门:“啊,最关键的是,不能再把他当成偶像了,就把他看作是男人,还是你的男人。”   舒情不懂:“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你如果还把他当做偶像,就自动比他低一等,恋爱当中最忌讳的就是不平等,知道吗?两个人处于同一水平线上,才能平稳,才能长久。”   “可我觉得,小关和你也不是平等的啊,明显他每次都是他让着你,你脾气比他臭多了。”   “呃……所以我不是还有后一句嘛,你得把他看作是你的男人。”许嘉倩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的音量,谆谆教诲道,“虽然爱是等量的,但是地位肯定不一样啊,作为男人,就该让着女人,一个男人不宠着自己老婆,这个男人要了干嘛?摆设吗?”   “……”   “再偷偷教你一个套路,女人一定要懂得审时度势,对男人吧,打了一巴掌,最后必须再得给颗甜枣。不打巴掌吧他们不长记性,天天尾巴翘上天爬到你头上,不给甜枣吧,他每天压抑着,总有一天会爆发,到时候更麻烦。所以,总的来说,女人一定要在情感上压制住男人,但是又要在理智上迁就着男人。懂吗?”   “……不太懂。”   “你怎么那么蠢?”舒情猜测许嘉倩一定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嫌弃得要命,“通俗点说,就是你平时要表现得对他毫不在意,别让他牵着你的鼻子走,最好是你牵着他的鼻子走,你走到哪儿,他就得跟到哪儿,但是他一旦急眼了,或者不开心了,你就立马要表示出自己很爱他的一面。这样听懂了吗?!”   “好像听懂了。”舒情摸了摸鼻子,说,“但是他跟我说过,我在哪里,他就在哪里,这样够吗?”   “……”   许嘉倩感觉自己这番话可能作用并不是很大。这么高深的情感问题果然不适合一个从头到尾只恋过一个人的舒情小朋友。   于是,她最后表达了一番,你别扭就是因为他还在你心里而不在你真实的生活里,你得让他参与进来,你也要参与进他的生活里,你都脱单了你没必要像单身那时候一样事事都自己来自己扛,以后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都找他啊,吃穿住行,柴米油盐酱醋茶,什么都跟他说呗,别不好意思,这就是你的生活,如果你们想走到底,这些都是要面对的。你们在一起,是因为他能从你身上得到他想要的,你能从他身上得到你想要的,不就这么简单嘛,心态放低一点,什么就都好解决。   许嘉倩也不知道自己说了这么多,舒情到底消化了多少,但她这事儿也没法儿帮更多。电话挂断之前,她感慨地说了句:“在床上就能解决的问题,你非得搞那么复杂……”   她想到什么,好奇地问了句:“情情,你怎么就这么纯情,你俩不会到现在连亲都还没亲过吧?”   “……亲过了。”舒情咽了口口水,“你能不能别总问得这么赤|裸?而且,我觉得床上解决问题不靠谱,关系似乎是好了,但是问题实际还是存在,有什么用?我们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关键,并杜绝隐患。”   “其实大部分问题都是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人退让一步就过了。床头吵架床尾和,和都和了,小问题就不计较了呗。”许嘉倩一副老司机的口气,“算了,我还是不跟你一个初尝恋爱滋味的女人说这些,你还在热恋期,是体会不到我们这种已经到了七年之痒的人的心情的。挂了,我要去锻炼身体了。”   虽然当时脑子没转过来,但事后,舒情对许嘉倩的话还是好好研究了一番,不说透彻,好像也能略通一二了。   比如,她得把他看作是她的男人。   再比如,他们得互相参与进对方的生活。   ……   舒情也很努力地去想了想,康铎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而她又想从康铎身上得到什么。   康铎怎么想的她猜不太出,但是她想从康铎身上得到的,更多的是精神的传承……现在,当然,也希望,能得到他全部的爱。   在深思熟虑后,她仿佛真的领悟了一般,和康铎的话题也多了,两个人再也不会因为不断冷场不断找话题而感到尴尬。   本来,除了工作,两个人共同的话题也不是很多,起初都是高谈阔论,恨不得把天文地理的所有知识都搬出来,而今就是很日常的,我干了些什么,吃了些什么,想了些什么,你呢?啊……你说的这个我也遇到过……   越是日常,看似平凡却有趣的事情就越多,话倒是反而多了起来。   除了比赛日,他们几乎每一天都会见面,这也给他们的关系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其实,平时他们每天都很忙。舒情是上班族,必须每天跟组织一起,参与各种各样的培训和训练。   而康铎每天也有体能训练的指标,有时还要去参加车队指派他参加的一些活动和赛事,幸好他身上的代言不多,否则会更忙。   可只要两个人在同一个地方,不管有事没事,康铎都一定会来找她,他在这方面表现得相当执著,且黏人。   ……   他们渐渐熟悉了彼此。   爱情的种子就在两个人悉心的照料里,冲出了土地,快速地成长。   *   在接下来的五站里,康铎都表现不俗。虽然没有再拿到分站冠军的奖杯,但是每一站都拿到了前四的名次,特别是在德国霍根海姆赛道上,他又拿到了一个杆位,虽然最后没有守住第一,拿了亚军。   五站过后,终于迎来了为期一个月的夏休。   就像学生放暑假似的,所有参与F1的工作人员辛苦了大半年,也迎来了他们的小长假。   作者有话要说:  再再再比如,做一下关系肯定会更近一步这样的……嗯……   get :) 第76章   在为期两天的匈牙利季中测试后, 各大车队就正式开始放假了。   一个月的假期说长不长, 说短不短,舒情自然是要回国的。   团队解散之前,老板还不忘给大家做动员,让大家务必在假期里也不能忘了多运动, 保持好状态。这就跟在国内上学时,老师反反复复关照学生, 并布置一大堆暑假作业, 怕学生经过一个假期, 脑袋就秀逗了, 忘了前面的知识, 找不回学习的状态。   他们尚且如此,车手更不用说。   康铎也要回国。   不过对他来说, 只是换个地方继续“做作业”而已。他们的体能锻炼不能断, 要保持身体力量,必须保证每天大量的运动和训练,并控制好饮食。   只是换个环境, 也不用从一场比赛立刻切到下一场比赛, 压力没那么大, 心情总会愉悦一点。   他们平时真的很辛苦,不说她不熟悉的人, 光看康铎。   一般两周进行一次比赛,从周四到周日,四天高强度负荷, 还得倒时差,结束了比赛回去,又得倒时差,刚缓过劲就就要开始准备下一次的比赛。   这,还能让人休息几天。   轮到背靠背的比赛(连续两周都有比赛称作背靠背),刚从一个地方比完,就得马不停蹄地赶到下一个地点,基本没什么喘气的时间,时区跨得大的时候,就更是折磨。甚至还曾有过背靠背靠背的魔鬼赛程,三周连轴转,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么累的情况下,他也从没落下运动。他去健身房就跟舒情去上班似的,舒情一天泡在在工厂里,他一天都泡在健身房里。等舒情下了班,他去接她,约会,才能稍稍放松一点。   毕竟身体素质不像心理素质,也不像头脑风暴、暑假作业,它是没办法靠虚张声势忽悠人的,也不是能一下子恶补上来的,稍有懈怠,全身的肌肉就会松掉,到时候别说一场比赛开不下来,很有可能还会因为体能跟不上,在比赛中出现重大事故。   为了不丢小命,为了不丢工作,他在假期里也不能松懈。   *   两人在机场入口分道扬镳后,舒情自己去办理登机牌,过安检,登机……   她找到登机牌上的座位,放好行李,坐下,等飞机起飞。   离起飞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她拿出手机刷了会儿微博,广播里开始播放安全事项时,她关掉了手机,把脚伸长,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闭上了眼睛。   头等舱真舒服。机票这么贵不是没原因的啊。   这是舒情第一次坐头等舱。   虽然每回她从英国来回,舒爸爸舒妈妈都让她买头等舱:路上要十几个小时,经济舱太挤了,别委屈自己,钱爸爸妈妈来。   但是舒情每回都还是订的经济舱的机票,反正经济舱她也睡得着,就是睡得脖子有点疼而已。   但这一回,是康铎直接帮她订的机票。   她想让他退了,可康铎说,要退也行,他就和她订同一班的经济舱,反正至多就是被人当猴子围观而已。   舒情不想让他跟她同一个航班,不想跟他在公众面前同进同出,更不想让他坐经济舱,私下里甜甜蜜蜜腻腻歪歪怎么都不过分,但是对外不行。   两者之间取其轻者,舒情最后选择了头等舱。   其实她是有点儿心虚的。康铎都不怕公开,倒是她躲躲闪闪的,避之唯恐不及,显得她很没诚意,可是她私心就是不想被外人知道,她没有做好让全世界知道他们俩谈恋爱的思想准备,也暂时不想去做这种准备,只要一想到就觉得抓狂。   和公众人物谈恋爱真烦呐。   舒情想着想着,又觉得烦躁了起来,决定闭眼睡觉。   她刚带好蒸汽眼罩,就听见有人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就这么睡了?”   熟悉的声音,舒情吓了一跳,差点儿以为自己幻听了,她把开始发热的眼罩往上推,侧首往右边看。   嗯?他怎么在这里?   她揉了揉眼睛,定睛仔细地多瞅了几眼,对着他带着淡淡笑意的双眸,哭笑不得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一想,不对啊,他只说不和她坐同一班经济舱,没说不和他坐同一班商务舱。   难怪。   她当时怀着小心思,他也没说什么。她还以为他也是想暂时不公开,心里还有点吃味。她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不愿意公开,可以,因为她不想影响他事业,她是为他着想,站的是道德制高点……但他也不想公开?为什么?会不会只是想和自己玩玩,亦或是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自从听了许嘉倩的话,把康铎当作了自己的男人,舒情越来越能进入状态了。   仗着康铎会忍耐她,她的小脾气也越来越大,不管她说的有没有道理,反正她就是道理。   也越来越喜欢胡思乱想,很容易患得患失,康铎表现出一点点的与她想象中的反应不符,她都会小心眼地怀疑来怀疑去。她也知道可能性很小,但莫名其妙的,就是克制不住。   眼见舒情眉头又要皱起来,他急忙握住她的手,安抚道:“你手怎么这么冰……这里空调打很冷,你想睡的话,我帮你要一条毯子。”   他喊来空姐。   他们坐的这架飞机是国内的航班,飞机上的空姐无一例外又瘦又高又很美。   舒情看着空姐言笑盈盈地对着他:“康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她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飞快地眨巴着,睁大了眼睛专注地看着康铎,瞳孔里似乎在放光,给人以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康铎平淡地扫了她一眼,丝毫没有察觉对方的眼色:“请帮我拿一块毯子。”   “好的,没问题。”很快空姐拿了毯子回来,除了毯子,手里还多拿了一杯水,“康先生,这是您要的毯子,还有这是为您准备的热水,喝点热水会不那么冷。”   她弯着腰,双手呈上。舒情若有所思地也看着她,发现她的衬衫口的纽扣解开了,露出瘦长白皙的脖子。   “谢谢。”康铎的脸上仍旧没有一丝波澜起伏,杵在座位边上迟迟不动,康铎想帮舒情盖上,却发现她的目光在偷偷打量着他的后面,康铎又转头瞥了眼,发现空姐还在,他问,“还有什么事吗?”   空姐的微笑无懈可击,却不是一般的客套,反而有几分甜美和娇羞:“康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不用了谢谢。”他不再搭理那位还想攀谈的空姐,转头在舒情的身上铺上了毯子。   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舒情低下头,不敢再看空姐的表情,一边窃喜,一边心跳如擂鼓:怎么办怎么办,会不会下了飞机,全世界都知道了他们在谈恋爱。   事实证明,这纯粹想太多。   第一空姐没拍照,第二就算拍了空姐也不敢在康铎没同意的情况下发上网侵犯他的肖像权,第三康铎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红,一个运动员,而且从事的还不是传统运动,流量没有那么大,关心的人也没那么多。仅凭几个人的口述就能掀起腥风血雨,导致微博瘫痪……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反正等她到家,甚至她在家窝了好几天了,也没等到有关康铎恋爱的新闻,连丝风吹草动都没有。   舒爸爸舒妈妈甚至还以为她是单身,让她别老待在家里,多出去社交,结交新朋友。   她正半躺在沙发上跟康铎发消息,舒妈妈把她从沙发上拖起来:“我昨天碰到陆濯他妈了,陆濯不是跟你高中关系还不错的嘛,现在怎么都没联系了?”   舒情无奈地躺回去:“……妈,你别操心这些了好吗?我这一年到头好不容易能在家休息会儿,你老跟我念叨这些有的没的。我不喜欢陆濯,陆濯也不喜欢我,又不需要联络感情,没事老联系对方干嘛?”   “那你说说,你喜欢谁?”   “……”舒情转了转眼睛,问,“您不知道嘛?”   “……谁?”舒妈妈对着舒情意味深长的眼神想了想,“你别跟我说是康铎啊。”   “就是啊,我从小到大就只喜欢过他。”   “你可别瞎想了。”舒妈妈装模作样地轻拍了下她的脑门,“成天做白日梦,实际点好吧。”   舒情捂住被打的地方,撅起嘴道:“怎么就白日梦了,他不是还来过我家了吗?”   “那是托了你表哥的福。”舒妈妈说,“小伙子人是真好,不抽烟不喝酒,还有礼貌,你爸也喜欢他,那天他吃了整整两大碗的饭,把你爸烧的菜都吃光了,你爸可乐着呢,成天跟邻里、同事、他学生炫耀,世界冠军吃过他做的饭,还吃光了。”   舒情:“……那我有朝一日把他带回家好不好?”   舒妈妈:“你要真能带回来,就是光宗耀祖了。但是呢,咱们还是实际点。他重新回去开赛车了,还拿了一站冠军,无论是国家地位,还是国际地位,都高了一个档次,怎么会看得上你?”   “我怎么了,我也很不错的好吗。”舒情骄傲地拍了拍胸脯,“我好歹也是F1车队的一员了,我和康铎见面的机会挺多的,关系也挺近的。”   舒妈妈显然以为她在满口跑火车,但也不揭穿她:“嗯嗯,我女儿当然很不错。毕竟是我女儿。不过呢,你还是悠着点儿,像康铎这种赛车手,一般来说是很难驾驭的,当朋友可以,当另一半可得想好了……算了,你也不用想,这种好事也落不到你头上来。”   舒情:“……”   康铎到底给她爹妈灌了什么迷魂汤了,才见了一次面,就夸得天花乱坠的?他可能才是她爹妈亲儿子吧?   舒情到底是没给舒妈妈实话实说,她觉得时间还太短,才谈了三个月还没到呢,还有待观察。   然后,她就被妈妈拉起来去菜市场买菜了,还“偶遇”了同样来买菜的陆濯妈妈。   还好,陆濯没有被硬拉出来,否则就太尴尬了。   舒情跟康铎像开玩笑一样说起这个事儿,边说边笑得乐不可支:“我妈也太逗了吧,我都那样暗示她了,她还非得觉得你肯定看不上我,我跟你在一起是我痴心妄想,虽然我以前也这么想过……”她省略了被妈妈拉去跟陆濯妈妈见了一面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没有说。   康铎:“那你跟她解释过了吗?”   舒情:“解释什么?”   康铎:“你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你男朋友正是我。”   舒情:“暂时没有。我不想吓着她老人家,万一她要带我去看神经内科怎么办。”   康铎:“那需不需要我帮忙?”   舒情:“你怎么帮?”   康铎:“过来拜访一下伯父伯母,或者方便点,至少跟他们通个电话表达下立场?你没有必要瞒着父母我们的关系,他们迟早都是要知道的。既然你父母都这么喜欢我,不如早点让他们知道,他们应该会很高兴。”   舒情:“……不急不急。”   她自以为不着痕迹地换了个话题:“哎,上海这两天热炸了,听说地面都可以煎荷包蛋了,我一出门就感觉要融化了。”   康铎:“你为什么要出门?”   舒情:“我妈让我陪她出门买菜……”   自从这通电话过后,康铎就很少跟她再在微信上发文字聊天了,有事没事就一通电话直接打过来。   之前是白天消息不停,等到她洗完了澡,躺到床上,得到了她的许可后,他才会给她打电话,舒情就闷在空调被里,跟康铎煲电话粥,经常是打到她不知不觉睡着,他听见她这头完全没了声音,再挂断电话。   直到那天晚上,她睡着后,他没有挂断电话,等她早上醒来后发现两个人竟然还在通话中,她拿起手机搁耳边,试探地对着手机话筒叫了一声:“K?”   而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声音低哑,带着早晨刚睡醒不久的性感:“醒了?”   舒情顿时浑身一酥,又躲在床上和他说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才起床。   自此,像是破例起了个头,康铎白天也总给她来电话了,美其名曰打字太麻烦。   于是,舒情只要一接到他的电话,无论在做什么,都会急匆匆地收手,进房间呆上一段时间再出来。   舒爸爸舒妈妈再后知后觉,也嗅出来了酸臭味。   终于有一天,吃过晚饭后,舒妈妈把筷子规整地放在了桌上,没有催促舒爸爸去洗碗,而是意有所指地清了清嗓子,舒爸爸也没有立刻收拾碗筷,而是微笑地看着舒情,状似无意地提起来这几天舒情频繁打电话的事情,然后轻咳了声,好奇地问道:“情情,来,跟爸爸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谈恋爱啦?”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见岳父岳母啦!   这么快见岳父岳母是有原因的~~~~~   你们猜是为什么~~~~ 第77章   舒情一看父母这架势, 就没瞒着, 眨着眼睛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嗯,在谈。”   谈恋爱这种事情,主动交代给父母呢,就显得太过正式。他们俩还没到那个地步。   她都可以想象得到, 如果她跟父母说,爸妈, 我谈恋爱了。   爸妈肯定会三秒内让她坐好, 开始三方会谈:跟谁谈了, 小伙子哪里人, 干什么的, 长得好不好,身高多少, 家里父母是做什么的……就跟调查户口似的,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部挨个问一遍。   最后一定还会暗示她,让男方主动一点,到家里来跟他们见个面, 让他们看看靠不靠谱, 如果还行, 最好双方父母也要见个面,这才算订下来……   她不想这样, 太被动了。所以她之前没说,想再过一段时间,至少半年之后, 再跟他们提。   不过他们既然发现了,舒情也不准备藏着掖着。她谈恋爱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是认真的,康铎也不是拿不出手,没什么好瞒的。   在小年轻的眼里,喜欢的话就先开始恋爱,恋爱的基础先打得好了,再到父母这关,考虑后续的人生大事。   而在父母眼里,子女和其他人交往最好是先经过他们同意再恋爱,恋爱也不需要谈得太久,时间差不多了就该稳定下来,结婚生育……   特别是女孩子,父母得更操心一点。   不过舒爸爸舒妈妈倒是很少为舒情操心过什么,舒情一直是人家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而他们也是人家口中的“别人家的爸妈”。   这不好不容易想操心操心女儿的人生大事,体会体会平常父母的乐趣,可惜舒情似乎没给她们什么机会。   舒妈妈率先反应了过来:“跟谁啊?”她有些兴奋且自豪地问,“是不是陆濯啊?上次你们加了微信后就聊上了?”   舒情:“……妈!”   舒情扶额道:“陆濯什么陆濯啊,我跟他完全就不来电。不来电懂吗?我们上学的时候都是短路,现在更是断路!你别老想着他行不行?!”   舒爸爸若有所思地说:“女儿啊,我觉得你这句话不对,既然不来电,又怎么会短路?”   舒妈妈一记警告的眼神瞪过去,舒爸爸清了清嗓子,话锋一转:“咳咳,说正事。你跟谁谈恋爱呢?爸爸妈妈认识吗?不认识的话,你跟爸爸妈妈介绍一下你对象?你这孩子,谈恋爱怎么能偷偷谈呢,我和你妈又不是那种不开明的父母……”   舒情怕她爸能教育她一节课,赶紧说:“认识。”   “认识?!”父母异口同声。   舒妈妈问:“到底是谁?”   舒情摸了摸鼻尖,没立刻说话,吊足了两位大人的胃口,然后粲然一笑:“你们都认识,而且他来过我们家啊。”   舒情托着腮,装作一副很随意的模样,见父母仍是一脸的疑惑,才揭晓答案:“我男朋友是……康铎。”   康铎两个字冒出来的时候,舒爸舒妈都别过了脸,舒爸开始收拾碗筷,舒妈数落她:“情情,你应该少上网,现在网上小年轻的风气都太差了,动不动就叫别人我老公,我男朋友,你不能跟他们学啊,你以为你把康铎当成男朋友,他就真的是你男朋友了吗?”   舒情:“???”   舒情抓狂:“他真是我男朋友啊!你们为什么不信?!”   “他是职业赛车手,怎么会跟你谈恋爱?”   “为什么不能跟我谈?”舒情无奈,“问也是你们先问的我,我告诉你们了你们又不信!”   舒爸舒妈对视了一眼,想到自己家姑娘最近的反常,分明就是谈恋爱了,可是……怎么可能是康铎呢?   因为舒情喜欢,舒爸舒妈有时候也会跟着女儿一起看F1,所以对于康铎,他们的印象基本停留于隔着电视荧屏,或是在舒情房间的照片海报上。对他们来说,康铎跟电视剧电影里的明星一样遥远。   就算康铎已经来过家里,甚至还吃了他爸做的两大碗饭,表现地如此接地气,但是舒爸舒妈依旧没把他归类到他们的世界里。   他们没办法想象,康铎和自己的女儿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的。怎么想怎么违和,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舒情简直欲哭无泪了:“怎么就不能是他了?你们要我证明给你们看?”   她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微信,点了点置顶在最上方的头像,放大给他们看,是康铎带着法拉利棒球帽的一张正面照,她退出照片再给他们看康铎微信的个人页面,上面名字是很简单的一个英文字母――K。   信息太简单了,不足以让舒爸舒妈完全相信,可惜康铎没有朋友圈,聊天记录也不能给舒爸舒妈看。   面对半信半疑的父母,舒情终于做出了抉择:“我给他打视频电话,你们总能相信了吧?”   舒情直接点开他们的聊天框,拨出了视频通话。   除了被缩小的舒情的脸,屏幕上很快又出现了一张脸。尽管舒情的手机已经是老款了,前置摄像头的像素没那么高,但是那张脸分明就是康铎的脸,舒爸舒妈一眼就看了出来。   视频对面的康铎下意识地抓了抓头发,问:“怎么打视频电话?”   “哦――”舒情拖着长长的音,余光瞄着抱着逃开的,不愿出现在视频里的父母,他们目瞪口呆地看向她手中的手机,舒情向他们致以询问的目光,舒妈妈拼命地摇头晃手,意思是暂时不要把他们两个牵扯进去。   于是舒情只好对康铎莞尔一笑:“我想你了。”   康铎也笑了,弯起嘴角,眼中满是宠溺:“嗯,我也想你。”   舒爸舒妈:“……”   舒妈戳了戳舒爸:“亲爱的,我吃太饱了,想出去走走。”   舒爸:“好的老婆,遵命老婆,我也想。”   舒爸舒妈舍下了还没收拾完的一桌残羹剩饭和……打着视频电话的她,紧紧地牵着对方的手往门口走。   ???   舒情不明白,他们两个都快五十岁的人了,对着一个比他们小了二十岁的男人,紧张什么?   而且,不是他们把她逼得出此下策的吗?   康铎听见了这边有人在说话:“我好像听见了伯父伯母的声音?”   舒爸舒妈的动作更快了,迅速换上了运动鞋,溜出了门。   “那你听见关门的声音了吗?”舒情问。   “嗯。”   “我爸妈走了。”   “他们听到我们打电话了?”   “听到了。”舒情深吸了口气,“他们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我老实地告诉他们我在和你谈,结果他们怎么都不信,上回只当开玩笑没当回事,没想到他们是真的不信我能跟你在一起,所以我就只好跟你视频了。”   “为什么不信?”   “我怎么知道――”舒情撇了撇嘴,“可能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吧。”   康铎摇了摇头:“等我来跟他们解释吧。”   “解释什么?”   “解释他们的女儿有多优秀。”康铎注视着手机屏幕里她的脸,嘴边噙着浅浅的却温柔的笑,“我有多喜欢他们的女儿,是我追的她,是我缠着她,不是她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她。”   她说到一半,舒情的脸刷地就红透了。   舒情垂下眸,平静了下情绪,却还是不敢看他,假装自己在剥澳橘:“你不如还是别解释了。”   康铎见到她羞到不行的模样,笑意加深。   半晌,他突然问:“刚才伯父伯母看到我了吗?”   “看到了,怎么?”   “我想说如果没看到,你就把手机给他们,让他们再看一看。”康铎顿了顿,“这下他们相信了?”   “不知道。”舒情耸了耸肩,“他们正在外面消化这个事实,可能消化完就相信了。”   舒爸舒妈在外面吹了一小时晚风,在这一小时里,他们接受了康铎是他们未来女婿的这个事实,并商量好了对策。   回家后,他们的腰板又挺得笔直。然而,放眼望去没有看到舒情的身影。   他们耳朵尖,听见水哗哗落下的声音,往厨房一瞅,果然在厨房里洗着碗呢。   舒爸连忙冲了进去:“哎呀情情,你怎么在洗碗,你别跟老爸抢饭碗啊,别洗了别洗了,剩下的放着我来!”   说着就用男人的身体推搡他,还把她围裙后背的结一抽,解开了。   “爸……”   “洗碗这事儿交给我,这样你妈不会说我每天什么都不动,不懂得分担家务。”舒爸拍了拍胸脯,“你出去吧,跟你妈聊聊,这儿交给我!”   舒情只好出去了,舒妈妈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掰着她刚才剥了皮但还没吃的澳橘,向她招了招手,“来,舒情,过来吃水果。”   舒情:“……”   舒妈跟她促膝长谈了一番,倒没有调查户口,就是问了问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舒情挑肥拣瘦地说了说。   舒妈:“就这样?”   舒情:“是啊,不然您以为呢?我追的他?”   舒妈:“谁追谁的不要紧……你们没有在一起过夜过?”   舒情:“……”   舒情顿时明白了,气笑了:“妈,你到现在还不信我和康铎在一起呢?你是觉得因为我们俩上床了康铎必须对我负责所以才跟我在一起的?”   舒妈听出舒情较真了,表情严肃了起来:“我不是不相信你们在一起,是作为一个母亲,我必须确认我女儿会不会被人骗。”   “舒情,我是你妈,我最了解你,你从小就是个单纯的孩子,对人对事又很专一。你喜欢他,崇拜他,妈妈能理解,妈妈支持你,但这仅是对于职业对于理想而言,我相信康铎是一个有志气有目标也可以激励人的榜样。但你跟他谈恋爱,接触的是私下里的他,与比赛时候的他无关。他的私生活是怎样,妈妈不知道,虽然上次看下来,他人很不错,但表里不一的大有人在,所以妈妈还是不放心,妈妈必须知道他是真心对你,还是只是玩玩而已。”   “妈……你的这些忧虑,我也有过,但是康铎用实际行动解除了我的忧患,所以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您,妈,他是认真的,我们俩都很认真,都想认真地一起走下去。”舒情为康铎说话,“他对我真的很好,根本就不舍得碰我,跟我一起待到再晚,他也不会留宿,他跟我说过,在没有得到你们的同意前,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如果他有这个想法,很好。”舒妈妈说,“但是舒情,你现在是不理智的、感性的状态,你跟我说的话,是片面的,掺杂了主观色彩的,可信度不是很高。他是不是真的对你好?最好是让我和你爸从客观的角度再观察观察他,考验考验他。”   舒妈妈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道:“你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女大当嫁,我们留不住,但是至少我们得把你交给一个能让我们安心托付的人。我和你爸对你的另一半没什么要求,不求他大富大贵,不求他貌比潘安,只求他能好好待你,他兜里有十块,愿意给你九块,你想要吃苹果,他不能只买梨,无论你变老变丑,他都能对你一如既往,就像结婚誓词里说的那样,无论贫穷或富裕、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都愿意爱惜你尊重你安慰你保护你,这样的男人,我们才会同意,否则,我和你爸宁愿你还是待在我们的身边,不结婚也没关系,只要我们在一天,就会一直保护你。”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又被母爱感动到了! 第78章   舒情被舒妈妈说的眼眶都红了, 低下头赶紧眨了眨眼, 把眼泪逼了回去,然后反手抓住了妈妈的手,说:“妈......”   舒妈妈正襟危坐,看着舒情的表情, 十分满意自己今天的表现。   她拍了拍舒情的肩:“知道爸爸妈妈的用心良苦了吗?”   舒情:“知道了。”   “知道了就给我去切点西瓜吧。”舒妈妈昂着下巴颏,“切成小块的, 吃起来方便点。”   舒情:“......”   舒情乖乖去切了半个西瓜, 切完后回来, 趁舒妈妈吃得开心, 她认真地说:“妈, 我从小到大没怎么让你们担心过吧?”   舒妈还没说话,舒爸洗完碗, 刚在沙发上坐下, 先开口了:“你小时候可皮了,后来有一回,你四岁那会儿, 你妈带着你去儿童乐园玩, 回来搭了人家的面包车, 你还没等车停,就把门打开了, 然后摔下了车,这事儿还记得吗?”   舒情用牙签叼了块西瓜进嘴里,点了点头, 吃完了说:“记得啊,不是还骨折在家休息了一个多也月嘛,我那一个多月都没去上学,可开心了!”   “你倒是开心,你妈哭了好几天,觉得是自己的错。不过你那次之后,可能是长了记性了,就没那么皮了。后来,你上小学开始,就没让我和你妈担心过,成绩一直很好,也从来不会在外面乱玩,交的朋友也都很正……啊,我想起来了,你十岁那年,趁着我和你妈上班,一个人偷偷跑去了北京,到了北京才和我们联系的,把我和你妈吓坏了,还好你大姨在火车站找到了你,问你为什么要偷偷跑北京来,你说你想大姨了。哎,你想大姨了你跟我们说啊,我们会请假带你去北京,你一个人偷偷去,万一……不说了,还好没什么事。”   舒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爸妈还不知道她去北京是为了再见康铎一面,虽然最后她没有见到。   当时如果知道她是为了康铎,爸妈会是什么反应呢?   她还记得那年夏天,烈日如火炙烤着大地。她满身是汗,在火车站的公共电话亭里,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告诉爸爸妈妈她不是在同学家里玩,而是去了北京,爸爸妈妈惊讶得都说不出话来,本来是舒妈接的电话,后来换成了舒爸,舒爸让她等在候车厅里,找个位置坐下,哪里都不要去,大姨马上就来接她。   舒爸虽然思路无比的清晰,但说出来的每个字眼是颤的。   没过多久,大姨就来接她回了家。第二天舒爸舒妈赶到了北京,他们没有责怪她,确认她没事,还带着她又在北京玩了几天。   她的父母永远都是那么通情达理。   舒情说:“其实我那时候骗了你们,我去北京不是因为想大姨。”   舒爸舒妈一脸疑惑:“那是为什么?”   舒妈猛地意识过来什么:“情情,你别告诉我,你是去找康铎的?”   舒情飞快地眨了眨眼,然后重重点头,“嗯”了一声:“前一年你们不是带我去了北京嘛,我跟祝贺玩的时候,认识的他。”   舒爸舒妈只以为舒情喜欢康铎是因为他是中国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F1赛车手,类似于粉丝与偶像的情感,不想她和康铎居然还有这么一段。   “那次去找他,他已经不在北京了,他去了英国,为了更好地开赛车。”舒情解释道,“爸爸妈妈,我喜欢他很久了,久到有时候我都快忘了我起初为什么喜欢他。他有多好,你们早就在我嘴里听过了几百遍,你们都是陪着我一起喜欢他的,甚至当年,你们还陪我一块儿去阿布扎比看了他退役前的最后一场比赛。”   “但是你们相信我,我不是盲目地跟他在一起,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也怕他可能看上去很好很风光,实际却不是这样。可他就是那么好,跟我认识的他完全一样。我很清楚我的选择是正确的,所以请你们相信我,我从小就没让你们失望过,不是吗?他也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舒情这一晚睡得莫名的有点儿不踏实。   自从跟她父母说了那番话后,她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   关于跳眼皮有一个流传下来的迷信说法,叫“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舒情是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么回事,但是总结她自己的,和身边的人的经验下来,跳眼皮跳个不停,总是会发生点什么。至于具体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前面几天又是回笼觉又是午睡的睡得太多,也可能是今天跟父母说了太多也回忆了太多,舒情折腾了一宿没睡着,喝牛奶也没用,最后天蒙蒙亮时,强烈的困意战胜了清醒的大脑,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没睡得天昏地暗,她从来不会像那些夜猫子晚上不睡白天睡到下午才起,她十点没到就醒了,掐指一算,都没睡满五个小时。   她扶着胀胀的脑袋,下床正要去洗漱,经过房门口时,隐约听到门外有交流的声音。   嗯?有客人来吗?   舒情没打开房门,先趴在门上,看能不能偷听到什么。   “小康,别光说话啊,怎么都不吃水果呢?不喜欢吃?”这个声音挺耳熟的,是她爸。   “没有,喜欢……这橙子很甜。”这个声音也很耳熟……好像是康铎?!   等等!刚刚她爸称呼了什么?好像是……小康?   真是康铎?!不会吧!!!   “好吃就多吃点,这点够吗?”舒爸爸豪气一喊,“老婆,再给切两个橙子!”   舒爸爸嗓子一嚎,转过头,瞥见自己女儿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地站在了客厅,他们的眼前,右手手指指着边上的康铎,皱着眉头问:“是我出幻觉了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舒情父亲笑眯眯地对她说:“小康说,早就想来拜访我们了,但你还没把他介绍给我们,他怕太突兀了,不合适。但听说你昨天已经跟我们实话实说,全部都交代清楚了,他怕你被挨骂,所以就连夜赶过来,亲自上门道歉了。”   然后神色又一正,指着她身上的衣服:“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收拾好了再出来!”   舒情:“……”   舒情一脸问号地看着康铎,康铎冲她一笑,并未说什么。   等到开饭前,她才终于从父母口中得知了是怎么回事。   早上舒爸舒妈去菜市场买菜,一打开门便看见了康铎,他就守在家门口的走道上,半闭着眼,不知是在打盹,还是在思考。   听到门的动静,低着头靠在墙上的人立刻抬起了头,见到是他们,三步并两步上前,给他们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郑重其事的,像是犯了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大罪:“伯父伯母,对不起,我来晚了。”   舒爸舒妈:“……”   舒爸舒妈被他这个姿态吓到了,但很快反应了过来。   “有什么到里面说。”舒爸让舒妈一个人去买菜了,自己则拍着康铎的肩,让他进屋。   康铎眼底猩红,有种一晚上没睡的疲惫,摇了摇头:“我就不进屋了。我就想跟您们说一句,我对舒情是认真的,没有随随便便只想玩玩的想法,她是我辛辛苦苦追回来的,我只想把她放在手心上捧着,不舍得让她有一点的不开心。”   他两手空空,不知道该放哪儿,揣口袋里不像话。他在纠结:怎么样放低姿态,给长辈留下点好感呢?   他挠了挠后脑勺,看似有点儿手足无措,也有点儿卑微:“早就想找机会登门拜访两位的,但舒情对这段感情也很慎重,大约是还想再考验考验我,或是我给的安全感还不够,所以她想把步调调的慢点,我就顺着她了。她是个很有想法,对待感情很认真的女孩子,她把自己交给我,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我不会辜负这么好的她。日子还很长,我想给她一个属于我们的未来。请她相信我,也请您们相信我。”   “我就想说这些……不好意思打扰伯父伯母了。今天这个样子,我就不叨扰两位了,等改天正式上门拜访。”   意思就是,昨天晚上匆匆忙忙赶到,什么都没准备,又是这幅邋遢的样子,给人的印象太不好了,不适合作为上门见岳父岳母的日子。   舒爸爸一听,心里就更舒坦了,觉得小伙子实在太有礼貌了。虽然小小年纪就名利双收,在国际和国内影响力都不小,但一点儿都不自视甚高,反而愿意把自己的姿态放低,很尊重别人。四年前处于低谷时是这样,现在处于高峰时也是这样,没有任何改变。难怪能够有所成就。   舒爸双手叉腰,两眼一瞪,故作严肃往他背上拍了一掌:“小伙子怎么扭扭捏捏的,让你进屋就进屋,怎么着,我们有这么不近人情吗?看见我们怕?想娶我女儿,气量要大,胆子也要大,下回‘正式’见面也行,今天就先进去喝杯水,你这样子,是不是一晚上没睡?”   ……   作者有话要说:  先赶紧补昨天的。。。昨天写到最后居然睡着了!一晚上电脑都没合上的那种。。。   等我晚上来个大章!   哦对了,迟到的七夕节快乐~~虽然我木有过,也木有礼物~~~在家里码字,还特么把自己写睡着了。。。忧桑~ 第79章   舒情啃完一块排骨, 眼神在康铎脸上飘来飘去, 最后被康铎捕捉到,她没再含糊,好奇地问:“你真昨晚一夜没睡,连夜赶过来的?”   当着长辈的面, 康铎不想跟卖惨似的,于是对她摇了摇头, 眼里的意思是让她别再问这些。   一顿饭他安静的过分, 像在忏悔, 舒情免不了有点心疼:“你眼睛都是红的……”   四个人坐四个方向, 她没办法用实际行动安慰她, 只能靠眼神交流。   舒爸爸轻咳了声,发话了:“老婆你等会儿把客房收拾下, 让小康睡一觉。”   “客房?”舒情奇怪, 客房哪儿有床?   舒爸爸暗想:这傻孩子真是陷进去了,爸爸就客套一下,居然还认真了。   还是康铎识相:“没关系叔叔, 我能撑得住, 我经常这样倒时差。”   舒爸爸听他这么说, 心里生出一点同情:那能一样嘛,倒时差是睁着眼睛休息, 和煎熬了一夜,完全不能比。   不过他嘴上还是没说什么,年轻人嘛, 就是要多考验下的,况且是为了他女儿,什么都不为过。   舒爸爸:“嗯,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像我们这把老骨头就不行了。”   康铎:“叔叔您看着很年轻,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   舒爸爸乐呵呵一笑,留意到康铎对他的称呼从“伯父”到了“叔叔”,显得更亲切了点,心里头不由地对这个未来的女婿又增加了几分好感,说话也亲近了许多:“小康,你看我像多少岁啊?”   “我看着您像四十刚出头,但是舒情都二十二岁了,您不可能没满二十岁就生她,所以我猜您大约四十七八?”   舒爸爸听见这有理有据的分析,一点儿都不像是没头没脑的溜须拍马,满意地说:“都五十咯,老了老了。”   “叔叔您才过了小半辈子,说什么老?”   ……   康铎一顿饭把舒爸爸舒妈妈哄的高高兴兴的,吃完了饭舒情想推他进她房间休息,康铎却提出要走。   “说只喝杯水的,结果阿姨烧的饭闻着太香了,还蹭了顿饭,还要谢谢叔叔阿姨的款待,今天状态确实不太好,明天养足精神了再来拜访两位。”   “你这就走了?你走去哪儿啊?回北京?!累你就在我家休息一下啊!没关系的!”舒情抢着说。   舒爸舒妈抓住了重点:“明天?”   康铎说:“我等会儿去找家酒店办个入住。”   舒爸爸点点头,表示赞同。   来都来了,大老远的从北京赶过来,总不能真只是跟他们说几句话就又回去吧?小两口这几天不见,也分外想念对方,总要多待两天的。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但是家里也是绝对不能住的,这样传出去对舒情的名声不好,他肯定也考虑到了这一点。   小伙子想得很周到啊!   不过舒情就没考虑那么多,急急道:“酒店?又住酒店?要不你还是住我家吧,我给你把客房理一理,打个地铺或者我把我房间让给你,你睡舒服点……哎呀――”   舒妈妈看着已经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在她的腰上拧了下:“出息!”   舒情委屈地撇了撇嘴。   她就是可怜可怜自己男朋友而已……他一夜没睡,到了也不敢按门铃进来,怕打扰他们睡觉,不知道在门外头等了多久。   虽然说到后来……她也觉得让康铎住他家也不妥,他肯定会不自在,而且打地铺什么的也不舒服,但是这样他们相处的时间就可以变多一点。   看看他这才待了多久啊,吃了顿午饭就要走,爸妈也不留他吃个晚饭……   真是好惨一男的。   舒情心里百转千回的,都表露在了脸上。   康铎倒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他伸手揉了揉舒情的头顶,说:“你在家里好好陪爸妈,我去酒店睡一觉。晚上陪我吃个饭?”   他问完,没等舒情回答,先看向舒爸舒妈:“叔叔阿姨,我对这里不是很熟,晚餐想让舒情帮我挑家当地的美食,等会儿可以把她借我一会儿吗?等吃完饭,我会尽快把她安全送到家。”   舒爸摆摆手:“去吧去吧,小年轻有小年轻的生活,总不能老跟着我们老的。不过还是要早点回家的。”   舒情见状,趁着康铎换鞋,跟舒爸舒妈说:“爸妈,我口渴,出去买杯奶茶喝!”   舒爸舒妈没有表示异议,只道:“早点回家!”   “哦!知道啦!”   舒情推着康铎一块儿出门,一边低声喃喃:“快点快点,趁我爸妈还没反悔,我们赶紧走。”   康铎既无奈又好笑:“怎么像是私奔似的?”   舒情叹了口气,惋惜似的:“私奔是没机会了……你怎么就突突地跑过来了呢?早上看见你的时候,把我吓一大跳。”   康铎扬了扬眉,把架在衣领上的墨镜取下,戴在脸上:“早上?那时候可不早了。”   舒情吐了吐舌头,似乎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我很少这么晚起床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天很早就给你发消息啦。主要我昨晚没睡好,今天早上五点才睡着的,就睡过头了。”   “怎么没睡好?”   “不知道,就睡不着,而且眼皮一直跳。”舒情说,“可能是前几天睡多了。”   “那等会儿要不要和我一起睡会儿?”康铎问。   ???   睡会儿?   舒情很想问他:怎么睡?   “还是你想出去逛逛?”康铎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否定了这个提议。   舒情手遮在眼皮上,眯着眼仰头看了看头顶的骄阳,摇了摇头:“这么热的天,还是不在外面晃悠了。你准备住哪里?”   康铎搜了家最近的五星级酒店,打了辆计程车过去。   康铎订了间大床房,前台要他们提供身份证,康铎把自己的身份证给了她,她却扫了眼在康铎后面东张西望的舒情,表示两个人的身份证都需要。   康铎看了看舒情,本来想问她有没有带身份证,想想不妥,对前台说:“我就一个人。”   前台给他办理好房间,把房卡递给他时,问:“康先生,能不能帮我签个名?”   康铎看了她一眼:“还要签什么?”刚他已经签了一大堆的字,以为前台还要他签单子。   没想到前台默默拿出了一只黑色的记号笔,举起了手,指了指自己工作制服的袖管,道:“我,我没有带法拉利的衣服和帽子,您能帮我签在这儿吗,我很喜欢您,因为您,今天F1比赛我一场不落地看了。”   康铎蹙了蹙眉,下意识地去找舒情的身影,可前几秒还在的人,这会儿已经不见踪影。   “您在找您的同伴吗?她往那边去了。”前台指个个方向。   怎么走了?康铎心一紧,对前台说了声谢谢。   他没再犹豫,直接拿起记号笔在她的衣袖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拿起房卡就径直往舒情离开的方向走。   不一会儿,舒情感觉到自己的衣领被拎了起来,背后的声音不怒自威:“怎么乱跑?”   舒情脖子一缩,连忙解释道:“如果不是那个小姐姐问你要签名,我都差点忘了你是公众人物了,你说他们有没有发现我们的关系啊?万一他们看出来了爆料到网上去怎么办?我应该戴帽子戴墨镜戴口罩的呜呜呜,这样至少被拍到也没人知道我是谁。”   康铎:“……”   “此地无银三百两。被发现就发现了,怕什么?”康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突然凑近,“你男朋友没差到让你觉得拿不出手吧?不能吧?虽然我觉得自己长得平平无奇,但是大众都说我长得不错,包括各种体育报刊……都夸我是围场里最帅的。”   舒情第一次发现原来康铎还挺自恋的,她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了眼康铎:“真的假的,他们夸你是围场里最帅的?”   “真的。”   “你都说了是夸了,夸大的成分肯定居多啊,康先生,你别是信以为真了吧?”   “……”   康铎微微勾起的嘴角僵了一下,舒情哈哈大笑:“逗你呢,毋庸置疑,你肯定是围场最帅啊。你在意这个?”   “不在意。”康铎很快又面色如常,“但我得配合你的演出。”   舒情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笑开了花:“上道。”   一起上电梯时,舒情本来等在电梯的右边,电梯门打开时,康铎特地绕到了她的右边,按住了按钮,等她完全进去之后,他才进电梯。   下电梯时,康铎也是在门内按着按钮,等舒情完全出去之后,他才跟出来。   他不是第一回 这样了,自从舒情跟他说起她对电梯的恐惧,后来只要两个人坐电梯,无一例外,他在这方面一直表现的十分绅士,十分周到。   舒情不禁好奇:“你跟别人坐电梯,也会这样吗?”   “怎样?”康铎一时没明白过来。   “就,一定会等到别人完全进或者出电梯了,你才松开按钮再跟上?”   “不会,为什么要等别人?”康铎说,“你是我女朋友,我才照顾你,别人管我什么事?”   他神色平静,就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稀松平常的事情。   “但我没有成为你女朋友时,你就在这么做了。”   “你不是跟我说过,你很怕被电梯夹到。”两个人终于到了房间门口,康铎取出房卡,在门锁上刷了下。   “就这样?”舒情显然还不满意这个简单地回答。   嘀的一声门解锁了,康铎推开门,手扶着门把手,人退后,让舒情先进。   “就这样?”康铎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不明她所言何意。   舒情试探地问:“你还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告诉你这件事的吗?”   康铎:“巴林的时候。”他突然猜出来了舒情想问什么,“那个时候,我已经喜欢你了。情情,我喜欢你,比你想象中的要早。”   “那是……什么时候?”   以前舒情听到别的女孩子这么问的时候,觉得挺无聊的,喜欢就喜欢了呗,为什么非得纠结什么时候喜欢上的。   可轮到了她自己,她发现自己终究也不能免俗。   就是很好奇,很想知道,他怎么会喜欢上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舒情昂着脸,兴致勃勃地等着他的答案。康铎忽然欺身压上,把她的手按在了墙上。   她的身前是近在咫尺的他,身后是墙。   他长长地“嗯”了声,舒情挺直脊背,巫×撕粑。   等了许久,他故作深沉地皱起了眉头:“说不好。”   “……”舒情一头雾水。   康铎低头看着她:“就是等意识到的时候,早就喜欢上了。”   “那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的?”舒情追问。   “知道了你在红牛后,每次比赛,只要一闲下来,就会忍不住想去找你。”   “赛季初?那时候就喜欢了?”她眨着眼睛,睫毛很长又很翘,轻微地颤动着。   “也有可能比那更早,或许是两年前在你房间看到那么多关于我的回忆的时候。”   “……”   没让舒情再说下去,他低俯下头,掌心扣着她的后脑勺,嘴唇顷刻压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前面留下的最后的一个悬念,解开了就完结了,估摸着也没几章了吧,   还有五六章的亚子?   新文准备换个校园文写,文案还没想粗来~这两天想粗来了再告诉大噶~~~ 第80章   两人抱着亲了会儿, 舒情趴在康铎肩上喘气, 呼吸平缓下来后,她问:“你不困吗?”   “困。”   舒情推着康铎到床边:“那你赶紧睡。”   “你呢?”   “我看会儿书。”她从包里拿出了kindle,对着康铎挥了挥。   准备倒是做的很充分。   康铎看着她,淡淡地笑:“可你在这儿, 我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问完后,舒情反应了过来, 羞赧地横了他一眼, “那我走了。”   她作势要走, 康铎从后面拉住她:“开玩笑的。”   他坐在了床上, 伸手把她往怀里揽, 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你脸皮怎么那么薄,这都能当真?以后每天都要同床共枕, 我难道每天都不睡吗?你以为我是打桩机?”   ……打桩机?   舒情脸又红了, 掩饰般地哼了声,低声嗔怪:“我说什么了吗?都是你在自说自话。”   康铎看她这样又忍不住笑。   她被他这么一笑,恼羞成怒, 要从他身上起来, 还没站稳, 康铎往回一扯,她惊呼了一声, 撞向康铎。   康铎下意识地往后一仰,后背撞上了床。   后面是软的,倒没什么, 前面被猛地一磕,他不禁闷声一哼。   舒情摸了摸鼻子,双手撑着床,想从他身上起来,他的手掌却压在了她的背上,力气很大,她撑不起自己,又跌了回去。   康铎亲了亲她的头顶,问:“你还好吗?”   舒情侧过脸,他的心跳就在耳边,她呼哧了一声,说:“本来挺好的,被你一弄,我的鼻子更塌了……我这鼻子本来就扁。”   他说:“扁的也很可爱。”   舒情嗤的一声,不置可否。   但过了会儿,她听着康铎沉沉的心跳声,突然说了句:“如果我长得漂亮点就好了。”   康铎眉头一皱:“瞎想什么?”   她翻了个身,从康铎的身上滚落,躺平在了他的左边。她看着天花板,说:“万一有一天我们被曝光了,如果我长得漂亮点,应该会被骂的少点?”   “你为什么会被骂?”   “你是名人,这么优秀,颜值还这么高,有一大票粉丝,我跟你谈恋爱,大家肯定都觉得我配不上你。”   康铎侧过身,单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另一只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脑袋瓜都在想些什么?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第二遍了。”   他一字一顿,郑重其事地说:“你自己有多好,你可能察觉不到,可你不相信我吗?”   舒情用手挡住自己的额头,疑惑地看着她。   “如果你不好,我怎么会愿意用此生追随你?”他拨开她的手,脸靠近,无关情yu、非常虔诚地在她的额前落下深深一吻。   舒情眨眨眼。   “至于你说的颜值……”康铎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遍,最后直直地盯着她的脸,专注又深情,“你为什么觉得你不漂亮?瓜子脸大眼睛高鼻子才叫漂亮?那不都成了韩国小姐了?”   舒情:“……”   康铎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对她张开双手,把她拥入怀中:“我知道你怕被公开,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没关系,我也不喜欢面对镜头,也讨厌跟全世界公开我的私生活。但就像你曾经劝我的那样,有些事情你可以逃避得了一时,但逃不了一世。你连蹦极都克服了心理障碍,这点倒怕了?”   舒情想解释,却发现她能想到的理由都只是为了自私的借口。她为什么怕?为什么不想公开?说好听的,是会影响到康铎的事业,但事实是,她怕自己的事业也会受到影响。她好不容易为自己能在F1立足打下了一点基础,一旦公开,她可能就连工作都没了。   “你现在在外人面前当我们不熟,但之后呢?我们每次约会都要避开所有人?我们连结婚也要遮遮掩掩的吗?”他的下巴搭在她的头顶,声音淡淡的,呼吸不重却很有规律,每个字却都似乎富有力量,冲击着她的内心。   “情情,有些事情迟早都是要解决的,总有一个人要牺牲的,不是你,就是我。你现在不想谈,没关系,我等你,等到你想通的那一天,但是我唯一不能妥协的是,你从我身边离开,哦,还有一样,就是你对我对你自己没有信心。其他的,我都可以听你的。听懂了吗?”   “……”   舒情沉默了半晌,无声地点了点头:“你让我再想想,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对我们俩都合适的办……”   话音未落,舒情察觉到他的呼吸好像变得沉重而缓慢,她的脑袋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去找他的眼睛。   他的眼皮已经阖上了,却还是在对她说:“嗯,听你的……情情,我先睡会儿……”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舒情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是无意识地动着嘴唇。   舒情听着他的呼吸,把他的三分之一晃在外面的小腿搬到了床上,然后替他盖好了被子,最后取了kindle,靠在另外空的半边的床头,看起了书来。   大约是昨晚没睡好,居然没看多久,她就睡着了。困意来袭怎么都抵挡不住,kindle从她悬在半空中的手上掉落,砸到了她的肚子,她觉得痛,可耐不过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干脆躺了下来,扯了点被子盖住自己的肚子,也睡下了。   她好像睡了很久,数次睁开眼睛,却没战胜困魔,又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地好像被什么缠住了,翻了个身,她以为自己要醒了,可是后面又安静了。   最后是被热醒的。   她吹空调吹的有点儿冷,一时像钻进了个暖炉里,暖洋洋的很舒服,她又往里钻了钻,然而慢慢的,浑身就热了起来,身体都开始出汗。   她热的有点儿喘不过气,想要挣脱出去,可全身都被困住了。   最后她终于恼了,叫了声“热……”,把自己给叫醒了。   眼前是一个炙热的怀抱,她的脸紧贴着坚实的胸口,头顶还有一股滚烫的气息……   不热才怪。   “醒了?”康铎的声音从她头顶上响起。   舒情的心砰砰跳,抓住他的手,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腰后拿开。   他见状,手自动撤离,可另一只手还压在她的脖子下面。   她悄悄仰头去找他的脸,毫不意外地掉进了他深沉如夜的眼眸里。   四眸相对,康铎伸手把她冒在眼前的一撮头发撩至脑后,然后他没有放手,像是发现了一件很好玩的宝物,他把她的头发绕在自己食指上,一圈一圈,捏住,再放开,发尾如有生命似的,在指腹上弹开,又全部松散开来。   把玩了许久,舒情实在是耐不住了,轻咳了一声。   她刚要从床上爬起来,康铎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摊开来,放在他的手掌上。他的手掌很大,五指却修长,骨节分明,他蜷曲手指,钻进每个指缝之间,牢牢地扣住。   两只手掌合在了一起。   舒情的心跳漏了一拍,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   “情情?”康铎轻轻叫了她一声,像是在确认什么一般。   “啊?”舒情装傻。   “要接吻吗?”康铎的脸离她越来越近,额头抵着她的,语气暧昧到让舒情全身起鸡皮疙瘩。   舒情眨眨眼,继续装傻,两眼到处逗了个遍,偏不看他。   康铎轻笑了声,鼻尖对着她的蹭了蹭:“算了,还是再等等吧。”   等等?   这下舒情傻了。   以往也有失控的时候,她没有跟许嘉倩说的是,其实他们就差那么一点点就真的拥抱生命的大和谐了。有一次在她英国的家里,两个人亲着亲着就亲到床上去了,只是到最后,康铎还是停了下来。   他当时说:“既然开始了,我就得对你负责,你父母养育呵护了你那么久,我不能不明不白地就把他们的掌上明珠夺走,我必须得到他们的同意,他们愿意把你交给我,我才有真正成为你男人的资格。”   不是她成为他的女人,而是他成为她的男人。   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愿意把自己置于她的后面。   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不排斥两个人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了。   如果,她是说如果,发生了,好像不是不能接受。   她没有那么保守老旧,非得等到新婚之夜才可以。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情之所至,难免想要更进一步地占有,这是正常的亲近,也是正常的需求。   况且,对面的人是康铎。   而这一次,舒情能感觉到,和之前的擦枪走火是不一样的。   ......   这回换成了康铎要起来,而舒情拉住了他。她拎着他的衣领,直接用嘴唇阻止了他的动作。   她的吻并不生涩,这几个月来,她已经从康铎那里学会了怎么舌吻。   她的小舌头灵活地钻进了他的口腔里,康铎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这意味着什么,他不会不懂。   他转了个身,撑在她的上方,不敢压到她。   他稍稍离开,喘着粗气,额前的碎发荡了下来,在半空中微微晃动。   他的呼吸缓慢了下来,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双眸跟着他的嘴唇,一路往下,眼睛、鼻子、耳垂……干燥而滚烫,最后游离到她的嘴唇,停顿,定住……   他的眼中装着极致的柔情,舒情迟迟没有等到他落下的那一刻,徐徐睁开眼,撞进了他幽深的眼眸中。   从未见过这样热烈且温柔的他。   他深深地看着她,双眸对视了片刻,猛地靠近,舒情来不及闭眼,就如暴风雨般劈头盖脸地砸下。舒情“唔”了声,他的嘴唇和舌头滑过她的唇间,透过缝隙溜了进去。   感官被无限放大,体内仿佛有一股劲儿往上冲,她拽着康铎的衣服,越抓越紧。康铎忽然把她的手往上拉,五指紧紧地扣住。   ……   他的手渐渐往下移,越过单薄的T恤,摩挲她柔软细腻的皮肤。可当他触碰到她衣服底下的柔软时,他又硬生生停住了。   舒情双眼迷蒙:“怎么了?”   康铎迟疑了下,问:“还不算正式见过你爸妈……”   舒情清醒了点,皱起了眉头:“你对我是认真的吗?”   “当然是。”   “你会跟我分手吗?”   “不会。”   “如果有一天,比如到了七年之痒了,你会讨厌我吗?”   “不会。”   “那你在犹豫什么?”舒情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没想到他会停下,她不明白是自己魅力不够,还是康铎太理智。   这个时候还能保持理智,真是见鬼了。   “如果我迟早都是你的,你为什么不提前行使你的权利?”身体在他的抚摸下,很烫,但是此刻正在一点点转凉,“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康铎望进她的眼眸,目不转睛,舒情毫不示弱地同他对视。   几秒后,他的眼中迸发出释放而耀眼的光。   “情情,是你说的……等会儿不许求饶。”   作者有话要说:  太难写了。。。   我果然不是写这块的料。。。   低调低调。。。 第81章   舒情后悔了。   什么叫嘴硬一时爽, 事后火葬场, 她算是领略到了。   她痛得想退缩时,一想到自己说的那句“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只能咬牙坚持,她难受到想推开时, 一想到他说的那句“不许求饶”,又默默地忍了。   令她感到欣慰的是, 估计是她表情太狰狞了, 康铎才开了头就停了下来, 问她行不行要不要继续, 他自己也是忍得满头大汗, 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豆大的汗珠往下掉。   舒情心里想的是, 总不能下回还痛, 于是心一横,说了句“我没事”。   预料中的天崩地裂却也没有到来,康铎停在那里, 俯下身去亲吻她, 到处留下他的痕迹。   舒情失了魂的那刻, 他猛地全部进入,直冲到底, 痛感在脑中炸裂,却没有持续太久,康铎的动作很轻, 像是给足了她缓冲的时间,她由剧痛到中度疼痛并没有经历太长的时间,后面她发觉自己完全可以忍得了,而且很快被另一种新鲜的感觉代替。   这时候她才深觉绅士的好处。   他的迟疑虽然有点多余,但是更多的是对她悉心的体贴与保护。   总比那些精|虫上脑,动不动就胡乱把人掐着腰按在床上亲的好多了。说白了霸道还是得看人,长得好看的叫人心动,长得不好看的就是恶心厌烦,这跟什么都没做过就表白的机遇者没有什么差别。   事后,康铎抱着她去洗澡。舒情想自己洗,可怎么都赶不走康铎,康铎霸占着花洒,一点儿出去的意思都没有。   他帮她擦沐浴乳的时候,她羞耻地不敢看,双眸对着瓷砖上的花纹发呆,然而对面的人像是什么都不觉得,极其自然,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顿。   涂抹间碰到她的min感地带,她倒吸了口气,目光来回发散时,余光竟瞥到他的那个地方……又昂扬了。   她的脑海里有警钟敲响,身体往后缩了缩,康铎察觉到,像是洞悉了她内心所想,说道:“虽然很想再来一次,但你不舒服,我还不至于这么禽兽。”   舒情:“……”   不舒服还不是你弄的。   康铎:“虽然抱歉,但你迟早都会是我的。我只能把你的疼痛感降低最低。”   舒情:“……”   还会拿我说的话回敬我了。   康铎勾了勾唇:“是你说的,让我提前行使我的权利。”   舒情:“……”   他是能听懂她心里的话还是怎么地。   舒情故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只见他一脸的春风得意,刚才还是矛盾和纠结体,此刻嘴角扬了起来,好不自在。   这么开心吗?   舒情脑中浮起刚才的一幕幕,没有他这般怡然,内心十分复杂,既有对初成为女人的感慨,又有终于走到这一步的小兴奋,还有对初尝jin果的羞涩,当然最多的还是当他屈身而入时,巨大的痛楚和心酸……   想到最后,她越发觉得委屈,没好气地抬头踢了他一下。   结果好巧不巧,踢到了他的那处……   康铎的五官立刻紧绷了起来,流露出了痛苦且隐忍的表情。   舒情紧张了起来,愧疚地咬唇:“对……不起,你还好吗?”   康铎的表情一言难尽,眯起眼睛似笑非笑:“你是还想要吗?如果你有需求的话,我很乐意再来一次。”   舒情:“……”   这澡是洗不下去了,舒情一把抢过康铎手里的花洒匆匆洗完,就披着浴巾出去了。   康铎洗得快,舒情才刚穿好衣服,他就出来了。   他身上只有关键部位挡住了,上半身暴lu在空气里,舒情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他的八块腹肌和光滑的胸膛,尽管该做的都做了,但是她还是见不得这种场面,迅速用手捂住了眼。   “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   康铎没回答她,上来直接把她横抱了起来,挪了几步到床边,轻轻放下,自己往另一边躺下。   康铎把手垫在了她的后颈下,揉了揉她的头发:“还疼吗?睡会儿?”   “睡睡睡。”舒情躲进了被子里,不好意思再被他看下去,整个人想被看光光了似的,哦不对,她是真的被看光光了。   可说着要睡,也不是真的能睡着。   舒情在被子里憋了半天,憋不住了钻出脑袋来喘气,结果又对上了康铎注视着她的双眼。   沐如春风的笑容,宽厚硬朗的肩膀……   舒情想到他的巧克力腹肌,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谁是谁的盘中餐,还说不准呢。   康铎到底没有非要拉着她再来一回,看时间差不多了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去吃饭,舒情连忙答应了――不能再这样大眼瞪小眼了,她怕她会扑倒他。   舒情想吃麻辣小龙虾,上一回和同学聚会时没吃够,实在是想念的紧,然而这个提议遭到了康铎的拒绝。   “今天不行,过两天再陪你吃。”   康铎找了家喝养身汤的,特意给她点了锅枸杞红枣乌鸡汤。   舒情看着那锅滋补的鸡汤,有点儿淡淡的忧伤。   康铎一碗又一碗地给她盛,舒情在他的目光下喝了两碗,实在是喝不下了,他才放过她。   *   吃完晚饭才七点多,两个人散了会儿步,八点康铎准时把舒情送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康铎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盒敲响了她家的门铃。   舒爸舒妈一看他手里的东西,互相对视了一眼,嘴上不说,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一天,康铎和舒爸舒妈给足了对方面子,舒爸开心得恨不得直接拉两人结婚。   说到结婚,舒爸舒妈又冷静了下来,慢悠悠地试探:“这……什么时候两家父母见个面?”   “爸!”舒情急了。   看吧看吧!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带回家吧就还好,带回家了就会催婚催孩子……简直是所有父母的共性了。   舒爸看似随便道:“我们就是问问。你们小年轻还要谈恋爱,我们也懂,没有逼你们俩结婚的意思。但你们谈恋爱归谈恋爱,有些事情该计划的还是计划起来的,我们做父母的得提前为你们操办啊。”   康铎说:“这个夏休可能来不及了,再待几天就得回去工作了。如果舒情愿意,你们也同意的话,明天春节,我想把舒情带回家见见我爸妈,然后再安排两家人见面的时间。”   舒爸点点头:“我们也就是提个醒,你们小两口自己商量好就行。”   舒爸舒妈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答案,没再多说。   吃过晚饭康铎和舒情出去溜达了一圈,送舒情回家后,跟舒爸舒妈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舒情没有跟康铎一起走,隔天中午也乖乖在家吃饭,舒爸舒妈很满意女儿的矜持乖巧,同时也善解人意地提出她可以陪康铎多逛逛苏州,了解了解苏州的历史文化,别老呆在家里,让男朋友一个人玩也不好。   舒情这才像解禁了似的,迅速地解决完午饭就出门了。   之后舒情每天一大早出门,吃过了晚饭康铎再送她回家,舒爸舒妈也没再拦着。他们一向是控好大局,其余的都让舒情自己自由发挥,小时候学习是这样,高考填志愿是这样,出国留学是这样,到现在谈婚论嫁了也这样。   八月的天,酷热难当,知了们在树上喧嚣,荷花在池中盛放,空气中滚滚热浪,马路上车流不绝。   舒情和康铎白天不是耗在商场,就是耗在酒店里,盛夏天实在叫人出不了门,一出去没走几步就恨不得立刻回去洗澡。   康铎倒不介意,开赛车的什么艰苦的条件会忍受不了?只是考虑到舒情,还是待在空调间里更好点。   两人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才会出门,虽然那时候阳光依旧很晒,但是比其他时候好上很多,再晚,很多景点就关门了。   当然,看不看景点没有那么重要,做什么事情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一起做,制造属于两个人的回忆。   *   康铎这回在苏州待了十一天,一直待到了他们夏休结束,必须要回去的日子。   夏休结束,每个车队都给赛车带来了更多更大的升级,在所有车都升级的情况下,三大火星车队在赛道上的差别就更微乎其微了。   夏休后还有九场比赛,各个分站的领奖台争夺战更加激烈,车手总积分瞬息万变,前一场还是第二位的,下一场就可能因为退赛而掉到第四。   康铎的积分在倒数第五站――日本大奖赛后,因为拿到了本赛季第二个个人分冠而冲到了车手积分榜的第三,离第二的艾伦差了48分,和第一的刘易斯差了94分。这个分数意味着,如果接下来的连续两场他都拿第一,而艾伦退赛,他就可以成为积分榜第二,如果他剩下来的四场全拿第一,而刘易斯退赛,他甚至可以成为最终的世界车手总冠军。   尽管后者的可能性是只有0.0000……01%。   不过艾伦冲击总冠军还是有可能的,法拉利车队拿到车队第一也是指日可待。   前提是他必须协助艾伦拿下总冠军,并力保他第三的位置,因为第三到第六位之间的积分差距仅仅只是50分。   值得一说的是,总积分本来处于第六位的韦伯因为在日本大奖赛上拿了亚军,反超了比斯利6分。   比斯利的进站已经在好几场比赛中出现了失误,在红牛车队连续三场创下最快进站时间的同时,比斯利的进站却慢的出奇,特别是最近几场,好点的时候能在3秒内完成,而这一站的一停居然达到了6.2秒,却仅仅只是换了套胎而已,比他们的最快进站时间1.8秒差了4.4秒。   4.4秒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可能被后方好几辆车超过,你在场上努力的每一秒因为一次进站而毁于一旦,你在1秒以内DRS区里拼了老命地去超车,甚至不惜付出车毁人亡的代价,好不容易超过去了,就因为一次进站,又到了他的后面,你在赛道上死守住你的位置,可因为一次进站,白白丢失。   ……   慢镜头放出来,又是右前胎换胎工的速度过慢。   怎么会进入这种恶性循环的,舒情也不是很懂……印象当中,第一次是发生在加拿大站,那次在她卸下前胎后,同事没有把新胎推紧,而导致损失了2秒多。这对于红牛车队来说,是极少出现的失误,他们的进站训练,每天都要练上百次,领队对他们的要求很高,而他们也可以说是围场内最重视这一块工作的车队,他们因此受益颇丰。   那次之后,那位同事被喊去谈话了,后来夏休之前,匈牙利站又出现了相同的问题,车队又给了他一次警告。但是由于比斯利个人发挥出色,那次并没有影响太大,甚至他拿了本赛季个人的第一个分冠。   如果不是最近的三场都出现了严重的进站问题,比斯利的成绩是不会掉到第六的,他曾经最接近康铎时,尽管比康铎多退了一次比赛,可只差了2分。   “我其实不太明白,车队为什么不愿意开除掉他?这一次次的,如果我是比斯利,我肯定气炸了,恨不得直接打他一顿。有时候真的想直接叫那个人滚开,我来帮他把轮胎按上。”   比赛结束后,康铎又和车队里的同事庆祝了一夜,等他回到舒情在英国的家,两个人又累的完全不想说话,等终于调整过来作息,有时间和康铎聊天,舒情忍不住抱怨了这件事。   她其实很少跟康铎讨论工作上的事,一是两个人在不同的车队,都签过保密协议,尽管他们亲密到几乎每天负距离,但是职业操守还是有的,二是每天都是围绕着工作,如果下班还谈论工作,他们的人生就只剩下工作,着实太无趣太枯燥了。   但是这次她实在是很想吐槽一下,她都想替比斯利抱不平了,多优秀的车手啊,F1未来的希望啊,就毁在一个换胎工手里,也不知道比斯利的内心怎么会这么强大,也没跟车队请求开除他。   “这就是你为什么不是车手的原因,车手的心理素质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好。”康铎表情匮乏,他能理解舒情的气氛,但不是发生在他的身上,他并不以为意,只是他还是很认真地在听舒情讲话,并认真地回应她,“车手经历过各种退赛的原因,爆胎爆缸,涡轮系统液压系统燃油系统故障……每次比赛都在于下压力抓地力作斗争,冲上草地,砂石地,碰墙也屡见不鲜……还有两车相撞,互相伤害……每一场比赛,都有各种各样的可能,什么都可能会发生,进站事故只是最小的事故。”   “但影响力也很大。”舒情强调道。   “只要是事故,就一定会有影响。”康铎说,“可就连赛事安全干事,也没办法保证一场比赛里没有事故,事故对于F1来说,就像你平时吃饭,菜里必须撒的那把盐,你当然可以不撒,但就索然无味。”   “所以赛事组的规定默认了很多危险性的操作,毕竟这是F1,如果F1里没有事故,就没有可看性可言了,他们必须得保证收视率。”   听康铎说完,舒情不由叹了口气。   “但是……”康铎话锋一转,拖足了长音,“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让你提醒比斯利多留意韦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还是要低调   嘿嘿,多磨练磨练技术的那个,你是指在现实里,还是在文里?:) 第82章   舒情被他一提醒, 想起来那件事。   她有点儿心虚, 弱弱地答了句:“没有……”   康铎噎了半晌,像是没想到她会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问:“是不记得了,还是没告诉比斯利?”   舒情说:“没告诉比斯利……”她想了想, 解释,“我不敢跟比斯利乱说, 他们俩毕竟是队友。”   康铎略微沉默了会儿。   也对, 她这个身份, 也不怎么好在一个车手前评价另一个车手。   “你下回比赛间隙帮我约下比斯利, 或者你给我一下他的联系方式。”   “怎么了?”   “我有事跟他说。”   “什么事?”舒情好奇, “跟韦伯有关?”   “嗯,你说比斯利的换胎问题都出在一个人身上?”康铎意味深长地问, “都是这个人的话, 你们不觉得蹊跷?他来车队工作几年了?以前有过类似的问题吗?”   舒情被他说的也开始起疑:“你的意思是他这个人有问题?可他为什么要针对比斯利?我们整个团队关系都很和谐,比斯利对我们也都很客气很和善。我们都没有往这一层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和比斯利无冤无仇的。我们更加觉得是因为他犯了第一次错误以后, 由于心理压力而导致的频频犯错。”   “这就是问题所在。”康铎顿了顿, 道,“你们不去考虑思考引发结果的可能, 不能妥善解决问题,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糕。”   舒情也很无奈:“霍纳和比斯利就是一次次在给他机会,可一次次都是失望。”   “你们就都没有想过可能是外力所致?比方说有人买通了他, 让他给比斯利使点绊子?”   “你是指韦伯?”舒情皱了皱眉,“会不会太阴谋论了点?”   “你太单纯了。”康铎就事论事地评价。   “我听另外个同事说的,说这个同事是两年前来的车队,他家庭条件不是很好,家里几口人靠着他这份工作吃饭,他们都可怜他,所以就格外包容他。”   康铎嗤的一声冷笑:“在你们车队,可怜真的能当饭吃。”   “喂喂喂,别当着我的面骂我们车队好吧。我可是很有集体荣誉感的。”舒情不满地叫,“这不是更能说明了我们车队是个富有人文情怀的车队吗?”   “这种人文情怀害人害己。你们可怜他,他借着这个机会把比斯利折腾惨了。”   “谁知道呢?可你为什么觉得是韦伯?他是比斯利的队友,比斯利对他也构不成威胁。我倒是觉得,对手车队,比如你们的人,买通他更有说服力。”   “队内之间的竞争有时候对外更严峻,比斯利怎么不会对他造成威胁?本来他可以多跑两年,在比斯利的对比下,他的短板,他的年龄就成为了众人所诟病他的理由,他来红牛是为了再拿一个世界冠军,可现在他不但被艾伦刘易斯比下去了,连被比斯利都比下去了,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舒情若有所思地思索了半晌,问康铎:“韦伯之前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   康铎凝视着她,没有说话。   舒情:“上次就问过你了,但你没有回答。你以前那么喜欢他,态度的转变总有理由吧?是不是他也曾对你的车动过什么手脚?”   康铎不置可否地反问她:“你说呢?我没点依据,我跟你瞎说什么?”   舒情的注意力已经彻底从比斯利的进站问题进化到了康铎和韦伯的矛盾点上,她把双腿都抓到了沙发上,挺直了腰背,盘坐着,严肃地问:“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像你说的,”康铎表情淡淡,似是不想多说,“他对我的车动过手脚。”   他想从沙发上站起来,舒情直接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你能不能认真点回答我?!既然说了,就说全了好吗?还是说,你仍旧不想告诉我?”   康铎垂眸沉思了半晌,叹了口气:“我不是不想告诉你。你接受到的信息都是美好的,你的世界也就是美好的,就这样一直美好下去,不好吗?”   “不好,我需要接受更多的信息,才能避免以后自己也遭遇到这样的事啊。”   “不会,你不会遭遇到不好的事,以后你的世界由我来保护。”   舒情怔了怔,不由地被他的话触动,虽然知道真实的情况并不是如此,他不可能随时随地都在她的身边,做到能顾全她的全部,但是他有这样的心,就足够了。   舒情笑了笑,凑上去亲了他一下,然后故意变了奶音跟康铎撒娇:“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你的现在,你的未来我都要参与,而我没有参与过的,你的过去,我都想知道。”   康铎乘胜追击,很快掌握了主动权,含着她的嘴唇轻轻地吮吸:“我还有什么你是不知道的吗?”   “当然。这件事不就是吗?还有很多的,更待挖掘。”   “……”   “说嘛。”   “……”   舒情避开了他密密麻麻的吻,却被他捕捉到了她的耳朵,他干燥的唇贴在她的耳边,仔仔细细地亲了一遍她的耳廓,像是由衷地喜欢她的耳垂,他的唇在她的耳垂上逗留了许久,然后是她的脖子,从后往前……   她仰起脖子,被亲的意乱情迷,双手捉住他的脸,去找他的唇,一时忘了问他的问题。   一场漫长到她算不出时间的持久战,她像一条没有自主能力的鱼,被他翻来覆去地摆弄。在她的一声声求饶中,他终于肯放过她。   一顿餍足后,他没离开,目光似月光,如山涧溪水般清淡温柔。   舒情喘着气,继续刚刚没完的话题:“我刚才想到了,你那次出事,照理来说不应该撞那么厉害,是不是韦伯那时候也买通了你团队里的人,在装配的时候做了什么?”   康铎满头大汗地看着她:“你还有空想这些?看来是我不够努力,让你有机可趁了?”   他掐了把她的腰,视线从她的脸上往下移,问:“要不要再来一次?”   “别别别――”舒情哆嗦了下,全身蜷缩了起来,翻过身来往外爬,“我没力气了!”   康铎一把把她捞回来:“不像没力气啊。”   就在康铎又要雄赳赳气昂昂地重振旗鼓前,舒情大叫:“不行!运动要适量!今天够了!”   康铎笑了起来。   能量消耗足够多的舒小姐逃去洗澡,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能让康少爷老老实实地跟她说,从浴室里出来,康少爷不着一缕地靠在床头看书。   舒小姐爬上床,盯着他眨眨眼:“你去洗澡吗?”   康少爷合上书,从床上起来,往浴室的方向走,然而走到一半,又回头了。   “真想听故事?”   “……嗯?”舒小姐反应过来,疯狂点头,“想!”   康少爷一脸的无奈又宠溺:“那等我洗完澡给你讲。”   “好!”   康少爷洗的不慢,但等他洗完出来,舒情已经睡着了。   他掀开被子,胳膊从身上绕过,从后面抱住她,闻着她的体香,有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舒情第二天晚上才听到康铎与韦伯的恩怨情仇。   想当年康铎为了韦伯才入的这个圈子,又是为了韦伯才选择的迈凯伦,按照她的想法,这两个人的CP应该是赛场上的新闻焦点,康铎从小看着韦伯的比赛长大,韦伯是康铎的精神导师,而康铎最终成为了他的接班人,康铎还在迈凯伦的最后两年,这两人还上演了许多场可以记入史册的攻防战,康铎那两年在韦伯的带领下进步飞跃。   多好的师徒关系,怎么就演变成了现在零交流,两看相厌的状态了?   四年前的那场事故,他的赛车被撞得粉碎,不会有人知道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帮韦伯阻挡当时梅赛德斯的车手皮尔斯,阻挡不慎,发生了车体碰撞,导致了他的底盘受损,赛车抓地力不足,速度又没减下来,于是滑出了赛道,重重地撞了墙。   虽然也有人疑惑过,就轻轻碰了那么一下,皮尔斯的赛车几乎没有受损,为什么他的就坏的这么厉害?可也只是小部分人的质疑。   如果不是偶然撞见他团队的技师在阴暗处鬼鬼祟祟地打电话,如果不是听到他叫出“韦伯”这个英文名字,如果不是在说他身上配件的事儿,如果一切都没有那么正好,他此生都不会知道曾经他显著的进步和他逐渐显露的锋芒被他的偶像视为眼中钉,也不会知道曾经他是如何被他的偶像暗中针对,在他视为另一半的他的赛车上动过怎样的手脚。   总之,这恰好的一幕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他曾以为光明磊落,公平公正,只有实力和科技才能登上最高处的赛场上,居然也会出现这样不堪入目的事情。   最令人痛心的事,居然发生在队友之间。   他以为能开上F1的都是英雄,英雄都是惺惺相惜的,他以为以这群人的骄傲,不会做这么令人不齿的事,这里的每一位车手,都不是为了钱,他们的身后都有雄厚的资金实力,能让他们不顾性命坚持下来的,是理想,是对赛车的执著。   他当时只觉得恶心。   赛车这件事本身是美好的,是干净的,是不掺杂任何杂质的,但那时候他对此失去了兴趣。   事故的发生对他的影响并没有那么大,在进入这个圈子之前,他就明白自己所从事的职业的危险性,可他没想到的是,他所理想的世界,并非理想。   他极力想逃脱的世俗,终究无法规避。只要有竞争,就必定有伤害。   彼时他想不通,又加上父亲危在旦夕,重重打击下,他做出了违背自己初衷的抉择。   那时的他内心没那么强大。他以为自己很强大,可以承受并承担任何未知的考验,但那是有信念支持的时候,人一旦失去了信念,就如同已经断了的树枝,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让它掉落。   “那你有去跟韦伯当面对峙吗?”   “没有。”康铎说,“他完全可以不承认。”   “只怪你那时候没录音,录下来了拿去给CEO告发他。”舒情愤愤地说。   康铎摇了摇头:“我那个时候无法与他抗衡,就算告发了他,这件事情也只会就此作罢,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只要FIA不知道,只要没有影响到社会那一层,车队一定会以车队的利益为重。”   “你也是车队的利益啊,从长远考虑,韦伯年事已高,已经慢慢走下坡路,可你在上升的阶段,而且当时成绩也越来越好了,不是应该重用你?”   “未来确实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但年轻也是不稳定的因素。况且,韦伯是三届世界冠军,车队花了重金把他请过来的,车队上下有很多他的人,他的话语权很重。”康铎顿了顿,双眸放空望向远处,“无论是以前,或是现在,都有无数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成败。如果不是迈凯伦这几年的成绩像滑铁卢一样,几乎在所有车队里垫底,他不会放弃那些资源,转会到红牛。”   “你也在意他的成败,你还是希望他能有一个好的结果。”舒情定定地注视着他,像是要从他的眼睛里找出点什么,“否则你不会选择沉默,不会选择自己走。你宁愿自己承受质疑和是非,也不想他被揭发。我记得你那年赛季初始,接受媒体采访时,你还说希望韦伯能拿到人生第四冠,有个世界冠军的队友,你也觉得很骄傲。结果那年赛季末,韦伯还没有拿到第四冠,你就挥手告别了。”   “受他的影响,我再待在车队里,结局也不会太好。”康铎没有否认舒情的观点,却也没有承认,他只说,“我那时心态不好,父亲身体状态也不好,每场比赛的成绩也越来越差,正好合同到期,就干脆退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舒情看过康铎的每一次采访,都看过不止一遍,他前期的采访里都会很直白地袒露自己对韦伯的喜爱及憧憬,甚至在那场事故以前,他的事业直线上升时,他仍旧保持着对韦伯的崇敬,而之后,他对韦伯三缄其口。   但舒情,包括所有人,都没有从那方面去想过,只以为是康铎自身的原因。   或许,他们跟康铎一样,都不愿意去相信,一个在F1这项赛事里有头有脸叱咤风云,集荣耀与好评于一身的车手,居然会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暗地里偷使手段。   而如果康铎没有复出,或者她不在红牛工作,她也没有为比斯利打抱不平,这件事就成了一个被时光掩埋的秘密,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   *   美国大奖赛的期间,舒情依照康铎的意思,跟比斯利约了个空闲的时间。比斯利起初很惊讶,不明白康铎有什么好跟他说的,舒情暗示了一下他这事很重要,跟今后的比赛有关,比斯利便答应了。   他们约在了比斯利的房间,比斯利住的是总统套房,一层楼没几个人,掩人耳目又安静,而且舒情也住在这家酒店,比较方便一点。   舒情原本想一块儿听听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没参与他们男人之间的谈话,等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们大约谈了三个小时。   等了一个多小时,舒情给康铎打了个电话,问他们有没有谈完,康铎隔着房门告诉他在谈。   谈到两个小时的时候,舒情又打了个电话,他们还在谈。   三个小时的时候,舒情听到有人在敲门,迅速起身去开门,康铎等在外面,推门走了进来。   舒情关上门,跟在他的后面,问:“怎么谈了那么久?怎么比跟我说的时间还久?”   康铎说:“跟你不需要说太久,你足够了解我。”   舒情:“那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康铎:“就跟你说的那些差不多。”   舒情:“跟我说的?你把你的事告诉比斯利了?”   康铎:“提了提。”   提了提……?   舒情有点儿后悔没去现场听,现在像是好奇宝宝,什么都想问:“比斯利信你了吗?”   “他说他会去调查一下。”   “你怎么说服他的?”   康铎抬起她的下巴,挑了挑眉,说:“我跟他说,韦伯进红牛两年,他那个前胎的换胎工也是两年……”   “然后呢?”   “然后就不用多说了,他就懂了。”   “什么都不用多说,那你们说什么说了三个小时啊啊啊?!”   “哦……我们看了场球赛。”   “What?!”   美国大奖赛结束后,那名屡屡犯错的同事终于被开除了,比斯利容忍了那么久,也算是仁义之至。   比斯利是个好胜心很强的人,被这么耍自然很不爽,而且他背后还有他父亲的财团撑腰,天不怕地不怕的,不会对韦伯有所忌惮。   可舒情却也没见他还有什么动作。   随着离季末越来越近,舒情在繁忙的日程中也逐渐忘了这件事,主要是因为这件事已经与康铎无关,康铎只是给比斯利出主意,至于比斯利怎么注意、怎么防范韦伯,不是她需要关心的了,她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所以她怎么都没想到,在倒数第二站――巴西大奖赛的赛前新闻发布会上,韦伯竟然宣布,完成了本赛季的全部赛程后,他将不再会参加明年的比赛。   换一种说法就是,他决定退役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或许可能一章,就结束了。   番外可能写,可能不写。。。 第83章   舒情和几个同事都是在事后才知道韦伯要退役这件事, 此前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 估计只有高管知晓。   外界听到了这个消息也是一片哗然,大家都以为韦伯还会再跑个至少两三年,因为他从未提过自己要告别F1的职业生涯,甚至今年记者在问到他接下来的计划时, 他还笑说自己现在的状态不错,宝刀未老, 应该还可以再战几年。可不想, 他竟然突然就宣布了退役。   尽管众人都对此表示惊讶, 新闻发布会上记者也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韦伯却没有表现的太过可惜, 或有什么难言之隐,整个人状态很轻松自然, 甚至是笑着的――   “这个决定是经过了慎重的考虑, 我之前也以为我还能再跑两年,可现在F1里年轻的选手越来越多,而我也越来越力不从心, 是时候把比赛让给这些更有梦想更有冲劲的选手了。我以前怕没有我的F1会很无聊……哈哈, 但是我发现我多虑了, F1从不缺少天才,也不缺少努力的后来者。我必须承认, 曾经韦伯的时代已经谢幕了,现在是刘易斯的时代,是艾伦的时代, 未来,是比斯利的,或者更多年轻选手的时代。我老了,我从二十一岁起进入F1,在这里度过了十七个年份,我享受这其中的每个瞬间,可还是到了该让位的时候。”   “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到这里吗?如果有90%可以再夺冠的几率,我应该会再回来吧。”   “在这里我要感谢曾经与我作战的每一个人,莲花、法拉利、迈凯伦以及现在的红牛,他们都帮助过我很多,从我年幼稚嫩、什么都不懂,到现在,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我,今后我虽然不在这片赛场了,但我的心永远会和车队在一起。我相信未来,所有人都有以更好的姿态飞驰在这片充满斗志的赛场上。”   与此同时,迈凯轮车队的官媒也在各大社交平台公布了这一消息。   韦伯退役这件事已经成了铁板钉钉的事情。   而且由于年龄的问题,他会再回F1比赛的概率极小。   大部分人都觉得可惜,还有韦伯的粉丝熬了好几夜做了韦伯这十七年来的比赛集锦,几天之内播放量就突破了千万。   虽然F1这项运动相对来说比较小众,但在韦伯的粉丝和喜欢这项运动的人的宣传下,好多不熟悉F1的都看到了这个视频,被视频燃到了,开始关注起F1 。   不过,就算舍不得,大家也都表示支持和理解,韦伯在一群后起之辈里不占优势,且这几个赛季看下来,状态确实下滑的厉害,后劲不足。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既然如此,不如退出这项最高等级赛车比赛的争夺,反正以F1赛车手的身份,出了F1,他还可以去比各种各样的比赛,对他来说,不会很难。   他为了安抚粉丝,也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公布了明年的赛事计划――勒芒24小时,INDY500……   这么一看,明年他虽然不参加F1的比赛了,但也没闲着。   舒情翻完他的社交媒体,又看了看底下的评论,问坐在地板上埋头组装机器人模型的康铎:“K,你说……韦伯为什么突然决定退役?”   这个问题盘旋在她的内心已久,他好好的怎么就放弃了呢?她想来想去,按照韦伯不服输的性格,这事发生的这么突然肯定不是因为他自己想放弃,而更多的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受到了外力的阻拦,让他无法再在F1继续下去。   什么棘手的事?   舒情猜想,可能跟比斯利和康铎的那次谈话有关。   比斯利听了康铎的话,如果他信康铎,那必定会多加留意韦伯。   但舒情又觉得不太可能。   韦伯的资历可比他一个“二年级生”老多了。比斯利最多防范一下,还能把韦伯逼的退役?   按韦伯在F1的人脉资源,怎么可能忌惮比斯利这种小朋友?   她若有所思地喝了口牛奶,盯着康铎乌黑的后脑勺。   说不定,他知道实情呢?   康铎头也不抬,认真地找着零件:“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我第七遍了。”   “但是你一直没好好回答过我。”   康铎手里停了下来,叹了口气:“韦伯是你们车队的,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已经快五年没有跟他接触过了。”   他举起右手:“我发誓,我是在很、认、真、地、回答你。”   “……”舒情手掌扶着下巴,“那天你和比斯利到底说了些什么?”   “你要我全部跟你复述一遍比较困难。”康铎放下手里装了一半的模型,转过身扶着她的肩膀,“你想知道什么?我有没有给比斯利出馊主意?我保证,我没有……”   舒情摇摇头:“我不怀疑你,你那时候风口浪尖都没有把韦伯供出去,这时候也不会做背后插人一刀的小人,你不是这种人。我是想问你,比斯利有没有跟你说过他要怎么对付韦伯?”   康铎看了她一阵,似笑非笑的:“比起我,他跟你更熟吧?你认为他会告诉我这些?”   舒情:“比斯利一直话很多……”   康铎:“那就是你小看他了。他很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以为他只是一个喜欢玩赛车的、其他什么都不懂的富二代?”   舒情:“……”   康铎:“你问我不如直接去问当事人,他如果愿意告诉你的话。”   舒情轻砹艘簧。   但她很快就眯起了眼睛,坏笑着勾住了康铎的脖子:“你不介意我跟比斯利私下里接触了?不吃醋了?”   “吃醋,无论你跟除了我之外的哪个男人说话我都吃醋,可我不能把你栓在我身边,禁止你正常社交吧?”他捏着她的耳垂,他总是很喜欢做这个动作,“如果我让你不要工作了,你会同意吗?”   “当然不同意!”舒情抬高了声音。   康铎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所以我不会这么要求你……我爱你,但你是自由的,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但是前提是你得对我负责。”   “况且,”康铎的脸靠近了些,嗓音低哑,“你不是说了你不喜欢比斯利,在赛场上,我们是对手,赛场外,我们没有竞争关系。”   舒情狐疑地看着他,“但你最近是读了什么情感类书籍吗?”   这讲话的方式和以前完全两个风格,像变了个人。   毫无疑问,舒情更爱现在的他。如今跟他说话通体舒畅,再也不会被气到了。进步神速。   康铎笑了笑:“情感类书籍没有读,倒是谈了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女朋友,想要她跟我早日结婚,我不得费点功夫?”   我的天。   瞧瞧这男人。   舒情都结巴了:“结、结婚?”   康铎神色如常:“很奇怪吗?你不想跟我结婚?”   “当然不是!”舒情气势十足地喊了声,但很快瞄了瞄康铎,声音低了下来,“但你不觉得太快了吗?”   “我是不觉得。”康铎说,“你觉得太快了?”   舒情缩着脖子点点头:“有点吧……”   康铎思考了会儿,问:“那你觉得先过年的时候去我家见见我家里人,然后看情况让两家人见一面,让家长帮我们看个日子,怎么样?”   舒情:“这话我上回好像听你跟我爸妈说过。”   康铎勾唇淡淡一笑:“上回没征得你的同意,就先跟叔叔阿姨商量了,所以现在得再问一遍,否则你到时候不愿意跟我一块儿回去,我就在你父母面前成了言而无信的小人了。”   舒情哼了一声,假装别过头一脸冷漠高傲:“你也知道没征得我同意就做决定了啊……那你还想我答应你?”   康铎:“想。”   原本这是一句质疑,到他嘴里变成了疑问句。   舒情听得一愣,旋即噗嗤笑出了声,过了会儿笑停了才说:“春节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结婚……再议。”   “好。”康铎也没有在这个议题上再做无谓的深入,“先一件一件来。”   他又重新开始搭模型,神色认真,半点不分神。   舒情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地胸闷了下。上一秒还在求婚呢,下一秒就当没事人似的,都不知道多问几次,或者跟她撒撒娇的吗?   舒情坐在他旁边,一杯牛奶喝完,她赤着脚踢了踢康铎的小腿:“我去洗澡了?”   “嗯。”他手上没停,眼神也没从零件上移开,正在潜心研究装在哪里。这他今天刚买的,所以特别来劲。   舒情又踢了他一下,比刚才重了点:“我洗完澡就睡了啊,不管你了?”   康铎手里一顿,发觉舒情的小脾气:“等我一下,很快。”   他为了快速地解决问题,翻开说明书,照着说明书上的指示,把手上唯一的小件装在拼了一半的模型上,然后放下了模型,收拾起铺了一地的剩下的零件。   原本还想再拼一会儿,趁着有时间有手感,但现在这个形势似乎不行。   余光里舒情端着牛奶杯,迈着步子到了厨房,洗了杯子。   他这边还佝偻着背,整理着剩余的零件,她已经趿着拖鞋上楼了。   终于收拾完。   康铎从楼梯的半腰向上叫了声“舒情”,没人回应。   他走上去,听见了浴室传来连续不断的水声。   他暗暗叹息了声,不敢懈怠。不能让她产生更多的想法,不能让她生太久的闷气。   于是康铎走到浴室门口,尽管知道她听不见,却还是敲了敲,随后他扭动门把手,推门而入。   ……   *   十一月底,本赛季最后一场比赛――阿布扎比大奖赛拉开了帷幕。   总冠军和总亚军已经在倒数第二站巴西大奖赛后提前锁定了刘易斯和艾伦,这两个人年纪相仿,占据了这八年以来所有的WDC,令其他车手望尘莫及,可没关系,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总会有后起之秀超越他们,取代他们,就像他们曾经超越并取代了韦伯、皮尔斯这些前世界冠军那样。   本赛季的最后一场比赛,车队给韦伯的赛车做了全新涂装,头盔也是全新涂装,以此用来纪念他F1职业生涯的收官战。而且,在二十辆赛车中,赛事组只给韦伯的赛车安装了正面车载,希望能全方位记录他的最后一场比赛。   这几天F1界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韦伯的新闻,无一不在赞美韦伯这十七年来对F1的贡献,韦伯一时风光无限。   由于在最后一场比赛之前,很多结果都已经尘埃落定了,所以最后一场的最大看点就是韦伯了。   韦伯的排位赛成绩不是很好,才排到了十一位,正赛当中,他是否要表演个人超车秀,成为了观众的期待。   比赛开始前,迈凯伦车队通过TR祝福了韦伯:“韦伯,好好享受这场比赛,我们的心一直与你同在。”   韦伯:“我会尽我的全力。”   梅奔的两位车手占据了头排发车的位置,刘易斯到最后还是没放水,实力依旧很强,艾伦、康铎、比斯利则是第三、四、五位发车。   比赛开始后,除了精彩的超车镜头,转播画面大部分时间都留给了韦伯。   韦伯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接连超车,给现场给电视机前的观众提供了很多精彩的画面。   忽然观众席上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转播镜头立刻从韦伯切换。   原来赛程过了三分之一时,杰森的轮胎连续两次锁死,艾伦轻松超过了他,康铎进站换胎。   康铎换胎后掉到了比斯利的后面,而杰森和比斯利现在暂时没有换胎,处于第三、四的位置,杰森不知道是受什么影响,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落后五秒的比斯利很快就追了上来。   而在两人抢弯时,发生了轮对轮的碰撞,外线的杰森被内线的比斯利撞出了赛道。   幸好外面是缓冲道,而不是墙。   杰森回到赛道,又损失了一个位置,于是在下一圈,他选择了进站。   比赛到这时,从比赛开始用到现在的那套轮胎已经耗损的差不多,各个车队的选手纷纷进站换胎。   换过胎后,车手的位置又发生了变化,康铎到了第三,杰森则掉到了第五,韦伯来到了第八。   而这一站,官方给出的策略方案是一停,各大车队一般来说都会一停为主,所以如果不出意外,后续的名次变化应该不会很大。   几乎风平浪静的一场比赛,除了现场的风有点大。   赛程过了三分之二,韦伯来到了第六的位置,和杰森展开了一场对决。   杰森是一个稳健的、循规守矩的车手,超车是干干净净地超,防守也是规规矩矩地防,是围场里难得的一股清流。   于是在面对睿智型选手韦伯时,杰森和韦伯来了一场很漂亮的,也很教科书式的攻防战。   最后,眼见挡不住今天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气势磅礴的韦伯,杰森也不再与其纠缠不休,韦伯很快就从外线迅速绕到了他的内线,超了过去。   到了比斯利后面,就没那么好过了。   舒情坐在P房里,看着电视转播的画面,脑中晃过比斯利说的话。   “是,他会退役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我。我花了一点点的力气,让他不能再在暗地里搞小动作。我没有K那么大度,我给了他两个选择,一个是身败名裂,你知道我有这个实力,一个是退役,他毫无疑问,选了后者。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已经不错了,至少现在全世界都在赞美他,在为他欢呼,在为他准备最盛大的告别仪式,不是吗?”   或许是的,自从他决定退役之后,这些日子他风头无两,像是回到了当年最鼎盛的那几年,那是他的最好的年代,人人都把他当作英雄,所有的焦点都是他。   与其再在这里为了个领奖台拼得你死我活,为了内心的胜负欲、私欲做着见不得人的坏事,为了面子和骄傲备受煎熬,不如这样风风光光地退役,赢得了所有人的喝彩。   再过几年,他的战斗力不复,越来越多的新粉,熟悉他的人越来越少,也不一定能达到现在的效果。   不过这都是舒情个人的臆想,韦伯本人此刻内心是不甘心还是享受,舒情也无从知晓。   比起杰森,比斯利就没有那么温柔了。   比斯利是个场下活泼场上激烈的爆发型选手,只要在赛道上,他整个人都会特别亢奋,无论前后有没有人,他都是要把车的性能发挥到极致,用尽全力去比赛的人,在他的世界里,她的目标不只是领奖台而已,而是最高领奖台,而是世界冠军。   舒情有次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拼,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   他难得的在私下里收起了顽皮的笑容,一本正经地回答她:“年轻的时候不拼搏,难道要到老了吗?如果我不拼,我就会被淘汰,我就只能回去继承家族企业了,我不甘心这样。”   舒情:“……”他们家的家族企业市值两百亿,怎么到他嘴里,就被嫌弃成了那样。   韦伯做了两次攻击,都被比斯利挡了之后,在比斯利的身后尾随了很久,都没有再做什么攻击性的动作。   他平稳地跟了三圈,一直跟比斯利保持在一秒之内,比斯利始终甩不掉他。在大直道上,韦伯调了引擎模式,比斯利没在后视镜里看到他的车,下一秒,余光里韦伯竟已经和他几乎平行。   韦伯开了DRS,想要超越他不难,比斯利心里一急,把油门踩到了底。   他终于甩开了韦伯,然而抬头一看――   糟了!   错过了刹车点,他一下子刹不住,冲出了赛道。   ……   等他重新回到赛道,韦伯早就过了前面那个弯,把他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姜还是老的辣。   比斯利虽然是新生代里的天才选手,未来的大势,极有可能再过两年,他就能成为下一代的世界冠军,可现在……还太年轻了。   他的经验还太少,阅历还不够丰富,实力绝对可以,但还是不够冷静,不够沉稳……他需要更多的历练,让自己的心理变得更强大,才能蜕变,才能破茧成蝶。   剩下三圈,韦伯追到了康铎的后面。   舒情立刻屏息,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里的两辆车。   一红一蓝,霸占了整个屏幕。   远处,是黑了的夜,和迎风飘扬的旗帜。   近处,赛场内,灯光打得极其明亮,亮白色的光照得恍若还置身于白天。   两辆颜色鲜艳的车,一前一后。   曾经,他们驾驭着同一种颜色,在围场里面你追我赶,可他们心里都知道,他们是团体,他们是齐头共进,并肩作战的队友兼兄弟。   可什么时候变了呢?   什么时候,韦伯开始忌惮队友的飞速成长,康铎开始对自己最爱的偶像不闻不问、心声怨恨?   他们都清楚,但他们不会说。   有些事情不需要说,但终需解决。   狭路相逢,终须一战。   就让这一战,彻底解决他们多年的恩怨。   一仗抿恩仇。   康铎的心理比比斯利成熟的多。   况且,他从小就看韦伯的比赛,又和韦伯同事多年,对韦伯战术可谓是十分透彻,所以无论韦伯怎么攻击,他都能迅速地防守住自己的阵地。   康铎很冷静地洞察韦伯的所有动机,然后逐一破解。   韦伯被他折腾的完全使不上力,眼看没有时间了,他狠狠地砸了拳方向盘。   他前几圈和比斯利斗的时候,调高了引擎功率,再这样下去,还不到结束,他的引擎就要寿终正寝,而且,他的轮胎也到了极限,所以,他不得不接受事实,减慢了速度。   康铎与当年不一样了。   当年的他,年轻气盛,虽没有比斯利般天资非凡令人惊艳,但是他很聪明,又虚心好学,一点就透,他喜欢钻研,也喜欢突破,所以他进步的很快,只是……他作为二号车手,不甘寂寞,野心勃勃,所以冲动起来太过冲动,造成了过多的失误。   可现在他不会了,他已经练就了一颗强大的内心,大多数时候,他都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理智地分析,抓住别人的意识,迅速做出预判。   他现在在围场里,不是最亮眼最有天赋的一个,但是一定是最自强不息的一个。   就像他这个人。   不声不响,却生生不息。   以为他被打倒了,可时隔四年,他又回来了,以更好的姿态。   他默默地影响了很多人,将中国赛车带向了国际,让整个围场的人一起听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也不得不重视起这个唯一的中国车手。   ……   最后一圈的最后几个圈,韦伯发现康铎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最后一个弯,康铎的赛车脱离了弯心,给韦伯留下了很大的超车空间。韦伯以为是康铎的赛车出了问题,过了半个弯,就急忙松了刹车,将油门猛踩到底。   他轻而易举地超越了康铎,正高兴,竟看到了康铎同他敬了个礼。   他认得这个手势,还是康铎刚进迈凯轮那会儿,他第一次见到他,就笑着跟他敬了个礼,他问是什么意思,康铎说这在中国,表示尊敬一个人。   康铎一直视他为目标,从来不肯直接叫他的名,都是用他的姓来称呼他,请教他问题的时候,也都是恭恭敬敬的,极其认真且专注,久而久之,他总觉得这个孩子跟自己不亲近,特别是邀请他喝酒,他也总是拒绝,更让韦伯对于康铎,内心总是抱有一种偏见。   他早就忘了,康铎从认识他时,就以中国传统礼仪,表达过对他的崇敬,也忘了,康铎曾无数次在采访说――   “他不仅是我的队友、对手,更是我的标杆,从小到大,我看着他的比赛长大,他是一个时代的传奇,我因为他而变得优秀,也想变得跟他一样优秀。”   一瞬间,无数个从前的画面映入了韦伯的脑海中。他以为自己不记得的,原来自始至终没有忘过,就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   韦伯终于明白,这最后一个弯不是康铎的车坏了,而是康铎有意让给他的。   不是为了嘲讽他,也不是可怜他,而是在致以他的尊敬。   他除了是他康铎的对手,也是他曾经的队友,更是他整个青春时代的纪念。   康铎最终,还是不舍他抱憾离开,想让他赢一次。   这一场比赛,对康铎来说,第三第四名只是差了2分,这2分并不影响什么,他还是总积分榜上的第三名。   但对韦伯来说,很重要,最后一场比赛,如果能登上领奖台,意义一定非凡。   他今生登过许多次领奖台。甚至最高领奖台,他有些都记不清了。   但是第一次,和最后一次,一定是不同的。   就算这个奖杯是施舍而来的,他也想要,他想要风风光光地退场。   康铎一定是理解他的。   韦伯没有迟疑,油门踩到底,一路飞驰越过终点线。   P3!   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他最终的成绩,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场比赛,从第十二位发车,以季军奖杯结束,也不算太差。   比赛结束后,刘易斯、艾伦、韦伯前后三辆驶向了主看台的正下方。   所有镁光灯聚集在这三辆车上,刘易斯带头,在赛道上表演起了漂移烧胎,也就是所谓的“甜甜圈”,艾伦和韦伯随后跟上。   欢呼声更多了,压过了赛车引擎的轰鸣声,响彻整个上空。   比赛时凝滞一般的气氛,此刻达到了最高潮。   这是难得的一刻,三个世界冠军用这样的方式向车迷致敬,向一整个赛季的完结致敬,也向为F1付出了十七年的韦伯致敬。   用最真心诚挚的行动,祝福每一个人都有更好的将来。   他们是如今这个赛场上最厉害的人,尽管其中一个要退役了,可一定很快又会有新人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披靡,光芒万丈,创造属于他们的时代。   韦伯从座舱里出来,站上了车头,向所有观众,所有车迷用力地挥手。   他是笑着的,但不知何时,眼角悄然落下了一行泪。   直到眼前一片朦胧,他才低头,假装进了沙子,揉了揉眼睛。   然后他张开双臂,以示拥抱。   深深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谢谢,谢谢大家。”他向看台吼着。   一个时代的传奇,就此落幕。   ……   未来,还有很多个传奇,可是他依然是独一无二的,为世人所铭记的那一个。   康铎从远处看着他,也低下头,向他深深鞠了个躬。   再见了,车王。   *   有记者拍下了康铎的这一幕,当晚,舒情看到了新闻上弯着腰的康铎,问电话里的男人:“老实说,你希不希望韦伯以这种方式退役?”   康铎说:“就这样也不错。”   舒情问:“如果是你呢?你有想过,自己的退役是怎么样的吗?”   康铎自嘲道:“我不是退过一次吗?用不着想。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观众可能会一时觉得不舍,可过不了多久,在你销声匿迹后,他们最终还是会忘了你。”   舒情:“你这说法不对,他们没有忘了你,而是把你记在了心里,就像曾经的我。”   “……”   康铎沉默了会儿,开口:“曾经?现在就不记了?”   舒情笑了声:“现在记在嘴上了,你听着啊,我对你爱爱爱不完~~~”   康铎:“……”   康铎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脑海里浮现当年在蒙特朗布朗的雪山下,那家再普通不过的咖啡厅里,舒情忽然闯入他的眼帘。   明亮澄净的双眼看着他,扑闪扑闪的,像天上的星,活泼而明媚,指着他旁边的座位,咬着下唇试探地问他:“嗨,这儿有人吗?店里没座位了,我能坐这儿吗?”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觉得她别有目的。   ……   可他最后还是她被套牢了。   他以前不信命,可自从遇到了舒情,他忽然有点儿信这个了。   她是命中注定的人,命中注定的爱,所以怎么躲也躲不过。   康铎感慨道:“真希望你现在就在我旁边,我抱着的是你,而不是手机。”   “手机怎么了,手机里有我的声音,有我对你的爱,你把手机当作我不好吗?”   “当然不好。”   “怎么不好?”   “我能亲手机吗?手机能解决我的需求吗?”   舒情一愣,涨红了脸轻咳了声:“其实也能啊,你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动作片,看一看。”   “……”   康铎一本正经道:“有了你之后,我就没再看过了。”   “真的吗?!”舒情兴奋道,“所以你以前看过?有几个G啊?”   “……”   越说越荒唐,越说他的思维也越飘散。   不自主地想到了来阿布扎比的前两天,她终于答应他换了种姿势。   她纯洁又妖娆地趴在那儿,简直让他抓狂。   如果她现在在就好了……   停!打住!   不能再想下去了。   康铎发觉自己在小姑娘面前几乎是没了战斗力,只有行动力了。   康铎婉转地说道:“都在一起了,你也离我不是很远,为什么我们就不能见面,非得隔着手机说话?”   舒情坦然道:“因为我们还没有公开啊……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康铎就等她这句话:“我们什么时候能公开?总不能一直这么逃避下去?”   舒情顿时就支吾了起来:“等、等、等……结婚?”   康铎又趁机问:“什么时候结婚?”   舒情:“……”   舒情感觉自己彻底被康铎绕了进去。   他一个还没满三十岁的男人,怎么就这么想结婚?结婚狂吗?   “为什么要那么急呢?”舒情幽幽道,“K,爱情不是赛车,不用赶时间。我们还有很长的日子,把步伐放慢一点,先好好享受两人世界,不好吗?”   可能是“我们还有很长的日子”这句话取悦了他,康铎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话题就被这样搁置了。   但也并没有搁置太久。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康铎和舒情虽然低调,虽然很小心,但是还是被记者拍到了。   过年的时候,舒情跟着康铎回北京。   在去他家拜访之前,舒情住在酒店里。   康铎不想她一个人,就陪着她一起住了一晚。   第二天,他们一起去商场里买年货。   舒情还特地让康铎带了口罩。   结果他们在店里试衣服的时候,还是被拍到了正脸。   康铎怎么说都是中国F1第一人,虽不至于像明星一样掀起中国半边天,导致微博瘫痪什么的,但是也上了热搜,相关新闻持续不断,热度好几天都没退,愣是把两个人都扒了各底。   康铎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国内外都没有社交平台,大众对他的认知只能通过他的比赛或采访,能收集到的信息实在是少。   可舒情就不同了,也不知道她的微博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也就短短几天,她的粉丝暴增五十万,她原来也就一千多个粉丝……   康铎的粉丝后援团都没有那么多人……   而且她的名字,她的工作,她曾就读的学校,除了她的住址、她的家庭关系等更私密的内容,只要和外界有点联系的,统统都被扒出来了……   实在是被吓到了。   被扒皮的那会儿,是大年初六,舒情正在康铎的家里。   舒情大年初二来的北京,订了元宵节北京飞英国的飞机,于是她要在北京待上十四天。   初三她去康家见了康铎的家人,康家是个很大的家族,如果不是康铎早就给她打过预防针,估计舒情看见那一屋都是新闻联播上出现的人物会怂得直接掉头逃走。   还记得她决定要去拜访他家人,提前问他他家人都喜欢什么。   康铎很迟疑的,颤颤巍巍地,像是怕打草惊蛇的,问了她一句:“如果我家人的身份比较敏感,你会介意吗?”   舒情被他小心翼翼的试探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个敏感法?”   不会是什么嫌疑犯啊什么的吧?!   “就是……”康铎咳了声,挺直了脊背,报了几个名字:“嗯……你应该听说过吧?”   舒情:“……”   舒情第一反应是我的天,第二反应是糟了,第□□应是可不可以拿块豆腐把我砸醒。   在她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康铎又开口了:“怎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   舒情:“……”   康铎:“舒情?”   舒情:“嗯……”   康铎:“你别告诉我你现在想退缩了。”   舒情心想:我确实想这么告诉你。   但这样她多丢人啊,多丢她父母的人啊,都已经说好了,这个时候退缩不是会被看扁吗?   虽然她的家庭跟康铎的不能比,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不至于拿不出手,况且她自己也不差啊。   对,就是这样,不能先认怂,骨气绝对不能丢。   舒情很快就若无其事道:“哦,那很厉害啊。但是我家也不差的。你之前不是去过我外婆家的宅子嘛,我妈妈出身在当地一个比较有声望的家族,书香门第,我爸爸是科研人员......”   没想到舒情这么快就能接受了,康铎大松了口气,笑了笑:“我知道,阿姨家里确实很厉害,我住过你外婆家的园林,太大了,走了几遍还是会迷路。”   ……   嘴硬归嘴硬,真看见康铎的家人时她还是腿软了,她用力地掐着康铎的手,强颜欢笑。   康铎察觉到她的紧张,轻轻安抚她:“别紧张,我的家人都很开明。我跟他们提过你,他们都对你印象很好。”   事实确实如此。   不愧是领导,情商极高,说起话来可以让人沐如春风,极度舒适,绝对让你感觉不到一点儿领导的架子。   甚至,在了解到她这十几天都准备住酒店后,康妈妈二话不说就让阿姨去收拾个房间出来,还让如果她有哪里不习惯的话,可以提出来。   ……   舒情不知道康铎父母是真的喜欢她,还是康铎在暗地里下了不少的功夫,总之,一切都顺利的不像话。   初四康铎和她新闻爆出来时,她起初又生气又害怕,但过了一晚上,她就满血复活了。   不就被爆吗?   反正早晚都要公诸于世的。   本来就是她一直拖着,康铎早就想公开了。   这样也好,她不用再心烦怎么搪塞康铎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后面的事情等发生了再慢慢想办法吧。   她的心态确实很好,好到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总是能把负面情绪很快的消化掉,再慢慢填充正能量。   至于后面的事情,第一件发生的就是舒情被扒皮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攒个大章,一次性发完……   结果还没写完……   算了,先发吧,下章绝对结局了   PS.宣传一下自己的新文《小离骚》,最新微博出了个活动,送小黄人钥匙扣和晋江币,有兴趣可以去看看,@大大大果子   如果没有微博也没关系,《小离骚》开文的前三章,大果子每个评论都会送红包,如果是从这篇文章过去的请举起你们的双手,随机掉落大红包。   新文是校园文,之前说的DJ小哥暂缓,写篇校园文调剂下。   文案:   许炎何许人也?   嘉城一中校草,清冷禁欲系男神,年级第一的学霸,还有学校新晋……校霸。   某天,苏晓楠指着窗外的人在赵夕阳耳边悄悄说:“夕阳,就是他,听说全校一半的女生都暗恋他,或暗恋过他。”   赵夕阳:“包括你?”   苏晓楠涨红了脸,答非所问:“但是除了校花没人敢跟他表白,他看人的眼神……太吓人了。”   放学回家,赵夕阳发现阳台上有个修长的身影,走过去一瞧,正处于八卦中心的风云人物正在洗她沾上了血的床单。   她往他背上一跳,勾住他的脖子:“嗯?听说今天校花跟你表白了?”   【我不在乎世间纷扰,只想许你举世无忧】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这就是学霸兼校霸宠着学渣最后把她宠上清华的故事。   直达地址:   网页版:   WAP版:   APP:从我的专栏进去找到《小离骚》即可   谢谢大家!!! 第84章 大结局   怎么被扒皮的舒情也不是很清楚, 舒情只知道这两天自己的微博疯了一样地涨粉。   底下各种各样的评论, 倒是和想象中的不同,黑粉居然很少,大部分都是观光团,就是所谓的吃瓜群众, 为了来看看中国赛车第一人的对象有何出挑之处,只可惜舒情的微博只有寥寥几条, 都是一些旅游风景照, 找不出什么“营养”可言。剩下的一大半是康铎的粉丝, 由于康铎没有微博, 就来舒情底下留言。   “大嫂???是你吗???”   “看上去像在买年货啊, 是回家见父母了吗?!”   “照片看上去像在XX百货啊,啊啊啊, 我前几天也去了, 怎么没碰到啊!”   “楼上的这位,嘿嘿,我看到康康和康嫂了!!!小嫂子很漂酿很口爱!!!两个人特别恩爱!!!走路的时候一直手牵着手, 五指相扣的那种!!!康康还把小嫂子的手放到口袋里取暖!!!康康戴了口罩的, 跟小嫂子说话还会摘口罩, 低下头,眼神特别深情特别宠!!!从来没见过康康露出过这种表情!!!大冰山也有被融化的一天!!!实名羡慕了!!!啊!!!手机里拍了照片, 但是不敢上传,等两个人官宣了再放!!!”   “上面的,戴了口罩你怎么认出来的?”   “认不出来只能说明你不是真爱, 粉丝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爱豆!!!”   “嫂子!帮忙问问铎爷什么时候开通微博?想请教铎爷怎么能开上F1?”   “啊啊啊啊!!!终于找到大嫂的微博了!!!铎爷是我的偶像!是我的榜样!我一定要跟他一样努力!我爱铎爷!!!”   “大嫂的微博好简单,大嫂多发发和铎爷的幸福照!”   ……   还有小部分人对舒情,对记者发出来的新闻并不买账。   “走在一起就算在一起???那我的男朋友恐怕要排到月球?”   “麻烦别老是cue我们康康!现在在冬休,请让他好好休息!”   “BALL BALL YOU不要蹭康康热度好吗?负分滚粗!”   “康康自己没承认,再石锤我们都不会信的!!!”   “你算哪根葱,凭你也想肖想我们家铎爷?”   ……   还有更小一部分,是打广告的。   “只有变美,才能让你变成大佬的女人,想要变美,就要使用XX牌面膜……”   舒情第一次出现这么多评论,忍不住把评论翻了个底朝天。   康铎怕她受到影响,研究了下怎么申请微博。   很快他写了条微博,发送了出去。   但是,一个小时后,康铎打开微博:“……???”   那孤零零的一条微博躺在他干净得只有一个关注的主页里,没人转发,没人评论,也没人点赞。   什么情况?   怎么会这么冷清?   一个下午过去,他的那条微博仍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有阅读量,从“2”变成了“5”,也不知道这5个人是谁,康铎很想感谢下他们。   ……居然就这么石沉大海了。   康铎斜瞄了眼舒情微博上不停增长的粉丝数,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动不动的数据,很不能理解。   舒情发觉康铎总在看手机,凑上去看了眼。   “……?”舒情疑惑地抬头,“你开微博了?”   康铎连忙收起了手机。   舒情记下了他的微博名“车手康铎”,去微博上搜了搜,找到了一个1关注0粉的微博号,点进去,唯一的关注就是她。   页面上只有一条微博:这辈子只想当你的司机@舒情Hannah。   舒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赞了这条,然后在评论区回复:下辈子呢?   过了会儿,她听见康铎的手机“叮咚”一声。   他放下游戏机拿出手机来看了看,随后朝舒情挑了挑眉,不说话,手指在手机上按着。   舒情的手机上很快跳出他的回复:是我考虑不周。永远都想,这个永远不设时间。   舒情:这还差不多,帮姐姐敲敲背,姐姐就原谅你啦。   “哪里不舒服?”康铎转头。   舒情指了指自己的肩颈:“这儿,这儿,都疼。”   康铎将手机和游戏机都丢到一遍,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示意舒情转身。   他揉捏着舒情的肩颈,反复地确认:“这边?力气大了?小了?这样可以吗?”   舒情被他按得舒服地直叹气。   康铎:“你就是手机玩太多了。以后还是少玩手机,特别是微博,少上上,一看就好半天,对视力,对脖子都不好。”   舒情一边享受康少爷的服务,一边吐槽:“你好像我爸啊。”   康铎:“?”   康铎:“那就叫声爸爸来听听。”   舒情睨了他一眼:“你可以想得再美一点儿。”   康铎:“再美一点儿?”   康铎稍顿,靠到舒情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舒情还没听完,转身砸了康铎一拳:“上回被你折腾成那样我都没跟你计较,还想让我叫你爸爸?你最近很欠啊。”   康铎抓住她的手,把她往自己怀里拉,“折腾吗?我以为你很喜欢。来,说说看,你想怎么跟我计较?”   舒情对着他,双手挣脱,然后伸手捏住了他的脸,一手捏一边:“你、能、不、能、正、经、点!”   康铎一本正经地反问:“我很正经啊,哪儿不正经?”   舒情翻了个白眼:“以前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康铎:“怎样?”   舒情懒得理他,狠狠地揉着他的脸,跟泄愤似的:“你怎么这么烦人!”   刚说完,便听见书房的房门被咚咚敲了两下。   “康铎?舒情?”   两人一齐转头,舒情倒吸了口气,手里一僵,连忙松开了康铎的脸。   她思索了半天手往哪儿放,最后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对着门口的康妈妈尬笑。   康妈妈像是没看到他们刚才的打打闹闹,笑着依旧和蔼及优雅:“开饭了,可以下来吃饭了。”   康铎:“知道了。”   舒情:“嗯嗯,好啊,马上下去。”   康妈妈走了之后,舒情压低声音眨着眼睛问康铎:“你妈看到了吗?”   康铎:“看到什么?”   舒情对着他的脸做了个手势:“就我捏你的脸,这样那样……地欺负你。”   康铎:“你也知道你在欺负我啊?”   舒情:“……欺负你个屁,但我怕你妈觉得我欺负你。”   康铎:“对,有可能。”   舒情:“……???”   康铎见舒情真的急了,低头笑了起来。   舒情:“??????”   康铎揉了揉她的头发,伸手抱住她,在她的唇上亲了下:“不会,你看我妈笑那么开心……她就希望有人能治我。”   这天晚上,康铎没在自己房里睡,舒情哪敢在康铎爸妈的眼皮底下乱来,要把他推出去,可康铎定如磐石,直接往她床上一躺,说这是他的家他想睡哪儿就睡哪儿。   舒情无可奈何地看着耍无赖的某人,只能听之任之。   跟他真正在一起了之后,舒情越发的发觉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个“两面派”,“表里不一”的人,他那副冷冷的、沉默寡言的样子只是外表,实质上他就是一个非常黏人的大猫……还总喜欢调戏她。   二十九岁的大男人,有时候幼稚的像未成年,舒情对着这样的他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一番酣畅淋漓过后,两个人都没了睡意,洗完了澡躺在床上玩手机,康铎玩着玩着便觉得没意思,开始玩起了舒情的头发。   只听舒情“啊”的一声,她抓起他的手:“快看!”   她把他的微博主页放到康铎眼前,康铎定睛一瞧,粉丝数居然到了三十多万。   康铎莫名了,一个下午没动静,这一晚涨了这么多?   他的手仍揪着她的头发不放,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   两个人研究了一阵才明白,原来是她点赞了他的那条微博,粉丝可以从她的主页上看到她的最新点赞,于是就找了过来。   康铎的微博真身就这么被挖了出来。   而他那唯一的那条微博,被当做了定情的官宣。   整个微博就那么一条,关注的人也只有舒情一个,有细心的粉丝还发现,他的微博是才刚注册的,看样子就是怕自己老婆被网友和舆论攻击,不想让她独自承受,所以临时注册的,发了那么一条证实两人的关系。   这种宠老婆的举动实在是太拉好感度了。   不过也有人表示,说不定是被爆料了,所以人家不得已才承认的。   这句话被粉丝怼了回去:如果是真的不得已,那他完全可以选择无视爆料,反正他没有社交账号,干嘛非得多此一举,注册一个号去承认呢?   他本来就是一个很低调的人,现在就是为了老婆才高调一回,看看现在粉丝几千万几亿的明星,被爆料了之后不回应或回应的模棱两可的有多少,还有人把群众当傻瓜一样否认的……人康铎堂堂正正的承认,还为此特地注册了微博,一点儿都不遮掩,怎么就还被你们阴谋论了呢?你们还要人家怎么样啊?   这两个人的热度被越炒越高,于是各大新闻报社纷纷加班赶通稿,甚至康铎的微博都认证了。   康铎这下算是见证了微博的流量。   他看舒情看微博看得不亦乐乎,一把抢过她的手机:“别看了,总看这些不糟心吗?”   舒情摇摇头:“不会啊,你看底下的评论,都好逗啊。”   康铎扬眉:“你心态倒是很好。”   舒情笑:“那必须啊,我一向都很乐观。”   康铎:“是吗?早知道你这么开心,我就应该早点儿注册个微博,主动公开了。”   舒情:“……”   舒情无奈地横了他一眼,苦中作乐懂不懂?   可是过了一天,她是真乐不出了。   她六点就自然醒了,看到康铎还赤着上身睡在她旁边,连忙把康铎弄醒,把他赶回了自己的房间。   康铎回去了之后,她躺在床上翻消息,手机上消息太多,她只能挑挑拣拣地看,结果不看则已,一看吓一跳。   也就过了一晚,她的人生经历都被网友挖了出来。   虽然是小范围的传播,但是什么生日啊,学历啊,职业啊居然都有。   舒情确认了一遍,幸好没什么特别隐私的信息。   她也就是配合车队的宣传,拍过几条片子,比如车队的资料片,车队内部工作人员的采访,因为她是车队里唯一的女技师,又是中国人,所以这种“好事”总轮到她的头上。   而网友居然把这些片段都找了出来,通过细枝末节找到了她的资料。   网友夸她很厉害,是中国之光,是女性之光,她倒是觉得网友们更厉害,他们如果把这颗钻研八卦的心放在科学上,可能诺贝尔奖就都是中国人的了。   舒情虽然不断的安慰自己,但表情忧心忡忡的,想让人不发现都难,康铎随便一套就把事情的原委从她嘴里套了出来,然后把她的手机没收了。   两个小时后,他把手机还给她。   她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微博,可是最后还是没忍住。   结果……她把微博热门前前后后翻了好几遍,甚至把两人的名字都缩了,可除了几条掀不起浪的微博,之前所有的热门微博仿佛一瞬间蒸发了似的,愣是怎么都找不到了。   舒情问康铎怎么回事。   康铎波澜不惊,神情悠哉道:“差不多够了,我们又不是明星,也不是动物园里的动物,不差流量,不需要流量,被消费了这么久,可以了。”   这边新闻媒体微博控制住了,可信息传播的太快,大洋彼岸的那些人得到消息后坐不住了,直接联系了康铎和舒情,传他们提前回去。   舒情接到电话后,彻底蔫了,除了必要在家里吃饭时,不得不对着康铎的家人强颜欢笑,其余的时间都闷闷不乐的。康铎想劝劝她,可她总是推开他,一副不想和他多交流的模样。   这是两个人谈了这么久,第一次发生争端……更准确的说,是冷战。   舒情甚至不想再住在康铎家里,但考虑到不想把事情闹大,康铎父母对她真的很好,她不能让长辈为她担心,不知道找什么比较好的理由怎么跟他们提出来,于是就耽搁了下去。   她的心情因此越发的低落。   不怪车队,不怪康铎,也不怪任何人,只怪她自己,她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肯舍弃,却为此所累。   ……   康铎本意想让她冷静两天,可给了她时间也没见她有所好转,康铎深知不能再放任下去,正好马上要到西方的情人节,康铎望着隔了好几张桌子手里搅弄着咖啡不知所想的舒情,拿起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   打了三遍她才听了电话,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你不是每天都跟着我吗?反正我也不会做什么蠢事,你就再让我想两天。”   “可以。”康铎说,“再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是情人节,我们的第一个情人节,你想在冷战中度过?”   舒情:“……情人节?”   康铎:“我的礼物你准备好了吗?”   舒情像个复读机:“……礼物?”   康铎:“忘了?那你只有半天时间选我的礼物了。你的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   舒情:“……?”   这几天她都在想怎么面对领队,怎么面对同事,又怎么协调并处理好工作与康铎的关系?   这是她一直不想面对的问题,可事到如今,问题都摆在了眼前,也不得不去思考。   工作,她是万分不想放弃的,虽然换胎工很苦很累,但因为是在F1的车组,所以她觉得值得,这是她从小到大都想要的。   可是她和康铎继续谈下去,这势必将成为矛盾点,他们在不同的两个车队同事,很容易发生间谍门,所以车队一定会避免这种情况。   那么她就会影响到康铎的职业生涯,这是她最不愿意遇见的。   所以只能她自己选择放弃现在的工作。   ……   她放弃了之后呢,她要做什么?去外面找一份工作固然可以,但就离她的初衷越来越远。   跟着康铎去法拉利?圈内也有夫妻档,原本在两个车队,最后两个人转到一个车队共事……但这好像也不是她想要的……康铎是高高在上拿着几百万年薪的车手,而她只是一个每天灰头土脸,替他换胎的换胎工,这样的组合搭配太违和了,特别是还在一个车队,康铎可能会被嘲笑吧?她不想给他丢脸……   所以,她天天在想这些,哪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他倒好,还来提醒她明天是情人节,要准备好他的礼物!   Excuse me   被康铎这么一提醒,舒情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情人节和礼物上。   给他准备什么礼物呢?   这天晚上,康铎发了张欢乐谷的门票给舒情。   下面附上文字:明天先去欢乐谷玩一天,放松一下,然后晚上我订了餐厅,一起去吃饭。我已经放任了你太多天了,明天必须听我的。   这段话仿佛自带声音似的,舒情都能强烈感觉到他不满且霸道的语气,不由地嘁了声:“谁说不听你的了么……”   估计是怕她还犹豫,康铎隔了两道墙,还打了个电话过来:“收到微信了吗?”   舒情眼睛看着天花板:“唔……收到了。”   “每天早点儿起。”   “哦。”   第二天,舒情早早地准备好了,等康铎来敲门,她已经穿戴整齐,还画了个精致的妆容。   她从床上站起来,康铎眼前一亮。   她穿着一件紧身的红色羊绒毛衣,衣尾裹在黑色的阔腿裤里,凹凸有致的身段被突出的恰到好处,外面又套了件内里带绒的黑色皮夹克,整个人显得又利落又妩媚,和她平时随意的日常穿搭完全不一样。   康铎眉尾上扬:“你准备好了?”   舒情把包往身上一背,转了一圈:“好看吗?”   康铎嘴角忍不住笑了:“好看。”   舒情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想到去欢乐谷,我都穿不了裙子了。”   康铎的眼尾都沾染上了笑意:“你这几天心情不好,带你出去吼一吼,放松一下,不喜欢?”   舒情昂起了下巴:“还行吧……就是有点儿丑。”   等会儿在他面前叫得撕心裂肺的,他会不会嫌弃她?   康铎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看上的不是舒情的颜。   一天下来,舒情玩得合不拢嘴。赶去餐厅的路上,还在跟康铎喋喋不休每个项目的感受和心得,康铎乐于听她说话,时不时地插几句配合她,虽然他自己并没有多大感觉,那种程度的失重他完全可以平静地接受,比赛的时候要比这些项目厉害的多。   到达餐厅前,康铎把车停在了地下车库,舒情解开安全带下车。   她正在车头等着康铎,可康铎在车尾忽然神神秘秘地叫了她一声:“过来”。   舒情顿时心生预感。   果不其然,她一过去,康铎便打开了后备箱。   一整个后备箱的红玫瑰,还有几个气球飘了起来,最中间躺着一个很大的方盒。   康铎指了指那盒子:“礼物,打开看看?”   舒情眨了眨眼:“这会儿看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康铎摇摇头,“它都在后备箱待了一天了,就等着认主人呢。”   “好吧。”   盒子有点儿重,包装得也极好,舒情费了番功夫打开,一打开便被里面的礼物吸引住了。   她不由自主地把礼物拿出来上下观赏。   是条淡粉色的吊带抹胸裙,纱裙上绣满了白色和粉色的花,每一朵花都像是真的似的,栩栩如生,裙摆层层堆叠,却不显累赘。   太仙了。   “真美。”她惊叹道。   “想不想换件衣服?”康铎意有所指地问。   “这么隆重?”舒情瞪大了眼睛,“现在就穿?”   “裙子再美也没你美,此时不穿更待何时?”   舒情美滋滋地拿着裙子去洗手间。   结果换完了对着镜子一照,她真心怀疑康铎是在讽刺她。   镜子里的女人眼妆晕成熊猫眼,底妆都坨成了块,身上虽然穿着仙女裙,但离仙女相去甚远,像是喝醉了酒哭成了傻X的“蠢女人”。   “裙子再美也没你美”???哄谁呢?   舒情好不容易重新补了个妆,气势汹汹地准备去找康铎算账。   忽然听见旁边两个女人在说:“哇,这不是今年雕牌家的新款高定吗?我之前看那谁谁谁穿过。”   “我上回去巴黎时尚周也看到过这件,没舍得买。”那女人比了个数字,“得这个数呢。”   舒情:“……”   她默默地转头,那两个女人像是根本不介意说的被她听到似的,对她笑了笑,其中一个说:“你这裙子真美。”   舒情也对他们笑了笑,微微点头:“谢谢。”   她们似乎还有攀谈之意,但舒情找了个借口提着裙子迅速离开了。   康铎在洗手间外的大厅等她,远远地便看见了她款款而来。   自她出现后,大厅里的金碧辉煌都仿佛黯然失色,他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分秒都不舍移开。   舒情注意到他如火般炙热的目光,心中剩下的气也消了,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眸。   康铎噙着笑迎了上来,到她面前时伸手替她拿包,又曲起了臂弯,舒情顺手挽了上去。   她另一只手提着裙摆,侧头微仰,问道:“这条裙子你花了多少钱?”   康铎怔了怔,摇了摇头:“没多少。”   舒情:“……为什么不实话实说?不是高定吗?”   康铎侧目看着她:“你知道了?”   舒情虽然不缺钱花,但是她在穿住行上过得相当大条,一向坚持够用就好,所以从来不追求任何品牌,倒是在吃相关的东西上,她很舍得花钱,家里的咖啡机厨师机烤箱碗之类,都是大价钱。   所以康铎根本不认为舒情会知道这条裙子是高定,他会买这条裙子也不是因为它贵,而是因为他一眼看到这条裙子,就觉得它很衬舒情。她如果能穿上它,一定会美到令他心甘情愿地臣服在她的仙女裙下。   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过如此。   而事实也正是这样。   康铎觉得这条裙子买得值,很值,特别值。   舒情则万分不能理解:“你为什么买这么贵的裙子?”   康铎说:“我们俩谈钱就伤感情了吧?我觉得它很适合你,无所谓价格。”   舒情噘着嘴郁闷地说:“就算适合也得看价钱!你这花钱也太大手大脚了!一条裙子就花了你半年薪水!你以后如果都这么花钱,我们怎么过日子啊!啊!这裙子怎么能这么贵?!是金子做的吗?!能不能退啊?好心疼啊!”   康铎听她这抱怨的语气,确定她不是要和他吵架,心里轻松了不少,采取了婉转迂回的策略:“……我平时花钱还挺省的,所以前几年攒了点钱,买了这条裙子也还剩点。我就奢侈这么一次,这是我们第一个情人节,必须有点仪式感,不是吗?”   舒情思考了下:“你说的也对,生活里是得有点仪式感,但是这条裙子真的太贵了!你觉得我能穿几次?本来我还能多穿几次,现在一听这价钱,我都不敢穿了,万一穿坏了怎么办!这一条裙子都可以买辆法拉利了!你怎么不给我买辆法拉利啊!”   康铎:“……你想要法拉利?你要我可以去订一辆,我有折扣。”   舒情:“……这是重点吗?!重点是裙子!”   康铎:“裙子你就当不知道它是高定,把它当成普通裙子,想穿就穿。”   舒情:“可问题是我知道了!不是,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纠结的单纯是这条裙子的事吗?”   康铎知道舒情恐怕是陷入了牛角尖中,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而引发矛盾,连忙低头认错:“是,我知道了,下回不乱花钱了,以后给你买实用的,好吗?”   舒情深吸了口气,又咽了下去。   虽然仍旧意难平,但看在康铎认错态度不错,舒情软了声:“这还差不多。”   他们被侍者引入包厢,原本还叽叽喳喳碎碎念个不停的舒情在进入餐厅后彻底变成了哑巴。   她的视线不断地打量着四周,脚步都缓慢且优雅了起来。   直到进入包厢坐下,侍者递给她一本菜单,问她要吃什么时,她才微笑着指着菜单,掐着声音柔声报了几道菜。   康铎直接收起了菜单,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眼里俱是宠溺的笑意。   侍者问他时,他都没翻页,把菜单递了过去:“和她一样。”   等到侍者离开,舒情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她嗔怒的眼神落到康铎的眼睛里,压根不带任何威慑力,他笑得更忘怀了。   舒情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愉悦,露出了牙齿不说,还捂住了眼。   “有这么好笑吗?不、许、笑!”   “好。”他抿上唇,克制着,可抖动的脸颊和身体仍是出卖了他。   舒情被他笑得心都荡漾了,舔了舔舌头问他:“又是高定礼服裙,又是高级料理餐厅,你今天是要干嘛?”   “我们的第一个情人节,不该好好过吗?以后你回忆起来,就不会觉得遗憾了。”   “本来也不会遗憾。”舒情把桌上的餐巾铺好,“今天欢乐谷就玩得很开心。”   “那就再开心一点儿。”康铎拿起放在冰块上的红酒,拔下瓶盖,就着高脚杯替她斟上,递给她,然后替自己也倒了一杯。   “裙子再贵再美,不如你的眉眼动人。美酒再香再甜,也不及你的笑声甜美。”康铎举起酒杯,“情情,你值得所有的美好,情人节快乐,cheers!”   舒情怔怔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碰上了他的酒杯:“情人节快乐。”   舒情从身后拿出来一个袋子,放在桌上推了过去:“送你的礼物。”   康铎扬了扬眉,问:“我可以看吗?”   舒情避开了眼神,似是不好意思:“看吧。”   康铎从袋子里摸出了十几本硬面抄,又厚又大又重。   他诧异地问:“这是什么?”   舒情转回头,伸手替他把十几本东西分成了两摊,一摊放在左边,一摊放在右边:“你可以翻开看看。”   康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左侧最上面的一本。   第一页是两张他在卡丁车上的照片,照片周围被她用彩色的笔画了美美的边框,下方用漂亮的正楷写着――   “第一次见到康铎哥哥,他穿着一件白色T恤、迷彩中裤和一双AJ1篮球鞋,背着一个大号的黑色书包,等在祝贺家门口,我趴在阳台上偷看他,被他发现了,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朝我笑了。他笑起来真好看,不对,他不笑也很好看。   他带我去玩了卡丁车,我害怕地不敢玩,但是他说:‘困难都是人自己给自己设的门槛,害怕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你认为它难,所以它才难,这世上大部分的事情都不难,只是需要多花点心思,多花点时间而已。’我虽然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听他说完这些话,我好像真的不怕了,浑身都充满了勇气。   在他的帮助下,我终于学会了怎么开卡丁车,虽然开的很慢很慢……   后来,我还跟着表哥,一起去了康铎哥哥的家里,和他一起拼建筑群的模型。   那个模型好大好大,这是我第一次玩模型,康铎哥哥不嫌我速度慢,很耐心地等我找到对的零件,然后教我怎么往上搭。   ……   我好喜欢康铎哥哥!”   康铎翻到第二页,是他在射箭的一张照片,后面还有一张他在吃甜筒冰激凌的照片。   “我终于又见到康铎哥哥了!感谢上帝,感谢表哥,你们实现了我的心愿,我会报答你们的!   今天康铎哥哥约了表哥还有几个发小出去玩,我也跟着去了。我们去了射箭馆,康铎哥哥眯起一只眼睛,认真射箭的样子太帅了!关键是他居然能够正中红心!怎么能这么厉害!而我,连靶都碰不到……太惨了吧。   出了射箭馆,外面的天气太热了,康铎哥哥还请我们几个人吃了KFC的甜筒,甜筒好甜好甜,就像我今天的心情,甜滋滋的。   尽管后来康铎哥哥接了个电话后就急匆匆地向大家告别,先走了,但是我还是特别高兴,特别特别高兴!   我本来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能再见到他,真好啊!”   康铎又往后翻了几页,每一页都有他的照片,还有与这张照片有关的她的心情与经历。其实有些他都不记得了,但却都被她记录了下来。   这种方式有点像是在写日记,小心翼翼地收藏着他的全部,同时抒发着她的内心。   康铎数了数,竟有厚厚的五本。   舒情说:“和你有关的事情,比如你的第一次得奖,你的开赛车的经历,只要我能找到的,我都记在了这里,一直记到了我们在一起之前。”   康铎举起右边的笔记本,晃了晃:“那这一堆呢?好像比我的那一堆更多啊。”   康铎刚要翻,手就被舒情按住了:“这些回去看。”   康铎好奇:“就看一眼?”   舒情郑重地摇头:“不行,回去再看!我可以告诉你,这里是与我有关的故事,我的每一件大大小小的事,都记在了这里。”   康铎惊讶,低头从缝隙里张望了眼,试图看出些什么,可什么都看不出来,他无奈地笑:“你说的我都想直接回家了。”   “反正现在不能看。”舒情态度强硬。   “你的这些,也是记到了我们在一起之前?”   “嗯。”舒情说,“我想了很久送你什么礼物,和钱有关的,恐怕你什么都不缺,想来想去只能送点心意了,你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很感动,也很幸福,我不知道该怎么更好的形容,但是真的,很喜欢。”   康铎问:“我和你在一起之后的呢?记了吗?”   “记了。”舒情洋洋得意地说,“不过那些,我不准备给你看,我们每一天都在一起,我想给自己留那么一点点的……隐私和空间。”   康铎笑了:“……也好。”   因为高兴,这一顿饭康铎喝了大半瓶红酒,也不知道是不是酒量好了,他并未醉,只是微醺。   快结束时,他站起来,慢慢地踱向落地窗边,由上而下地俯视――   远处,夜幕安静如深海,而夜色下的城市,高楼耸立,灯光灿烂。   他对舒情招了招手:“过来。”   舒情早就放下了刀叉,就等着他这句话。   走过去了之后,康铎把她推向了落地床边,很自然地从后面把她拥入了怀里。   “K,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嗯?”   “我想去读个研究生。这次回去,我估计我在红牛的时间呆不长了,我会跟他们提出辞职,趁着有时间,我再去读个书吧。之前为了你,为了早日实现梦想,我太急了,只顾着眼前,却没有深究过自己的职业规划。这次我想清楚了,我不想一直做换胎工,我想做气动工程师,所以,我想再读两年,等够工程师资格了,再回来。你觉得……怎么样?”   “好。”康铎的唇印在了她的后颈,“你决定好了吗?”   “还没有,我只是这么想的,问问你的意见。”   康铎说:“我原本想让你来法拉利工作,但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赖。学无止境,多学点总不会错。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就算是让我放弃我和法拉利的合同。”   “但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舒情说,“这不是谁为谁牺牲的时候,我去读书,也不是为了你牺牲,我是去提高自己的竞争力的。”   “嗯。”康铎沉默了会儿,扶着她的下巴让她转头看向他,“谢谢你,舒情。”   他覆上她的唇,两人在夜色下相拥,分享着彼此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气喘吁吁地分开,舒情用右手擦拭嘴唇,发觉手指上沉甸甸的,她举起手,对着上空张开五指,发现右手无名指上,竟多了一枚熠熠生辉的钻戒。   钻石大得亮眼,舒情瞪大了眼睛,猛地看向康铎。   康铎再次抱紧了她,下巴在她的额头上蹭了蹭:“嫁给我好吗?”   舒情震惊得都不知说什么才好,震惊之余,又有点想哭。   在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她的眼泪已经掉了出来,落到了康铎的手臂上。   康铎低头找她发红的双眸,温柔地替她抹着泪水:“怎么哭了?”   舒情哽咽地问:“……你这是在求婚吗?怎么都不是跪着的?”   康铎一怔,弯起膝盖便要往下跪,舒情见他往下一跌,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双手,把他拉了起来,她吸了吸鼻子:“我跟你开玩笑的。”   因为她没答应他,康铎还想下跪,被舒情阻止了:“我觉得太快了,而且就这样答应,好像太容易了点。上次跟你在一起就答应的太快了,本来想等你拿到了冠军再答应的。这样吧,下赛季,你只要拿到分站冠军,我就答应嫁给你,好不好?”   “……这么严格?”   “当然,所以你得拼命努力,想娶我可不容易。”   “行,听你的。”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两个人望着落地窗外,银河在天,光芒万丈。   “好像十五岁之后,就再也没有好好看过北京了。”   “嗯。”   “北京好像变了很多,但好像又没变,还是这么美。”   “嗯。”   “等我退役了,我们回国吧,北京也好,苏州也好,都可以,我想组建一个我们中国人的车队,把他们带到F1,最好拿下WDC,向全世界证明我们中国人也可以跟欧洲人一样,在这项事业上发光发彩。”   “好。”   康铎推开窗,一股风灌了进来,拂过他们的脸,带着夏天的燥热和懒惰,还有草木的淡香。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起那年的冬天,他深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漫无天日,而舒情突然闯了进来,于是他封闭的世界里,被她破了一个洞,窜进了一束光。   后来这个洞越来越大,光照也越来越强。   直到,他彻底挣脱了出来。   她,带着他的理想,拯救了他。   所以,他,也要带着他们的理想,去完成属于他的使命。   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吗?   夏日炎炎,湛蓝的天空下,他在竞赛场上驾驶着一辆小小的卡丁车,脸上是憧憬和梦想。   如今,同样的夏天,星光闪耀的天空下,他完成了一半自己的梦想,剩下的一半,将会更艰难。   他们都知道,这条路很长,可他们也知道,他不会再放弃。   赛车,是他的生命,他将毕生为之而奋斗。   ――全文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