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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后我带飞全班学渣
　　作者:寻香踪
　　文案：
　　秦镜曾经做过两件极其疯狂的事：第一件是跟一中的学神高悬表白；第二件则是被高悬拒绝后，他发奋图强，逆袭成为九中建校四十年来唯一一个考上一本且是985高校的传奇。
　　研究生毕业后，他决定回母校教书育人，却惊闻母校因为升学率太低被取缔了办学资格！
　　老校长失魂落魄，眼看就要被汽车撞上，秦镜飞身上前扑救，自己被撞飞出去。
　　再次醒来，他已经回到了九年前，还在上高一的时候。
　　看着台下趴成一片的学渣同学，以及在台上颓然无力的老校长，秦镜愤然将书往桌上一拍，大吼一声：“兄弟们，都起来给老子干！”
　　秦镜决定了，这一次，逆袭的不能只是他一个人，他还要带领这帮学渣同学逆袭，书写属于九中的神话！
　　喂，那位同学，你不是一中的吗？脑子短路了吧，跑我们九中来做什么？
　　高悬同学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有人说我只能靠保送上清华，我要向他证明一下，就算是在九中，我照样能考清华。”.
　　内容标签：重生励志人生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镜，高悬┃配角：┃其它：接档预收《重生之科技兴国》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学霸带你一起飞。
　　立意：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第一章 豪言
　　秦镜弓着腰，站起来将自行车踩得跟风火轮一般，像一道迅疾的清风，刮过初夏的街道。
　　朝阳穿透路旁纷披的枝叶，落在少年身上，明灭交织。清俊的少年宛若自青春文艺电影中走进了现实，令人忍不住侧目。
　　车子冲过一个路口，秦镜猛捏刹车停下，扭头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巷子，好多年没来过了，差点都忘了这是他们学校的后街。
　　他抬起手腕看表，七点五十，还有十分钟上课，从后街抄近路，应该还能买个早餐。他掉转车头，拐进巷子里。
　　这是九中的后街，有一个文艺的名字，叫韶华路。然而大家都不这么叫它，而是约定俗成管它叫堕落街。
　　跟秦镜记忆中差不多，这里充斥着书店、文具精品店、廉价服装店、小吃摊、网吧、游戏厅以及尚未完全退出市场的录像厅与租书铺等鱼龙混杂的小店。
　　这里简直就是九中学生的堕落天堂，虽然，它也是与九中一墙之隔的赫赫有名的一中的后街，但省重点一中的学霸们怎么会堕落呢，堕落的只有九中的学渣们。
　　秦镜看着熟悉的街道，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个荒诞的怪梦，从2021年，回到了2012年。
　　明明前一刻，他为了救老校长被车撞飞，五脏六腑移位的痛感都还那么清晰可记，然而醒来的时候却不在医院的病床上，而是在自家老房子那间小小的卧室里，身上毫发无损。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要不是接到他妈催他上学的电话，这会儿估计还在床上发呆。
　　他用很多办法证实过了，包括不局限于掐自己的脸、用笔尖扎手等，清晰的疼痛感让他觉得这一切又是真实的。
　　他可能真的回到了九年前，2012年5月2日，星期三，五一劳动节后第一个上班日。
　　秦镜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虽然匪夷所思，但他还是试图去接受这个事实：他从一个985已毕业的研究生，变回了才上高一的学渣！辛辛苦苦十几年，一觉回到解放前，说的就是这么苦逼的自己。
　　一抬头，秦镜便看到了熟悉的牛记牛肉包子铺，这家包子铺的包子皮薄馅儿大，货真价实，价格实惠，曾是秦镜高中三年最喜欢的早点，许多年都没吃过了。
　　还离着两米远呢，他就大声嚷嚷了起来：“老板，来四个牛肉包子，一杯豆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前边不远处出现了喧哗声，只听有人说：“几个学生伢儿打起来了。”
　　秦镜引颈朝那边看了一眼，从校服的颜色分辨，似乎是九中和一中的学生在打架。
　　他接过老板递来的包子，给了两块五毛钱，朝喧哗处走去。倒不是他要瞧热闹，而是那是他的必经之路，他本就想看一眼便走，待看清打架的人后便愣住了。
　　准确来说，是两个九中的男生和一个一中的男生在打架。
　　九中的秦镜看着面熟，打篮球的时候经常看到，是体育生。一中那个秦镜不仅认识，而且还很熟，是他的初中同学高悬，还是他曾经的暗恋对象。
　　秦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回来遇到的第一个熟人会是高悬。如果他没记错，高一那年五一，他干了一件极其疯狂的事――跟高悬表白。
　　也就是说，他昨天才跟高悬表白！当然，结果是被无情地拒绝了。
　　表白被拒的后果则是秦镜发奋图强，最后让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镜，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这大概就是情场失意，考场得意吧。
　　时过境迁，秦镜此刻面对高悬，内心已经没什么波澜了，他更震惊的是，高悬居然会跟人打架。
　　他印象中，高悬是个极其高冷的学霸，瘦高个，白皙斯文，长相俊美，怎么也跟眼前这个拼命三郎对不上号。
　　高悬凶狠得像只发怒的豹子，出手的招式准狠有力，一看就是练过的，一对二也丝毫不落下风，两个牛高马大的体育生竟生生被他压着打。
　　他一个回旋踢便将一个男生踹翻在地，转身又揪住另一个的衣领，抡起拳头就死命朝对方的下颌砸过去，一连抡了两拳，对方竟毫无还手之力，看来是被砸懵了。
　　秦镜注意到高悬的神情有些不对，他脸上有淤青，目光狠戾，下手完全不留余力。
　　秦镜连忙从车上跳下来，走到高悬身边，嘴里叫嚷起来：“别打了，不要打了！”再打下去就要出大事了。
　　围观的人看清他的校服，说：“又来了个九中的。”
　　秦镜伸手试图制止他：“高悬，别打了！”
　　高悬只听见了“九中的”，看也没看，反手就是一下，正中秦镜的左眼眶。
　　这一下可不轻，秦镜捂住眼睛惨叫一声：“高悬，你发神经啊，为什么打我？”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高悬终于听清他叫自己的名字，这才停下来，扭头看见秦镜，眼神闪烁一下，移开，看看被自己揪住的家伙，像扔麻布袋一样将人扔在地上。
　　然后弯腰捡起自己摔裂的眼镜，扶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车，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最先被踹翻的男生冲着高悬的背影喊：“一中的，以后别让我们再见到你！见一次打一次！”
　　高悬闻声扭过头，俊美的脸庞如冰山一般，没有眼镜遮挡的眼神异常犀利，嘲讽地扯了一下嘴角：“一帮废物，放马过来！”然后扬长而去，始终没跟秦镜说话。
　　秦镜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说九中的人读书是学渣，打架也弱鸡。
　　架劝住了，他也准备离开，却被人叫住了：“喂，你小子哪个班的？为什么不帮我们？”
　　秦镜回头看着那个被高悬踹翻在地的平头男，漠然道：“帮你们打架？”
　　“对。你是不是九中的？一中的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你居然不来帮忙！”
　　秦镜好气又好笑：“我没帮？没帮的话，这位仁兄怕是要去住院了吧。”他用下巴示意另一个正吐出一颗牙的男生。
　　那男生说：“我操！我牙被打掉了！你跟一中那小子认识？”
　　秦镜斜睨他：“认识又怎样？难道还想我赔你牙齿？”这帮兔崽子，精力旺盛，每天那么高强度的训练都消耗不了他们的精力，还要到处打架惹是生非。
　　“他打掉了我的牙齿，我要找他赔钱，你带我去找他！”
　　秦镜翻了个白眼：“我跟他不熟，你自己去找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时上课铃声响了，秦镜回过神来，忍不住骂了句口头禅，真是够倒霉的，一大早平白无故挨了一拳，还迟到了，早知道就不走后门了。
　　他飞快跳上车，朝校门口冲去。等他赶到教室的时候，已经上课五分钟了。
　　“报告！”秦镜喊完报告，才发现正在上课的是老校长王建元，顿时想起了他失魂落魄差点被车撞的一幕，心下一阵狂喜，顾不上老师还没让他进去，就直接冲上讲台，张开双臂抱住了他：“王老师，我想死你啦！”
　　王建元本来板着脸想训斥他一顿，结果被他这么一抱，顿时措手不及，脸上表情瞬间变了几变，他长到五十岁，几时受过这等热情的拥抱：“你、你干什么呢？”
　　秦镜用力在王建元背上拍了拍：“嘿嘿，好久没看到王老师，有点激动。王老师好！”说着松开他，转身对着一班已经看傻了的同学，朝大家抬手打招呼：“兄弟们，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台下的同学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他性格平时就有点儿人来疯，但从来没这样发过疯啊，今儿是受什么刺激了？不过放了三天假而已，至于嘛。
　　王建元终于反应过来了，大声呵斥：“秦镜，你给我站住！怎么回事？”
　　秦镜要是不了解王建元，多半会被他这呵斥给吓住，不过当年为了他考大学，跟王建元建立了情同父子的革命深情，早就了解他嘴硬心软的性格。
　　他转过身，笑嘻嘻地朝王建元鞠了一躬：“王老师，对不起，我今天迟到了。不过我向您保证，这是我最后一次迟到，从今天开始，我会努力学习，争取考上大学！而且还是本科！”
　　王建元听见这话，扶一下差点掉下去的眼镜，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接话。
　　班上同学先是愣了片刻，然后都嘘了起来，后排的几个死党拍桌子狂笑：“镜子，太霸气啦，哥几个挺你！”
　　在高祥市，九中是与一中同样出名的两所高中。
　　倒不是两个学校水平差不多，而是两个极端，一中的升学率全市最高，九中――哦――九中的升学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每年九中考上本科的用十个手指头都数得出来，自建校以来，还没有人上过一本线。民间还存在一句相当有名的调侃，怀孕率比升学率高。
　　高祥人私下里都管九中叫垃圾回收站，全市成绩最差的学生都进了这里，这所学校能存续这么些年，说起来也是个奇迹。
　　偏生九中与一中还是邻居，两所学校仅有一墙之隔，迥异的校风让两所学校的关系势如水火。
　　在一中的天之骄子眼中，九中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主，浪费了如此好的地盘。
　　而且九中散漫颓丧的校风还给一中带来了不良影响，他们无时无刻不想拔掉这颗眼中钉。
　　一中想扩建，九中无疑是最合适的地盘，他们无数次跟市政府和教育局要求九中搬迁。
　　九中哪受得了这个气，哪怕是爹不疼妈不爱，也要维持最后的尊严，死也不肯搬迁。
　　像秦镜这个班，顶多也就是一两个人考上本科，而秦镜这样的学渣，上个高职都费劲。
　　王建元清了一下嗓子，板起脸：“哼，这可是你说的！今天在场的各位都听见了，我们等着你考本科。还有，你眼角的伤是怎么回事？又跟人打架了？”
　　秦镜没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的脸是什么情况，猜到是被高悬打的地方淤青了，便屈起手指轻触了一下眼角：“这儿？没多大事。刚在校门口碰到有人打架，我过去劝架，被误伤了。王老师，我跟你保证，我绝对没有打架。不耽误大家时间了，咱们赶紧上课吧。”
　　说完他赶紧往后溜，坐进了最里排靠窗的最后一个座位。
　　教室里还是闹哄哄的，王建元用木尺在讲台上敲了敲：“好了，都给我安静！继续上课。”
　　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秦镜注意老师讲的是复数的三角形式的运算，但是认真听课的没有几个，多半是听不懂。
　　前排的情况稍微好点儿，后排的不是杵着脑袋打瞌睡，就是趴在桌上用书墙掩护看小说、打游戏、听歌，也有望着窗外走神的、照镜子的、传字条的，甚至还有偷偷吃早餐的。
　　他的同桌郎俊亮凑过来，挡住嘴压低了声音说：“镜子，你的脸被谁打的？我们去帮你报仇。”
　　秦镜将他的脑袋推回去：“没人打我，不小心落着了。赶紧听课。”
　　郎俊亮用手掏掏耳朵：“我没听错吧，你居然真在听课？”
　　秦镜瞥他一眼：“没听错。我说了，我要好好学习考大学，可不是说着玩的。”
　　郎俊亮瞪大了眼睛：“我操！你不是开玩笑吧？你期中考试数学才考了28分啊！”而且全班53个人，秦镜总分排名44。
　　他一激动，声音就没压住，连讲台上的王建元都听见了。
　　王建元目光如炬，将手中的粉笔头屈指一弹，隔那么老远呢，居然正中郎俊亮的额头，这么多年的练习，他已然是个炉火纯青的暗器高手：“郎俊亮，给我站起来！”
　　到底是校长，还是有几分威严的。郎俊亮憋着笑，一面揉着额头，一面觑着秦镜，慢慢站了起来，他个子高且瘦，手长腿长，站起来就跟麻杆似的，十分突兀。
　　王建元继续瞪着铜铃大眼：“还有你，秦镜！刚刚谁信誓旦旦地说要考大学的？一上课就讲小话，你以为大学是躺着就能上的？”
　　秦镜一脸无辜地看着王建元，举起双手：“老师，我在听课，是郎俊亮不信我能考上大学，所以才发出了鸡叫声。”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同学又哄笑起来。
　　与此同时，与郎俊亮隔了一条过道正在表演坐单腿椅子的范子承身体突然失衡，往后倒去，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拉桌子，这一下噼里啪啦连人带椅子桌子全都倒在地上。
　　整个教室如同炸开了的油锅，再也没人坐得住了。
　　王建元看着比菜市场还喧闹的教室，怒吼了一嗓子，压根无人理会，他颓然地垂下肩膀，望着台下的同学，生出一股浓浓的悲凉，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镜在范子承倒地那瞬间，赶紧跳起来将人连桌子扶了起来。
　　确保人没有受伤后，他转身看着讲台上颓然无力的王建元，生出一股同情来，王建元是好老师，也是一个努力上进的校长，但他也无力挽回九中被取缔的结局。
　　当初秦镜从一个学渣最后考上985大学，书写了属于九中的神话，离不开所有老师的无私栽培，所以他认为，这世上没几个蠢材，人生如果能遇到真正的良师益友，那将会是受益终身的幸事。
　　他决定毕业后回母校教书，结果刚一回来，就听到了九中因为升学率低、学生安全事故频发而被取缔了办学资格，学校也被划给了一中。
　　王建元受打击过大，过马路时忘记看红绿灯，差点被车撞上。秦镜为了救他，自己被撞飞，然后就出现在了这里。
　　他望着王建元，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考上大学的不仅仅是自己，而是一个班甚至更多的人，校长、老师、家长与同学的信心会不会足一些？九中的命运会不会因此改变呢？
　　他胸中生出一股豪气，站起来，将手中的数学书往桌上一摔，发出一声狮子吼：“都给我安静！”
　　全班同学顿时被他的狮吼功镇住了，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
　　秦镜站在椅子上，豪气万丈地说：“我宣布：从今天开始，好好学习，以考上清华大学为目标！不仅我，还有你们，也都给我支棱起来，咱们都要考上大学！”
　　作者有话要说：拖了好久，终于才开，希望大家都还在。这次是全班甚至全校逆袭的故事，希望大家会喜欢，也请多多留言鼓励，收藏一个吧，非常感谢！


第二章 赌注
　　秦镜吼完这一嗓子，教室里五十三双眼睛齐刷刷如探照灯一般望向他。
　　讲台上的王建元都愣住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过了一会儿，郎俊亮伸出手，拉了拉秦镜的衣服下摆，压低了声音：“镜子，你今天没睡醒，发什么梦话呢？”
　　秦镜回过神来，看着五十几双明亮的眼睛，想起自己刚才的豪言壮语，从椅子上下来，清了清嗓子：“我刚说的不全是大话。政治老师说了，不要小瞧了人的主观能动性。我们都是四肢健全智力正常的人，又不是弱智，凭什么别人能上大学，咱们就得认命一定考不上？你们想想，将来一中的人当教授当科学家，咱们就只能出卖体力；他们做领导当CEO，咱们就只能摆小摊开小店；他们住五星酒店，咱们就只能当门童给他们开车门；他们出入高档餐厅，咱们只能做厨师做服务员……是，工作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收入待遇和受尊敬程度是有区别的。你们就甘心将来做社会的最底层吗？”
　　他这一席话对这帮十六七岁的少年人来说，是陌生且遥远的。
　　尽管在成年人眼中，一墙之隔，将已经将一中和九中的孩子隔成了两个世界。
　　但对九中这帮孩子来说，他们现阶段也就觉得只是分数上有所差别而已，还想象不到将来的职业、社会地位、经济地位等的差别。
　　大家都听着，没人接话，王建元却十分感慨，没想到秦镜嘻嘻哈哈没个正行，想的却不少，还很现实。
　　这些话，作为老师，也总是在变着花样劝学，然而没有人会听。
　　人就是这样的，没亲身经历的痛，没亲自品尝的苦，都不会有切肤之痛，灌再多的心灵鸡汤也收效甚微。
　　希望同龄人说出来，会是另一种效果。
　　王建元说：“秦镜说的有道理，你们虽然基础差了点，但并不是智商问题，只要肯花工夫，从现在开始努力，未必就考不上大学。”
　　秦镜点头附议：“对，老师，我就是这个意思。事在人为，还有两年时间，只要愿意拼一把，我不相信没有收获。关键是，咱们得对自己有信心！同学们，你们有信心吗？”
　　“有――”过了一会儿，终于听见有人接话了，底气还不怎么足，稀稀落落的，是坐在前排那几个成绩稍微好点的。
　　由此也可以见得，全班五十几个人，就没有几个想考大学的，或者说，他们就没相信过自己能考上大学。
　　这是最大的问题，没有信心和目标，就没有奋斗的方向和动力。
　　王建元见状，也有点泄气：“好了，秦镜坐下吧。考大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慢慢来，咱们继续上课。”
　　被秦镜闹了这么一出，懒洋洋趴成一片的状况改善了不少，不少人都坐了起来，开始认真听课，当然，能不能听懂是另一回事。
　　别看秦镜期中考试数学只考了28分，事实上，他大学专业是应用数学。
　　这要得益于王建元呕心沥血倾囊相授，真是从最基础的一点一滴教起，培养出了他对数学的浓厚兴趣，所以现在老师教的内容对他来说实在是小儿科。
　　他听了一会儿，翻出了练习册准备做题，发现大面积都是空白，就算是做了的，也没几道是对的，他摇了摇头，真是难为王老师了，居然没有放弃自己这块朽木。
　　王建元在台上讲课，自然是留意到了秦镜这边的情况，发现他果真在认真听课，顿时满心安慰，这个态度才差不多嘛。
　　然而好景不长，没几分钟，他就低下头去了，不知道在写什么，再也没有抬过头，忍不住腹诽：果然就是三分钟热度！
　　王建元讲完例题，说：“打开课本，翻到课后练习。先自己做，一会儿我叫人上来解题。”
　　他说完就下来了，在教室里转了一圈，走到了秦镜身后。秦镜没有做课后练习，而是在做练习册，练习册满满一面他都写得差不多了。
　　看了一会，王建元忍不住凑近了些，又推了推眼镜仔细瞧，奇了，居然都做对了。他这是都听懂了？
　　王建元说：“秦镜，你上去将课后练习第一大题都做了。”
　　秦镜扭头，这才注意到王建元就站在自己身后：“哦，好。”他赶紧翻开书本，找到课后练习，指着第一大题问：“是这个吗？老师。”
　　王建元点一下头。
　　秦镜在众人的注视中走上了讲台，几个好哥们都替他捏了把汗：老王也真是的，镜子不过是发了个豪言，他怎么就非跟镜子杠上了呢。还让他上去出洋相，太不厚道了。
　　秦镜拿起黑板刷，擦出一块空白处，才开始做题。
　　题目只是简单的复数乘法计算，秦镜很快就将四道小题做完了。
　　王建元望着黑板，背着手慢慢踱回到讲台上，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还行，看样子今天的内容是都掌握了。继续努力，好好保持，考大学并非不可能。”
　　秦镜将粉笔头扔在讲台上：“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
　　然后一摇一晃地下了讲台，在众人惊讶羡慕的眼光中走回座位，要不是眼角那块淤青太碍眼，那可真是帅呆了。
　　下课后，后排几个平时玩得好的哥们凑过来，抓住秦镜好一顿搓揉，调侃他：“牛逼啊，居然真的会做！”
　　“考清华没问题的！”
　　“你这伤是怎么回事？谁打的，哥们去帮你报仇。”
　　秦镜已经好多年没跟这帮好友相聚了，自高中毕业后，大家就各奔前程。
　　郎俊亮跟着亲戚去了非洲，说是发了财，但极少回国。
　　高沛去西藏当兵，还转了志愿兵，说是要誓死捍卫祖国边疆。
　　范子承子承父业，做了出租车司机。
　　刘宇翔南下打工，进了传|销组织，把亲戚朋友坑了个遍，为了躲债，彻底消失了。
　　熊凯去夜总会给人看场子，当了打手，后来失手伤人至重伤，被判了十年徒刑。
　　石峰复读一年考了个三本，沉迷游戏，没能毕业，最后干起了游戏主播，作息饮食极不健康，直播的时候差点心肌梗死。
　　秦镜看着他们，心里莫名感慨，挨个抱了一下几个好友：“谢了，兄弟，我没事，”
　　大家都有些愣，虽然秦镜平日里就喜欢跟大家勾肩搭背，但这么正式而郑重的拥抱还是头一回。
　　高沛关切地问：“镜子，你咋了？被人欺负了？被人欺负了告诉哥哥，帮你打回来。”
　　秦镜微笑着摇头：“没人欺负我，就是想你们了。”
　　石峰则左右打量秦镜：“镜子，你不会是要转学吧？”
　　秦镜闻言一愣，想起来石峰打小就跟着父母搬了无数次家，学校也换了好几个，对这种事特别敏感，他笑：“没有，就是有事要跟你们宣布。”
　　郎俊亮抬手揉揉秦镜的头顶：“别卖关子，赶紧说。”他身高187了，摸头杀是他最大的优势。
　　秦镜拍开他的手：“狼蛛，不要摸我的头！你们几个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我要认真学习，准备考大学。”
　　郎俊亮个儿高，手长腿长，某次不知道谁感慨了一句“蜘蛛啊，它全是腿”，刚好他又姓郎，与是大家就给他起了个狼蛛的外号。
　　“你来真的啊？！”虽然他已经在课堂上讲了两遍，但几个好哥们还是不太相信，镜子的成绩跟他们差不多，考大学比登天还难。
　　秦镜认真点头：“不仅我，还有你们，我们大家一起考。”
　　“你开玩笑的吧！”
　　“可饶了我吧！”
　　“我学了也考不上大学啊。”
　　“嘿嘿，不是我不想考大学，实在是我听不懂啊。”
　　这反应在秦镜的预料之中，他说：“我知道，大家的基础都不好，我也一样。但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以后咱们一起学习，互相帮助，互相监督。”
　　几个人都不接话，自他们上了九中，就已经认定了自己是来这儿混日子的，虽然不知道将来能做什么，但都得等毕业后再说。
　　秦镜知道让他们一下子转变观念是不太可能的事，想了想：“这样吧，我们打个赌，期末考试我要是考了全班第一，你们就得跟我一起学。”
　　他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眼睛都发出了亮光，显得兴奋莫名，熊凯拍拍秦镜的肩：“豪气！镜子，这个赌我打了，你要是考全班第一，我们就听你的安排。”
　　“对，你要是考第一，以后就是我们的老大了，都听你的！”
　　秦镜伸出手：“一言为定！”
　　几个好友将手都压上去：“一言为定！”他们都觉得这根本就不可能，所以答应得非常爽快。
　　秦镜要考第一的消息很快就在班里传开来了。
　　倒是没人笑他不自量力，他长得帅，性格也开朗外向，人缘极好，跟班上男女同学关系都不错。
　　大家听后都嘻嘻哈哈鼓励他：“镜子，加油！”
　　“秦镜，你可以的！”
　　虽然没有嘲笑的意思，但明显是不相信他能做到。
　　秦镜倒是没觉得自己能够将第一名信手拈来，他高中毕业很多年了，除了数学和英语，其他科目还真没什么把握。
　　大一的时候修过大物，但也过了很多年，忘得差不多了，化学与生物更是高考后就没碰过，这会儿还得好好复习，甚至需要重新学习才行。
　　况且高一还没分文理，历史政治地理都还要考呢，这些对他来说就更为久远陌生了。
　　这么一捋，秦镜发现自己的任务还不轻。
　　他翻出各科课本看了一下，虽然有点陌生，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印象，考试还有两个月，应该不成问题，主要是他们班的第一名也不是什么攀登不过的高峰。
　　说服那帮死党容易，但要说服全班同学一起考大学却不容易，要怎样才能办到呢？
　　秦镜没想到，自己跟好友打赌的事很快就传到老师耳里了。
　　课间操结束的时候，班主任谭立志叫住了他：“秦镜，过来一下。”
　　秦镜凑过去：“谭老师，您叫我？”
　　谭立志上下打量着秦镜，笑眯眯地说：“今天听说你期末考试要考全班第一？”
　　秦镜伸手摸摸鼻尖：“老师你怎么知道了？”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谭立志哈哈笑着在他背上拍了拍，“小伙子有志气，老师支持你，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秦镜想起了自己那个说服全班人的宏伟目标，但还是没说出口，毕竟谭立志要是有办法让班上同学努力学习的话，九中也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谢谢老师。”他只是客气地应了一句。
　　不得不说，九中上学还是很轻松的，下午五点半就准时放了学，晚上也没有晚自习。
　　比较重视学习的，会去上补习班，或者请家教。而九中的学生多半是不会主动学习的，放了学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到处浪去了。
　　放学后，郎俊亮大掌拍在秦镜肩上：“镜子，打球去！”这是他们每天放学后的日常。
　　“好。”秦镜正收拾东西，书包里振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是一款小巧的按键手机，蓝色的诺基亚5320，好有历史感啊，真令人怀念，用起来也有一种陌生感，是他妈周慧英女士发了信息来：“你爸今晚要出差，我得值班，你回去送送他。”
　　秦镜跟郎俊亮：“我今天不打球了，家里有事，先回去了。”说完背起书包往楼下冲去。
　　秦镜爸是一名刑警，经常性出差，他妈是个仪式感特别强的人，每次丈夫出差，只要条件允许，必定是要有家人送行的。
　　秦镜知道，这是因为他爸的工作是高风险性的，有可能就一去不返。
　　他妈这么做，就是防止一旦发生意外，爸爸和家人能尽量少些遗憾。
　　秦镜家住在市二医院的老家属小区里，他妈是市二医院的内科大夫，为了妈妈工作方便，一直没搬过家。
　　他抄了近路，没走正门，而是从街心公园穿过，走东侧小门回家。
　　街心公园早晚都挺热闹的，都是散步休息的市民，现在还不算晚，估计人们都在准备晚饭，街心公园里人很少。
　　快到东门的时候，秦镜又遇到了早上上学时同样的事：有人在打架。
　　而且打架的人都跟早上差不离，还是高悬和九中的体育生，只是这次九中的人多了两个。
　　作者有话要说：瑶月扔了1个地雷
　　瑶月扔了1个地雷
　　红枣配菊花茶扔了1个地雷
　　瑶月扔了1个手榴弹
　　瑶月扔了1个手榴弹
　　晓*瑞扔了1个地雷
　　齐园扔了1个地雷
　　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继续求留言和收藏，么么哒


第三章 父子
　　秦镜想说，这到底是什么狗屎运，一整天都碰见高悬在打架。以前没发现他这么暴力啊，而且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他不是早搬家了么。
　　他看了一下，高悬到底还是双拳难敌八手，对付两个人还行，四个人他就不占优势了，挨了不少拳脚。
　　秦镜看不过眼，只好过去，猛按自行车铃：“喂，你们能有多大的仇啊，一天非得打上八遍？”
　　早上那个被打落了牙齿的家伙扭过头，冲着秦镜凶巴巴地说：“怎么又是你！不帮忙就少管闲事，否则连你一块儿揍。”
　　秦镜并不惧他：“你们是动物吗？解决问题的方式就只有拳头和牙齿这种动物本能？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好好说清楚的。再不济来点男人之间的较量，不然也太幼稚了吧！”
　　缺牙男说：“滚！”
　　秦镜不理他，继续说：“我说你们也太不讲武德了，一打四，说出去也太丢我们九中的脸了。还打？还打我就报警了啊。聚众斗殴，都满十六岁了吧，去拘留所蹲几天就消停了。喂，妖妖灵吗？”他掏出手机，拨打了他爸的号。
　　九中那几个人停了下来，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确定他是不是真打了电话，缺牙男说：“小子，你真的要给他一个一中的出头？你哪个班的？”
　　秦镜拿开手机，非常中二地说：“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高一七班的秦镜。你们是不是还想打我啊？我对打架不感兴趣，要解决问题，咱们球场上见！”
　　缺牙男咬咬牙：“行！明天下午放学后，风雨篮球场见！不来是孙子！”
　　秦镜爽快地点头：“行，球场见。”
　　九中那几个愤愤地各自推上自己的车离开。
　　秦镜这边手机也接通了，他爸醇厚的嗓音响了起来：“儿子，怎么啦？”
　　秦镜看着推着车正准备离开的高悬，说：“没事，爸。我一会儿到家，您几点走，在家吃饭吗？要不要我买点菜回来。”
　　秦肃说：“不用，我都准备好了，你回来吃饭吧。”
　　“行，那我先挂了。”
　　秦镜挂了电话，看见高悬已经进了小区东门，赶紧骑车跟上去：“高悬！”
　　高悬没有理他。
　　秦镜心想，他就这么讨厌自己？刚才好歹还帮他解围了。
　　秦镜追上去问：“你跟那帮人怎么结下梁子的？”
　　高悬不高兴地说：“不关你的事。”
　　秦镜说：“诶，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呢，我帮你解了围，还为你约了球，怎么能说不关我的事呢？”
　　“谁让你多管闲事了？”高悬拔高了声音，语气还有点嫌弃。
　　秦镜给气乐了：“是，是我多管闲事。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高悬没理他，拐了个弯，朝另一个巷子去了。
　　秦镜看了一眼，高悬大概是去他家老房子了。
　　高悬父母与秦镜妈妈是同事，他爸是院长，妈妈是护士长，原来两家都住在这个院儿里，他们从小一块儿长大，后来高悬家买了大房子搬走了，已经好些年了，不知他今天怎么回来了。
　　秦镜觉出高悬情绪不对，就跟个刺猬似的，压根不让人接近。他也没追上去，骑车回了自己家。
　　秦镜爬上四楼，推开家门，看见老爸正在收拾行李。秦镜踢掉鞋子，穿着袜子往里走：“老爸，我回来啦。”秦镜看着年轻健康的父亲，心中一阵欢喜，忍不住过去从身后搂住他的脖子。
　　秦肃直起身：“又怎么了？这么大个人了，还想让你爸背你啊？”
　　秦镜嘿嘿笑：“没让您背，我现在都可以背您了。”
　　秦肃嘴角噙着笑：“我才不让你背呢，瞧你那小身板，光长个子不长肉，瘦得跟竹竿似的，我可怕给压折了。”
　　秦镜听见这话，忽然想起数年后的某天，他在学校接到母亲的电话，母亲哭着告诉他，值班中的父亲突发脑梗住院。
　　他请假赶回家，一向伟岸要强的父亲躺在床上，不仅生活不能自理，连话都说不清。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背着父亲上楼下楼，做检查、做复健。
　　后来即便康复了，再也恢复不到那个身手矫捷、意气风发的状态。不得不从他最引以为豪的一线退下来，去档案室做管理员。
　　秦镜松开手臂，看着父亲：“爸，这次要去哪里出差？去多久？”
　　“云南瑞丽。预计是三五天，看案子进展情况。可能提前回，也可能推迟回。”秦肃扭头，看清了儿子的脸，皱眉，“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跟谁打架了？”
　　秦镜指着眼角：“您说这儿？早上碰见高悬跟人打架，过去拉架，被高悬打的。”
　　“你说高院长他儿子？”秦肃非常诧异，那可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就出类拔萃，各方面都极其优秀，是全院小孩的表率，他怎么也没想到高悬会跟人打架。
　　“对啊。我没想到他还挺能打，差点给人揍个半死。我去拉架，不小心被误伤。”秦镜跟父亲解释。
　　“他为什么跟人打架？”秦肃问。
　　秦镜耸肩摊手：“我母鸡啊。”
　　秦肃说：“去洗把脸，拿点药擦擦。”
　　“好。”
　　父亲去云南抓捕要犯，多半是跟贩毒有关，毒贩子可全都是亡命徒，秦镜有点担心：“爸，您去云南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秦肃拍拍儿子的脑袋：“知道。在家听你妈的话，别惹是生非。你怎么又不穿拖鞋，你妈洗袜子的时候又要念你了。”
　　秦镜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白袜子，翘了翘脚趾头：“嘿嘿，忘了，以后我自己洗袜子，不让我妈帮我洗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直到离家上大学，都没自己洗过袜子。
　　秦肃斜睨儿子：“哟，今天怎么突然懂事了。你妈要是知道，肯定要感动死了。”
　　秦镜走回门边，将拖鞋穿上：“坐火车还是飞机，几点出发？”
　　秦肃看了一下手表：“12点的飞机。一会儿同事来接我们去省城机场。该吃饭了。”
　　秦镜洗了脸，给淤青处抹了点药，走到餐桌边，发现全都是外卖的熟食，有他爸最爱的卤猪头肉、动物内脏，都是高脂肪高胆固醇的东西，便说：“爸，您又买这个了，我妈不让您吃这个。”
　　秦肃洗了手过来，嘿嘿笑：“没事，你妈不是没在家吗，这是咱爷俩的秘密。”
　　“我也不让您吃这个。我不给您保密，回头就告诉我妈去。这些东西脂肪和胆固醇都高，还J咸，您血压已经有点偏高了。”秦镜说。
　　“不算高。再说我又不常吃，不碍事的。”
　　秦镜认真地说：“那就下不为例。还有，您平时总熬夜，烟也抽得多，以后烟也少抽，买点木糖醇嚼嚼，我书包里好像还有一瓶，一会儿给您。”
　　秦肃刚拿起筷子，又停下来，仔细看着儿子的脸：“儿子，你今天表现得格外懂事啊。怎么突然开了窍？”
　　秦镜皱皱鼻子：“我这样不好吗？”
　　秦肃笑起来，点头：“好，当然好！我儿子突然长大了，我这老父亲感到欣慰啊。”
　　秦镜看着父亲眼角的鱼尾纹，岁月还是在他身上刻下了痕迹：“爸您不老，挺年轻的。不过年龄摆在那，还是得悠着点。酒少喝、烟少抽、多喝水，吃东西也尽量少油少盐。”
　　秦肃笑呵呵地点头：“行，都听我儿子的。”
　　他吃了一口肉，突然又感慨说：“我家儿子什么都好，性格开朗，心胸开阔，长得帅，体育也是强项，又懂事贴心，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个学习成绩。”
　　秦镜笑出声：“是，我是家中的变异品种。您和我妈都是大学生，唯独我是个油盐不进的学渣，给您和我妈丢人了。”
　　秦肃呵呵笑：“我们可没觉得丢人，就是觉得有些遗憾罢了，不过人生不可能十全十美，总会有一些遗憾的。你要是读书也好，那不可得把人家给嫉妒死了。”
　　他说到这里，不禁想起了高悬，那孩子长得好、成绩出众、多才多艺，唯独性格不太好，太孤傲。天才总是不合群，引导不好就容易走极端。
　　秦镜哈哈笑，伸手比划：“爸，您和我妈对我是戴了这么厚的滤镜吧。老这么夸我，我都找不着边了，明明是个学渣，却被您和我妈夸出了盲目的自信。”
　　秦肃挑眉：“自信有什么不好？只要不狂妄自大就好。虽然读书很重要，但如果真考不上大学，我和你妈也不会埋怨你，只不过你自己将来得承担没上大学的后果，不要怨恨我和你妈就好。你要是想学，我们就再给你请家教上补习班，这点钱咱们还是有的。”
　　这种话以前秦镜听过无数回，听多了，他就当耳旁风了，从不走心，如今再听一回，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父母多爱他呀，天底下还有几个比自己父母更开明有爱的父母呢，他何其幸运，做了他们的儿子。
　　秦镜捏捏鼻子：“爸，谢谢您和妈妈这么爱我。”
　　秦肃抬起眼：“哟呵，今天怎么感性起来啦？”
　　秦镜笑笑：“大概是醍醐灌顶，一下子开窍了。”
　　“啧啧，还会用醍醐灌顶，不错不错。”秦肃笑眯眯的。
　　父子俩乐呵呵地边吃边聊，气氛分外融洽，秦肃趁机说：“儿子，要不还是给你报补习班吧，现在才高一，还有两年时间才高考，补补课，说不定能考个大学。不管什么大学都行，找工作的门槛就能进了。”
　　秦镜微笑摇头：“还是算了。以前不是也补过，没什么效果，别浪费钱了。”
　　秦肃看着儿子：“那给你请家教？一对一查漏补缺。”
　　“先不用，以后再说吧。”
　　秦肃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其实他已经不止一次跟秦镜妈妈商讨过秦镜要是考不上大学，将来能从事什么职业。
　　好像也没有那么绝望，他要是喜欢，可以去当兵，做个职业军人，或者去学个什么技术，也可以去做点小生意，反正天无绝人之路，360行，行行出状元，孩子高兴就好。
　　儿子品行良好、身体健康，这是作为警察与医生的两夫妻最大的安慰和期盼。
　　秦镜恐怕从来都没想到，父母对他的要求是如此之低，只要他健康平安快乐就好。
　　吃完饭，秦肃的同事开车过来接他去机场，秦镜送父亲到小区外坐车。
　　看天色还早，便在外头溜达了起来，他想起之前跟那几个体育生的赌注，发现有点冲动了，虽然没说输赢后会有什么惩罚，但输了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问题是他现在并没有必胜的把握，他的篮球水平是还可以，问题是他那几个死党的水平参差不齐，那几个体育生要是找了篮球队的人来帮忙，自己岂不是输定了？所以得找合适的帮手才行。
　　秦镜脑海中冒出一个人来，梁栋，不过这会儿他跟梁栋还不认识，是文理分科梁栋到他们班来后才认识的。
　　梁栋个子不高，只有170左右，但篮球打得特别好，是控球后卫，三分球也十分厉害。
　　秦镜决定考大学后，取消了几乎除篮球外的所有课外活动。没办法，谁叫他基础太差，以前欠下的债，总有一天要还的。
　　保留篮球，是因为需要锻炼身体，而且篮球是他最喜欢的运动项目。
　　因为篮球，秦镜跟梁栋成了好朋友，两人配合十分默契。
　　梁栋家境不好，经常要帮家里干活，他成绩原本并不好，胜在聪明上进，看秦镜通过努力成绩突飞猛进，也跟着用心学了一年，毕业后考上了本省的一所本科师范院校，毕业后做了中学老师。
　　这会儿梁栋应该在高北菜市场帮他妈卖鱼，离自己家也不远，秦镜想了想，决定去找梁栋。
　　他给母亲发了个信息，说去找同学玩。其实他妈今晚不会回家，按照以前的个性，他是不会报备的，现在觉得，还是报备一下比较好。
　　周慧英过了一会儿才回信息：“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个直白的文名，内容设定还是一样的，希望更多的人会喜欢。
　　其实就是想写一个关于爱与成长的故事，镜子打小在爱与开明的环境中长大，他热情开朗，像个小太阳，勇于表达爱意，是含蓄内敛羞涩的我们所缺失的，我越写越爱他，希望也有更多的朋友会喜欢他。
　　请多给镜子和高悬鼓励和支持吧，谢谢大家！


第四章 援手
　　秦镜回去拿上篮球，出门的时候又折返回去，在眼角的淤青处贴了张创口贴，让淤青不那么显眼。
　　他骑车赶到高北市场时，已是黄昏，市场里还有一些稀稀落落的人在买菜。
　　秦镜以前来过几次，都是为了找梁栋，这会儿也算是熟门熟路了。他推着车七拐八拐，找到鱼鲜档，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杀鱼的梁栋，只见他手起刀落，动作别提多娴熟了。
　　秦镜琢磨着怎么开口比较好，正在清洗案台的张梅芳看见秦镜，招呼他：“要买什么鱼？”
　　秦镜愣了一下，看见水盆里还剩了两条鱼，便说：“这鱼怎么卖的？我都要了。”找人帮忙，得给点好处才行。
　　“稍等。”梁栋泼水洗了下手上的血迹，头也不抬地将杀好的鱼装进塑料袋，递给等待的客人，拿起网兜去捞鱼，“怎么杀？切片还是块？”
　　秦镜愣了一下，说：“去了内脏就行。”
　　梁栋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待看清他的脸时，明显愣了一下。
　　秦镜走过去一点：“你叫梁栋对吧？”
　　梁栋手里拿着一根棒槌，正要给鱼头来一下，听见这话停下了，诧异道：“你认识我？”
　　秦镜笑着说：“对，我也是九中的，高一七班的。听说你篮球打得很好，想找你帮个忙。”
　　梁栋上下打量他：“你不是来买鱼的？”
　　秦镜说：“鱼也买。你帮我杀了吧。”
　　“帮什么忙？”
　　秦镜赔笑：“我明天要跟人打一场篮球赛，想请你帮忙。”
　　梁栋眼皮也没抬：“在哪儿？跟谁打？”
　　秦镜说：“就在咱们学校。具体跟谁我还不知道，是咱们学校的。”
　　“很重要的比赛？”
　　秦镜点头：“对。”
　　“行，我去。”梁栋将鱼扔回水里。
　　秦镜说：“诶，鱼你怎么不杀了，我要的呀。”
　　梁栋斜睨他：“你妈让你买的？”
　　秦镜笑着摇头：“那倒没有。”
　　“那不就结了。”梁栋挤了点清洁剂洗手，解下身上的围裙，说，“走吧。”
　　秦镜愣一下：“去哪儿？”
　　梁栋说：“看看你球技怎么样，明天比赛，不得练习一下配合？”
　　秦镜心花怒放，梁栋比他预想的还要爽快，兴奋地说：“好。去我家小区的球场打吧，离这不远。”
　　梁栋回头对张梅芳说：“妈，我有事先走了，你也收摊回去吧。”
　　秦镜也赶紧打招呼：“阿姨，我跟梁栋去打球。”
　　张梅芳看着秦镜，这孩子长得挺乖，也有礼貌，一看就是家教很好的样子，不像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便放了心，说：“去吧，别玩得太晚。栋栋你还没吃饭，早点回来。”
　　梁栋含糊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出了市场，秦镜说：“已经七点多了，你还没吃饭，要不先吃点东西吧？”
　　梁栋说：“不用，吃完也不能马上运动。先打球吧，打完我回去吃。”
　　这也在理，秦镜没有坚持，他骑上车，对梁栋说：“你坐我车后座吧。”
　　梁栋看了一眼：“行。”
　　梁栋上了车，秦镜一边骑车，一边跟梁栋说话：“忘记说了，我叫秦镜。”
　　梁栋说：“我知道你，上学期看你打过球。可惜咱们两个班没对上。”
　　秦镜想起高一新生篮球赛：“你是说去年的篮球赛吗？你们班后来拿了第几？”
　　梁栋说：“第四，没入决赛，我们班会打篮球的不多。”
　　秦镜说：“但是你打得很好啊，控球能力非常强。”
　　梁栋没接话，他不习惯别人夸他。
　　两人很快就到了医院小区，梁栋有些意外地说：“你家住这里？”
　　“嗯，我妈在医院上班。”
　　梁栋说：“市二医院的内科不错。我以前经常来这边。”
　　他的声音不大，像是自言自语，但秦镜听见了，知道他说的是他爸患肾衰竭住院治疗的事，可惜人还是不在了。
　　秦镜没有追问，只是说：“还不错，我妈就是内科大夫。咱们到了，这边球场可能有人打，到时候我们可以跟他们一起打。”
　　“好。”
　　天已经黑了，夜风起，非常凉爽。小区的篮球场四周亮起了灯，有蚊子和飞蛾使劲往路灯上扑。
　　球场上正好有两个人在打球，秦镜一看，嘿，还是他妈科室里的同事：“陆医生，你也在打球？二打二，来吗？”
　　陆医生停下来：“秦镜啊，可以。”
　　于是四个人开始打球。梁栋的控球技术非常好，反应快速，传球也很精准，控球意识非常好。
　　控球后卫是一个球队的灵魂人物，是全队进攻的指挥官，如果控球后卫大局意识好，那么这个篮球队的进攻就会非常有效。
　　秦镜之所以请梁栋来帮忙，就是看中了他这方面的天赋。
　　梁栋也发现，秦镜的篮球水平比他以前看到的还要厉害，简直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令人刮目相看。
　　秦镜似乎特别了解他的想法，他每次传球，秦镜都能准确无误地接住，这种默契度是他从前从来都没碰到过的。他不仅配合意识好，投篮水平也高，这样的默契的队友，配合起来简直不要太爽。
　　陆医生和他的队友本来觉得自己打球还行，没想到碰上两个高中生，竟毫无招架之力。
　　打完半场，陆医生便主动认输：“不打了，不打了，你俩也太厉害了吧。是不是经常打配合啊？”
　　梁栋本来是个不爱说话的人，此刻却难得主动地说：“没有，今天是第一次配合。”
　　陆医生惊讶：“第一次就配合这么默契，厉害啊！”
　　秦镜知道梁栋这是打得高兴了，赶紧说：“怎么样，我的技术还行吧？”他这可是大学时期校队练出来的技术，虽然读研以后打得少了，但技术还是在的。
　　梁栋说：“还行。明天还有谁去打？”
　　秦镜说：“从我班上再找几个人，你班上有没有打得好的？”
　　梁栋面无表情：“没有！”
　　秦镜笑着说：“人我去找。明天中午咱们再训练一下。”
　　“行。”
　　秦镜拿起手机看一下时间：“时间不早了，要不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梁栋说：“我回去吃。”
　　“已经八点多了，等你回到家都几点了？吃晚饭还是夜宵呢。感谢你愿意帮我打球赛，我请你吃面吧。”秦镜不由分说，推着自行车往外走。
　　小区外有一家开了很多年的手擀面馆，牛肉面做得十分地道，大块牛肉吃着特别过瘾，而且还便宜，秦镜从小就爱在这里吃面条。
　　梁栋犹豫一下：“我还是回去算了。”他妈教育他，人穷不能志短，得有自尊心，不能老想着占人便宜。
　　秦镜看着他，笑着说：“你怎么这么见外啊？你若是把我当朋友，就不该这么见外，你帮我的忙，我请你吃饭，这叫有来有往。要不然以后我都不敢叫你玩了。进来吧，我也饿了，想再吃点。”
　　梁栋被秦镜说服了，他自尊心太强，从不想占人便宜，也就不怎么吃亏，跟人分得一清二楚。但也正因为此，他很少交到知心朋友，别人嫌他太过斤斤计较，打交道太累，哪怕他从未占过别人的便宜。
　　秦镜点了两碗牛肉面，物价真便宜，六块钱一碗，还有好几块大块牛肉，吃着特别过瘾。
　　两人一边吃一边聊篮球赛的事，说起明天的对手，梁栋说：“你说的那人我认识，叫唐中杰，是我班上的，不过他是跑长跑的，篮球不太行。”
　　秦镜说：“要是这样倒放心了。”
　　梁栋说：“不过他们可能请校篮球队的人来帮忙，体育生都认识。”
　　秦镜咝了一声：“那我们不是输定了？”
　　“赌注是什么？”梁栋问。
　　秦镜摊摊手：“没说。不过你放心，打赌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只管打球好了，别的事我自己处理。”
　　梁栋看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吃面，他是真饿了，狼吞虎咽，几筷子就将面条捞光了。
　　秦镜见状，抬起手：“老板，再加二两面。”
　　他一抬头，便看见了过道那边桌上的客人，不是高悬是谁？
　　高悬也正斜眼看着他，秦镜冲他笑了一下：“你也才吃？明天下午放学后在我们学校打比赛，你来看吗？”
　　高悬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接话。
　　梁栋顺着秦镜的视线看了高悬一眼，正对上高悬没有温度的目光，他又转过来看秦镜，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老板娘煮好面条过来，问：“给谁的？”
　　秦镜指着梁栋的碗：“给他，谢谢！”
　　梁栋问秦镜：“你不要？”
　　秦镜笑：“我去找你之前，已经吃过饭了，这碗面足够了。你多吃点。”
　　“谢谢！”梁栋没再坚持，继续低头吃面。
　　他们吃着面，没注意到过道那边的高悬投来的冷冷一瞥。
　　吃完饭出来，秦镜说：“我送你回去吧。”
　　梁栋说：“不用，我家不近，你来来回回的，多耽误时间，我自己回去就行。”
　　“怎么回？坐哪路车。”
　　梁栋说：“不坐车，我走回去。”
　　秦镜知道梁栋家在哪儿，走回去可不近，说：“那么远，走回去得几点了？这样吧，你骑我的车回去，明天骑到学校还我。”他将车钥匙取下来，放到梁栋手里，将筐子里的篮球拿在手里。
　　梁栋看着车：“那要万一丢了，我可赔不起。”
　　秦镜抛着篮球玩：“丢了就丢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正好让我妈给我换新车。我也该回去了，你骑车路上小心。拜拜！”他将篮球单手夹在肋间，抬起另一只手，帅气地挥了挥。
　　梁栋看着秦镜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手里的钥匙，收起来，将车推了出去，虽然是第一次跟秦镜打交道，但感觉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让人很放松。
　　秦镜走了几步，回头见梁栋已经骑车走了，便笑了笑，梁栋就是这样的人，内向、被动，做他的朋友，就需要主动一些，真诚一些。
　　进小区大门的时候，秦镜被什么东西从身后撞了他一下。他退开一点，回头发现是骑着车的高悬：“撞我干吗？”那么宽的路，要说不是故意的，他可不信。
　　高悬皱眉：“我的事不用你管。”
　　秦镜挑眉：“你是指约球的事？我都约下了，你不来看看结果？顺便将问题给解决一下。总打来打去的也不是个事，难不成还要闹到派出所去？”
　　高悬不耐烦地说：“你怎么那么婆婆妈妈，这事跟你有关系吗？我的事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秦镜看着有点炸毛的高悬，平静地说：“这事原本跟我没关系，不过是路见不平劝了两回架，被卷进去了而已，我也很无辜啊。如果打架的人不是你，是别人，我也一样会去劝架约球。所以你不用觉得我是特意为你这么做的。还有，昨天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不用当真。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高悬瞪着秦镜，两眼仿佛有火在烧，要在他脸上烧出俩窟窿来。然后恨恨地扭头，骑着车走了。
　　秦镜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表白对高悬的影响好像比预想的要大啊，他还以为受影响的只有自己呢。当然，是从前那个年少无知的自己。
　　虽然被拒绝被羞辱的是自己，但给人造成了困扰，秦镜觉得自己还挺作孽的。要换成现在的自己，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口的。
　　秦镜忽然意识到，也只有当初那个无知无畏的自己才会勇敢地说出自己的爱。人越成长，胆子反而越发小了，不敢直视内心的真实想法。
　　到底是年少无知好，还是成熟世故好，他也说不清。
　　作者有话要说：高悬：哼！昨天跟我表白，今天就勾三搭四！
　　秦镜高悬与明镜高悬是同个意思的成语，所以是天生的cp名。
　　对了，我好像很久很久没有求作收了，要是还没收藏专栏的朋友，帮忙收藏一个呗，这对我还蛮有用处，非常感谢！


第五章 竹马
　　“哗啦”一声巨响，昏暗的天地瞬间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仿佛将天穹劈裂了。
　　秦镜一下子惊醒，睁眼的时候正赶上闪电的余光，差点没闪瞎他的双眼。他赶紧闭上眼，适应了好一阵，重新睁开，视野才恢复正常。
　　雷声紧接而来，轰隆隆如千军万马。狂风将窗帘不断吹上挨着窗边的书桌，上上下下，终于将桌上一个科比人偶拉下了桌，掉在地上，发出“啪”一声脆响。
　　秦镜猛地从床上跳下，连鞋都来不及穿，赶紧捡起人偶，已经摔坏了，科比和底座分了家。
　　他想起来这个科比还是前年高悬送的生日礼物，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所幸科比没摔坏，回头用胶水粘一下也许能行。独家整理
　　看一下时间，六点，离闹铃响还有二十分钟，他不打算再睡，起床准备上学。
　　刚洗漱完毕，大雨便倾盆而下，遮雨棚被大雨击打的动静，仿佛是在人的耳膜上蹦迪。秦镜赶紧将窗户都关上，打开冰箱给自己准备早餐。
　　他妈还没下班，她值班的时候就会这么排班，连着24小时都在医院。
　　冰箱里有不少速冻饺子、包子、馒头之类的，都是为了给他当早餐的。如果不想在家吃，也可以去外面自己买。
　　父母给的零花钱不算多，但生活费是给足了的。
　　秦镜给自己煮了点饺子，吃完准备去上学，发现大雨半点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决定等雨小一点再走，这一等就是大半个小时，七点，雨终于小了点，秦镜决定出门。
　　他穿了一双拖鞋，将球鞋包起来塞进书包里，又拿了件篮球服塞进去，他可记着今天下午还有比赛。
　　骤雨不终日，下午雨就该停了吧，最好中午就停了，还要训练呢。
　　下楼后，他庆幸自己穿拖鞋的决定是对的，雨量太大，下水道排水口太小，积水排不出去，到处都是一片汪洋，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只有拖鞋还能走。
　　他在小区外的公交站台等公交，却发现路上没什么车，全都是等车的人。
　　过了一会儿，听见一同等车的人说，好像是前面的桥洞积水太深，车过不来，被堵住了，反向的也过不去，纷纷选择绕道了。
　　看样子是等不到公交车了，秦镜决定到另一条路去坐车。他撑着伞走了一段，过马路的时候，红灯亮了，虽然没什么车，秦镜还是选择停下来等绿灯，其他人却没有他这种自觉，大剌剌地过马路。
　　一辆自行车在他旁边停了下来，似乎也是在等绿灯。
　　秦镜很惊喜，居然还有人跟他一样有素质，扭头一看，顿时吃了一惊：“高悬？你、你怎么没穿雨衣？伞呢？”这都什么缘分，以前上学从未碰到过，结果这两天上下学总能碰到。
　　雨不算小，高悬的头发衣服都湿了，他微低着头，雨水从他雕塑般的鼻梁上滑过，积在鼻尖，滴落。
　　秦镜赶紧举起伞遮在他头顶：“你怎么回事？怎么不打伞就出门了？”
　　高悬歪了歪脑袋，似乎想躲开他的雨伞。
　　秦镜固执地将伞遮住他，自己也靠近了一点，因为他也淋着雨了：“你这两天不对劲，跟谁置气呢？跟家里人吵架了？”
　　他突然意识到，高悬应该不是在跟自己生气，他不回家，跑到老房子来住，这边什么都没有，没伞没雨衣，就这么冒着雨去上学，这明显就是在跟谁怄气。
　　高悬突然大声说：“关你屁事！”说着就准备骑车离开。
　　秦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人拉住了：“等等，你这样怎么去学校？衣服都湿了，会生病的！”
　　“那也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算哪根葱？放开！”高悬试图挣开自己的手臂。
　　秦镜如果还是那个少年，可能出于自尊心，就撒手不管了，但他现在是个成年人灵魂，眼见着自己曾经喜欢过的男生在作践自己，他怎么能够袖手旁观。
　　“等一下，我搭你的车去学校，给你打伞。”秦镜说。
　　高悬停下来斜睨他：“我为什么要载你？”
　　秦镜眨眨眼：“好歹咱们从小就认识，做了十几年同学，干嘛搞得这么见外啊？我就那么让你讨厌？”
　　秦镜说得不算夸张，他和高悬从幼儿园起到初中毕业都是同学，小时候在幼儿园还睡过一张床呢，可不同学了十几年。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竹马，也就是上高中后，两人因为实力差距才没了做同学的缘分。
　　高悬说：“你才知道？你就是个讨厌鬼！”
　　秦镜听着他的语气，不由得笑了：“好么，我是讨厌鬼。你就看我可怜，没车，搭你的顺风车，可以吧？作为回报，我帮你撑伞。你看，这公平交易，咱们谁也不占谁便宜。”
　　高悬看着秦镜嬉皮笑脸的样子，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笑起来格外灵动可爱，怎么也生不出来气，他咬咬后牙槽，扭过头没说话。
　　秦镜见他不说话，知道是默认了，赶紧扶着高悬的肩，站在了自行车的后轮横轴上，站稳后，他说：“好了，走吧！”
　　高悬看着绿灯还有三秒，没再犹豫，迅速冲了出去。
　　秦镜随着惯性后仰，慌忙搂住高悬的脖子，身体也贴在了他的后背上，激动大叫：“你慢点，我要摔下去了。”
　　高悬哼了一声：“摔死活该！”
　　“那可不行，我要是摔出毛病了，你可是要负责任的。摔死了你给我爸妈当儿子，摔残了你得养我一辈子。”秦镜哈哈笑。
　　“秦镜，你怎么这么贱哪！”高悬牙痒痒，恨不能咬他一口，不过骑车的速度还是放缓了下来。
　　秦镜身体前倾，一手搂着高悬的脖子，一手撑着伞，给两个人撑伞挡雨，姿势有点暧昧。
　　秦镜找话说：“你衣服都湿了，今天就穿着湿衣服上学？”
　　高悬不说话。
　　秦镜接着说：“你是不是没换衣服？昨天就穿的是这件吧。”
　　高悬不高兴了：“闭嘴！废话那么多！”
　　秦镜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恼羞成怒，嘿嘿笑：“果然是真的啊？就一天没换而已，小意思啦。我同桌有过热天三天不洗澡不换衣服的记录，他还天天打球，差点没把我给熏晕。”
　　高悬板着脸，不想接话茬，他很想用什么东西将秦镜的嘴堵起来，但是现在不行，他还骑着车呢。
　　秦镜有一个特质，奉行的是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他确信高悬其实没那么厌恶自己后，又恢复了平日里聒噪不要脸的性格，哪怕高悬一路没给过几句好话，他也唧唧呱呱一路说个不停。
　　当然，都是东扯西扯，有些根本性的东西比如为什么不回家，秦镜就不去八卦，除非高悬自己想说。
　　途经过一个低洼处，积水起码有半米深，自行车是骑不过去了，只能推过去。
　　秦镜从后面下来，说：“你等会儿，我穿了拖鞋，先背你过去，等下再过来推车。”
　　高悬看他一眼，没说话，将裤管卷到膝盖以上，直接推着车走进水里。
　　秦镜还在弯腰卷裤管呢，见状连忙喊：“诶诶，你怎么就那么走了，你的鞋不能泡水啊！”几千块的限量版篮球鞋啊，再过□□年他都觉得贵，更何况现在还是2012年。
　　高悬没理他，继续往前走，秦镜赶紧过去给他遮雨：“你说你怎么这么犟呢。你就不心疼自己，也得心疼鞋子啊。暴殄天物！”
　　作为一个爱鞋人士，高悬完全就是把他的心扔在地上踩啊，心疼死他了。
　　高悬不咸不淡地说：“又没花你的钱。”
　　秦镜说：“是没花我的钱，但你这鞋是限量版的，现在想买都买不到。你自己不心疼吗？”
　　“不！”高悬干脆地说。
　　秦镜克制住自己掐他一把的冲动，这臭小子，他真想抽他一顿！
　　趟过低洼处，他们重新上车，秦镜继续念叨高悬糟蹋鞋子。
　　声音就从头顶落下来，高悬听得头都大了：“行了，你现在都变成唐僧了！”
　　秦镜一愣，然后哈哈笑起来，开口唱：“Only you能伴我取西经……”
　　高悬绝望地低下头，秦镜什么都好，唯独这唱歌就是魔音穿耳，五音丢了四音，一开口就折磨人，他咬着牙：“给我闭嘴！再不闭嘴我就把你踹下去。”
　　秦镜当然知道自己的优势，他识时务地闭上了嘴：“下午打球你来么？”
　　高悬没说话。
　　秦镜又说：“能有多大仇啊，有什么恩怨是化解不了的？”
　　高悬继续不说话，直到学校，秦镜都没听到他表态来不来。
　　高悬将车停在九中门口，秦镜下来，见他要走，赶紧喊住：“等一下！”
　　高悬扭头看他，秦镜将自己的拖鞋脱下来：“我包里带了球鞋，你鞋子湿了，这拖鞋借你穿。对了，我还带了球衣，先借你穿吧，下午放学的时候给我就行了。”
　　他将球衣和拖鞋递给高悬，高悬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没动。
　　秦镜见他不动，直接打开了他的斜挎包，将衣服塞进去：“别穿湿衣服，生病了难受的是自己。拖鞋你拿在手里吧，你的车又没有车筐。”
　　高悬没动，秦镜塞了几次，他才张开手指，夹住了拖鞋。
　　秦镜见他收下了鞋子，笑眯眯地说：“行了，那我走了。没多大雨，伞就不借你了。”然后光着脚丫子大步朝校门口走去，脚步还挺轻快。
　　高悬看着他白皙的光脚丫踩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带起一点水花，脚印很快就消失了，却感觉像是踩在了自己心底。他甩甩脑袋，赶紧骑车离开。
　　秦镜光着脚跑进学校，找了个水龙头将脚冲洗了一下，甩甩水，在裤管上擦一擦，穿上球鞋。又想起了高悬的球鞋，简直痛心疾首，不爱惜干嘛还买那么贵的鞋子！


第一节 是英语课，但来上课的不是他们的英语老师何美丽，而是六班的英语老师杨娟，她说：“何老师家里有点事，今天我给她代一节课。有个事先宣布一下：市里要举行英语演讲比赛，今天下午学校举行初赛，优胜者代表学校去参加市里的比赛。你们班谁去参加？去的举手。”
　　这也太仓促了，哪有下完通知就要比赛的，班上同学都没反应。
　　很快，杨娟便说：“没人参加？那就弃权了。”
　　秦镜举起手：“老师！”
　　杨娟意外看着他：“你要参加？”
　　秦镜没说去不去，而是问：“为什么这么仓促，就算是要比赛，那也得提前通知让大家做准备吧，写稿子背稿子都需要时间，您现在通知，下午就比赛，怎么来得及？”
　　杨娟露出一个嘲讽：“我们也是昨天才接到通知。下周一就要比赛，学校最迟明天将名单交上去，所以我们今天要确定名额。其实市里就没打算让我们参加比赛，还是王校长昨天下午去教育局开会，看到这个比赛，争取来的名额。”
　　教育局也欺人太甚，哪怕是九中拿不到名次，也不能这么忽视九中学生的正当权益。
　　秦镜皱眉：“老师，请问演讲主题是什么？”
　　杨娟说：“没有限定的主题，只要正面积极就可以。你要报名吗？”
　　秦镜说：“我报名。”
　　杨娟诧异地看着秦镜：“要自己写稿，三百字左右。你确定要去？”七班的英语平均成绩在全年级十个班中几乎是垫底的，也没有出类拔萃的英语高分，没想到还有人愿意报名，杨娟感到非常意外。
　　“去！”秦镜加重了语气。
　　杨娟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说：“那好吧，你自己先写稿，好了我给你修改一下。咱们开始上课。”其实她们班的演讲稿还是她亲自操刀的，不过七班又不是她负责，也就懒得操心。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高冷男神调戏起来还蛮好玩的。
　　有朋友说高悬现在有点别扭，当然是有原因的，每个人都有脾气，不可能都是完人，也正因为这样才鲜活啊。
　　继续求收藏和留言，么么哒大家，文还有点短，但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连载，这些对作者非常重要，万分感谢！


第六章 第一
　　杨娟在台上上课，秦镜就在下面写演讲稿。
　　他小时候上过不少补习班，什么英语兴趣班、奥数班等。
　　倒不是他对这些有兴趣，而是父母工作忙，假期又不放心他一人在家，就把他送到各种补习班去打发时间，其实就是让人管着。
　　医院家属区的孩子都差不多，高悬的童年也是这样过的。
　　秦镜并不喜欢上补习班，这耽误了太多玩耍的时间。但高悬上，他便也能忍受。
　　上了那么些年补习班，秦镜最大的收获便是一口还算标准的英语口语。
　　但这个口语很长时间内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他的英文水平太差了，根本没啥机会说口语。直到大学考完英语四级后，有机会考口试，才真正派上用场。
　　他去参加这个演讲比赛，纯粹是被教育局的态度给刺激的，他想给九中刷刷存在感。
　　上完课，秦镜就将一片近三百字的英文稿交给了杨娟：“杨老师，麻烦您帮我改一下。”
　　杨娟看着满满一篇稿子，十分意外，高中英语作文通常都是一百字左右，她在九中教了这么多年书，就没见几个能写出像样的作文来的：“好的，你下节课结束来办公室找我。”
　　杨娟走后，几个好友凑过来：“镜子，你真要去参加演讲比赛？”
　　他们觉得他肯定是疯了，好端端的去参加什么演讲比赛，这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吗？
　　秦镜“嗯”了一声。
　　刘宇翔说：“你行不行啊？”
　　郎俊亮说：“我看他写了满满一页纸，你什么时候这么能写了。”
　　秦镜心说，男人怎么能问行不行这个问题，他笑着说：“重在参与，反正老师要帮忙改稿的。对了，下午打比赛，都做好准备了吗？”
　　昨天回家之后，他挨个给他们发了信息，说是今天要跟人打一场篮球赛，大家都很爽快地答应了。这帮好友别的不一定有，但为朋友两肋插刀赴汤蹈火的勇气必须是有的。
　　大家都纷纷表示：“没问题，做好准备了！对了，镜子，咱们跟谁打呢？”
　　“我也不太清楚，到时候就知道了。”


第二节 课下课铃声刚响，杨娟就亲自过来了：“秦镜是吧，你来一下。”
　　秦镜出了教室：“老师，改好了吗？”
　　杨娟有些不太确定地问：“这稿子是你自己写的，还是抄的？”
　　“我自己写的。有问题吗？”秦镜问。
　　杨娟说：“不、不，没有问题。写得很好，没想到你作文水平还不错。我给你稍微改了一下，你拿去背下来吧，要是背不下，不脱稿也行。”
　　她心里是很诧异的，这篇稿子语法没什么错误，有不少词汇是超纲的，没想到七班还有个英语水平这么高的学生，只是平日考试怎么从未得高分。
　　背稿其实不难，秦镜发现自己读几遍就能大致背下来，也许是年轻记忆力好？又或者是自己写的稿子，理解加深了，所以记起来更为容易？
　　不到中午，他就已经能熟练地将稿子背下来了。
　　午休的时候，雨早已停了。
　　梁栋跑来找秦镜：“车钥匙给你，就给你停在楼下的车棚里。谢谢啊。”
　　秦镜说：“不用客气。你早上骑车过来淋雨了吧？”
　　“没有，有雨衣。人都找好了吗？要不要练习一下配合？”
　　“要的。人都在呢，走吧。”秦镜放下稿子，拿起篮球，“兄弟们，走了，打球去！”
　　郎俊亮走过来，勾住秦镜的脖子：“镜子，不是咱们几个打？你还找了帮手？”
　　“对。介绍一下，这是梁栋――你几班来着？”秦镜扭头看着梁栋笑。
　　“三班。”梁栋有些意外，他不知道自己是几班的，却叫得出自己的名字。
　　熊凯说：“行啊，镜子，居然能找梁栋来当帮手，咱们胜算又大了几分。他可是三分王啊。”
　　梁栋连忙摆手：“不敢当，投三分球都是看状态和运气的。”
　　秦镜说：“梁栋是控卫，非常厉害。他当队长，咱们今天中午主要是跟他练习配合，一定要服从指挥。”
　　他这几个朋友，除了石峰比较菜，其他人打球都还行，八个人正好能凑个四对四半场。
　　秦镜和梁栋、郎俊亮、高沛四个人为一队，他们几人水平最高，是今天下午比赛的主力，首发再加个熊凯，其余几个做替补。
　　秦镜和几个朋友经常打球，配合非常默契，现在主要是跟梁栋配合，让梁栋熟悉一下他们的特点和风格。
　　梁栋果然是天生的控卫，半场下来，就摸清了每个人的优势，还能比较有效地组织队伍的进攻，这让秦镜信心倍增。
　　下午第七八节 课，秦镜被叫去多媒体教室参加演讲比赛。全校三十二个班级，参赛选手只有二十二个，也就是说，有十个班级直接弃权了。
　　秦镜抽了个十八号签，非常靠后。他坐在后排，将稿子熟悉了几遍，耳边听着其他选手各具特色的口语，有的还磕磕绊绊的，分外地催眠，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也难怪，中午练了一中午球，下午又上了物理课与生物课，都是耗体力和脑力的，这会儿已经非常疲惫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主持人在台上喊：“下面轮到18号选手上台演讲。”
　　秦镜已经睡着了，坐着睡觉的姿势不太舒服，气息不畅，还打起了小呼，压根就不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主持人说：“18号同学到了吗？”
　　杨娟在台下当评委，一早就留意过秦镜的签号，赶紧扭头朝后看，发现秦镜在后面已经睡着了，她嘴角抽搐一下：“秦镜，秦镜同学！该你上台演讲了。”并示意秦镜旁边的人推他一下。
　　秦镜被人推了一下，身体下意识抖动一下，张开双眼，发现几十双眼睛正齐刷刷盯着自己，他连忙站起来，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到我了吗？”
　　教室里传来了哄笑声。
　　王建元看着秦镜，板起脸：“秦镜你是来捣乱的吧？”这两天他做题都不错，今天还表扬了一下，该不会因为这个就骄傲起来了吧。
　　“没有，没有，校长我就是太困了，眯了一会儿。”秦镜揉了一把脸，拿着稿子走上台，“各位老师同学，下午好！我叫秦镜，来自高一七班。请大家稍等我片刻。”
　　他说完赶紧盯着稿子，迅速默读了一遍。
　　有的评委老师已经皱起眉头，跑到比赛场地来睡觉，上台了还在背稿子，这都什么态度啊，吊儿郎当的，不行就别来了，浪费大家时间。
　　有的老师还没等秦镜演讲，就开始打分了。
　　秦镜放下稿子，看着台下：“让大家久等了，教育局给我们学校的时间太过仓促，所以准备不够充分，希望老师们谅解。我今天要演讲的主题是《Prejudice》……”
　　秦镜终于开始演讲起来，他一开口，就有点惊住了台下的评委老师。
　　他写了一篇关于“偏见”的稿子，从身边的人和事分析，指出人们因偏见引起的刻板印象，比如进了九中就注定考不上大学，这种暗示也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每个九中学生乃至老师家长的心中，从而影响到每个学生的信心和未来，强烈抨击这种偏见。
　　秦镜情绪饱满地将整个观点阐释了出来，演讲完，他朝台下微微一鞠躬，下去了。
　　评委老师在台下已经开始交头接耳了，从演讲技巧来说，秦镜已经做得非常好了，发音标准、语句流畅、观点清晰、情绪饱满。
　　杨娟压低了声音说：“稿子是我改的，我网上搜过，没有重复的，应该是他自己写的。”
　　王建元咳嗽一声：“好了，不用讨论了，公平公正打分就行了。”
　　几位评委老师听完，认真地打上了分数，有提前打分的划掉之前的分数，重新打上了分。
　　后面还有几个人没演讲，秦镜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到放学时间了，他还跟人约了球，不会赶不上吧。赶紧比，比完好走人。
　　又过了十几分钟，所有参赛选手都比完了，放学铃也响了起来。
　　主持人上去总结了一下，又请王建元上去说话，估计就是在拖延时间计算比赛结果、填写荣誉证书。
　　秦镜已经急不可耐了，今天的球赛他是主角，要是不去，不知道被唐中杰怎么嘲笑呢。他在琢磨着是否需要提前开溜，提前走的话，比赛结果应该不会改变吧。
　　不过好在并没有拖很久，秦镜刚想开溜，主持人就从评委老师那儿拿到了比赛结果，开始公布获奖名单：“三等奖，高二一班蒋新萌……”
　　三等奖三个，分别是高一高二高三的；二等奖两个，高二高三各一个。
　　“接下来公布今天的一等奖名单，高三一班吴诗雨……”
　　秦镜听到这里，意外地挑挑眉，自己竟然连个名次都没有？亏他还在这里浪费时间，他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台上的主持人继续说：“……高一七班秦镜，两人并列第一。恭喜这两位同学，请上来领奖。”
　　秦镜在她公布结果之前就站了起来，这会儿有些尴尬，看起来就像是提前知道了结果一样。
　　王建元看着他，眼中带了点笑意，秦镜只好顺势走上台去领奖。
　　王建元亲自为他颁奖：“表现不错，继续努力，戒骄戒躁！”
　　秦镜接过荣誉证书和奖品，直接问：“校长，我和学姐谁代表学校去市里比赛？”这些老师也真是的，明明就是在选拔参赛选手，还搞个双黄蛋出来，这不是要他去得罪人么。
　　好在吴诗雨说：“我就不去了，马上就要高考了，学弟代表我们学校去吧，你演讲得比我好。”
　　秦镜冲着她笑：“谢谢学姐成全！我一定会代表咱们九中好好表现的。”
　　说完拿着荣誉证书和奖品下了台，不等校长宣布结束，径直走向了后门，从后门出去了。
　　王建元看着秦镜消失的方向，有点又爱又恨，这臭小子太骄傲了，得敲打敲打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秦镜：等着俺给九中争光吧！


第七章 受伤
　　秦镜哪里顾得上王建元的态度，一出门，撒开脚丫子就跑，比赛要迟到了。
　　石峰在外面等他，见他出来，赶紧迎上来：“镜子，你怎么才出来？就等你了。”
　　秦镜说：“别提了，那些人太磨叽了。大家去占球场了吗？”
　　“去了，他们让我来等你，让你直接去球场。”石峰注意到秦镜手里的红色本本，忍不住惊呼，“你还得奖了？”
　　“得了。学校太小气了，就奖励了一个本子。”
　　“第几名啊？”
　　“跟高三的学姐并列第一。”
　　石峰下巴都掉了：“第、第一名？！镜子你怎么这么厉害，深藏不露啊！”
　　秦镜呵呵笑：“还好吧，其实就是敢上台，你也可以做到。”
　　石峰猛摇头：“我肯定不行，要我上台，会连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没那么可怕，下次可以上台试试。”
　　他们赶到篮球场时，两拨人都到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双方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秦镜赶紧过去：“怎么回事？比赛还没开始，你们就对上了？”
　　唐中杰看着秦镜，一脸鄙夷：“就你们这几个废物，你们输定了！”
　　秦镜正想回话，没想到梁栋抢了先：“那还是比某些连球都不会打的废物强点。”
　　“你――”唐中杰脸红脖子粗，就要去揪梁栋的衣领。
　　秦镜连忙伸手过去，将两人推开：“好了，好了。不要打架，不是来打球赛的吗？”
　　唐中杰恶狠狠地瞪了秦镜一眼：“今天要是我们赢了，你们就跪下来叫我爸爸！”
　　秦镜见他这样，皱起眉头：“你这不是想解决问题，而是来激化矛盾的吧？这球还有打的必要吗？”
　　“老子本来也就没想打球！”唐中杰说。
　　梁栋说：“你本来就不会打球，输不起所以不敢打。”
　　唐中杰气红了脸，伸手指着他：“梁栋，你！”
　　梁栋皱起眉头：“到底打不打？”
　　秦镜看出来了，梁栋和唐中杰肯定有矛盾，否则以梁栋的性子，是不可能这么直接怼人的，这倒是他没预料到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唐中杰请来的人等得不耐烦了：“唐老鸭，磨唧什么啊，到底打不打？”
　　秦镜听见唐中杰的外号，差点没笑出声。
　　唐中杰的脸更红了：“能别乱叫吗？”虽然不高兴，语气倒是软多了，估计是怕得罪对方。
　　对方继续问：“打不打？”
　　唐中杰好不容易从篮球队请了几个人来帮忙，还允诺了要请客，这会儿自然不能放鸽子：“打。”
　　秦镜说：“先说好。我们若是赢了，你们不能再找高悬的麻烦。你们若是赢了，我替他道歉。”
　　唐中杰鼓起眼珠：“那我的牙齿是白掉了？”
　　秦镜说：“你牙齿不在打赌的范围内。这个高悬该赔还得赔，我可以帮你找他赔偿。”
　　平头男不满意：“你道歉有个屁用，这等于我们赢了，还是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秦镜想了想：“这样吧，你们要是赢了，我再请你们一顿肯德基。”
　　唐中杰一听，条件似乎对自己挺有利，要是赢了，就不用他掏钱请客了，他勾住平头男的脖子，拉到一边咬耳朵说了几句话，然后对秦镜说：“行，就这么说定了。”
　　他们这些人加起来将近十个，个个都是大胃王，不说吃穷秦镜，至少要放他的血，他们不亏。
　　双方开始准备比赛。
　　郎俊亮问：“镜子，你的球衣呢？昨天不是特意叮嘱我们带了。”
　　秦镜说：“我带了，早上碰到一个朋友淋湿了，将衣服借给他了。宇翔，你今天当裁判，球衣先借给梁栋穿，我就不换了，你们都认得我。”
　　刘宇翔将自己的球衣脱下来，扔给梁栋。梁栋也没推辞，将球衣套在自己身上。
　　双方各派出一个裁判，秦镜这边由刘宇翔担任，对方则是校篮球队的一个替补担任。
　　比赛一开始，占据身高优势的郎俊亮就先拍到了球，将球拍向了秦镜的方向。秦镜眼疾手快接住球，只运了一下球，便将球传给了梁栋。
　　梁栋反应极其敏捷，一把接住球，像炮弹一样运球碾压过了半场。
　　秦镜正巧赶到，梁栋虚晃过对方球员，将球传给了秦镜。秦镜接住球，直接飞身投篮，球进了！
　　大家兴奋极了：“镜子，干得漂亮！”
　　秦镜抬起双手，跟梁栋来了个击掌。这打法太爽了，这种默契都不用刻意去练，秦镜几乎能秒懂梁栋的意图。
　　轮到对方发球，投篮不中。郎俊亮抢了个篮板，传给高沛，高沛带球跑了一段，差点被截走，他赶紧传给了梁栋。
　　对方回防迅速，赶紧防住了秦镜，不让他有机会拿球。
　　梁栋在外围看了一下，见队友都被对方防守着，他干脆就在三分线外往上一抛，看起来没用什么力气，然而球稳稳地飞出去，来了个空心球。
　　“耶！”大家欢呼起来，秦镜跑来跟梁栋击掌：“帅！”
　　一来就吃了个5：0，对方的脸都绿了，叫了暂停，凑在一块儿商议了一下战术。
　　秦镜这边也凑在一块互相提醒，梁栋说：“篮球队的人打球有点脏，接下来当心他们的小动作。”
　　果不其然，对方开始人盯人，而且还多了很多小动作，尤其是肢体上的碰撞。
　　秦镜他们虽然平时也运动，但体格跟体育生没法比，对方又高又壮，撞一下都不好受，所以得尽量躲避肢体碰撞。
　　很快，对方就追上了四分，还打了熊凯的一次手，熊凯两次罚球都没中。
　　秦镜拿到球，急忙喊：“大家别急，稳住节奏。”他朝梁栋使了个眼色，顺势将球拍了出去，梁栋运球过中线。
　　秦镜跑倒篮板下，击掌要球，马上有两个人朝他包抄过来。
　　梁栋见状，将球传给了没人防守的高沛。
　　高沛的注意力一直在球上，见球朝自己飞来，一把接住，往上一推，皮球滴溜溜在篮筐上转了个圈，进去了。
　　一连几个球，梁栋表现出了惊人的控球能力和指挥能力，尽管对方队员都是体育生，第一节 下来，也没能占据优势，双方的比分紧咬不放，甚至秦镜队还略占优势。
　　到了第二节 ，对方的肢体动作加大了，郎俊亮被撞翻了一次，胳膊肘受了点轻微擦伤，罚球也只中了一个。
　　梁栋也被故意撞了几次，但他个子虽不高，气力却非常大，对抗中并不吃亏，这大概得益于他长年帮家里干活的缘故。
　　半场结束前，秦镜拿到了球，时间快到了，他来不及传球，便带球突破，转身跳投，对方的中锋抬手拍球，结果球没拍到，手肘却撞在了秦镜的眉角上，很难说不是故意的。
　　秦镜只觉得一阵剧痛，很快，便有热热的液体流淌下来，出血了，他赶紧闭上右眼。
　　刘宇翔吹响了口哨，半场结束，那球也争气，最后还是进去了。
　　场外的范子承惊呼起来：“镜子受伤了！”
　　熊凯一见就骂起来了：“操，故意的吧，打个球而已，用得着下这么黑的手吗？”
　　一群男生谁也没带纸巾出来，面对秦镜的伤口都有点束手无策。
　　秦镜眯着一只眼，鲜血淌过了半张脸，看起来十分}人，他一抹满手血：“我到外面诊所看看。”已经放学了，医务室这会儿没人了。
　　这时有人从他闭着的那只眼方位过来，脱下身上的衣服，去擦秦镜的脸，扭头大声：“谁打的？”
　　秦镜一听声音，十分诧异：“高悬？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高悬捏住他的下巴：“别乱动！谁打的你？”
　　秦镜强颜欢笑：“就是打球不小心撞到的。你用衣服在给我擦？你衣服不要啦？”他另一只眼瞥见高悬光着的上身，以及他手里白色的布料。
　　高悬没理他，寒着脸擦完他脸上的血迹，却不敢用衣服去给他擦伤口，怕感染伤口，便将衣服拿在手里：“伤口有点深，得先去医院止血。”
　　“不用去医院，去外面诊所处理一下就好。”秦镜临走还不忘嘱咐，“一会儿球赛还继续，等我回来。”
　　在高悬的陪同下，秦镜在诊所里处理好伤口，他从诊所的玻璃门看着自己的倒影，左眼眶的淤青还没消散，右眼又贴了个纱布，看着别提多惨了：“啧啧，你们也太不讲武德了，怎么全都往我脸上招呼啊，是不是嫉妒我长得太帅了？”
　　高悬冷着脸，哼一声：“这是你自找的，你不多管闲事，就什么伤都没有。”
　　秦镜说：“你这话就不对了，这世上若没我这种古道热肠的人，得多多少人间惨剧啊。所以为了人间正义、世界和平，受这点伤也是值得的！”
　　他的视线落在高悬胸前，他已经将校服穿上了，血迹正好位于胸口，像一朵盛开的花，血迹还来不及氧化变黑，红得有些刺目。
　　高悬看他又开始嬉皮笑脸地耍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刚才替他担的心都白担了。
　　从诊所出来，秦镜抬脚往学校走。
　　高悬说：“你还要打球？”
　　秦镜说：“不打不行，我要是认输，还得输他们一顿肯德基呢。还要跟他们道歉。”
　　“你跟他们道什么歉？”
　　“这得问你啊。”
　　高悬一脸问号。
　　秦镜耸肩：“我哪知道你跟他们有什么恩怨。我跟他们说定了，我要是赢了，他们就不再纠缠你，我要是输了，就得替你向他们道歉。”
　　高悬听到这里，抓住他的胳膊：“你是不是傻啊？你知道我跟他们什么恩怨吗，你就随随便便替我去道歉？”
　　秦镜呲牙：“疼疼疼！我是不知道，你又没告诉我。我这不是想替你一劳永逸，让他们别再到处堵你吗。”
　　高悬看他的脸都变形了，赶紧松开手，自己力气这么大？
　　“都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高悬还是这态度，不过说话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秦镜凑过去：“可现在管都管了，你干脆就让我把这事给处理完呗。看在我为你都破了相的份上，不能让我这相白破了吧。”
　　高悬盯着纱布和乌青，在他的俊脸上格外煞风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怎么这么烦人！”
　　秦镜嘿嘿笑起来，高悬这是答应了，果然还是要磨。
　　然而等他们回到篮球场的时候，秦镜傻眼了，双方队员已经打起来了！
　　十几个人陷入了混战，打得热火朝天。
　　作者有话要说：俺们镜子就是个可耐的烦人精，以后有你受的高悬。
　　镜子本想解决问题，结果问题更大了哈哈哈


第八章 唇枪
　　高悬一看，二话没说就冲上去帮忙，抓住正在打石峰的唐中杰就来了个过肩摔。
　　事态已经完全失控。这跟秦镜预想的完全背道而驰，他急忙去劝架，结果变成了池鱼，平白挨了两下。
　　他的血性一下子也被激了起来，也加入了混战中。
　　直到被学校老师发现，这场群殴才结束，所有人都被请进了校长办公室。
　　一场解决问题的球赛，变成了更大的问题，这是秦镜做梦也没想到的。
　　王建元看着这群鼻青脸肿浑身挂彩的学生，气得在办公桌室里走来走去，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你们这帮兔崽子，成天不好好学习，就会惹是生非，打架斗殴。我这儿是圈不住你们了，你们反正都没心思读书，叫你们父母领回去，还能给他们省学费。去把你们的家长都给我叫来，现在就去打电话！”
　　一群平时无法无天的学生此刻都怂了，他们不怕被处罚，记大过小过都无所谓，但是请家长就很严重了，这么大的人了，谁不要脸啊。
　　秦镜赔笑说：“校长，您消消气，今天就是个意外，还不至于到见家长的地步。”
　　王建元瞪着脸上跟开了酱料铺子一样的秦镜：“你说不至于就不至于？少给我嬉皮笑脸！是不是你小子惹出来的祸事？今天放学就鬼鬼祟祟提前离场，结果就是为了跟人打架吧！”
　　秦镜举起双手大喊：“校长，冤枉啊！我们是响应国家号召，加强体育锻炼，增强人民体质。我们只是在打篮球，就是打球的时候不小心被对方球员撞到了，我眼睛受了伤，你看我这儿刚贴的纱布，还有他衣服上，都是我流的血。我朋友可能觉得对方是故意的，争执起来，一时冲动情绪失控才打了起来。都怪我们太冲动了，但也情有可原对不对？”
　　王建元努力深吸一口气，敲桌子：“少给我找借口装可怜。打电话，叫你们家长！”
　　秦镜眼珠子一转：“校长，要不咱们打个商量，我们今天也就是些皮肉伤，没有酿成大祸，我们先写检查记过吧。这个月月考每个人如果能前进十个名次，就不用请家长。您看怎么样？”
　　王建元看着秦镜，这小子怎么就跟考试杠上了，不过这点子似乎还不错，至少是在往正道上努力了：“我看行！谁要是达不到要求，就得请家长，你们同意吗？”
　　在场的学渣们个个眉头拧得跟川字一样，他们都在考量是进步十名容易，还是请家长更容易。
　　秦镜赶紧捅身边的好友们，高沛说：“我同意。”
　　其他几人为难地看着秦镜，不确定他到底是在帮自己，还是在坑自己，最后在秦镜的催促下，只得都答应了下来。
　　那群体育生犹豫不决，他们都是来混日子的，谁把学习放心上啊，这是要把他们架在火上烤哇。
　　秦镜看着那帮体育生，说：“你们不答应也成，现在就打电话给你们家长吧，这会儿刚刚好下班了，他们直接过来就行。”
　　唐中杰瞪着秦镜，把他恨得咬牙切齿，原本他们的事情都是在校外解决的，就因为他，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秦镜感受到对方的怒火，叹气：“唉，有些人啊，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事原本多容易解决，结果非要搞得这么复杂，我只能说是活该！”
　　他指的是唐中杰跟高悬的恩怨，好好打场球，问题就解决了，结果现在越扯越宽，事态也越来越复杂。
　　王建元不知道他所指是什么，但也听出他的阴阳怪气了：“不愿意考试的，现在就可以叫家长了。”
　　最终，还是没人肯叫家长，都答应了考试前进十名。
　　十几个人全都趴在校长办公室外的护栏窗台上写检查，只有高悬不动。
　　王建元问：“你哪个班的？”
　　秦镜扭头看着高悬乐：“校长，他不是咱们学校的。”
　　这事因他而起，被牵扯进来倒是并不算无辜。
　　王建元早就注意到了高悬的校服：“你是隔壁的？怎么跑到我们学校来打架？联系一下你们教导主任。”
　　唐中杰连忙趁机告状：“校长，他昨天打掉了我一颗牙！”
　　这话一出口，秦镜差点没想掐死他，他已经努力在淡化打架的前因了，结果这个蠢货还把昨天的事抖了出来。
　　王建元多精哪，一听就明白了，他看向秦镜：“你昨天是不是就在跟他们在打架？”
　　秦镜斩钉截铁摆手否认：“没有没有，我是个和平人士，能用嘴巴解决的问题绝对不会动手。”
　　王建元说：“你没打架，那昨天打架的就是他们几个了？”
　　秦镜不说话。他不否认，其实等于肯定。
　　谁知高悬说：“昨天打架的是我。”
　　秦镜瞪圆了眼睛，他没想到高悬会主动承认。
　　王建元对唐中杰说：“行，叫你家长来吧。还有你，把你的家长也叫来。”他又伸手指着高悬。
　　高悬竟然没有反抗，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秦镜忙抓住他的手：“别啊，有话好好说。”高悬要是叫了父母过来，自己打架的事也就瞒不住了，他不想让妈妈替他担心。
　　高悬斜睨他：“怎么说？我可不像你，还有那么大的进步空间。”
　　秦镜听见这话，尴尬地笑：“那是，你是全校第一嘛。”
　　王建元听见这话，特意重新仔细看了看高悬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高悬。”高悬倒是答得爽快。
　　王建元一听，说：“你一个一中的，跑到我们学校来打架，事态就严重了，我来联系你们校长。”他嘴角的笑意已经快压不住了。
　　秦镜一看王建元的表情，就知道他要使坏。一中素来瞧不起九中，估计他没少在一中校长那儿吃过瘪，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他不得找回场子来。
　　秦镜现在很矛盾，他也挺想看一中校长吃瘪的，但是又不愿意这把枪是高悬，所以偷偷去戳高悬。
　　谁知高悬说：“随便。”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王建元果然去打电话了。
　　秦镜问高悬：“你真要让他找你校长？”
　　“无所谓。”
　　秦镜看着高悬，觉得他似乎有什么地方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他可是个处处完美的人，什么都做到最好，哪儿都能做人表率，简直完美无缺。
　　从来不需要父母老师操心，他从来都没想过高悬有一天会跟人打架，更不用说因此叫校长和家长了。难道是青春叛逆期了？
　　高悬见他盯着自己看：“看什么？”
　　秦镜说：“你不对劲。”
　　高悬扭过脸去不理他：“写你的检查。”
　　他们检查写完的时候，一中的校长蔡延年亲自到了，足见对高悬的重视。
　　王建元笑呵呵地迎上去：“蔡校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蔡延年看着幸灾乐祸的王建元：“你们九中的人欺负我一中的学生，我能不来吗？”一开口就护短。
　　王建元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说：“蔡校长没问来龙去脉就下结论，未免太过武断！”
　　蔡延年说：“这还用说吗？必定是你们的人欺负我的学生，他可是我学校尖子生中的尖子生！保送清华北大的苗子。他怎么可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跟你们九中的人打架！”
　　熟料高悬说：“校长，今天是我先动手打人的。”
　　秦镜在一旁听得差点要笑出声，一个不分青红皂白护短，一个不遗余力拆台，真是一对好师生。
　　蔡延年不愧是老油条，他面不改色：“即便是你先动手的，那必定也不是无缘无故的。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血？伤哪儿了？”
　　高悬说：“这不是我的血，我朋友的。他们打伤了我朋友，我才出手的。”
　　“这就对了，为朋友两肋插刀，说明你道德品质突出，三观非常端正。不像某些人，成绩不好就算了，成天还只会打架斗殴，简直就是一无是处，别到时候成为社会的蛀虫，只能靠纳税人的钱养活。”蔡延年夸起人来不遗余力，贬起人来也毫不留情面。
　　秦镜用手捂住嘴，要不这样，他绝对会笑出声来，这校长也不嫌肉麻。
　　高悬又说：“不过我朋友也是为了帮我才被人打的。”
　　王建元连忙说：“听到没？蔡校长，这事不是因我们而起，而是因你一中的高材生而起。我们九中的人可能成绩不好，但绝对不是那种无缘无故寻衅滋事的人。”
　　蔡延年不耐烦地说：“行了，王校长，没别的事，人我就领走了。我的学生，就不劳王校长教育了。”
　　唐中杰突然弱弱地出声：“校、校长。”
　　王建元扭头：“什么事？”
　　唐中杰说：“他昨天打掉了我一颗牙齿，还没赔我钱。”
　　王建元一听，啧啧起来：“看不出来啊，你们一中保送清华的苗子还是个校霸啊，打架能把人牙齿都打掉，这下手也太狠了吧。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谁先动的手？”
　　自家学生虽然不争气，但在面对外人时，那是必须要维护的。
　　蔡延年扭头问高悬：“他说的是真的？你们昨天为什么打架？”
　　高悬瞥了秦镜一眼，说：“有个女生跟我表白，我拒绝了，然后她哥就来找我兴师问罪。我们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蔡延年听完震怒不已：“你看看你们九中的学生，不好好读书，成天就知道谈情说爱、打架斗殴，人家不像谈恋爱，你们还想强卖不成？”
　　高悬手捏成拳头放在嘴边咳了一下：“校长，那个女生是我们学校的，她哥是九中的。”
　　秦镜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哈哈哈哈――”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王建元冷笑一声：“原来一中的高材生也会谈情说爱啊。虽然我们九中的学生为了妹妹出头，处理方式有点欠妥当，但也不是被打掉牙齿的理由吧。”
　　秦镜终于止住笑声，举起手来：“校长，当时是咱们学校两个打一个，高悬为了自保，出手重了点情有可原。而且他也不是不赔对方的牙齿，对吧，高悬？”
　　高悬垂下眼帘：“我当时心情不好，下手是重了点。他的牙齿我会赔的。”
　　蔡延年面子上很挂不住，这回旋镖一次次扎心窝子上，让九中的一帮垃圾看自己的笑话，不过他还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听见没？我们绝不赖账，该赔就得赔。不像某些人，以少欺多，打不过还有脸来要赔偿，简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高悬，我们走，不要跟这帮人搅和，免得拉低了我们的档次。”
　　王建元不高兴了：“诶我说蔡校长，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堂堂一个省重点的校长，有色眼镜这么严重，居然将人划分三六九等，简直枉为人师！”
　　蔡延年傲慢地说：“那就让你的学生做点什么让我能高看一眼的事来吧，我们一中从来都是凭实力说话的。”说完扬长而去。
　　王建元本来想嘲笑蔡延年，没想到临了还被羞辱一顿，他怒火中烧，将气撒在那帮写检查的学生身上：“看到没有，你们这帮家伙不努力上进，连累我都要被人羞辱！以后还要不要好好读书？！”
　　秦镜连忙答：“要！我向校长保证，从今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为校长为九中争光！”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老王，实力不济，就得挨削啊。


第九章 争执
　　写完检查从校长办公室出来，除了秦镜，其他几人都唉声叹气。
　　秦镜笑嘻嘻地说：“别叹气啊，叹气会把好运气带走。”
　　郎俊亮举起双臂仰头望天：“苍天啊，大地啊，你这是要灭我吗？”
　　其余几人都愁眉苦脸的：“镜子，你确定这不是在坑我们吗？前进十名啊！考不到就得叫家长了。”
　　秦镜提醒他们：“你们清醒一点，这至少是个缓兵之计，不然今天就得叫家长了。”
　　他话一出口，大家都耷拉着脑袋，仿若脱水的植物。
　　秦镜打了个响指：“大家打起精神来，我觉得前进十名并不难，大家基数都低，进步应该很容易。来，报一报你们期中考试的排名。”
　　郎俊亮说：“我四十七。”
　　高沛：“我三十九。”
　　范子承：“我四十五。”
　　熊凯：“五十一。”
　　刘宇翔：“我好像是四十二。”
　　石峰叹气：“我三十三，估计就我最惨了，前进十名根本办不到，早知道少考几分了。”
　　秦镜听了哈哈大笑：“我算是明白了，为啥我们几个玩得来，原来是臭味相投。”
　　基本四十名开外了，成绩不好还惹事，在王建元眼中，可不是一帮问题学生。
　　郎俊亮说：“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就不担心？”
　　秦镜笑眯眯地：“其实我感觉是个很好的挑战，也许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从明天开始，我们一起学吧。”
　　大家虽然不情愿，但已经被架了起来，只得硬着头皮上。
　　回教室拿书包的时候，秦镜塞了一堆书进书包。
　　郎俊亮看到后，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镜子你就算要努力，也不用背这么多书回去吧，一晚上能看完吗？”
　　秦镜将拉链拉上：“我回去整理一下，看看哪些要考的内容，大家复习起来有重点。”
　　郎俊亮听了只是觉得好笑，秦镜成绩跟大家一样垫底，如今却说要给大家画重点。不过他也没当面拆穿，不管怎样，他都是为了大家好。
　　回到家已经天黑了，周慧英已经下班回来了。她看着脸上五彩斑斓的儿子，顿时惊了：“你这是怎么了？用脸去撞墙了？”
　　秦镜冲妈妈傻乐：“周大夫终于回家啦。疼，疼，妈，轻点，要脱臼啦。我本来是皮外伤，这下要变成内伤了。”秦镜往后躲闪，想要避开妈妈的铁手。
　　周慧英捏着他的下巴检查伤口，板着脸：“别跟我贫，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镜倒吸凉气：“今天放学跟人打篮球，被人用手肘撞了一下，眉角破了。我同学觉得我被欺负了，就跟人干起来了。我去拉架，然后被殃及，就成了现在这样。是不是太惨了？妈，您轻点，疼啊。”
　　周慧英放开手，将他推到沙发上坐着：“别动，给你上药。”
　　秦镜将书包摘下来：“我爸打电话回来了吗？到地方了没？”
　　周慧英翻出急救箱，找出药来给他涂药：“到了，下午才到瑞丽。那地方太偏远了，从昆明过去还得好几个小时。”
　　“那我爸至少得有个四五天才能回啊。”秦镜乖乖坐着，任由母亲给他上药。
　　周慧英念叨他：“你这一天天的，弄得遍体鳞伤，跟你爸一个德行。你爸让我担心就算了，他那是职业使然。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不叫人省心点呢。真是个熊孩子！”
　　秦镜讨好地笑：“妈，对不起啊。我真不是主动去挑事的，但人家拳头都招呼到我身上来了，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不惹事，但绝不怕事，不是您和我爸教的吗？”
　　周慧英给他擦好药：“我相信你不会去惹事，但我担心你跟人玩着没了分寸，会伤害自己和别人。医院里这样的伤病我见得太多了。”
　　“以后我会注意的。”秦镜跟妈妈保证。
　　“你知道就好。洗手吃饭吧。”
　　吃完饭，母子照例下楼去散步，作为内科大夫，周慧英是非常注重养生的，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秦镜没跟妈妈炫耀自己比赛得奖的事，他妈太了解他了，这么突飞猛进，她定然会觉得反常。
　　溜达到某处，秦镜忽然想起来什么，抬头一看，三楼高悬家老房子的灯亮着，他果然住在这里。
　　楼上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响，好像是窗户破了，还有碎玻璃掉下来。窗破的那家正好就是高悬家。
　　周慧英抬头一看，惊讶地说：“那不是高院长的房子吗？屋里怎么有人？”
　　秦镜说：“高悬这两天回来住了。要上去看看吗？”
　　周慧英想了想：“走上去看看。”
　　母子俩爬上楼，还没到三楼，便听见了隐隐约约的争执声，似乎是在吵架。这楼里住了不少院领导，不过不少已经搬走了，楼道里很安静，也没人出来瞧热闹。
　　高悬家房门关着，里面的争吵声更大了，可以分辨出来是高悬和他爸的声音。母子俩站在门口听了片刻，秦镜小声问：“妈，要敲门吗？”
　　周慧英有些迟疑，这是领导的家务事，说得不好听那叫家丑，家丑不可外扬，他们关系并不多密切，她似乎不太合适去干涉。
　　秦镜小声地说：“妈，你先下去吧，我来敲。”他可以说是来高悬玩，撞破他们父子吵架也不会让大人太过尴尬。
　　周慧英沉默地看着儿子，过了一会儿点点头：“注意分寸。”
　　秦镜点头，目送母亲离开。
　　秦镜抬手准备敲门，屋里传来高悬的怒吼：“……我不是你的玩具！少来操控我！”
　　他敲门的手又迟疑了，他记忆中，高悬是个很高冷的人，从来都没有能难倒他的事，惹他不高兴了，他就冷漠以对，不屑争执，从未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高悬他爸高成功大声说：“你别以为你翅膀硬了，就能反抗我了。你现在还是吃老子用老子住老子的，你的一切都是老子给的，没有老子，你屁都不是。你有什么资本来吼老子？”
　　“说得我好像求着你生出我来一样。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我宁愿自己从来都没有被生出来过！”高悬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绝望。
　　高悬妈妈隐忍的哭泣声穿透门板传了出来。
　　秦镜不再犹豫，伸手敲响了房门：“高悬，高悬！”
　　屋里的争执声停了，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高悬背着书包从里面冲出来，满脸阴沉地看了秦镜一眼，然后与他擦身而过。
　　高成功在里面大声说：“你走，走了就别再回来！”
　　于婉芳在后面哭着喊：“悬悬，你要去哪里？”
　　秦镜连忙对屋里说：“叔叔阿姨，我找高悬请教个题目，我先走了。”说完就赶紧追下楼去。
　　高悬腿长，这会儿已经下了楼，不过好在没走远。
　　秦镜赶紧追上去，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变成了一句：“你吃饭了吗？”
　　高悬显然有些意外：“没。”
　　秦镜说：“那去我家吧。我妈今晚做了红烧肉，还留了一碗给我明天吃的。既然你没吃饭，就送你啦。”
　　高悬没有说话，秦镜便伸手推他的背：“走吧。很久没去我家了吧。”他顺便扭头四顾，没见着妈妈的身影，想必是已经回去了。
　　高悬没有太抗拒，跟着秦镜回了家。
　　周慧英见到儿子领着高悬回来，似乎也不太意外：“这是高悬吧，好久没见到了，长这么高了，比秦镜都高了小半个头了。儿子，你可得加油了啊。”
　　秦镜鼓腮：“妈，这是我加油就有用的吗？身高主要看遗传，后天努力我也做了，要是再长不高，那就得怪您和我爸了。”他嘴里说着这话，事实上并不担心，他的身高能长到182呢。
　　周慧英笑道：“你要是真遗传了我和你爸的基因，那应该矮不了，要是你自己变异了，也就怪不了我们啦。高悬，你坐啊，阿姨去给你们洗苹果。”
　　秦镜忙说：“妈，苹果不忙洗。高悬还没吃饭，您把红烧肉热了给他吃吧。”
　　“这么晚还没吃？阿姨给你弄晚饭去。”周慧英站起来，“米饭不多了，给你下碗面条吧。”
　　高悬说：“谢谢阿姨，麻烦你了。”
　　“不麻烦，平时请都请不来呢。秦镜你陪高悬聊会儿天，我先去忙。”周慧英去了厨房。
　　秦镜看着高悬：“你们校长跟你爸妈打电话告状了？”
　　高悬没有否认。
　　秦镜想了想，直接说：“我听见你和你爸吵架了。你是不是跟他吵架才回来住的？”
　　高悬依旧沉默。
　　秦镜说：“好了，不想说就算了。想说的时候再说吧。看电视吗？”
　　高悬则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下手表，说：“不――看吧。”
　　秦镜笑着问：“到底看不看？”
　　高悬点了一下头。
　　秦镜将电视开了，将遥控器塞到高悬手里：“看什么你自己选。”
　　高悬看着电视画面正在播放非洲大草原角马迁徙的节目，犹豫了一下，将遥控器放在了桌上。
　　秦镜说：“我也挺爱看这个类型的节目。等将来有机会了，去非洲大草原看看。”
　　高悬扭头看了秦镜一眼，然后继续认真看电视。
　　周慧英煮好了面条，端到茶几上，高悬连忙站起来：“阿姨，你给我放桌上就好。”
　　周慧英笑眯眯地说：“没事，就在这儿吃吧，一边吃一边看电视。我家很随意，吃饭不用非得上桌子。”
　　高悬看着满满一大碗面条，上面盖着厚厚一层红烧肉，红烧肉下面还卧着一个煎鸡蛋，喉头滑动了一下，他用力睁了一下眼，控制了一下差点失控的情绪。
　　秦镜将筷子塞到他手里：“随意一些，不必那么拘谨。吃吧。”
　　高悬拿着筷子，低下头开始吃面条。
　　周慧英忙完，提醒儿子：“秦镜，早点洗澡。”
　　秦镜“哦”了一声，站起身去洗澡了。洗澡的时候，想起在高悬家门口听见的对话，高悬那么优秀，居然也会让他爸不满意？这爹要求也太高了点。
　　今晚高悬应该没地方去了，要留他在家里过夜吗？
　　作者有话要说：同样的父与子，高悬惨。


第十章 躁起来
　　洗完澡出来，高悬已经吃完面条了，正在看新闻频道。
　　秦镜擦着头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打开书包开始翻书：“你不用写作业吗？”
　　高悬说：“在学校写完了。”
　　秦镜打了个哈欠，问：“你今晚去哪儿？”
　　高悬眼神开始放空，又不说话了。
　　秦镜随口说：“没地方去就在我家过夜吧。”
　　高悬缓缓扭头，看着秦镜，眼神明显有些局促不安。
　　秦镜冲着厨房里收拾的母亲大声说：“妈，高悬今晚住我们家了。”
　　周慧英将水龙头关上：“说什么？”
　　秦镜又说了一遍：“高悬今晚在我们家住。”
　　周慧英大声说：“行。你自己安排吧。”
　　秦镜扭头冲高悬比了个OK的手势：“先休息一下，晚点去洗澡，穿我的衣服。你衣服换下来跟我的一起洗，明早就可以穿了。”他还记着高悬的校服两天没换了。
　　高悬叹了口气，还是没说话。
　　秦镜知道这高冷男神正在窘迫中，也没多说，低下头开始看书，找出月考可能会考到的内容。
　　月考只考语数英理化，语文英语除了多看多背之外没有捷径，数理化这些考的应该也不难，以基础题为主，吃透书上的例题，就能拿个不错的分数了。
　　问题是就算是月考，内容并不少，不可能都吃透，那就先找一些简单的内容让大家弄懂。秦镜将例题一个个圈出来，折页。
　　高悬瞥见他在折书，手指头动了动。最后实在忍不了，伸手去将折了的书页展平。
　　秦镜停下来看他：“你动我的书干什么？”
　　高悬说：“好好的书，为什么要折起来？”
　　秦镜眨眨眼，忽然笑起来：“你不会有强迫症，书不能折吧？”
　　高悬抿唇：“用书签。”
　　秦镜嘿嘿笑：“太多啦，没那么多书签。”
　　“那就用笔将页码记下来。”
　　“不方便。反正是我的书，你就别管了，看不习惯扭过头去，看电视。”秦镜伸手去推他的脑袋。
　　高悬愣愣地被推开，看着电视，努力让自己不往那边瞥，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有不会的题吗？”
　　秦镜一愣，哈哈笑起来：“都不会啊。你教我？”
　　高悬说：“哪个？”
　　秦镜就是调戏了一把，没想到高悬还真愿意教。其实他都会，但学霸愿意教，总不能拒绝人家好意，便翻出一道物理题来：“你给我说说这个。”
　　高悬微侧过来，看了一眼题，果真给他讲起题来。其实高悬并不太适合讲题，他思维敏捷，跳跃太大，两三下就将题讲完了，要不是秦镜本身就会，还真不见得听得懂。
　　不过他的解题思路非常好，简洁明了，倒是给秦镜提供了些新思路。
　　高悬讲完，问：“会了吗？”
　　秦镜点头：“好像会了。”
　　“那你做下一题。”
　　秦镜拿着笔，将下一道题解了出来。
　　高悬很满意地点头。
　　周慧英端着水果出来，看见俩孩子凑在一块学习，欣慰地笑了：“秦镜，你就该跟高悬好好学学，哪怕就学了他两分功力，我和你爸都放心了。来，高悬，吃水果。”
　　秦镜笑嘻嘻地说：“在学了，在学了。”
　　高悬接过周慧英递来的苹果，拘谨地说：“谢谢阿姨。秦镜其实很聪明，我一讲他就会了。”
　　秦镜听见这话，瞪圆了双眼看着他，高悬居然会夸人！他没听错吧！
　　周慧英乐开了花：“他就是调皮贪玩，不爱学习，成天把心思用在别的地方，一会儿捣鼓乐器，过段时间又去打球了，就没个长性，结果啥都没学成。不像你，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还样样不耽误。”
　　高悬安静地挨夸，不知道怎么接话。
　　看高悬犯尴尬，秦镜偷乐：“妈，您手机响了，赶紧去接电话。”
　　周慧英拿起电视机前的手机，看了一眼，朝阳台走去：“婉芳啊，回来了……对，在我家，跟秦镜在一起学习呢……没事，今晚就住我家吧……别担心，孩子大了，叛逆期到了，都会有点，等再大点就好了……诶，没事，不麻烦，我喜欢还来不及呢，他很懂事的，怎么会添乱……”
　　秦镜竖起耳朵，听出来是高悬妈妈打电话过来，忍不住扭头看了高悬一眼。高悬眼观鼻鼻观心，坐得跟一尊佛似的，显然也听到了电话。
　　周慧英打完电话，进屋来说：“高悬你妈妈打电话过来，我已经告诉她你在这里了，让她放心。你安心在阿姨家吧，去洗澡早点休息。”
　　秦镜放下书本：“我去给你找衣服。”
　　洗完澡，高悬站在秦镜房门口，他还在书桌前翻书圈画折页。
　　秦镜扭头，看见穿着自己运动服的高悬，乐了：“也没比我高多少啊，我的衣服还是能穿。”
　　高悬走进来，环顾秦镜的房间，跟记忆中的陈设差不多，只是墙壁上多了科比以及湖人队的海报。他走到桌边，看见那个摔坏的科比：“……”
　　秦镜注意到他的视线，有些尴尬地拿起科比，说：“今天早上被窗帘带地上摔坏了，用胶水粘一下还是可以立起来的。”
　　高悬没说话，房里只有一张椅子，还被秦镜坐着，他只好站着。
　　秦镜见他站在自己身边，说：“你坐床上吧，今晚咱俩睡。”
　　他这话说得极其坦荡，丝毫不像前两天才跟人表白过的样子。
　　当然，高悬现在也不像是才拒绝过对方的样子，似乎两人之间并无芥蒂，表白就跟完全不存在一样。
　　高悬从桌上拿了一本名人传记，坐在床边翻看起来。
　　秦镜继续跟课本奋斗。
　　高悬看书速度极快，看这种消遣类的书，都是一目十行，一会儿工夫，就翻了几十页。
　　他停下来看了一眼书桌边的秦镜，他还在翻书画圈折页，看起来极其认真。
　　他极少见到这么认真的秦镜，他的背微微弓着，背部脊骨凸显出来，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美感。更难得的是他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安心的气质，不会令自己这个外来者感到尴尬。
　　高悬看着他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儿呆。
　　秦镜对他的注视毫无察觉，只中途起了一次身，高悬慌忙低下头去看书。
　　秦镜并没有跟他说话，而是去阳台上将洗好的衣服晾上，回来又继续看书，权当高悬不存在一般。
　　直到周慧英催促他们早点睡，秦镜才放下笔，一边打呵欠一边伸懒腰，一转身看见高悬，似乎才想起来他也在，他看着高悬手里的书：“你把这书看完了？”
　　高悬翻完最后一页，将书合上：“嗯，有点意思。”
　　秦镜啧啧了两声：“真有一目十行的人，你背书特别快吧？”
　　“还好。”高悬淡淡道。
　　“好啦，睡吧，不早了，明天还得早起。”秦镜上了床，“床有点窄，为了不挤着了，咱俩一人睡一头。需要枕头吗？我的给你吧，我枕几本书就行。”
　　高悬接过秦镜扔来的枕头，看他已经坦然地躺下了，便在另一端放下枕头，默默躺下来。
　　过了一会儿，高悬终于开口了：“我可以教你。”
　　秦镜正在打呵欠，听见这话：“你是说你辅导我学习？”
　　“嗯。”
　　秦镜心思一转，这倒是个掩人耳目的好法子，自己这成绩平白无故变好，确实惹人生疑，要是有高悬辅导功课打掩护，那提升起来就名正言顺了：“好啊。会不会影响你学习？”
　　“不会。”
　　“那就先谢谢了！”
　　居然一夜无梦，秦镜睡得挺香的，大概是白天太累的缘故。
　　早上起来，秦镜也觉得自己太过神奇，明明是自己从前喜欢惨了的人，怎么躺在身边情绪都毫无波动，果然时间会冲淡一切情绪吧。好几年没有音讯的人，再碰到，跟一个陌生人也差不多了。
　　高悬的精神倒是不太好，据他自己说是换了床不太习惯。秦镜觉得可能是床太窄了，也可能是他不习惯跟人挤一张床睡。
　　吃早饭的时候，周慧英听说高悬要辅导秦镜功课，开心得不得了，倒不是得了个免费的辅导老师，而是秦镜居然见贤思齐，愿意主动学习了。
　　“那就跟着高悬好好学习，别又是三分钟热度。”这是周慧英最担心的。
　　“不会啦，妈，我以后肯定会好好学习的。”秦镜跟她保证。
　　周慧英则对高悬说：“那就让你多费心了，阿姨给你算辅导费。”
　　高悬摇头：“不用。如果阿姨愿意，我想在阿姨家多住几天。”
　　这话一出口，秦镜倒是先惊着了，他真要跟他爸硬抗啊。
　　周慧英满口答应：“行，没问题！回头我跟你妈说，你想来阿姨家就随时来，我家的大门永远都为你敞开着。”
　　高悬说：“谢谢阿姨。”
　　上学路上，秦镜看着走在前头的高悬，还是匪夷所思，那么高冷的高悬，这会儿居然会主动要求住在自己家，这算是离家出走吗？跟他爸到底有什么不可化解的矛盾啊。
　　到了学校，秦镜拿出教材，开始给几个死党划重点。
　　那几人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镜子，你确信老师会考这些内容？”
　　秦镜说：“我不知道啊。但是高悬说，这是咱们书本上最基础的知识点，只要吃透了这些，及格绝对不成问题。”他突然发现，高悬真是块好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高沛好奇地问：“那个高悬是不是真的很厉害啊？”
　　秦镜嘿嘿笑：“这还用说吗？你看昨天他们校长都来亲自接人，说是清北的保送生。我觉得他就算不被保送，上清华还是北大，对他来说还真是个需要选择的难题。而不是我们小时候做梦，想着长大考清华好还是北大好。”
　　郎俊亮拍拍高沛的肩：“同样是姓高，你们之间的差距咋那么大呢？”
　　高沛瘪嘴：“同样是人，你跟他的差距怎么也那么大呢？”
　　秦镜哈哈笑：“你们先按照这个范围来吧，数理化等我学会了之后，再慢慢教你们，或者你们可以自己去找老师请教，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英语和语文这些是不用辅导的，所以大家现在赶紧背单词背课文。我会来抽查！单词听写不出来、课文背不完，会有惩罚！我也一样。”
　　熊凯勾着秦镜的脖子：“镜子，你来真的？”
　　秦镜斩钉截铁地点头：“比真金还真！兄弟们，不说别的，光看昨天一中校长那个嘴脸，咱们老王那个护犊子的可怜样，咱是不是也该干点让老王长脸的事了？不能让老王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同样是校长，凭啥我们校长就要被人欺负啊。”
　　大家果然都被激励起来，握起拳头：“镜子说得对，干起来！干死一中！”
　　秦镜的手在背后悄悄比了个V，初步目标已达成。
　　接下来两天，高悬果然没回家。他妈将他的换洗衣服托周慧英带了过来，他就待得更安心了，唯一不太完美的就是晚上睡得不好，可秦镜家也没别的房间。
　　秦镜在家跟高悬学习了两天，顺便悄悄将演讲稿背得滚瓜烂熟，这个演讲比赛，他没告诉家里任何人。
　　周一下午，王建元亲自送秦镜去教育局比赛。
　　到了教育局，他们才发现，除了九中，别的学校都是两名选手，一中更夸张，一个年级选了一个。
　　蔡延年看着王建元，假模假式地过来跟他握手：“哟，王校长亲自送学生过来比赛，未免太重视了。”
　　王建元皮笑肉不笑：“好像蔡校长来的不是本人似的。”
　　然后两个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蔡延年看着王建元身后的秦镜，他脸上的伤口还没痊愈，淤青淡了点，依然看得出来。蔡延年一看就乐了：“九中果然是人才辈出呢，文能上台演讲，武能聚众斗殴，啧啧，后生可畏啊。”
　　秦镜听完，当面就翻了个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一会儿就让蔡校长看看什么是后生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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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打脸
　　王建元笑不出来，凑近了一点，压低了声音说：“蔡校长还有牙齿咬到自己舌头的时候，我们九中的同学们之间因为打球发生一点小摩擦，怎么能叫聚众斗殴呢？这性质可太坏了，蔡校长别忘了这里是教育局，那其中还有你们一中的高材生。”
　　蔡延年一听，果然收敛了些，笑呵呵地说：“那就预祝你们九中的选手在比赛中大放异彩吧。”眼神中满是轻蔑和戏谑。
　　王建元咬着牙说：“那就承蔡校长吉言。”
　　说完便带着秦镜远离了蔡延年，他看看周围的人群，问：“秦镜，紧张吗？”
　　“不紧张。”秦镜说。
　　“那就好。不要有心理负担，拿不拿名次都没关系，尽力而为，重在参与。”王建元这话说得实在有点违心，他巴不得自家学生能一鸣惊人，啪啪打蔡延年的脸，但也知道这不太可能，更知道不能给学生增加心理负担。
　　秦镜朝蔡延年那边看了几眼，有些诧异地发现，居然没有看到高悬。
　　他知道高悬家里一直都在为他出国留学做准备，从小就有英语家教，小学初中都去美国参加过夏令营游学，不仅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初中时就能看英文原著小说，后来更是高中没毕业就出国读书了。
　　作为一中的学神，高悬居然没来参加英语演讲比赛，这实在有点反常啊，是这些人水平比他更高，还是他没有参赛？
　　为了不在高悬面前出糗，这两天他都没提过比赛的事，早知道问问好了。
　　不过他也没有去问蔡延年，他不喜欢蔡延年那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样子。好歹省重点的校长呢，就算跟九中有过节，也不该那么嘲讽一个学生，格局与风度都没有。
　　秦镜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声情并茂地背了两遍稿子，才进去候场。
　　二十六名参赛选手，秦镜抽到了二十三号，每次都非常靠后，其实并不太好，因为评委都累了，审美疲劳了，当然，这也比头几个出场要好多了。
　　秦镜坐在后面，看其他选手在场上比赛。说实话，虽是各校选出来的优胜者，但水平还是参差不齐，有人紧张得词都忘了，也有表现得不错的。
　　秦镜不止一次看到过道那边的王建元将手心放在膝盖上擦，他觉得有点好笑，他紧张什么啊。
　　台下的评委都是从高祥师院请来的英语系老师，甚至还有外教，所以秦镜并不太担心评委会不公平，只要正常发挥，问题应该不大。
　　秦镜看了这些选手的表现，比较出色的也有，但并没有像高悬那样能够让他心服口服的选手。
　　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轮到秦镜上台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上台去。
　　台下原本有些疲劳的评委看见他，不由得眼睛一亮，倒不是因为他长得帅，而是他脸上那明显的伤，哪个学校让这样的学生来参赛啊，简直出人意料。
　　秦镜上台之后，先用英文作了自我介绍，才开始演讲。他的演讲表演性质不算浓，侃侃而谈，有点脱口秀的味道，稿子他后来重新修改了一下，比原来的内容更丰富一点。
　　王建元看着台上的秦镜，他说的内容其实他也听不大懂，但不妨碍他知道秦镜表现得很好。他的言谈举止有说不出来的自信从容，这种自信是他从九中的孩子身上看不到的。
　　秦镜演讲完之后，台下的一个评委突然举起手，用英语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认为你的脸上的伤也跟今天的演讲主题相关吗？当然，你可以不回答。”
　　评委提问，这还是今天头一回，台下几乎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了，尤其是王建元，更是紧张得背都挺直了。
　　“当然可以回答。”秦镜微笑着用英语回答，“我认为是有的，很多人见到我脸上的伤，可能会先入为主，认为我不是个好学生。但一个人的品德好坏岂能用伤口来判断，照这么说的话，那些被欺负的人岂不是都成坏人了？”
　　他回答完这个问题，才从台上下来。
　　他下来后，台下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王建元朝秦镜竖起了大拇指，不管名次如何，他都觉得秦镜今天的表现异常完美，能够如此从容不迫地应对突发问题，还能跟老师用英语对话，场内有几个选手能做到？
　　王建元此刻特想拍一下胸脯，高喊一声：“我骄傲！”
　　比赛很快就结束了，这一次秦镜没有急着离开，他坐在台下安静地等待评比结果。
　　但结果迟迟没有出来，甚至评委老师们也在交头接耳，似乎在商量什么。
　　王建元的手指在桌上轻点着，显然内心有些焦灼。
　　刚才比赛还没结束，蔡延年就在跟教育局的主任说什么。
　　比赛一结束，主任就将评委组长叫出去了。这一去一回的，比赛结果就被延迟公布了。
　　又过了一会儿，主持人才开始宣布结果。这次录取依旧是六个人，一二三等奖各取一二三名。
　　“获得三等奖的是：七号选手缪涛、十二号选手瞿恬、二十一号选手匡雨霏。请这三位同学上台领奖。”主持人报获奖者并没有公布他们的学校，这有点反常，通常来说，这是校际比赛，选手代表的都是自己的学校，是应该公布的。
　　三名选手领完奖，主持人继续报：“恭喜这三位同学，接下来颁发二等奖。十六号选手李一诺，二十三号选手秦镜，请上台领奖。”
　　听到这个消息，王建元比秦镜还激动，他双手握拳：“耶！太好了，秦镜，你获奖啦！”
　　秦镜微微笑了笑，起身上台领奖，其实离他的目标还差了那么一点，他想拿第一的，不过对九中来说，这也算得上前所未有的好成绩了。
　　以往九中大概只有在市运动会上才能拿名次，这种比智力的，就只能陪跑了。
　　王建元开心得不行，他早就有预感，这个看似不着调的秦镜可能会带来惊喜，没想到还成真了。这小子没准还真能靠谱呢。
　　给秦镜颁奖是那位问他问题的评委，他用英语说：“祝贺你！希望你今后的人生能够继续打破偏见，乘风破浪！”
　　秦镜笑了：“谢谢老师！我会努力的。”
　　一等奖获得者是一名一中的高三女生。秦镜仔细听过她的演讲，确实非常不错，不过演讲稿的内容过于平淡了点，也许是因为马上要高考了，并未在这方面下太多工夫。
　　她听到自己得第一的时候，惊讶得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显然十分出乎意料。
　　领完奖，比赛总算是结束了。王建元和秦镜一起出去，在走廊上碰到蔡延年，对方看了秦镜一眼，说：“要是高悬来参赛，哪还轮得到你们九中啊。”
　　秦镜心中一动，很想问他高悬为什么没去。
　　王建元不干了：“好像我们拿奖是蔡校长让给我们的一样，蔡校长未免也太自信了点，不对，过分自信就是自负。我们走，秦镜。”
　　秦镜只好把自己心里的问题压下去了，也犯不着问蔡延年，回头问高悬本人不是更好。
　　师徒二人下了楼，王建元在楼下碰到一个老同学，便过去打招呼。
　　秦镜趁机去了趟洗手间，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王建元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了，黑得跟锅底似的。
　　他见到秦镜，气呼呼地说：“秦镜，你不是第二名，而是第一名。”
　　秦镜很诧异：“为什么？”
　　“刚才我同学亲口告诉我的。他就在教育局上班，听到了主任和评委组长的谈话，你分数比一中那个女生其实还高了一点，但是领导认为你的形象不好，要扣你一点分，于是你就变成第二了。这是演讲比赛，又不是选美比赛，简直岂有此理！”王建元气得头顶要冒烟了，“我得去找领导理论去！”
　　秦镜连忙拉住了王建元：“校长，您先别冲动。既然都这么定了，那就算了吧。”
　　王建元看着秦镜，发现他这个当事人居然比自己要冷静得多：“孩子，这可是你的成绩啊，被人篡改了，你甘心吗？”
　　秦镜说：“我不甘心。就是觉得这样的比赛其实没那么重要，演讲比赛是有形象要求的，领导觉得要扣形象分，所以也是在理的，我们理论不过的。再说了，是您的同学告诉您这个消息的，您直接去找领导，岂不是让您的同学难做？”
　　王建元诧异地看着秦镜，这孩子情商未免太高了，都替他同学考虑到同事关系去了，但也承认秦镜说得不无道理：“肯定是蔡延年搞的鬼，他要是没去找主任，这结果就不会变。气死我了！”
　　秦镜笑着说：“校长，您别生气。其实咱们应该感到高兴，面子上是蔡校长赢了，里子上其实是他输了。您想，他们一中处处为难我们，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结果一个小小的英语演讲比赛，还得徇私舞弊才能赢我们九中，这会儿他肯定气得跟河豚似的。”
　　王建元一听，胸中豁然开朗，拍着秦镜的肩：“对，对，说得有理，下次我就可以这么嘲笑他了哈哈。今天真是痛快啊！走，老师给你买奖品去，想要什么？”
　　秦镜扬了扬手里的奖杯和手里的英汉大词典：“已经有啦，就不让校长破费了。”
　　王建元说：“你在市里比赛得了奖，为咱学校争了光，学校还是有这个奖励预算的。不过说起来，肯定又是那蔡延年搞的鬼，领奖的时候只有签号和名字，连学校都没报，太不像话了，是怕我们九中拿了名次打他们的脸吗？”
　　秦镜嘿嘿笑起来：“看样子今天我参加比赛，戳中了蔡校长的玻璃心啊。”
　　王建元兴奋地拍他的背：“对，继续加油，以后要在更多方面戳他蔡延年的肺管子。”
　　“嗯，我会努力的。”秦镜满口答应。
　　王建元最后还是给秦镜买了支派克钢笔，几百块的钢笔，也是很舍得花钱了。
　　回到学校，王建元亲自让广播站的播音员播报秦镜在市演讲比赛取得好名次的消息，并要求接下来两天都要反复播报，还让秦镜班上的同学写广播稿表扬秦镜。
　　他还干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特意叮嘱体育老师，让他爬上主席台上方，将面朝学校的喇叭换了个位置和方向。这么一来，一中就能清清楚楚听到秦镜获奖的消息，为的是多扎几遍一中尤其是蔡延年的心。
　　秦镜看到王建元这个操作，果然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这么强的胜负欲，简直就是个老顽童。
　　放学回到家，秦镜还没问高悬为什么不去参加比赛，高悬就先问他了：“听说你参加演讲比赛拿奖了，真是看不出来，恭喜。”
　　秦镜笑眯了眼：“谢谢。你怎么知道的？听广播听到的吗？”
　　高悬点了一下头：“你们的广播声太大了。”
　　秦镜快要笑死了，看样子老王这一招真管用，蔡延年八成也听见了：“对了，这个比赛你怎么没参加？”
　　作者有话要说：蔡校长，这还只是开始，以后还要挖您的墙角！


第十二章 原因
　　高悬垂眸：“没意思，不想去。”
　　秦镜凑近一点，左右端详他的脸：“为什么？最近是有别的比赛吗？”
　　高悬往沙发上一靠，闭上眼睛：“不为什么，烦了腻了。”
　　秦镜点头：“不去其实也没什么，反正这样的比赛对高考也没什么助益，你也不需要用这个来证明自己的实力。”不过他还是有点好奇他们老师居然没说服他。
　　高悬瘫在那儿没说话，秦镜从他那张俊美的脸庞上居然看出厌世的神态。
　　秦镜算是看出来了，前几天的高悬像个浑身都是刺的刺猬，随时随地都想扎人，这两天则像只软趴趴的海葵，浑身懒洋洋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秦镜觉得有一点比较奇怪，他不回家，他家里也不来接他回去，就任凭他住在外面。
　　高成功大概觉得高悬是个自尊心强的人，不会长期寄人篱下，会主动低头认错回家去。
　　父子双方似是在较劲，看谁扛不住先低头。
　　秦镜当然不会问高悬什么时候回家，他若是问了，高悬肯定就会在这里住不下去了，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周慧英倒是很乐意高悬住在自己家，每次她回来，不是看见高悬在给秦镜辅导功课，就是看见两人各自在学习。她认为秦镜如今这么好学，多亏了高悬。
　　家中虽然多了一个人，也没有太大的不便。高悬是个安静的人，要么看书，要么听音乐，要么给秦镜讲题。
　　不像秦镜那猴一样的个性，没事都要给家里制造出几分噪音来。
　　这时秦镜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周慧英打来的：“儿子，先淘米做饭，你爸一会儿就到家了，菜等我回来做。”
　　“诶，好嘞！”秦镜挂断电话，兴奋地起身，“我爸今天回来。他上次说出差三五天，没想到这次还挺准时，看样子案子办得挺顺利。我去淘米做饭。”
　　高悬已经不讶异秦镜会做家务了，他在家，连饭都不是自己盛的。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爸说不要把人生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上，不让他干。但说实话，他有时候会怀疑，到底哪些才是紧要的。
　　秦镜他爸要回来，高悬内心生出了一股不安，他一个外人一直住在这里，肯定打扰到他们的生活了。
　　秦镜刚把米饭蒸上，秦肃就回来了。
　　秦镜打开门，看见风尘仆仆的父亲，赶紧给了个热烈的拥抱：“老爸，欢迎回家！辛苦了，辛苦了！我给您拿行李。”
　　“好小子，懂事了啊。”秦肃笑眯眯地进屋，站在门口换鞋。
　　高悬站在客厅里，略显尴尬地打招呼：“秦叔叔好。”
　　秦肃抬起头，看见高悬，微笑着说：“是高悬吧，好几年没见了，长这么高了。欢迎你来我们家做客，你坐。”
　　秦镜将行李放进父母房里，出来了：“爸，这几天高悬住在咱们家。”
　　“知道。我听你妈说了，高悬在给你补习呢。你小子总算愿意学习了，这多亏高悬愿意教你。高悬，辛苦了，我们家这朽木有点难雕，让你费心了。”秦肃笑呵呵地说。
　　高悬听他这么说，便放下了心，原来周阿姨早就跟秦叔叔提过自己的事了：“不费心，秦镜挺聪明的，一教就会。”
　　秦肃笑起来：“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家这榆木疙瘩终于开窍了。”他抬手揉了揉儿子毛刺刺的脑袋。
　　秦镜嘻嘻笑：“爸，工作顺利不？”
　　“还行，没太耽误多少时间。不然也不能这么快回来。”秦肃说着进了自己房间。
　　“云南待得习惯不？吃虫子了没有？”
　　秦肃扭头说：“你怎么知道？还真吃了，蜂蛹，还有一个油炸的花蜘蛛，太恐怖了，没敢下筷子。那边风景非常不错，等你考完高考，带你去云南做毕业旅行，顺便也让你体验一下昆虫宴。”
　　“咦――旅游可以，但是吃虫子不行！”秦镜伸出双臂比了个“×”的手势。
　　“你小子不是能耐得很吗，虫子有什么不敢吃的。”秦肃哈哈笑，然后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我先去洗个澡。”
　　“去吧，去吧。我给您开煤气。”
　　高悬看着这对父子朋友似的聊着天，转过脸去看阳台上的绿萝，不让人看出他眼中的艳羡之色。
　　周慧英很快也到家了，买了一堆菜回来，秦镜赶紧去帮忙择菜。
　　高悬见状，也主动去帮忙，他从没干过这活，就学着秦镜的样子依葫芦画瓢。
　　周慧英笑着说：“高悬，你不用帮忙干活，你是我们家的客人啊。”
　　高悬有些拘谨地将菜放下来。
　　秦镜见状，说：“妈，您就别多嘴了，有个劳力帮我的忙不好吗？干、干、干！”他抓了一把小油菜放到高悬手里。
　　高悬接过来，继续择起来。
　　秦肃洗完澡出来，探头往厨房里一看：“哟，都在忙呢，就我一个闲人。”
　　秦镜笑嘻嘻地说：“您歇着吧。一会儿就好。”
　　这天晚上，高悬参与了秦镜一家三口的团聚，他们家的人都特别善谈，妙语连珠，逗得人忍俊不禁，屋子里笑声不断，别提多融洽了。
　　高悬看着这老旧窄小的房子，陈列的家具也是新旧都有，并不成套，比起自家宽敞的四居室以及样板间一般的装修，差得太远了，然而却有自家所没有的热闹与温情。
　　同样都是三口之家，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呢？
　　吃完饭，两人坐在灯下学习的时候，秦镜想到，从明天开始，他就该给那帮兄弟讲题了，放学后留下来补习一个小时？还有梁栋，会不会耽误他帮家里干活？
　　秦镜突然又想起来令一件事：“对了，高悬，今天唐中杰找到我，问你什么时候陪他去补牙。”。
　　高悬扭头：“谁？”
　　“就是那天早上你跟我们学校的人打架，你打掉了一个人的牙齿，他让你赔牙呢。”
　　高悬垂眸：“多少钱？”
　　秦镜摇头：“我不知道啊，他应该还没弄。”
　　高悬从书包里掏出一叠整整齐齐的钱来，零钱整钱都有，加起来估计也就是一两百块钱。
　　秦镜尴尬地笑：“牙齿断了，重新种一颗牙，得几千吧。”
　　高悬抬头看着秦镜，眼神中明显有挫败感。
　　秦镜眼珠一转：“我妈有个朋友自己开了个牙医诊所，可以让他过去种牙，给他算最便宜的，应该能省点钱。我去跟我妈说。”
　　他说着就要起身，被高悬一把拉住了：“等等。”
　　秦镜挑眉看着他。
　　高悬舔舔唇，小声地问：“你有钱吗？”
　　秦镜想了想：“好像有，我从小到大的压岁钱我妈都给我存着了，说是等我高中毕业出去旅行用，大概有个几千块吧。”
　　“能借我吗？”高悬问。
　　秦镜并没有犹豫：“可以。”
　　高悬说：“借钱的事能先不告诉你妈妈吗？”
　　秦镜明白他的意思，是担心妈妈将这件事告诉他父母。
　　“可以。”秦镜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和你爸为什么吵架？”
　　高悬松开拽着他的手：“不想再被他PUA而已。”
　　秦镜张圆了嘴，万万没想到会从他嘴里听到这个词，12年这个词就传到中国了吗？而且PUA最初指的是两性关系中的精神控制，后来随着研究的深入，才扩大到父母对子女的精神控制。
　　“那个PUA是什么？”秦镜只能装傻，他不能表示自己懂啊，像他这样不学无术的高中生学渣，现在怎么可能接触到这些。
　　高悬漠然地说：“通过嘲讽、批评、否定、贬低等多种方式，对他人进行心理驯服，简称精神控制。让被控制的人失去信心，否定自我，离不开操控者。”
　　秦镜问：“你从哪儿知道这些的？”
　　“英语杂志上看到一些，又去查了些相关的心理书籍。”
　　好吧，学霸就是学霸。秦镜又试探着问：“你觉得你爸妈在PUA你？”
　　“不，是我爸，他在PUA我妈和我。我妈已经被他驯服了，她现在什么都听我爸的，不敢离婚。我不想做个傀儡。”高悬脸上露出愤恨之色。
　　秦镜没想到高悬竟然会跟自己敞开心扉，说这么私密的事，大概是他真没什么朋友吧。
　　只是这个问题有点复杂，已经超出了自己预想的范畴，这要怎么帮他？
　　秦镜只好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高悬说：“我要摆脱他。”
　　“可你还未成年。”
　　“对，没独立，没有钱，这是最大的问题。”高悬捏紧了拳头。
　　秦镜想了想，说：“你想独立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现在还是未成年，不管他待你如何，也都有义务养你到十八岁。你现在已经意识到这个事了，就不会被他PUA了，虽然相处起来会有点痛苦，但人格上你至少还是健全的。”
　　高悬扭过头：“我不想看到他，甚至见到他就想吐。你别看他道貌岸然像个君子，事实上是个特别恶心人的小人。他从小就当着我的面羞辱我妈，甚至还使用暴力，用我外公舅舅姨妈的事来要挟她，自己在外面养几个小情人，我妈还不敢离婚。有这样的父亲，你不觉得恶心？”
　　秦镜张圆了嘴，高院长是个这样的人？完全看不出来，每次见到他，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长得还挺帅，身材保养得很好，整个人都风度翩翩的。
　　高悬妈妈也是个大美人，医院里都认为他们是特别登对美满的一对，没想到事实竟是如此。
　　高悬舔了一下唇：“抱歉，让你听到这么不堪的事。我从小没什么朋友，因为他总说，天才是孤独的，曲高和寡，太平庸的人不配和我做朋友。你算是唯一走得近一点的。”
　　秦镜听了这话，用手指挠了挠鼻翼，自己好像被内涵了呢：“你爸怎么这样啊。”
　　他跟高悬走得近，其实还是他比较主动。
　　“他病得不轻。”高悬直接了当地说，“他就是不想让我有朋友，方便操控我。”
　　“可他不想让你成长吗？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其实是秦镜最不能理解父母PUA孩子的，孩子若是没有了健全的人格，岂不是害了他们一生。
　　“为了满足他的某种变态心理吧。”高悬撇了撇嘴。
　　“那以后怎么办呢？”秦镜又回到原来的问题上，“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啊，你要是愿意，可以一直在我家住下去，我爸妈想必会很高兴。”
　　“我已经申请了美国的高中，暑假就会去美国读书了。这也是他安排的，虽然我不喜欢美国，但想到能远离他，我觉得也值得一去。”高悬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秦镜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接话，他记起来高悬确实是高中就出国了，而且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真要去吗？”秦镜想着这么优秀的天才，就白白送给了老美，实在有点可惜。
　　高悬说：“除非他们离婚，我跟着我妈，就不用去了。”
　　“可你也说了，你妈不愿意离婚。”
　　“是啊。我外公被双规后，我舅舅姨妈的工作都是他安排的，他动不动就用这个要挟我妈，说我外公影响了他的前程，我妈娘家人全都靠他才有了今天。我妈真觉得自己亏欠他，所以不管他怎么折腾都忍气吞声。我有时候挺瞧不起我妈，但也知道她很可怜。”高悬用手遮住了双眼。
　　清官难断家务事，秦镜还不是清官呢，他当然也断不了。高成功这算是家暴，但现阶段国内对家暴的鉴定和判罚都比较模糊。
　　“你就在我家先住着吧。”秦镜只能这么说。
　　高悬抹了一把脸：“抱歉，给你说了这么多糟心事。我给你讲题吧。”
　　“好。”
　　作者有话要说：把天才送给老美，太可惜了，必须要留下来！


第十三章 开干
　　早晨六点五十，秦镜就到了学校。到了之后也不进校门，站在校门外等人。
　　昨天晚上，他挨个给几个死党打了电话，通知他们今天必须早起，七点校门口集合，有重要事情宣布，迟到后果自负。
　　陪他一起的高悬说：“要不我先回我学校，一会儿他们到齐了你给我打电话。”
　　九中的人虽然上学不积极，但这会儿也有人来了。每每有人经过，都会朝他俩行注目礼，被看得多了，高悬难免有些尴尬。
　　也难怪，一个帅哥就足以吸人眼球了，更何况还是两个。
　　秦镜拉住他的手肘：“别啊，还有几分钟人就到了，我估计你刚到教室马上就得跑下来，何必呢。”
　　高悬不留痕迹地挣脱他的手：“你昨天又没跟他们说什么事，一会儿来了，不得全军覆没。”
　　秦镜嘿嘿笑，摩拳擦掌：“那就只能怪他们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没往心里去，活该受罚。”
　　最先到的是高沛，看见秦镜，便从车上跳下来，伸手抹了一下眼角：“没迟到吧？”
　　“没有，提前三分钟到了，很准时。”秦镜笑眯眯的。
　　高沛打了个哈欠：“那就好，我就刷了个牙，脸都没洗就赶来了，怕迟到，到底啥事？”
　　秦镜说：“看你提前到了，给你透露一下。一会儿我要听写英语单词，写错一个，五个蛙跳。”
　　高沛一听，顿时大惊失色：“真的假的？哪一单元的？我还没背呢。”
　　秦镜说：“今天听第一单元的。”
　　高沛赶紧去开自己的书包，刚摸到拉链，手又放下去了，伸手去推车：“我书没带，去教室里拿。”
　　秦镜将自己的英语书扔到他怀里：“别去了，就几分钟了，来不及了，看我的吧。”
　　高沛赶紧将自行车往大门上一靠，翻开书争分夺秒抢记单词。
　　高悬看了一下腕表：“七点差一分。”
　　然而其余人还没到，秦镜说：“哼，这么没时间概念。没有就培养他们有，迟到的罚跑一圈。”
　　“体罚合适吗？”高悬闲闲地问。
　　秦镜摊手耸肩，一脸无所畏惧：“我又不是老师，也不拿工资。我跟他们一起听写，我要是迟到或者写不出来，同样要挨罚。”
　　高悬看着他得意的小表情，嘴角微微扬了一下。
　　不过还是有人赶在七点准时到了，是郎俊亮和家离得最近的石峰：“你们都在，干什么呢？”
　　秦镜说：“等会儿，人齐了再说。”
　　郎俊亮凑到高沛跟前：“哇，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在这里背单词。”
　　高沛说：“一会儿要听写。”
　　郎俊亮和石峰一听，顿时叫了一起来：“今天要听写？”
　　高沛点头：“错一个单词五个蛙跳。”
　　秦镜扭过头冲他们笑：“五个蛙跳也不难是吧？”
　　郎俊亮和石峰赶紧凑到高沛跟前，一起抢着背单词。
　　他们临阵磨枪，秦镜也不说什么，只要能记得下来，那也是赚的。
　　范子承与刘宇翔分别迟到了三分钟和五分钟，熊凯最慢，迟到了十分钟，虽然距秦镜要求的时间有一定差距，但相对他们平时的上学时间来说，都已经早了不少，说明他们还是把自己的话放心上了。
　　秦镜说：“好了，人终于齐了。有三个人迟到了啊，本来迟到是要挨罚的，但今天是第一天，迟到就不罚了。下面我们开始听写英语单词。今天是突袭，没有提前跟你们说好，我估计你们也没准备，都没带书回家看吧？”
　　范子承举手：“我带了。”
　　秦镜竖起大拇指：“还是承哥有心。你们几个都在干啥呢？我不是说了自己学英语和语文吗，都没当回事啊。前进十名呢，兄弟们，不是真想请家长吧？”
　　众人都嘿嘿傻笑。
　　秦镜说：“好了，我不是在跟你们开玩笑。本子和笔都有吧？现在听写第一单元的英语单词，错一个五个蛙跳。高悬来念。”他将课本从高沛手里抽出来，递给高悬。
　　于是这群人就在校门口听写起了单词，因为高悬不是九中的，这个点进学校还要费口舌，就懒得浪费了。
　　这一单元的单词不少，有几十个，但高悬只听写了十个单词，五个短语。
　　高悬念汉语意思，大家写英语，但基本是一头雾水，只有秦镜毫无难度地写出来了。
　　秦镜将自己的听写交给高悬批改，将其他人的收过来：“你们的我来改。错一个五个蛙跳啊。”
　　高悬迅速给秦镜批改完，有些意外：“不错，都对了。”
　　秦镜说：“几个单词而已，小意思。今天谢啦，你去学校吧，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了。”
　　高悬帅气地挥一下手，推着车朝一中去了。他没想到，秦镜说要带着大家前进十名，还真在认真督促，并不是说着玩的。
　　秦镜给大家批改单词。大家都围拢来，伸长了脖子看着秦镜干活。
　　熊凯说：“镜子，你这也太严厉了吧，这个i只少了一点，也算错啊？”
　　秦镜翻白眼：“i少一点，就变成了l，相当于你的熊少了四点底，那变成啥字了？”
　　过了一会儿，高沛嚷嚷起来：“这个怎么错了？书上就是这个啊。”
　　秦镜说：“ai的位置颠倒了，相当于你脑袋与脚的位置长反了，错没错？好啦，别捣乱，等我改完。”
　　几分钟后，秦镜批改完了所有的单词：“石峰错了5个单词，2个短语，35个蛙跳；承哥错5个单词，3个短语，40个蛙跳；高沛临时抱佛脚，错了6个单词，3个短语，45个蛙跳；宇翔错7个单词，3短语，50个蛙跳；狼蛛错7个单词，4个短语，55个蛙跳；熊凯单词和短语都只对了1个，65个蛙跳。第一次突袭听写，情况惨烈，希望大家下次能进步。兄弟们，热身吧，准备蛙跳！”
　　几个小伙伴接过自己的本子，看着上面触目惊心的红“×”，都不禁觉得好笑。
　　刘宇翔勾住秦镜的脖子：“镜子，你是提前知道要干什么，所以早早就复习了，算不算作弊？”
　　秦镜无语望天：“我早就跟你们说了，语文和英语都先自己读起来背起来。你们如果觉得我作弊了，可以抽我后面的单词啊。我要是错了，就跟你们一样跳。”
　　高沛拿过英语书，翻了一下：“争辩。”
　　秦镜答：“argument,a-r-g-u-m-e-n-t.”
　　刘宇翔拿过书，拣了他认为比较复杂的单词抽查了几个，秦镜都准确无误地答出来了。
　　他帅气地挑眉：“服了吗？”
　　几个人围着秦镜，伸出大拇指：“服！”
　　秦镜抱着双臂：“那还不去蛙跳？”
　　郎俊亮说：“走，蛙跳去。”
　　几个骑上车，朝操场跑去，秦镜跟上去，得意地哈哈笑：“你们听好了，今天的惩罚只是蛙跳。以后的惩罚还要加料，谁错得最多，就要穿女装围着操场跑圈，我会给你们录下来，留作最美好的青春回忆。”
　　几个小伙伴扭过头瞪着他：“镜子，你是魔鬼吗？”
　　秦镜哈哈笑：“不下点猛料，你们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哼哼~”
　　蛙跳的效果不错，至少晨读的时候，这群人不再懒洋洋地趴在桌上，而是认真读起了书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秦镜又宣布了一个消息：“从今天开始，打球时间缩减，每天只在放学后打四十分钟。中午和下午我们开始复习数理化，我给你们讲题。”
　　几个好友差点喷饭：“真的假的？你给我们讲题？”
　　秦镜抬眼看着他们：“怎么？不信我能给你们讲题？我这都是先跟高悬学会了，才给你们讲的。你们要是觉得我讲得不好，那就去问老师。老师想必是非常乐意我们去问问题的，但不知道为啥就是没人愿意去。”
　　他这话一说，果然没人反对了，老师的题肯定讲得好，但就怕听不懂再问就尴尬，秦镜讲就没这问题了，不懂可以反复问。
　　一起吃饭的梁栋说：“我也去你们教室一起复习？”
　　“对啊，你也一起来。”秦镜说。
　　梁栋没有手机，昨天晚上就没通知到他。今天下课后，秦镜就去找了梁栋，说明了自己的复习计划，邀请他也来参加，毕竟他也要前进十名。梁栋很乐意地接受了他的邀请。
　　吃完饭回教室的路上，秦镜有些羞耻地听见校广播里正在播报他演讲比赛拿名次的事。同行的好友自然都听见了，冲着他发出“哟~~~”的取笑声。
　　秦镜哭笑不得：“你们这样，到底还做不做朋友了？”
　　大家继续开玩笑：“不做啦，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秦镜说：“你们也体谅一下兄弟我好吗？要不是为了给老王争面子，我就让广播室将我相关的稿子都删了，莫名羞耻！”
　　高沛笑着问：“为什么说是给老王争面子？”
　　秦镜说起了自己比赛时遇到的不公平待遇，几个好友听到后气死了：“那就是说本来你是第一的？被一中的人用无耻的手段抢过去了？”
　　秦镜说：“他们扣我的分也算是有理有据，毕竟我带着伤，有损形象。但如果蔡延年不去找领导逼逼，也许这分就不会扣。而且就算这样，蔡延年那老狗逼居然还来嘲讽我们，你们说气人不气人？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没看见老王让人将主席台上的喇叭都改了方向，对准一中去了。就是为了嘲讽蔡延年。”
　　大家都义愤填膺：“一中的人简直欺人太甚！”
　　秦镜说：“一中其他人的态度我们不好说，但他们校长确实非常欠揍。他们一中不是老想霸占我们学校，把我们赶走吗？兄弟们，我们若是不努力，将来九中极有可能就守不住要搬家了。”
　　“为什么？”有人不解地问。
　　“这还不简单，升学率呗。”高沛回答。
　　秦镜点头：“对，就是升学率的问题，咱们学校的升学率太低了。一中要扩建，别的地方都没有空间，所以他们早就盯上咱们学校了。如果我们的升学率一直上不去，教育局让我们搬走甚至撤销九中就是一句话的事，以后你想回母校来缅怀青春，都已经变成别人的学校了。你们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
　　“所以大家还咸鱼什么呢，都学起来啊！”秦镜说。
　　大家都一脸疑惑：“可是镜子，你觉得靠咱们几个就能提高学校的升学率？我们几个谁能考上大学啊。”
　　秦镜说：“这么不相信自己？你们是不是从来都没逼过自己，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吧？试试看就知道了，先不说远了，将这个月的月考考好吧。兄弟们，开干！”
　　大家都捏起拳头：“开干！”
　　作者有话要说：镜子同学任重而道远啊！


第十四章 补课
　　秦镜给大家讲数学题的时候，仿佛又看到了洗心革面发奋图强前的自己。哪怕是最简单的题型，反复讲解之后，也不是所有人能完全理解。
　　说白了，就是初中数学没学好，基础不牢，现在学起来将特别费劲。
　　当初为了提升成绩，他还特意回头去补了初中的知识，寒暑假都没休息过，头悬梁锥刺股，发奋图强了一年多，才终于将成绩赶上来，真正看出成效，已经是高三最后一个学期了。
　　他不知道这些朋友能不能像他当初那样坚持，不过要是能做到自己当初的一半，考个大学应当不成问题吧。
　　由此见得，要提升大家的成绩，任重而道远，还得研究出一个更为详实的复习计划才行。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帮家伙能配合自己。一群人可不比一个人好管，况且懒惰本就是人的天性，这帮学渣同学最缺的就是自觉。
　　一切从头开始太难了，只能用笨办法，做同类题，熟能生巧，多做几道，熟悉套路了，应该就能掌握。
　　秦镜让大家做题，自己跑到校长办公室去了，他知道王建元每天中午都在办公室里午休。
　　果不其然，校长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王建元正躺在几张拼凑起来的椅子上睡觉。
　　秦镜看了一下时间，觉得他应该睡了一段时间，也不算打扰，便敲了敲门。
　　一敲王建元就醒了：“谁啊？”
　　秦镜嘿嘿笑：“王老师，您这有没有习题集，就是有大量同一题型的习题。”
　　“你要这个干什么？”王建元问。
　　秦镜笑着说：“这不说好了大家都要前进十名嘛，得复习一下，多做题才能巩固知识。”
　　王建元显然有些诧异，赶紧坐起来，笑眯了眼：“有、有、有，我给你找一下。”
　　秦镜为啥来找他呢，当然除了他是数学老师外，也是知道他有一套数学专题集，想当年他可是把这套题集翻来覆去做了个遍。
　　王建元很快就从书柜里翻出了那套书：“你拿去？”
　　秦镜打开翻看了一下，说：“我不拿走，复印一些题就行。”
　　“行，复吧。”王建元没想到秦镜还真把学习放心上了，主动学习自然是要鼓励的。
　　秦镜用复印机复了几份题目，将书还给王建元：“老师，这书哪儿买的？回头我自己也去买一套去。”
　　王建元说：“这书现在怕是没有了，你去书店找找有没有同类型的。要是没找到，你就来我这复印。”
　　“好。谢谢老师！”
　　王建元又叫住他：“秦镜，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题，可以来问我。”
　　“好，我会的。老师再见！”秦镜挥挥手。
　　秦镜将题目拿回去，大家人手发一份：“同类题，拿回去做吧，做完这些题，以后碰到这个题型的题基本就没问题了。”
　　众人看着手上几张纸：“这么多？！你开玩笑吧。”
　　秦镜说：“不多啊，三十道而已。别互相抄，独立思考，否则做三百道都没用。”
　　梁栋问：“这题哪儿来的？”
　　“老王那儿。”秦镜提醒大家，“对了，我说独立思考，是不允许抄他人的答案，大家互相之间讨论可以，也可以请教老师。我给大家找来这些题，是为了让大家弄懂这个题型，只要考试考到，就不会丢分。而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做样子给我看，否则花的时间都等于做无用功，还不如去打游戏，对不对？”
　　石峰嘿嘿笑了起来。
　　秦镜看一眼石峰：“从今天开始，你们的游戏就都别上了。考完月考再说。”
　　几个都露出失望的神色：“啊？游戏都不能玩了？”这几个可是资深网瘾少年。
　　秦镜点头：“对啊，游戏暂时都停了吧，假期再玩。我知道游戏对大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人若是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我现在已经将游戏给停掉了，安心学习，等暑假再说。”
　　石峰仰天哀嚎：“不能玩游戏，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啊！”
　　秦镜嘿嘿笑：“要不你就继续玩呗。我们都是普通难度模式，唯有你是hard模式。到时候别忘了请你父母就行。”
　　石峰是他们几个中成绩最好的，他要前进十名，就要到班上中等偏上了。
　　石峰一听，顿时蔫了：“那我能不能每天玩一个小时？我日常总得做吧。”
　　秦镜不理他，而是说：“我正在考虑，晚上要不要集中学习。”
　　关键是去哪儿。学校不能住校，否则住校多好，把这群人一关，什么游戏都杜绝了，前进十名算什么，考大学都不是难事啊。
　　但九中太小了，不可能还有地方来当宿舍。隔壁一中也存在这个问题，他们从下面各县招收尖子生，县里的学生只能住校，他们的宿舍早就不够用了，严重影响了招生规模，所以才一直对九中虎视眈眈。
　　“晚上我们一起学？学到几点？”熊凯问。
　　秦镜皱起眉头，得找个位置比较适中的，这样大家回家都比较方便，想来想去，好像就自己家位置比较适中，唯一的缺点就是太窄了点，七八个人不知道有没有地方坐：“要不去我家吧。”
　　郎俊亮说：“我们都去你家？你家那房子坐得下吗？”他去过秦镜家，是一套小二居，面积实在不大。
　　秦镜挠挠额头：“这的确是个问题。要不干脆就在学校吧，以后每天放学后就不回去了，带好晚饭钱，学到八点再走。我去跟老王申请一下。”
　　高沛看着秦镜：“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我就这脾气，要么不干，要干就干好！”秦镜说，“咱们给自己增加晚自习，从明天开始。今天回去跟家里人都打好招呼，告诉他们别让他们担心。”
　　几个朋友见他态度那么坚决，也不知道该不该泼冷水，毕竟他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家。
　　王建元听见秦镜跟自己申请主动留校上晚自习的事，愣了半晌。
　　秦镜说：“老师，您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王建元点头：“可以考虑。”
　　“别考虑啦。其实吧，我觉得校长想提高升学率，这晚自习早就该上起来了。”秦镜诚恳地说。
　　王建元为难地说：“我也不是没考虑过，但咱们学校从来没有这样的传统，而且有的学生家离得太远，晚了回家不太方便，也得考虑安全问题。”
　　“安全没问题的，现在治安挺好的。市里的公交车都是开到九点半十点，咱们上到八点多就放学，没什么不方便的。有实在是太远不愿意上晚自习的，就自己打申请报告，班主任老师核实批准就行。”秦镜给他出主意。
　　王建元沉默片刻，才说：“这是大事，得学校领导班子商量后才能做决策。”
　　秦镜笑了一下：“我知道校长担心老师们会不太乐意上晚自习。校长您哪儿都好，就是缺了点魄力和果敢。您想出成绩，又不想得罪人。那些老师们也是，想出成绩，又不愿意多花时间和精力。可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啊？九中的学生资质本来就不好，你们作为园丁，还不舍得花时间和精力，任他们自由生长，那能开出像样的花么？我们是笨鸟，当然要先飞。”
　　王建元被秦镜说得有点羞愧，自己活了几十年，竟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看得通透：“秦镜，谢谢你提醒了我。不过这事确实需要开会决定。但我会努力促成此事的。”
　　秦镜抬手握拳：“校长加油！那我们晚上上自习的事，您批了吗？”
　　王建元手一挥：“批了、批了！自己要注意安全。”
　　秦镜双手都比了个OK的手势，开心地出去了，要是全校都上晚自习，他就不用费老鼻子劲来说服那几个死党了。
　　此刻全校师生还不知道，他们的安逸生活即将被秦镜一席话改变了。
　　周三最后一节课的全校教师会议上，王建元提出了增加晚自习的议题，一石激起千层浪。
　　放学之后，同学们脚步轻松地离开学校。秦镜则和朋友们在篮球场打球，这是他们的团建活动，也是每天唯一的运动放松时间。
　　正打着，便有人过来了：“上次没比出结果来，还继续吗？”
　　秦镜认出是上次打伤了自己的男生：“不了，没空。”
　　对方冲他竖起中指：“孬种！”
　　秦镜也不生气：“小爷孬不孬我自己知道，我等着你被请家长！”
　　这时有人从围墙上跳下来：“又要打架？”
　　秦镜扭头一看：“你可真是不走寻常路啊。来我们学校干嘛？”
　　高悬站起身，伸手弹了弹并不存在的灰尘，将书包往肩后一甩：“你们学校又在冲着我们学校歌颂你的光荣事迹，我便朝你们这边瞅了一眼，看到你们好像要打架，便过来看热闹。”
　　秦镜笑起来：“唉，再忍忍吧，等过两天我们老王怒气平复了，就还你们清净。你来得正好，有事要你帮忙呢。”
　　高悬问：“打架？”
　　秦镜忍不住笑出声，他怎么满脑子就想着打架啊：“不打架，我们今晚要留下来上自习，你来给我们讲题？”
　　尽管有些意外，高悬还是答应了：“好。”
　　这时唐中杰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他火速冲到高悬面前：“你赔我牙齿。”
　　秦镜看见他，说：“这事我忘跟你说了，周末我们陪你去看牙医，费用他负责。”
　　高悬看秦镜一眼，没有说话。
　　唐中杰说：“这还差不多。留个电话好联系。”
　　秦镜便将自己的电话报给对方，唐中杰这才离开。
　　秦镜抬手一挥：“兄弟们，不打了，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就去上自习。今天请了大神来给咱们讲题，听不懂都可以问他。”
　　郎俊亮勾住秦镜的脖子：“镜子，你还找了个帮手呢。”
　　“这是送上门的免费老师，不用白不用。”秦镜扭头冲着高悬笑。
　　吃完饭，他们回到教室，这群精力旺盛的男生头一回在学校上晚自习，都有些兴奋，在空空的教室里追来追去，就是不愿意坐下来好好学习。
　　秦镜说：“好了，接下来我要听写了。”
　　众人一听，顿时如被点穴一般，画面静止下来。
　　熊凯说：“不会吧，镜子，又要听写？”
　　秦镜说：“这次是语文，不是英语。词汇、文学常识都可以，高悬出题，本学期学过的内容随便抽。”
　　高悬觉得挺好玩的，这群人中秦镜明显是最小的，却像个老大一样指挥着这帮家伙，关键是他们还都听他的。
　　秦镜笑嘻嘻地打了个响指：“来点彩头吧，得分最少的跑到教室外面去大喊自己是猪。”
　　“你才是猪呢！”众人听完哭笑不得。
　　秦镜笑嘻嘻地说：“也有可能是我对不对？你们也看到了，我刚才并没有看语文书，就是临时来个热身活动。反正放学了，也没什么人听见，不算丢人。”
　　高悬竭力憋住不笑，拿起书一本正经地找题目，抽了几个文学常识和几个易错的词语。
　　错得最多的还是熊凯。熊凯没法子，只能跑到走廊上，冲着楼下大吼一声：“我是猪！”
　　结果王建元在楼下接了话：“谁啊？好好的人不做要做猪？”
　　众人一听，笑得完全直不起腰来。
　　作者有话要说：镜子加油，学渣团也加油！
　　改一下老王的话，感觉把老王写损了。


第十五章 第一
　　全校教师会议商讨之后，决定试点晚自习，让高三学生试行晚自习，上到晚上八点半。高一高二暂时不上，下个学期再上。
　　秦镜听到这个消息，有点遗憾，还以为全校都能上晚自习呢，不过想想也算是进步了。
　　秦镜跟几个好友是这么说的，校长听说他们几个主动要求上晚自习，就将高三的也留下来上晚自习。
　　大家听说后都骄傲坏了：“嘿嘿，学校为咱们改变制度啊，太牛了。”
　　秦镜又说：“下学期开始，估计全校都要上晚自习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哈哈哈，大家一起上课。”几个坏小子有种把全校师生都拉下水的成就感，上晚自习这么苦逼的事，怎么能够只有他们享受呢，当然是大家都一起来。
　　自从知道秦镜晚上要在学校上晚自习，高悬便也跟着他一起上自习。
　　有时候他会给大家讲题，但通常大家都更愿意听秦镜讲，因为他的思维太跳跃，这帮学渣听不懂。
　　而秦镜根据自己的经验，总是把每道题揉碎了讲解，大家更容易理解一些。
　　高悬也不在意，他一中的同学有时也会跟他请教题目，也不总是能听懂的。
　　他明白自己讲题一般人可能听不懂，但秦镜就不一样，他说什么秦镜总能听懂，不仅能听懂，还能转头讲给别人听。
　　这说明什么，说明只有秦镜懂自己！
　　周末的时候，秦镜领着唐中杰去牙医诊所补了牙。他将这事给包揽了下来，跟他妈和牙医朋友说唐中杰的牙是自己打球时不小心撞掉的，他愿意用自己的积蓄来赔，不让家里出钱。
　　牙医跟周慧英很熟，便给了最优惠的价格。最后花了不到三千块，他妈的牙医朋友几乎是按成本价算的，没赚什么钱。
　　高悬对秦镜越发感激了：“谢谢你，我去美国之前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
　　他将手揣进裤兜里，摸着那几张纸币，心里有些烦躁，现在别说还钱了，马上连吃饭都成问题了，他不想向高成功低头。
　　“无所谓，有的时候再给吧。”秦镜摆摆手，想到高悬很快就要去美国，他内心还是有些不平的，“你毕业后会回国吗？”
　　高悬默默看着秦镜，过了一会儿才说：“可能吧。到时候我成年了，自己有了能力，可能会去别的城市生活。”
　　秦镜笑起来，抬手拍拍高悬的胳膊：“那就好。我跟你说啊，别以为美国是什么人类灯塔，不出十年，它就会显出原形，到时候再看，中国并不比美国差。世界的未来在中国，你别忘了回家的路，记得回来为建设中国添砖加瓦啊。”
　　高悬望着秦镜笑：“没想到你还挺爱国。”
　　“那是，我可是又红又专。”秦镜笑嘻嘻地说，亲眼目睹过□□十年所经历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相信哪一个人会不爱国，除非这人没有心。
　　当天晚上，周慧英给高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你妈妈担心你生活费没了，让我给你拿了点钱来。”
　　高悬接过周慧英递来的一叠小粉红：“谢谢阿姨。”
　　“谢我干什么，这是你妈妈给的。你喜欢在阿姨家住着，那就住着吧，我和秦镜爸爸都忙，平日里也没多少时间陪他，你在这里，你们俩一起做个伴，我看他游戏也不玩了，真的开始认真学习了。说明人还是近朱者赤。”周慧英对高悬非常满意。
　　“阿姨您过奖了。秦镜最近学习非常刻苦，他好像开了窍，学什么都非常快，说不定很快就能给您和叔叔一个惊喜呢。”高悬跟秦镜的朋友混久了，自然是知道他的目标是考第一。
　　“真的吗？那我期待你们给我的惊喜。”周慧英笑得鱼尾纹都出来了，他对儿子什么都满意，唯独这成绩有点遗憾，要是成绩能起来，那不得把她开心死。
　　高悬回到房间，正在看《三国演义》的秦镜抬起头：“我妈找你说什么？”
　　他从前沉迷网游，将大把时间都浪费在了游戏上，好多名著都没好好看过，等他知道要认真读书的时候，又没那么多时间看大部头了，以至于他的文学素养一直都一般般，语文成绩也不突出。如今又重来一遍，总算有时间好好读书了。
　　高悬数了一下手里的纸币，两千块：“我妈托阿姨给我捎了生活费来。只有两千，先还你一千？”
　　秦镜将架在桌子上腿放下来，换了个姿势继续看书：“不用，我又不缺钱花。你留着用吧，以后有钱了再还我。”
　　从来没有为钱发愁的高悬看着手里薄薄的纸币，心里盘算着，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赚到钱。原来一文钱还真能难倒英雄汉。
　　让王建元和科任老师们都感到诧异的是，秦镜那群人居然将晚自习给坚持了下来。他们以为这些人顶多就是玩个几天。
　　事实上，如果不是秦镜坚持，也确实坚持不了几天。
　　好在那帮兄弟也算讲义气，秦镜坚持要上晚自习，他们只能舍命陪君子。
　　天气越来越热，暑意越来越浓，高考临近，校园里离别的愁绪越来越浓，每天都能听见广播里播放各种伤感的离别歌曲，将气氛渲染得更浓了。
　　高考之前，高一高二年级举行了月考。九中虽然升学率低，但该有的考试每样都不少，月考那是基本操作。
　　考完试就放假。九中每年都要腾出来当高考考场，被选中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地理位置得天独厚。
　　交通便利不说，还跟一中毗邻，给相关部门的管理带来极大的便利，两个考场只需要封一条路，大大节省人力物力。
　　放假当天，小伙伴就吆喝起来：“今晚上游戏啊，下副本，不见不散。镜子也要来，你压迫我们这么久，今晚来让我们杀几次解解气。”
　　这段时间大家被秦镜逼着学习，每天早起晚归，还不能偷懒，秦镜就跟旧社会的周扒皮似的在后面催命，几个小伙伴都憋着火呢。
　　秦镜哭笑不得：“怎么叫我压迫你们？你们也太不讲良心了吧！明明学到肚子的知识是你们自己的。你们说我到底捞着啥好处了？”
　　他这话一问，大家都有些愣，是啊，他们学习进步了，秦镜也没捞着好处啊，那他到底为啥这么卖命呢。
　　高沛问：“镜子，你这么帮我们，到底是图啥啊？”
　　秦镜说：“不图啥，就图将来你们回想起青春往事的时候，还能记起有一个曾经激励帮助过的朋友。图我们有一段无悔的青春，图将来回母校追忆往昔的时候，这熟悉的一草一木都还在。”
　　大家听了，都过来搂一下他的肩：“放心吧，镜子，你这个好兄弟，我们会记一辈子。我们永远要做最好的兄弟！”
　　“对，做一辈子的兄弟！”大家都附议。
　　秦镜笑了，伸出手来：“好！是兄弟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共进退！晚上上游戏，躺平让你们杀。”
　　晚上秦镜开了电脑，登录了许久不玩的游戏账号，和几个朋友正刷本，打大BOSS的关键时刻，电话响了。
　　秦镜双手不空，对坐在床上看书的高悬说：“高悬，帮我接一下电话，看是谁打来的。”
　　高悬放下书，从上铺下来，拿起秦镜的手机：“老王，你们校长？”整理
　　秦肃办事那是真靠谱，他担心天气热，两个孩子挤在一块睡不好，特意去买了上下铺回来，将秦镜的床给换了。
　　秦镜看到的时候非常意外，也很高兴，总算不用跟高悬挤了。
　　高悬更是感动得不行，秦镜父母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秦镜说：“对，接吧。帮我摁免提。”
　　高悬将手机接通，打开免提，王建元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小子在忙什么呢？这么久才接电话。”虽然是抱怨的话，但语气是相当轻快的。
　　“老师，我在玩游戏呢，一个月没玩了，好不容易考完了，放松一下。”秦镜倒也不避讳自己在干啥。
　　“就知道肯定在玩游戏。你想知道数学考了多少分吗？”王建元语气压抑不住的欣喜。
　　秦镜手上嘴里都不停：“听老师的语气，难不成还考了一百分？”
　　王建元兴奋地说：“哈哈，对，就是满分啊！你小子怎么办到的？”
　　秦镜嘴角扬上去：“真的吗？太好了。是老师教得好。”
　　“我可没怎么教你。你就没问过我几个问题。”王建元虽然很想居功，但自己似乎并没有为秦镜做多少。
　　“怎么没教？您是我数学老师，我上课听了啊。课后辅导得感谢一中的高悬同学，一直都是他在教我做题。”秦镜不忘夸上高悬一句。
　　王建元啧啧赞叹：“一中的学生果然厉害。”
　　秦镜又忍不住问：“老师，我那几个朋友考得怎么样？”
　　王建元说：“你说郎俊亮他们？好像都还行，我帮你看看。石峰78，高沛70，范子承65，郎俊亮62，刘宇翔60，熊凯没及格，50分。这次你们考得都不错，看样子你们晚自习效果很不错啊。”
　　秦镜听完激动得手一抖，放错技能，boss狂暴，一个大招，他们队几乎全灭，只有玩奶妈的范子承躲在外围，没在boss的大招范围内，但也被群攻技能伤害得只剩下血皮了。
　　“谁干的？”大家趴在地上打字。
　　秦镜嘿嘿笑：“抱歉抱歉，兄弟们，我接了个电话，一激动就放错技能了。”
　　“晕！”
　　秦镜继续打字：“你知道我在跟谁打电话吗？是老王亲自打电话给我，他刚来给我报信，告诉我大家的数学成绩，你们猜猜自己考了多少分？”
　　大家一听，顿时激动起来，游戏也给忘了：“多少？多少？快说快说！”
　　这边高悬见秦镜已经把王建元给撂下了，便替他说：“王校长，秦镜他忙着报喜呢，不能跟您聊了。感谢您打电话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王建元说：“哦，好，你是秦镜他爸吗？”
　　高悬大澹骸安皇牵我是高悬。”
　　“哦哦哦，是高悬同学，你们在一块玩呢？抱歉，抱歉，对你声音不熟，认错人了。那你们玩吧，我这边还在忙呢，先挂了。”
　　“好，校长再见！”
　　秦镜将高悬和王建元的对话都听在耳里，等挂了电话，便忍不住嚷嚷起来：“这老王，搞什么呢，居然说你是我爸！占我便宜！”
　　高悬转身爬床，笑着说：“我可没想占便宜，我没你这么操心的儿子。”
　　秦镜朝他做了个鬼脸：“哼，你将来还未必有我这么贴心懂事的儿子呢。”
　　高悬越想越觉得好笑，但是没有回话，今天他确实占便宜了。
　　秦镜将刚才听到的成绩一一给大家汇报，几个人都兴奋坏了，他们中大部分人都好久没及格过了。哪怕是没及格的大熊，也比他上次考试多了三十分，他非常知足。
　　得知秦镜考了满分后，几个人又羡慕又嫉妒，嚷嚷着要秦镜破费请客。
　　秦镜说：“没问题，明儿都出来吧，请你们吃绿豆雪糕。”
　　“嘁――小气！”大家齐齐鄙视他。
　　秦镜哈哈笑：“童年的回忆，不一起怀念一下吗？”
　　“小气！”
　　秦镜说：“要是月考考了第一，请你们吃肯德基，这下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
　　秦镜嘿嘿笑：“但是别忘了，当初我怎么说的，要是考了第一，你们就得管我叫老大，还有，要陪我一起考大学。所以晚自习还是得继续哟！”
　　“嗷――镜子你太过分啦！”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大杀四方啦。


第十六章 代课
　　假期结束之后，大家回到学校，月考成绩已经公布。
　　秦镜以数学100、语文70、英语69、物理62、化学65，总分366的成绩位列全班第一，全班都轰动了。
　　短短一个月，他就从班级倒数十名以内，一跃成为全班第一，这说出去谁信啊。
　　七班这会儿热闹得跟集市一样，大家不是挤在一起看成绩单，就是围在一块讨论试卷，当然，更多是表示对秦镜的艳羡。
　　熊凯站在公告栏旁边，忐忑不安地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一看排名，双手捧着脑袋：“我操，不会吧，四十二？没到啊，就差一名！我就差一名，老王不会让我找家长吧！”
　　几个好友幸灾乐祸：“哈哈哈，谁让你不好好审题，作文都跑题了，只得了十分，你比前一名就少了两分。”
　　熊凯哭丧着脸：“我怎么知道啊。”
　　秦镜笑着说：“应该不要紧吧，就差一名，我替你跟老王求个情。”
　　“那太好了，镜子，老王一定会卖你面子的。你现在可是他的心肝宝贝！”熊凯稍稍放心了些，说实话，努力了这么久，最后只差一名，还请家长的话，他会觉得不甘心。
　　秦镜看了一圈，几个伙伴只有石峰郁闷地坐在位子上发呆，双目无神，没有焦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拍一下对方的肩：“石头，怎么了？”
　　石峰用手捂住眼睛：“大家都考得很好，就我差得最远。不会就我一个人要请家长吧？”他这次也有进步，但只前进了五名，从三十三到二十八。
　　秦镜听见这话，在他旁边坐下来：“你这次英语考得不理想，才三十多分。”
　　石峰苦笑：“是啊，我应该多花点时间的，早知道就少玩点游戏了。”
　　秦镜看着他眼下的青黑色：“你昨天玩到几点？”
　　石峰不好意思得伸出三根手指头，又止不住打了个哈欠。
　　秦镜在他后脑勺轻拍了一下：“你小子不要命啦！一天睡三四个小时。听我一句劝，你如果没法自律，还是将游戏戒了吧，不说影响学习，你自己身体不要了？就不怕猝死，你现在还在长个子，不怕长不高？”
　　说到猝死，石峰是没啥触动的，死亡离他太远，但说到身高，那就是最大的痛，他停留在168已经有半年之久了：“这还影响长个子？”
　　“当然，你生物白学了？影响身高的因素有遗传、运动、营养以及睡眠。”
　　石峰挠头，嘿嘿笑：“那我以后不能晚睡了。还要跟着你们一起打球。”
　　“这还差不多，每天至少保证七小时睡眠。”秦镜问，“对了，你以前是不是学过画画？”
　　石峰点头：“学了，怎么了？”
　　秦镜说：“你上次不是说，游戏里人物做得难看吗。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将来做游戏原画师，绘制游戏人物和场景？”
　　“游戏原画师？那个要怎么做？”石峰果然来了兴致。
　　秦镜说：“学动画或者美术相关专业，你不是正好有绘画功底吗。将来可以考动画专业或者美术专业，这个将来的就业前景会非常好，做游戏做动画都可以。你的成绩考艺考，录取的几率也比较大一点。”
　　石峰眼睛发亮，这个专业他喜欢，他最喜欢看动画片打游戏了，是个老二刺螈：“可我选了理科，理科不好考艺考吧。”
　　“文理科都没有关系，理科生考设计类的专业更为合适。当然，你要考虑清楚，将来是不是真要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石峰握拳：“我决定了，就学美术，将来做游戏原画师！嘿嘿，谢谢你镜子！”他拍拍秦镜的肩，显得十分兴奋。
　　秦镜说：“如果要走艺考路子，你现在就得开始准备了。学校有美术班，去问问美术老师，可以的话就报个名，把画画重新捡起来。”
　　石峰点头：“好。”
　　除了熊凯和石峰，其他人都不用担心叫家长，高沛这次考了二十五名，进步非常大，郎俊亮三十六，前进了十一名，范子承三十五，不多不少，刘宇翔第三十名，进步了十二名。
　　大家都很高兴，没想到稍微努力一下，还是很容易进步的。照这么看，考大学也许也没想象的那么难。
　　其实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班进步当然容易，但离考大学还远着呢。
　　秦镜想起来梁栋，不知道他考得怎么样，有没有达成目标，便去三班找人。
　　梁栋见到秦镜，朝他胸前来了一拳：“真有你的，居然考了第一！”
　　秦镜嘿嘿笑：“你怎么知道的？”
　　梁栋说：“听物理老师说的，他教我们两个班，这次物理题很难，你居然是全校唯一一个及格的，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秦镜很诧异，物理有这么难吗？他都空着好多题没做呢：“真的啊？我物理居然第一！你呢，怎么样？”
　　梁栋伸了个懒腰：“还行，我就稍微用了那么一点功，进步了十几名。不用叫家长了。”
　　“那就好。对了，我们接下来还会继续上晚自习，你还来吗？”秦镜问。
　　梁栋犹豫了一下：“我好久没帮我妈卖鱼了。”
　　秦镜说：“我知道你体谅你妈妈艰辛。但你妈那么辛苦挣钱，不就是想让你们过得更好一点，你要是能考上大学，对她来说应该是最好的回报吧。”
　　梁栋笑了一下：“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能上大学，混个高中毕业算了。”
　　秦镜问他：“那你高中毕业后打算干什么？”
　　梁栋皱起眉头想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些茫然：“我也不知道，打工？混不下去，就回来接替我妈的摊子卖鱼。”
　　“你就没想过考个大学，出来找份稳定工作？”
　　“可是九中一年能有几个考上大学啊？”梁栋露出一丝苦笑。
　　“不去试怎么知道不是你。那几个兄弟都要跟着我一起考大学呢，你要来吗？”秦镜说。
　　梁栋有些心动，他喜欢和秦镜这群人一起学习一起打球。
　　他性子有点较真，对别人要求高，对自己要求更高。去年篮球赛的时候，为了打好比赛，得罪了队里不少人，跟不懂装懂的唐中杰更是起了冲突，后来班上大部分男生都对他比较疏离。
　　在班上，他压根就没几个能聊得来的朋友，甚至连打球都找不到人，只能去别的队凑人数，直到遇到秦镜，才终于有了固定的球队。
　　这一个月里，他过得很开心，说的话比在班上一个学期还多。
　　“来！”梁栋终于下定了决心。
　　秦镜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点漆似的眼睛散发着快乐的光芒，整齐的牙齿令人一见嘴角就忍不住跟着扬起来：“太好啦！晚上见！”
　　秦镜溜达着回教室，没进门，郎俊亮就伸手朝他示意：“老谭找你呢，让你去趟办公室。”
　　秦镜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高一年级的老师都在一个大办公室里办公。
　　秦镜进去的时候，一群老师都围在谭立志身后看电脑，没人注意到他进去。
　　“谭老师，你班上出了个奇才啊。他期中考试还只是全校487名，现在就已经是全校第一了。一个多月时间，这是被考神附体了？说坐火箭都不足以形容了，得是宇宙飞船跃迁。”一个老师开玩笑说。
　　“数学和物理都是年纪第一。这次物理很难啊，全校就他一个及格的。我倒是有点想认识他了。”说话的是另一个班的物理老师。
　　秦镜有些尴尬，这是在说自己？他那个成绩都是全校第一？他已经很悠着考了好嘛。
　　第一门语文考完的时候，他觉得考得不理想，考数学的时候，便没想着保存实力，将题全都做完了。
　　考出来才意识到，考太好了容易露馅儿，便在考其他三科时故意空了好多题没做。
　　谁知道九中的总体水平实在是太菜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轻易拿了第一，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前挺贪玩的，没好好学过。上次打球和人起了冲突，被王校长抓了把柄，他们为了不请家长，自己立了目标，前进十名。每天晚上还在学校上晚自习。我知道他会进步，没想到他进步这么大啊。”谭立志的语气掩饰不住得意与兴奋，每次考试，全校前五都没有他班的，没想到这次秦镜居然考了第一。
　　“谭老师这次是最大的赢家，你们七班好几个科目平均分都是年纪第一，总分排名也是全班第一。”这位老师说话酸溜溜的。
　　谭立志难掩欣喜：“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惊喜，他们几个凑在一块儿瞎胡闹，我还担心出安全问题呢，没想到是真在学习。”
　　有老师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要不是其他人比他考得更差，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抄了。”
　　“是啊，他能抄谁的啊，周围没一个比他考得好的。别人抄他的还差不多。”
　　“我觉得要么就是提前看到题目了。”
　　“可这试卷不是考试前一天才从省城拿回来么，也没拆封过。谁能给他？”
　　“也许省城有人考了，他认识那边的学生，正巧给他看了题目。”
　　“这个可能性倒是有的。”
　　秦镜就站在老师们身后，原来老师们也爱八卦脑补，他咳嗽一声，大声说：“谭老师，您找我？”
　　于是围在谭立志身后的老师们都转过身来看秦镜，秦镜礼貌地说：“老师们好。”
　　谭立志看着他：“哦哦，是秦镜啊，你来了？是这样的，校长今天出去开会了，下午也回不来，下堂课是他的，他让你帮他讲解一下试卷。”
　　秦镜眨巴一下眼睛：“我给大家讲？”
　　谭立志笑眯眯地说：“校长说了，他听过你给班上同学讲题，丝路清晰，同学们应该都能听懂。他让你试试。”
　　“行，我试试吧。”秦镜答应下来，给全班讲题和给朋友们讲题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秦镜转身离开办公室。
　　老师们都松了一口气，刚才他们在背地里讨论他，不知道被他听去了多少。
　　“这就是秦镜？”有人忍不住问了出来。
　　本来已经出了办公室的秦镜突然转身，从门外探进头来，笑眯眯地说：“对，我就是秦镜。感谢各位老师的关心，我没有省城的朋友，试卷也没有提前看过。诸位老师们要是不相信，咱们期末考试再见分晓，拜拜！”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个好日子，祝福伟大的祖国和人民！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历史厚重，底蕴深厚，我们想说的每一句话老祖宗都给我们总结好了，作为一个中国人，真是打心眼里感觉到幸福！


第十七章 劝学
　　上课铃响后，同学们陆续归位，教室里逐渐安静下来，秦镜站在讲台上没有动。
　　郎俊亮在下面卷着喇叭喊：“镜子，上课了你还不赶紧下来，干吗呢？”
　　秦镜慢条斯理掏出自己的试卷，笑嘻嘻地说：“老王今天去开会了，在下不才，被委托来给大家讲解试卷。大家要是听不懂，不要怪我，怪老王啊。”
　　台下的同学都被逗乐了，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讨论。
　　秦镜敲敲讲台：“虽然我不是老师，但我都牺牲时间来给大家讲题了，大家给个面子吧，现在开始，能不说话了吗？”
　　台下果然安静下来，秦镜拿起卷子：“我们开始看第一大题第一小题，已知复数z……”
　　秦镜那些死党已经习惯了听他上课，但班上同学不知道啊，都是第一次听他上课，一个个都震惊不已。
　　秦镜居然还真的敢给大家上课，更夸张的是，他讲得还非常好懂，被他一点拨，大家就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居然这么简单！
　　秦镜讲完这道题，笑着说：“是不是很简单？其实就是咱们书上的例题换了个数据和条件。好，我们接着讲下一题。”
　　谭立志很好奇王建元让秦镜代课，便忍不住过来瞧瞧，站在后门往里瞅了一眼，大概由于是同班同学上课，班上同学全都聚精会神地在听课。
　　秦镜一点也不怯场，拿着粉笔在黑板上解题，声音响亮，落落大方，毫不怯场，如果不是他身上的校服，还真会被人认为是个年轻的老师。
　　谭立志默默听了一会儿，转身离开，很显然，学生给学生上课，新鲜感足以让大家更为专注。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谭立志来到教室，笑容满面：“开个班会，总结一下这次的月考。”
　　大家看见他的笑容，便知道这次他们班考得好，郎俊亮吊儿郎当地接话：“老师，我们班是不是考第一？”
　　谭立志和颜悦色地说：“没错，这次班上有几位同学进步较为显著，咱们班以微弱优势取得了年纪第一的成绩。这位同学特别需要表扬一下：秦镜、高沛、刘宇翔、范子承、郎俊亮以及熊凯同学都考得不错，值得表扬。希望大家以后能够再接再厉。”说着带头鼓起了掌。
　　这几个人平时极少受到表扬，这会儿心头喜滋滋的，原来被夸的感觉还挺好，虽然有点羞耻感。
　　掌声结束，谭立志接着说：“这次尤其值得表扬的是秦镜同学，这一个月成绩是突飞猛进，由原来的四十多名一跃成为全班甚至全年级第一。”
　　教室里爆发出“哇”的一声惊呼，秦镜居然是全年级第一。
　　谭立志说：“这个进步速度实在是太惊人了，下面有请秦镜同学来分享一下他的学习经验。”
　　秦镜在热烈的掌声中走上讲台，伸手摸摸额头，笑着说：“我的经验其实很简单，首先是上课认真听课，这一点大家都能做到；其次，没听懂的就得课后查漏补缺，这点比较麻烦，如果基础不好，就要从当初没学好的地方开始补。我比较幸运，有一个成绩很好的朋友帮我补习。”
　　教室里静悄悄的，秦镜继续说：“我的经验可能没法给大家借鉴，但是高沛、郎俊亮他们的经验是值得借鉴的。有的同学可能已经知道了，上个月我和班上几个同学坚持在学校上晚自习。我们聚在一起做题讲题，大家之间互相帮助，谁懂了就教不懂的，争取将每一个题型吃透。结果如何大家也看得见。”
　　谭立志点头：“这一点尤其要对这几位同学提出表扬，学习最重要的是贵在坚持，持之以恒，付出就肯定会有所收获的。”
　　秦镜接过话茬：“谭老师说得对，学习贵在坚持和自律。跟大家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认为读书就是一件很苦的事，没有几个人喜欢读书，因为太累太苦了，当然，不排除有人天赋异禀，真心爱学习，这种绝对是天才，我祝他早日攀登科学高峰。我不喜欢读书，但我为什么还读呢？我最近明白一个道理：作为一个社会人，你想在这个社会中生存下去，活得好，有尊严，就必须遵循它生存法则。只有好好读书，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秦镜停了一下，继续说：“有同学会说，我最想做的事就是躺着，吃饱睡、睡饱吃，有网上、有游戏打、有小说电视看，反正就是不想费脑子学习。问题是，你有没有这个躺着的资本呢？如果你家里有矿，那我祝福你，你的人生不用奋斗就已经抵达巅峰了，想干嘛去干嘛去。我们班谁家有矿？告诉我，请问你还缺腿部挂件吗？我想抱你的大腿。”
　　秦镜话说得十分调皮，同学们都哄笑起来，谭立志也跟着一起笑了。
　　秦镜见大家笑声下去，接着说：“诚如大家所见，我既不是天生爱学习的天才，也不是家中有矿的富二代，我就只能靠自己努力学习，为自己争取生存空间和条件。说得好听一点，读书使我明智明理，让我感受他人体验过的快乐；说得俗套一点，老祖宗早就总结好了：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一切美好的生活，全都在书中啊，你们说要不要好好读书啊？”
　　谭立志在一旁听得直挑眉，这个秦镜，真是令他刮目相看，没想到是个思想挺成熟的孩子。
　　郎俊亮在后排举起手：“可是镜子，我怎么老听见有人说读书没用呢，大学生给小学生打工，那还读什么啊。”
　　“这问题问得很好。”秦镜扭头问谭立志，“老师，您如何看待读书无用论这句话？”
　　谭立志回过神来：“哦，这明显就是反智主义的说法啊。读书怎么可能没用，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读书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渠道。”
　　秦镜则笑着说：“提出这个说法的人，都是自己不读书的，他当然不希望别人读书，因为这样显得他更蠢了啊！你看看哪位国家领导人是文盲？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好吗？你看看哪家CEO是文盲？比尔盖茨都是从哈佛退学的好吗？他要是不上哈佛，他能创立微软？咱们国家现在确实有大学生给小学生打工，读了书混得不如不读书的现象。但你得去问问，这个小学生老板送不送自己的子女上学？他们不仅送，哪怕是这些富二代读不下去，也要送出国去镀一层金粉回来装模作样，生怕别人说他们是文盲。”
　　秦镜说到这里，朝台下走去，谭立志说：“诶，你就说完了？”
　　秦镜笑着说：“老师我口渴，想喝口水。你看我，嗓子说得冒烟了，跟大家扯了一堆废话，估计我在你们心中，以后就是个话痨，太有损我帅哥的形象了。”
　　同学们又都笑了起来。
　　郎俊亮将他的水杯给他，秦镜喝了水，继续说：“同学们，我说这么多，目的是为了啥啊？”
　　下面的人七零八落地答：“分享学习经验。”“让我们读书。”
　　“哈哈，有同学听出来了，我其实不是在分享什么学习经验，就是在劝学。我希望大家能够正视起自己的学业，读书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将来的生活能有更多的主动权。现在吃点苦，总比将来吃一辈子苦好吧。我说的估计大家都不爱听，将来的事太遥远了。总而言之一句话：我就希望大家都跟着我一起学习考大学，没别的要求，就看你们学不学吧。是很苦，但是你看，有这么多人陪你一起吃苦呢，心里就平衡了对不对？”秦镜也不上台了，“我说完了，老师。”
　　谭立志回过神来，然后笑了起来，走上讲台，说：“我其实就是想让秦镜分享一下学习经验，没想到他把我们老师家长的话都说完了，幸亏你还没毕业，不然我真担心你要抢我的饭碗了。”
　　秦镜也觉得好笑，他一直都愁找不着机会劝全班同学一起努力考大学，今天正好是个机会，便忍不住劝起了学，就是不知道有几个人听进去了。
　　谭立志接着说：“秦镜说得有道理。读书很苦，但也有乐趣。当你攻克了一道你以前不会的题，当你从课本中学来的知识能运用到你的生活中去，当你考试比上次有进步，这些成就感是不言而喻的。老师希望你们多向秦镜、郎俊亮等同学学习。”
　　放学之后，秦镜正准备和小伙伴们去打球，被人叫住了：“秦镜。”
　　秦镜扭头一看，是一名叫白璧的女生，女孩性格极其文静，秦镜那么好交朋友的人，他们也没说过几句话：“有事？”
　　白璧白皙的脸此刻像苹果一样发红：“你跟我们讲的那段话说得很好。我就是想问问，我也能跟着你们一起上晚自习吗？”
　　“你要跟我们一起上晚自习？”这倒是出乎秦镜的意外。
　　白璧的脸更红了，小声地说：“我家离学校比较近，家里学习环境不是很好，想在学校上晚自习。可以吗？”
　　秦镜笑着说：“当然可以，热烈欢迎你的加入。”
　　白璧说：“那我先回去吃饭，吃完饭再过来。”
　　“可以啊。对了，有没有别的女同学也愿意上课的，你最好找个伴，安全一点。”秦镜说。
　　白璧想了想：“我叫我同桌一起来吧。”
　　“好。”
　　上晚自习的人数又增加了，秦镜很高兴，说明还是有人愿意学习的，希望人数越来越多。
　　打完球吃了饭回到教室，果然多了两个女生，白璧和她的同桌孙卓琳。
　　秦镜很高兴新鲜血液的加入，非常热情地说：“你们要是有什么不会的题目，可以来问我们。这是一中的学霸，他什么题都会。”说着指着高悬。
　　白璧白皙的小圆脸上红扑扑的，小声地说：“谢谢！”
　　孙卓琳看到高悬，眼睛一亮：“你、你是高悬吧。我初中也是祥宁中学的，我认识你。”
　　高悬看一眼两个女生，眉头微皱去看秦镜。
　　秦镜解释说：“这是我班上主动要求上晚自习的同学，以后我们的队伍会越来越壮大，一起努力考大学的人就更多了。”
　　高悬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要拉这么多人一起考大学？”
　　秦镜眨眨眼，认真地说：“为了不让九中被一中吞并。听起来像不像是拯救世界的英雄故事？”
　　高悬看他认真不过一秒，下一秒就破功了。
　　他很想嘲讽一下秦镜，但又说不出口，明明都是一帮成绩烂的不能再烂的人，却那么认真地坚持上了一个月晚自习，并且还在继续，仅这份执着，就足以令人佩服了。
　　马上就到期末了，高悬也在秦镜家里已经住了一个多月，除了他妈给他捎过一次钱，他爸也没来找过他。
　　高悬似乎也不苦闷，反而很享受在秦镜家无人干涉的日子。
　　这天上完晚自习，两人结伴回到家，刚到楼下，还没进楼洞，黑洞洞的楼道突然亮起了灯，有人先他们开了声控灯。
　　秦镜先看清人：“阿姨！”
　　高悬抬起头，看着母亲：“你怎么来了？”语气淡淡的，不喜也不悲。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求收藏求留言，么么哒大家。


第十八章 离婚
　　坐在楼梯上的于婉芳显然在这里等了有些时候，她站起来：“悬悬，你回来了。妈等你好久了，跟我回家吧。”
　　高悬下意识拒绝：“不回。”
　　于婉芳看着高悬，轻叹一口气，有些讨好地轻声说：“你在外边待得也够久了，气还没消啊？”
　　高悬说：“这不是生不生气的问题，我就不愿意跟他住一个屋檐下。那样没有尊严的日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过得下去。”
　　秦镜一听，这是要抖落他们的家事啊，正好楼道里的灯熄灭了，他赶紧跺了一脚，说：“阿姨，咱不在外边说，去我家吧。我爸妈今晚都值班，不在家。”
　　高悬停好车，和秦镜上了楼。
　　于婉芳也顾及颜面，不想在外面说家事，便跟着一起上了楼。
　　秦镜注意到于婉芳面容憔悴，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了。他给于婉芳倒了杯水，就进自己屋去了，留他们母子在客厅里说话。
　　于婉芳没有坐，站在客厅里，仔细看着儿子。
　　一个多月没见了，他没理发，头发有点长了，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好，在家时偶尔还会冒几颗痘，如今连痘印都没有，可见在这里住得很舒心。
　　“在这里住得惯吗？”
　　“比家里舒服多了。”
　　于婉芳被噎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可毕竟是别人家，给你秦叔叔周阿姨添了不少麻烦。你在这里住得也够久了，该回家了。”
　　高悬扭过头去：“我不想回去。”
　　“你这孩子，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任性。再说父子哪有隔夜仇，你爸不管说什么，不论他对我怎么样，你总归是他儿子，他做的一切是为你好的。听话，跟妈回去好吗？”于婉芳的语气有点哄小孩似的。
　　高悬冷笑一声：“为我好？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儿子，而是一个乖巧听话、受他操控的玩偶。我看的书，没经他同意的就要没收；我喜欢什么，他便用各种方式来贬低嘲讽；我不同意他的观点，他就能跟我狂轰滥炸几个小时，用各种狡辩来洗脑我。这是一个正常的父亲跟儿子交流的方式吗？他不需要我有自己的想法，他只需要一个按照他的想法去活的傀儡，你们也只是需要一个乖巧听话驯服的儿子，我做不到。”
　　于婉芳看着高悬，嘴唇蠕动了一下，结果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高悬继续说：“在那个家里，他是绝对的一言堂，21世纪了，还要做□□家长。说起来，他对我还算是好的了。他怎么对你的，你就完全没有感觉吗？你出个门，穿什么都需要经他的批准。他嘲讽过多少次你的衣着打扮、言行举止，把你当人看了吗？妈，你是个职业女性啊，在医院里独当一面，为什么一到他面前，你就没了自我？你不扭曲吗？我甚至觉得我都快要扭曲了。那个家，我待得窒息！”
　　“还有一件事，我永远都记得。有一回下大雨，你的同事顺道送你回家。结果他大发雷霆，向你扔了个杯子，只因为当年那个医生追求过你。我为你顶撞他，结果你反手给了我一巴掌，认为我不该对他没礼貌。那年我十岁，这件事我一辈子都会记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高悬说到这里，咬紧了后牙槽。
　　于婉芳眼眶蓄满了泪水：“对不起，对不起，当时妈妈是急糊涂了。”这是于婉芳平生最为后悔的一件事。
　　高悬扭过头，用力眨了一下眼：“你不愿意离开他，但是我巴不得。我是个独立的个体，不是他控制的奴隶。我不会回去的，过段时间我就要去美国了，让我离开之前留点好印象好吗？”
　　于婉芳的眼泪淌了下来，她蹲了下去，用手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你们都走吧，走得远远的。反正没人在乎我，我是死是活对你们来说也无所谓。”
　　高悬听出不对劲：“怎么了？他又怎么你了？”
　　于婉芳抹了一把眼泪：“他在外边有人，孩子都生了。”
　　高悬听完，一脸平静，这事完全不出他的意料，弄出个孩子是迟早的事，他像是在问一件不相干的事：“他要离婚吗？”
　　“他说要给那个孩子上户口，要跟我办假离婚。”
　　高悬听到这话，十分无语：“什么叫假离婚？”
　　“就是先离婚，跟那个女人扯证，给孩子上了户口再离婚。”
　　“这话你也信？”
　　“但如果不这样，那个女人就会举报你爸。他是院长，这对他的影响会非常大。”于婉芳说。
　　高悬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地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担心他会受影响？”
　　“可他毕竟是你爸爸，他要是出了事，你怎么办呢？你出国留学的钱还得他出。”
　　“那我就不出国了！你跟他离婚吧，我不出国了。”高悬最怕的就是被道德绑架。
　　于婉芳被吓住了：“什么手续都办好了，机票、中介费、寄宿家庭都办好了，你这边学校连休学都办了，你现在说不出国了？”
　　高悬说：“让我出国也是他安排的，我不过是觉得能够离开这个家，能远离他才答应的。你跟他离了婚，我就跟着你，留在国内读高中考大学。”
　　于婉芳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心里盘算了一会儿，说：“你不出国的话，我就不答应离婚，随便那个女人怎么闹。”
　　高悬顿时无语，母亲的脑回路简直了：“妈，你是不是没弄清楚状况啊？他要跟你离婚，并不是要给那个小三的孩子上户口，以他的能力，给孩子上个户口是什么难事吗？他这么跟你说，不过是对你的缓兵之计，让你快速答应，并且不进行财产分割。”
　　于婉芳咬着下唇，呜呜哭得更伤心了：“我不同意，我不离婚。你跟我回去，他看到你，说不定就不舍得离了。”
　　高悬听着母亲的哭声，眉宇间显出不耐烦之色：“你们离婚跟我没有关系，我跟你回去，只会催你们赶紧离。他说要离，那就是铁了心要离，否则以他的个性，你如此好掌控，他可以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他为什么要离？我就不明白，他就是个虐待狂，你难道是个受虐狂吗？不被他虐你就活不下去？你要是不离婚，我还是出国吧，我看着你们这么纠缠不清的就烦！”
　　于婉芳哭得如丧考妣，脸上的妆全花了，她今天受到的打击太大了，感觉世界坍塌了。
　　高悬也不安慰她，将母亲撂下，进了房间。
　　秦镜见他进来，也不避讳：“我好像听见你爸妈在闹离婚？”
　　“闹什么呀，不过是高成功单方面下通牒，要跟她离婚罢了。他们这段婚姻关系，我妈从来都是处于被动地位。”高悬直接往下铺秦镜床上一躺。
　　秦镜见状也不说什么，看得出来，高悬似乎对离婚这事毫不在意，甚至可以说还有点乐见其成：“你跟阿姨回去吗？”
　　高悬懒洋洋地说：“不回。她让我回去帮她挽回婚姻，我傻吗？”
　　秦镜笑起来：“你不傻，没见过比你聪明的。”
　　“他们离婚，我真会买烟花庆祝。”高悬语气很轻松，“说实话，我真的很震惊，他居然会这么轻易放过我妈。小三给他生孩子了，不知道是男是女，也许是觉得，我这个大号练废了，他要重新练个小号？”
　　秦镜就没听过这么凡尔赛的话：“你这还叫练废？那他是要练个三头六臂的哪吒出来才叫成功？”
　　“他不需要三头六臂的哪吒，他需要的是一个唯命是从的傀儡。反正不是我。”高悬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到时候让我妈把这里那套老房子要来，我跟她搬进去住，我们还能一起上学。”
　　这已经是在规划未来了：“你不是要出国了吗？”
　　高悬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不去了。我之前就说了，他们离婚，我就不出国。我出国的钱都是他的，我才不想受制于他。”
　　秦镜听完高兴起来：“真的啊？不出国也没关系，你们校长不是说了，你都能直接保送上清北。”
　　高悬用手支起脑袋，看着秦镜：“我不出国，你好像挺高兴啊？”
　　秦镜嘿嘿笑：“免费的家教老师，怎么能不高兴？”主要是人才能留下来啊。
　　高悬嘴角微扬：“便宜你了。”
　　“我是赚了，嘿嘿。你妈走了吗？”
　　“还没，我去看看。”高悬从床上坐起来，起身的时候没留神，还被撞了一下头。
　　“你没事吧？”秦镜吓得站了起来。
　　高悬揉着额头：“没事。这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你没少被撞吧。”
　　“刚开始没适应，被撞了两回，以后就记下了。”
　　高悬说：“对不起，谢谢！”然后出去了。
　　秦镜微愣，他这是觉得连累了自己？会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了，谁说他是个孤傲的人呢。
　　于婉芳哭过一场，此刻渐渐平复了下来，她心里反复衡量过了，这婚姻怕是无法挽回了，但最终儿子还是站在了自己这一边，好像也没有全盘皆输，心里又稍稍有了些安慰。
　　高悬见母亲平静了，可以正常交流了，便跟她商量起了离婚的具体问题，比如财产分割。
　　不管高成功背地里转移了多少财产，但房子车子都是婚后置办的，属于共同财产，该是母亲的，一分也不让。
　　你要说他小小年纪怎么懂这个，我们的学霸高悬同学，因为内心里盼望着父母离婚，早就悄悄研究起了婚姻法，没想到还真有一天给用上了，可不就是心想事成么。
　　自从于婉芳来过之后，秦镜就发现高悬的心情格外好。
　　秦镜本来是个特别爱玩闹的人，尤其爱捉弄人，最近不管他怎么捉弄高悬，高悬都不生气，脾气好得像只认了主的大猫。
　　直到高成功找上门来，高悬的心情一直都挺不错的。
　　那天是周末，秦镜和周旋都在家，秦镜在拖地，高悬则在阳台给秦肃的花浇水。
　　有人来敲门，秦镜放下拖把去开门，诧异地叫：“高叔叔？”
　　高成功板着脸：“高悬呢？让他出来。”
　　高悬听见高成功的声音，脸色就阴沉了下来，他放下水壶走出来：“干什么？”
　　高成功大声质问：“高悬，谁同意你不出国的？”
　　作者有话要说：一般来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老高是碰上高手了。


第十九章 退学
　　高悬眼皮也没抬，多看一眼都嫌脏了自己的眼：“我自己。”
　　高成功听见这话，抬起手，愤怒地朝着高悬点了点：“出国这事没得商量。就算我和你妈离婚了，我依然是你的监护人。”
　　秦镜看着高成功，他身材高大，长相英俊，保养得不错，有种成熟男性的魅力。更何况还有能力有地位，难怪会有女人趋之若鹜。
　　他又看看高悬，除了脸型，五官与父亲几乎没有相似点，高悬长得更像他妈。于婉芳是医院里出了名的大美人，所以高悬也是个大帅哥，比他爸更胜一筹。
　　父子二人正剑拔弩张地看着彼此，像两头随时会斗在一起的公牛。
　　高悬漠然道：“你跟我妈离婚，我选择跟她，我的监护人不是你，是她。”
　　“谁说你的监护人是她？她挣那点工资，怎么养得活你？就算是离婚，你的监护人也是我。”高成功说。
　　“不好意思，我离成年也就只剩两年时间，就算去法院判决，我也有自主选择的权利。”高悬完全不怵他。
　　“不管你的监护人是谁，都没必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美国的学校、寄宿家庭都联系好了，护照、签证都办好了，机票也买了，钱都花了，这个节骨眼上，你跟我说你不去美国了，简直岂有此理！你以为这是儿戏吗？”高成功说到后来动怒了。
　　相较于高成功的愤怒，高悬异常冷静：“不就是觉得花钱了嘛。我若是去了，这才哪到哪啊，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我不去了，才是真替你省钱。”
　　高成功不愿意再多说废话，抬手指着他：“你不去也得去，学我已经帮你退了！你不去美国，在国内也没得书读了。”
　　高悬眼神终于犀利起来，大声质问：“你给我退学了？”他之前只是办了休学，如果不去美国，只需回学校办理复学手续，但若是退了学，学籍都取消了，就不是简单的复学了。
　　“若不是蔡校长告诉我，你要取消休学，我还不知道你打定主意不出国了。我已经帮你退学了，退路都给你断了，除了出国，你别无选择！7月10号从上海飞旧金山，你自己看着办。”高成功说完转身就走。
　　高悬的怒火从脚底窜到头顶，握紧了拳头，就要冲上去踹高成功，被眼疾手快的秦镜一把拦腰抱住了。高悬怒吼：“高成功，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你有什么资格来干涉我的人生！”
　　高成功没有回头，还将门给带上了。
　　高悬气得朝空气中踢了两脚：“你放开我！”
　　秦镜抱住他：“高悬，你给我冷静！你难道还真要跟他打一架？”
　　高悬停下来，扒开腰间的手，双目赤红瞪着秦镜：“你为什么拦着我？那个王八蛋把我的学籍都取消了，逼着我去美国！”
　　秦镜也很郁闷，本来以为高悬不用去美国了，没想到高成功技高一筹：“去美国就去美国吧，等读完书再回来也不是不行。”
　　高悬鼻翼微张，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在房里走来走去，想砸点什么来泄愤，但他还记得这是在秦镜家，他只能跑到卫生间去洗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秦镜跟在他身后，看他将自己的头发衣服全都泼湿了，说：“其实美国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我觉得你的个性不适合去美国上高中，但既然去了，那你自己多保重吧。”
　　高悬从镜子里看着秦镜，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愤恨地说：“气死我了，就因为这层血缘关系，我就要受他摆布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出身不是我们能选的。”秦镜无奈地说。
　　高悬扭头看着他：“你知道我有时候多嫉妒你吗？恨不能将你爸妈抢过来。”
　　秦镜一愣，然后哈哈笑起来：“这么说来，我是挺招人嫉恨的。我爸妈这种的，还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大概是我上辈子积德换来的。”说到这里，秦镜忽然莫名有些伤感起来，他上辈子出了车祸，那个世界还存在吗？要是存在，爸妈要是知道他出了车祸，可怎么办呢？
　　高悬看着秦镜的脸由大笑慢慢变得伤感，到后来眼眶里竟都蓄满了眼泪，顿时有些慌张，心也莫名揪了起来，他只看过各种笑脸的秦镜，从没想过秦镜会流泪，他茫然不知所措：“秦镜，你怎么了？”
　　秦镜回过神来，扭过脸去，用力吸了一下酸涩的鼻子，眨眨眼，说：“突然想起了一些伤感的事。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去。”
　　高悬看着秦镜的背影，他到底想到了什么？
　　秦镜找到手机，准备拨打电话，想起妈妈这会儿正上班忙着呢，周末上医院看病的人格外多，便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大意是想她了，叮嘱她中午记得按时吃饭。
　　给妈妈发完信息，又给爸爸发了条差不多内容的信息。
　　刚发了不多久，秦肃就打电话过来了：“怎么啦？是不是又想买什么东西了？”
　　秦镜说：“爸，您不忙啊？”
　　“不忙，刚开完会。你好好的突然发一条这么感性的信息干什么？”秦肃笑着问。
　　秦镜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您了，好久没跟您和妈妈说我爱你们了。”
　　秦肃笑得更开心了：“你这孩子。是不是犯了什么错？或者有什么东西要买？”
　　“不是，我在家能犯什么错，真的没事。就是想告诉您，我爱您！好了，爸，您去忙吧，我也在做家务呢。再见！”秦镜笑着把电话给挂了。
　　跟着出来的高悬看完秦镜跟他爸打电话的过程都惊呆了，秦镜坦荡得像个三岁的孩子，那么毫不掩饰地跟他爸表达爱意。
　　在他自己的记忆中，他们一家三口从来都不曾将爱字说出口过，听得最多的就是要求和挑剔，哪怕他每次考了全校第一甚至全市第一，他爸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从来都吝于夸赞。
　　秦镜挂断电话回头，看见一脸震惊模样的高悬：“怎么了？”
　　明明是秦镜在大剌剌地表达爱意，尴尬的却变成了高悬，他转身朝阳台走去：“没什么，我花还没浇完。”
　　秦镜笑了笑，放下手机继续去拖地。过了一会儿，他走到阳台边，对高悬说：“你10号就要从上海出发，那至少得9号就出发去上海吧。我送你一件礼物吧，你想要什么？”
　　高悬扭头看他一眼：“我还没想好。”
　　“你想好了告诉我吧。”
　　高悬有些烦躁地说：“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
　　秦镜惊讶地说：“你爸都帮你退学了，你不去美国，还能怎么办？”
　　高悬垂眸，没说话。
　　秦肃和周慧英得知高悬很快就要出国，都很意外，旋即表示了祝福，周慧英说：“高悬，那你这两天是不是要回去收拾行李了？”
　　高悬喉头滑动一下：“阿姨，我还想在您家住几天。”
　　周慧英笑着说：“没事，你就继续住吧，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周一早上，秦镜起床洗漱完毕，发现高悬还躺在床上：“高悬，你不起床上学？”
　　高悬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我都退学了。”
　　秦镜才想起来这回事：“也是。可最后几天了，你真不上了吗？期末考试也不考了？”
　　高悬说：“不考了。”
　　秦镜嘿嘿笑：“你不考也行，这次期末考试是全市统考，你不参加，我排名还能靠前一名呢。”
　　高悬扭头看他，有点想笑：“那不是杯水车薪吗？”秦镜就算是九中的第一，但他目前那个成绩，跟一中垫底的比还差不多。
　　秦镜并不介意：“那也总归是好一点点。我会努力争取排名靠前一点的。”
　　“祝你好运！”高悬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秦镜听见他的声调，说：“你要不还是起来吧。要么回去收拾行李，反正这会儿你爸妈也不在家，回去了不用见到他们。要么跟我去学校，别躺着了，懒骨头都躺出来了。”
　　“去你学校做什么？”
　　“可以陪我上课啊，总比你一个人在家无聊好吧。”秦镜说。
　　高悬一听，坐了起来：“行，我跟你去学校。”
　　于是秦镜便将高悬带到了自己教室，给他找了张桌子和椅子，就放在自己后边：“你就在这坐着，看书睡觉都行，现在复习了，我们老师基本不会管。你要是觉得教室里吵，就到外面去溜达。”
　　秦镜他们上课讲题复习，高悬就在后面看书，还是图书馆借的英文原著。
　　高悬看累了，不想在教室里待着，就跑到外面去瞎转悠，结果碰上了巡堂的王建元。
　　王建元认识高悬，叫住他：“你不是一中的高材生吗。怎么大白天跑到我们学校来了，你不上课？”
　　高悬也不瞒他：“我退学了。”
　　“为什么？”王建元吃了一惊。
　　高悬突然想到一个事：“王校长，我请教您一个问题，我已经办了退学手续，有没有办法恢复学籍？”
　　王建元说：“什么情况，具体给我说说。”
　　接下来几天，不用秦镜催，高悬每天都主动跟着去上学。
　　秦镜说：“你也不用每天都跟着我去上学，你白天抽空回家收拾一下行李。”
　　高悬含糊地说：“没事，我自己会安排的。”
　　期末考试那天早上，高悬依旧跟着秦镜去学校。
　　秦镜说：“今天我们考试，你不能进教室，得在外边待着。天这么热，就别去学校了。”
　　高悬笑着说：“没事，我自己会找地方打发时间的。”
　　秦镜考了三天试，高悬也跟着去了三天学校。秦镜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打发的时间，反正每次考完试他都能看见高悬在教室外等自己。
　　秦镜对高悬生出了一股怜悯之情，觉得他好像就是个被遗弃的孤儿。
　　期末考试结束，已经是7月2日，离高悬出发去美国只剩一个礼拜时间了。
　　尽管内心不舍，秦镜还是决定要好好为高悬送个行，他叫上了自己那帮死党，一起为高悬举行送别仪式。
　　几个小伙伴都非常讲义气，大家凑了一笔钱，给高悬买了一份不便宜的礼物，还一起吃了顿饭。
　　秦镜出主意，陪高悬去游乐场玩一天。他们市里也没什么像样的游乐场，只有一个比较大的儿童游乐场。
　　高悬觉得幼稚，不想去。
　　但是秦镜和小伙伴都很坚持，秦镜拍着他的肩：“等你从美国回来，就变成一个有为青年了，这辈子都不会再玩这些项目了，今天就算是跟你的童年和青春告别。”
　　于是高悬被拉拽着，强行在碰碰车和旋转木马上跟他的童年与青春道别，还拍了许多幼稚搞笑的照片留念。
　　作者有话要说：入V公告：跟编辑商量了，本文明天（7.5）入V，届时三章掉落，希望大家能够及时支持正版，这对我非常重要，拜托大家了！非常感谢！
　　顺道求一波专栏收藏，谢谢大家！


第二十章 惊喜
　　从游乐场回来，秦镜坐在公交车上，翻看着数码相机里的照片，说：“我今天回去就把图导出来，挑些拍得好的洗出来，你带到美国去。在美国觉得孤独寂寞了，就拿出来看看。实在想找人说说话，就给我们发邮件发□□。”
　　高悬本来目光无着落地掠过窗外的街景，听见这话，忍不住扭头去看身旁的秦镜，视线落在他的右耳上，发现秦镜的右耳垂外廓上有一颗小小的痣，本来不怎么显眼，但被他注意到后，就显得格外醒目了。
　　他一时间竟忘了要说什么，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摸一摸那颗褐色的痣。
　　他的拇指和食指还忍不住搓动了一下。
　　秦镜继续说：“我在网上查了不少资料，听说美国那边的高中和国内的不一样，他们那边成绩不光是看考试，平时的作业、课堂表现也占比重的，你别跟个闷葫芦似的只顾着自己学就够了。美国考大学还需要参加课外活动，比如奥赛啊、运动社团之类的。总而言之，想考个好大学，并不比国内轻松。我还担心你这性格太我行我素，交不到朋友倒算了，就怕不小心得罪人。虽然你打架厉害，但强龙不压地头蛇，我担心你吃亏。所以有时候，还是得跟现实学会妥协，放下面子，多交朋友，异国他乡，还是要靠朋友的。”
　　“还有啊，美国的治安那是相当不好，夜里就不要出去溜达了。身上随时带着小面额的美金，碰到有人打劫就给他，别逞强，美国持枪是合法的，犯不着为一点小钱把小命搭上……”
　　高悬发现秦镜开启了话痨模式，就像送儿子出远门的老母亲似的絮絮叨叨起来，全都是叮咛和嘱咐。但他听得很受用，即便是他父母，也从不会关心他跟同学如何相处，似乎也不担心他跟人相处不好。
　　高悬很少开口，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听秦镜说了一路。
　　到家后，秦镜说：“今天都三号了，还有几天你就要出发了，差不多该回去了吧，陪陪你妈。你妈也可怜，原本以为你能陪着她，没想到还是被你爸逼着去美国了。”
　　高悬这次没有拒绝：“那我今天就回去。”
　　虽然秦镜总是在劝高悬回去，但他现在真要走，他内心还是舍不得的。他看见高悬拿起书包，收了几样东西，还将秦镜和朋友们买的礼物塞了进去，往肩上一甩，说：“我走了。”
　　秦镜说：“你的衣服呢，不收了吗？”
　　高悬说：“回头再来收。”
　　结果高悬这一去直到快离开都没回来，打电话问就说：“回头来拿。”这个回头到底是什么时候，除了高悬没人知道。
　　7月8日，高悬出发的前一天。秦镜觉得，高悬无论如何也该今天来拿东西了吧。而且两人也算得上是朋友了，临走前怎么也要再见上一面。
　　秦镜没有等来高悬的电话，也没等来他的人，到了晚上，他终于忍不住打电话过去问：“高悬，你什么时候出发？”
　　高悬说：“还不确定。”
　　“什么叫不确定？你不是10号从上海出发，机票改签了？”秦镜问。
　　“没有。”
　　“那明天是什么时候还没确定对吧？需要我去送你吗？”
　　“不用了，谢谢。”
　　“那你放我这里的东西呢？不要啦？”
　　“我这两天有事在忙，没空过去。放你那吧，回头来拿。”还是那句话。
　　“那个照片我都洗好了，我给你送过去吧。”秦镜说。
　　“暂时不用，到时候我问你要。”
　　秦镜止不住失望，什么时候走都不愿意告诉自己，亏得自己还把他当朋友呢，好歹在自己家住了两个月吧。而且自己给他拍的照片都不要，显然没把他们当朋友啊。
　　不过他很快就没时间去烦恼这件事了，因为当晚谭立志在班级的□□群里发布了期末考试的成绩单。
　　班上所有同学都在群里查看成绩、讨论成绩，秦镜也不例外，他第一时间打开成绩单查看起来，不用说，全班第一名自然是他。
　　这一次，他没像上次月考那样隐藏实力，因为这是全市统考，要全市排名的，他可不得拿出全部的实力来应对。
　　不过成绩并没有预想的那么好，期末考九科，数理化靠做题很快就能熟悉起来，政史地生这些都需要花大量时间去记去背，这是没办法讨巧的，想要好成绩，就必须填大把时间进去。
　　秦镜期末复习的时间也就一个月，而这一个月内，他还得花大把时间辅导几个死党，所以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背诵那些知识，也就只能粗略翻看一遍，抢记下来。
　　最后考试成绩就看出来了，数理化英四科是九十到一百分不等，语文也终于突破了八十分，但政史地生几门功课只有生物过了八十，其余几科都只有六七十分。
　　这个成绩在九中已经是相当能看了，拿个第一也毫无悬念，但跟一中的学霸们比起来，实在是不够看的。毕竟真正的学霸是没有短板的，不像他，浑身都是短板。
　　秦镜忍不住艾特班主任：“谭老师，我在全市排名多少？”
　　谭立志回他：“还不错，进了前150名。今年是咱们学校考得最好的一年，干得不错，继续保持，你这次主要是文科拖后腿了。等高二分科就好了，你保持现在这个水准，绝对能进全市前50名。”
　　秦镜听见这话，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们学校的水平竟是这样差，进前150已是最好的一年了。
　　秦镜的忧虑很快就被几个好友给冲淡了，大家都在小群里晒自己的成绩，一个个还挺得意的，比起上次月考，都有不同程度的进步。其中高沛和石峰都进了全班前二十名。
　　刘宇翔由三十到了二十一，郎俊亮由三十六到了二十九，范子承由三十六到了三十，熊凯从四十二到了三十八名。
　　熊凯笑得最大声：“没想到我能从全班倒数第三名进步到倒数十几名，看样子花了时间还是有回报呀。”
　　郎俊亮说：“大熊你再努把力，说不定都能考大学了。”
　　熊凯倒是没被忽悠瘸：“这你可别忽悠我，咱们班我看也就只有镜子能上大学了。就我现在这成绩，数学59分，上家里蹲大学还差不多。”
　　刘宇翔说：“还是大熊清醒。咱们这群里的人，除了镜子，其余的人顶多上个专科。”
　　高沛说：“你是不是把高悬给忘了？他也在咱们群里啊，人家可是上哈佛耶鲁的。”
　　石峰说：“哈佛算什么，上麻省理工才牛逼。那才是天才应该去的地方。”
　　范子承问：“对了镜子，好多天没看到高悬冒泡了，他是不是去美国了？”
　　秦镜说：“还没有。我也好多天没看到他了，按行程，应该明天出发。”
　　众人问：“我们要去送行吗？”
　　秦镜说：“不用吧，他也没跟我说具体时间，估计是怕离别伤感。对了，梁栋呢，你考得怎么样？”他艾特了同样在群里的梁栋。
　　范子承说：“梁栋应该没上网。”
　　秦镜突然想起来梁栋家里没拉网线，上网得去外面网吧，几个人碰头要提前约好：“对啊，我回头打个电话问问他。”
　　高悬突然闪现：“看样子你们考得都不错，恭喜恭喜！”
　　大家见到他，纷纷出来留言：“大神来了。大神，你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大神，我们明天去送你啊。”
　　“大神，到美国了也要跟我们联系啊。”
　　“……”
　　秦镜看着大家七嘴八舌跟高悬聊天，一句话也不想说，他觉得高悬有点不够意思，根本没把自己当朋友。哪怕是不想让自己送，难道都不能告诉出发的时间吗？
　　电脑右下角的小企鹅滴滴滴跳动起来，他将鼠标移过去，是高悬在私敲他。
　　点开，高悬说：“又考第一了，恭喜！”
　　秦镜回：“谢谢！”
　　高悬继续说：“我看大家都考得不错，这是你的功劳。”
　　秦镜说：“我只是外因，主要还是他们自己努力的结果。”
　　这时白璧在私敲他：“秦镜，谢谢你！我这次考试进全班前十了。”
　　秦镜赶紧回：“真的啊？恭喜！”
　　白璧说：“孙卓琳也有进步。看来上晚自习真的有效果。”
　　秦镜说：“那当然，在学习上花的时间都会体现在你的成绩上。”
　　白璧说：“可惜下个学期没法上晚自习了。我选了文科，要去别的班了。”
　　秦镜安慰她：“这不用担心，我听老师说了，下个学期全校都要上晚自习。”
　　白璧说：“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我去了文科班，就听不到你讲题了。你讲的题特别好懂。”
　　秦镜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一个女生这么跟人说话，是不是在示好？他敲出了一行字：“谢谢你的肯定。不过下学期就会有老师专门给大家上晚自习，老师经验丰富，肯定比我讲的还好懂。”
　　这边高悬已经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秦镜点开，是高悬在跟他说家里的大致情况。原来这几天，他父母已经签了离婚协议，财产也分割完毕，他的监护人是他妈，是他自己选的。
　　高悬：“秦镜，你还在吗？”
　　秦镜赶紧回复：“我应该说恭喜你得偿所愿。”
　　高悬：“算是吧。他们离了，我觉得轻松多了。”
　　秦镜：“你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高悬：“差不多了，这两天就是在忙这事呢。你刚在忙什么呢？”
　　秦镜：“白璧找我聊天，她考得也不错，进了全班前十。”
　　高悬：“哦。”
　　秦镜看到这个“哦”字，这是对这话题不感兴趣？
　　秦镜换了个话题：“阿姨还好吧？”
　　高悬：“她总归需要时间去适应，慢慢接受现实。”
　　秦镜：“可惜你马上就要去美国，她连个安慰都没有，肯定很难过。回头让我妈开到开到她。”
　　高悬：“替我谢谢阿姨！”
　　秦镜还是忍不住问：“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高悬说：“一大早。我得去休息了，我的东西也都要搬出去，这两天一直在收拾打包行李，感觉特别累。”
　　秦镜说：“那你赶紧去睡。我没法送你了，就祝你一路顺利平安，抵达后给我打电话。”
　　高悬说：“好。”
　　高悬的头像灰下去，已经下线了。秦镜看着电脑发了一会儿呆，到底还是走了，可惜临走都没见上一面，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了。
　　他拿起放在电脑旁边的信封，里面放了二三十张照片，都是他们那天出去玩拍的，有高悬的单人照，更多的则是他们的合照，一群年轻人笑得千姿百态，或帅气或感动或搞怪，画面上青春洋溢，都是美好的回忆。
　　可惜这照片还是没有送出去，到时候邮寄到美国给他？或者干脆就发电子档的给他得了，这些照片自己留着看好了，这也是自己的青春啊。
　　这些日子因为记挂高悬的事，都忘了正在暑假中，秦镜几乎把正事给忘了，得把暑假好好利用起来，那帮学渣好友不抓紧时间□□，指定又将学到的内容给忘光了。
　　他得根据这些家伙的各科成绩针对性拟定好学习计划才行，小皮鞭抽打起来，学渣们都学起来。
　　秦镜这一忙，就忙到了后半夜。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没调闹钟的日子，真是睡到自然醒。
　　秦镜起身从床上下来，差点又撞到脑袋，他伸手拍了一下上铺的床架，该换回来自己的小床了。
　　他从卧室出来，正准备去卫生间放水，这时有人敲门，他打着哈欠顶着鸡窝头去开门，门一开，秦镜打哈欠的嘴收不回来了，差点脱臼了：“高悬？！”


第二十一章 搬家
　　此刻本该在去上海路上的高悬正站在门外，神清气爽地抬手朝他打招呼：“嗨！”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容。
　　秦镜嘴巴好不容易合拢来，激动地说：“你不是说一大早走吗？怎么还没走？”
　　高悬不理会他的疑问，抬脚进屋，并顺手揉一下秦镜的鸡窝头：“不会睡到现在才起吧？”
　　秦镜抬手抓住高悬的手腕：“诶诶，你跟我说清楚啊，到底怎么回事？不去了，还是改时间了？”
　　高悬也不抽回自己的手：“不去了。是不是还没吃早饭？赶紧洗漱，我妈让我叫你上我家吃饭。”
　　秦镜眨巴眨巴眼，还有点没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高悬催促他：“赶紧去啊。”
　　秦镜还是一头雾水，感觉自己聪明的脑瓜子有点不够用了，他放开高悬，进了卫生间，又退回来问：“你真不去美国了？那你上学怎么办？不是都退学了吗？”
　　高悬无所谓地说：“重新再上呗。不用担心，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秦镜想一下，也是，七八十岁的都能参加高考，高中生退个学重新再上确实不算多难的事。
　　秦镜洗漱完毕，看见高悬又在阳台上浇花，这是他最爱干的家务活了，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好的耐心，除草、修剪、捉虫都干，问就说看着开花有成就感，跟自己爸一个样。
　　秦镜每每看他们浇花除草，就忍不住想起猛虎嗅蔷薇。
　　高悬放下水壶：“好了？不换身衣服？”
　　秦镜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皱皱巴巴的TS：“哦，马上就去。”
　　出了门，秦镜还在想，高悬他妈为什么想请自己吃饭？
　　“对了，你爸妈离婚的事还顺利吗？”秦镜问。
　　“还行，没费太大周折。”高悬语气轻松，仿佛自囚笼中逃脱出来一般。
　　“那就太好了。”秦镜由衷替高悬感到高兴，真没想到事情还挺顺利。
　　下了楼，高悬领着秦镜朝小区里面走，秦镜终于反应过来，激动地问：“你不会搬过来了吧？”
　　高悬冲他露齿一笑：“嗯，前些天忙着我爸妈离婚的事，这两天都在收拾行李搬家，所以没时间过来取东西。不过无所谓了，以后什么时候拿都行。”
　　秦镜兴奋得在他胸口擂了一拳：“真有你的，搬家这么大的事都没告诉我，我可以去给你们帮忙啊。”
　　高悬轻摇头：“不用你帮忙，有搬家公司，我们自己打包好就行。打包你也帮不上忙。”
　　秦镜搓搓手：“今天是你们正式搬家？那我空手去不太好吧。”
　　高悬说：“那有什么，我在你家吃住了那么久，拿什么了？”
　　秦镜嘿嘿笑：“你辅导我功课了呀。”
　　想到以后又能跟高悬做邻居，他就抑制不住兴奋。他不禁又想到，自己这算不算是改变了高悬的人生轨迹？而且他记得上辈子并没有听到高悬父母离婚的事。
　　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是坏，他都会努力让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
　　于婉芳看起来有些憔悴，人也瘦了不少，看样子离婚对她的打击不小。
　　也难怪，掏心掏肺为一个男人付出了半辈子，结果对方说踹就踹了，难怪会伤心。更何况她对这个男人心理依赖极其严重，走出来应当还需要一些时日吧。
　　高悬家的房子格局和秦镜家差不多，就是左右方向是相反的。两室一厅的房子，太久没住人，墙壁已经有点发黄，于婉芳很不满意：“太仓促了，屋里没重新装，不太像样子。悬悬说这里离学校近，非要住这里。”
　　“阿姨，重新装修太麻烦，不如买点壁纸贴一贴。”秦镜给她提建议。
　　于婉芳点头：“这样好像也行，回头悬悬陪妈妈去看看。”
　　高悬本想拒绝，但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好。秦镜也去吧，帮我挑一下。”
　　秦镜说：“行。”
　　房里家具有旧的，有临时买的，看起来不怎么配套，不过能用的大致都有了，要求不特别高，还是可以住人的，不过于婉芳不太满意，相较于离婚前，这生活质量明显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
　　但高悬很开心，他对这些身外物都无所谓，能用就行，精神自由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吃饭的时候，于婉芳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悬悬已经被一中退学了，你又不出国，以后怎么办呢？”
　　高悬说：“妈，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跟校长说好了，开学就能重新上学。”
　　“不会有影响？”
　　“不会。”
　　秦镜看出来了，于婉芳似乎不太擅长拿主意，都是高悬自己在安排。
　　吃完饭收碗筷的时候，于婉芳说：“应该买一个洗碗机。”以前家里是有保姆的，根本不用他们动手做家务。
　　高悬站起来：“我来刷吧。平时家里就两个人吃饭，也不常在家吃，没必要买那个。买了洗碗机还得重新装修厨房，都是不小的开销。”
　　秦镜看着高悬，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忍不住调侃他：“你怎么这么会过日子啊？”
　　于婉芳拦着儿子的手：“妈妈来。你没刷过碗。”
　　高悬说：“我在秦镜家学会了。以后我会帮着做家务的。”
　　秦镜赶紧跟了上去，高悬在他家可没刷过碗，别把碗给摔了，等进了厨房，秦镜说：“要不还是我来吧，你没刷过碗。”
　　高悬说：“我看你刷过。这又没什么难度。”
　　秦镜只好站在一旁看他刷碗。
　　高悬挤了点洗洁精在水槽里，开始刷碗，虽然不怎么熟练，但也还像模像样。的确，刷碗是个极其简单的事，一回生二回就熟了。
　　秦镜越想越觉得感慨，一双几千块钱的鞋子都能随意糟蹋的高悬，这会儿竟然怕浪费钱而不肯买洗碗机。大概是在自己家住的那两个月里，让他有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体验。
　　“你真不去美国了？”秦镜再次确认了一番。
　　高悬说：“不去了。”
　　秦镜说：“不去也行。以后要是想留学，完全可以读完本科再去。以你的成绩，拿全额奖学金应该也不难。”
　　“再说吧。”
　　秦镜又问：“暑假你打算做什么？”
　　高悬想了想，以往的暑假，总是被各种兴趣班补习班排得满满的，今年倒是真轻松了，因为计划要出国，高成功没有给他报任何班，如今就算想管，高悬也不让他管了：“暂时没事。可能会找点事做。”
　　秦镜好奇道：“你想赚钱？”
　　高悬压低了声音说：“还欠了你三千块呢。”
　　秦镜笑了：“是两千八。”
　　“那也差不多了。”
　　不过关于赚钱的事，秦镜也帮不上忙。他以前看重生文的主角，都是金手指大开，买彩票、买股票、买房、买地。
　　除了买房他能给家里提供点建议，别的他都没怎么研究过，股票也许知道几个刚上市有潜力的，问题是也得有钱买才行。
　　所以成为大杀四方称雄一方的大富豪是与他无缘了。
　　高悬问他：“你有什么安排？”
　　秦镜说：“准备拉着那几个家伙补补课，基础太差了，这样下去怎么考大学。”
　　“需要我帮忙吗？”高悬问。
　　“需要，不过我没钱付你补习费，你只能提供义务劳动，嘻嘻。”
　　“我有空就来给你们讲题。”
　　“好，谢啦。”
　　秦镜也考虑过让大家报补习班，但他们这种水平，报什么班都不合适，最好的办法就是请家教，从不懂的地方补起。
　　对每一科都需要补习的学渣来说，家教成本太高了，并不是人人都能请得起的，秦镜只好自己给这帮好友查漏补缺。
　　秦镜在群里发了个消息：“下午打球，来我家小区，有惊喜，五点半，不见不散。”
　　大家看到说有惊喜，都纷纷问是什么。
　　秦镜并没有再透露什么：“来了就知道了。”
　　他还给没法上网的梁栋打了个电话，梁栋很爽快地答应了，已经有几天没打篮球了，实在是有点技痒。
　　吃完饭，秦镜陪高悬母子去逛家装市场买壁纸。
　　于婉芳离婚时分了一辆车，但她不会开，原因是她去学驾照的时候，科目二考了两回都没过，被高成功鄙视了一番，干脆就没再考。
　　于婉芳叹气：“看样子还是得学啊，不然出门太不方便了。”
　　其实医院就在小区旁边，上班根本用不着车，平时也没多少用车的时候，但高悬也不劝阻她：“去学吧。”
　　他知道母亲需要重拾信心，走出高成功的阴影，只能一点一滴慢慢来。
　　在家装市场挑了许久，高悬最终还是买了白色的壁纸。于婉芳则挑了粉色小花的壁纸，足见她的内心其实还是很少女。
　　炎夏如火，下午五点过后，没了太阳照射，总算才凉快些。
　　大家都按照约定过来了，见到高悬，众人瞪圆了双眼：“怎么回事？大神怎么还在，不是去美国了吗？”
　　秦镜笑着说：“他不去了，以后跟我们混了。”
　　高悬没有反驳，只是微笑点了点头。
　　众人还是难以置信：“真的假的，为什么不去了？”
　　高悬说：“不喜欢。”
　　秦镜击掌，唤起大家的注意力：“今天除了打球，还有一件事要宣布：我给大家做了个详细的复习计划，你们看看。趁着还没开学，咱们尽量将以前学过的知识查漏补缺，开学后才能跟得上老师的进度。不愿意参加的跟我说。”
　　众人拿着秦镜发到手里的复习计划，都有些懵逼，最先开口的是石峰，他干巴巴地说：“暑假还要上课？”
　　秦镜说：“我研究过大家的成绩，可以说，每个人的基础都不好。想要考大学，就必须要将基础打牢，最好的办法就是请家教，哪里不懂补哪里。但请家教费用高，数理化三科都请的话，有的人家里可能负担不起。所以咱们还是用老办法，自己学，我和高悬给大家讲题，免费的，大神也不收钱。”
　　梁栋最先表态：“我愿意。”
　　高沛、郎俊亮、范子承也很快答应下来。
　　熊凯说：“我可能要回老家待半个月，迟点来行吗？”
　　秦镜说：“你基础最差，你要是缺半个月课，到时候难道还单独给你讲课？你自己衡量一下吧。”
　　刘宇翔举起手：“我也有事，过两天要跟我爸妈去新疆旅游，要去大半个月呢。”
　　秦镜笑着说：“你的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你不上课，那你自己回头请家教吧。”
　　他们这群人中，秦镜父母工作最稳定，条件算是比较好的，刘宇翔家里最有钱，他父母是做建材生意的，这几年到处都在拆迁重建，赚了不少。
　　刘宇翔苦着脸：“可是我不想请家教，无聊，还是跟你们一起比较好玩。”
　　“那你就别去了。兄弟们都在受苦，你出去吃香喝辣看美景，故意气兄弟们呢！”郎俊亮说。
　　“就是！”大家附议。
　　刘宇翔叹气：“那我回去跟我爸妈商量一下吧。”
　　石峰举起手：“上课都是什么时间？”
　　秦镜说：“上午和下午，晚上自己安排吧。”
　　石峰一听晚上自己安排，顿时松了口气：“那我参加。”
　　秦镜斜睨他：“担心影响你玩游戏了？”
　　石峰嘿嘿笑：“我本来要在这个暑假冲到满级的。”
　　“满级又怎样？我们都不玩，你一个人玩得有什么意思？”范子承说。
　　秦镜说：“还有一件事需要解决，去哪儿上课。我家肯定不合适，我爸妈有时候上晚班，白天得休息，家里不能太吵。”
　　大家商量了半天，最后发现只有刘宇翔家比较合适，足够宽敞，白天家里没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比较偏僻，交通不是很方便，如果选择了他家，至少要转一趟车，有的还得两趟。
　　一直没说话的高悬提议：“秦镜你不如给你们校长打电话问问，要不还是跟他借用一下教室得了。”
　　大家一听就头大：“教室没空调啊，这么热怎么熬。”
　　秦镜用力一拍手掌：“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说不定还可以去老王办公室，他办公室有空调啊。”
　　“好办法，快打快打。”大家催促他。
　　秦镜拨通了王建元的电话，说明了自己的意图。
　　王建元非常惊诧，这帮孩子还挺用功，居然主动暑假补课，他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并且还把办公室借给了他们。
　　挂断电话，秦镜得意地举起双手比“V”：“耶！老王答应把办公室借我们啦，爽不爽？”
　　“爽死了！”大家都开心死了。
　　郎俊亮伸手揉秦镜的脑袋：“镜子可真有你的，你现在可是老王的得意门生啊。”
　　高悬朝他们望了一眼。
　　“那当然，年级第一的面子可不是吹的。”范子承骄傲地说。
　　高沛犹豫了一下，说：“那个，这次年级第一好像不是镜子。”
　　秦镜也有些意外：“那是谁？”
　　高沛说：“我昨天问了老谭，老谭说第一名不是镜子。但他没告诉我是谁，据说考得非常好，在市里排名也非常高。”
　　秦镜难以置信地挠挠头：“咱们学校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高手？”九中居然还有比他考得好的，他记得他考大学那年，全校就他一个人上了一本线，如果真有那么厉害的人，那怎么连一本都没考上？
　　高悬说：“谁考第一并不重要，又不是高考，还是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吧，上课时间确定一下。”
　　秦镜点头：“对。还是先解决我们自己的问题吧。”其实学校要真有这么一个高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二十二章 分歧
　　从第二天起，本来已经放暑假的几个小伙伴又改成了上学时的作息。
　　由于天气过于炎热，不到八点，太阳就开始灼人了，他们便将上课时间提早到了七点。
　　六点起床，趁着凉快赶到学校。
　　中午就在校门外的小店里包餐，一起吃更便宜，菜色也更丰富。
　　吃完回去睡个悠长的午觉，两点半起来继续上课。
　　上到五点半，就去球场打球，打完球各自回家，晚上时间则自由安排，偶尔还会布置几道题目巩固一下。
　　刚开始几天，高悬没有加入进来，他去找工作了。
　　秦镜完全没想过，有一天高悬还会出去打工赚钱，世界真是太魔幻了。
　　不过高悬很快就找到了工作，给他妈一个朋友的孩子上钢琴课。
　　秦镜非常诧异：“你钢琴都能教学生了？”他知道高悬会弹钢琴，但不知道他的水平还能教别人。
　　高悬说：“马马虎虎吧，教初学者还是可以的。”
　　“工资多少？课怎么上的？”
　　高悬说：“一节课一百五，一礼拜两节课。”
　　秦镜想了想：“市场价不止这点吧？”
　　“嗯。我也不是专业老师。学生家长是我妈的朋友，她出的价，我也不方便还价，就当自己练练手吧。”高悬说。
　　“那也行。你十六岁就能挣一百五十块的时薪，已经非常厉害了。”秦镜是真的佩服，他刚上大学时去做家教，一个小时三十块钱，他都觉得不少了。
　　高悬说：“我的钢琴课安排在周一和周四上午，别的时间可以跟你去学校。这几天课上得怎么样？”
　　秦镜叹气：“一言难尽。头两天大家可能觉得新鲜，还挺积极的，但是玩了这么久，心都散了，学习效率一般。这两天大家新鲜劲过了，都有点提不起劲，效果就更差了，只有吃饭打球的时候最积极。”
　　高悬好笑地看着他：“我觉得你其实是在自找苦吃。”
　　秦镜耸肩，苦笑：“可不嘛。”
　　高悬说：“但你不会退缩。”
　　秦镜说：“那当然。我既然把话都放出去了，就不会收回来。再苦再难也要坚持这两年，希望那帮家伙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明天我跟你去上课。”
　　“好。”
　　翌日早上，天气异常凉快，原来是昨夜下了一场雨，难得一个好眠的夏天早晨。
　　秦镜在闹铃声中醒来，挣扎着起了床，收拾好推车出了门。在楼下等了一会儿，高悬便到了，两人结伴去上学。
　　天气凉爽，秦镜心情很好，一路上跟高悬聊了很多。高悬也没平时那么高冷，还会配合地捧哏。
　　秦镜又是第一个到学校的，他和高悬吃了外带的早餐，然后收拾了一下办公室卫生，用复印机复印了他昨天昨晚上就找好的题目。
　　高悬看了一下，有些意外：“你还在给他们讲初中的化学知识？”
　　秦镜无奈地摊手：“不然怎么办？大家基础太差了，以前的没学懂，高中的就越发跟不上了。”
　　“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既然时间都花了，当然得有所收获才行。”
　　忙了一会儿，梁栋到了，他一到，便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本子，递给秦镜。
　　秦镜接过，很自然地翻开，快速批改，然后交还梁栋：“你这个都掌握了，其实可以不做了，你自己往后复习，不懂的再问我。”
　　梁栋说：“没事，多学一遍再巩固一下。我跟大家进度一致好了，否则你翻来覆去要给我们讲，怪累的。”
　　秦镜笑起来：“谢谢你这么体谅。要是都跟你一样就省心了。”
　　然而真省心的没几个，今天按时到的只有梁栋和高沛，郎俊亮和范子承迟到了十来分钟，刘宇翔迟了半个小时，熊凯迟到了快一个钟头，石峰则是九点钟才打电话给秦镜，说今天不来了。
　　迟到的理由都差不多，早上凉快，太好睡了，关了闹钟多睡了会儿，结果就睡过头了。
　　昨天下午回去前秦镜让大家抄的题，除了梁栋和高沛按质按量完成了，其余几个人要么没做对，要么干脆没做，甚至还有连题目都没抄的。
　　直到这时，秦镜的情绪还能控制住，他说：“石峰没来，今天就不等他了。今天让高悬给我们讲一下电阻吧。高悬你讲详细一点，慢一点。”
　　高悬便拿着油性笔，在办公室里的白板上开始讲物理。
　　但是认真听的也就是秦镜、梁栋和高沛，另外几个人不是杵着脑袋在发呆，就是凑在一块说小话。
　　秦镜忍无可忍，站了起来：“高悬，今天麻烦你了，不讲了。我看大家都没心情听课，那就自习吧。”
　　高悬吃惊地看着秦镜，合上手里的油性笔，说：“好，不懂可以问我。”
　　熊凯还在笑：“你都没讲，我们怎么懂。”
　　秦镜说：“你可以问啊。哪里不懂？”
　　熊凯继续吊儿郎当：“哪里都不懂。”
　　秦镜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你还知道你哪里都不懂？刚才高悬讲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熊凯惊愕地看着秦镜：“好端端的，发什么火啊。”
　　秦镜深吸一口气：“今天不上课了，放假吧，各回各家。”说着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高悬见状，赶紧追了出去：“秦镜！”
　　门开关了两次，室内静悄悄的，只剩下空调运作发出的滋滋声。
　　熊凯摊开双手，一脸无辜：“我没干什么吧，他为什么冲我发这么大的火？”
　　高沛说：“你没干什么？你今天迟到了一个小时，昨天布置的作业没抄，高悬给我们讲课你在跟刘宇翔聊天。”
　　“我虽然迟到了，总比石峰没来好吧。大暑假的，我老家也没回，跑这里来上课，又听不懂，无聊死了。他非要逼着我们考大学，我们考得上吗？不过是拉我们陪读而已。”熊凯觉得自己十分委屈。
　　郎俊亮皱起眉头：“大熊你这么说过分了啊。镜子现在的成绩甩了我们八条街都不止，他需要你给他陪读才能考上大学？”
　　很少发表意见的梁栋说：“我觉得你搞反了吧，他是在陪我们读书。我看都是他在给我们讲题，他自己从来就没学过。”
　　范子承也说：“就是，镜子自己学会了，回头再免费给我们上课，这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熊凯见大家都来反驳自己，也生气了：“你们为什么这么说我？难道你们就没有抱怨过？郎俊亮你没说过？刘宇翔你没抱怨过？为什么就来指责我。这会儿一个个跟我装起了爱学习的好学生了，太虚伪了吧你们！”
　　刘宇翔觉得自己很冤枉：“我什么时候说你了？”
　　郎俊亮说：“我抱怨归抱怨，但也知道镜子是为了我们好，所以我才来上课。你要是不想上，那就别来。镜子当时就说了，愿意来的才来。”
　　“我本来也没想来，是他叫我来的。”熊凯说着起身，拿着自己的东西，“我走了，反正我就不是读书的料子，何必跟你们一起浪费时间，祝你们一个个都金榜题名，再见！”
　　熊凯说着就拉开门出去了，剩下几个人都面面相觑。
　　刘宇翔趴在桌上，叹气：“何必呢，闹得大家都不和。”
　　高沛有些烦躁地耙了耙头发，说：“这样下去怎么行，这才上了几天课啊，大家就这样了。咱们表个态吧，要是真不想学，就举手，以后就别来了。虽然镜子的本意是为大家好，但人各有志，也不能强求是不是，我去劝镜子。”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人举手。
　　梁栋说：“我说几句公道话。我不是你们班的，是镜子拉我打球，才跟大家玩到一块的。说实话，我很羡慕你们能跟镜子做同学，他是个待人特别真诚的人，我以前是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我也很喜欢你们相处的模式，大家都把彼此当兄弟和朋友，没有隔阂和偏见。镜子也是因为把你们当自己人，所以才会逼着大家学习，要换个人，谁会管你们成绩是好是坏啊。哪怕是你们父母，都没像镜子这样操心过吧。”
　　梁栋这席话说得大家都沉默了，这是真的，他们的父母最多只会念叨一两句：“要好好读书啊，别到将来后悔。”然而也就仅止于此，根本不会去想怎么提升他们的成绩，因为他们自己也不懂。
　　郎俊亮小声地说：“你们觉得我们真的能考上大学吗？”
　　高沛说：“不一定。但是如果现在什么都不干，那肯定的考不上的。”
　　梁栋说：“我赞成。我本来也没想过考大学，镜子劝我努力一把，我觉得试试又如何呢。反正我也没有损失，学生本来就是该读书的。上次期末考试，我考到了全班第八名，我以前总是班里三十几名，但就这么稍微努力一下，效果还是很明显的。我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差，所以我一定要努力试一把，不试试怎么知道考不上呢。”
　　高沛看着梁栋：“哇，你进步好大啊，我考了老半天，才进了前二十名。”
　　“那也还是有进步的吧？”
　　“那当然，从期中到期末，两个月的时间进步了二十多名吧。其实还不错了。”
　　梁栋笑起来：“所以啊，两个月前进了二十名，还有两年呢，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奇迹。”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都有种被打通任督二脉的感觉，可不是么，他们在秦镜的帮助下，两个月的时间，最少的都前进了十几名，要是坚持两年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奇迹呢？
　　高沛说：“好了，大家没人退出是吧？那就继续上课。我去找大熊。承哥，给石头打电话，不管他找什么借口，都要叫他赶紧来学校。”
　　郎俊亮说：“我要去找镜子吗？”
　　梁栋说：“高悬去了，应该不用吧。镜子就是有点恨铁不成钢，他不会真生气的，他是个胸怀宽广的人，只会记得别人的好。”
　　刘宇翔看着梁栋：“你还真了解镜子。明明我们跟他相处的时间更长。”
　　梁栋笑笑：“了解一个人不在时间长短。”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大家支持正版，求多多留言！


第二十三章 说开
　　秦镜出了门，脚步匆匆下了楼，在校园里埋头疾走，说是各回各家，但他东西都没拿，更没想好去哪里。
　　高悬从后面追上来：“秦镜。”
　　秦镜没有停下来，只是放慢了脚步。说实话，他感到很尴尬，他兴冲冲地将高悬叫了来，结果却发生了这种事。
　　“去哪儿？”高悬腿长，已经追上了他。
　　秦镜停下来，双目有些茫然，说：“我也不知道。”
　　高悬站在他面前，说：“这种事其实是意料之中的事，你不必太难过。”
　　秦镜眨一下眼，焦点回来了，看着高悬，自嘲地说：“我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以为靠一己之力就能改变大家。”
　　“不、不，这个世界始终在发展进步，就是因为有你这样努力推动他人和社会进步的人。如果都像咸鱼一样躺着不思进取，说不定现在还是奴隶社会呢。”高悬说。
　　秦镜低着头：“但我好像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坚持下去的。”
　　高悬说：“也未必。历史是螺旋式前进的，人也一样，前进的过程中偶尔出现倒退，这属于正常状况。你这些同学成绩都不好，他们骨子里更习惯懈怠而非勤奋，犯懒是天性，要是一直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向前冲，那才不正常。”
　　秦镜抬眼看着高悬，没想到他将问题看得如此通透，这就是智商的优势吗？
　　“是我要求太高了吗？”秦镜喃喃地说，他知道人性本惰，所以一有机会就在鞭挞大家，但他没想过大家会反感他的做法。
　　高悬说：“不高，是他们起点太低了，还没达到你的高度。他们中有人可能还没想明白：读书到底是为谁、为了什么。以后他们就会理解你了。”
　　秦镜苦笑：“就怕等他们理解的那一天就太迟了。”
　　高悬说：“那你也没什么遗憾，作为朋友，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仁至义尽。该懊悔的是他们自己。”
　　说实话，他很不喜欢这样的秦镜，秦镜应该是快乐明媚的、搞怪可爱的，而不是苦闷忧虑的，尤其还是为一群糊涂蛋，一些不知好歹的家伙。
　　他甚至有些吃味，秦镜为何对这几个人如此掏心掏肺，他们跟自己不一样，不过是才认识了一年不到的同学罢了。
　　天空又飘起了雨点，秦镜伸手抹了一下落在鼻梁的水滴，说：“下雨了。”
　　高悬说：“是的，下雨了，回去吧。”
　　秦镜有些不好意思：“都说了各回各家了，再回去有点尴尬。”
　　高悬挑眉：“你就不想回去看看还有谁没走？”
　　秦镜闷闷不乐地说：“肯定有人走了。”
　　“那一定会有没走的人。”
　　雨下得密了起来，高悬抓住秦镜的手腕：“雨下大了，回去吧。”将秦镜拖了回去。
　　上了楼，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外，秦镜挣开高悬的手，小声地说：“你开门。”
　　高悬抓住门把手，推开门。里面静悄悄的，大家都在低头看书写作业，见到门打开，都朝门口看了过来。
　　郎俊亮大声说：“镜子回来了？”
　　秦镜跟在高悬身后进了屋，将门顺手关上，他看过了，高沛和熊凯不在。高沛的书还在，熊凯的书包已经不见了，看样子是走了。
　　刘宇翔注意到他的视线，赶紧说：“高沛和大熊去上厕所了，晚点就回来。”
　　众人连忙附和：“对，对，他们上厕所去了。镜子你别生气，大熊他就是突然发神经，并没有不想补课。等他俩回来了，我们还继续上课吧。”
　　秦镜也不戳穿大家的谎言，而是说：“要是你们觉得这样上课太辛苦，内容太多，可以跟我提意见，我们可以适当调整一下。”
　　范子承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觉得刚刚好。”
　　梁栋说：“我也觉得挺好的。”
　　秦镜说：“那好，我还是按照原计划来吧，要是有不懂的，可以单独问我或者高悬。”
　　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下来，各干各的事。
　　过了半个小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高沛进来了，后面跟着背着书包的熊凯。
　　郎俊亮夸张地说：“高沛，你们便秘啊，去一趟厕所这么久才回来。”
　　高沛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是啊，吃多了荔枝，上火了。”
　　熊凯抬眼快速扫一眼，发现秦镜和高悬都在，便默默地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
　　刘宇翔说：“我们人都齐了，大神继续给我们上课吧。”
　　高悬点头：“好。”
　　高沛说：“等一下，我觉得还是先把话说清楚。大熊应该有话说。”
　　大家都把视线转向熊凯，熊凯一向自诩比城墙还厚的脸皮此刻也止不住有点泛红，他不自在地用手捏了一下鼻尖，说：“对不起，镜子，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迟到、不该不写作业、不该上课时讲话，还影响了大家上课，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秦镜是给个台阶就会顺着下的人：“没关系，是人都有脾气。我也着急了点，好好的暑假不让大家玩，拉着你们一起来学习，每天早出晚归的，可不比老师和家长还更可恶。”
　　他这话说得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
　　高悬调侃他：“你才知道你比老师还可恶啊。”
　　秦镜扭头看着他，鼓起腮帮：“我那不是希望大家成绩能快点提升吗。”
　　高沛见熊凯不说话了，便催促：“大熊你应该还有话要说。”
　　熊凯说：“我、我没了。”
　　高沛说：“我觉得不如趁此机会，大家都畅所欲言，将心里话都说出来，不论是满意的还是不满的。我知道，镜子是把我们真当朋友，才会拉着我们几个来上课。但我们这群人平时都懒散惯了，稍微辛苦一点，就叫苦连天，觉得累死了。一个个都恨不能不上课，不做作业，有时候甚至还会迁怒镜子，哪怕是镜子做这件事并没有任何私心，他也得不到半点好处。”
　　高沛停了一会儿，说：“我记得在补课之前，镜子就说过了，补课是自愿的。我不管大家是出于什么目的来的，但既然来了，就要尊重一下镜子和高悬，否则你一开始就不要来，镜子就对你不会有任何要求。大熊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看了都想打他，更别说镜子了。高悬是镜子的朋友，他无偿来给我们讲题，却得不到半点尊重，换成大熊你自己，你想想是什么滋味？”
　　熊凯举起双手：“我错了，行吗？”
　　高沛看了一圈：“我并不是批判你一个人，而是在场所有没有尊重他人劳动的人。”
　　有几个人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秦镜说：“既然说到这里了，我也想说两句，我是把大家当掏心窝子的朋友，你们有什么不满，不会做不想做，通通都可以说出来，大家来帮你、监督你。甚至想骂我都直接当面骂好了，我并不会介意。有问题当面说当面解决，千万别把不满压在心里，阳奉阴违。日积月累，就成了真矛盾，朋友也就做不成了。”
　　郎俊亮说：“对，我最不喜欢藏着掖着的人了，说明没把我们真当朋友。我表态，反正我是很喜欢补课的，虽然有点辛苦，但是我们自己上课，并不会像上学时那样当成是负担，又是我们几个人一起，我觉得还挺好玩的。”
　　梁栋说：“我很感谢镜子拉着我一起来上课，因为我是请不起家教的。而且镜子讲的内容也好懂，对成绩提高真的很有效果，我相信只要坚持下去，是可以考上大学的。”
　　范子承说：“我爸妈特别满意镜子的安排，不然我这个暑假也就是过两个月猪一样的生活。我的成绩也有提升，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学，但我想很多年后回想起来这段时光，我应该不会后悔，因为我年轻时已经努力过了。”
　　高悬说：“我说几句吧。说实话，我第一次看到秦镜拉着你们上晚自习的时候，觉得他傻透了。顾好自己就行了，谁还管身边的同学朋友有没有好好读书呢。我在一中，身边的同学都是铆足了劲你追我赶，虽然不至于藏着掖着，你来问我题，我还是会教你，但我绝对不会主动拉着你给你讲题的。每一个人都是竞争对手，他多考几分，说不定就把你压后了好多名，每个人都巴不得别人比自己考得差。这个排名在将来高考的时候有多残酷你们懂吗？一分之差，可能就是两个世界。”
　　“有一个秦镜这样毫不藏私又时刻鞭挞你们的朋友，我觉得你们真是太幸运了。但却有人把他当成一种负担。在我看来，只有脑子不清醒的人才会这么觉得。”高悬说话完全直言不讳。
　　秦镜赶紧伸手在高悬大腿上掐了一把，说话太直白了，也不怕得罪人。
　　高悬只是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熊凯点头：“对，大神说得对，我就是脑子不清醒，才会觉得镜子是为了自己。对不起，镜子，我辜负了你的好意，不管以后考不考得上大学，我绝对不会再做逃兵了。你们大家都来监督我啊，我偷懒犯浑了，你们就骂我，打我也行，反正我皮糙肉厚。”
　　刘宇翔笑着用笔杆在他手背上敲了一下：“我看你是有点欠揍。”
　　大家都笑了。
　　高沛问：“承哥，石头怎么说？”
　　范子承说：“他说晚点会过来。”
　　秦镜说：“既然都说开了，那就开始上课吧，石头没来，不等他了，回头我单独给他讲也行。”
　　经过这么一出，众人心中的芥蒂都消除了，学习态度也认真了不少。
　　只有石峰，直到下午才过来，顶着两只肿泡眼，一看就是没睡好。
　　众人围着他批判，问他干什么去了。
　　石峰一开始不说，后来在大家各种“酷刑”的逼供下，最后还是招了，游戏里找了个情缘，陪情缘看了一夜的风景，天亮了才睡。
　　“靠，有异性没人性。居然放我们大家的鸽子，办他！”
　　于是大家挠石峰的痒痒挠得他直接躺地上了，最后连连求饶。
　　下午打完球准备回去的时候，石峰找到秦镜：“镜子，我以后只能上午来上课了，下午我要去学画画，我爸给我报了个美术班。”
　　秦镜点了一下头：“也行，那你就上午来吧。不过你玩游戏还是得悠着点，当心沉迷啊。”
　　石峰说：“我知道。”
　　大家得知石峰下午不来上课后，反应都不一样，熊凯说：“你们看吧，他哪是画画啊，八成是去游戏里陪情缘了。”
　　秦镜说：“他打算考艺术特长生，应该是去学画画了吧。”
　　熊凯笑：“石头那个自制力，比我还差。等着看就知道了。”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还是按照原计划上课，倒是石峰，因为没有参与过批判和自我检讨大会，态度依旧拖沓，偶尔还是会迟到，虽然被大家抓住教育过，但效果似乎不太明显。
　　熬过了最热的三伏酷暑，已经到了八月下旬，大家都有种扒了一层皮的感觉。
　　还有一个礼拜就开学了，暑期补习班的课终于要停了，终于可以暂时解脱了。回家好好休养几天，准备开学，迎接新学年。
　　补课最后一天，中午下课的时候，石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秦镜叫住他：“石头，晚上我们放学后准备去吃烧烤庆祝一下，你来吗？”
　　石峰挠挠头：“我看情况吧，下课早的话就尽量赶来。”
　　郎俊亮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啧啧啧，说得你跟日理万机似的，有这么夸张咩？你下午上俩小时课，放学后早得很，有什么不能来的？”
　　石峰赔笑：“好吧，我来。”
　　晚上聚餐的时候，石峰却没到，给他打电话，说他临时回老家看亲戚去了。
　　熊凯说：“这家伙，就不能迟一天吗？非得今天走，我放假前说好回去看奶奶，不也推到了明天才回去。真是不够意思！”
　　大家一起吃了烧烤，又上量贩式KTV去唱了俩小时的歌，这才各自回家。
　　第二天，秦镜终于睡了个自然醒。十点才醒，起来后吃完早饭，这才打开电脑，因为大家昨天约好了今天上游戏下副本。
　　□□自动登录后，右下角的小企鹅疯狂滴滴滴地疯狂跳动着。
　　秦镜点开一看，全都是石峰发来的信息，有好多条：“镜子，救命！我在省城，被人骗了，现在身无分无，手机也丢了，也不记得你的电话号码，在网吧里借网管电脑上□□，你能来东城区顺兴路零距离网吧找我吗？”
　　秦镜：“……”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来自社会的毒打。


第二十四章 开学
　　石峰遭遇了仙人跳。
　　昨天下午，他接到游戏情缘的电话，对方说上学途经省城，下车作短暂停留，约他过去见一面。
　　石峰头一回网恋，与情缘正是浓情蜜意之际。对方都来了，高祥到省城也就两个小时的车程，怎么能不去相见，就兴冲冲地去了，甚至没跟任何人说起。
　　他跟秦镜说是回老家走亲戚，跟父母说的则是和秦镜他们聚会，晚上就住秦镜家里。
　　秦镜在石峰父母这里的信任度是相当高的，因为他建议石峰学美术，还带着他上晚自习、暑假补课，成绩明显有了提升。因此，他们竟忘了打电话来跟秦镜确认这事的真伪。
　　石峰的情缘比他大了三岁，据她自己说在北方某省上大学，此次是特意在省城下车，就是为了能和石峰见一面。
　　石峰怀着激动的心情与对方见了面，情缘妆容精致，以石峰的阅历是看不出对方真实年纪的。情缘非常热情大方，嘴甜，把石峰哄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底儿都交了。
　　他们见面后一起逛了街、吃了饭，石峰给对方买了礼物，晚上还一起在宾馆里过夜。
　　第二天石峰起来后，情缘人已经不见了，跟着一起不见的还有他的钱包与手机。
　　秦镜听完：“你赶紧去报警啊。”
　　石峰说：“我没敢报，我怕我爸妈知道。你千万别告诉我爸妈。”
　　秦镜简直是恨铁不成钢，难道就这么便宜了那个骗子：“等着，我去接你。”
　　就这样，原本应该在家里享受最后几天暑假的秦镜顶着烈日出了门，去接石峰那个怂货。陪他一起去的，还有高悬。
　　一路上，秦镜想起石峰就止不住想笑：“你说他怎么能这么傻呢？这都2012年了啊，从小就听着各种仙人跳桥段长大的，他居然都能被骗！”
　　高悬说：“我见过比他更傻的。”
　　秦镜来了兴致：“真的啊？谁啊？”
　　高悬将视线移到秦镜脸上，看着他的眼睛，不说话。
　　秦镜被他盯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你该不会是说我吧？”
　　高悬垂下眼帘，将视线移开，这意思太明显了。
　　秦镜抬手拍他：“你这是污蔑！我什么时候犯过这种傻？”
　　高悬憋着笑：“你做的事比他看起来更傻。”
　　秦镜嘬起嘴，做了个鬼脸：“我这不叫傻，我这叫真诚！”
　　“你也长个心眼吧，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高悬抓住公交车吊环，看着窗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秦镜不以为然：“我用真心换真心，就没碰到过坏人。”
　　高悬侧头看他：“只能说明你傻人有傻福。”
　　秦镜不开心：“我明明就不傻好吧。”
　　两人一路斗着嘴，到了火车站，坐火车到了省城，又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石峰说得那个网吧。
　　找到石峰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
　　石峰见到他们，又激动又羞愧，差点就掉金豆子了：“镜子，你可算来了。”声音都带了点哭腔。
　　秦镜无奈叹气：“人没事吧？”
　　石峰摇头：“没有。能借我点钱吗？我欠了网吧的钱。”
　　“多少？”秦镜从兜里掏出钱来。
　　石峰说：“二十。”
　　秦镜帮他还了钱，领着人出来：“吃饭了吗？”
　　“在网吧吃了泡面。”
　　还行，业务挺熟练，短时间内饿不死人，秦镜又问：“被偷了多少东西？”
　　石峰老老实实交代：“一个iPhone3，我爸的旧手机。还有三千多块钱。”
　　秦镜瞪圆了双眼：“你哪来那么多钱？”他以为石峰就是个穷学生，榨不出什么油水，就算被骗，也损失不了多少，没想到他还有点油水。
　　石峰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爸爸给我上美术补习班的学费，还有一些我平时攒的钱。”
　　秦镜皱起眉头想了想：“等等，那是下学期美术课的学费？”
　　石峰声音低得跟蚊子嗡嗡叫似的：“是我暑假美术补习班的学费，我没去上课。”
　　秦镜这下真的震惊了，抬手拍了石峰后脑勺一下：“真有你的啊，石小峰！我还真以为你去上美术课了，你是不是下午都跑回去玩游戏了？”
　　石峰羞愧难当地说：“嗯。”
　　秦镜又给了他两下：“我先替你爸妈抽你一顿得了。你小子能耐啊，平时蔫不拉几的三棒子敲不出一个屁来，居然干得出这样的事来。撒谎不上课，偷偷玩游戏，还跟人网恋奔现，结果被仙人跳了。真是够精彩的啊，石小峰，你的青春真是可圈可点呢。”
　　石峰都快要哭了：“镜子，能别说了吗？”
　　秦镜哼了一声：“为什么不让说？丰功伟绩啊，记下来，以后说给你孙子听。看看你这个当爷爷的青春期如何叛逆。”
　　高悬一直没说话，听秦镜批评石峰，边听边笑，这家伙真是气着了，小嘴叭叭的，石峰这回有得受了。
　　“不是，石峰，你去见个网友，为什么带那么多现金在身上？”秦镜想不明白。
　　石峰小声地说：“她一直跟我诉苦，说家里给的生活费不够，要给人做游戏代练赚生活费。我本来想借钱给她的。”
　　“嗬！结果你满腔真心捧到别人面前，人家压根就不要对吧？我说你是不是傻啊，石峰！”秦镜听着就气死了，他又说，“我们陪你去报警吧。你丢的东西的价值足够立案了。”
　　石峰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还是不要报警了。”
　　秦镜说：“这事你打算就这么揭过去了？回去怎么跟你父母交代，手机丢了，学费也丢了，证件呢？”
　　“证件她没要我的，临走的时候还给我留了房费。”石峰说。
　　秦镜冷笑一声：“你以为人家还顾念旧情对吧？这一听就是个惯犯，专门挑你这种纯情少男下手，不在酒店把事闹大，丢了钱你还不好意思去报警。对了，没失身吧？”
　　石峰涨红了脸，鼻尖上的痘痘更红了：“没有，没有。我们住的是一个标间，一人一张床。”
　　秦镜打量着石峰，更损的话没说出口，怕伤害他的自尊心：“这事你不报警也行，但是你得回去跟你父母亲口交代，我不会为你兜底的。你犯了错，就该承担后果，否则你就不会长记性！”
　　石峰很为难，他叫秦镜来接他，就是不像让父母知道这件事，但秦镜坚持让他告诉父母。他知道，这事一旦让父母知道了，他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左思右想之后，石峰说：“丢手机的事我会跟我爸妈说的，但学费的事能不能不说，我怕说了，以后我爸妈就不让我学美术了。我以后一定会利用课余时间将绘画水平提升上来的。”
　　秦镜冷冷地看着他：“游戏呢？”
　　石峰说：“游戏我也不玩了。我的账号已经被盗了，她改了我的密码。我以后要专心学习，再也不玩游戏了。”
　　秦镜和高悬对视一眼，这点他很满意：“这可是你说的，你把游戏戒了，我就不跟你父母说学费的事。”
　　石峰认真点头：“我暑假浪费太多时间在游戏上了，以后要把玩游戏的时间用来画画。”
　　秦镜抬手拍他的肩：“说到做到啊。以后我还要检查你的美术作业。”
　　石峰举起手，认真发誓：“我石峰说到做到，从此以后再也不玩游戏！”
　　秦镜听见这话笑了：“只是高中阶段啊，以后还是要玩的，你要是从事这个行业，怎么可能不玩游戏，否则怎么了解市场需求？”
　　石峰点头：“嗯。考上大学前不玩游戏。”
　　最后石峰回去跟父母是这么交代的，和伙伴们出去玩，把手机丢了，不敢回家，去找手机了，结果还是没找到。
　　一个字也没提去见网友的事，本来打游戏就是他父母深恶痛绝又无法制止的事，早恋是另一头猛兽，网恋奔现双重打击叠加，石峰的父母怕是要气出心梗来。
　　秦镜知道石峰的网瘾有多严重，他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戒掉网游，所以暂且替他掩饰一回。如果真是屡教不改，那就别怪他大义灭友了。
　　石峰父母是不知道石峰网恋奔现，但小伙伴们这里是瞒不住的。尤其是秦镜也没打算替他隐瞒，石峰就是个典型的反面教材，正好拿来教育一下大家。
　　小伙伴们得知石峰遭遇仙人跳，简直要笑死了，笑完之后一个个义愤填膺：“是不是那个梦幻楚楚，我今天还看见她跟人结情缘了，这么快就移情别恋，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们替你报仇去，将她杀得退区，刷喇叭告诉全服这是个骗子。”
　　秦镜说：“我看不用去了，这人多半是卖号了。连带将石头的号一起盗走卖了，她就是个惯骗。我觉得应该报警的。”
　　石峰垂头丧气：“还是算了，我那个号也没花多少钱。”
　　熊凯说：“不行，我受不了这个气，我的兄弟怎么能被个臭xx骗了！”
　　石峰说：“吃一堑长一智，就当是我花钱买教训吧。不麻烦警察叔叔了。”
　　高沛说：“那会有很多的人上当受骗。”
　　石峰说：“可是我不想提了！求求你们，别提这件事了好吗？”
　　于是大家都沉默了。秦镜意识到，石峰这回是真被伤到了，自尊心是其次，估计伤得最多的还是感情。不惜翘课陪人玩了两个月的游戏，以为找了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结果全他妈是假的。
　　可怜的少男情怀，竟错付给了一个骗子，只怕是以后对感情都会有点忌惮。
　　但那又如何，这就是成长的代价。秦镜想起自己当初一腔热忱朝高悬表白，结果被讥讽得体无完肤，他学业上虽然发奋图强立了起来，但在感情上再也没有主动过，因为害怕再受伤害。
　　经此一事，石峰沉默了许多。本来他就是小伙伴中话最少的，这下就更少了，估计被打击得自闭了。
　　秦镜还是比较在意他的感受：“别太放心上，谁年轻时没犯过傻？否则那还叫年轻吗？有空多看看书。”说着扔了好几本书给石峰，读书使人充实明智，等他内心强大起来了，这种自卑感就会减少。
　　假期过得很快，马上就开学了。开学后就分文理科了，倒不太担心分班，因为他们学校是不会大范围重新分班的。
　　一二三四班是文科班，这几个班学理科的出来打散到剩下的各班去；后面几个班是理科班，学文科的出来加入到一二三四班去。
　　班上成员大致不会变动，老师们也很少变动，主要是他们学校学生成绩都差不多烂，一个班也考不上几个本科生，也没有分的必要。
　　通常成绩不好的学生，调皮捣蛋的多，为啥？因为年轻人精力旺盛，不放在学习上，就要找点别的事来发泄精力，所以各种意外要比隔壁学校要多多了。
　　为了控制风险，减低管理成本，老师们都是从高一带到高三，因为早早摸透了学生的底。
　　往年皆是如此，今年也不会例外。
　　其实秦镜不知道，今年差点例外了，因为他们七班考得最好，有他一人，就足以将七班衬托得异军突起，更何况还有他带着的几个死党一起进步显著，七班比其他班平均分高了几分。
　　其他理科班的班主任都想要打散重新分班，他们都试图将秦镜揽入自己麾下，这极有可能是九中唯一能考入重点大学的苗子了。
　　谭立志当然是竭力反对的：“你们这是想打土豪分田地呢？对不起，我们不是土豪。当初高一进校的时候，所有班级都是按成绩来抽签分的，公平公开。如今过了一年，你们看我班孩子成绩好了，你们就想来瓜分我的学生，哪有那样的好事！”
　　王建元说：“我认为也没有分的必要。七班这群进步的孩子，都是秦镜带着一起学出来的，他们几个暑假都在学校补习呢。你们班的学生要是能做到这么自觉，哪愁成绩提不高？你把他们打散了，他们还能一起学习吗？这不是害了孩子们吗？不能为了你们一己之私，耽误孩子的前程。这事不能再议，与其想挖人墙角，不如回自家田里好好耕耘。同志们，有比较才有进步啊！”
　　8月31日开学报到，秦肃和周慧英依旧让秦镜自己去交学费，他们夫妇对儿子那是绝对的信任，早就做起了甩手掌柜。
　　秦镜在自家楼下见到了高悬：“咦，你们学校也是今天开学？”
　　高悬说：“对，一起吧。”
　　于是两人结伴上学，到了九中校门口，高悬的自行车一拐，跟着秦镜进去了。
　　秦镜扭头看着他：“你怎么跟我一起进来了。”
　　高悬说：“我先陪你报到。”
　　秦镜去教务处排队交钱，高悬不见了人影。等他交好钱，高悬又回来了。
　　秦镜去教室里报完到，对高悬说：“我陪你去报到吧。”
　　高悬说：“我已经办好手续了。”
　　秦镜惊讶地说：“你怎么那么快，用飞的？”
　　高悬笑了笑：“是挺快的。”
　　秦镜说：“我去看看，我们班分来了哪些新同学，梁栋有没有来我们班。”
　　他说完刚一转身，就碰到了梁栋。
　　梁栋兴高采烈地说：“哈哈，镜子，太好了，我分到七班了，以后咱们就是同学了。”
　　“真的啊？太好了！欢迎欢迎，以后咱们就同舟共济啦。”秦镜张开胳膊，用力将梁栋抱离了一下地面。
　　高悬看着他们，抬了抬眉毛，先是撇了一下嘴，旋即又扯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第二十五章 转学
　　秦镜从谭立志那儿拿过花名册看了一下，他们班原来五十三个人，有十四个人选了文科，又从其他班分来了十二个人，所以目前是五十一个人。
　　他想带着这五十个人一起考大学，不知会有多少人愿意配合他。
　　他和几个朋友一起努力进步的事还是能激励一些人吧，上学期末，白璧和孙卓琳就主动加入晚自习阵营了，这是好现象。
　　不过这两个女生都选了文科，已经不在本班，起不到带头作用了。
　　但还有一个比较积极的消息，就是这学期起，全校都开始上晚自习。如果能够好好利用学校强加给大家的这两个小时，效果应该会不错。
　　其余几个小伙伴是在家长的陪同下过来报到的。
　　这是几位家长多年来最舒心的一次报到，因为老谭说：孩子上学期表现得不错，学习自觉了许多，进步显著，再努努力，考大学不是没希望的。
　　家长们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被老师这么夸过自家孩子了，被老谭这么一夸，顿时如喝了冰镇绿豆汤一样，透心儿舒坦。
　　所以功臣秦镜就成了众星捧月的对象，被叔叔阿姨们拉着要请吃饭，谁也不肯相让，大有要把秦镜大卸八块各请一块的架势。
　　秦镜哪里招架得住这样的热情，赶紧找了个借口拉着高悬和梁栋一起溜了。
　　秦镜狼狈地从学校跑出来，心有余悸地往后看：“狼蛛他妈和大熊他爸都太恐怖了。”
　　高悬和梁栋听了都忍不住好笑。
　　拐弯的时候，高悬突然说：“我想起来还有事得去一趟一中。”
　　秦镜说：“我们陪你去？”
　　高悬点头：“好。”
　　虽然一中就在九中隔壁，但秦镜从来都没去过一中。高一刚开学不久，他想去一中找高悬玩，结果被一中的门卫拦下了，对方见他穿的是九中校服，非常不客气地说：“闲杂人等不得进入我校！”
　　秦镜当时还不太清楚九中和一中的恩怨，为自己申辩了一下，说是进去找同学。
　　门卫斜睨他一眼，说：“这里没有你的同学，你的同学在你们九中，不要来打扰我们一中的学生学习。”
　　秦镜当时傻乎乎的，没听出对方的嘲讽，还争辩说是初中同学。但无论他怎么说，还是没能进一中的大门。从此以后对一中的一切印象都不好，除了高悬。
　　再后来被高悬伤了自尊心，对一中便更无一丝好感了。
　　过了九中的围墙，一中那边完全是另一种风貌，围墙更为高大不说，装饰也是与众不同，上面挂满了横幅捷报：“恭喜xx同学被清华大学录取！”“恭喜xx同学被北大录取！”“2012年高祥一中再创佳绩，本科过线率高达92.3%！”……
　　秦镜一路看过去，又回头看看隔壁的九中，那边冷冷清清，只有一条欢迎新生入学的横幅，寒碜得不行。今年好像只有十几个人上了本科线，依旧没有上一本的。
　　梁栋啧啧感叹：“一中这么牛啊，高祥是不是就考了七个清北学生？”
　　高悬冷漠地说：“包括了保送的。全市最好的生源都被吸到这里来了，别的学校还有机会吗？”
　　秦镜问：“你退学重新入学，会不会影响你保送？”
　　高悬没有接话。
　　秦镜皱起了眉头，果真还是有影响的吧，不过也没关系，以高悬的能力，不保送也不影响他上清北。
　　到了校门口，秦镜停下来：“你自己进去吧，我们在外面等你。”
　　高悬以脚点地，扭头看着他：“为什么？”
　　秦镜说：“我以前有一次想去你们学校找你玩，你们门卫不让我进。好像是不让外校的进去。”
　　高悬皱起眉头：“根本没这回事。”
　　秦镜恍然大悟：“那就是不让我们九中的进去呗。算了，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我也不稀罕进去。”
　　高悬也没有强求，骑着车从校门进去了。
　　秦镜则和梁栋下了车，百无聊赖地在外面等他。
　　秦镜抬头，看着一中正门口上方挂着的横幅――“热烈庆祝xxx、xx等八名同学被清华、北大录取！创历史最佳成绩！”
　　梁栋撇撇嘴：“俗气死了！”
　　秦镜笑了：“就是，俗气！”
　　高考结束都仨月了，新学年第一天挂这样的横幅在大门上，这是□□裸的炫耀。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尽管俗气，但是世人喜欢啊，一中也是因为这样才有底气。
　　唉！什么时候，九中也能像一中这样横幅遍地呢？
　　两人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回到一中校门口等高悬。一辆本田缓缓驶过来，在电闸门外停下了，门卫一见熟悉的车，立即双手捧着遥控器，恭恭敬敬地开门。
　　秦镜退到边上一点，那车并没有马上进去，倒是车窗放了下来，蔡延年的脸露出来：“来我们学校参观呢？”
　　秦镜看见蔡延年，忍不住想翻白眼：“你们学校有什么好参观的？”
　　这蔡延年真够记仇的，就见了自己两回，居然还记得自己。记得就算了，看到了居然还要跟自己打招呼，是想炫耀还是挑衅呢？大约是那几天演讲比赛的广播稿给刺激的。
　　蔡延年听见这话，哈哈哈笑得十分得意：“我们学校可是清华北大的摇篮啊，进去说不定能沾点仙气。”
　　秦镜直接回怼：“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还清华北大摇篮呢！”
　　蔡延年笑呵呵地说：“难道不是？难道你们学校能跟清华北大扯得上关系？”
　　秦镜说：“那可不好说。”
　　蔡延年乐了：“你们学校要是能够有人考得上清华北大，我就亲自到你们学校去送锦旗。”
　　秦镜也笑了：“蔡校长，咱们不妨打个赌，我们学校要是有人能考得上清华北大，你们一中就再也别跟教育局打报告，要求我们九中搬家给你们腾地方。三年为期！”
　　蔡延年仰头哈哈笑：“行，这个赌我打了！别说三年，三十年我都打了。”就九中那个水平，再给一百年都出不了一个清华北大的学生，资质好的学生怎么会往那个烂学校去。
　　高悬从里面出来，正好听见秦镜在和蔡延年打赌。
　　蔡延年本来准备关上车窗要进去，此刻看见高悬，顿时瞪圆了眼：“高悬，你怎么在这里？！”
　　高悬说：“开学了，我来报到。”
　　“你、你不是去美国了吗？”蔡延年难以置信，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高悬说：“我不去美国了。”
　　蔡延年说：“那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你跟江老师说了吗？我让学校去给你办复学手续。”
　　高悬微微一笑：“我已经办好了。”
　　蔡延年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不去美国也行，在国内上清华北大也不差的。”
　　高悬说：“我转到九中去了。”
　　蔡延年本来为多了一个清北苗子而一脸喜悦，听见这话，顿时裂开了，他没幻听吧？“哪儿？你说去哪儿？”
　　别说蔡延年，就连一旁的秦镜和梁栋都听傻了，眼珠子和下巴掉落了一地，高悬转学到九中了？！！！
　　高悬很淡然地说：“蔡校长，我去了九中。”
　　蔡延年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不是，高悬你、你把话说清楚，你没去美国留学，为什么不回一中来？我们随时欢迎你啊。你怎么能去九中呢？”
　　高悬说：“放暑假前，我就跟蔡校长说了要复学，不休学了。但蔡校长没同意，还跟我爸说了，并且直接把我给退学了。我总要找个地方上学吧，正好九中的王校长很欢迎我。”
　　蔡延年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高悬所说句句属实：“我、我那是怕你没想清楚，才跟你爸说的。我那时候以为你已经确定去美国了，谁知道你还真的要留下来。可就算你是要留下来，我们一中还是随时可以进的，你为什么要去九中呢？”
　　高悬说：“九中给我免学费。”
　　要不是站着不方便，蔡延年就要拍自己大腿了：“你这孩子，我们一中也能给你免费学啊，还能给你发奖学金。你怎么能跑到九中去读书，这不等于自毁前程吗？他们九中那个校风，那些个老师，他们能教你什么东西？”
　　秦镜在一旁不高兴了：“蔡校长，您这话有点不合适吧，有点人身攻击了。九中的老师怎么就不会教书了？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师范院校毕业的，拿了教师资格证的。”
　　蔡延年不以为意：“那他们也没有一中的老师优秀啊，一中的老师多数都是重点大学的高材生。高悬你还小，根本就不懂这其中的门道，你还是回一中来上学，我想办法帮你恢复学籍。”
　　高悬说：“我学籍已经恢复了，并且转学到九中去了，不想再麻烦了。”
　　蔡延年听他说到九中，就免不了心绞痛：“你这孩子，怎么能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呢，你在一中，是可以保送上清华的呀。”
　　高悬说：“我觉得，我不用保送，也能考上清华。蔡校长，我们有事先走了，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
　　他说完骑上车，朝外面走去。路过秦镜，朝他眨了眨眼睛。
　　秦镜回过神来，赶紧骑车追上去。
　　梁栋也赶紧骑车跟了上去，他原本是没有自行车的，上下学都是跑着去的，故而体力才那么好，打篮球能轻松打完全场。上学期因为要上晚自习，张梅芳才给他买了辆自行车。
　　秦镜将自行车踩得飞快，追上高悬：“高悬，高悬！你等等我，你慢点！”
　　高悬放慢了速度。
　　秦镜追上去：“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转到我们学校去了？”
　　高悬微微侧头瞥他一眼：“你说呢？”
　　秦镜摇头：“肯定是假的。去我们学校读书你是疯了吧。”
　　高悬从车上下来，推着车走：“你觉得我去你们学校是发疯？”
　　秦镜见他说得认真，也从车上下来：“按照正常人的逻辑思维，你这种行为令人匪夷所思，从最好的学校，跑到最烂的学校来，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高悬微微笑一下：“那就让我疯一回吧。”
　　秦镜伸手拽住他的衣摆：“那这事是真的？”
　　高悬说：“如假包换！”
　　梁栋虽然跟高悬不算熟，但也忍不住问：“高悬，你们――一中的校长说你可以回去读，你为什么还来九中啊？”
　　高悬抬头望着前方，说：“大概是讨厌他吧，他跟我爸是同类人，沽名钓誉、势利浅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切唯价值论，现实得叫人生厌。”
　　秦镜有点理解高悬的选择了，他也讨厌蔡延年这类人，但为此而放弃最优条件，选择最差的九中，他有点理解不了，他想要转学，去哪儿都行，为什么偏偏是九中？
　　“那你为什么来九中？九中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选择吧，其他学校也不是不能去。”秦镜说。
　　高悬看他一眼：“在九中读就一定考不上清华了？”
　　秦镜愣一下，倒也不是，他并不觉得九中的老师有多差，当年他从一个学渣逆袭到重点本科，全都靠着九中的老师们一点一滴教出来的。
　　其实九中与一中的师资并不像外界看起来的差距巨大。只是因为进了九中，整个氛围就给了老师和学生们一种暗示：九中生源不佳，学风不好，学生来到这里，就基本跟大学没多大关系了。
　　故此老师与学生们都懈怠了下来。
　　人与人的智商是有差距的，比如高悬和其他人，这一点的确得承认。
　　但天才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普通人之间的智商能相差到哪里去呢，有人能上大学，有人却连高中都考不上，无外乎就是学习态度、习惯与自身努力程度上的差距导致的。
　　秦镜笑起来：“当然能考上，我相信你在哪里读书都能考上最好的大学。”
　　高悬说：“那可未必，要是我自暴自弃，干脆不学了，还怎么考大学。”
　　秦镜捶他一下：“那我来监督你，你要是自暴自弃，我就捶爆你。”
　　高悬微微笑一下：“好。”
　　秦镜走了几步，越想越觉得开心：“我刚刚还在跟老蔡皮打赌，说要是我们学校有人考上清华北大，他就不来兼并九中。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中最好的墙角被我们挖来了，老王牛逼！看样子这个目标能够轻松达到啊。老蔡皮这会儿肯定悔得肠子都青了，哈哈！”他开心得忍不住跳起了踢踏舞。
　　梁栋也哈哈笑：“对啊，老蔡皮肯定后悔死和你打赌了。没想到我们校长已经把高悬给挖了来，这下是稳赢了。”
　　高悬听着秦镜给蔡延年取的外号，忍不住笑出声，老蔡皮，亏他想得出来。
　　秦镜美得直冒泡泡：“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高悬你来我们学校正好，咱们一起创造九中的辉煌吧！”历史真的要改写了。
　　作者有话要说：蔡校长搬石头砸自己脚啦哈哈哈


第二十六章 同桌
　　到了秦镜家楼下，秦镜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高悬，你分在几班？”
　　高悬摇头：“还不清楚。”
　　秦镜笑着说：“要是来我们班就好了，到时候咱们又可以做同学啦。”
　　高悬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秦镜提议：“去我家吃午饭吧，我妈昨天炖了牛腩，我回去煮个饭就可以了。”
　　高悬只略一迟疑，便点头答应了：“好。”
　　两人锁了自行车上楼，秦镜说：“你不会做饭，你妈不在家的时候，你都吃什么？”
　　“外卖，或者去外面吃。”
　　“外卖吃多了也不好，最近爆料出了好多地沟油。开学以后倒还好，中午和晚上都在学校食堂吃。周末要是你妈不在家，就来我家吃吧。”
　　高悬犹豫了：“到时候再说。”
　　秦镜笑嘻嘻地说：“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爸妈恨不能你还天天住我家呢。他们怕我学习退步。”
　　他上学期期末考了第一，还拿了三好学生奖，可把他爸妈给乐疯了。这可是秦镜长这么大，除了幼儿园之外头一回拿奖，怎么不叫人喜出望外。他们便将这所有的功劳都归功给了高悬。
　　秦镜也没有纠正，间接意义上来说，也确实是高悬的功劳。
　　其实比起自己家，高悬更喜欢待在秦镜家里，他家的氛围特别温暖轻松，连他这个外人都不会觉得不自在。
　　但他也知道，这到底不是自己家，不能永远住着不久，然而一旦有机会，高悬还是愿意去秦镜家。
　　爬到四楼的时候，楼道里一团黄色的东西一闪而过，朝楼上去了。
　　秦镜非常惊喜，也不开门，直接追着那团影子往楼上跑：“是那只橘猫，我看到它两回了。它又来了，哪儿去了？”
　　高悬没跟上去，站在秦镜家门口等着。
　　过了一会儿，秦镜下来了：“我看到它了，它在刘爷爷家门口，但是不让我碰。我怕被它挠，没敢抓，一会儿弄点肉去喂一下。”
　　高悬问：“什么？”
　　“是一只流浪猫，最近出现的，长得圆滚滚的。流浪猫还长那么肥，肯定是个捕鼠小能手。小区里的老鼠挺多的，还不怕人，有流浪猫能消停不少。”秦镜一边说一边开门。
　　“你喜欢猫？”
　　“对啊，猫挺可爱的。”秦镜有一点遗憾始终没能养上属于自己的猫，上大学的时候在校园里喂过不少流浪猫，还打算等参加工作了就养一只猫，没想到猫毛都没摸着，一切就倒带重来了。
　　“你坐，我去淘米做饭。”秦镜踢掉鞋子，穿上拖鞋朝厨房走去。
　　高悬习惯性地去看阳台看花，比起猫猫狗狗那些会动的生物，他更喜欢这种静默无声的生物，花时间和心力照料了，它们会冷不丁地给你一个小惊喜。
　　秦镜淘好米，又洗了青菜和西红柿，出来的时候，高悬已经去了他的房间，正坐在书桌旁看书。电脑旁边立着科比，放暑假前，高悬已经买了胶水来将它粘好了。
　　秦镜凑近了一看，是一本物理奥赛题。这还是他第一回 见高悬学习，以往他都只看跟考试无关的书，问起来就说学校学好了，不用再学。
　　“你要参加物理竞赛？”秦镜问。
　　“嗯，九月下旬有个比赛。”
　　秦镜说：“我们没有竞赛班，以后你怎么培训？”
　　“不用培训，我自己刷刷题就行。”
　　秦镜一想也是，奥赛这东西，考的是学生的天分，大部分老师自己都从来没有参加过奥赛，他们顶多能指导一下初赛，等比赛级别一高，他们能辅导的就越少。指导老师的作用主要是负责找资料和搜集比赛消息。
　　“等明天分好班了，找物理老师说明一下情况，让他给你辅导辅导。”秦镜说。
　　“嗯。”
　　秦镜也跟着看了一下，发现这些题目对他来说难度还挺大的，他果然离天才还是有点距离，还是踏踏实实考大学吧。
　　秦镜炒好一个油麦菜、一个番茄汤，又将炖牛腩热了，端上桌：“高悬，吃饭了。”
　　高悬出来的时候，秦镜并不在桌子边，蹲在大门口，正在喂猫：“咪咪，喵――来吃饭了。”
　　高悬走到门口，看见秦镜拿着个一次性饭盒，里面装了些米饭和牛腩，那只橘猫本来正在楼梯上探头探脑朝这边看，见到高悬的身影，吓得掉转头就往上跑了。
　　秦镜回头：“喂，大魔头，你吓到我的猫了。”
　　高悬：“……”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大魔头了，那猫什么时候又变成他的了。
　　高悬说：“你将饭盒放地上，不用管它，它一会儿就来吃了。”
　　“你怎么知道？你还养过猫。”
　　“没有，野生动物警觉性都高，不可能一下子就对人完全卸下心房的，你想要博得它的好感，得多投喂几次。”高悬说得头头是道。
　　“说得有道理。让它自己来吃吧。”秦镜将饭盒放地上，站起来，“走，我们去吃饭。”
　　等他们吃完饭的时候，回去再看，那个饭盒已经空了，里面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大橘的胃口真不是盖的。
　　秦镜看着笑眯了眼：“我多投喂几次，它吃习惯了应该就会常来，四舍五入，我就有猫啦。”
　　“你打算养它？”
　　秦镜说：“我想养来着，它要是愿意来我家也行，不愿意也没关系。以后有机会再养。”
　　第二天是正式开学的日子，秦镜和高悬早早就结伴去了学校。
　　到学校后，秦镜先去了教室，高悬则去找王建元问自己分班的事。
　　王建元的好心情已经持续了几个月，上学期期末，他收获了两个大惊喜：
　　第一是秦镜在全市统考中杀入了前150名，这是九中前所未有的佳绩，要知道，他们学校以前都没入过前1000名。
　　第二就是捡到个高材生，从一中转学到他们学校来的高悬。这是完全没有料到的，高悬会愿意转到九中来，这可是全市第一的优等生啊，他来九中，王建元真觉得自己是被天上掉的金元宝给砸中了。
　　高悬上学期期末也参加了考试，不过当时时间太过仓促，转学手续没办完，没拿到考号，考试成绩没参与全市统考排名。王建元让人给他批改了试卷，那是真正的傲视群雄，以压倒性优势位居全市第一，比第二名的多了几十分。
　　这也是蔡延年没有警觉的原因，要是上学期末高悬参与了统考排名，那就早早暴露了，他昨天也不至于那么震惊，估计早就将人截回去了。
　　王建元见到高悬，热情异常：“高悬，来坐。”
　　高悬不坐，只是说：“校长，我还是想去七班。”他谈转学的时候就提过这事了，当时王建元说会考虑的。
　　王建元一听连忙点头：“我明白，你跟秦镜关系好，想跟他同班。不过呢，咱们学校的情况你也知道，成绩好的学生特别少。僧多粥少，七班已经有秦镜了，你要是也去了七班，其他班级的老师怕是会觉得不公平。”
　　高悬说：“校长，就算是为了公平，我也只能去一个班，总有人会不高兴。除了七班，我去哪个班都会不高兴。反正有人会不高兴，校长不如成全我呗。”
　　王建元笑得一脸为难：“我明白。我自己就教七班，你要是在七班，我能不高兴吗？”
　　“这不就结了。校长，我是因为秦镜在九中，才来的九中，不然我回一中，或者去二三四五六七八中，哪个都不比九中差，对吧？”
　　王建元笑得有些尴尬，这孩子说话真客气，岂止是不比九中差，哪个都比九中好：“好吧，你就去七班，别的事我来解决。”
　　高悬高兴了：“就知道王校长人最好了。其实我来九中的原因，除了秦镜，还有校长，您可比蔡延年校长有人情味多了。”
　　王建元没想到自己还被夸了，忍不住哈哈笑起来：“这是我的荣幸。”
　　高悬走了，王建元抹了一把脸，说实话，这事还真是有点难办。本来他打算其他五个班级的老师抽签，谁抽到高悬就去哪班。
　　但高悬只愿意去七班，这就打乱了计划，其他班的老师肯定会不高兴。开学前因为秦镜的事，他们就在闹分班了，现在来了个全市第一的高悬，还是去七班，他们怕是要闹翻天了。
　　秦镜正在和一群男生帮忙搬新书，看见高悬晃晃悠悠地从教室后门进来了，兴奋得从讲台上跳下去，朝高悬冲过去：“哈哈，你真来我们班了？”
　　教室里的同学都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只见秦镜往前一冲，跳上了高悬的背，大声笑得跟中了彩票似的。
　　有人忍不住问：“那是不是上学期末来我们上过几天课的男生，一中的？他这是来我们学校读书了？”
　　“一中的？一中的为什么来我们学校读书？是被一中开除了吗？”
　　正在给大家发书的郎俊亮说：“别瞎说，他本来是退学出国的，后来不出国了，就转到我们学校了。”
　　“真的假的？就算是不出国，也应该回一中读，怎么跑到我们学校来了，有多想不开啊。”听的人觉得匪夷所思。
　　郎俊亮说：“大神乐意，谁也管不着。”
　　秦镜高高兴兴地给找了张空桌子，将郎俊亮的拉到后面去，将空桌子放在自己边上：“狼蛛，你自己坐啊，高悬跟我坐。”
　　正在忙活的郎俊亮伸手指着秦镜，控诉他：“你这是有异――你这是只见新人笑，哪管旧人哭！太绝情啦！”
　　秦镜哈哈笑：“会不会说话啊！真要这么说，你才是新人，高悬是旧人，我们都认识多少年了，对吧，高悬？”
　　高悬但笑不语，就要坐下，被秦镜拉住：“等等，擦一擦。”他找了半天，没找到纸巾，跟前排的女生要来了一张湿巾，将椅子桌子擦得干干净净的，这才让高悬坐。
　　高悬的新学年便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开始了，九中的同学比一中的闹腾不少，这大概是精力分配不同导致的。
　　并不像他从前以为的那样，九中的学生特别爱打架斗殴惹是生非，这样的学生是有，但是极少数，绝大大部分都是普通学生，差别就是更贪玩一些，更调皮捣蛋一些，不爱学习一些。
　　九中的老师讲课也并不像传闻的那样差劲，至少是中规中矩的，有一两个还讲得挺好，毕竟能进市级中学的，都是正规院校毕业的。
　　当初这些老师也都是满腔热血投入工作岗位，但被现实摩擦得得过且过起来，态度没有一中的老师那么积极严谨，因为努力了与不努力的结果相差也不大，不如躺平了舒坦，反正也没有谁要求他们多做一点。


第五节 课下课铃一响，物理老师刘盛安停下还没讲完的题，将粉笔往讲台上一扔：“下课，去吃饭。”
　　刘盛安是学生们最喜欢的那类老师，从不拖堂，只要下课铃一响，不管是在上刀山下火海，都会立马下课走人。
　　今天他没能走成，被秦镜叫住了：“刘老师等一下！”
　　刘盛安脚步迟疑了一下：“有事下堂课再说。”
　　秦镜大声说：“下堂课不行，必须现在说。”
　　刘盛安只好在走廊上站住了，一脸被打扰了吃饭的不爽。他长得很瘦小，皮肤略显苍白，三十岁的他有时候看起来还像个中学生。当然，他也刚从学校毕业没几年，人有点木讷，不善言辞和交际，是个典型的宅男。
　　秦镜拖着高悬，突破重重阻碍，走到刘盛安面前：“刘老师，给你推荐个人。”
　　刘盛安推了推啤酒瓶底厚的眼镜，微微仰头打量着身高185的高悬：“有什么事？”
　　秦镜笑着说：“这是高悬。”
　　“哦哦，你就是高悬，来七班了？”刘盛安虽然是个书呆子，但对这种事还是知道的，学校老师之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高悬点头：“老师好。我报名了今年的物理竞赛，九月份要参加省赛。”
　　刘盛安眼镜一亮：“真的？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秦镜说：“老师要是能指导一下高悬就再好不过了。”
　　高悬也还算客气：“我有时候可能会找老师请教一下物理题，还有，各种物理竞赛的信息需要老师帮我留意一下。”
　　刘盛安忙说：“可以、可以，我帮你留意，有问题尽管来找我。”
　　“谢谢老师！”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秦镜笑了：“那就麻烦老师了，没别的事了，老师我们去吃饭了，您也去吃饭吧。老师再见！”
　　刘盛安的脚步有些儿飘，他没想到自己还有指导物理竞赛的一天。不禁想起了自己当年参加物理竞赛的经历来，虽然最终没能进入参赛名单，但全国冬令营集训是最令他难忘的经历了，也是他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
　　本来以为这辈子都跟物理竞赛无缘了，没想到老天又送来了个人才，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谁说九中没人才呢。


第二十七章 动员
　　高悬如愿以偿去了七班，王建元这边正焦头烂额地应对高二其他理科班的老师们。
　　这些老师都觉得这事没法接受。秦镜原本是七班的就算了，他们无话可说，但高悬是新来的插班生，按规矩应该抽签，谁抽到就去谁班上，为什么也要去七班？全年级最好的两个学生都在七班，让别的班怎么活？
　　王建元赔着笑：“这是高悬自己要求的，他只想去七班。我也劝过，想抽签决定，但没有办法，他和秦镜是好朋友，因为秦镜在这里读书他才来的九中。否则他好好的一中不待，为什么要来我们九中？”
　　老师们听见这话，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一位老师说：“那以后七班就轻松碾压我们了，这以后的考试还有什么可比的？高悬那个分数，都能顶我班上两三个学生分数的总和。”
　　王建元说：“我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了，以后高悬的分数不计入统分，不参与班级平均分计算。”
　　还有人想得更远：“那以后他考上大学，奖励难道也不发？”
　　按规矩，每年考上本科的学生所在班级的科任老师都会有奖金。要是能考上清华北大，市里不仅给学生发高额奖学金，还会给他所在的学校以及班级老师发奖金。
　　王建元说：“高悬考上大学的奖励均分给全年级的老师们，大家看这样行不行？”
　　不参与排名，奖金也均分，老师们就再找不到反对的理由。七班的老师也不会不满意，本来高悬就是一个意外惊喜，就算他能考上清华北大，他们也不敢居功。
　　其实还是有人不甘心的，要是高悬在自己班上，他考上清北了，那就是自己的学生啊，说出去多有面儿的事。
　　无奈高悬自己有选择，他不是普通的学生，而是个香饽饽，王建元捧在手心里都怕摔了，怎么能够不由着他，况且他提的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开学第一天就上晚自习，从六点半上到八点四十下课，三节晚自习，还排了课表，上相应科目的晚自习，科任老师会下班辅导。
　　其实就是给学生安排做作业和复习的时间。如果不上晚自习，这些课后作业都是回去做的，但九中这种校风，学生回家后不做作业的大有人在。
　　现在则是强制性地留下来做作业，也算是一种进步，毕竟十几岁的孩子没几个有自制力的。
　　从同学们的反馈情况来看，大家对上晚自习的意见很大。本来他们可以回家看电视、上网、看小说，或者出去玩，这下可好，全都泡汤啦。
　　不过有意见归有意见，刚开始更多的还是觉得新鲜，上晚自习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没准能找到新的乐子呢。
　　秦镜很看重晚自习，所以特别留意了一下班上同学上晚自习的情况，发现会认真学习的还是那些平时就比较自觉、成绩好一点的同学，成绩差的依旧在课堂上划水摸鱼。
　　老师们也不会像上课那样守40分钟，教室里闹哄哄的，比菜市场好不到哪里去。
　　秦镜一看就头大，这怎么行！本来晚自习是为了督促那些不学的同学学习，结果依旧不学，那这晚自习上了有什么意义？
　　秦镜皱起眉头，冥思苦想，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大家都学起来呢。
　　秦镜还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以前他和小伙伴们一起学的时候，学习节奏都是他在掌控，每天讲一定的知识点、做练习，时间都被有效利用起来。现在全班一起上晚自习，他就和小伙伴们不能凑一块讲题，完全被晚自习的课表牵着鼻子走了。


第二节 晚自习下课之后，秦镜找到谭立志，跟他反馈了一下晚自习的情况，末了说：“谭老师，我想跟您提个晚自习的建议。”
　　谭立志饶有兴趣地说：“你说。”
　　秦镜说：“我想谭老师能根据咱们班同学的成绩给大家分一些学习小组，就跟我和郎俊亮高沛他们一样，由成绩稍微好点的，带着成绩差点的一起学，大家一起做题，一起讨论问题。”
　　谭立志说：“这能行得通吗？有些成绩好的也未必愿意带其他人学。”
　　秦镜说：“这也没关系，我分组的目的是为了给想学的同学与愿意帮忙的同学组队，不愿意帮忙的，他们就自己学，还有不愿意学的也不强求，前提是，他们不能影响其他同学的学习。”
　　谭立志想了想：“这倒是个可以试试的主意。这个分班后的成绩单给你，你来分？”
　　秦镜接过花名册：“好，我来试试。我还要上学期期中考试的成绩单，有吗？”
　　“有，我找找。在这。”谭立志将期中考试成绩单也给了秦镜，“下节课是我的自习课，就去安排这事吧，我顺便去开个班会，选一下班干部。对了，秦镜，这学期你来担任班干部吧。当个班长怎么样？”
　　秦镜想了想：“咱们班长不是还在吗？我就不当班长了，当个学习委员吧，我负责动员、监督大家学习。”
　　谭立志说：“好，就学习委员。”他都快开心死了，他教了这么多年书，从没见过这么热心主动的学生，不仅自己学习刻苦，还要带着班上其他同学一起学习，这格局这气度比多少成年人都强。
　　秦镜拿着成绩单回到教室，高悬问他：“你在干什么？”
　　秦镜说：“课堂上太吵了，我打算改善改善。”
　　高悬不解地望着他，但也没刨根问底。
　　谭立志进了教室，说：“新学年已经开始了，班上有一些同学离开了七班，又来了十几名新同学，咱们班是不是要重新选一下班干部？有愿意当班干部的，可以毛遂自荐。”
　　秦镜还在研究分组的问题，他将成绩好一点的圈出来，看这些愿不愿意当带头人，听见老谭这么说，便站了起来：“我竞选学习委员。”
　　“秦镜愿意当学习委员，还有其他同学报名吗？”谭立志说着将秦镜的名字写了上去。
　　秦镜带了头，其他人陆续报了名，郎俊亮还报名当体委了。
　　上了高中，愿意当班干部的人也少了，报名的跟需要的人数差不多，谭立志也不让大家投票浪费时间，直接做主定下了：“班长徐蔚然，学习委员秦镜……体育委员郎俊亮，这就是临时班委会。试用一段时间，大家监督，到时候不合格的再重新选举。”
　　选完班干部，谭立志说：“下面还有一件事，由学习委员秦镜来宣布。”
　　秦镜拿着花名册上了讲台，说：“是这样的，学校安排晚自习，本意是劝勉大家学习。今天晚上我观察了一下，有不少同学了解学校的用意，很认真在学习，但是还有一小部分同学没能适应晚自习，可能是找不到学习的目标和方法。下面我提个建议，大家讨论一下，看看可行不可行。”
　　秦镜在黑板上将高沛等人的名字写了上去，并且将上学期期中考试与期末考试的分数、排名都列了出来，他一边写，下面的人一边惊叹。最后将他自己的名字和成绩写上，教室里爆发出“哇”一声惊呼。
　　大家都知道他们进步不小，但直观的数字有着更为强烈的视觉冲击感，这个进步速度令人咋舌。
　　秦镜回头说：“对了，还有梁栋，你还记得你期中考试的成绩吗？”
　　梁栋说：“期中考试是34名，期末考试是全班第八名，分数我不记得了。”
　　秦镜将梁栋的名字和成绩也写上去，放下粉笔，说：“现在大家看到的，是我和这几位同学上学期期中考试与期末考试的成绩。进步有多大，大家都看得到。我考上九中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与大学无缘了，但现在看来，还是很有希望的嘛。”
　　台下的同学都笑了起来。
　　秦镜继续说：“我觉得不光是我，跟我一起学习的这几个小伙伴也都有希望考上大学。还有将近两年时间，只要坚持不放弃，我相信一定可以考上大学的。我不是来跟大家炫耀我们的成绩的，而是想告诉大家，哪怕是基础再差，只要方法对了，肯付出努力，一定是会有进步的。我现在想做个调查，有多少同学想考大学，举个手让我看看可以吗？”
　　高悬第一个举起了手，郎俊亮、梁栋、高沛等人也举起了手，班上成绩好的那些同学也举起了手。
　　秦镜说：“就没有了吗？先不说考不考得上，只说想不想读，只要有这个念头，就可以举手。”独家整理
　　又有十来个人举起了手，秦镜看到人数已经过半了，笑着说：“好的，谢谢大家，请放下手。剩下的同学就从来没想过考大学？那为什么当时不直接读中专，上个职业技校，还能学一技之长。跑来上高中，学一堆在生活中工作中用不上的复数、配平、力学，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一个没举手的同学在台下嘀咕：“谁不想上大学，关键是我想上就能上的吗？”
　　秦镜看着他：“我记得你刚才没有举手，说明你还是想上大学的。其实我猜是这样的，有一些同学是想上大学的，但是比起考大学的艰辛，他们更愿意躺平了，爱干嘛去干嘛去。这是典型的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天下好事都给你占尽了。我只能送这些同学三个字：想得美！”
　　同学们都笑了起来。
　　秦镜又说：“我有个提议，想在班里成立学习小组，就类似于我之前和郎俊亮、高沛他们那样的。大家一起学习，互相监督，我成绩稍微好点，可以辅导一下他们，当然，不懂还是要找老师。不知道有多少同学愿意参加这个学习小组。可以是三五人一个组，以后上晚自习的时候，这几个人就自行成组，一起学习，大家可以换座位。课堂上可以讨论题目，也可以小组与小组之间进行讨论。不愿意加入学习小组的，可以自行学习。前提是，不能打扰到其他同学的学习。”
　　秦镜拿起花名册，在黑板上列上了全班前十名同学的名字，说：“这些同学可以当学习小组的组长，以他们为中心，自由组队，这些同学中有不愿意加入学习小组的同学可以提出来。”
　　梁栋举起手来：“镜子，我也要当组长？”他觉得自己懂的还远远不够啊，哪有资格带别人。
　　秦镜说：“对啊，你也进了全班前十。你可以带几名同学，遇到不会的题，可以来问我或者高悬。”
　　“好。”梁栋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得支持秦镜的工作。
　　谭立志看了一下名单，提问：“秦镜，为什么高悬不当组长？”
　　秦镜和高悬对视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高悬你要当组长吗？”他觉得高悬不适合当组长，因为他讲的别人未必能听懂，而且以他的脾气，恐怕没耐心当组长带人。
　　高悬说：“你上学期那个学习小组我帮你带吧，你另外再带一个。”
　　秦镜喜出望外，没想到高悬会主动答应帮忙带队：“好，那就这么定了。接下来大家自由组队吧，组好队后，每个小组长将名单交给我。”
　　一个同学站了起来：“对不起，我不当组长。”
　　秦镜看着这个叫谢富鑫的同学，他是第四名：“你不愿意对吧？可以，我们不强求。”
　　谢富鑫开了头，又有两个人站起来表示不愿意当组长，说自己也没怎么学懂。
　　秦镜也能理解，这些同学只能算矮子里面拔高个，确实未必有能力带组，他说：“我们组队的目的，不是非让组长教别人，毕竟你要自己懂，才能教别人。我们主要的目的是组成一个学习小组，提高学习氛围，互相监督学习，有学不懂的问题可以集中起来，反馈给我或者老师。而不是晚自习上就像一个菜市场，有人在学，有人在闹，最后没几个人能学进去，这不等于是浪费时间么。”
　　一时间都没人说话。
　　秦镜又说：“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大家进步。回头我会将我带组的经验分享给大家，希望能帮助大家共同进步。”
　　谭立志说：“秦镜同学非常热心肠，他是认真在帮助大家。我认为这个分组的办法不错，可以试行一下。你们先去商量，自行组队，明天再将名单交给秦镜。”
　　秦镜下去了。高悬推给他一个本子，上面写着：“你这是费力不讨好。”
　　秦镜冲他一笑：“谁年轻的时候不撞几回南墙呢。”
　　高悬看着他，没再说话，眼里却满是赞赏的光芒。
　　下了晚自习，两人结伴回家。
　　高悬刚到自家楼下，便看见了高成功的凯宴，他打开车门下来：“高悬，谁让你转学的？”
　　作者有话要说：人性复杂，条件艰苦，镜子同学的事业有点艰难，加油哇！


第二十八章 奖学金
　　高悬的好心情一下子降到了谷底，他脸上笼上一层寒霜，理都不理，直接从高成功身边走过。
　　高成功伸手去拽他的胳膊：“站住，把话给我说清楚！”
　　高悬激动地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高成功看着比自己还高了的儿子，扬起了手，作势要抽他：“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从一中转学到九中去？你就这么爱作践自己？是为了报复我吗？”
　　高悬绷直了背，冷笑一声：“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犯得着作践自己报复你？我只会让我自己过得更好。去哪所学校是我自己的选择，你管不着。”
　　高成功的手放了下去：“那你为什么要离开一中去最烂的九中？”
　　高悬翻白眼：“那是因为蔡延年跟你是一丘之貉，我不耐烦看到他。”
　　“你这是意气用事！在一中你能保送上清华北大，在九中你能读出个什么名堂来？你这是自毁前程！”高成功恨铁不成钢。
　　“谁说我只能靠保送上清华？在九中我照样能考上清华。”高悬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高成功看着他的背影，恨恨地说了一句，他的电话响了，拿起来接通，那头的女人说：“老公，你今天怎么还没回来，儿子都要睡了，他今天还没见着你呢。”
　　高成功赶紧说：“哦，我马上就回。”他抬头看一眼楼道，高悬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高悬回到家，于婉芳正在家拖地，见儿子回来，直起腰：“悬悬回来了？”
　　高悬在门口换上拖鞋：“嗯，回来了。”
　　于婉芳捏了捏手里的拖把柄，小心翼翼地问：“悬悬，你现在在几中上学？”
　　高悬说：“九中。怎么了，他给你打电话了？”
　　于婉芳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赶紧跑到他面前：“你爸不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你怎么能到九中去上学呢？九中多差你不知道？你就算想转学，去二中、附中都可以啊，妈妈有朋友在那边教书，很容易进去的。”
　　高悬说：“我知道。妈你别担心，就算去了九中，我也照样能考得上大学，我还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吗？”
　　“真的？”于婉芳将信将疑，儿子确实比同龄人有主见，连转学的事都是他自己办的，是不是该相信他呢？
　　高悬打了个哈欠，走到阳台去收衣服洗澡：“真的。不用管我，我心里有数。”
　　于婉芳也确实管不了高悬，自小安排高悬学习的都是高成功，她以前就算想管，高成功也不让她插手。如今高成功不管了，她想管也没能力管了，因为根本不知道从何管起。
　　第二天到了学校，秦镜进教室才刚坐下，就有前排的同学跑了过来，秦镜还以为他要来自己这里报名，谁料这个男生神神秘秘地说：“秦镜，他们说学校安排晚自习是你建议的？”
　　秦镜一愣，这事儿怎么传出去了，那必须不能承认啊，多少人对晚自习有意见，要是认了，那不得被锤爆：“你听谁说的？你觉得我有那能耐？”
　　男生摇头：“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大家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我还听人说要过来找你算账呢。”
　　秦镜笑着摇头：“神经病吧，找我算什么账。要求上晚自习的是学校领导，要算账找老王去。分组报名了吗？”
　　男生说：“报了，跟班长徐蔚然一个组。”
　　秦镜抓紧时间张罗分组报名的事，这事越早定下来越好。
　　来他这里报名的不少，但他也不能全数收了，毕竟精力有限，人数一多，效果就打折扣了，所以他将自己小组的人数控制在10个以内。
　　正忙着，谭立志过来了：“秦镜，今天上午举行开学典礼，你写一篇发言稿，做学生代表发言。”
　　秦镜有些蒙：“今天上午就要？这么快！为什么没提前告诉我。”
　　谭立志说：“本来是打算明天举行的，不过天气预报说接下来几天都有雨，就提前到今天了。不用太长，二三百字就可以。”
　　秦镜无奈叹气：“好吧。”怎么学校总干这种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事，没个计划。
　　秦镜摊开本子，开始写稿，写点啥好？总结学习经验？还是鼓励一下大家？
　　高悬看他抓耳挠腮的憋稿子，忍不住说：“要不要我帮你写？”
　　秦镜笑着说：“好啊，你应该轻车熟路了。还是算了，万一你写得很露骨，我当着全校的面夸自己也太尬了，我还是自己来吧。”
　　高悬斜睨他：“你认为我会夸你？”
　　秦镜看他：“我不值得夸？”
　　高悬挑起眉，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个挑眉的动作一下子就勾动了秦镜心底的某根弦，他赶紧转过脸去，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不亏是自己当年喜欢的男生，果然是帅得没人性，杀伤力依旧大啊。
　　开学典礼既是欢迎高一新生入学的仪式，顺便也是上一年优秀学生颁奖的仪式。
　　秦镜还拿到了一等奖学金。他乐颠颠地上台去领奖，顺便发了个言，大意还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意思，勉励大家不要轻视自己，不要自暴自弃，要振作起来，跟偏见和命运抗争。
　　秦镜上台领奖发言的时候，高悬心情很奇妙，从前他都是站在台上领奖发言的那一个，今年却坐在这里，看秦镜在台上领奖发言。
　　他跟秦镜同学多年，知道他一直是个除了学习各方面都很出色的男生，分开不到一年时间，他竟然连学习这个短板都补上来了，整个人都熠熠生辉，像个会发光的小太阳，那么温暖，那么耀眼，令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秦镜发完言，从台上下来的时候。高悬听到周围有人在小声地说：“他就是秦镜？”
　　他留意了一下，是隔壁班的男生在议论，不由得挑了挑眉，秦镜原来这么有名了？
　　秦镜跑下来，坐在了高悬身前的空椅子上。前后的郎俊亮和高沛数人都凑过来：“镜子，给我们看看。”
　　秦镜将荣誉证书递给他们看，被高悬身后的郎俊亮拿走了。
　　熊凯看着他手里的信封，说：“这不会就是奖学金吧？多少？”
　　秦镜打开信封看了一下，说：“好像是一千。”
　　小伙伴们激动起来：“哇，镜子，请客啊！”
　　秦镜笑眯眯地答应：“请，请！”
　　大家激动地将荣誉证书传阅了一番。秦镜注意到高悬不说话，回头看他，笑嘻嘻地说：“等明年，这奖状和奖金就都是你的了。”
　　高悬微笑：“恭喜你！”
　　秦镜听到这里，笑眯了眼，他还担心高悬失落呢，不失落就好。
　　中午秦镜请大家在食堂吃小炒。
　　学校食堂有快餐有小炒，快餐是现成的，想吃哪个选哪个，选好了去刷卡结账，比较便宜。
　　小炒比较讲究一点，需要点菜，费时间，也比较贵。不过今天秦镜拿了奖学金，请客，大家就放开了点。
　　尽管费时费钱，还是有不少人吃小炒，对九中的学生来说，时间是最不值钱的。
　　大家陆续将菜端走了，秦镜一直在排队等刘宇翔点的水煮鱼。
　　水煮鱼终于好了，秦镜松了口气：“总算是齐了。”他小心翼翼地端起放在柜台上的水煮鱼，嘴里叫嚷着：“让让，麻烦让让，小心烫着。”
　　周围的人自觉地给他让路，眼看着万里长征就差最后几步了，秦镜马上就要将鱼放到桌上，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不长眼睛的家伙，直接朝秦镜身上撞了过去。
　　秦镜身体受力，手中的鱼汤猛地泼了出来，全洒在了他的右手手背上，滚烫的鱼汤烫得秦镜发出一声惨叫，手里的鱼再也端不住，“哐当”一声，不锈钢盆掉在了地上，一盆鱼全都洒在了地上、鞋子上、裤腿上。
　　高悬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秦镜这边，他是第一个发现突发情况的，在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撞上来的时候就已经跳了起来，然而还是晚了，秦镜已经被烫着了。
　　他急忙抓住秦镜的手腕，冲着那个始作俑者吼：“你没长眼睛啊？秦镜，快，赶紧冲洗一下。”说着半拥着秦镜迅速朝水龙头边冲去，打开水龙头给他冲洗烫伤。
　　郎俊亮他们也反应过来了，有的抓住了肇事者：“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有人跑过来问：“镜子，你要不要紧？烫到哪儿了？去医务室吧。”
　　高悬板着脸，用冷水给秦镜物理降温，秦镜的手背红了一大片。水煮鱼才出锅，天气又热，那盆鱼汤的温度并没有冷却多少，这相当于接近100℃的高温。
　　烫伤处火辣辣的，有一种刺痛感，在冷水的冲洗下，这种火辣刺痛的感觉才轻了些。
　　冲洗了大概数分钟，秦镜说：“好了，不冲了，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吧。”
　　高悬抓住他的手腕不放开：“不行，还要冲会儿。”
　　秦镜向高悬和站在自己身后的伙伴们摆着另一只没受伤的手：“你们去吃饭吧，我自己来冲。没事的，就是一点小烫伤。”
　　高悬看着他的爪子：“整个手都红了，还小烫伤。你们把那个家伙抓住了没有，我看他就是故意的，一会儿交给老师处理。”
　　梁栋说：“已经抓到了。好像是上次跟我们打球的一个体育生，我觉得他是故意的。”
　　秦镜“咝――”了一声：“不是吧！这都过了这么久，怎么还记仇啊，而且当时受伤的不是我吗？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我这小心肝已经痛得稀碎了。”
　　高悬说：“好啦，别皮了。好好冲洗，别乱动。”
　　秦镜叹气：“唉，可惜了我的水煮鱼啊，一口都没吃上呢，全都洒了，没口福啊。”
　　高悬皱眉：“你还惦记鱼呢，学校就不该卖这个菜，这又不是在饭店，食堂这么多学生，就不怕烫着人？回头我跟学校去反映。”
　　秦镜做鬼脸：“完了，以后大家就在学校吃不上水煮鱼了。这可不赖我啊，赖他！”他伸手指着高悬。
　　小伙伴们被劝去吃饭，高悬一直陪秦镜冲洗烫伤，大概过了一二十分钟，两人才去医务室。
　　秦镜的虎口处还是起了一溜小水泡，整个手背都是红的。
　　医务室的工作人员给他上了药，处理好伤口。由于水泡比较小，就没有挑破，也没包扎，不过秦镜这手是暂时废了，不能活动，也不能写字，更不能打球。
　　“现在左手练字来不及了吧，那这两天我作业都没法写了啊，笔记也不能记了。”秦镜看着自己伤了的爪子说。
　　高悬说：“我帮你写。”
　　秦镜扭头看着他：“真的啊？谢谢。”这时他的肚子叫了一下，他伸手揉揉肚子：“好惨，居然连饭都没吃上。连累你也没吃。”
　　高悬说：“食堂应该没吃的了，我去外面买点。”
　　秦镜说：“谢啦。从我这里拿钱吧，说好了我请客的。”
　　高悬没理他，将他送回教室，自己出去了。
　　这边小伙伴们揪着那个始作俑者已经找到了王建元，尽管那家伙始终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但高沛他们就咬定他是故意的，因为有旧仇。
　　王建元听说自己的爱徒被烫伤了，非常担心，赶紧让人找来秦镜，看着秦镜被烫伤的手，非常生气地说：“学校食堂怎么能卖水煮鱼这种菜，太没有安全意识了！以后这类汤菜都要取消。”
　　秦镜瞪大了双眼，老王跟高悬的想法真是不谋而合啊，这下好了，取缔水煮鱼的锅不用高悬背了。
　　王建元又说：“怎么样？要不要紧？去过医务室了吧。”
　　秦镜说：“已经处理好了，过几天就好了。”
　　王建元将脸转向那个始作俑者：“王子跃，你为什么要撞秦镜？”
　　王子跃说：“校长，我真是没看到，我刚吃完饭，准备离开，一起来就撞到他了。”
　　秦镜说：“校长，算了吧，我这也没有伤得很严重，让他给我道个歉就行。”
　　王子跃赶紧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一点诚意也没有。
　　但秦镜也没说什么：“好了，下次注意点吧。”
　　王子跃脚步轻快地出了办公室，刚一出去，就吹起了口哨，听得人想揍他。
　　王建元说：“那家伙心情这么好，说不是故意的我都不太相信。”
　　秦镜说：“那有什么办法，咱们又没有测谎仪。”
　　王建元说：“行了，你自己以后也注意点，回教室去吧。”
　　秦镜说：“谢谢校长，我先走了。”
　　秦镜回到教室，不多时高悬带着饭回来了，饿坏了的两人赶紧吃饭，高悬帮他掰开了一次性筷子：“你自己能不能吃？”
　　秦镜举着左手：“没问题。顶多慢一点。”
　　正吃着，有人过来了：“秦镜。”
　　秦镜一扭头，看见了白璧和孙卓琳，调侃她们：“咦，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来瞅瞅？”
　　白璧红了脸：“你胡说什么呀，你手上的伤要不要紧？”
　　秦镜语气轻松地说：“没事，一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白璧撞了撞身旁的孙卓琳：“秦镜，孙卓琳有话要跟你说。”
　　秦镜有些惊讶：“什么话？”
　　孙卓琳看了秦镜的右手一眼，就一直低着头：“对不起秦镜，我不该告诉他们说晚自习是你跟校长提意见的。他们现在好多人都在怨恨你，你手上的伤就是他们干的。”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镜子！


第二十九章 处罚
　　当初他们主动要求上晚自习，学校就安排高三年级也开始上晚自习，几个小伙伴都知道是他们促成了学校改变的制度。
　　后来白璧和孙卓琳加入到他们的晚自习来，估计有谁跟她们炫耀，说起过这事。
　　孙卓琳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跟人提起了这事。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正常人的思维，哪怕是学校因为秦镜他们改变了学校的制度，这也不是秦镜的责任，怎么也怪罪不到他头上来，顶多就是埋怨两句。
　　偏九中的学生都懒散惯了，平时课都不想上，更别提上晚自习了。
　　恰好王子跃这帮人跟秦镜有矛盾，上学期月考进步名次没达标，最后还是被要求请了家长来学校接受批评教育，心里一直记着仇呢，这回算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正在吃饭的高悬放下了筷子，看着孙卓琳，冷冷地说：“你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要跟人说这事？你看不出大家对晚自习的反应？”
　　孙卓琳这才注意到高悬就坐在秦镜隔壁，眼泪顿时滚了下来：“对不起，我就跟一个人说起过。没想到他会将这事传出去。”
　　高悬无视了对方楚楚可怜的模样，虎着脸说：“你将秦镜的名字都说得一清二楚，这不是想害他，难道是想给他邀功？”
　　孙卓琳捂着嘴呜呜哭：“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会这样。”
　　“你是嫌秦镜的日子过得太舒坦是吧？人蠢就要管好自己的嘴！”高悬被她哭得心烦，开始口不择言。
　　孙卓琳被骂得无地自容，大声哭着跑了出去，白璧赶紧去追。
　　秦镜大声说：“高悬！你在说什么呢？她可能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她是个女孩子，你能不能顾及一点人家的自尊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她。”
　　高悬盯着秦镜的眼睛：“你还有闲心管别人，看看你自己吧，都成过江的泥菩萨了。”
　　秦镜低头看着自己的红烧蹄子，想起自身的处境，又想到孙卓琳的事，心里头一团乱麻，这都什么事啊，他长叹一口气：“我这边已经够乱了，你就不能别给我添乱？女孩子自尊心都强，你说得这么重，万一她想不开闹出点什么事来，咱们谁担得起责任啊。”现在的孩子承受能力特别差，动不动就闹自杀之类的。
　　高悬也被气着了：“照你这么说，做错事的人都不用承担责任对吧？她要是为这点事就想不开，那以后想不开的机会还多着呢。”
　　秦镜放缓了语气：“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出气，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得想办法解决，不能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对吧。”
　　高悬将没吃完的盒饭收起来，扔到了后面的垃圾桶里。
　　秦镜连忙说：“你怎么不吃了？”
　　高悬站起身：“我去找校长。”
　　秦镜也想起来，被高悬双手压在肩上：“吃你的饭吧，才吃了几口。”
　　秦镜只好坐着不动，的确，他用左手扒饭，速度特别慢，还没吃几口呢：“那你也没吃饱啊。”
　　“气饱了！”高悬没好气地说完，转身离开。
　　秦镜看着他的背影，他是真担心自己吧，所以才这么生气，平日里跟不熟的人都懒得说话，更别提骂人了。可是真没必要为了自己得罪人的。
　　熊凯挪过来，一脸羞愧：“那个，镜子，上晚自习的事是我跟孙卓琳说的，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来，连累你受伤。我去帮你报仇。”
　　秦镜喝止他：“不要胡来，这事我会告诉老师处理。你现在去看看孙卓琳有没有事吧，顺便开导一下她，别出事了。”
　　熊凯赶紧点头：“诶，好，我这就去。”
　　熊凯走了，郎俊亮和高沛几个人围上来：“镜子，那家伙果然是故意，我们去将人找出来揍他一顿。”
　　秦镜翻白眼：“揍他一顿顶什么用，等他又找人揍回来？这打来打去的还有完吗？这事必须得让老师出面解决才行。”
　　他现在得罪了所有不愿意上晚自习的人，仇人遍地，躲无可躲，以后可咋办哟。想想就头大，这帮学渣真是带不动啊。
　　高悬去了大概二十分钟才回来。
　　秦镜的饭总算吃得差不多了，高悬见他不吃了，主动帮他将饭盒扔了：“我已经跟老王说了，他说他会解决。”
　　当天中午读报课时间，所有班级都被要求打开了电视机，王建元亲自电视直播讲话：
　　“今天发生了一件极其恶劣的事，令我非常生气！有同学不满意上晚自习的规定，就去找高二的秦镜同学泄愤，导致他烫伤严重！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有同学传言，说是秦镜让大家上晚自习的。这话你们但凡有丁点脑子，就道可信不可信！秦镜是学校的决策领导吗？！
　　“他跟你们一样，不过是个学生，但他的确跟某些懒散的同学不一样，他学习积极主动。上学期，秦镜与一群同学坚持上了两个月晚自习，他的成绩从全校487名，提升到全校第一名，跟他一起上晚自习的同学进步也非常显著。没有任何人要求他们上晚自习，都是自动自发的。这种觉悟和学习态度，同学们为什么不好好学学？
　　“对比某些同学，觉得上晚自习耽误了他睡觉、玩游戏、娱乐时间，甚至还因此去为难伤害他人，你们不仅懒散，而且思想品德极其恶劣！在这里，对高二五班的王子跃提出严重批评与警告！经校领导协商决议，予以王子跃留校察看处分！
　　“这件事性质极其恶劣！严禁这类事情再次发生，以后再有人私下打击报复秦镜同学，一律予以退学处分！还有同学死活不愿意上晚自习的，觉得晚自习对他人生造成了负面影响，这事非常好办，请你们的家长写申请打报告来，我亲自给你们批假！主动申请不上晚自习的同学，放学后一旦出现任何安全事故，学校概不负责！你们甘愿自暴自弃，学校绝不予以阻挠，但请你们自己堕落，不要拉其他人下水！”
　　王建元这是真的气坏了，否则不会在电视直播上说这么重的话。
　　秦镜看完电视直播，心头的阴云渐渐散开来，他扭头看着高悬，小声问：“是你跟老王说的？”
　　高悬没回答，而是说：“以后有人再敢欺负你，就直接跟老王说，老王会帮你处理。”
　　秦镜用手指挠挠高悬放在桌上的手背，笑眯眯地说：“谢谢啊。”
　　高悬盯着自己的手背，过了一会儿才移开视线，抬手拿过一本书打开看起来，耳朵则慢慢红了。
　　秦镜的手烫伤了，右手不能写字，他的笔记都是高悬帮他抄的，连作业都是高悬帮他写的。
　　秦镜笑嘻嘻地说：“你帮我写，就不怕我不会做？”
　　高悬看他一眼：“没听懂？我教你。”
　　秦镜嘿嘿笑：“逗你呢，当然听懂了。”
　　老师们知道他被烫伤，每个上课的老师都会绕到后面来表示一番慰问，看到他红通通的手背上一溜密密的、发亮的水泡，都不禁头皮发麻。
　　秦镜趁机跟老师们卖乖博同情：“老师，这两天我作业没法写了，我同桌帮我代写，到时候别批评我啊。”
　　老师们说：“行，听懂了就行。”
　　秦镜笑嘻嘻地说：“保准都听懂了。”
　　上晚自习前，老谭将秦镜叫了过去，原来是王子跃的家长过来了，王建元也在，五班的班主任也在。
　　王子跃他妈倒是个明事理的人，她向秦镜深切表示了歉意，还塞了秦镜二百元钱：“这点你拿去买点药，顺便买点吃的补一补身体。阿姨对不起你，没管教好这小畜生。”
　　秦镜说：“谢谢阿姨，钱我就不收了。烫伤不算很严重，我家里还有药。不过王子跃，我得说说你，你说你站起来不比我矮，还是个体育生，外表看起来是挺man的，但做的事怎么不像个男人呢？倒像个被阉割的太监！”
　　王子跃急眼了：“你骂谁太监呢？”
　　秦镜完全不惧他：“因为只有生理残缺的人心理才那么阴暗吧。你要是个男人，就该光明正大来跟我挑战，比打球、比学习都行，背地里使阴招伤害人算什么本事？你是不是还挺得意，到处宣扬呢？还好现在烫到的只是我的手，要是当时我力道没控制好，汤泼到旁边坐着的同学脸上、眼睛里，你觉得后果会怎么样？”
　　秦镜这么一说，王子跃和他妈背后都出了一层冷汗。
　　他妈抬起一巴掌，就拍在他后脑勺上：“叫你不长脑子！做事不计后果，你要是烫到别人的脸了，你就等着老娘我倾家荡产赔钱吧。”
　　秦镜冷冷地说：“倾家荡产赔点钱算什么惨。被烫到的人可是被毁容了，一辈子都毁了。阿姨说得对，你别光顾着长个子，多长点脑子吧。否则迟早一天会把别人和你的家人害死！”
　　王建元出声：“秦镜说得对，不能脑袋一热就去做事，起码得考虑一下后果。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否则有的是苦果吃。”
　　王子跃被骂得很不爽，但也得承认秦镜说得有道理。
　　他妈更是对自家不成器的儿子恨得咬牙切齿，又羡慕别人家的孩子那么懂事稳重，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秦镜懒得理会那些老师家长们怎么想，他现在有点烦心。班上晚自习分组好不容易才分好，他却因为受伤没法给组里成员讲题，只能陪着大家做题，一边练习左手写字。
　　班上没加组的人不多，因为最调皮贪玩的几个人就是秦镜他们这个小团体，现在他们都转变了，其他人岂有不配合的道理。
　　反倒是几个成绩稍微好点的人不愿意组队，他们认为自己没能力带别人，也怕被别人拖累。
　　晚自习课上，大家将桌子拼凑起来，每个组的成员凑在一块学习，互相讨论。
　　教室里乍看有点吵闹，但仔细去看，大家都在认真地学习讨论问题。
　　老师们看后，也不说什么，不管如何，愿意学就是值得鼓励的。
　　秦镜按照自己的办法，给同组的成员发了一份试题，让他们自己去做上面的题目，不要问别人，全部自己做，做不出来也没关系，因为他要给大家摸底，了解组员的真实水平，看看该从哪里重新学起。
　　题目从初中到高二的都有，还是按照他给小伙伴们查漏补缺的办法来。他还打算将这个法子推广到全班，到时候根据统计情况，问问科任老师看能不能给大家补补课，从基础的补起。
　　这虽然加大了老师们的工作量，但秦镜相信他们是愿意补的，因为这些老师从前专门为他一个人补过课，并且不计报酬。
　　可以说，七班的老师们虽然性格各异，作为老师，他们是绝对合格的。
　　下课之后，秦镜听见小伙伴们跟他诉苦：“镜子，你什么时候回来带我们？大神讲的题太快了，我们听不懂啊。”
　　秦镜看着高悬，高悬一脸无辜地摊开双手：“我觉得我讲得很详细了，他们还是不懂，我有什么办法？”
　　秦镜笑着说：“你还要讲得再详细一点。就跟我平时讲的程度差不多。”
　　高悬仰天叹息：“我讲的明明很简单了，为什么就是听不懂啊。”
　　秦镜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辛苦了。你要知道，你们天才大脑构造是跟我们普通人的脑回路不一样的。你得将它们都揉碎了再讲给大家听。”
　　高悬虽然很嫌麻烦，但还是按照要求，一次又一次调整自己的讲题方法，来配合郎俊亮和高沛他们。
　　秦镜也知道，带学渣的是个极其痛苦的过程，他也没想过手把手将他们带到高考，只是现在是打基础、培养学习习惯的阶段。能学多少，就得看个人的态度和能力了。
　　他需要做的，是为大家营造一个浓厚的学习氛围，有人带头，一群人你追我赶，整体成绩就会提升上来。等大家尝到进步的喜悦，就会主动学习了。
　　作者有话要说：护短的高悬和老王有共同语言啊。


第三十章 讨债
　　晚上放学，高悬帮秦镜背着书包，小心护送着秦镜回家，一路都在留意他的右手。
　　秦镜的右手不敢握拳，只用手掌根搭在车把手上，力道全靠左手掌控。
　　到了秦镜家楼下，高悬替他锁好车：“走吧，送你上去。”
　　秦镜朝他伸手要书包：“不用了，书包给我吧。我就一点烫伤，没多大事。”
　　高悬看他一眼，抬脚朝楼上走去。
　　秦镜只好跟上去，小声说：“一会儿见到我爸妈，别说我的手是被人泼的，不想让他们担心。”
　　高悬闻言，只是轻摇一下头。
　　父母都在家，秦镜就没自己开门，用左手敲了敲门。
　　“儿子回来――高悬也来了，快进来。老婆，夜宵多盛一碗，高悬来了。”门一开，秦肃就看到了高悬，赶紧回头朝厨房喊话。
　　秦镜冲高悬嘿嘿笑：“我妈在家就不一样，回来还能加餐。吃了夜宵再走。”
　　高悬点头：“叔叔好。”
　　“进来――儿子，你的手怎么了？”秦肃终于注意到秦镜抬着的爪子了。
　　秦镜说：“我今天打菜的时候，被汤烫伤了。”
　　周慧英听见烫伤，赶紧从厨房里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秦镜举着爪子：“妈，就是一点烫伤，没什么大碍。”
　　周慧英抓住他的手腕，说：“这还没什么事，你这孩子！老秦，去帮我关一下火，粥好了就盛出来，我去找药。高悬自己坐啊。学校喝什么汤啊，还能把手烫得这么严重。阿姨泼的？”
　　秦镜乖乖任由母亲牵着自己的手，笑着说：“不是，我今天不是拿奖学金了吗，中午请大家伙吃小炒，点了个水煮鱼，结果没端好，洒了，就成这样了。”
　　周慧英翻出来药膏，给他上药：“你这孩子，这么大个人了，还毛毛躁躁的，怎么就不知道注意一点。”
　　秦肃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我好像听见有人拿奖学金了，是高悬吗？”
　　高悬笑着摆手：“不是，是秦镜。他拿了一等奖学金，有一千块钱奖金。”
　　秦肃和周慧英都十分惊奇：“真的啊？秦镜还能拿奖学金？我没听错吧。”
　　“真的。”秦镜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朝高悬伸出手，“帮我从书包里拿荣誉证书和信封出来。”
　　高悬帮忙拿出证书和信封，秦镜接过，递给妈妈：“妈，我第一回 挣钱，给您和我爸买点吃的用的。算儿子孝敬你们的。”
　　周慧英笑得眼角鱼尾纹都出来了，拿着荣誉证书翻来覆去地看，眼眶甚至有些湿润：“哎呀呀，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有一天还能看到我家儿子拿奖学金，妈真是高兴死了。钱我就不要了，你自己留着用。”
　　秦镜也没坚持，回头给爸妈挑个礼物好了。
　　秦肃迅速将滚鱼片粥端了出来，放在茶几上：“我看看，给我看看。你们两个赶紧吃宵夜。”
　　两口子赶紧凑一块去研究荣誉证书了。
　　秦镜嗅到香味，顿时觉得饥肠辘辘：“好香！赶紧吃。”他将其中一碗推到高悬面前。
　　高悬起身去洗了个手，又给秦镜拿了个勺子过来，因为他左手拿筷子不方便。
　　秦镜冲他嘿嘿傻乐：“谢谢！”
　　高悬说：“你手都不洗就吃东西了。”
　　秦镜呲牙乐：“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尝尝我妈做的鱼片粥，这可是她的拿手，不过能吃上一次不容易。”
　　高悬尝了一口，口腔里充斥着一股鲜甜味：“真的好喝，阿姨的手艺比我妈的好多了，她不会做这个。”
　　周慧英看着高悬笑：“你妈妈平日做得少吧，手艺都生疏了。”
　　高悬嗯了一声，他妈已经很多年不下厨房，因为家里有保姆，手艺只能算一般，远远赶不上周慧英做的色香味俱全，并且还花样百出。
　　周慧英是职业女性，平时工作非常忙，但也不挡不住对生活的热爱和对家人的关爱，一有空就爱琢磨美食，让丈夫孩子都吃点好吃的。
　　可以说，他们一家子对待生活的态度都是这样，积极乐观，极力拥抱生活。
　　这是高悬极为羡慕的一点，在工作学习之余，都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不像他爸，有吃不完的饭局、打不完的应酬麻将，也不像他妈，一有空就是逛街购物上美容院。
　　周五晚上，放学回家，两人分开之前，高悬问：“明天上午有空吗？”
　　秦镜说：“有。怎么了？”
　　高悬说：“陪我去上钢琴课吧。”
　　秦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怎么，你的课还没结束？”
　　高悬说：“嗯，他们还没给我结工资。”
　　秦镜有些意外：“不会吧，你都上了快两个月的课了吧，怎么还没给你发工资？”
　　“我明天想跟他们结工资，以后都不去了。”
　　秦镜心思一转，该不会这家长故意的吧：“行，我陪你去。”
　　本来是个睡懒觉的周六，因为答应了要陪高悬去上钢琴课，秦镜一大早就起来了。
　　刚收拾好，高悬的电话就打来了，秦镜一蹦三跳下了楼，他好久没看高悬弹钢琴了。
　　高悬穿了白衬衫黑裤子，衬衫还是立领的，衣服下摆收在腰间，整个人颀长无比，甚至还看得出臀部形状不错，整个人比他本人显得成熟了好几岁，谁见了这样美好的脸和肉体能不心动？
　　秦镜调侃他：“哟，翩翩公子啊。你教钢琴还穿得这么正式？”
　　高悬不自在地说：“家长要求的。有点远，不骑车，坐公交车吧。”
　　两人在外面吃了早饭，坐上32路公交车，又倒了一趟车，这才抵达目的地，是位于西北郊的一片别墅区：“有钱人家啊。”
　　高悬含糊地说：“我妈在美容院认识的朋友。”
　　从公交车上下来，两人又爬了十几分钟的坡路，才抵达目的地，秦镜看着不甚茂盛的林荫道，说：“你夏天那么热也是这么走上来的？”
　　“不然我还能飞上来？”高悬挑眉，然后按响了门铃。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开门的似乎是个保姆：“高老师来了？”
　　高悬说：“林阿姨在家吗？”
　　保姆说：“太太在呢。这位是？”
　　高悬说：“我同学，陪我过来玩的。跟林阿姨说，我今天有事要跟她说。”
　　“好的。请进。”保姆这才将门打开，让两人进去。
　　秦镜悄悄翻了个白眼，谱还不小，还太太呢，以为自己活在一个世纪前呢。
　　这家装饰完全是欧式宫殿风，竭力装出很有品位的样子，却难免繁冗庸俗，元素多得人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高悬的学生是个八岁的可爱小女孩，见到他非常高兴，跑来牵他的手：“悬悬哥哥，你来了。这个哥哥是谁？”
　　小姑娘正在换牙，缺了两颗大门牙，穿着蕾丝蓬蓬裙，像个小公主，她歪着脑袋看着秦镜，这个小哥哥也很好看呢。
　　秦镜抬手打招呼：“嗨！我是他的好朋友，今天过来玩，听说你的钢琴弹得很好。”
　　小姑娘被帅哥夸得不好意思了：“我弹得不算好，只会弹小星星。”
　　“那也不错了，我连小星星都不会弹。”
　　高悬抽回自己的手，看一下时间：“蕾蕾，该上课了，我们先上课吧。”
　　小姑娘便朝琴房走去，秦镜便跟在他们身后进了琴房。
　　琴房非常宽敞，房子中央摆着一台卧式钢琴，黑色的琴面铮亮，能够倒影人影。
　　小姑娘掀开琴盖，端坐在琴凳上。高悬开始检查她上一节课的作业。
　　秦镜便在女孩儿断断续续的钢琴声中四处溜达，参观琴房。琴房里除了钢琴，还有一些西洋乐器，比如大小提琴，墙上挂的全都是油画，有名画仿品，也有些乱七八糟的涂鸦，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
　　秦镜敏锐地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一回头，看见一个穿着低胸睡裙的年轻女人倚靠在门口，正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
　　女人虽然穿着睡裙，妆容却是精致的，很显然，是化了妆的。这女人好生奇怪，要求钢琴老师着正装上课，自己见外人却不换衣服，贵妇人的特殊癖好？
　　秦镜看着露着半片酥胸的女人，内心毫无波澜，他是个gay，女人就算脱光了他也不会有反应，所以他的神色极其淡然，半点窘迫都没有，只礼貌地扯了个笑容，转过脸去看教孩子弹琴的高悬。
　　高悬浑然不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专心致志地指点着小女孩弹琴。
　　秦镜再回头看门口的时候，女人已经不见了。
　　秦镜走到钢琴边，看高悬教小女孩弹琴。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手腕与手背上的青筋暴绽，那是一双强有力的手，也适合弹钢琴。
　　他教得用心，小女孩也学得用心，两个人仿佛形成了一个结界，完全沉浸在音乐的海洋中，不被外界事物干扰。
　　秦镜看高悬这样，反倒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上完课，小女孩说：“哥哥你要走了吗？”
　　高悬摸摸她的发顶：“对，以后哥哥也不来了，你要继续好好学琴。”
　　小女孩大惊失色：“为什么？哥哥为什么不来了？妈妈，妈妈，哥哥说他以后不来了。”小姑娘赶紧去搬救兵了。
　　高悬凑到秦镜身边，小声说：“今天无论如何帮我要到工资。”
　　秦镜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就知道他找自己来是有原因的。
　　不多时，小女孩牵着母亲的手下楼来了，这次女人总算是换衣服了，衣服极其修身，勾勒出丰腴的身材。
　　秦镜觉得这女人不会超过30岁的年纪，但是高悬直接叫：“林阿姨好。”
　　秦镜也跟着叫：“阿姨你好。”
　　女人被两个比自己高一头的男生叫阿姨，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课上完了？悬悬来吃水果吧。”
　　高悬说：“谢谢阿姨，不用了。阿姨，我现在已经开学了，高二课程比较紧，以后就不来给蕾蕾上课了，您另外给她找一位钢琴老师吧，她很有天分，值得好好培养。”
　　林欣露出惊讶的表情：“不是说好了，你开学后每周给她上一次课吗？两个小时，每周三百块钱。你要是觉得少了，还可以再商量。”
　　秦镜笑眯眯地说：“阿姨，高悬他是欠了我的钱，才出来打工的。只要您把工资结给他，他欠我的钱就还完了。他不欠钱了，就没必要再打工了。”
　　高悬掏出一个小本子：“阿姨，这是我记录的上课时间，加上今天的，一共是15节课，2250元。”
　　林欣看着高悬，笑了：“你的债主跑到我家里来催债了？”
　　秦镜说：“你要这么想也没错。正常情况下，都是上一次课结一次钱，再不济一个月也该结工资了。不至于两个月都不结账，不能因为我们年轻人脸皮薄，就欺负人对吧？按照劳动法来算，你也是违规了。阿姨家这么有钱，高悬大热天的跑来给你女儿上两个月课的工资都抵不上你一顿饭的钱，为什么要扣着不发呢？”
　　林欣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我什么时候不发了？”
　　“那就现在发吧。他脾气好等得起，我等不起，我要钱用了。”秦镜说着伸出了手。
　　林欣看了两个男生一眼，转身去楼上取钱包。
　　下来的时候，拿了一叠小粉红：“这是两千五，多的是下次课的学费。”
　　秦镜接过来，拿出两张，又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十块的面额，递还给女人：“下次的学费就不用了，高悬以后都不来了。”
　　女人不接：“那就算给悬悬的奖励吧，他教得很好。”
　　秦镜将那二百五放在桌上：“那也不用了，我们高悬凭本事吃饭，该拿多少拿多少，我们社会主义国家不兴收小费，谢谢您嘞，这是您的二百五。走了，高悬，回家了。”
　　小女孩上来抱住高悬的腿：“哥哥，你真的不来了吗？”
　　高悬有些难为情：“哥哥要专心学习，准备考大学了。蕾蕾也要好好弹钢琴啊。”
　　小女孩说：“那放寒假暑假再来嘛。妈妈，好不好？”
　　林欣趁机说：“对啊，你寒暑假有空再来吧。”
　　秦镜勾住高悬的脖子：“寒暑假也没空，被我承包了。”
　　高悬将急得哇哇哭的小女孩拉开，赶紧跟着秦镜走了，就跟逃跑似的。
　　出了门，秦镜松开高悬，双手托在脑后，斜睨着高悬，啧啧感叹：“熟女的诱惑，艳福不浅啊。”
　　高悬的耳朵红了，没有说话。
　　秦镜留意到他的反应，知道自己没猜错，忍不住骂了一句：“靠！还真是啊。”
　　高悬不高兴地说：“要不是给你还钱，我至于受这气么？”
　　秦镜哈哈笑：“这可不赖我！要不你自己太冲动，至于打断别人的牙齿么？冲动是魔鬼，你一冲动，就被魔鬼找上了吧？那女人没占你便宜吧？”
　　高悬苦闷地说：“没，她就是找各种理由不给我钱，让我继续去上课。”
　　秦镜嘿嘿笑：“果然还是需要小爷我出马吧。不过说真的，你长成这样，也难怪会勾起人犯罪的心思。”
　　高悬抿着唇，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自己又好得了哪里去？”
　　秦镜一愣，然后摸着下巴笑了：“哈哈，你也承认小爷我长得挺帅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互相勾引得了。


第三十一章 竞赛
　　回头想想，秦镜还是替高悬觉得恶心，他忍不住对高悬说：“以后还是别做家教了。”
　　高悬肩膀垮下来，沮丧地说：“这点工资还不够还你钱呢。”以前花钱没觉得，自己挣钱了才知道原来赚钱这么不容易。
　　秦镜说：“我又不急着用钱，以后有钱了再还呗。你是脑力劳动者，以后赚钱靠智力，不靠出卖色相。”
　　高悬急忙分辩：“我什么时候出卖色相了？”
　　秦镜说：“你是不出卖色相，但人家看的就是你的色相。今天那个女人真他妈恶心，你还是个未成年呢。她自己好歹也是个当妈的，怎么就不将心比心，吐了！以后碰到这样的人，就直接撕破脸，不要给脸。”
　　“你现在也不用考虑赚钱的事了。这个月不是还有物理竞赛，抓紧时间训练一下，争取拿个好名次。要是能拿个全国金奖之类的，清华北大都直接保送了。”
　　高悬“嗯”了一声，这几天跟刘盛安接触过了，他发现这个老师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比以前一中的竞赛老师差。本来他只打算随便考考，现在也打起了精神，准备好好考。
　　经过了小半个月的磨合，班上同学逐渐适应了晚自习的分组模式。
　　相较于白天的常规课堂，晚自习就自由多了，座位不是固定的，人也可以随意走动，还能说话，这种上课模式很让这帮散漫惯了的家伙接受，上课不再是受刑，也能成为一种享受。
　　偶尔也有人浑水摸鱼，比如说小话、发呆、搞小动作，但小组成员之间是互相监督的。小组与小组之间也是互相监督的，并且还存在着竞争关系。所以课堂纪律散而不乱，学习效果也不错。
　　谭立志见大家学习积极性这么高，也过来添砖加瓦，他将班费拿了出来，允诺每次考试平均分最高的小组发奖，全班前五以及进步前五名的都有奖励。
　　这条件一出，郎俊亮和熊凯等人当场就乐坏了，这不等于他们组稳赢么。
　　孰料谭立志又说：“考虑到各组成员成绩不是按成绩平均分配的，所以高悬同学不参与小组平均分。”
　　秦镜听到这里笑死了：“你就是那外挂一般的存在，有你在，游戏都不用完了。”
　　高悬听完，耸肩摊手。
　　郎俊亮等人一听：“嘁，不算高悬，我们难道就会输吗？”
　　秦镜说：“那就走着瞧呗。”
　　刘宇翔提议：“老师，我觉得秦镜也不应该参与到小组平均分中来。”
　　谭立志看了一下手里的花名册，说：“秦镜这一组人数最多，成绩相对来说比较弱，所以他不能排除在外。”
　　秦镜得意地冲他们做鬼脸：“拿奖各凭本事。”
　　秦镜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将从前给郎俊亮他们出的题型重新整理了一遍，复印出来让班上同学抽时间去做。
　　还特意叮嘱能做就做，不会做就空着，千万不要抄袭他人的，但也不能会做不做，因为这是在给大家查漏补缺，希望大家能够认真对待。
　　同学们十之八九还是愿意配合的。秦镜又费了不少精力，整理出大家的知识盲点，标注重点，将这个表格交给了每位科任老师，希望他们能够在适当的时间统一为全班同学补课解惑。
　　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是一桩很麻烦的事，秦镜却不厌其烦地做了，还熬夜花了好几天时间将文档数据整理出来，那表格做得比老师们还精细。
　　每位科任老师见到这个表格的时候大感意外，才意识到这群孩子并不是在闹着玩，而是真的在学习，查漏补缺，想要提升自己。
　　自从这个表格交上去后，科任老师们也认真对待起晚自习来，比如王建元，每次都会在他的晚自习时根据表格上列的知识点讲一讲。
　　老师们也开始常驻晚自习，方便随时为同学们排忧解难。
　　一开始，因为老师在，同学们都很拘谨，课堂上都安静了不少，讨论问题的积极性也小了许多。
　　秦镜便给老师们搬了套桌椅过来，让他们坐教室后排，而不是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巡视，这会给大家造成无形的压力。他这样让老师也融为班级的一份子，有问题的同学直接走过去问他就行。
　　慢慢地，大家伙适应了老师的存在，才又恢复了之前的学习氛围。
　　九月的第四个周末，高悬要去参加全省物理竞赛。比赛地点是一中，那天正好是周六。
　　头天晚上秦镜开玩笑似的说：“你这是回去单挑整个一中啊，需要我们去帮你助阵么？”
　　高悬看着他：“你愿意去就去。”
　　秦镜说：“那好，我们明天去帮你助阵。”
　　高悬没注意这个“我们”，他以为是秦镜一个人去。
　　第二天一早，秦镜就陪着高悬一起出发了，两人像往常一样骑车上学，到了一中门口，高悬才发现情况有异。
　　刘盛安已经在一中校门口等着了，和他一起的还有七班的一大群同学，粗略一看，估计来了大半，更为夸张的是，他们拉了一条横幅，上面写着：“预祝高祥市第九中学高悬同学物理竞赛旗开得胜，干翻一中！”
　　不要说高悬，连秦镜都觉得有点没眼看。高悬嘴角抽搐了一下，看向秦镜：“谁的主意？”
　　秦镜用手遮着脸：“我不知道啊，我昨晚就在班级群里跟大家说了一声，有谁愿意去给你助阵的，结果就来了这么多人。横幅的事我完全不知情，不知道是谁的主意。”
　　那帮家伙看见高悬和秦镜，兴奋地握拳呐喊：“高悬加油！高悬加油！”
　　一中的保安过来，非常严肃地说：“这里不允许聚众闹事！都赶紧离开。”
　　刘盛安站出来说：“我们这只是给同学助阵加油，怎么能算聚众闹事？他们又不打架又不骂人，更没冲你们学校的校门口，连校门都没进，凭什么还要离开？你们管得还真宽。”
　　保安自知理亏，悻悻地转身离开。
　　高悬对秦镜说：“我要进去了。”
　　秦镜笑嘻嘻地说：“去吧，不要有心理负担，尽力而为。”
　　高悬冲助阵的同学摆摆手，和带队的刘盛安进了一中校门。
　　郎俊亮朝秦镜喊：“镜子，快过来啊！”
　　秦镜看了看，好在是周六，人比平时少多了，他走向人群：“这横幅是谁的主意？”
　　班长徐蔚然说：“校长的主意。”
　　秦镜噗嗤笑出声，果然是小老头的风格：“赶紧收起来吧。”
　　郎俊亮说：“怕什么，好多人都在看我们呢。”
　　秦镜说：“可是这会给高悬压力啊，他要是不拿第一，就要被一中的人嘲笑了。”
　　高沛说：“那高悬必须是第一，他不拿第一谁拿第一？”
　　秦镜也觉得高悬该拿第一，但物理竞赛和普通考试不一样，普通考试是看全科总和，物理是单科比赛，还是高难度的，万一一中有个物理天才，别的方面不如高悬，高悬不就拿不到第一了。
　　所以一切都是未知的，只能祈祷高悬能够所向披靡，战无敌手。
　　三个小时的考试时间，大家伙总不能一直蹲在一中门口给人看大门，于是不少人跑回隔壁自家学校打球去了。
　　秦镜倒是没走，找了个树荫，坐在树荫下玩贪吃蛇，一边等高悬，他预感高悬用不了三个小时。
　　刘宇翔则用他新买的爱疯4s玩最新款的手机游戏，几个小伙伴凑在他后边看得一脸羡慕，这手机是他期末考试进步显著，父母给的奖励。
　　秦镜的贪吃蛇终于再次咬到了自己的尾巴，他收起来，凑过去看了刘宇翔的游戏一眼，这对他没啥吸引力，手机屏幕太小了。
　　回头又看见石峰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一个旧按键手机，走过去：“石头，看什么呢？”
　　石峰抬头冲他一笑：“看小说。”
　　秦镜凑过去一看，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名：“《鬼吹灯》啊？”
　　“嗯，挺好看的。”
　　秦镜问：“你最近迷上看小说了？”
　　石峰答：“每天看一个小时，周末多看点。”
　　“挺好的。”秦镜说，“游戏彻底戒了？”
　　石峰不好意思地笑笑：“嗯，很久不玩，好像也不是非玩不可。”
　　秦镜说：“做什么事都有个度就好，不管是玩游戏还是看小说，适当就是一种放松，过度就是一种消耗。”
　　“镜子，我真佩服你，你为什么能够克制自己不去过度沉迷一件事？”石峰说。
　　秦镜想了想：“大概我脱离了低级趣味？”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石峰也跟着笑起来。
　　那边的小伙伴闻声扭过头来：“你俩偷乐什么？”
　　秦镜说：“我笑你们还沉迷于低级趣味中。”
　　“好啊，居然敢嘲笑我们，上刑！”那边几个人冲过来，抬胳膊的抬胳膊，抬腿的抬腿，将秦镜抬起来就要去阿鲁巴。
　　秦镜拼命挣扎：“停、停！我是你们老大，你们这是要造反哇！快把我放下！”
　　几个男生嘻嘻哈哈：“老大就不能阿了？”
　　眼看就要撞树上去了，秦镜连忙大喊：“高悬！是高悬出来了，他考完了！”
　　众人被他说得一愣，都扭头去看一中校门，范子承还将他的腿放了下来。
　　秦镜趁着大家愣神，赶紧挣脱开来，逃出人群：“哈哈哈，骗你们的！你们这帮家伙，我说你们低级趣味你们还不承认，成天就知道阿鲁巴！”
　　结果大家都不理他，而是朝校门口跑去：“真的！高悬这么快就考完了吗？好像还不到两个小时啊。”
　　跑了一段的秦镜见没人追他，回头一看，高悬正从一中校门口出来，他急忙折返，跑过去：“高悬，考完了吗？”
　　高悬和刘盛安一起出来的，刘盛安满面笑容，看来高悬考得不错。
　　高悬跟大家打完招呼，这才找到人群后面的秦镜，他慵懒地打个哈欠：“考完了，回家吧。”
　　秦镜说：“怎么这么快？两个小时都不到。”
　　高悬说：“题目不太难，做完就出来了。”
　　大家都高兴地说：“那肯定能拿奖，干翻一中！”
　　高悬笑笑：“还不知道，等出成绩吧。”
　　秦镜知道十有八九是稳了，他笑眯眯地说：“走，回家。”
　　刘盛安问：“其他同学呢？”
　　秦镜说：“回咱们学校了，刘老师你去跟他们说一声，我们先走了。”
　　熊凯提议说：“高悬考完了，我们出去玩吧。”
　　“玩什么，回家好好复习，下周就月考了。”秦镜可惦记着他们刚刚还要阿鲁巴他呢，可千万不能再给他们机会。
　　高悬又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想睡觉。”
　　秦镜说：“那就回家去休息，脑力消耗比体力消耗更辛苦。”
　　几人吵吵闹闹着各自回家，快到家的时候，秦镜说：“你妈是不是又上班呢？中午在我家吃饭吧。”
　　高悬没有拒绝：“好。”
　　“想吃什么？”
　　高悬想了想：“想吃鱼。”
　　秦镜乐了：“做鱼的难度有点高啊，清蒸鱼应该可以搞定。我们去找梁栋吧，他今天在帮他妈卖鱼。”
　　“好。”
　　于是两人又绕道去了高北市场，去梁栋家买鱼。
　　梁栋见他们来很高兴，非要送他们鱼，秦镜想给钱，梁栋说：“瞧不起兄弟是不是？今天高悬考试，没去给他助威，这条鲈鱼算是我的补偿。”
　　顺带还附赠了清蒸鲈鱼的做法。
　　秦镜父母也不在家，他让高悬休息，自己去做饭，等做好饭出来，发现高悬已经躺在他下铺的床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他的枕头。
　　秦镜轻轻将枕头从他怀里抽出来，打算给他盖上薄毯子。孰料他一抽，高悬收紧了胳膊，嘴里还咕哝了一句：“秦镜。”
　　秦镜一愣，醒了？他应了一声，轻声问：“你醒了？”
　　然而高悬并没有醒，依旧睡得很熟。秦镜看着他熟睡的俊脸，嘴角忍不住扬起来，这是梦到了什么？自己在他梦里是个什么形象呢？
　　高悬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到了几点，秦镜正背对着床，开着电脑在制作表格。
　　高悬问：“几点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秦镜回头：“醒了啊？两点多了，饿不饿？”
　　高悬点点头：“我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不叫我？”
　　秦镜说：“很少见你睡午觉，难得你睡着了，多休息一下。我去将鱼热一热，就可以吃饭了。”
　　高悬上完洗手间出来，看见盘子里没有动过的鱼：“你也没吃？”
　　秦镜递上筷子：“没有，等你一起吃。吃饭吧。”
　　高悬想起午觉时那个悠长美好的梦，心瞬时胀得满满的，接过筷子，轻轻“嗯”了一声。
　　29号考完月考就放假，考完最后一门生物，大家都欢呼起来：“放假啦！”这次中秋和国庆连着，一共放八天假，大家可不兴奋坏了。
　　物理老师刘盛安兴冲冲地跑到教室：“高悬！高悬呢？”
　　高悬正在收拾他的书桌，将堆放在教室后面的书本放回自己桌斗里去，他直起腰：“老师，我在这儿。”
　　刘盛安大声说：“恭喜你！物理竞赛省考第一名！满分！”
　　全班同学都欢呼起来：“哇！太棒啦！”
　　作者有话要说：老王就是个这么张扬滴小老头儿！


第三十二章 成绩
　　刘盛安赶在放假前跑到教室来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一是确实迫不及待想跟大家分享，二是为了通知高悬，国庆期间要去省城参加为期五天的物理竞赛集训，为11月份的全国决赛做准备。
　　秦镜替高悬高兴之余，又有些惋惜：“假期你要去集训啊，那就没得休息了。”
　　高悬倒是很平静，因为他了解整个赛制，知道如果省赛拿了名次，就要进行集训。
　　秦镜又说：“不过从另一方面想，要是全国赛能拿名次，就能保送清华北大了。要是那样的话，这个集训还是值得的，比我们提前一年多就解放了。”
　　范子承凑过来：“我们学校也能保送？”
　　秦镜说：“这是竞赛保送，是凭实力保送进去的，跟学校没什么关系。”
　　范子承嘿嘿笑：“真的啊？大神加油啊，争取成为我们学校第一个上清华北大的。”
　　高悬笑笑：“我会努力的。”
　　熊凯说：“大神要去参加集训，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不能跟我们一起出去玩了？”
　　本来这个十一长假，大家约好了骑行去熊凯老家玩，一百多公里的路程，骑行一天可以抵达，在那边玩上两天，再骑车返回。既可以玩，也是一种挑战，大家都很期待，计划很长时间了。
　　秦镜犹豫片刻：“要不改下次？”
　　高悬摆手：“别，准备了好久，不能因为我去不了就不去。你们去吧，我下次有空了再去。”
　　熊凯也说：“我都跟我奶说好了，她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房间和吃的，不回去我奶肯定会失望。”
　　秦镜赶紧说：“去、去。”
　　30号是中秋节，周慧英没值班，秦肃本来也不值班，结果临时出了个突发案件，跑去加班了，本来好好的一家团圆少了一角，难免有点遗憾。
　　秦镜发消息问高悬怎么过节，高悬回复说跟妈妈在家过节。
　　秦镜突发奇想，扭头对他妈说：“妈，高悬和他妈也是两个人在家过节，要不叫来咱们家一起过节吧，人多热闹些。”
　　周慧英一听，满口答应：“可以啊。你去邀请他们，看于阿姨愿不愿意来。”她将儿子的进步全归功于高悬，现在看高悬那是带了八百米的滤镜，就差没认了做干儿子了。
　　秦镜请了旨，赶紧给高悬发信息，说自己妈邀请他们来家里过节。
　　高悬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会不会太麻烦阿姨了？”
　　秦镜一看这话，就知道是答应了：“不会，我们两个人在家还不太好做菜，做少了吧，过节不像样子，做多了吧，又吃不完。你和阿姨来正好，人多吃饭也有意思些。”
　　“那好，那我们就叨扰了。”
　　没多久，高悬就和他妈一起敲开了秦镜家的门。母子俩手中大包小包，提的东西还不少。
　　周慧英笑着说：“婉芳来啦，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于婉芳说：“我买了些菜，有的还不会做，还担心做坏了，正好给你试试。”
　　周慧英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打开一看：“嚯，还有帝王蟹，这个我也做得少，试着做吧。你们快进屋坐。”
　　秦镜接过高悬手里的月饼和果篮，笑着说：“我家月饼都吃不完了，你们还提月饼来。”
　　高悬说：“我不爱吃甜食，我妈戒糖，月饼没人吃。我记得你爱吃甜食。”
　　秦镜嘻嘻笑：“还好吧，太甜了我也不爱吃。”
　　周慧英提着菜往厨房去：“秦镜，你招呼于阿姨和高悬，我去做饭。”
　　于婉芳赶紧说：“我不用招呼，慧英我来跟你学做菜。”
　　周慧英笑着说：“好啊。”
　　于是两位妈妈去厨房做菜，两个小子便钻卧室玩游戏去了。
　　高悬虽然从小就一直用着高配置的电脑，但他不玩游戏，电脑是用来查资料和编程的。因为高成功会不定期检查他的电脑，一旦查到有玩游戏的蛛丝马迹，就会对他进行漫长而深刻的思想教育。
　　高悬最讨厌被说教，所以他干脆不玩。你要说他没有玩心，那肯定也不是，好在他能从别的事物总寻找到乐趣，比如一般孩子体会不到学习的乐趣。
　　秦镜和小伙伴们一起上网玩游戏时，他是参与不到其中的。
　　秦镜觉得他的人生肯定少了很多乐趣，便拖着他玩：“你可以不喜欢，但不能完全不了解。”
　　高悬觉得秦镜说的在理，便跟着一起玩。
　　不过他还是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有人沉迷玩游戏，这是在别人构架的世界中游戏，无论如何，都跳不出别人设定的那个框子，那不就是被人掌控着吗。
　　秦镜也理解不了他的想法：“玩个游戏，就是打发时间的，你怎么想那么多。”
　　高悬说：“嗯，就随便想想。”
　　秦镜闲聊似的问：“你将来想学什么专业？”
　　高悬说：“我喜欢物理。”
　　秦镜说：“那就学物理。”
　　高悬又说：“学物理穷。”
　　秦镜：“……”
　　“你怎么会这么想？”秦镜问。
　　高悬皱起眉头：“我喜欢研究理论、动手做实验，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将来最好是能进研究所，连教书都不想教。研究基础理论，如果没有出成绩，一辈子都寂寂无名，怕是连房子都买不起。”
　　秦镜哈哈笑起来：“你年纪不大，想得倒是不少。”
　　高悬说：“也不全是我想的，高成功跟我说的。他希望我学医或者金融，再不济计算机也行，总而言之，要变现快的，最好是能当官的。可我都不喜欢。”
　　秦镜说：“那就学自己喜欢的。买不起房就不买呗，难道那些没买房的都住大街上？”
　　高悬垂下眼帘，眉头依旧没有舒展。
　　秦镜回头看电脑：“哎呀，要挂了，要挂了！”
　　两人又赶紧集中注意力去玩游戏了。
　　由于高悬母子的加入，晚餐格外丰盛，有帝王蟹，也有周慧英买的大闸蟹，还有鸡鸭鱼肉虾，一共有七八个菜，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秦镜说：“妈，这么多菜怎么吃得完？”
　　周慧英笑着说：“你们敞开肚皮吃，吃不完，我打包送去给值班的同事们吃。”
　　高悬说：“那不如现在就分出来。”
　　“我看行。”秦镜说。
　　于是秦镜去拿了两个饭盒，拣了不少菜出来，四人才开始吃饭。
　　饭桌上，周慧英将高悬夸成了一朵花儿，懂礼貌、热心肠、会体贴人，最重要的是聪明，物理竞赛都拿了全省第一。
　　于婉芳觉得周慧英说的跟自己儿子的情况不太一样，她家儿子从来都没觉得热心肠过，听到拿奖的时候，她惊讶地看着高悬：“悬悬，你考第一怎么没跟妈妈说？”
　　高悬说：“我不考第一才会跟你说。”
　　秦镜听了，差点没被呛住。
　　周慧英哈哈笑：“婉芳你瞧瞧，你家高悬多叫人省心。”
　　于婉芳脸上笑了笑，但是并没有笑到心里去，高悬虽然叫人省心，但也懂事得让她这个当妈的没有任何存在感和成就感。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被儿子需要的，相反，她倒是更需要儿子一些。
　　于婉芳说：“他在家里每天说话十个手指头都掐得过来，在你家话倒是还多些。”她说这话的语气是无奈且酸涩的。
　　周慧英笑着安慰她：“年轻人都这样，跟同龄人一起才有话说，跟我们有代沟了。”
　　高悬明天出发去省城集训的消息，于婉芳也是在饭桌上听秦镜提起才知道的，说实话，她听到时候脸色都变了。
　　吃完饭，象征性地切了个月饼应景，周慧英去给同事送吃的。秦镜提议下楼赏月，因为楼上被房子和树木遮住了，看不到月亮。
　　于婉芳则自己回了家，她今天有深深的挫败感，儿子离自己太远了。
　　两人在小区里溜达，秦镜说：“你明天要去集训的事居然都没跟你妈说。”
　　高悬说：“打算晚点再说。”
　　“我看你妈有点难过。”
　　“有什么好难过的，我不过就是出去几天。”
　　“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你没跟她说这事。”
　　“迟早是要说的。”
　　秦镜侧头看着他，叹息：“高悬，我知道你不爱说话，但有些人，有些事，还是要说的。你不说，别人就不知道你的想法。你总说我像唐僧，但我起码能让别人感觉到我真实想法和善意啊。有时候不说，会产生误会，甚至还会产生遗憾。”
　　“哦。”高悬应了一句。
　　秦镜忍不住笑了，拍拍他的肩：“慢慢来吧，总不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不能去火车站送你，你跟刘老师一起去吧。”
　　“好。”过了一会儿，高悬又说，“骑车注意安全。”
　　秦镜听见他的叮嘱，喜出望外：“这不就挺好吗，适当跟人表达关心，是拉近关系的最好办法。你自己也多注意安全。”
　　第二天一早，秦镜就出发了，背包里塞了不少干粮以及换洗衣物，与小伙伴们集合，出发去大熊老家，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得七八个小时，是个不小的挑战。
　　很难得，今天连梁栋都参与了他们的团建活动，平时梁栋除了打球，是很少跟他们出去玩的，他家条件不好，一是怕花钱，二是他要帮妈妈干活儿。
　　这次体验很特别，异常辛苦，也有不少意外事故，比如有人爆了胎。大家互相打气，互相帮助，终于在天黑时分抵达了目的地。
　　尽管累，但是成就感满满，大家都觉得值得，甚至都有人开始畅想高考毕业后的骑行旅游了。
　　高悬已经在省城安顿好了，听见秦镜在电话里说他们这一天的经历，十分羡慕。
　　秦镜说：“他们打算高考结束后再去骑行，到时候你想去，我们可以一起啊。”
　　“好。”
　　假期总是短暂的，快乐的日子倏然而过。上学的日子总是痛苦的，不过这次大家都没有抱怨，反而有点期待，因为月考成绩要出来了，大家都想知道这次月考考得如何。
　　很奇怪的是，班级群里没有老师公布成绩，有人特意艾特老师问成绩，得到的回答则是：“好好享受你们的假期，成绩等上学就知道了。”
　　这个态度，很难说是考得好还是考得不好。
　　8号那天一早，秦镜刚到教室，就发现一群同学围在讲台左侧的公布栏边。
　　秦镜奇怪地说：“今天怎么了，居然有这么多人比我们还早。”平时他和高悬是到得早的那批，每次过来，教室里不会超过五个人，如今十五个都不止。
　　正挤在人群中的高沛扭过头来：“镜子，你第二，大神第一，大神709分，嗷嗷嗷，牛逼死了！”
　　秦镜说：“意料之中。”
　　高沛又哈哈大笑：“镜子，我们组比你们组平均分高1.3分，我们赢了，嘿嘿嘿！”
　　秦镜一听，赶紧挤进人群中查看成绩，原来老谭将分组的成绩都列出来了，真有他的。
　　墙上贴了两张表格，一张是全班的成绩单，还有一张是分组成绩单，除了各科成绩、总分，连进步退步多少名多少分都有，一目了然，老谭真是用心了。
　　秦镜先看了一下自己的分数，六科总分750，秦镜总分为637，高悬总分709，学神果然是学神，那可真是一骑绝尘，跑马也赶不上啊。
　　再看分组成绩，除去不愿意分组的几个同学，剩下的人被分成了七个组，高悬那个组除去高悬的分数，平均分排名第一，秦镜带的那个组平均分排第二，但是进步前五的他这个组占了两个名额。
　　秦镜很高兴：“不错不错，你们再不加油，下次我们就超过你们了。”
　　高沛说：“那也是你一己之力拉起来的分数。要是大神也能算平均分就好了，我们组就再也没人能超过了。”
　　谭立志愉悦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来：“你倒是想得美！”
　　众人赶紧回头：“老师来了。谭老师，我们班全校第几？”
　　谭立志眉梢都是喜悦：“你们说呢？”
　　大家开心起来：“肯定是第一。”
　　作者有话要说：老谭：来来来，大家一起卷起来！


第三十三章 挑衅
　　分科后第一次月考，七班赢得相当轻松，总平均分比第二名足足高了九分多。
　　不仅总平均分排名第一，每科平均分也是年级第一，这让其他班的老师们一个个眼红得快要滴血了。
　　这还是全校第一的高悬不参与平均分计算的情况下，要是将他算进来，七班的平均分还能再高六七分。
　　已经有不少老师在质疑七班成绩的真实性了，高悬没来之前，七班的成绩跟别的班级相比，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上学期秦镜的成绩异军突起，就显得很异常了。如今高悬一来，七班就更像吃了兴奋剂一样，一下子就猛窜了这么多，这正常吗？
　　谭立志已经明显感觉出了其他班老师的不满，知道今天下午的教师例会绝对是个批判大会。他得好好准备一下，决不能吃了亏。
　　七班的同学则欢欣雀跃，因为这次的胜利他们都参与到了其中。这种付出努力收获到的成就感大大鼓舞了他们的信心，也给他们的奋斗之路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去做课间操的时候，秦镜发现，主席台上的扩音喇叭又掉头转向了一中的方向，便笑嘻嘻地扭头对高悬说：“我合理猜测，这次老王要拿你来狙一中了。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老王不趁机羞辱老蔡皮才怪。”
　　今天他们是从后门进的学校，听说正门已经挂上了庆祝高悬获得物理竞赛全省第一的横幅。
　　高悬耸耸肩：“上次欠了他一个人情，这次就让他宣传吧，反正一中已经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果不其然，课间操开始之前，王建元亲自上台，拿着话筒，努力将他的塑料普通话说得字正腔圆：“同学们，今天在做操之前，我要宣布一件喜讯：咱们学校高二七班的高悬同学，在这次全省物理奥林匹克竞赛中战胜了无数名校选手，荣获全省第一名的好成绩，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祝贺高悬同学！……这是九中前所未有的佳绩，于九中来说，这个意义不亚于许海峰在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上为中国拿下第一枚金牌，实现了零的突破！我希望九中的同学以后能像咱们中国的奥运健儿们一样，屡创佳绩，让世人看看，别人能做到的事，咱们九中也能做到！”
　　秦镜听完这段话，尴尬得脚指头都能扣出一个主席台来，老王的信息也太陈旧了，北京奥运会咱们都举办了，他还在用许海峰来鼓舞同学们，他怀疑九中的人有几个知道许海峰的。
　　不过老王这番话还是获得了雷鸣般的掌声，对九中的学渣们来说，自己学校出了一个全省第一名，还是值得庆贺的事，毕竟他们从来都没想过这类比赛还能跟自己学校扯得上关系。
　　中午下课之后，学校广播开始狂轰滥炸播报高悬拿全省第一的消息，跟当初秦镜英语演讲比赛拿奖一样，真实目的就是为了挑衅一中，羞辱一中。
　　这事对一中不仅伤害性不小，侮辱性也非常强。要知道，高悬在一中也是神一般的存在，不仅学习好，长得也帅，家境也极好，是个无人不识的高富帅。
　　现在倒好，这尊学神跑到他们一中最瞧不上的隔壁去了，还拿了大奖，那奖原本是属于一中的。老王这么让人宣传，无异于是往蔡延年和高悬的老师心口上扎刀子。
　　整整一天，七班的同学都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老师们那叫一个和颜悦色，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言辞间俱是称赞，不仅称赞高悬，也夸奖全班同学，简直可以用宠溺来形容。
　　王建元更是在课堂上允诺了秋游的事，要知道，很多年前九中有一次秋游出过安全事故，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组织过秋游，现在居然连这个都应承了，足见心情之愉悦。
　　下午全校教师开例会，王建元与七班的老师们成了与会的焦点。
　　到底是同事，又是知识分子，那些老师没有直接撕破脸说七班的学生作弊，而是客客气气地说：“谭老师班上学生进步这么快，分享一下诀窍吧。”
　　谭立志笑着说：“没什么诀窍，主要还是学习氛围要好，有人带头，大家一起学，成绩提升起来就快。”
　　当即有个隔壁班的老师提出质疑：“我每次晚自习去教室，在我的教室里都能听见你们班闹哄哄的，好像都在讲话，我班上学生都跟我反应过好几次了，你们班太吵了。”
　　言下之意，你们管这叫学习氛围好？都影响到我们了。
　　谭立志说：“没那么夸张吧。我晚上经常在自己班上，他们只是小声讨论题目而已，并不是大声喧哗。”
　　很少在会上发言的刘盛安也说：“七班没那么吵，上晚自习的时候，我们老师通常都在教室里坐着呢。”
　　这次高悬考了全省第一，刘盛安的信心倍增，连社恐症都克服了不少。
　　王建元说：“现在七班是情况是这样的：全班采取分组竞赛模式，由一名成绩好的带几名同学，大家一起学习，有不会的题组员之间先讨论，都不会再问别的组，或者直接找老师。组员之间互相督促、互相帮助。我认为这个学习模式可以推广一下。”
　　一名老师提出疑问：“意思就是一个学习好的带几名学习差的？那就等同于牺牲成绩好的同学时间去辅导别人？”
　　谭立志说：“也不能这么说，我们这是采取自愿原则。我班上就有好几个不加组，但大部分还是愿意加组。其实也没有规定学习成绩好的同学去教导他人，他们没有这个义务。这个模式主要还是组织学生学习，互相监督学习的作用最大。”
　　七班真正能够辅导他人学习的小组只有秦镜和高悬这两个组，因为只有他俩的能力足够，其他人自己都还没学太明白呢。
　　但这个互相监督学习的效果非常必要，通常来说，能考上高中，学生智力方面不会有太大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学习的主动性和自觉性。分组竞争之后，大家就会互相较劲，哪怕是不想学，组员们也会拉着你一起学。
　　王建元说：“七班的数学是我教的，我得承认，他们的进步，秦镜同学出了不少力。他将以前学过的知识点挑选题目，让全班同学去做，查出大家没掌握的知识点，交给科任老师，再由科任老师抽时间给全班同学补课。如果有老师愿意来七班取经，我们是很欢迎的，作为校长，我认为一枝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希望所有的班级都一起来提升自己。”
　　要说谭立志还带了点私心，没打算和盘托出，但王建元不一样，七班成绩好他自然高兴，作为校长，他更希望全校的成绩都能够提升起来。
　　王建元继续说：“秦镜做的事，本来是该我们老师的职责所在。但很多老师并没有这种觉悟，只管上好自己的课，尽了自己的义务就行，不管学生学不学，考不考得上大学，对他的工资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学生要想学得好，他自己努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老师们也要尽心尽力才行。咱们学校的生源一直都是最差的，为什么差？那是因为咱们的升学率一直都最低，招不到好学生，要是咱们的升学率高了，生源好了，老师们是不是也要轻松一些呢？”
　　还是有老师提议：“下次考试的时候，我希望全校按名次来排座位号，将所有的学生都打乱。这样更为公平一点。”言下之意，这是为了杜绝七班集体作弊。
　　王建元说：“可以。不过上次月考，也都是各班互换老师监考的，七班考场如果有问题，我相信监考老师早就应该看出来了。没报上来，就说明没有问题。要么就是这些监考老师监考不力。”
　　总而言之，抓舞弊需得有证据，否则就是泼脏水。
　　会议结束后，七班的老师们都憋了一股气，居然被质疑他们成绩的真实性，下次一定要考得更好，狠狠打他们的脸才行！
　　事实上，七班成绩能提升，教过的老师无一不认为是情理之中的事。
　　分组互助模式乍看是像一场闹剧，事实上，那些老师们从前认为是最为顽劣贪玩的学生，在秦镜这种化整为零，小单元式互助互学的模式下，也都能安下心来认真学习。
　　他们会因为学会了一道题受到其他同伴的鼓励和夸奖，会在泄气茫然的时候受到同伴的关心和帮助，班级肉眼可见和谐融洽起来，大家都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
　　这样的学习氛围，就算短期内效果不明显，长期下来，绝对是能够有显著提升的。
　　事实也是如此，七班的平均分比第二名高了九分多，其实秦镜一个人的分数就拉高了四五分的平均分，七班真正发力的时候还没到呢。
　　虽然有些老师对七班心怀嫉妒，但也还是有比较虚心的老师，晚自习的时候跑到七班来取经。
　　看一圈下来大为震撼，虽然学校安排了晚自习，但去每个班看，真正利用晚自习学习的，还就是那几个学习成绩好点学生，大部分都在划水摸鱼，混日子等放学，也就难怪会有人对晚自习不满，甚至要找秦镜去泄愤。
　　然而七班就没有几个不在学习的，就算有人偷懒，也马上就会有人敲醒对方。两相对比，取经的老师输得心服口服，赶紧回去自己班上学习七班模式。
　　谭立志也是说话算话，很快便将允诺好的奖励发了出来，奖励不多，每人十元，也没买奖品，就发的现金。
　　钱不多，主要是一种鼓励。毕竟全班的班费每人才收了五十元，而这个奖金是每次大考都要发的，一学年下来至少得发八次。还得留些班费作他用呢，比如接下来不久的秋游。
　　谭立志的仪式感做得很足，每个人还都发了奖状。
　　虽然大家嘴里嚷嚷着很羞耻，跟幼儿园小朋友似的，但拿到奖状的人还是很高兴，小心地折起来收好。毕竟除了幼儿园时期，他们绝大部分人就再也没领过奖状。
　　虽然很多人都嫌弃老谭小气，奖状幼稚，但大家的学习积极性更高了。那些平时比自己还差的人都拿了奖，自己为什么就不行？
　　这是一种良性竞争，各科老师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也都抓紧时间，想方设法为学生查漏补缺，提升他们的成绩。
　　王建元更是丧心病狂，更是将早自习延长了二十分钟，他这个延长不是往后顺延，而是提前上课，原本是七点四十上早自习，现在则是提早到了七点二十分。
　　美其名曰，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正是一天中头脑最清醒的时候，要好好利用起来。
　　秦镜倒是非常赞同，这跟他平时到校的时间差不多，并没有任何难度，苦的是那些踩点进校的人，这要提前二十分钟，那可不得要老命了。
　　十月没有月考，因为十一月上旬有期中考试，月考就取消了。
　　班上同学倒也没有很高兴，他们只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期中考试后的秋游上，到底要去哪儿玩。
　　不过高悬十月有事要忙，他要参加全国物理竞赛决赛，要去省城参加比赛，并且还要待上好几天。
　　临出发前，秦镜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加油，旗开得胜，等你凯旋！”
　　这个拥抱来得有些突然，高悬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秦镜要松开他的时候，他则合拢了手臂，回抱住了秦镜：“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镜子，可不兴乱抱了，要负责的。


第三十四章 翘课
　　今年的全国物理竞赛决赛地点在他们省，参赛选手来自全国各个省市、行政特区，选手超过了三百人，规模盛大。
　　虽然正式考试只有两天，但从开幕到闭幕，时间长达一个星期，中途还要参观省城高校、博物馆，听讲座，以及了解全国各大高校的招生信息。
　　来这里参赛的都是各省最优秀的学子，各大高校早早就开始抢人才了。
　　高悬要是能在这次比赛中拿到一二等奖，就可以直接保送上大学。
　　这就意味着他一只脚已经跨进了名校大门，不用再像普通考生那样苦哈哈地熬高考。虽然保送生也要参加保送考试，但这比高考压力要小多了。
　　高悬是25号出发的，考试时间定在27、28两天，头天是理论考试，第二天是实验考试。
　　28号是星期天，早上出发前，高悬给秦镜发了条信息：“我出发去考场了。”
　　秦镜回他：“加油！加油！争取考第一！”
　　中午的时候，秦镜发信息过去问：“怎么样？考完了吗？”
　　但是高悬没有回信息，秦镜嘀咕了一句：“没考完？还是在吃饭没看手机？”
　　但是整个中午，高悬都没有回消息，秦镜怕打扰他，也没打电话去问。
　　到了晚上，秦镜再发信息过去，高悬还是没有回，打电话，手机已经关机了。他觉得很奇怪，怎么回事，好好关什么机啊。一直到临睡前，秦镜都没拨通高悬的电话。
　　第二天星期一，第一节 课上课前，班长徐蔚然突然跑进来，拍了秦镜的肩膀一下：“镜子，我刚在办公室听见老师说高悬出车祸了。”
　　秦镜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什么？！”难怪昨天打不通他的电话。
　　徐蔚然说：“我是听见老师们在讨论这件事，说高悬昨天早上去考场，他坐的那辆车被车撞了，高悬受伤了。”
　　秦镜终于反应过来：“严不严重？我去问问老王。”他顾不上此刻上课铃声响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朝外跑。
　　徐蔚然在他身后大声喊：“镜子，你别着急，听说不是很严重，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上课铃淹没了他的声音，秦镜没听见。
　　秦镜一口气跑到校长办公室，王建元不在，他又只好跑到教师办公室，谭立志也不在，只有化学老师曾旭明在，秦镜急忙抓住他问：“曾老师，高悬出车祸了？”
　　曾旭明看清是他，说：“是的，刘老师打电话回来说的。不过不要紧，高悬没有生命危险，只受了些轻伤。”
　　秦镜听到没有生命危险，才稍稍松了口气：“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呢？”他掏出手机给高悬拨电话，电话是关机状态，他急忙问：“曾老师，刘老师的电话多少？”
　　“我给你找一下。”曾旭明打开手机翻号码，“他们早上出门去考场，结果路上跟一辆公交车撞上了。好在没死人，但是有人受伤，高悬胳膊骨折了，没能参加实验考试。”
　　秦镜听后愣了半晌，这不就意味着他这次考试完不成了？那保送还有戏吗？
　　曾旭明告诉他刘盛安的号码，说：“不用太担心，刘老师也没事。就是这次考试高悬可能没法完成，拿不到名次了。有点可惜，不然可能直接保送。不过他拿到省赛一等奖，也有加分的。”
　　秦镜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曾旭明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跟刘盛安说的，直到电话那头听见高悬的声音，他心神才定下来：“高悬！高悬你没事吧？”
　　电话那头的高悬听见秦镜的声音，呻吟了一声：“死不了，但是疼死我了。”
　　秦镜问：“伤哪儿了？左手还是右手？”
　　高悬说：“左手和右手。”
　　“两只手都伤了？”秦镜吃了一惊。
　　“左手严重一点，骨折了。实验没法考了。”高悬说。
　　秦镜说：“人没事就好，不能保送，就走高考吧，反正什么考试也难不到你。”
　　高悬嗯了一声：“就怕老王要失望。”
　　秦镜说：“这是什么话？老王虽然好面子，但绝对是把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的。他和老谭都不在学校，是不是去你们那边了？”
　　高悬说：“嗯，他们都过来了，刚刚和老谭去找组委会了，看我这情况怎么处理。”
　　秦镜说：“他不会还想为你争取二次考试机会吧？”
　　高悬说：“可能是，不过我估计难，我们那辆车上有好几个受伤的考生，我的情况算是最严重的，其他人只是轻微脑震荡、有碰伤、擦伤，稍微休息一下就能考试，只有我手骨折了，十天半个月都没法考试，组委会总不能为我一个人行特例吧。”
　　秦镜听到这里，忍不住骂了一句国骂：“怎么就你那么霉啊！”
　　高悬说：“也算不幸中的万幸，我们车上的人都没大事。那辆公交车抢道，撞我们车上了，公交车上的人比较惨，有好几个重伤，司机还进了ICU。”
　　即便进了ICU，秦镜也忍不住要骂司机一句，装一车客人还开那么快，赶刑场么？
　　“那你什么时候出院？”秦镜问。
　　高悬说：“还不清楚，可能要住院观察两天。”
　　“我过来看你吧。”秦镜说，“对了，你手机呢？”
　　高悬说：“摔坏了。你别来了，不是还要上课，过两天我就出院回来了。”
　　秦镜不置可否，说：“你好好养伤吧。我去上课了。”
　　秦镜也没去上课，他直接打电话给谭立志，要求请假。
　　谭立志说：“你要请假来省城看高悬？还是算了吧，我和王校长刘老师都在，他妈妈也赶过来了，过两天他就回来了，你安心上你的课。”
　　秦镜好说歹说，到底还是没请到假，只好回教室上课。
　　那群小伙伴得知高悬受伤的事都无心上课，都传纸条问他怎么回事，秦镜便将大致情况说了一下，郎俊亮扔了张纸条过来：“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大神？”
　　秦镜看着小伙伴们的眼神，大家眼中的关切是真的。
　　高悬来到他们班之后，也在努力融入这个班集体，但凤凰和山鸡总归还是有区别的，而且由于他太过优秀，比赛计分总被排除在外，有点像个编外人员，估计归属感也不太强，跟大家还是有隔阂，所以总有点游离在外的感觉。
　　秦镜做了个决定，点头：“去！”
　　不让请假是吧，那就逃课去，上学期间不翘几节课怎么能算完美呢。
　　于是几个小伙伴一合计，翘课去省城看高悬，晚上再赶回来。这就是在本省考试的好处了，要是在北京上海考试，就算他们想去也去不了，时间和金钱成本都太高。
　　秦镜让大家都写了请假条交给徐蔚然，第二节 课上课时，教室里就少了七八个人，就连梁栋都跟着翘课了。
　　他们走的时候，徐蔚然还有些犹豫：“你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秦镜说：“没啥事，大不了挨个处罚。这事我们自己承担。”
　　徐蔚然说：“那行，我尽量帮你们掩饰，你们要注意安全啊。”
　　秦镜比了个“OK”的手势，和一群小伙伴背上书包溜了。
　　上课期间不允许学生离校，他们是爬围墙出去的。然后上公交车，赶往火车站。
　　到火车站买票的时候，很多人没带身份证，从今年开始，火车已经实名制了，没有身份证，就没法坐火车。
　　“那怎么办？回家拿身份证吗？”高沛皱眉说。
　　秦镜说：“没必要，去旁边的汽车站坐汽车去。长途汽车不实名。”
　　于是大家又去坐汽车，汽车比火车要多一个小时。
　　上车之后，梁栋说：“咱们就这么空手去看高悬，是不是得买点东西？”
　　秦镜说：“到省城了再买吧。”
　　范子承兴奋地搓手：“嘿嘿，我觉得好刺激，这么多人一起逃课。”
　　郎俊亮说：“你说大神看到我们会不会感动得流眼泪？”
　　秦镜笑：“你也太小瞧他了，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就没见他哭过。”
　　几个小子上了汽车，一路叽叽喳喳，十分兴奋，讨论着高悬的伤势。
　　中午一点，他们终于到了省城，又转公交车到了高悬住院的医院。他们也没打电话去问在病床号，估摸着是在骨科住院，跑到住院部一打听，还真给找到了高悬的病床。
　　几人带着在医院门口买的鲜花和果篮上了电梯，找到高悬所在的病房门外，秦镜从门上的玻璃窗口往里一看，便看见了王建元和于婉芳的身影，高悬躺在床上，被拉了一半的帘子遮着，看不见脸。
　　他冲大家“嘘”了一声：“老王在里面，大家安静一点。”
　　众人一听，顿时有些色变，好不容易逃个课，怎么还往枪口上撞了呢。
　　熊凯打起了退堂鼓：“要不我们晚点等老王走了再来？”
　　秦镜说：“谁知道老王什么时候走。你们少说话，我来跟老王说。”
　　众人只好点头，这时候也没退路了，一会儿还要赶回去呢。
　　秦镜敲了敲门，推门进去，正对门的王建元正好瞧见他，又看见门口好几张熟悉的脸，顿时大惊失色：“你们怎么来了？”
　　秦镜带头走进去：“老师，阿姨，我们来看看高悬。”他已经看到帘子后的高悬了，高悬躺着正在输液，双手缠着绷带，头上也缠着绷带，看起来伤得不轻。
　　高悬本来正在打瞌睡，听见秦镜的声音，瞬间睁开眼，抻着脖子朝这边看过来。
　　秦镜赶紧过去：“高悬，我们来看你了，郎俊亮他们也来了。”
　　高悬看清了秦镜和他身后的小伙伴们，顿时喜出望外：“你们、你们怎么都来了？”
　　众人纷纷打招呼：“王老师好！阿姨好！高悬，你还好吧？”
　　王建元拉着秦镜问：“你们怎么来的？”
　　“坐车来的啊。”秦镜笑嘻嘻地说。
　　王建元见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你们肯定是翘课来的。”谭立志之前就没批他的假，结果他还带了这么多人来。
　　秦镜竖起大拇指：“老师不愧是校长，果然英明。”
　　王建元瞪着他们：“你们这帮臭小子，居然敢翘课！”
　　高悬虚弱地说：“校长，您别责罚他们，他们是担心我才翘课的。”
　　王建元看着高悬，叹气说：“这帮臭小子，一天天作妖，就不能让人省心一点吗？”
　　梁栋说：“校长，高悬是我们的组长，更是我们的朋友，他在学习上给了我们那么多的帮助，现在他受伤住院，我们来看看他难道不应该？”
　　秦镜说：“对啊，我们都是担心高悬才翘课来的，就一天的课，而且还是复习，回头我们会自己补上。期中考试一定考好。”
　　王建元无奈地说：“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万一要出了点什么事，学校承担不起风险啊。”
　　“我们会注意安全的。”秦镜说。
　　于婉芳说：“谢谢你们来看悬悬。但是校长说的也有道理，虽然你们会注意，但是意外无处不在，就好比悬悬，他来参加比赛，谁知道还能出车祸呢，这种意外防不胜防。”
　　秦镜认真点头：“阿姨教训得是。以后我们不会乱跑了。”
　　王建元说：“那你们跟高悬聊聊吧，我出去看看。”
　　于婉芳也找借口出去了，他们都围过来跟高悬说上话，七嘴八舌的。
　　高悬听得也不觉得心烦，嘴角一直挂着笑容，他真是没有料到，大家会翘课跑到省城来看他，这让人际关系一向疏离的他感到很温暖。
　　在这之前，他觉得这帮人就是秦镜的朋友，自己只是在帮秦镜的忙，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他们也是自己的朋友。
　　高悬伤得不轻，他的位置便是被公交车撞的位置，尽管他躲得及时，但是手臂还是被变形的椅子压骨折了，额头有划伤，还有轻微的脑震荡，住院观察几天是免不了的。
　　嘘寒问暖结束后，秦镜问高悬：“大夫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高悬说：“我妈说至少也得住个三四天院。”
　　“那你妈妈照顾你不太方便吧，我留下来陪你吧。”


第三十五章 照顾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了秦镜和高悬。
　　王建元带着高沛一群人走了，出于安全考虑，他还特意退了火车票，买了汽车票和这帮小子一起回家。
　　连于婉芳都回去了，因为秦镜再三保证自己能照顾好高悬。高悬自己的意思，也觉得有秦镜一个照顾他就够了。
　　于婉芳再三确认秦镜能够处理好一切之后，这才离开。因为她照顾高悬也不方便，那么大的儿子了，上厕所擦身都不方便代劳，她本打算去请个护工的，现在秦镜主动要求照顾高悬，自然是求之不得。
　　秦镜跟谭立志请假的时候，老谭其实还是不太情愿的，马上要期中考试了，高悬受了伤可能不能参加考试，他不希望秦镜的考试也受到影响。
　　高悬受伤需要人照顾不假，秦镜并没有义务和责任照顾他。但两个孩子关系好，一个愿意留下来照顾，一个希望对方照顾，再加上秦镜再三保证不会影响考试，连校长都觉得可行，他这个班主任也就只得同意了。
　　临走的时候，小伙伴们各自打开书包，尽可能凑了一些用得着的书，以方便秦镜和高悬复习。
　　其他人走后，秦镜坐在病床边，跟高悬大眼瞪小眼。
　　高悬的针已经打完，按说这会儿该休息了，但因为大家来这么一趟，搞得他情绪也有些兴奋，是以一直都没睡意。
　　秦镜看高悬一直盯着自己看，便说：“你看我干什么，睡觉啊。”
　　高悬嘴角扬了上来：“谢谢啊。”
　　秦镜看着他的脸，笑着说：“谢什么？我正好也逃两天课。你渴了饿了想上厕所了都跟我说，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你现在是个病人。”
　　高悬眨眨眼：“想吃苹果。”
　　秦镜便拆开果篮，拿出一个苹果，瞥见苹果下面一根发黑的香蕉，拿了出来：“靠，这么黑心！下面放的都是烂果子。难怪果篮没人买！”
　　高悬安慰他：“没关系，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就知道不买它了。”
　　秦镜洗了苹果，拿出刀子削果皮，他削苹果的水平不咋地，果皮老断，有的地方果肉还被削去一大块。
　　高悬有强迫症，要不是自己双手不能动，他真要抢过来自己削：“你慢点，别削到手指头。”
　　秦镜终于将苹果削完，还好，没有只剩果核，他将苹果递到高悬嘴边：“吃吧，我还从来没这么伺候过人呢，你是第一个。”
　　高悬看着送到嘴边的苹果，有些错愕，难道不是切成片喂他，就这么囫囵喂一个？他迟疑片刻，张嘴咬了一小口。
　　秦镜看了，笑嘻嘻地说：“你怎么这么斯文啊。我以为你两口能吃完一个苹果呢。”
　　高悬咽下苹果：“你以为我长了个血盆大口？”
　　秦镜笑眯眯地说：“不是，我觉得你是猪八戒，能整个吞下去。”
　　高悬本来正准备要再咬一口，听见这话，抬起眼盯着秦镜：“你是不是记仇我说你是唐僧呢？”
　　秦镜哈哈笑：“吃不吃？”
　　高悬张大嘴，一口咬了下去，这一口咬得挺大的，连秦镜的手指头都包进去了。
　　秦镜只觉得手指头触感温软，一股如触电般的感觉传来，手里的苹果再也拿不住，一下子掉在了病床上。
　　“呀！”秦镜抽回手，看着被子上的苹果，有些面红耳赤，这家伙不是故意的吧，“你还说你不是猪八戒！”
　　这一口高悬没吃着，因为还没咬下去，秦镜的手便抽回去了，他舔舔唇，无辜地说：“你把苹果切成片不就行了。”
　　秦镜面红耳赤：“你怎么不早说！”
　　高悬挑眉：“不是你再三跟我妈保证，你会照顾病人吗？这点小事还需要我教你？”
　　秦镜干咳一声：“我忘了，你也该提醒一下我啊。”他捡起苹果，扔进了垃圾桶里。
　　高悬说：“扔了干什么，辛辛苦苦削的，洗洗就能吃了。”
　　秦镜说：“病房里都是细菌，不能吃了。我再给你削个。”
　　这一次，高悬终于吃上了苹果，不过这回没多少乐趣，苹果被切成了块，用叉子叉着喂到嘴里的。
　　吃完苹果，高悬说：“你将我床头摇上来一点。”
　　秦镜照做之后，说：“你还不休息吗？”
　　高悬说：“你读书给我听，说不定我很快就睡着了。”
　　秦镜说：“你要不干脆坐起来自己看书得了，我给你翻页。”
　　“我现在头晕，看不清书上的字，等我脑震荡好了才行。”
　　秦镜只好说：“行吧，我读给你听。”
　　秦镜翻了一下，能读的只有英语课本和石峰悄悄塞给他的《盗墓笔记》，这家伙是在网文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他将两本书展示给高悬：“听哪个？”
　　高悬说：“《盗墓笔记》吧。”
　　秦镜便打开书，给他读起了小说，这本是讲秦岭神树的，秦镜读到老痒将他死去的妈从缝纫机上扶起来那个场景，将书一扔，跑到卫生间干呕起来。
　　秦镜洗了脸回来，看见高悬脸色也不太好看：“怎么这么重口味？”显然有点被恶心到。
　　秦镜坐下来：“我怎么知道啊，我也没看过。不看了，还是读英语吧。”
　　秦镜读英语还挺好听的，只是偶尔会有个把单词发音不太标准，闭目听书的高悬就会纠正他。
　　读完一篇课文，高悬似乎没有了动静，秦镜估摸他是睡着了，便轻轻放下书来，拿起《盗墓笔记》继续看起来，虽然刚才那一幕有点恶心，但秦镜还是想接着看。
　　刚看了没几页，高悬突然睁开眼，说：“我想上厕所。”
　　秦镜赶紧放下书，替他掀开被子，高悬自己下床穿鞋，走到卫生间，他只是手受伤，走动倒是不受影响，躺在床上不动是因为脑震荡，需要静卧休息。
　　秦镜跟在后面，说：“需要我帮忙吗？”
　　高悬没说话，走到卫生间，站在那儿，费劲地用没有骨折只是软组织损伤的右手手指去勾的裤子，试图将裤子退下去。整理
　　秦镜站在他身后，等了很久，都没听见动静，再次问：“需要我帮吗吗？”
　　高悬脸憋得通红，鼻腔里“嗯”了一声。
　　秦镜走到他身侧，看了一下，裤子还没脱下去呢，被挂住了。他伸出手，侧过脸去，抓住了裤子的松紧带，用力往下一拉，终于将裤子给退下去了。
　　虽然秦镜关系亲密的朋友不少，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的也很常见，但他从不跟人开颜色玩笑，更不可能跟人袒裎相见。毕竟他是个gay，所以他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心理负担看高悬脱裤子。
　　“好了吗？”秦镜问。
　　高悬脖子都红了：“好了。”
　　片刻后，只听见“哗――”一声响，终于尿出来了。秦镜总算松了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高悬小声地说：“帮我把裤子提上来。”
　　秦镜这下更尴尬了，他伸出手，摸到裤子的松紧带，用力拉开，往上提了一下。提上去的时候，有什么从西擦过了他的虎口。
　　秦镜意识到那是什么，顿时觉得手上如着了火，一下子就烧到了他的脖子根，他内心忍不住卧槽起来，面上则只能强自镇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高悬说：“好了，谢谢！”他更是脚趾都红了。
　　秦镜在水龙头边洗了很久的手，都不知道怎么回去面对高悬，这太尴尬了，虽然知道这是留下来照顾他难免发生的事。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留下来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等他做好心理建设重新进病房，高悬已经睡着了。秦镜替他将床摇下去，盖好被子，看时间不早了，就去外面买饭。
　　于婉芳留了一笔生活费给他们，秦镜不打算替她省钱，要吃好一点。
　　秦镜也不嫌麻烦，买了两菜一汤，分别打包带上来，高悬已经睡醒了，正睁着眼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听见动静，眼中终于有了神采：“你去哪儿了？”
　　秦镜将餐桌推上来，将饭菜摆上：“买饭去了。起来吃饭吧。”
　　高悬小声地说：“下次告诉我一声，我没法打电话，联系不到你。”
　　秦镜笑了：“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以为我是石峰啊，那么不靠谱。”
　　高悬说：“我也以为自己挺靠谱，但主观能动性有时候抵抗不了客观外力。”
　　秦镜微愣，然后点头：“好。吃饭吧，我喂你。”
　　高悬坐起来，安安静静地等待秦镜投喂食物，乖得像个宝宝。
　　秦镜买了宫保鸡丁、鱼香肉丝和排骨海带汤，特意要求不加辣，饭菜比较清淡，但口味不错，比医院食堂的饭菜味道好不少。
　　这是高悬受伤后吃得最合口味的一顿，他一边吃，一边说：“你别光喂我，自己也吃，一会儿都凉了。”
　　秦镜说：“没事，你吃了我再吃。”
　　高悬坚持：“你也吃。”
　　秦镜说：“好吧，一起吃。”
　　于是他们你一口我一口吃了起来，画面还有点搞笑。
　　吃饱喝足，高悬本来还想坚持一下，多跟秦镜说会儿话，无奈身体受损，又刚吃饱，精力不济，瞌睡连连。
　　秦镜说：“你困了吧，要不早点睡。”
　　高悬打哈欠：“你晚上睡哪儿？”
　　秦镜看了一下，隔壁床有陪护的人都自带了折叠椅，他什么都没有，便说：“我一会儿去护士那儿看看，能不能借张床。”
　　高悬看了一眼自己一米宽的病床，实在说不出口让秦镜跟他一起睡，更何况他两只胳膊都受了伤，是不能触碰的，便说：“那就辛苦你了。”
　　秦镜替高悬掖被子：“好了，睡吧。”
　　高悬犹豫一下，说：“能不能帮我擦一下？昨天就没擦。”
　　秦镜说：“好吧。”本来以为天气不算热，能够省了这个步骤，没想到这家伙还挺爱干净，躲不掉啊。
　　秦镜拿起盆，去接水来帮他擦身。
　　高悬平躺在床上，秦镜解开衣扣，用热毛巾给他擦身体。高悬表面看起来很瘦，事实上，他身上还是有肌肉的，胸肌腹肌薄薄的，匀称而好看。
　　秦镜笑着说：“你平时也不爱打篮球，哪来的肌肉？”
　　高悬说：“练拳算吗？”
　　秦镜舔舔唇：“你啥时候学的拳术？我怎么不知道。”
　　“有几年了。”
　　“难怪你打架这么厉害。怎么会想到学拳的？”
　　高悬说：“篮球足球需要的人太多了，我不太喜欢。”
　　秦镜点头：“我差点忘了你社恐。”
　　“我不社恐。就是觉得蠢人太多了。”
　　秦镜用力在他身上擦了几下：“你这话跟我说说就算了，要是跟别人这么说话被揍了，我只能说活该！”
　　高悬莞尔：“他不一定打得过我。”
　　秦镜在他小腹上揪了一把。
　　秦镜替他擦完身前，又扶起来擦了背，看了看裤子，想省了下面的步骤，说：“好了，睡吧。”
　　高悬小声地说：“我想换一下裤子。”
　　秦镜看着他：“你咋这么多事呢！”
　　高悬睁着无辜的眼：“我是病人。”
　　秦镜咬着牙，将他的外裤脱了，先将腿擦了一遍，视线尽量不往那块小布料上落，等到腿擦完，他才将被子拉起来盖上，将手伸进被子里，抓住裤头，将内裤脱了下来，又用同样的办法换上干净的。
　　套上内裤，又重新套上病号裤子，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他背上都冒出了一层毛毛汗：“好了，赶紧睡吧。”
　　高悬笑眯眯地说：“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高悬你肯定是故意的。


第三十六章 饺子
　　得亏秦镜长得好，嘴巴又甜，护士小姐姐借了他一张折叠椅，又借了被子，他便在高悬旁边的过道里对付了一晚上。
　　第二天下午，于婉芳又过来了，这次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高成功。
　　高悬相当不满意于婉芳将高成功叫了过来，当面就说：“我又死不了，你叫他来干什么？”
　　高成功看着他的样子，咬牙切齿地说：“你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比死能好多少？”
　　“我是死是活，都跟你没关系，赶紧走。”高悬扭过头去，不想看到他。
　　高成功冷笑：“要是当初听我的，去了美国，还会有这种事发生？我看你这是活该，自找的！”
　　高悬回击他：“说不定去了美国，这会儿正在吃枪子儿呢。连给我收尸你都省了。”
　　秦镜听见这话，连忙喝止他：“高悬，别胡说八道。”
　　高成功说：“胡说八道，美国难道比中国还差？你少听那些小道消息！”
　　“小道消息？你是不是不看新闻啊？英国的BBC，够权威的吧？前两天还报道了美国高中的枪杀案呢，死了十几个学生。那就是你向往的天堂美国。”高悬反唇相讥。
　　“那也只是小概率事件，不要听人夸大其词。”
　　“我出车祸也是小概率事件啊。不要以为这概率小，就轮不到自己头上。”
　　高成功不知道如何反驳，恨恨地转身离开，离开的时候，还叫走了于婉芳。
　　秦镜对高悬说：“好端端的，咒自己干什么？”
　　高悬皱眉：“真不知道我妈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告诉他。”
　　秦镜说：“这也不算小事，不管怎样，他都是你爸，你还未成年，他有知情权。”
　　高悬闭上眼不说话。
　　高成功来了之后，医院又给高悬做了一系列检查，最后高成功说：“你的各项指标还算稳定，我和你妈决定将你转回自己医院治疗。”
　　高悬下意识就反对：“我不――算了，转就转吧。”他看到了身旁的秦镜，想起昨晚1米8的他蜷缩在一米五左右的躺椅上睡了一宿，不想他再为自己受罪，便答应了。
　　高悬的出院手续很快就办好了，医院派了辆救护车，将他送到高祥市第二人民医院。
　　抵达市二医院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高悬被送往病房休息，秦镜则回家了。
　　周慧英见儿子回来，有些意外：“儿子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不是说在照顾高悬吗？”
　　秦镜说：“高悬转院回咱们医院了。妈，我饿了，还没吃晚饭，高悬也没吃，给我们弄点吃的，一会儿给高悬送去。我去洗个澡。”
　　周慧英赶紧说：“好，我这就去给你们弄吃的。”
　　秦镜洗了个热水澡出来，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果然还是家里舒服。
　　周慧英见他出来了，说：“已经准备好了，没有米饭，下面条容易坨，我给你们煮了点饺子。”
　　“饺子也可以，谢谢妈。我这就去给高悬送去。”秦镜说。
　　“你不吃了？还是回来再吃？”周慧英问。
　　秦镜用饭盒将所有的饺子都装上，还找容器倒了点醋，说：“我也去医院吃。晚上可能还是不回来，具体看他家里怎么安排。”
　　“好，你注意安全。”周慧英目送儿子出了门，这孩子，现在忙忙碌碌的，简直比大人还忙。
　　秦镜骑着车，到了住院部。进病房之后，发现高成功还在里面，父子二人剑拔弩张，气氛非常紧张，高悬更是脸都气红了，秦镜连忙说：“高叔叔，高悬还生着病呢，不能情绪太激动。”
　　高成功扭头看一眼秦镜，对高悬说：“畜生，我迟早要被你气死。”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高悬在后面冷笑：“你要是真有被我气死那天，那我也算是为民除害了，绝对要敲锣打鼓庆祝。”
　　高成功脚步一滞，但并没有停下来，径直出去了，还将病房门带上了。
　　高成功是院长，他给高悬安排了单人病房，就是为了让他能够好好休息。但高悬并不领他的情，因为这是徇私，他并不觉得光彩。
　　秦镜将饭盒放下来：“饿了吧？我让我妈煮了饺子，吃点饺子吧。”
　　高悬看到他，脸色才缓和下来，仿佛一只刚才还在炸毛的大猫，此刻见到信赖的人，瞬间就被安抚住，收敛了毛发和爪子：“好。”
　　秦镜将饭盒打开，夹起一个饺子，说：“要蘸醋吗？”
　　高悬“嗯”了一声。
　　秦镜将蘸了醋的饺子喂到他嘴边：“我跟你说，讨厌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激怒对方，而是无视对方，当对方是空气，这才是最大的伤害。”
　　高悬看他一眼：“谁教你的？”
　　秦镜说：“不用谁教，观察出来的。你下次不妨试试，不用跟人吵架，这样伤害的还是自己，你是个病人，现在还脑震荡呢，你一生气，血压就飚上去了，万一脑血管爆裂，那就惨了，要是瘫了瘸了，你这辈子怎么办？”
　　高悬正在吃饺子，听见这话，抬眼看着秦镜，他并不是开玩笑的样子：“哦。”
　　秦镜说：“你就拿出你以前那种爱答不理的样子，对付那些让你生气的人，保准能把对方给气死，哈哈哈。”
　　高悬说：“我要这么对你，你会怎么样？”
　　秦镜眉毛竖起来：“你要是敢这么对我，我就捶爆你！”
　　高悬嘴角勾起来：“你怎么还玩双标。”
　　秦镜嘿嘿笑：“因为我就是个双标的人啊。”
　　高悬张嘴：“饺子。”
　　秦镜塞了个饺子进去，又给自己喂了一个：“你看我，跟你非亲非故的，伺候你吃喝拉撒，你要是敢这么对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高悬吃完饺子：“不对，咱们认识十几年了，怎么能说非亲非故。”
　　秦镜愣了一下：“这么说也是，但朋友做到这个份上，你还不够知足的？”
　　“嗯，你是唯一一个。”
　　秦镜听到这句，嘴角忍不住扬了上去：“这还差不多。”
　　一大盒饺子，你一个我一个，很快就只剩下底下一层了。
　　高悬又催促：“饺子。”
　　秦镜喂他一个，看着碗里剩下不多的饺子：“不行，你比我多吃了几个，剩下还有九个，我六个你三个。”
　　“我四个你五个。”
　　筷子在秦镜手里，他夹起一个塞进自己嘴里，一边模糊地说：“哈哈，主动权在我。”
　　高悬张嘴：“到我了。”
　　秦镜不理他，自己又吃了一个，这才给高悬喂一个：“不要闹，再闹都不给吃了。”
　　高悬抗议：“我是病人。”
　　“我照顾病人也很辛苦啊。你吃了就睡，还是少吃点，吃多了不消化。”
　　剩下七个，两人你一个我一个，很快就剩下最后一个了，高悬说：“我的。”
　　秦镜笑得很得意：“哈哈，最后一个，归我啦。”
　　他将最后一个饺子夹起来，塞进嘴里，孰料高悬突然凑过来，虎口夺食，从他嘴里咬了一半过去。
　　这个动作快得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秦镜整个人都焦了，头发根根竖起，头顶滋滋冒烟，心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高悬他在干什么？
　　高悬若无其事地吃掉半个饺子：“最后一个，一人一半，这样才算公平。”
　　秦镜耳朵通红，将那半个饺子吐在饭盒里，用手背擦自己的嘴：“高悬，你这个变态！”
　　高悬看着那半个饺子，眼中竟有些遗憾：“你不吃了？早该全给我吃，那半个就不浪费了。”
　　秦镜看着那半个被高悬咬剩的饺子：“你要吃就全给你吧。”
　　高悬扭过头：“不要，这半个你都吃嘴里去了，都是你的口水。”
　　秦镜额头青筋暴绽，他妈的你刚刚亲都亲过了，这会儿嫌弃小爷的口水？
　　“高悬，你是不是有病啊！”秦镜简直想打人。
　　“对啊，不然我在医院干什么？”高悬笑得有些无赖，“最后九个饺子，你吃五个半，我吃三个半，这还不公平？”
　　“不是，这不是公平不公平的问题，你为什么要――”秦镜有些抓狂，但也说不出口，特么的，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吧，重点不是饺子啊，而是吃饺子的方式。
　　高悬打了个饱嗝，往后躺去：“阿姨包的饺子真好吃，哪天要是再煮，多煮一点，我不会再跟你抢了。”
　　秦镜看着饭盒里剩下的半个饺子，自己吃不下去，喂高悬吧，也喂不下去，最后只好将那半个饺子倒进厕所冲走了。
　　他现在的心完全是凌乱的，高悬只是单纯的抢饺子吃？他不可能这么幼稚。可要说他是蓄意勾引自己，那也更加不可能，当初表白被拒绝的话他可都记得一清二楚呢。他肯定是故意在戏耍自己。
　　秦镜在卫生间里纠结了很久，洗好碗筷出来的时候，高悬已经睡着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秦镜看着他的脑袋，要不是他现在正脑震荡，他真要好好摇一摇，看看这脑瓜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病房里还有一张陪护的床，秦镜躺在那张床上，想找点事来转移注意力，没找到书，他今晚将书包背回去了，只好打开手机玩贪吃蛇。
　　玩到半夜，眼皮都撑不住了，眼睛又干又涩，脑子缺还是处于兴奋状态。而一旁的罪魁祸首却打着欢快的小呼噜，睡得正香甜。
　　手机最后也没电关机了，秦镜终于打了个呵欠，侧过身，试图睡觉。
　　脑子里依旧过电影似的反复播放着高悬抢他嘴里饺子吃的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他真想跳下床去抽对方几下，然而还是克制住了，不要跟一个未成年计较，不要跟病人计较。
　　心底冒出一个小小的声音：万一这家伙改性了，喜欢你了呢？
　　秦镜坐起来，用力甩甩脑袋，打住，喜欢又怎样，自己早就不喜欢他了！
　　秦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反正他醒来的时候，于婉芳已经过来了。
　　“你们还没吃是吧？”于婉芳说。
　　高悬“嗯”了一声：“秦镜还没醒。”
　　“那我去食堂给你们打饭，一会儿就要来查房了，吃了早饭再输液。”于婉芳说。
　　秦镜赶紧从床上起来：“阿姨，我来吧，我已经醒了。”
　　于婉芳说：“没事，我去。这两天辛苦你了。你帮高悬刷牙洗脸，我去买早饭。”
　　于婉芳走了，秦镜赶紧从床上下来，打着哈欠说：“手机没电了，闹钟没响，睡过头了。你上厕所了吗？”
　　高悬说：“上过了。还没刷牙洗脸，劳烦你一下。”
　　秦镜看着高悬的脸，这会儿这家伙无比正常，怎么也跟昨晚那个抢自己饺子的幼稚鬼扯不上关系，他昨晚到底是被什么附体了？变得那么不正常。
　　高悬说：“你今天去学校上课吧，上厕所我自己能行了，右手没那么疼了，吃饭有我妈。”
　　秦镜挤了牙膏给他刷牙：“那好吧，我还是晚上过来陪你。”
　　“嗯。”
　　秦镜帮高悬刷牙洗脸，又给他喂了早饭，这才骑车回家拿书包上学。
　　赶到学校的时候，第一节 课已经上了半节课，是谭立志的课，见到他回来，大家都很意外：“高悬出院了？”
　　秦镜说：“他转院回市里了，伤势好了些，我就回来上课了。”
　　“这样也好，回来抓紧时间好好复习，过两天就期末考试了。”谭立志很高兴，秦镜还是很有上进心的，有他在，他就不担心自己班的成绩了。
　　小伙伴们见他回来，都很兴奋，课堂上递了好几次纸条，问高悬的情况，还决定放学后一起去医院探视高悬。
　　下课之后，秦镜听见有人跟他打招呼：“秦镜，我回来了。”
　　秦镜听见这声音有点熟悉，抬头一看，居然是白璧，笑嘻嘻地说：“你又回娘家来了？”
　　白璧红了脸：“不是。我不学文科了，转到理科班来了。”
　　秦镜吃惊不小：“真的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钓系高悬！


第三十七章 出院
　　一般来说，理科转文科比较常见，文科转理科的则很少见。
　　白璧这个选择有点出乎秦镜的意料：“你为什么转理科啊？学文科不好吗？”
　　白璧说：“其实我更喜欢理科。可我爸妈觉得学文科考大学的几率会大一点，非让我读文科。我对政治和历史都不太感兴趣，着两个月读得我头大，我觉得肯定考不上大学。要是文理科都考不上大学，我为什么要学文科折磨自己，所以我转回来学理科了。我缺了两个月课，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秦镜沉吟片刻：“缺课确实是个问题，不过你要是抓紧时间，做好学习计划，也不是赶不上来。”
　　白璧扭着手指：“谭老师让我加个组，你们组还收人吗？”
　　这事有点麻烦，但秦镜也不愿意拒绝，毕竟除了自己这组，似乎也没有更合适的组了，便答应下来：“收啊。”
　　白璧虽然缺了两个月课，但未必比他组里一些基础差的人更差，她当初的成绩在全班能排前十，是努把力能摸到本科线的那种。
　　白璧笑容羞涩：“太好了，谢谢！”
　　“不用客气。”秦镜将自己整理的题集拿了出来，交给白璧，“这些题我们都做过了，你抽空做一做，做好了交给我，我帮你摸个底。这些知识点老师们会不定期讲，你自己平时多留意一下。不会的再问我和老师都行。”
　　“谢谢！我马上就去做。希望这次期中考试我不会太拖大家的后腿。”白璧鼓了鼓腮帮。
　　秦镜笑着说：“没关系，期中考试只是暂时的，还有一年多才高考呢，最关键一战在后年的六月份。”
　　“嗯，我会加油的。”白璧拿着题目欢天喜地走了。
　　重新回到学校上课，缺了两天课的秦镜适应了一阵才静下心来。
　　偶尔得空的时候思路一飘，便到了高悬身上，会纠结一下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他很快就会拍拍自己的脑袋，将脑海中的高悬给甩出去，高悬怎么想的不要紧，要紧的是自己怎么想。
　　上晚自习的时候，秦镜发现组员们都有些兴奋，大家都很主动地找新来的白璧说话。
　　理科班女生本来就不多，秦镜这个组原来只有一个女生，那个女生性格还大大咧咧的像个男生，平时跟男生们还称兄道弟的。
　　白璧则不一样，人如其名，皮肤白皙光洁，又是圆圆脸，像个白玉无瑕的瓷娃娃，用霓虹人的话说那是卡哇伊到了极致。
　　而且白璧容易害羞，她皮肤白，一脸红，就是白里透红，别提多娇俏了，难怪男生们会喜欢。
　　当初跟着他们一起上晚自习的时候，秦镜那帮死党的学习劲头也要高上三分的。
　　白璧从文科班转回来，最高兴的莫过于班上这群狼崽子们。
　　不过白璧似乎对大家的殷勤熟视无睹，她碰到不会的问题只会问秦镜。秦镜则本着组长的职责，通常都是有问必答，组里的男同学看得别提多艳羡了。
　　下课之后，白璧出去了。组里的几个男生围着秦镜：“镜子，为什么小美女只找你说话，不理我们？”
　　长得像男生的女生胡非凡笑嘻嘻地说：“先把你们嘴角的哈喇子抹一抹，一个个都跟色狼似的，正经姑娘谁待见你们。”
　　几个家伙慌忙伸手去抹自己嘴角。
　　秦镜看得直乐：“其实吧，要想她理你们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比她考得好，她自然就会来问你们问题了。”
　　一个男生说：“她成绩比我们好啊，怎么会来问我问题。”
　　秦镜说：“别忘了，她缺了两个月课，理化生都没学，这就是你们的优势，加油！”
　　大家一听，顿时觉得有理，一个个摩拳擦掌，决定要在期中考试时好好表现，证明自己有教美女的资格。
　　秦镜对这种良性竞争非常乐见其成，老师家长们一个个对谈恋爱讳莫如深，事实上，只要好好引导，完全可以发挥积极作用，就好比当初他自己，情场失意，把所有动力都用在了学习上，结果出人意料。
　　晚自习下课后，秦镜和小伙伴们一起去医院探视。按说已经过了探视时间，是不允许探视的，不过秦镜从小就在医院长大，对医院再熟悉不过，找人通融一下就行，保证不喧哗就行。
　　高悬白天睡了一天，到了晚上，精神就抖擞起来，过了八点半，就频频朝病房门口看，因为秦镜说了晚上来陪床的。
　　他的右手已经能勉强动了，翻翻书还是可以的，便坐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等人。
　　过了九点，他几乎是每一分钟就要朝门口看一眼，算时间，秦镜也该回来了。
　　终于，房门被推开了，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郎俊亮和熊凯的脸，后面还跟着好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小组的成员都到了，唯独没有秦镜，内心忍不住有些小失望。
　　大家涌进病房，围在床边：“大神，你好点了吗？”“大神真牛逼，一个人住这么好的病房。”
　　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高悬跟大家打完招呼，才问：“秦镜呢？”
　　郎俊亮说：“镜子回去洗澡了，说洗好澡再来，晚上要在这里陪你过夜。”
　　高悬听到这里，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众人开始闲聊，班上的近况，高悬什么时候可以出院等等。
　　秦镜倒是来得很快，不到二十分钟，他便顶着还没干的脑袋出现了：“嘻嘻，你们居然还没走。”
　　高沛说：“不是等你来嘛。你来陪大神，我们差不多也该走了。”
　　秦镜挥挥手：“走吧走吧，都回去好好复习，期中考试要是输给我们组，也太对不起高悬了。”
　　刘宇翔无所谓地摆摆手：“要是之前还不好说，现在嘛，我们组不可能输给你们。你们组新来的那个缺了两个月课，我不信她能考得比我们好，嘿嘿。”
　　秦镜说：“不要小瞧人，她之前的成绩就不差好么，我现在抓紧时间给她补课，说不定人家比你考得还好呢。”
　　几个死党说：“那咱们就走着瞧！”
　　高悬听得有点迷糊：“怎么回事？你们组又多了谁？”
　　郎俊亮勾住秦镜的脖子：“白璧啊，那丫头从文科班转回来了，主动要求加入镜子那一组，所以他们组不足为惧。大神，你放心吧，我们这次肯定又是第一，不会给你丢脸的。”
　　高悬疑惑地看着秦镜，说：“你们加油。”
　　秦镜说：“走着瞧呗！赶紧都回去吧，太晚了你们爸妈该担心了。”
　　众人回去之后，秦镜起身：“我给你擦一下身？”
　　“好。”
　　单人间的好处就是卫浴俱全，24小时有热水。秦镜打了热水过来给高悬擦身体，高悬乖乖躺在床上，摊开双手，任由秦镜给他脱衣服。
　　“白璧为什么转回来？”高悬问。
　　秦镜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你居然还知道白璧。”
　　高悬翻白眼：“她上学期不是跟你上了一个月晚自习，我又不瞎不聋，怎么不知道。”
　　秦镜笑了：“也对，白璧长得还挺漂亮的。”
　　高悬皱眉想了想：“漂亮吗？我不知道，就记得挺矮的。”
　　秦镜说：“这话你可千万别当着女孩子的面说，多伤人自尊啊。”
　　“那是客观事实，坦然接受就好。”高悬不以为意，又补了一句，“我跟她又不熟，怎么可能跟她聊这个。”
　　秦镜没有问高悬什么时候出院，反正他晚上来医院陪护也不费什么事，就是给他擦个身而已，高悬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但他没有想到，隔天高悬就去学校了。
　　他左手打着石膏，挂在脖子上，右手软组织还没有完全消肿，看起来十分凄惨。
　　秦镜看到他，十分吃惊：“你早上怎么没跟我说今天出院？”
　　高悬说：“医生查房后说可以出院了，我才出院的。”
　　“那你应该回家休息啊，怎么就跑学校来了。学校这么多人，万一不小心磕着碰着了，还得遭罪。”秦镜赶紧帮他擦桌子椅子。
　　“骨折起码得几个月才能好，难道我在家休息几个月？”高悬睨他一眼。
　　秦镜说：“那你是怎么来的？坐公交车？”
　　“打车。”
　　秦镜说：“打车多贵。明天早上我载你吧。”
　　“好。”
　　中午吃饭的时候，高悬没去食堂，秦镜帮他打了饭，申请端出了食堂，带到教室给高悬吃。
　　高悬用右手慢腾腾地吃着饭，秦镜都吃完了，他的还没吃到三分之一。
　　秦镜看不过眼：“你这样太慢了，饭菜都凉透了，我喂你吧。”
　　高悬将勺子放下：“好。”
　　秦镜给高悬喂饭的时候，吃完饭的同学陆续回教室了，大家都好奇地看着秦镜给高悬喂饭。
　　秦镜倒是很坦然的，他一向是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他是怕高悬尴尬。
　　但高悬不知道是不是跟他混久了，也学到了他的精髓，也是我不尴尬，尴尬是你们自己。
　　所以秦镜喂高悬吃饭，围观的群众很多，但高悬吃得心安理得，无比坦然。
　　这一顿饭，就喂出了名，班上同学原来只知道他俩关系好，现在才知道他俩原来是可以喂饭的关系。
　　上晚自习的时候，高悬不在自己组坐着，而是坐到了秦镜旁边。他的说法是：“我现在写不了字，没饭给他们讲题。”
　　秦镜想说，你没法给他们讲题不假，但为什么要坐我旁边？但也没赶人。
　　高悬不声不响地坐在那儿看书。
　　秦镜则一边自己学习，还要不时帮组里成员释疑解惑。
　　白璧的问题最多，她缺课多，不会的太多了。说实话，缺了两个月新课，不管是谁，学起来都会很吃力。
　　秦镜不愿意打击她的信心，通常都是鼓励为主，有问题比答。她已经肉眼可见全班最刻苦努力的人了，她在努力缩减这两个月的差距。
　　高悬也不说什么，只会不时用手肘撞撞秦镜：“我要喝水。”
　　秦镜便将水杯端起来，送到他嘴边。
　　过了一会儿，高悬又说：“帮我翻个页。”
　　秦镜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你不是能翻页吗，怎么还让我帮忙？”
　　高悬说：“这会儿手疼，翻不动。”
　　秦镜放下手里的书：“在哪里碰到的？”
　　高悬说：“下午不小心撞到了。”
　　秦镜紧张地说：“那你不赶紧去医院看看。”
　　“没事，一会儿就放学了。”
　　秦镜看一下时间，还有一节课就放学了，这个时候让他独自回去也不放心，只好作罢。
　　放学之后，秦镜看高悬在自己车后坐好了，这才骑上车往回走。
　　出了校园，人四散开来，周围安静了些，秦镜说：“你反正不考期中考试了，不如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免得磕磕碰碰。”
　　高悬说：“家里没人，做什么都不方便。”
　　这是实话，在家休息也有诸多不便，因为根本没人能照顾他。
　　秦镜叹口气：“那算了，你自己还是多加小心吧。”
　　高悬则换了话题：“你们组那个白璧，她缺了两个月课，自己不想办法补上去，难道光靠你给她讲题？”
　　秦镜说：“她自己也在努力自学。”
　　“资质太差，有些东西不是想学就能学会的。让她找个家教老师吧，不抓紧时间，以后只会越欠越多，想赶上来就更难了。”
　　秦镜知道高悬说的不好听，但是实话，高二课程是最为紧张的时候，要是这一段基础没打好，以后再想补上去，所费工夫和精力也是难以想象：“你说的有道理，我明天跟她说说去。”


第三十八章 秋游
　　期中那天一早，秦镜下了搂，在楼下看见高悬，惊讶地说：“你今天不是不用去学校，怎么还起这么早？”
　　“我也去考试。”高悬的左手还挂在脖子上，右手倒是好了很多，不用秦镜伺候吃喝拉撒了，但还没有完全消肿，只能勉强写字。
　　秦镜劝他：“要不你这次就不考了吧，手不是还没好。”
　　高悬说：“没关系，大不了不写作文。反正我的分数又不纳入班级计分，考多少随我高兴。”
　　秦镜只好说：“那行，你要是写不了就别勉强。”
　　虽然已经分了科，但期中考试不考理科综合。因为新课内容还没学完，便选用了单科考试，理科考语、数、英、理、化、生六门，期中语数英单科150分，理化生单科100分计，总分也是750。
　　这次考试全校统一按照名次排座，秦镜和高悬都在第一考室，高悬就坐在秦镜前面。
　　为避免作弊，监考老师是轮换的，高二是高一老师监考的。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特意跟监考老师打过招呼，秦镜觉得老师对他和高悬盯得特别严。
　　考语文的时候，高悬跟秦镜借了一支笔芯，被老师当洪水猛兽一般点名训斥了一番，仿佛他俩干了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
　　接下来的考试，除了那次借笔芯，秦镜和高悬就再无任何交流。
　　事实上，秦镜答完题闲看之余，注意到同考室的考生有偷看他人试卷的情况，还不止一次，但监考老师从来没有像对他们一样点名批评。
　　秦镜每次做完题，就将自己的试卷捂得严严实实，不让别人偷看。
　　考试前大家复习了一个多星期，秦镜照顾高悬耽误了两三天课，但问题不大。考试题目比较基础，秦镜每次都是很轻松地答完了试卷，高悬跟他的感受差不多。
　　考完试，大家都格外兴奋，不仅仅是因为考完可以休息了，还因为明天可以去秋游了。
　　秦镜看着高悬：“秋游你去不去？”
　　高悬反问他：“你去吗？”
　　秦镜说：“我当然去啊。都多久没秋游了，这次是去爬丹香山，虽然枫叶还没怎么红，但应该还值得一看吧。”
　　高悬说：“那我也去。”
　　秦镜上下打量高悬的胳膊：“要不你还是别去了，伤还没好呢。”
　　“我伤的是胳膊，爬山是靠腿脚。”高悬说。
　　秦镜伸手去摸他的脑袋，高悬往一旁躲：“干吗？”
　　秦镜说：“你脑震荡好了吗？”
　　“早好了。”
　　秦镜说：“要不还是算了，等过段时间枫叶红了，我再陪你一起去。到时候你伤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
　　“那你明天也不去了？”高悬问。
　　秦镜说：“我肯定要去啊。班上团建活动呢，多好的联络感情的机会，我怎么能不去？”
　　高悬说：“所以团建又跟我无关。”
　　秦镜一愣，想起各种考试一直被排除在外的高悬，顿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当然不是跟你无关，我这不是担心你身体没好，会对你造成负面影响吗。”
　　高悬摆手：“算了，别说了。我知道。”
　　秦镜连忙说：“去吧去吧，丹香山也不高，不至于累着你，大不了不登顶呗。”
　　谁知高悬说：“不去了。”
　　秦镜看他生气了，忙去哄：“去吧，去吧，不会有事的。”
　　高悬不理他：“不去。”
　　秦镜看哄不住，赶紧去找小伙伴们帮忙。小伙伴们听说高悬不去，都来劝：“没事，大不了到时候我们轮流背你上去，狼蛛长了这么长的腿，大熊长这么壮，可算是能派上用场了。”
　　郎俊亮和熊凯都有些哭笑不得，他们跟高悬体重也差不多，平地背也就算了，背上山，未免太为难他们了吧，但又不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就是，到时候我们背也要将你背上山顶。”
　　高悬微微笑：“我不上山顶，到山腰的福源寺就可以了。”
　　秦镜见他终于松口，这才松了口气，这家伙性格真够别扭的！
　　于是大家都回去准备第二天爬山的东西，吃的、喝的、用的。
　　别人带一份，秦镜得带双份，高悬的东西他也要背上。
　　周慧英知道他们要去爬山，特意煮了一锅茶叶蛋，焖了一夜，让蛋完全入味。又卤了一些鸭脖子鸭掌鸡爪之类的零嘴，现在的年轻人都爱吃这个，但外面买的哪有自己家里做的放心。
　　于是秦镜的背包里装满了沉甸甸的母爱，高悬看到他的背包时都吃了一惊：“你怎么背了那么大一个包？”
　　秦镜拍拍书包：“我妈给我带了不少吃的，还有你一份。”
　　高悬微笑起来：“替我谢谢阿姨。我帮你背。”
　　秦镜摆手：“可不敢劳烦你，你好好的爬山就行。”
　　先到学校集合，各班一辆大巴车，坐不下的和其他班的拼车。秦镜他们到得早，早早上了自己班的班车。
　　车子刚启动，秦镜前面的人探出头来：“秦镜，你吃石榴吗？”
　　秦镜一看，居然是白璧，他视线落在白璧手里的塑料盒上，白色的塑料盒里装了满满一盒晶莹剔透的粉红色石榴籽，看起来很诱人，可这怎么吃啊：“不用了，谢谢！”
　　白璧脸微红：“这是我今早上扒的，很新鲜的，也很甜。我这里还有一次性手套，可以直接抓了吃。”
　　秦镜看她手里的一次性手套，说：“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白璧有些尴尬地收回了石榴籽，过了一会儿，她又提溜出了一袋砂糖橘，给周围的人每人都发了一个，最后才发到高悬和秦镜这里：“吃橘子吧，帮我减轻一下负担。我妈今早上给我塞的水果太多了，我要是背着它爬山，肯定爬不上去。”
　　秦镜这下没法拒绝，只好说：“谢谢！”
　　白璧红着脸缩回去了，高悬将砂糖橘放到秦镜手里。秦镜发现，高悬的橘子比自己这个小了三分之一，他扭头去看高悬，高悬说：“帮我剥开。”
　　秦镜只好帮他剥开，放到他手里。
　　高悬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放到了秦镜手里。秦镜会意，吃了那一半。待他将他自己那个剥开的时候，高悬直接要了一半过去，吃完了还说：“没我那个甜。”
　　秦镜笑了，明明是一样甜好么。
　　这种集体出游的体验对大家来说还是头一回，所有人都很兴奋，拿着老谭的扩音喇叭唱歌，说是唱其实不太准确，应该是吼。
　　不过大家也不介意，反正都是图开心。
　　老谭似乎也年轻了，他拿过喇叭，提了个建议：“现在咱们玩个击鼓传花的游戏，花传到谁手里，谁就表演个节目，唱歌、讲笑话都行。”
　　大家问：“哪来的花？”
　　老谭手里举着一朵木芙蓉：“有人在咱们学校偷摘的，我缴了来，正好用上。”
　　学校门口有两棵木芙蓉，花大色艳，由于香气过于浓郁，没人愿意摘，今天不知道怎么就遭到哪个家伙的毒手了。
　　花解决了，又有人问：“鼓呢？”
　　老谭拿着两个空矿泉水瓶敲了两下：“我来敲。开始了啊，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他将花放在第一排的同学手里，然后用矿泉水瓶敲击起来。
　　大家都激动起来，手忙脚乱开始传花。很快，老谭就停了下来，花落在了班长徐蔚然怀里，徐蔚然笑着说：“怎么是我啊？我不大会唱歌，给大家唱首儿歌，《两只老虎》。”
　　周围的同学嚷嚷：“班长，唱《死了都要爱》，你刚刚还在唱这个。”
　　徐蔚然说：“我那是瞎吼。”
　　“那就吼，《死了都要爱》！”
　　徐蔚然拿着扩音器，给大家吼了一首《死了都要爱》，还没唱完，所有人都堵上了耳朵，以屏蔽穿耳的魔音。
　　高悬最惨，他的手还没好，不能堵耳朵，只能微张着嘴，听完了全程。
　　秦镜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都快笑死了。
　　等徐蔚然唱完，高悬对秦镜说：“你的耳塞呢？赶紧给我听，放上歌。”
　　秦镜赶紧将连着自己手机的耳塞给他塞上，打开手机给他放歌听，这时候花又传到一个人手里了，白璧站了起来，说：“陶思诺不会唱歌，我替她唱一首。”
　　秦镜有些诧异，他觉得白璧是个非常害羞的女孩，没想到她还会主动帮别人唱歌。
　　喇叭递到白璧手里，她接过去，调低了音量，开始唱：“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秦镜挑挑眉，白璧的声音甜美得让人出乎意料，没想到她还能唱王菲的歌。
　　高悬在白璧站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将耳塞摘了，听了几句，扭头看了秦镜一眼，发现他正微微笑着在听歌，便拿起一个耳塞塞到了他耳朵里。
　　秦镜正听着歌，被突如其来的摇滚乐吓了一跳，摘下耳塞，看高悬一眼，小声地说：“不听了？”
　　高悬不置可否，只是将另一只耳塞塞进了自己左耳。
　　白璧唱完，车厢内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大家都在喊：“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白璧笑着说：“还是按照游戏规矩来吧。”
　　花再次传起来，这次传到了后排的刘宇翔手里，刘宇翔笑嘻嘻地说：“我想请白璧帮我唱一首，大家说好不好？”
　　除了白璧，大家都说好。
　　白璧推辞不掉，又起来唱了首《值得》。秦镜是发现了，白璧有一副被天使吻过的嗓子，唱歌是真好听。
　　这击鼓传花玩到后来，几乎变成了白璧的个人演唱会，因为大家都让白璧代唱。
　　老谭停下来：“你们这是要累死白璧的节奏啊，我看这传花也没什么意义了，自己唱吧。”
　　白璧也说：“我也不唱了，嗓子哑了，唱不出来了。”
　　于是车厢内又开始群魔乱舞，大家在欢声笑语中到了目的地，又在老师的叮咛中下了车，开始爬山。
　　丹香山是本地比较有名的山，福源寺的签据说很灵，经常有善男信女来这里烧香求签。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初一十五，游客倒是不多。
　　但今天比任何周末都热闹，毕竟来了一千多学生，又是精力最旺盛的高中生，整个丹香山都喧腾起来了。
　　刚开始，大家还是以班级为单位，慢慢地，人群就混乱起来了，毕竟体力旺盛的男生不可能和女生们速度一样。
　　因为要照顾高悬的身体和情绪，秦镜和小伙伴们并没有埋头往前冲。大家走走停停，一路走一路看风景、拍照，倒也怡然自得。
　　白璧和班上几名女生始终都紧跟着秦镜的脚步，休息的时候，她们会赶上来和秦镜他们一起，互相分享一下吃的，也会让男生们帮忙拍照。
　　到福源寺之后，几个女生进寺院去求签了。
　　高悬对秦镜说：“我不爬了，在这里等你们，你们继续吧。”
　　秦镜说：“我也不爬了，在这里陪你。”
　　高悬说：“没必要，去吧。给我留点吃的喝的就行。”
　　秦镜不愿意催他继续爬山，自己也想登顶，现在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这样：“那好吧，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们很快就下来了。”
　　他拿了些吃的出来，放到高悬背包里，然后和小伙伴们继续爬山去了。
　　他们走了好一阵，几个女生才从寺院里出来，白璧看见高悬，跑过来：“怎么就你一个人了，其他人呢？”
　　高悬说：“他们上去了。”
　　“你怎么没去？”
　　“累，不想爬。”高悬说。
　　白璧没再继续说什么，转身和几个同伴继续去爬山了。
　　高悬在寺院外吃了点东西，这才进寺院去逛。这寺院里供奉的是观音，听说这里求子求财求姻缘求学业都非常灵，还真是有求必应的观音。
　　但高悬是无神论者，他什么都没求，只是看了一圈，然后找了个显眼阴凉的地方坐下来看书等人。
　　午后，陆陆续续有人从山上下来，登顶的人从山上下来了。秦镜上山比较晚，一直到下午两点左右，高悬才听见山道上传来熟悉声音，他赶紧起身抬头一看，一群人从树丛后转过来，秦镜背上背着个女生，不是白璧是谁？
　　高悬霍地站起身：“怎么了？”
　　秦镜小心地将白璧放下来，说：“白璧上山的时候扭到脚了，我们几个轮流将她背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去了还是没防住。


第三十九章 心烦
　　白璧的扭伤有点严重，她左脚的鞋袜已经脱了，脚背鼓起了一个圆圆的肿包，看起来有点吓人。
　　小姑娘显然没见过这种阵仗，被吓得不轻，眼睛已经哭肿了，看起来楚楚可怜。
　　秦镜说：“应该是伤到软组织了，骨头问题不大，不过得去医院拍个片子才能确定。我们先把人背下去，找冰块冰敷，尽快消肿。”
　　高悬看着满头是汗的秦镜，显然为了赶时间，大家都是一路小跑着下来的：“给老师打电话了吗？”
　　秦镜说：“打了，老谭应该上来了。”
　　高悬给秦镜递了一瓶自己没喝的水：“喝点水。我们赶紧下去吧，早点送到医院去检查。”
　　熊凯主动说：“我来背吧。”
　　白璧抹了一把眼泪，咬着唇没说话。她当时跟小伙伴们在山道上拍照，那段山道是向下行的，一个没留神，脚下踩空了，脚背先落了地，当时就听见一声响，疼得不行。
　　大家都吓了一跳，她原地坐了片刻，疼痛感消退了许多，好像也没啥大事，站起来走了两步，也没觉得多疼，结果就肉眼可见立马鼓起了一个大包。把她给吓死了。
　　同伴们也吓坏了，不敢再爬山，便扶着她艰难地往下走。
　　他们走得异常缓慢，直到秦镜他们从山顶上下来，才发现她们出了状况，一群男生非常仗义，大家轮流着背白璧下山。
　　秦镜还安慰她说不会太严重，因为扭到之后还能走，说明没伤到骨头，就是软组织挫伤，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众人也没有多停留，熊凯背上白璧，再次踏上下山的路。
　　秦镜转身就去帮高悬拿书包，被他拒绝了，他将书包挂在自己右肩上：“我自己背。”
　　气氛有点凝重，没人再说笑，只偶尔能听到白璧的啜泣声，女孩们紧跟在后面小声地安慰她。
　　秦镜和高悬走在最后，秦镜刚才背着白璧走了很长一段路程，累得狠了，此刻脚步有点迟缓。
　　高悬心中五味杂陈，他本以为自己不上山拖慢大家的速度，秦镜会速战速决，那些女生就跟不上他们的速度，就不会再同路。
　　谁知道白璧竟会扭伤脚，还是秦镜将她背下山的。
　　这种意外谁也不曾料到，但又随时会发生，就跟当初自己只是去参加个比赛，结果却伤了两条胳膊回来一样。
　　他们往下走了一段，谭立志和体育老师张强上来了。
　　他们还带了冰上来，是用毛巾包着的冰棒，张强查看过白璧的伤势，说：“不要紧，就是软组织挫伤，先冰敷一下，回去喷点药。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将有些化了的冰棒在伤患处敷了几分钟，大家惊奇地发现，那个肿包肉眼可见地消下去不少。
　　张强用毛巾将冰块缠在伤患处，然后一个公主抱，就将娇小的白璧抱了起来：“好了，我们先下去吧，回去再到医院检查一下。”
　　这个姿势让一众少男少女惊呼出声，白璧忘了哭，羞窘得简直要找个地洞钻下去。
　　谭立志叮嘱大家：“现在都下山，都注意脚下。”
　　于是大家都跟在张强后面下山，女生们看着他伟岸的背影窃窃私语，太有安全感了，男生则羡慕体育老师的臂力和男人味，简直不要太帅。
　　谭立志落到最后，跟秦镜和高悬两个爱徒一起走，说：“高悬你伤还没好，爬山不碍事吧？”
　　高悬说：“没事，老师，我没爬到山顶，只到福源寺就没上去了。”
　　谭立志说：“这样啊，那还行。千万不要逞强，身体是自己的，一定要好好爱惜。虽说大部分伤都能治愈，但哪能跟原装的相比呢，多少都会有损伤的。”
　　秦镜说：“知道了，老师，我们一定会爱惜身体的。”
　　张强一口气将白璧抱到了山下，没再让学生接手。
　　秦镜有点同情体育老师，他的胳膊大概要废两天，白璧再瘦小，起码也有好几十斤，抱着走了那么远的山路，不酸痛才怪。
　　有的班级人早就到齐先回去了，他们班算晚的，等他们几个下来，人也齐了，直接打道回府。
　　可能是因为爬山累了，也可能是白璧受伤的缘故，气氛不如来时那么欢快，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没怎么闹腾，很多人都在车上睡着了。
　　秦镜没打算睡觉，但高悬给他塞了个耳机，听到舒缓的音乐，慢慢地，睡意袭来，开始钓起了鱼。
　　高悬伸出手，将他不断摇晃的脑袋拨到自己肩上，让他睡得更安稳一些。
　　过了不多久，高悬脑袋一歪，靠着秦镜的脑袋也睡着了。
　　车停稳之后，秦镜才醒来，发现自己枕在高悬肩上，有点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脖子：“到了？”
　　高悬说：“嗯，下车吧。”
　　谭立志再三嘱咐大家回去路上注意安全，这才开了自己的车送白璧去看医生。
　　秦镜看着车消失的方向，耸耸肩：“白璧真够惨的，爬个山结果把脚给扭了。”说完又看着身旁的高悬，“你也惨，考个试两只爪子差点废了。你们真是同病相怜。”
　　高悬翻白眼：“胡说八道，我跟她又不熟，再说她伤的是脚，我伤的手，同什么病相什么怜？”
　　秦镜哈哈笑：“手脚不是差不多么。”
　　“你手脚才是一样的。以后管你的叫前爪后爪得了。”高悬白他一眼。
　　秦镜继续哈哈笑：“好了，不玩了，回家吧，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高悬心里很不高兴，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大概是秦镜拿他和白璧相提并论了，自己跟白璧有毛线关系，白璧又是他秦镜什么人，犯得着那么关心。
　　整个周末，大家都在家里等期中考试的成绩，但是这一次老师们都一致缄口不言，群里被艾特多了，就说星期一就都知道了。
　　星期一到学校之后，期中考试排名已经出来了。
　　高悬依旧稳居榜首，虽然只有660分，比第二名的秦镜还是多了8分。
　　秦镜朝他竖起大拇指：“不服不行，作文没写都比我分高。”
　　高悬说：“写了，写了标题和开头。”
　　“那才得几分，要是写完了，超700分完全不成问题。”
　　班上同学都挤在公布栏前看自己的分数，各组已经自发在统分算平均分了。
　　郎俊亮问：“镜子，我们组平均分是432.6，你们组是428.9，嘿嘿嘿，我们又比你们组高啊。”
　　秦镜惊讶地说：“这么快就算出来了？让我看看。”
　　郎俊亮将手中的本子给他，上面有两个组员所有的分数。高悬那组高沛、石峰和梁栋的分数已经超过450了，熊凯最差，只有337。
　　秦镜这组除了他，就没有超过450的，白璧不是他们组最差的，但也不高，只有359分，物理和化学两门加起来才52分。
　　组里最低分的陈黎明只考了276分，还是全班最低分，当然，这家伙本来就是他们班成绩最差的，现在比起从前来，已经有比较明显的进步了。
　　秦镜看完成绩，说：“大熊是不是退步了？”
　　大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语文和英语作文都跑题了，语文作文才得了15分，英语作文只有8分。”
　　几个小伙伴揉大熊的头毛：“你要是不跑题，起码还能多三四十分啊，我们组平均分就能多四五分，就更加无人能敌了，以后都要审好题才写。”
　　大熊嘿嘿笑：“我会的。”
　　秦镜点着手中的成绩，说：“高沛、石头和梁栋的成绩目前已经接近二本线了，再多考个四五十分，我估计能上线了。还有时间，努力一把，说不定将来还能上一本呢。”
　　几个人听了很受鼓舞：“真的吗？我们还能上一本？”他们当初可是连本科都不敢想的。
　　秦镜说：“不是没有希望，这才高二呢，还有一年多时间。你们自己看看嘛，努力了这么半年，分数提升了多少。”
　　梁栋掐指算了一下，说：“我提高了大概七八十分。”
　　高沛说：“我有将近一百分。”
　　石峰说：“我也有七八十分左右。”
　　秦镜笑眯眯地说：“所以接下来咱们要求不高，再提升个七八十分，应该不难吧。狼蛛几个提升的效果也很明显，努努力，上个二本三本都不成问题。不过三本虽然也叫本科，但花的钱可跟二本不一样，三本一年的学费可能比二本两年还高。你们努力学习，其实也是在赚钱呢。”
　　最沮丧的莫过于白璧，她从没考过这么低的分数，知道自己的分数和排名后，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埋首在座位上。
　　秦镜已经跟组里其他成员都打过招呼，并且分析过考试的大致情况了，当然，更重要的是好好鼓励了一番。
　　他走到白璧座位边上，白璧的同桌很识相地起身来给他让了座位。秦镜坐下来：“白璧。”
　　白璧缓缓抬起头来，怯生生地看了秦镜一眼，扭过脸去。
　　秦镜看见她的眼圈有点发红，微笑着说：“怎么了？觉得自己没考好？”
　　白璧眼角有眼泪淌下来，她伸手抹去了眼泪，没有说话。
　　秦镜说：“不用难过，这次期中考试考的全都是这学期的新课内容，这些课你都缺了，才来没几天就考试，没考好太正常了。”
　　白璧垂下眼帘，抽噎了一下：“我语数英也没考好。”
　　秦镜笑着说：“其实还不错了，除了数学，语文英语都及格了。不要气馁，理科是你自己喜欢的科目，只要花时间去学，就一定会有进步的。你看看咱们班原来不少同学基础都不如你呢，现在进步都非常显著，你也该相信自己能进步。”
　　白璧瘪了瘪嘴：“可是我怕赶不上来。”
　　秦镜说：“不会的，才两个月课，一定能赶上来的。我跟你说，你碰到不会的题，就多去请教老师，他们都是非常乐意教的，听不懂不要装懂，多问几次，不要怕老师不高兴，他们是老师，就该释疑解惑，脸皮厚一点，我就是这么学会的。如果你家里条件允许，我建议请个家教，周末的时候补补课，尽快将这两个月的内容补上来。”
　　白璧扭过脸，睁大黑白分明的圆眼睛看着秦镜，秦镜朝她点点头：“加油。”
　　白璧点了点头：“好。”
　　秦镜回到座位上，见高悬正在做题，他的书本摊开，有一半已经到了自己桌面上。秦镜轻轻用力，试图将他的书推回去，结果高悬用力压着书本，不仅不退回去，还往前推了一点。
　　秦镜说：“你桌子上放不下吗？”
　　高悬理直气壮地说：“放不下。”
　　秦镜笑起来：“那咱们换个座位？”
　　“不换。你不愿意坐这儿，你就坐别的地方去。肯定有很多人愿意跟你同桌。”
　　秦镜眨眨眼，看着高悬：“咋啦，我哪儿惹你了？”
　　高悬拉长了脸不说话。
　　秦镜莫名其妙，只好将椅子往后拉一点，然后拿起书在手里翻看起来，任由高悬霸占自己的桌面。
　　高悬写了几道题，瞥见秦镜老神在在地看书，似乎完全不生气，觉得有点自讨没趣，将书撤了回去。
　　秦镜见状笑起来，这两天高悬都有点儿莫名其妙，不知道怎么回事。
　　高悬时不时往自己左臂的石膏上敲，敲得咚咚作响，秦镜问：“你老敲石膏干什么？”
　　高悬满脸烦躁：“痒。”
　　秦镜说：“哦，那应该是骨头在愈合吧。这是好事啊。”
　　高悬皱眉，左手手掌不断地伸直又握起，说实话，真是痒得十分难受。
　　秦镜用笔帽在他的手背上来回轻轻滑动。
　　高悬神奇地发现，手臂好像没那么痒了，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心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无数只小爪子，痒痒转移地方了！
　　谭立志终于出现了，大家迫不及待地问：“老师，我们班期中考试全校排名怎么样？是不是第一？”
　　谭立志露出一个意味不明表情：“考得不错，全年级第一，平均分比第二名多了二十多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高悬同学，要不你再表白一次？


第四十章 情书
　　大家一听，都欢呼起来，拍着桌子直呼“牛逼”，上次月考平均分才多九分，这次考试就多了二十多分，这简直就是火箭式飞升。
　　秦镜既意外又惊喜，看来大家坚持的效果逐渐显现出来，以后差距只会越拉越大，如果其他班级还是照原来那个节奏。
　　谭立志等台下这帮孩子兴奋劲过去，才说：“祝贺大家再创佳绩，也感谢大家的努力，付出终于有了回报。”
　　台下有人说：“也要感谢老师的辛苦教导。”
　　谭立志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这是我们老师应该做的。这次考试，咱们班名列全年级第一，各科平均分也都是年级第一。全校前十名，咱们班占了六个名额。”
　　“哇，牛逼了！”大家都惊叹，这就意味着，全班前六名的同学都进了年级前十。
　　“哈哈，大家再努把力，咱班将前十名都承包下来吧。”有人口出豪言。
　　谭立志说：“也未尝不可能。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让大家知道一下。昨天晚上学校召开了全校教师会议，有老师对咱们班的成绩提出了质疑……”
　　他说到这里，同学们都激动起来：“凭什么？我们又没有抄！考试的时候，监考老师就盯着我们看，我们动一下都要被说，其他班的人抄得飞起也没人管！就这样，他们还有脸质疑我们的成绩！”
　　“就是，就是！我们七班绝对被针对了，每个考室都被监得很严！”
　　大家七嘴八舌抗议这，秦镜和高悬这才知道，原来被针对的不止是他们两个。
　　谭立志等大家的声音低下去，这才说：“我当然知道大家是被冤枉的，同学们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这次考试，全校前五十名的，咱们班占了十九个名额，前一百名的，咱们班占了三十七个。优秀的人，总是容易被人嫉妒的。还有老师觉得应该重新举行分班考试，将咱们七班全部打散，分到其他各班去……”
　　这话一出，大家都怒了：“凭什么呀，我们自己辛辛苦苦考来的分数，凭什么要重新分班！”
　　“这也太不要脸了，我绝对不同意分班！”
　　“谁要是敢分班，我就天天睡大觉考零分！”
　　谭立志抬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大家别担心，这个提议我们七班的老师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校长也没同意。还有领导提议搞一个重点班，将全年级前五十名的人重新组一个班，这点我也坚决不同意。咱们七班是一个荣誉班集体，大家都很团结，积极向上，每个同学都有考大学的希望，我们决不会放弃每一个人！”
　　谭立志一席话，说得大家热血沸腾、热泪盈眶，大家握紧拳头，发誓要努力学习，考上大学，让那些嫉妒他们、瞧不起他们的人都看看，自己也能考上大学。
　　高悬悄悄对秦镜说：“不知道的，还以为谭老师在搞传销。”
　　秦镜笑了笑，原来他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谭立志这个树敌式团结七班的办法还是有用的，尤其是激励那些成绩比较差的同学，他们成绩再差也没有被放弃，所以一定要对得起这份信任。
　　其他班的老师这么针对七班，反而从外因上促进了七班的团结，促使七班的同学学习更加努力。这对七班来说，无疑起到了正面积极的作用。
　　但秦镜还是不满足，因为他想要的，不只有七班的人都考上大学，他想要是九中有更多的人考上大学，振兴九中。
　　他想七班成为九中的一尾鲶鱼，造成鲶鱼效应，其他班也都活起来，而不是七班一骑绝尘，其他班都在后面直接躺平不动了。
　　为此，秦镜还特意给王建元写了一封匿名信，表达了对九中的期盼和对现状的忧惧，希望九中的老师们都能尽职尽责，有所追求，努力提高本班的成绩，形成良性竞争，而非挖空心思互相诋毁。
　　他甚至还在信中提了建议，让其他班级的老师与同学来七班观摩，感受学习氛围，学习方法。
　　王建元看到这封信大为惊异，信是用A4纸打印出来的，落款是“九中一份子”。
　　信中言辞恳切，王建元看了又看，认为这可能是高二七班的某位老师写的，因为言辞间明显就是针对其他班级针对七班这件事。
　　王建元也有点头疼，七班异军突起，作为校长，他当然高兴都来不及，但其他班级的老师表现出来的态度让人很不舒服。
　　迄今为止，还有些老师认定七班的成绩是造假的，毕竟高二年纪三百多名理科生，七班只有一个在二百名开外，这个成绩怎么不叫人眼红。
　　因为七班成绩太突出，甚至还有老师建议将七班打散重分，这也太不安好心了。
　　七班这群孩子有多团结努力，他这个数学老师是心知肚明的，七班之所以成绩这么好，不就是因为有秦镜高悬这样的好学生愿意带头，大家才你争我赶着学习。
　　将他们打散了，换了个陌生环境，没人带他们学，这群孩子顶多就这样了好吗，现在这成绩离考大学还差得远呢，他可还指着七班这群孩子后年来个一鸣惊人的呢。
　　两天后，谭立志在班上宣布了一件事：“同学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咱们班被学校评为模范班级了，以后晚自习经常会有其他班的老师或者同学来咱们班观摩学习。”
　　班上同学听完后有些懵逼：“就跟平时听公开课一样？”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平时有老师上公开课，大家都如临大敌，得打起精神来应对，完全不敢分心懈怠，这要是经常来，大家还能安心学习吗？
　　谭立志说：“不一样，你们平时怎么做，现在还怎么做。学校的意思是，想把咱们班这种互助分组模式在全校推广开来，希望全校师生都跟着咱们班一起进步。”
　　“这是想来偷师？”有人指出来。
　　谭立志笑着说：“正大光明来学，不叫偷师。我倒是很希望其他班级也跟咱们一样学起来，让他们自己也品尝一下读书的苦，不然他们还真以为你们的进步来得这么轻松呢。”
　　“那他们也赶不上我们啊。”同学们信誓旦旦地说。
　　谭立志说：“那肯定赶不上，不过我们班也不能松懈，拿出真本事来让他们心服口服！”
　　这个模范班级就是王建元接到匿名信后，在校内发起的一个向高二七班学习的号召，不管是哪个年级的老师和学生，都可以去高二七班观摩学习。
　　从这天起，陆续有学校其他班级的老师和学生申请来七班观摩晚自习。
　　七班在教室后面为这批参观者提供一些桌椅，他们可以在这里上晚自习，感受学习氛围，也可以学习他们的学习模式。
　　晚自习上原本还有些同学偶尔会有划水摸鱼的现象，如今来了观摩者，一个个都打起精神来，不敢摸鱼了，怕人给七班留下不好的印象。
　　严格说起来，七班的自习课堂纪律不算好，起码不安静，学生也不守规矩，随意走动现象严重，但可以肯定的是，每个人都在认真学习，而不是在玩闹。
　　这一点要比哪个班级都做得好。其他班级虽然也上晚自习，但真把晚自习利用起来的，也就是班级的头部学生，后面的学生人是在教室里上晚自习，心却不在书本上，说话、玩耍、睡觉、看小说甚至谈恋爱的都有。
　　几乎每个班都大同小异，哪怕是高三，也并不会紧张太多，唯独七班的风格清新脱俗得像一朵奇葩。
　　有些老师嘴上虽然不肯承认，但也有点明白为什么七班的成绩要比其他班好那么多了，因为人家是真在学习。
　　观摩过后，回去在自己班学习七班模式的也有不少，比如分组互助，但并非所有效果都能跟预期一样，因为成绩好的并不都愿意帮助成绩差的，而且老师们的觉悟也不一样。
　　其实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一个像秦镜这样愿意身先士卒的领头羊，也缺乏像七班这样主动自觉的老师。倒是有些七班老师带的其他班级，这种分组模式弄得还像个样子。
　　不管怎么样，大家都在努力尝试改变，多少还是能学点东西吧。
　　高悬靠在窗框上，右手机械地转着笔，眼睛冷冷地瞧着某个方向，他的左臂还挂在胳膊上，骨折没一个月，石膏还没拆。
　　他视线锁定的方向，是秦镜和白璧的位子，秦镜这会儿正在给白璧讲题。秦镜讲得很认真，白璧也听得很认真，那两人的视线都落在书本上，然而高悬却看得极其不爽。
　　“大神，给我讲讲这道题。”郎俊亮凑了过来。
　　高悬收回视线：“什么？”
　　郎俊亮将手里的习题集放到他面前，他垂下眼帘看上面的题目，拿起手里的笔，说：“这很简单，已知函数f……”他一边说，一边在本子上将答题步骤全都写了出来。
　　郎俊亮连忙说：“等一下，等一下，这个是怎么到这一步的？”
　　高悬停下来，抬眼看着郎俊亮，看得郎俊亮有点发毛。
　　过了一会儿，高悬甩了甩脑袋，说：“我再给你讲一遍吧。”他刚才又习惯性地用起了自己的解题思路，也难怪郎俊亮听不明白，他自己的解题思路，只有秦镜听得懂。
　　想到秦镜，他又朝那边看了一眼，白璧正笑逐颜开着在写什么，大概是秦镜教她的听懂了。
　　高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郎俊亮正巧看到了这个白眼，以为他是在对自己翻白眼：“算了，大神，回头我还是问镜子吧。”
　　高悬瞥他：“不用我讲了？”
　　郎俊亮点头，然后小声地问：“大神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高悬不看他，也不置可否。
　　梁栋拉了郎俊亮一把：“狼蛛，这道题我会做了，我给你讲吧。”
　　郎俊亮赶紧回了自己座位上，和梁栋一起做题去了。
　　高悬也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无聊地转了转笔，又趴在了桌子上，像只孤独的猫。
　　白璧扭伤了脚，班上男生分了组，轮流接送白璧。高悬的手没好，不能骑车，上学放学都是坐秦镜的车，所以秦镜不在接送白璧之列。
　　但白璧最近找秦镜问问题问得格外勤快，多得高悬都觉得她占用了秦镜太多时间，影响到组里其他同学了。
　　这天下晚自习的时候，高悬慢吞吞地用一只手收拾自己的书包。等秦镜过来，秦镜还在给白璧讲最后一道题，那姑娘也太求知若渴了，下课了都不放过自己和秦镜吗？
　　后门探进来一个短头发的小女生，看了一下，又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儿，短发女生跑进教室，一直走到高悬面前，双手递上一个粉色信封：“高悬学长，这是给你的。请一定要打开看一下。”
　　高悬闻言，扭头一看，一个不认识的女生，他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那封信，刚想拒绝，对方已经将信放在了秦镜桌上，转身跑了出去。
　　高悬看着那封信，一脸不耐烦，回头看了一眼废纸篓，秦镜正好这时回来了，看见了自己桌上的信封，好奇地拿起来：“这是什么？”
　　高悬说：“扔了吧。”
　　秦镜疑惑地说：“粉色的信封，难不成是情书？谁放的？”
　　高悬面无表情：“不知道。”
　　秦镜将信封拿起来，和自己的书一起，塞进了书包里。
　　高悬看到他的动作，心想是不是要告诉他，那是别人写给自己的？他眼睛余光瞥到了白璧，对方正朝这边看，便打消了当面告诉秦镜的念头。


第四十一章 逛街
　　依旧是秦镜骑车，高悬坐车后座。他们和小伙伴们一起出了校门，在路口分道扬镳，各自踏上回家的路。
　　高悬还在琢磨，要不要告诉他那封信是写给自己的？
　　他脑海中转了几圈，最后决定还是不说，倒要看看秦镜看了信后是什么反应。
　　不仅如此，他还假装不知道这信是自己的，便调侃秦镜：“魅力挺大，都收到情书了。”
　　秦镜哈哈笑：“那还是不如你，收情书收到赔了两千八。”
　　高悬：“……”他差点忘了，上次因为情书事件跟人打了好几架，还赔了人一颗牙。
　　“好像还欠了你六百块钱。”高悬有些郁闷地说。
　　“不急，慢慢还。”秦镜嘻嘻笑，不担心他赖账。
　　高悬把话题转回到情书上来：“那情书你打算怎么办？”
　　秦镜说：“不怎么办，我没打算看。”
　　高悬惊讶道：“你不看为什么要收起来？不如直接扔垃圾篓里。”
　　秦镜说：“少年情怀总是诗，这个时候的喜欢是最纯粹的。我就算不喜欢人家，但也不能随意糟践啊，对不起这份纯真。”
　　高悬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便问：“你为什么不看信？”
　　秦镜说：“不喜欢，为什么要看？”
　　“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不喜欢？”
　　“我就没打算现在谈恋爱，所以没看的必要。”
　　高悬抬头默默望天，这人嘴里有几句真话？
　　回到家，秦镜将那封信拿出来，看了一下封面，上面一个字都没有，送信的人也真马大哈，没有收信人，那不就是谁都能看？这要是落到别人手里，岂不是要闹得满城风雨，真是小孩子，做事这么不谨慎。
　　秦镜打开书桌旁边的一个鞋盒，将那封信扔进去，里面已经好有多封类似的信。
　　九中这样的学校，学生除了读书不在行，啥啥都在行，玩什么都能玩出新花样来，谈恋爱司空见惯，他班上就有好几对。
　　秦镜长得好看，被人喜欢不足为奇，每年都会收到很多情书，刚开始他还好奇看一看，小男生也有虚荣心嘛，后来就都不看了，都是直接收起来，因为看了内心也没啥波澜，毕竟性向不同。
　　秦镜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看书，手机“滴滴”响了两声，有人发信息来，他拿起一看，是白璧发来的：“你好，睡了吗？”
　　秦镜回：“还没，有事？”
　　白璧说：“我回来之后，突然想起来你今晚给我说的那个题好像还有一种解法，短信里可能说不清楚，明天到学校再跟你说。”
　　秦镜回：“好。”他心想，就这事还要特意发信息来告诉自己？
　　不一会儿，白璧的信息又发过来了：“还有个事想请教一下你，你最近在看什么书啊？谭老师说课外阅读要丰富一点，能给我推荐一下书吗？我让我爸给我买。”
　　秦镜说：“这个很简单，中外名著都可以。我建议可以去市图书馆借阅，办张借书证，一次可以借五本，一个月到期，但是可以在网上续借一个月，也就是两个月还一次书，比较方便。”
　　白璧：“真的啊？谢谢你！我让我爸去看看。”
　　秦镜家里其实买了不少书，也都看过了，本来可以借给她看，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图书馆借书又不麻烦。
　　过了一会儿，白璧又发信息来了：“你应该看了不少书吧，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书推荐一下。”
　　秦镜心说，这怎么还闲聊起来了？这丫头不会对自己有意思吧？他对异性好感自己这件事比较敏感，因为知道自己回应不了，会让人伤心，所以都是尽量保持距离，避免产生误会。
　　便回了一句：“我没有特别喜欢的书，没法给你推荐。”
　　“哦，好吧，我自己去看。不打扰你了，晚安！”
　　秦镜看到这句晚安，没再回复，毕竟回信息是要钱的。
　　第二天一早，秦镜到教室的时候，发现桌上放着一份精美的蛋糕，上面还缀着一个樱桃。
　　高悬呵呵笑了一声：“有口福啊。”
　　秦镜抬头问：“这是谁放的？”
　　教室里来的人不少，不知道有人看到是谁了没有。
　　郎俊亮勾住他的肩，笑嘻嘻地调侃：“哇，好漂亮的蛋糕，一定很好吃。镜子，肯定是有人暗恋你，给你送蛋糕。怎么就没人给我送啊，我也想吃蛋糕。”
　　“我们也想吃。”高沛和熊凯起哄。
　　秦镜闻言，说：“你们想吃？那你们吃吧。”他拿起蛋糕直接放到了郎俊亮桌上。
　　郎俊亮见他这么干脆，又不敢收了：“那怎么好意思啊，是人家女孩子送给你的，我吃的话，肯定会被骂烂肚穿肠。”
　　秦镜侧头看着他：“你吃就烂肚穿肠，我吃就没事？没这个道理。你吃了吧。”
　　熊凯说：“镜子你真不吃？这也太辜负送蛋糕人的心意了。”
　　秦镜说：“真不吃。”他并不在乎送蛋糕人的心意。
　　“那我就吃了啊。”郎俊亮听他这么说，打开小盒子准备开吃。
　　熊凯也凑过来：“我也要，我也要。”
　　“别抢，就这么点大，还不够两口的。”
　　“那就一人一口。”
　　这两个人凑在一块开盒子抢蛋糕吃，结果笨手笨脚，蛋糕还没吃到嘴，就“吧唧”一下掉地上了。
　　“大熊你手那么重干什么，把蛋糕弄掉了，浪费！镜子你看他！”郎俊亮控诉熊凯。
　　“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那么轻啊。”熊凯伸手擦着外套上的奶油。
　　秦镜看了一眼：“你们这点出息，蛋糕送到嘴边都吃不上，浪费粮食。扫了吧，把地拖干净。”
　　高悬一直没说话，冷眼瞧着这一切，眼神望向前排，注意到白璧回头看这边看了两回，耳朵也有点发红，不由得抬了抬眉毛。
　　从这天开始，秦镜的桌斗里经常会出现一些小零食，有时候是棒棒糖，有时候是小面包，有时候是巧克力，有时候是凤爪或者鸡腿。
　　他从来都没吃过，都给小伙伴们瓜分了。
　　大家一边吃还一边调侃：“镜子，你是不是养了个田螺姑娘，每次都给你准备好吃的。”
　　“就是，真是太幸福了，哪个妹子这么贴心啊，都不露个面，都这么让我们吃了，心里怪过意不去的。你出来，我保准给你跟镜子说好话！”郎俊亮说。
　　秦镜说：“有好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少说两句，当心噎死！”
　　他们这群人中，几乎所有人都受过这个素未谋面的暗恋者的好处了，当然，高悬除外，他不吃秦镜这里来路不明的食物。
　　这天吃了晚饭，秦镜和小伙伴们去了篮球场，因为今天下午有教职工篮球赛，老谭和张强是主力，大家都去球场上给他们加油了。
　　高悬的胳膊还没好利索，就没去凑热闹，独自回了教室。
　　刚从后门进去，就看见白璧慌忙从秦镜的椅子上坐了起来，将手里的一个纸团扔进了角落的废纸篓里，冲高悬尴尬地笑了笑。
　　高悬走过去，没有说话。白璧则撑着过道两旁的桌子，单足慢腾腾挪回自己的座位。
　　高悬坐下来，微微一偏头，看见秦镜的桌斗里多了瓶冰红茶和一包奥利奥。很显然，这是白璧放的，因为秦镜除了矿泉水和快乐肥宅水，几乎不喝其他饮料，奥利奥J甜，喜爱吃甜食的他也不太爱吃。
　　原来一直悬而未解的谜底在这里呢，大半个月了吧，这妹子还真有毅力。
　　高悬犹豫一番，拿起红茶和饼干，走到白璧桌边，将东西放在她桌上。
　　白璧猛地抬头看他，脑袋瞬间充血，连脖子都红了。
　　高悬说：“最近他桌子里的东西都是你放的吧？”
　　白璧棕褐色的瞳孔不安地闪烁着，手指用力抓住桌子边：“你、你说什么呀？”
　　高悬说：“这些东西秦镜都不爱吃，你又何必做无名英雄，白送给他那帮哥们吃。”
　　白璧脸红得都快要滴血了，她咬着唇，绞着手指，过了一会儿才说：“他帮了我那么多忙，我就是想谢谢他。”
　　高悬说：“你好好学习，考个好成绩，就是对他最好的报答。他目前最期盼的事情，就是看到全班同学进步，九中有更多的人能够考上大学。”
　　白璧睁大眼睛看着高悬：“为什么呀？”
　　高悬说：“可以说是他的理想吧，他希望能够振兴九中，不要被隔壁一中吞并了。”
　　白璧似懂非懂地点头：“哦，我明白了。”
　　高悬看了一眼，有人进教室了，他没再说话，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
　　进来的人是个极其八卦的女生，高悬极其高冷，除了秦镜和他们组的那几个人，几乎从不跟其他人打交道，别说跟女生了，白璧可是他主动说话的第一个女生啊，这其中必定有八卦！
　　于是很快，就有八卦传了出来，高悬给白璧买吃的，冰红茶和奥利奥，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传得秦镜都听说了，忍不住问高悬：“怎么回事？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高悬默默望天花板：“你觉得呢？”
　　秦镜嘿嘿笑：“我觉得不可能，你都没给我买过冰红茶，怎么可能给她买，你跟她又不熟。”
　　高悬听见这话，自我反省了一下，他好像是很少给秦镜买吃的。
　　“你想喝冰红茶？”
　　秦镜摇头：“不、不、不，我不爱喝冰红茶。”
　　“你想喝什么？”
　　秦镜睁大眼：“你要请客？”
　　“有人请客？”郎俊亮和高沛凑上来，“带上我们吧。”
　　秦镜伸出双手，将两个蹭吃蹭喝的脑袋推开：“一边去，一听见吃白食就来劲了。没人请客！”
　　高悬跟秦镜说：“为了谢谢你这段时间帮了我这么多忙，我请你，想吃什么都行。肯德基？”
　　秦镜眼睛发亮，这家伙改性了，居然主动要请客，他捏着下巴，说：“听说金逸广场旁边新开了一家自助餐厅，好像也不贵，我还没去过，你请我去吃自助餐？”
　　高悬没有犹豫：“好。”
　　星期六下午四点半，秦镜和高悬出了门。为了这顿自助餐，秦镜中午饭都没怎么吃，就啃了两个包子，说是要留着肚子去吃肉。
　　周末人多，亏得他们到得早，里面还有位子，高悬去交了钱，每人才29元，限时两个小时。
　　进了自助餐厅，秦镜看着琳琅满目的各种肉类和海鲜，就跟掉进了米缸的老鼠一样，快乐得找不着北了，他拿着盘子，跟高悬说：“先吃海鲜，再吃肉，最后才吃点素菜，少喝饮料，不然就吃不回本，嘿嘿。”
　　秦镜夹完两个人的菜，端着回到座位上，开始大快朵颐，一边吃还一边评头品足：“这是把皮皮虾的孙子都捞上来了吧，也太过分了。不过虽然小了点，还是挺新鲜的。你没法剥虾？我帮你。剥皮皮虾我最在行了。”
　　说是自助，其实是秦镜在给高悬服务，除了给他剥虾，还帮他去夹菜、端汤。
　　两人满打满算奋战了两个小时，终于吃饱喝足，打着饱嗝儿，秦镜满意地说：“咱们肯定吃回本了，走吧，出去溜达溜达，顺便消消食。”
　　金逸广场周围有服装市场、小吃街、电玩城、精品街等，是年轻人最爱逛的地方。秦镜以前也是这里的常客，倒是重生回来之后来得比较少，大多数时间都用在学习上了，应该说是帮助别人学习。
　　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七点了，天气冷了，黑得早，这会儿已经全黑了，只剩下满眼的街灯和霓虹，街上依旧熙熙攘攘，都是周末出来逛街的年轻人。
　　小吃街的各种烤肉、炸肉的香味弥漫在金逸广场四周，要不是两人已经吃到了嗓子眼，还真要钻进去大快朵颐一番。
　　秦镜拖着高悬去看衣服，但也只看不买：“等圣诞节的时候咱们再来，折扣特别大。”
　　高悬很少这样逛街，他以前上街，都是认定几家牌子，直奔店面，试穿好，买单就走人。不会这样东看西逛，试了也不买，比脸皮，他觉得自己远比不上秦镜的厚。
　　逛完服装店，秦镜又拖着高悬去逛精品街，看看有什么可淘的。转了半天，最后买了两副手套，一副灰色的，一副蓝色的，他将灰色的给了高悬：“这个给你，冬天骑车的时候就不那么冷了。”
　　高悬看着秦镜递上来的手套，接过：“谢谢。”
　　秦镜笑着用手背在高悬胸前轻拍一下：“谢什么，你请我吃大餐了呀。这叫投桃报李。”
　　高悬看着他的笑眼，满意地将手套揣进自己兜里，两人从精品街的另一头出来，这边就冷清多了，只有冷冷的白色街灯，没有温暖的五彩霓虹。
　　两人准备找个车站搭公交车，结果迎面走来了一对小情侣，男的搂着女生，两人亲亲热热的，笑得非常甜蜜。
　　与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那女生突然抬头，看着秦镜和高悬，赶紧扭过头去，装不认识。
　　秦镜看清了那个女孩是孙卓琳，旁边的男生倒是有点眼生，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走了几步，秦镜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应该是去逛街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给憋出来了。


第四十二章 末日
　　几场秋风，将校园里的银杏树叶吹落了一地，在地面铺上了一层柔软的明黄色地毯。
　　王建元下了个极其人性化的命令，这几天银杏树叶可以不打扫，负责校园环境区班级的被放了假，兴奋不已。
　　往年可没这种好事，看来老王心情好，人都变浪漫了许多。
　　于是课间经常可以看到有学生拿着手机或相机在银杏地毯上拍照。
　　还有人犹嫌不过瘾，将银杏叶子捧起来朝空中抛洒，造一场人工雨。也有人将叶子聚拢来，摆成各种各样的图案。
　　甚至还有老师也在这里拍照留念。
　　高悬的石膏终于拆了，拍片显示愈合效果不错，但他还是没自己骑车，依旧是秦镜驮着他上下学。伤筋动骨一百天，秦镜认为他需要好好休养。
　　一大早，秦镜便到了学校，他没有先去教室，而是将车停在银杏大道上，现在人少，昨夜新落的银杏树叶已经将凌乱的地面重新覆盖起来，这会儿格外漂亮。
　　秦镜停下自行车，举着相机，对高悬说：“你骑在自行车上，我给你拍个照。”
　　高悬扭过脸去：“不拍。”
　　秦镜笑：“拍嘛，拍嘛，美好的高中时光，不得留点痕迹啊。将来等我们老了，翻出这些照片的时候，那是多么美好的青春回忆。”
　　高悬听见这话，才抬起大长腿，跨坐在自行车上，微微侧过头，勉强望着镜头，秦镜按了快门，说：“笑一个呗，这么苦大仇深的，跟我一起上学不开心？”
　　高悬听见这话，嘴角微微勾起来，秦镜赶紧按快门：“好，再换个姿势？”
　　高悬不再配合，从自行车上下来，径直走向秦镜：“我给你拍吧。”
　　秦镜将相机给他：“行，我要多拍几张。”
　　高悬拿着相机，拍下了各种各样的秦镜：文艺的、扮酷的、搞怪的……他还摘下高悬的眼镜：“借我装个逼。”
　　高悬没来得及制止他，鼻梁上的眼镜就被拿走了。
　　秦镜戴上眼镜，又摘下来看了看，再重新戴上：“哈哈哈！原来你戴眼镜真是在装逼啊，这是平光镜，没有度数。”
　　高悬默默翻了个白眼，秦镜看着他的脸，尽管他们非常非常熟悉了，甚至还在一张床上睡了很久，但他现在才发现，没戴眼镜的高悬简直就如同灯光下切割好的钻石，熠熠生辉，俊美得让人能忘记呼吸。
　　秦镜看得太久，高悬开始不自在起来，他劈手躲过秦镜手里的眼镜戴上：“看够了没？”
　　秦镜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嘴角，口水没流下来吧：“你不戴眼镜更好看啊。”
　　戴上眼镜的高悬气质完全变了个人，斯文内敛，好看还是好看的，但跟不戴眼镜比，仿佛是上了把锁，把美貌锁上了几分。
　　不过这样也好，他现在就让学校的女生们前赴后继了，若是不戴眼镜，那他们班的门槛不得被踏破啊，当然，要是有门槛的话。
　　秦镜拉着他：“你把眼镜摘了，我再给你拍几张。”
　　高悬叹气，无奈地说：“你烦不烦。”
　　秦镜笑嘻嘻地说：“不烦。将来你拿着我今天给你拍的照片给你孙子看，看你爷爷当年我多帅，也让你的孙子到网上去晒他帅气的爷爷。”
　　高悬听到这里，伸手扶额：“幼稚，无聊！”
　　秦镜嘿嘿笑，伸手去摘他的眼镜，高悬挡着不让摘。
　　两人一个要摘，一个不让，就这么追打起来。秦镜不死心，伸手拦腰一抱，将高悬抱住，然后伸出腿去扫他的下盘。
　　高悬的力气比秦镜其实要大，但是他没料到他会这么耍赖皮，一个没留神，就被秦镜扫在了地上，两人滚倒在银杏树叶上。
　　秦镜翻身趴在高悬身上，哈哈笑着将他的眼镜摘了。
　　高悬有些窘迫地说：“你赶紧起来，压着我了。”
　　秦镜发现自己正坐在高悬腰上，姿势还有点暧昧，他嘿嘿笑着起身，将眼镜自己戴上：“别动，就这么躺着，我给你拍照。”
　　结果发现相机在高悬脖子上挂着，赶紧去拿相机，难得高悬没再反抗。他拿着相机对躺在地上的高悬一顿猛拍。
　　高悬无力地躺着，抬手挡在自己眼前：“够了吗？”
　　秦镜又拍了两张，才停下来：“好了，起来吧。你看看我拍的，简直是太有意境了，你都可以出道了，我觉得自己太有才华了。”
　　高悬起身来，伸手拍掉自己身上的叶子。
　　秦镜将手里的数码相机递过去给他看：“你看，是不是特别好看？”
　　高悬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发现有人正在一旁惊讶地看着他们，有些不自在地说：“好了，回教室吧。”
　　秦镜停下来，看见一旁发呆的妹子：“那个同学，来帮我们拍个合照吧。别走，高悬，咱们还没拍合照呢。”
　　那个妹子回过神来：“哦，好。”她将车停好，紧张地抓了抓肩上的背包带，走了过来。
　　秦镜将相机给她：“会用吧？谢谢啊。”
　　他拖住高悬，将手勾住他的脖子：“一起拍，一起拍。”
　　高悬虽然嘴里不太配合，但身体还是受秦镜摆布的，那个妹子拍了几张：“好了，学长。”
　　“原来是学妹，谢谢啊！”秦镜接过递来的相机，点开看了一下，好家伙，小姑娘抓拍的几个镜头特别生动，包括高悬不情愿的表情，自己搞怪的表情，他冲着那个妹子的背影喊，“学妹，你很有摄影天赋哦。”
　　学妹听到这话，回头来看了一眼，红红的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马尾一甩，转身推着车快速离开了。
　　高悬瞥一眼秦镜：“把妹有一手啊。”
　　秦镜说：“你胡说什么呀，这怎么是把妹呢？她的照片确实拍得很不错，构图、镜头感都非常好，我鼓励一句，将来说不定这妹子就朝这条路上发展了，这世上又会多一个摄影师。”
　　高悬摇摇头，将眼镜摘回来给自己戴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11月初考了期中考试，这个月的月考直到十二月中旬才考，下一次考试就是期末了，不知不觉，这个学期就已经去了四分之三。
　　十二月的月考七班又是一骑绝尘，平均分拉开了将近三十分。
　　高悬又以712的高分稳居全校第一，秦镜还是第二，总分656。高悬认为他的成绩应该不止于此。
　　秦镜自己也觉得，不过呢，他也没有太认真去考，反正又不是高考，还不到使劲的时候。
　　这一次，七班全部人员都在全校前200名内，前五十名的比重又增加了。班上同学都是互相较劲，跟同学比，跟自己比，斗志昂扬，干劲十足。
　　白璧总分突破了400，她的物理和化学都有小幅提升，说明这一个月内的努力还是有收获的。
　　天气越来越冷了，每天早起晚归对这群骑车上下学的孩子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
　　六点四十，秦镜出门，天还没有全亮，高悬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今天我来骑车。”
　　秦镜看他：“为什么？”
　　高悬手上戴着秦镜送的手套，将秦镜的自行车提出来：“每天都是你骑车，辛苦你了。”
　　秦镜笑：“你又不重，反正我们也同路。”
　　“开锁吧。”
　　秦镜将车钥匙打开，高悬长腿跨上去：“上来。”
　　“真的你带我啊，你胳膊还没好吧。”
　　“好了。”
　　“那你怎么不骑自己的车，你车坏了？”
　　“没坏，我们骑一辆车，可以给你挡挡风。”
　　秦镜笑了起来：“哇，这么贴心啊。今天我就享受一回吧，嘻嘻。”
　　坐在自行车后座，高悬宽阔的背就像一堵墙，将迎头而来的风都挡住了，秦镜满足地叹息：“哇，不用吹冷风，真好啊。”
　　高悬没说话，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秦镜在前头帮他遮风挡雨，从来都没听他抱怨过，原来冬天骑车这么冷，太久没自己骑车，他差点忘记这种滋味了。
　　这些日子，学校都在流传着世界末日的说法，2012年12月20日，是玛雅人所说的世界末日，地球即将毁灭。
　　尽管人们该干嘛还是干嘛，但架不住年轻人爱想象爱神叨，很多人都觉得，世界都要毁灭了，赶紧将想做的事都做了吧，免得留下遗憾。
　　于是学校里表白的人激增，小情侣也多了好多对。秦镜和高悬也收到了好多情书，秦镜的那几个哥们中，有人收到了情书，郎俊亮和范子承甚至还去表白了。
　　郎俊亮特别离谱，他一表白，那妹子居然答应了。其实他之前都不认识人家，郎俊亮也就跟歌里唱的那样，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对方几眼，连名字都不知道，然后头脑一热就去表白了，离谱的是，那妹子竟然还答应了。
　　秦镜笑着直摇头：“我看你是疯了吧！压根就没有世界末日，到时候我看看你们要怎么收场。”
　　郎俊亮说：“那也没事，要是明天地球没有毁灭，我就去分手。”
　　高沛嫌弃地看着他：“狼蛛，你是小学生吗？今天在一起，明天分手。”
　　刘宇翔摇摆手指头：“你说大了，小学生都不这样，那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梁栋说：“对了，问你们一个问题，要是真的世界末日了，你们会怎么过？”
　　他一问，大家七嘴八舌起来：“那还用说，跟我爸妈在一起啊。”
　　刘宇翔说：“我想和我家狗子一起死。”
　　石峰说：“我要抱着我的电脑，我追的小说还没结局，我不甘心！”
　　“……”
　　梁栋扭头问秦镜：“镜子你呢？”
　　秦镜说：“应该是和我爸妈一起吧，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他们更爱我了。”
　　“镜子你居然这么感性。”
　　秦镜看高悬一直没说话，便用手捅捅他：“你呢？”
　　高悬面无表情：“从哪个角度看，我们的有生之年都不会发生世界末日这种事。”
　　“那可不一定，万一三次世界大战爆发呢。”有人反驳他。
　　秦镜说：“世界末日未必会来到，但是自然灾害、意外这些是防不胜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你想跟谁在一起？”
　　高悬看了秦镜一眼：“我不知道。”
　　晚上放学的时候，分开时大家都挥手道别，还郑重其事说了很多话。
　　回到家，父母都加班不在，秦镜对着空气说：“世界末日？压根不存在好么。”
　　旋即又想到，如果真有世界末日，那肯定是不会有预告的，大概就会像今天这样，大家都以为是稀松平常的一天，各自做着各自的事，然后在没有亲人、爱人陪伴的情况下，各自消散。
　　遗憾是肯定的，但大家都顷刻消失，痛苦应该不会持久吧。
　　所以最应该做的事，还是在每一个寻常的日子里，跟自己的家人和爱人表达爱意善意，以免遗恨终身吧。
　　秦镜给父母分别打了电话，洗漱完毕，坐进被窝里看书。刚上床不久，门被敲响了。
　　秦镜有些意外，谁这么晚会来？小区物业？他从床上下来，走到外面去开门，发现高悬站在门外：“咦，你怎么来了？”
　　高悬脸上有些不自在，说：“我家忘记关水龙头，家里被泡了，来你家过夜。”
　　秦镜一愣，然后笑了：“好啊。泡得严重吗？”
　　高悬说：“有点。”
　　“没事，今晚就住我家吧。我家里也没人，正好是世界末日，咱们可以做个伴，哈哈。”秦镜开玩笑。
　　高悬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红晕。


第四十三章 跨年
　　秦镜关上门，问：“你洗漱了吗？”
　　高悬点头：“嗯。”
　　“那就准备睡觉吧。我去拿床被子，咱们挤一下吧。就不给你收拾上铺了，很麻烦，床没擦，还得找垫被。”秦镜去了他妈房里，打开柜门，拿出被芯和被套。
　　高悬坐在秦镜床边，看他进来，站起身：“不用再拿被子了吧，床不宽，怕是放不下。”
　　秦镜说：“还是多一床吧，我房里没空调，怕冻着你。”
　　高悬只好帮着秦镜将被子套起来，秦镜独自生活多年，套被子倒不是什么难事，倒是高悬有点笨手笨脚的，显然没做过这类事。
　　两人将被子抖落整齐，放在床上，狭窄的床上就只剩下被子了。
　　两床棉被，加两个超过1米8的大小伙子，这张1米2的下铺承受了它不该承受之重。
　　按照秦镜分配的，一人一床被，上床钻进被窝之后，就完全不能动弹了。
　　秦镜说：“你睡里边吧，万一半夜把你挤下床了，你的胳膊会造成二次伤害，那就惨了。”
　　高悬觉得说得也在理，便睡在了里侧。
　　两人还是一人睡一头，秦镜床头的台灯还亮着，他要继续看书。
　　翻了一页书，想起高悬的事，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秦镜说：“你回家看到泡发的房子，是不是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嗯。”
　　“哈哈哈，笑死我了，真同情你。换我也会崩溃的。”
　　秦镜看不到的地方，高悬勾起嘴角轻笑了一下。
　　半夜里，秦镜睡得有点热，他下意识地将身上的被子掀开一点，翻了个身，结果就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掉在了地上。
　　还好被子厚，没摔疼，年轻人觉重，居然也没醒，躺地上继续睡。
　　高悬睡得警醒一点，他翻了个身，发现外面本来挡着自己的被子不见了，抬手一摸，空的。他赶紧坐起来，黑暗中看见地上躺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迅速摸到台灯按亮，秦镜躺在地上睡得正香。
　　高悬不知是该心疼还是该笑，这家伙真是心大啊，地上都能睡得那么香。
　　他钻出被窝，寒意瞬间包住了他，也顾不上穿外套，跳下床，试图将地上的人抱上床。结果发现左臂使不上力，想起秦镜每天对他的左臂呵护得跟宝贝似的，一点重物也不让拿，也不敢再抱，便用膝盖和右臂将人扶起来：“秦镜，起来，你看睡哪儿了。”
　　秦镜被叫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啊？”
　　高悬说：“你睡地上了，赶紧起来。”
　　秦镜这才清醒过来，看了一下左右：“哈哈哈，我说怎么做梦梦见从云上掉下去了呢。”
　　他将身上的被子拉开，挣扎着坐起来：“咦，你怎么没穿鞋，赶紧上床去。”
　　高悬坐在床上，将自己的被子抖开，说：“我觉得两人盖一床被就够了，不会冷。一人一床太挤，又热。”
　　秦镜找到拖鞋穿上，一边说：“是有点热，那就把我被子放上铺吧。咱俩盖一床。”
　　两人重新躺下，秦镜朝高悬这边挪了挪：“咱们挨着睡，被子不够宽，离远了边上进风。”
　　这被子只有1米5宽，两个大男生只能挨着睡才能不透风。
　　秦镜很快又重新睡着了，他是个乐天派，心里很少藏事，所以睡眠质量特别好，掉床下都能睡着就可见一斑。
　　高悬没有秦镜那么好命，他们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但这是他睡得最紧张的一次，跟秦镜分开睡，他又不愿意，贴着睡，他的心跳加速得厉害，以至于他很久都没能睡着。
　　第二天一早，秦镜在闹铃中神清气爽地醒来：“又是新的一天，太阳照常升起，地球并没有毁灭，末日并不存在，哈哈。”
　　高悬打着哈欠起来，秦镜看着他的黑眼圈：“你没睡好？是不是我睡姿不好，吵到你了？”
　　高悬顶着两个熊猫眼摇头：“不是，担心世界末日。”
　　“哈？”秦镜显然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真的假的？”
　　高悬看着笑倒在被子上直不起腰来的人，也微笑着轻摇头，穿上衣服下床去洗漱。
　　秦镜笑够了，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对正要关卫生间门的高悬说：“等等，高悬，你先别进去，让我先，我尿急。”
　　高悬故意逗他：“我也尿急，你憋会儿。”
　　秦镜说：“不行，我马上就要尿出来了，要不然咱们一起尿。”
　　高悬想象了那个画面，实在太美他不敢看，还是出来了：“那还是你先吧。”
　　秦镜哈哈笑：“你害羞什么，我有的你什么没有？”
　　高悬说：“你的厚脸皮。”
　　秦镜：“……”
　　兵荒马乱的早晨，也是欢笑不断的早晨，高悬吃着秦镜煎糊了的鸡蛋，听着他叽叽喳喳的声音，丝毫不觉得聒噪，相反，他觉得这样才是他想要的家的氛围。
　　末日终究没有到来，生活还得继续。
　　郎俊亮那个因为冲动赚来的女朋友到底还是没有分手，因为大家都觉得他这么提分手太渣男，既然是自己看对眼的，那就多相处一下呗。
　　秦镜对他唯一的要求是：“谈恋爱可以，学习不能退步。”
　　郎俊亮嘿嘿笑：“镜子，我感觉你有点像我爸。”
　　秦镜斜睨他：“那你就管我叫一声爸。”
　　郎俊亮跳起来抗议：“你占我便宜！”
　　“这是你自己上赶着认爹的，怎么能说我占你便宜？高悬可以作证。”秦镜大声喊冤。
　　高悬认真点头：“是你自己说的。”
　　郎俊亮无奈地抓自己不长的脑毛：“你们两个是一家的吧，合起伙来欺负我，我只是说有点像而已。”
　　秦镜嘿嘿笑：“我也觉得你有点像我儿子。那也不是真的啊，要是你爸知道你谈恋爱，他还能准你谈恋爱？”
　　郎俊亮点头：“说的也是。”
　　之后几天是圣诞节，尽管这节日跟中国人没啥关系，但商家大肆宣传，愣是将这个节日弄出了情人节的味道，在年轻人中尤其受欢迎。
　　秦镜觉得，倒不是年轻人追捧圣诞节，而是圣诞节给了年轻人消费、玩乐、约会的借口。
　　圣诞节不是周末，秦镜和高悬都收到了不少明信片和贺卡，还有巧克力。
　　高悬将巧克力都扔给了秦镜，秦镜桌上堆了一堆，郎俊亮凑过来：“镜子，这么多巧克力，你要吃吗？”
　　秦镜瞥他：“瞧你那贼眉鼠眼的样子，不就是想要借花献佛吗，拿巧克力去送女朋友。自己挑吧。”
　　郎俊亮嘿嘿笑：“就知道镜子最好了！”一边说一边将最大的德芙挑了出来，还要去拣巧克力豆。
　　小伙伴们围上来：“狼蛛，不要太贪心，给我们留点！”
　　郎俊亮说：“你们这些单身狗，没必要吃巧克力。”
　　这话犯了众怒：“好啊，你这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兄弟们，把狼蛛给办了！”
　　于是郎俊亮被大家抬到了地板上大卸成了八块，最后还是秦镜看不过眼，才过去替他解了围。
　　圣诞过完是元旦。
　　元旦晚上，小伙伴们相约去金逸广场倒数迎新年。
　　结束之后，去了广场旁边的一家KTV包通宵过夜。
　　夜不归宿，自然是提前跟家里打了招呼的。
　　有秦镜作保，家长们都很放心，现在秦镜就是家长们认定的标杆，有他在，这事就出不了格。
　　秦镜这个麦霸，抢了话筒就不放，谁点歌他都要跟着一起唱，最后荼毒得大家实在受不了了，众人将他交给高悬：“大神，镜子就交给你了，帮我们拦住他，让梁栋给大家洗耳朵。”
　　梁栋的歌声出人意料的好听，他擅长陈奕迅的歌，唱得深情动人，而且粤语歌也唱得极好，已经被大家冠以情歌王子的称号。
　　秦镜挣扎要起身：“我就要唱，为什么不让我唱。”
　　高悬抬手搂着他的肩不让他起：“行了，你唱一晚上了，歇歇吧，吃点水果。”
　　秦镜看着喂到嘴边的苹果，张开嘴吃下：“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唱得难听？”
　　高悬想了想，认真说：“唱得很有个性。”
　　秦镜用手肘捣他肚子：“哼，你这话就跟夸一个长得不好看的女孩可爱有什么区别？”
　　高悬说：“我没夸过哪个女孩可爱。”
　　正好音乐声比较大，秦镜没听清楚，他凑近一点：“你说什么？”
　　高悬看着凑过来的脑袋，犹豫一下，说：“我没夸过别人可爱。”
　　秦镜笑起来：“你的意思是夸我有个性还是独一份？”
　　高悬点头。
　　秦镜眼珠一转，抓住高悬的胳膊：“我还没听你唱过歌呢，给你点一首歌吧，你会唱什么？”
　　高悬说：“我不会唱歌。”
　　秦镜怪叫：“怎么可能！我听你唱过歌，初中音乐考试你上台唱过《稻香》。”
　　高悬看秦镜一眼，他自己都不记得以前考试唱的什么歌：“我忘了怎么唱。”
　　“我会唱，我跟你一起唱，我去点歌。”秦镜起身要去点歌。
　　高悬哪里肯放他，直接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别去。我不唱。”
　　秦镜挣扎，高悬阻拦，两人在沙发上扭成了麻花。
　　直到两人滚在了地上，高悬将秦镜完全压在了身下。玩骰子和唱歌的小伙伴们才察觉，他们都扭过头来，惊奇地看着两人怪异的姿势：“镜子，大神，你们在干吗？”
　　秦镜笑得喘不过气来：“高悬，你压死我了，快把我放开！”
　　高悬说：“你答应我不点歌。”
　　秦镜说：“好，好，不点。”
　　高悬这才把秦镜放开，起身的时候，他拉了拉身上的外套，顺势坐下，以免让人看出他身上的某些异样。
　　秦镜躺在地上：“拉我起来。”
　　高悬坐着不动，范子承顺手将他拉了起来：“你们在闹什么？”
　　秦镜嘿嘿笑：“我就是想让高悬给我们唱歌，你们说好不好？”
　　“好！”
　　高悬以手遮眼：“不会唱。”
　　“国歌总会吧！”
　　高悬翻了个白眼，有毛病吧，在KTV里唱国歌，也不太庄重了，坚决不唱！
　　闹到最后，高悬还是唱了首《雪绒花》才算蒙混过关。
　　等他唱完，秦镜过了一会儿才扭头过来对高悬说：“唱这么好听，为什么不唱啊？”
　　高悬挑眉：“你想听？”
　　秦镜点头。
　　高悬抬手揉了一下秦镜的脑袋：“那就看你表现吧。”
　　秦镜拍掉他的手：“小气！”说完打了个哈欠，“好困，想睡觉。”
　　高悬说：“困就睡吧。”
　　秦镜看了看，包间空间有限，躺是没法躺了，便将高悬挤到最里边去：“我们占个好位置吧，先睡。”说完头一仰，靠在沙发上开始睡觉。
　　高悬看了看，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来，盖在秦镜和自己身上。有人继续唱歌，有人还在玩骰子，还有人跟秦镜一样打起了瞌睡。
　　渐渐地，音乐终于安静下来，大家坐的坐，躺的躺，都找地方歇下了。
　　高悬一直都没睡着，只是闭目养神。又担心秦镜着凉，时不时还睁开眼来检查一下盖着的羽绒服是不是滑下去了。
　　年轻人觉重，大家都睡得极香，高悬看着大家奇怪的睡姿，那几个人互相叠加着，有人被压在下面，明显看起来就很痛苦，但依旧睡得香甜。
　　他又看着自己身边这个，不由得莞尔，这家伙是对的，先占个好位置，能睡个安稳觉。
　　他忍不住伸出手，摸摸秦镜的脸，脸贴过去在他额头上蹭了蹭。放下手的时候，察觉到有视线正在看自己，一抬头，便看见梁栋用诧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高悬有些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抬起手轻轻摆了摆，将手指放到嘴边，“嘘”了一声。
　　梁栋面上神色有点复杂，但还是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第四十四章 寒假
　　秦镜在沙发上坐着睡了几个小时，醒来的时候落枕了，脖子一动就疼，只得梗着脖子不敢动。
　　那帮损友还取笑他：“我总算对歪脖子树有形象的认知了。”
　　秦镜冲他们竖中指：“祝你们这帮兔崽子迟早都变成歪脖子树。”
　　高悬说：“咱回家去，回去问问我妈该怎么处理。”
　　秦镜偏着脑袋冲他笑：“好。兔崽子们，我先回去了。”
　　梁栋默默地看着他俩离开，想起夜里看到的那一幕，忍不住轻摇头，这事可不好办哪。
　　还在路上，高悬就给自己妈打了个电话，问她落枕该怎么处理。
　　到家后根据他妈教的办法给秦镜处理，先用热毛巾给他热敷，缓解疼痛，放松肌肉，然后再给他按摩。
　　疼痛感总算没那么强烈了，脖子能够微微转动了，秦镜惊呼：“哇塞，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我的脖子好多了！”
　　高悬说：“好了，那就吃点东西继续睡吧，昨晚上才睡了三四个钟头。”他自己是没怎么睡过。
　　秦镜打着哈欠：“好，不用按了，谢谢。我去冰箱看看有什么吃的。”
　　吃完早饭，秦镜准备睡觉，习惯性拿手机看一下时间，收到了梁栋用他妈的手机发来的信息：“到家了没有，脖子好点了吗？”
　　秦镜有些意外，梁栋极少主动联系自己：“已经到了，高悬帮我处理了一下，现在已经好多了，谢谢关心。”
　　不一会热，梁栋又发信息来了：“大神还在你家？”
　　“没有，刚刚吃了早饭回去了。”
　　梁栋说：“那你好好休息，我也要回去补个眠。”
　　秦镜也没多想，以为梁栋就是单纯关心自己。
　　元旦过后，就是紧张的期末复习。
　　王建元有点激动，这是高悬来九中后第一次正式参加大考，他们九中就要一鸣惊人了，想到全市第一的桂冠将被他们九中拿下，大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做梦都能笑醒。
　　但他也没敢给高悬压力，尽管平日里格外关注一些，也没多说什么，跟全班同学的话术是一样的，大家尽力而为。
　　高悬是响鼓，不用重锤，只要他正常发挥，不出现像上次物理竞赛那种意外，拿第一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因而他对学生的安全更为重视一些，再三强调上下学路上要注意避让行人和车辆，千万不要争强好胜。在马路上跟人争强好胜不是什么英雄，在赛场争强好胜才是正途。
　　秦镜也静下心来认真复习了一遍，争取考个好成绩。
　　23日开始期末考试，是外校老师来监考。
　　以往排座都是以班级为单位，这次高二年级其他班的老师都要求打乱排座，宁愿统分时工作量增加，也要力保考试公平。
　　言下之意，就是为了避免班级作弊。哪个班级作弊优势最大，自然是高二七班，有全校第一和第二的两名学生，只要从他们手里漏一两道题，平均分就能拉高好几分。
　　既然他们不嫌累，王建元就依照他们的要求打乱排座。
　　考试还没开始，就有其他班的人来七班悄悄找熟人打听谁谁在哪个考室，先去认个人，没准能被照顾一下。
　　考试前，谭立志说：“这是学校之间的竞争，有些同学觉得或许可以互相帮助一下熟人。但我建议大家都看好自己的试卷，不要给外校的老师留下咱们九中考风不好的印象。还有，大家别忘了，哪怕是全市统考，咱们学校班级依旧是竞争关系。预祝大家考出水平，考出好成绩！”
　　期末考试只有两天，很快就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愉快的寒假了。
　　离过年还有半个月，秦镜也没有安排大家集中复习，只是给大家做了学习计划，希望大家好好利用假期查漏补缺，尽快将成绩追赶上来。
　　他笑嘻嘻地问高悬：“还去做家教吗？”
　　高悬说：“我在家办了个托管班，咱们医院有家长把孩子送到我家里来学习。”
　　秦镜瞪大双眼：“你居然还干这个？怎么收费的？”
　　高悬说：“一个寒假上二十天课，管一顿午饭，一人收五百。你要一起来吗？我不会做饭。收入均分。”
　　秦镜笑着问：“你收了多少人？”
　　“七八个。”
　　“厉害啊，居然有那么多人将小孩送到你家。也对，你从小就是别人家孩子，名声在外。我去帮你看小孩，我担心你看不过来。”秦镜满口答应下来。
　　“没有你，我还真不一定看得过来。”高悬承认。
　　临放假前的那个周末，高悬楼上租房的邻居来他家敲门，拜托他帮忙照看一天自家儿子。
　　那小孩上小学二年级，平时都由奶奶照看，最近爷爷病重，奶奶回老家照顾爷爷了，父母都要上班，没人看管，便想到放假在家的高悬，跟于婉芳说了。
　　这邻居不是医院的职工，只是租了这里的房子，他家老太太人特别热情，跟于婉芳很投缘，一来二去两家就熟了。高悬听母亲说起这事，那天也没别的事，就答应了。
　　高悬辅导那孩子做了作业，陪他看了会儿动画片，又给他读了书，中午吃的是外卖。
　　当天晚上，楼上的家长就上门来问了，愿不愿意寒假帮他照顾小孩，可以给钱。
　　高悬嗅到商机，便在小区公告栏贴了广告，办假期托管班，没想到愿意送孩子来托管的还不少，这还没开课呢，就有七八个人报名了。
　　“你在公告栏贴广告了？我怎么没看到。”秦镜没想到高悬还挺能想能干的，这是个典型的行动派啊。
　　“现在不就告诉你了。”高悬说。
　　秦镜捶了他一拳：“看不出来，你可真是闷头干大事的人啊。对了，白天你妈妈要是休息怎么办？”
　　高悬说：“她说在医院里睡。”
　　“那就好。”
　　第二天，他们的托管班就开课了。一大早，家长们便如约将孩子送到了高悬家，并且将学费也交上了，这一天来了七个人，五百块钱一个人，收了三千五。
　　秦镜拿了钱，去采买生活用品和食材。他给每个小孩都买了摔不破的碗勺，买了昨天和高悬在网上搜的食谱的食材，打算做一荤一素一汤。
　　回来的时候，几个孩子都各自在餐桌、茶几边上坐着写作业，高悬自己也在看书，见秦镜回来，赶紧起身去帮忙。
　　秦镜进了厨房，压低声音问：“这帮孩子居然这么乖？”
　　高悬说：“我说了，太吵的明天就退钱回家去，我这里不收，就都给镇住了。”
　　秦镜竖起大拇指。
　　这帮孩子都是独生子女，平日里都是孤零零独自在家待着，难得有小伙伴一起玩，高兴还来不及，哪肯回家去，所以都表现得很乖。
　　这帮孩子最大的上四年级，小的才上幼儿园大班，都是渴望玩伴的年纪。
　　高悬说：“你做菜没问题吧？”
　　秦镜说：“我照着菜谱弄，应该问题不大，试试吧。”虽然复杂的菜没做过，但也不完全是厨房白痴，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中午秦镜打算弄一个宫保鸡丁，一个土豆丝，一个西红柿蛋汤。
　　宫保鸡丁倒是意外地成功，但土豆丝做得比较失败，因为刀工不行，丝切成了块，为了炒熟，炒了很久，结果这个菜品相极其差，都炒糊了，最后不得不舍弃掉，从高悬家拿了棵大白菜，炒了个大白菜。
　　尽管有孩子挑食，但好在整体氛围好，见大家都吃得挺香的，挑食的孩子最终还是吃完了饭。
　　秦镜将他们的饭碗都写了名字，洗刷好，明天再给他们用。
　　人多，就该注意饮食卫生，分餐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上午学习，下午玩耍。
　　高悬给他们放了一部迪士尼动画片，看完后又给他们读了书，接着让他们自由活动，到下午六点左右，这些孩子才陆续被家长们接走，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
　　人都走后，秦镜躺在高悬床上，感叹：“带孩子真累啊，这钱也不好赚。”
　　高悬说：“人有点少，除去成本，赚得不多。”
　　秦镜笑着拍拍他：“还好啦，你还是个中学生呢，能赚钱就不错了。人太多了咱们也看顾不过来。”
　　高悬说：“再来两三个就差不多了，我理想状态是十个人。”
　　秦镜说：“说不定还会有人来呢。”
　　果然，到了第二天，又有一个家长带着孩子来了。送孩子来的家长多是医院的职工，因为多少都听说过高悬这个别人家的孩子，那可是高院长的骄傲啊。
　　第三天早上，又有个家长送了一对双胞胎过来，还是龙凤胎，这下终于达成了高悬收十个孩子的目标。
　　再往后有人要送孩子来，高悬和秦镜还是决定不收了，尽管每多一个都是赚的，但也要保质保量。
　　过了三四天，高悬和秦镜才慢慢适应了这份工作，除了买菜做饭，辅导孩子写作业，陪他们玩，还要应对各种意外状况，比如磕碰、孩子哭闹打架等等。
　　秦镜暗自庆幸自己是个成年人的灵魂，生活经验要比高悬丰富，要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估计也没那么好耐心去安抚这帮孩子。
　　几个死党听说他们办托管班，都好奇得要死，嚷嚷着要来参观。
　　秦镜不允许他们都来，每次最多只能来两个人，因为高悬家太窄了，人多拥挤，上厕所的压力超级大，有时候秦镜还不得不带着某个小鬼跑到自己家去用卫生间。
　　日子不知不觉就朝过年靠近了，这段时间秦镜最大的收获便是厨艺大涨，连红烧鱼都能烧出来了。高悬也学会了做简单的菜。
　　过年前几天，陆续有家长来把孩子接走，带回老家过年，年初七上班后再将人送来。
　　一直到过年这天，托管班才放假，高悬和秦镜也才算真正放了寒假。
　　今年过年，秦镜父母都不值班，一家人总算可以整整齐齐过年了。
　　高悬老早就接到了高成功的电话，说要带他回老家过年，爷爷奶奶想见孙子。而于婉芳过年要加班，他独自一人在家过年。
　　高悬一口回绝了，他是绝对不可能跟高成功和小三回老家的。爷爷奶奶跟高成功一样，都是极其势利虚荣的人，高悬对他们一直也没什么感情。
　　于婉芳让高悬去舅舅家过年，高悬也不想去，他打算买点熟食，这些日子跟秦镜还学了几个菜，反正饿不着他。他并不觉得独自过年有什么惨的，还有那么多人过年都在加班呢，岂不是更惨。
　　秦镜和父母准备出门出门逛街的时候，给高悬打了个电话，听说他独自过年，就说：“那还说什么，赶紧过来啊，来我家过年。”
　　高悬犹豫了一下，上次中秋节是秦叔叔不在，这次他们一家人团圆，自己去算什么。
　　这时，他听见了周慧英的声音：“高悬，来阿姨家过年，就多一双筷子的事，不麻烦你阿姨。赶紧来啊，我们正要出门去逛街，一起去吧，你这段时间忙着上课，新衣服还没买吧。”
　　高悬还是没能拒绝这份温情，他太渴望秦镜家的温暖的，往兜里揣了些钱出了门。
　　秦镜家里新进买了辆车，出门方便多了。
　　秦镜和高悬坐在后排，秦镜心情好，敞开了嗓子乱嚎，都听不出原调是什么。
　　周慧英听不过耳：“好啦，你别荼毒大家了，不要再唱了。有时候盲目自信对他人是一种折磨你知道不？”
　　秦镜扑倒前排座椅后：“妈，我这叫应景，过年诶，就应该唱恭喜发财。”
　　“你唱的是恭喜发财？我们真没听出来，到有点像鬼哭狼嚎。”秦肃批评起儿子的歌声毫不留情面。
　　高悬忍不住笑出声。
　　秦镜坐回去：“哼，你们这些不懂欣赏的家伙。要不这样好了，高悬给我们唱吧。”
　　周慧英插话：“这次期末考试，高悬你又是全市第一？”
　　秦镜说：“那还用说吗，人和人之间的智商差距，据说比人与动物之间的智商差距还大。高悬就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
　　高悬看他耍宝，不禁莞尔：“谢绝捧杀！”
　　秦肃哈哈笑：“我觉得高悬是真的有水平，连我家这块朽木都能被你雕琢开窍。”
　　秦镜抗议：“爸，这也离不了我自己的努力好吧。”
　　“还行，能进全市前二十名，确实很让人意外。今晚奖励你一个大鸡腿。”周慧英说起来就美滋滋的，她无论如何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家儿子也能在全市排得上名，接到谭立志的报喜电话时，她高兴得都快哭了。
　　秦镜皱鼻子：“哼，一个鸡腿就打发我了？”
　　“那你要什么？”
　　秦镜说：“起码给我个大蹄o啊。”
　　高悬听见这话忍不住笑出声。
　　周慧英说：“行，今晚弄个大蹄o，给高悬也弄个。”
　　高悬笑着说：“谢谢阿姨，我吃不了那么多。”
　　秦镜说：“别，让我妈弄，特别好吃。吃不完你还可以兜着走，打包带回去。”
　　“对，吃不完带回去吃。”周慧英笑眯眯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夫夫店啊。


第四十五章 过年
　　逛街的时候，周慧英给秦镜和高悬都买了同款新衣服，是秦镜常买品牌的运动休闲外套，两人一个穿蓝色，一个穿红色。
　　高悬坚持不肯让周慧英给自己出钱，他要自己买。
　　周慧英拦着不让他买单：“高悬你别跟阿姨见外，我是把你当自己儿子一样看待的，我知道你也不缺衣服，这是叔叔和阿姨的心意，谢谢你一直都在帮助秦镜。”
　　高悬想说秦镜已经不需要自己的帮助了，但那句把自己当儿子一样看待触动了他，最后还是接受了。
　　周慧英去买单的时候，秦镜跟高悬咬耳朵：“你看我妈对你多好，要不你给我爸妈当干儿子得了。”
　　高悬看秦镜一眼，没有接话，他并不想给他爸妈当干儿子。
　　高悬则偷偷地买了两条丝巾，一条给周慧英，一条给自己妈；又买了三条羊绒围巾，秦肃、秦镜和自己各一条。秦肃经常要出差，有时候深夜里还在蹲守犯人，冬夜苦寒，围巾能用得上。
　　回到家之后，高悬将自己买的礼物拿了出来，周慧英和秦肃既意外又高兴：“怎么能让你这么破费呢，太要不得了。”
　　高悬说：“这个不贵，不过钱是我自己挣的，希望叔叔阿姨不要嫌弃。”
　　周慧英笑着说：“怎么会嫌弃？高兴还来不及，明天过年我就戴上。啧啧，没想到第一次收到孩子的礼物，居然是高悬送的。你真是太有心了，不像某人只知道吃。”
　　被说的某人正躺在沙发上，腿挂在沙发扶手上，像只小松鼠一样磕松子：“高悬比我懂事吧，要不你干脆收了当儿子得了。”
　　周慧英笑呵呵地说：“我倒是想啊，就怕你于阿姨不高兴。”
　　高悬没接话，这当儿子的事暂且就告一段落。
　　年夜饭极其丰盛，周慧英果真不辞辛劳炖了两个酱蹄o，耗时好几个小时，色香味美，软糯鲜香，完全不腻人。
　　当然，他们四人连一个蹄o都没搞定，因为桌上还有很多其他美味。
　　周慧英将那只没动过的蹄o收起来，打包装好：“这个高悬带回家去吃，配米饭配面条都挺好。”
　　高悬说：“还是不要了，留给秦镜吃吧。”
　　秦镜笑嘻嘻地说：“拿着吧，说好了吃不了兜着走的。这个可难做了，你妈又不会做，我妈也不常做，想吃一次不容易呢。”
　　高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就谢谢阿姨了。”
　　吃完饭，高悬拿着新衣服和蹄o回到家，将自己家的灯和电视机都打开，让春晚的声音在家里响起来，过年得有过年的气氛。
　　刚才秦镜和他的家人极力挽留他在他家看春晚吃饺子，但高悬没有留下来。
　　尽管他贪恋那份温情，但也知道一家团圆的年对秦家来说也是极其难得的，他要给他们家人相处的空间。
　　秦镜一家三口正热火朝天地一边听春晚一边包饺子，秦镜剁馅儿，他爸妈擀饺子皮。
　　周慧英感慨地说：“高悬这孩子不走多好，一起包饺子多热闹，他一个人回家多冷清啊。”
　　秦肃说：“孩子大了，内心比较敏感，随他吧。”
　　秦镜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一会儿煮好饺子我给他送点过去。”
　　周慧英说：“行，我包的不少，你一会儿再带点生的过去，让他放冰箱冻着，明早还可以自己煮了吃。”
　　高悬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乏善可陈的小品，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怎么还要半小时才到十二点，他都想去睡了。
　　这时门被敲响了，高悬竖起耳朵等了片刻，确信是他家的门被敲响了，这才起来开门。
　　门外站着笑盈盈的秦镜，双手都没空：“送温暖来啦！饺子，吃了不冻耳朵。”
　　高悬心里一暖：“谢谢！进来吧。”
　　秦镜将煮好的饺子塞到高悬怀里：“这是已经煮好的，可以直接吃，你自己找点醋。这个是生的，放冰箱冷冻起来，明天早上起来可以煮着吃。饺子浮起来才算熟啊。”
　　高悬看着秦镜的笑脸，特想抱一抱眼前这个爱笑的家伙。
　　秦镜进了屋，熟门熟路找到冰箱，将饺子放进冷冻层里，转过身，高悬站在他身后：“放这里了，你明天自己煮。明天有什么计划？”
　　高悬摇头：“没有。”
　　秦镜说：“我明天得去奶奶家拜年，后天才回来。我爸妈就该值班了，我以后就有空了。你明天要不跟梁栋他们出去玩？我问过了，梁栋和高沛明天没安排。”
　　高悬说：“没事，我自己会安排，可能也要去走一下亲戚。你去忙吧。”
　　“那好吧，你一个人也要过得开心啊。我回去了，马上就到十二点了，说好了跟我爸妈一起守岁的。”秦镜很珍惜和父母相处的时光。
　　“嗯，去吧。”
　　走到门口，秦镜又回过头来笑着说：“饺子里包了硬币和糖果，吃到硬币，财源滚滚，吃到糖果，甜甜蜜蜜，看你运气好不好。”
　　高悬看看手里的饭盒：“哦，好。”
　　秦镜挥挥手，拉上门出去了。
　　高悬看着合上的门，有点后悔刚才没找个借口拥抱一下。
　　他拿了双筷子，又倒了点醋，坐在茶几边，打开饭盒，里面的饺子还是热的，他夹起一个，放进嘴里，一咬，馅儿是硬的，但并不是硬币。
　　高悬拿出来一看，是一颗话梅糖，这就是秦镜说的糖果？可话梅糖是酸甜的啊，能叫甜甜蜜蜜吗？
　　尽管不爱吃糖，高悬还是认真地将这颗糖吃完才吃别的饺子。没吃几个，又吃到了硬币，他忍不住给秦镜发了信息：“是不是包了很多硬币和糖。”
　　秦镜秒回信息：“哇，你都吃到了？硬币有几个，糖就只有一个，本来给我爸妈准备的，没想到给你吃着了。”
　　高悬看到这个回复，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秦镜很快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你说你一个单身狗，吃糖饺子干啥？太浪费了。”
　　高悬看着这句话，笑出了声：“这又不是我自己挑的，不是你煮的饺子吗？”
　　秦镜回：“怪我！是怪我！不过吃了就吃了，别真谈恋爱啊。虽然早恋很美好，但会影响学习也是真的，我劝你好自为之！”
　　高悬微笑着将手机放下，继续吃饺子。
　　过年假期说起来不短，七八天呢，事实上不知不觉就过完了。走一次亲戚、聚一次会，一天差不多就过去了，等假期结束的时候，除了满肚子的脂肪和空空的荷包，别的收获就甚微了。
　　不过总有一些人是例外的，比如学生，他们的荷包在过完年后是鼓起来的，那些被榨空的荷包有一部分就流入到了他们这里。
　　秦镜走亲戚时间不长，但也收获了不少。今年去拜年，他的成绩足以令家里所有亲戚都惊掉下巴，去年过年，亲戚们都还在讨论秦镜将来干什么工作，今年过年，大家就都在讨论他考什么大学了。
　　秦肃和周慧英虽然不是爱慕虚荣的人，但也觉得倍儿长脸，儿子出息，当父母的自然也与有荣焉。
　　亲戚们都很大方，给的红包五百打底，舅舅更是给了五千，说是对他成绩进步的奖励。因而这个年下来，秦镜卡里的存款几乎翻了番，要知道，之前那笔钱可是他十几年的压岁钱积蓄。
　　秦镜笑嘻嘻地跟小伙伴们炫耀：果真是书中自有黄金屋啊。
　　小伙伴们的亲戚虽然没他家的这么豪横，但这个年也过得极其舒心，因为进步显著，都得到了表扬。
　　秦镜的舅舅周鹏霄还表示，只要秦镜能考上重点大学，他就给他买一套苹果，包括电脑、手机和平板。
　　周鹏霄大学毕业后就去了深圳，打拼数年后积累了原始资金，如今开公司做老板，赚的不多不少，至少深圳的房子是买上了。
　　他最近在琢磨着将公司转移回老家，一是父母年纪大了，想多陪伴老人，二是本省也在大力发展经济，扶持产业，有优待政策，他那个行业在省城跟深圳差别不大，回来成本还更低廉，又能带动本地经济发展。
　　秦镜挺支持舅舅迁回来，但不支持舅舅卖深圳的房子：“舅舅，公司迁回来，但是深圳的房子别卖了啊，现在房地产炒得这么火，深圳的房价还会涨的，留着当投资呗。”
　　周鹏霄自然也看到了深圳房价的涨幅，他其实已经赚了不少，在卖与不卖之间犹豫，听外甥这么一说，便说：“好，那就听镜子的，先不卖了。”
　　秦镜的存款破万了，这笔钱他暂时用不着，想投个资，虽然不知道短期内哪支股票涨得好，但企业发展得好，长期股票肯定会涨。
　　于是秦镜便将这笔钱存到他爸的户头里，全买了他看好的一家公司。
　　秦肃说：“儿子，你怎么买这支股？这支股票最近跌得厉害。”
　　秦镜摆手：“不怕，就是因为跌得厉害，股票便宜我才买的。这家公司是从事新能源开发的，将来一定会大涨，我钱也不多，挣点零花钱。爸您别卖我的股票啊，我要长期持有的。”
　　秦肃笑着说：“行，不卖你的。”
　　秦镜又说：“爸，您要是有闲钱，也可以买点啊，还有xx、xxx这几支股票都可以的。”
　　秦肃说：“你爸我没有闲钱了，才刚买了车，年后和你妈打算换套大点的房子。”
　　“咱家要买新房了？”秦镜想了想，他家好像确实是这个时候买的房，等他上大学后才搬的新家。
　　秦肃笑着说：“对，市政府不是要搬到高新区那边去了，那边最近开发了不少新楼盘，我和你妈打算去看看。”
　　秦镜想起一个事：“爸，不要全款，贷款买房。”
　　秦肃意外地说：“咱家不缺钱，为什么要贷款买房？”
　　秦镜说：“您和我妈应该都有公积金吧，只要省下来的钱投资比银行贷款利率高，那就是赚的。有钱人都是借钱度日的，只有咱们穷老百姓生怕欠债。”
　　秦肃听他这么说，忍不住笑出声：“是这么回事，谁也不愿意负债啊。”
　　秦镜说：“我还是建议贷款买房，有公积金，月供很少，多出来的钱可以投资，就买我刚才说的那几支股票，我看好这几家公司的前景，买了绝对不会亏。要不然您征求一下我舅的意见？”
　　“你舅倒也说过，买房贷款比较合算。我和你妈都嫌麻烦，想一劳永逸。”秦肃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和自己十几岁的儿子商讨起投资买房的事来，儿子比自己想的成长得要快啊。
　　秦镜搂着他爸的胳膊：“爸，不要嫌麻烦，贷款吧，贷款。把钱省下来做个长期投资，就买我说的那几支股票，过五年十年再卖，等你和我妈退休的时候，就可以拿这笔赚来的钱去各地旅游了。”
　　秦肃沉吟片刻：“我再跟你妈商量一下。”
　　春节假期一结束，秦镜和高悬也跟着上班族们一起上了班，家长们陆续将孩子送了过来，有两个孩子回老家还没过来，估计要给他们退钱。
　　不过生源很快又得到了补充，有两个年前上兴趣班的孩子被送了过来，兴趣班结束了，父母没时间看，听熟人介绍，便将孩子送到他们这里来了。
　　这么一来，收支还是平衡的。
　　2月22日，正月十三，是中小学开学的日子，他们的托管班也正式结业了。
　　两人算了一下成本，除去各种开销，一共还剩下3680元，两人均分，每人1840元。
　　高悬只拿了1200，其余的给了秦镜，因为他之前还欠了秦镜600元，这才是他开托管班的真正目的，赚钱还债！如今可算是无债一身轻了。
　　秦镜想了想：“你过年时买了好几条围巾送我们，那你岂不是只剩下几百块了？”
　　高悬笑笑：“赚钱就是用来花的。想要以后再赚呗。”
　　秦镜搂着他的肩：“这个心态不错，你这样有能力的人，以后肯定不会缺钱花。走，报到去。”
　　他们到了学校，看见校门口挂的巨大横幅――“热烈祝贺高悬同学期末考试摘得全市第一桂冠！”
　　两人对视一眼：老王果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显摆和嘲讽一中的机会。


第四十六章 成长
　　七班上学期期末考试又是全校第一，平均分拉开了第二名三十三分之多。
　　尽管还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但大部分老师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七班这个成绩是真实的，就是比其他班要强。
　　甚至还有其他班的学生托各种关系，求爷爷告奶奶，想转到七班去，他们也想在学习氛围好的环境中学习。
　　谭立志咬死了不松口，这个口子不能开，一旦开了头，那就会没完没了，七班将永无宁日。
　　现在的情况只烦他一人，为了七班的孩子们，他不怕得罪人！
　　王建元再次发起了向七班学习的号召，希望其他班级都能向七班看齐，学生们端正学习态度，老师们端正教学态度，大家力往一处使，成绩才能进步。
　　七班内部也有一些变动，有同学提议，想要重新分组。
　　主要原因还是秦镜和高悬所带的两个组优势太明显，他们俩对组员明显更为负责任一些。
　　还有一些原本没有进组的同学，在看过分组同学的成绩后，发现进组可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差，跟同学们一起刷题，互相监督，还能请教问题，这比孤军奋战要好。
　　秦镜知道这是同学们对他的认可和信任，虽然他并不想重新分组，因为经过一学期的磨合，他已经摸清了自己组员各科的问题所在，针对性地给他们查漏补缺，才能更快提升成绩。
　　但如果不重新分，恐怕会导致其他同学不满，这就是典型的不患寡而患不均。尽管他和高悬都没有什么义务要辅导同学，但一起考大学这个目标是他提出来的，他就得负责。
　　秦镜和高悬商量了两天，最后拿出了一个大家都满意的方案，全班同学重新打散分组，根据各科成绩来分组，毕竟不偏科的人极少，每个人都有优劣势。
　　每科都有不同的组，成绩好的和差的搭配，负责人不同。也就是说，秦镜会带几个不同的组，组员不尽相同，这样大家都有几率被秦镜和高悬带。
　　当然，高悬带的组员基础要求要稍微好点，因为他思维跳跃，基础太差会听不懂。
　　这样说白了，就是加大了秦镜和高悬的工作量，好在这学期老师们也特别给力，会主动到各组去给大家释疑解惑，甚至连课间休息，有的老师都会跑到教室来，看看有没有同学需要帮助。
　　秦镜做这些虽然觉得累，但他并不后悔，因为这是他自找的。他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人就是高悬，因为是他将高悬拖下水的。
　　好在高悬也没抱怨过，而且他的成绩也没受过影响。
　　像高悬这样的学生，上课是绝对全神贯注的，只要老师讲完例题，他就开始自己安排时间，课后几乎没见他复习过，只见过他预习。
　　不给别人讲题的时候，他就在刷物理竞赛题，去年因为意外没考完，今年他要继续参加。
　　开学后第一个周末，秦镜打算和高悬去丹香山看桃花。
　　出门后不久，秦镜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是白璧打来的：“秦镜，你今天有空吗？”
　　秦镜看了身旁的高悬一眼，说：“没有。”
　　白璧被噎了一下，犹豫了一下才说：“是很要紧的事吗？我们遇到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想请你帮忙……”说到这里那边就停了下来，话筒好像被人捂住了，过了一会儿，白璧才说：“我记得你妈妈是在医院工作对吧？”
　　秦镜听她这么说，猜这事应该跟医院相关，便说：“是的，怎么了？”
　　白璧说：“电话里不方便说，我能来找你吗？需要请你保密，不要带其他人来。”
　　秦镜犹豫一下，还是答应了：“好吧。”
　　挂了电话，秦镜对高悬说：“白璧找我帮个忙，我得过去一下。”
　　高悬皱眉，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她找你做什么？”
　　秦镜说：“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跟医院有关，可能遇到什么困难了。”
　　高悬说：“有病直接去医院，你又不是医生，找你做什么？”
　　秦镜无奈地笑笑：“可能是要找我妈帮忙。咱们晚点再出发吧，我去看看她找我有什么事。”
　　高悬说：“你对她还挺关心的。”
　　秦镜说：“都是同学，能帮肯定要帮一下。别担心，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秦镜去跟白璧碰面的时候，高悬跟了上来，秦镜有些为难地说：“她不让我带其他人。”
　　高悬翻白眼：“她要求还挺多。你也是，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万一对方不安好心呢？”
　　秦镜说：“她是咱们同学啊。再说了，她是个女生，我是个大男生，不至于吃亏吧。”
　　高悬看白痴一样看着他：“男生就不会吃亏？石峰就被骗钱了，还差点被骗色。”
　　秦镜一想，好像也对啊：“行吧，那你跟我一起吧。”
　　他们约在医院附近见，到了好一会儿，白璧才到。他们发现来的不止是白璧，还有孙卓琳，孙卓琳见到他们，掉头便走。
　　白璧见到他俩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但迅速反应过来，拉住了孙卓琳，劝说了两句。两人之间似乎还起了争执。
　　秦镜见势不对，便独自走了过去，对白璧说：“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和高悬在一起，他就和我一起过来了。”
　　孙卓琳面容憔悴，完全不像才过完年的样子，一般人都是每逢佳节胖三斤，她明显看着瘦了不少。
　　白璧说：“秦镜，你等我一下，我劝劝她。”
　　秦镜便走开了几部，过了一会儿，白璧才走过来，迟疑地对秦镜说：“那个，孙卓琳交了一个男朋友。她跟、跟那男的在一起了，保护措施没做好，怀孕了。”
　　秦镜瞪圆了眼，猛地想起去年他和高悬出去吃自助餐，在路上碰到孙卓琳和一个男在一起，应该就是那个了。唉，这小女孩真是轻率啊。
　　虽然有个说法是九中的怀孕率比升学率高，但那也只是个调侃的说法，没想到自己身边真的会出现这种事。
　　白璧看了孙卓琳一眼，继续说：“孙卓琳想去小诊所打掉这个孩子，我觉得不安全，得去正规医院。但我们都没成年，她又不想让家长知道。我记得你妈妈在医院上班，所以想来找你了。这件事，请你一定要替我们保密。”
　　秦镜扭头去看孙卓琳，后者正直愣愣地盯着地面，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灰败之中，没有了生机。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姑娘太年轻，不知道社会的险恶，说：“我先问问我妈吧，小诊所还是不要去了，太不安全，还是要谨慎一点。放心吧，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秦镜去医院找母亲，高悬跟了上去：“怎么回事。”
　　秦镜回头看了两个女孩一眼，说：“没法说，总之有点麻烦。我去找我妈。”
　　高悬听到这里，也很识趣地不再追问。
　　秦镜找到母亲，抽空跟她说了这个事，周慧英十分惊讶，尽管医院里这种事已经见惯不怪，但儿子的同学居然也会发生这种事：“你同班同学？”
　　秦镜说：“高一的同学，现在分班了。妈，能帮她吗？”
　　周慧英皱起眉头：“这得成年人给她签字才行，最好还是要告诉她的监护人。”
　　秦镜摇头：“她不想让她父母知道。”
　　“那就找她男朋友的家长来，男朋友成年了也行。”
　　秦镜又出去，跟白璧和孙卓琳转达了母亲的意思。
　　孙卓琳十分不情愿地打电话给她的男朋友，应该说是前男友。
　　对方是高祥师范学院的学生，起初孙卓琳被对方斯文帅气的外表吸引，后来发现是个渣，同时脚踏好几只船，她不过是其中的一只船。
　　她愤怒地分了手，结果这事还没结束，并且后患无穷，小姑娘后悔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个渣男起初还不想来，最后被秦镜威胁说他要是敢不出现，就去告他诱奸未成年，渣男怕承担刑事责任，才拖拖拉拉地来了。
　　见了面，渣男一句好话没有，还对孙卓琳冷嘲热讽了一番，秦镜看不过眼，抡起拳头揍了对方一顿。
　　渣男想还手，被高悬冲上来抓住了手腕，那家伙顿时动弹不得。
　　高悬目露凶光瞪着他：“你敢动他一根指头，我保证让你今天出不了医院大门，你信不信？”
　　渣男被高悬一威胁，不敢再挣扎，乖乖签了字，还被秦镜和高悬逼着取了钱。
　　不仅让他出了所有医药费，还索要了一笔营养费。秦镜知道，才刚开学一周，渣男的生活费还充足着呢。
　　没等手术结束，渣男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这事尽管没跟高悬说，但高悬也猜得七七八八了，但他并没有给予任何评价，只是安静地陪在秦镜身边。
　　白璧拿着秦镜交到她手里的钱，感激地说：“谢谢你们！”
　　秦镜说：“孙卓琳受的打击和伤害不轻，你是她的好朋友，要多劝劝她，让她别钻牛角尖。你让她放心，我和高悬一定会为她保守秘密的。”
　　白璧点头：“好。谢谢！”
　　秦镜说：“别急着出院，多休息两天。我会让我妈安排人照顾她的。有什么事你再给我打电话，我们先走了。”
　　秦镜本来以为是个小忙，结果一帮，就一整天都搭上了。
　　出了医院，都已经是半个下午了，高悬说：“他们为什么会找你？”
　　秦镜耸肩：“我也不知道。大概我看起来比较善良，像妇女之友？”
　　高悬忍不住笑出声：“你对自己总结得还挺到位。”
　　秦镜说：“看样子咱们今天是去不了丹香山了，那就明天再去吧。找个地方吃饭去，我好饿。”
　　吃晚饭的时候，秦镜母子俩聊起孙卓琳这事，周慧英说：“你以后可别跟今天那男孩一样啊，祸害人家小姑娘。”
　　秦镜笑出声：“妈，您看您儿子是那种人吗？”
　　周慧英说：“我不是怕你脚踏几只船，而是怕你谈恋爱的时候没注意分寸，捅出篓子，我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当奶奶。流产对女性身体的危害也是非常大的，总而言之，你要谨慎一点。”
　　秦镜郑重点头：“放心吧，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像他父母这样不担心自家儿子早恋的中国家长恐怕也少见吧，不过要是父母知道他性取向为男，不知道是什么态度。
　　正吃着饭呢，秦镜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放下碗筷去接电话，是白璧打来的，说孙卓琳不见了。
　　秦镜头皮一麻，怎么这么麻烦，这黑灯瞎火的，能去哪儿？他拿起手机，又翻出一个手电筒，说：“妈，我那做手术的同学不见了，我去找找，小姑娘别想不开吧。”
　　周慧英惊出了一身冷汗：“我去帮你找吧。”这可是在她医院里，还是她作保的，要是出了事，那孩子的家长能放过她？
　　秦镜没有拒绝：“好。”
　　母子俩换上鞋子匆匆出门，秦镜还给高悬打了个电话，高悬也很快出来了。他妈还在医院加班，他刚煮好面条还没来得及吃呢。
　　跑到医院，白璧正焦头烂额地到处找人：“她醒了后一直在哭，我安慰了很久。看她不哭了，我才出去买饭的，回来她人就不见了。打她的电话也不接。”小姑娘吓得都哭了。
　　秦镜说：“你给她家里打电话了没有，她回家去了没？”
　　白璧摇头：“我不知道她家的电话。”
　　“那你知道她家在哪儿吗？你先去她家问问，先不跟她父母说住院的事。我们几个在医院里找。”秦镜说。
　　周慧英叹气：“我看她多半是不会回家的，不然她早就跟父母说了。重点还是在医院周围找吧。”
　　于是大家分头去找。
　　黑灯瞎火的，找一个人真不容易。
　　最先找到人的竟然是高悬，他找了一圈，最后上了住院部的楼顶，在楼顶的角落里看见了孙卓琳。
　　见到她，高悬直接就过去了，伸手抓住孙卓琳的胳膊：“你怎么在这里，我们大家都在找你。”这女的该不是想跳楼吧。
　　孙卓琳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高悬说：“赶紧下楼去，楼上风这么大，你刚做完手术，被风吹得要落下后遗症的。”
　　孙卓琳只是哭，高悬只好给秦镜打电话，告诉他人已经找到了，让他赶紧过来。
　　秦镜松了口气，打电话告诉母亲和白璧这个好消息，等他赶到住院部顶楼的时候，孙卓琳还在哭，身上披着高悬的羽绒服。
　　高悬见到秦镜，松了口气，张嘴就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秦镜紧张地说：“你感冒了！外面风这么大，你们怎么不进去？”
　　高悬捏了一下鼻子：“她不肯走。”
　　秦镜说：“孙卓琳，你看你待在这里，高悬都冻感冒了。我们赶紧进屋吧。”
　　孙卓琳没回应，秦镜和高悬互相使了个眼色，秦镜一把将人公主抱了起来，进了楼梯间。
　　高悬微微一愣，然后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追了上去。
　　进了楼梯间，秦镜也没有继续下楼，而是将人放下来，决定进行批评教育，他严肃地说：“孙卓琳，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委屈？我要严厉批评你今天这种行为，你知道这给大家造成多大的恐慌吗？会给大家带来多大的麻烦吗？白璧怕你受伤害，带你来医院，找到我，找了我妈，我妈担保你住了院，你要是在医院出了事，我们从哪里找个这个么大的闺女还给你父母？你想让我们遗恨终身吗？”
　　“我知道你难过。但你不必过于自责，你一时间被感情蒙蔽，上了当受了骗，这也不能全算是你的错。而且你的人生并没有完蛋，只是走了点弯路而已，跟我们没多大的差别。以后你照样可以读书考大学，做自己喜欢的事，甚至还可以谈恋爱，结婚，生子。”秦镜说到这里，孙卓琳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秦镜又继续说：“你该不会觉得你以前谈过男朋友，还打过孩子，你就没资格恋爱结婚生子了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谈恋爱最后走不到的一起男女朋友比比皆是，结了婚生了孩子走不到白头的难道还少？你应该不是个思想守旧的人吧，要真那样，你也不会跟男友同居了对吧？”
　　孙卓琳低下头，双手捧着脸，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秦镜接着说：“退一万步说，就算你对男人彻底失望，失去了信心，那又能怎样呢？这个世界上，女人难道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吗？我看好多事业有成的女性都是单身，她们单身依旧过得那么精彩，你难道就活不下去？这个世界永远会给一个人生存空间，除非那个人自己把自己逼进死胡同。你要想想，你不是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你还有父母，还有朋友，你要是犯浑干了傻事，痛苦的将会是他们。”
　　孙卓琳抬起头来看着秦镜，眼中有了点光彩，终于开口说话了：“对不起！”


第四十七章 生病
　　他们终于将孙卓琳送到楼下病房。
　　周慧英见人已经找到，吊到嗓子眼里的心总算放了下去。她总算体验到什么是熊孩子了，自家儿子从没让她有过这种体验，没想到被儿子的同学坑了一把。
　　孙卓琳躺回病床上，周慧英安慰了两句，叮嘱女孩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孙卓琳呜呜哭了起来，周慧英又劝说了一阵，才把人安抚下来。
　　今晚最惨的莫过于白璧，担惊受怕，还要跑腿，幸而人找到了，没有出事，她是一路哭着回来的。
　　秦镜看着她红肿的双眼，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孙卓琳见好友伤心的样子，又忍不住自责地哭了起来，她表示自己不会再犯傻了，一定会好好的，不会再让大家担心。
　　周慧英给白璧找了张床，让她陪孙卓琳过夜。休息一夜，明天再出院，出院后再跟家里说自己患了肠炎，跟学校请两天假，在家休息两天。
　　从病房出来，秦镜说：“高悬你是不是冻感冒了，我看你打了好几次喷嚏。”
　　高悬伸手捏捏鼻子：“没事，回去洗个热水澡喝点热水就好了。”
　　周慧英说：“今天多亏了高悬，不然真不知道去哪儿找那女孩。现在的年轻人胆子大，承受能力却差，真是让人头疼。”
　　秦镜老老实实跟母亲道歉：“对不起，妈，我本来只想帮助一下同学，没想到差点惹下大祸。”
　　周慧英重重叹了口气，儿子古道热肠的性子像极了他爸，她怎么能说这样不对呢，只是无奈地摆摆手：“她没出事就好。你们学校有些孩子真是太胡来了，不知道轻重，你俩可得规规矩矩的，要多尊重爱护女生，千万别干这种蠢事。”
　　“知道了，妈！”秦镜之前已经被老妈训过一回了，内心已经没什么波澜了，他偷眼看高悬的反应。
　　高悬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还是说了一句：“不会的，阿姨。”
　　秦镜突然有点想笑，高悬大概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外人教育两性知识吧。
　　头天两人没去成丹香山，第二天秦镜打算继续去，他起来后给高悬打了电话，却在电话里听到高悬的咳嗽声：“你感冒加重了？”
　　高悬咳了一阵才停下来：“头疼，难受，今天不想去了。”
　　秦镜赶紧跑到高悬家里，敲了好久的门，才等到高悬起来开门。
　　秦镜看着眼睛都睁不开的高悬，伸手一摸对方额头，滚烫：“你在发烧，这是感染风寒了，吃药了吗？”
　　高悬眯着眼摇头：“没。”
　　秦镜推着他回屋：“赶紧上床，别冻着了。”
　　高悬打了个寒战，秦镜帮他把被子拉好，边上压严实，又在他家里翻体温计和感冒药。
　　好在高悬妈是护士，家里也有一个常备的医药箱，里面什么都有。
　　秦镜先给高悬量体温，同时将退热贴给他贴在额头上。
　　趁着量体温的当儿，秦镜又去厨房里烧了一壶开水，顺便煮了点粥。
　　体温38.7℃，秦镜对高悬说：“高悬，你发高烧了，我们去医院吧。”
　　高悬闭着眼，模模糊糊地说：“不去。”
　　秦镜只好给自己妈打电话请教，周慧英指点了他一番，告诉他体温不算太高，可以先吃药观察一下，如果降不下去，再上医院。
　　秦镜叫高悬起来先喝了点粥，再喂他吃了药。
　　“好了，吃了药烧应该能退下去，你睡一觉吧。”秦镜说。
　　高悬睁开眼：“你呢？”
　　秦镜说：“我不走，就在这里，你安心睡吧。”
　　高悬这才放心地闭上眼睛睡觉。
　　吃了药，又用了退热贴，高悬的体温总算慢慢降了下去。
　　秦镜松了口气，看样子是不用去医院了。
　　期间他接到白璧的电话，说起了孙卓琳的情况，虽然明面上没有说，话里的意思是想让他去医院看看她们。
　　秦镜直言不讳，说昨晚高悬找孙卓琳的时候在顶楼吹风感染了风寒，现在正在发烧，他走不开。
　　中午时分，高悬睡醒来，烧已经退了许多，人也精神了些。
　　秦镜做了些清淡可口的饭菜，两人一起吃了午饭。
　　高悬说：“我好像听见你打电话了。”
　　秦镜头也不抬：“嗯，白璧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孙卓琳情绪有点不稳定。我在电话里安慰了几句，没去医院。该说的话我昨天都说了，要是再听不进去，我也没办法了。车轱辘话也没多大意义。”
　　高悬想起昨天在楼梯间听到的那些话，笑了笑：“你现在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能说。”
　　秦镜呲牙：“我以后是要当老师的，趁现在练练口才。”
　　高悬第一次听见他说起自己的理想，非常诧异：“你想当老师？”
　　秦镜点头：“对。一个人一生中如果能得遇一位良师，将会受用终身，我觉得老王、老谭都是很好的老师。我希望自己也能做一些孩子人生道路上的引路人。”
　　高悬看着秦镜的脸，他脸庞上笼着一层异常柔和的光：“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我承认你很适合当老师。”
　　秦镜笑起来：“为什么会觉得可惜？我要是去做别的工作，比如码农、会计师、律师、技术人员，赚的是不会少，也能创造一些社会价值，但这都比不上帮助一些迷途的孩子找到正确的人生路更有意义。我觉得我当老师，创造的价值会更大。”
　　高悬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咱们国家，头部人才愿意做老师的很少，因为老师待遇低。以至于教师队伍参差不齐，不少能力差、品行低劣的人也混迹在教师队伍中，对一些孩子来说，那就是一生的阴影。”
　　秦镜微笑：“所以我想做老师，尽管个人力量有限，但我会尽我所能。有一分热发一分光，虽然可能细如萤火，但也许能照亮一个孩子的前程。”
　　“挺好的。”高悬由衷地说。
　　到底年轻，高烧来得快去得快。星期一，高悬已经彻底退烧了，但咳嗽还没好。
　　秦镜怕他吹冷风加重咳嗽，舍弃了自行车，陪高悬一起坐公交。
　　他们家离学校并不远，骑车不到二十分钟，坐公交车则要绕小半个城，需要半个多小时，挺麻烦的。
　　高祥市虽然不大，但早高峰人也不少，他们上车的时候，车上已经没有空座了，上车的人会越来越多，两人不想站在门口被人挤，便往后面去。
　　刚站定不久，一个留着妹妹头戴着眼镜的女孩伸手拉了拉高悬的衣袖：“我帮你拿书包吧。”
　　高悬低头一看，说：“谢谢，不用！”
　　秦镜好奇地看着那个女孩，长得白白净净的，穿着一中的校服，便用手肘杵了高悬一下：“你同学？”
　　高悬没说话，女孩倒是接话了：“对，我是高悬一中的同学。之前好像听说你出国读高中了，怎么转到九中去了？”
　　高悬没接话，秦镜怕女孩尴尬，便代他答：“他喜欢九中。”
　　女孩微张着嘴，有点不相信地看着高悬：“是吗？九中怎么样？”
　　“挺好的。”高悬冷漠地说，接着又补了一句，“比一中好。”
　　秦镜“噗”一声差点破防。女孩的脸有些发红。
　　周围的人全都鄙夷地看着高悬和秦镜，九中比一中好？嗬！做梦比较好。
　　秦镜笑嘻嘻地说：“他的意思是，他在九中比较合适，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
　　高悬任由他瞎说八道，也没分辩。
　　女孩说：“其实高悬你在哪里读书都一样，在九中照样能考全市第一。我看到你们学校挂的横幅了，原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同名呢，恭喜你！”
　　女孩说完，周围的人都极其惊讶地打量着高悬，这小伙子真的是全市第一？
　　他们在后门车站下的车，因为秦镜想吃牛肉包子。
　　一中那名女生也跟着一起下来了，秦镜发现这姑娘居然是个大长腿，身高不低于170了，真是肤白貌美，关键还是个学霸，脚上穿着三叶草，书包也是三叶草的，挂在耳朵上的耳机是苹果的，家境应该也不错。
　　女孩叫住高悬：“高悬，可以帮忙写个同学录吗？原来一班的同学都写了，就差你了。”
　　高悬诧异地扭头看她一眼，其实他都不太记得这个女生的名字，忘记是姓张，还是姓刘了，但是女孩已经将同学录递到他面前了。
　　秦镜见高悬不收，美女的笑容都有点僵了，有些于心不忍，便撞了高悬一下：“你怎么不拿呀？”
　　高悬看他一眼，迟疑地伸手接过：“怎么给你？”
　　女孩的笑容从容多了：“咱们原来班级群你应该还没退吧，回头我加你好友，写好了你告诉我，我来拿。”
　　高悬没说话，秦镜拦着高悬的肩：“好了，陪我买包子去。美女拜拜。”
　　女孩冲他们甜甜一笑，转身走了。
　　秦镜买好了包子，两口吃下半个，递给高悬一个袋子：“肉包子是辣的，就不给你吃了。这几个是蔬菜包。”
　　高悬接过来：“谢谢。”
　　秦镜斜睨高悬手里的同学录，笑呵呵地说：“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写同学录，不都有□□和微信了。这姑娘也有意思，分班都快一年了，她怎么还背着同学录啊。”
　　高悬瞥他：“不是你让我拿的？”
　　秦镜笑了：“我那是怕人家美女尴尬，姑娘家脸皮薄，不好当街叫人难堪。再说你们本来是同学，写个同学录也不过分，又不是写情书对吧。”
　　高悬听见这话，顿时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
　　秦镜赶紧伸手轻拍他的背：“也对，你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写情书吧，你只有收情书的份。”
　　高悬的脸有点红，转过脸去。
　　待他不咳嗽了，秦镜用手拍拍他的肩：“刚才那女生成绩好不好？”
　　高悬不耐烦地说：“不知道。”
　　秦镜说：“她是一班的，你们学校一班是重点班吧，那应该全班都是学霸。学习好，长得漂亮，个子又高，妥妥的校花级别了。”
　　高悬翻了个白眼：“你怎么那么八卦，想追她？”
　　秦镜哈哈笑：“没有没有。人家是对你有意思啊。”
　　“无聊！”高悬扔下这个词走了。
　　秦镜追上去：“这都看不上，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高悬停下来，看着他：“想知道？”
　　秦镜饶有兴趣地点头。
　　高悬说：“我现在不想告诉你。”
　　秦镜大失所望：“嗨，居然吊我胃口！那等你想说的时候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啊！我帮你参谋参谋。”
　　高悬看他一眼：“没问题。”
　　白璧正常上了课，孙卓琳则以肠炎的名义请了两天假，在家休息。
　　按说她这种情况，至少得休息十天半个月，但她不能让人知道她的病情，只能进行短暂休息。
　　作为长辈和女人，周慧英是心疼这个女孩的，但又无可奈何，她总要为自己的年轻莽撞，横冲直撞付出代价。
　　白璧因为这个事跟秦镜走得更近了，除了问题目，甚至课后都会过来找他聊天，俨然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高悬都快烦死她了，秦镜出于好心帮她们的忙，并不是为了让她找这个机会赖上好吧。
　　所以现在每到下课，高悬就将秦镜给拽走了，拉了高沛郎俊亮一起，几个男生趴在栏杆上瞎聊，总之不让白璧有更多接近秦镜的机会。
　　秦镜也奇怪，对女生态度特别友善，好像从来不懂得怎么拒绝女生一样。
　　这才是让高悬头疼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镜子是妇女之友啊哈哈，他们只会成为闺蜜。


第四十八章 篮球队
　　秦镜再次见到孙卓琳，差不多是一个月后了。她的长发剪成了短发，看起来非常干脆利落，气色看上去也还不错，还配了一副眼镜，气质较从前简直判若两人。
　　当时她正和一名个子瘦小的女生抬一桶纯净水上楼，秦镜走上前，拦腰将水桶抱了起来：“你们班男生呢？”
　　孙卓琳见到他，笑了起来：“我们班男生少，比女生还金贵，可不敢劳烦他们。谢谢啊！”
　　秦镜帮忙把水送到她们班教室、安装好，孙卓琳感激不尽：“谢谢你！”
　　秦镜问她：“最近还好吧？”
　　孙卓琳点点头：“还行，就是有点忙，忙学习。”
　　秦镜笑着说：“忙挺好的，加油！”
　　“是的，虽然有点累，但是很充实。谢谢你！”
　　秦镜说：“你怎么那么客气啊，说几次了。”
　　孙卓琳说：“这是谢谢你当初点醒我，我会努力的。”
　　秦镜闻言，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加油，为自己活，而且要活得精彩啊。”
　　孙卓琳点头：“秦镜，你是个好人。”
　　秦镜一愣，好端端的给自己发什么好人卡，他对她也没别的意思啊：“怎么突然这么说。”
　　孙卓琳笑着说：“就是想告诉你，认识你真的挺幸运的。”
　　秦镜看着面前的小丫头，经历过那件事，她大概已经成长为大人了吧，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希望她永远坚强乐观。
　　秦镜刚回到教室，就被郎俊亮勾住了脖子：“镜子，体育老师让我推荐班上篮球打得好的人，我推荐了你。你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去校篮球队报名。”
　　秦镜有些惊讶：“让我去校篮球队？为什么？”
　　郎俊亮说：“市里举行高中篮球联赛。”
　　“咱们学校不是有篮球队吗？”秦镜很疑惑，学校篮球特长生不少，不至于组不成一支球队，难道是招替补队员？
　　郎俊亮耸了一下肩：“我不知道啊。老师说尽量推荐球打得最好的去，我就推荐了你。”
　　秦镜没有说话，郎俊亮忽然有些不安：“镜子，你是不是不想去篮球队？那我跟张老师推了吧，说你不去。”
　　秦镜拦住了他：“等等，我去。”既然他去了，就肯定不会打替补，校际篮球队，那就极有可能碰上一中，那他必须要去把一中打得落花流水才行！
　　秦镜扭头对梁栋说：“梁栋，咱俩一起去篮球队吧。”
　　梁栋自然也是听到了篮球赛的事，虽然他很想参加，毕竟难得碰上一次正规比赛，跟高手较量才有意思，但他还是有自己的担忧：“可我们跟篮球队那帮人有仇，没法跟他们打吧。”
　　篮球又不是个人运动，需要团队配合，队员不和，就没法打配合。
　　秦镜勾住梁栋的肩：“没事，我们既然要去，那就一定先用实力说服他们。去吧？”他知道梁栋是特别爱打篮球的。
　　梁栋点头：“好。”不过说这话的时候，他朝高悬的方向望了一眼，高悬正皱眉看着自己和秦镜，他赶紧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肩上的手。
　　秦镜没察觉到，他说：“回头我们进校队打球，哥几个要来给我们加油啊。”
　　郎俊亮说：“那必须的。篮球队那帮人敢动你们一根毫毛，就拔光他们所有的毛！”
　　熊凯做了个震惊的表情：“那儿的毛你也要扒？太恶心了吧！”
　　郎俊亮在他头顶拍一下：“你脑子里想什么黄色废料？我说的是头发！”
　　熊凯说：“你才满脑子黄色废料！我说的是鼻毛！”
　　秦镜回到自己座位上，对高悬说：“你要不要去当替补？”
　　高悬看着他：“你觉得我篮球水平能打替补？我当观众吧。”
　　秦镜点头，也对，这尊大神文能考第一，武能一打三，还能弹钢琴，几乎全能，好在这篮球还是个短板，能让自己压他一头：“这样的话，我们跟一中比赛你就不能去观战了，有点可惜。”
　　高悬说：“比赛应该都是周末，应该可以去观战。”
　　秦镜兴奋地打个响指：“那就这么说定了，希望能跟一中对上啊，看我不削死他们！”
　　当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秦镜和梁栋去篮球场找张强报到。
　　来的人还不少，一共有十几个，有几个秦镜认识，就是跟他们打球的那几个篮球生，其中包括上次在食堂故意撞他的王子跃。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王子跃不客气地朝秦镜比了个中指。
　　他倒还觉得自己委屈了，秦镜翻了个白眼，直接说：“王子跃，不要暗戳戳地比中指，是男人就直接上球场单挑。”
　　张强听见秦镜的话，转头看向王子跃，大声呵斥：“王子跃，给我老实点！”
　　王子跃被点名，冲秦镜咬了咬牙，没敢再吱声。
　　张强板着脸：“今天叫大家来这里，是为了半个月后市里举行的高中篮球比赛。你们是各班推荐的篮球高手，我希望从你们能组成一支优秀的篮球队。现在大家都过来报一下班级、名字和自己打的位置。”
　　他说完这话，一旁的几个篮球体育生脸都涨红了。
　　秦镜举起手：“老师，我有问题。”
　　张强停下来，看着他：“说。”
　　秦镜说：“咱们学校不是有篮球队吗？是要重组篮球队吗？”
　　张强严肃地说：“咱们校队有些队员骄傲自满，以为自己不可一世，跑到外面跟人赌球，胳膊都被人打折了，学校处罚还不服。现在我就让你们瞧瞧，没有你们，我们九中的篮球队会不会散！”
　　秦镜这才注意到，王子跃身后站着一个吊着胳膊的高个子，那群他看着面熟的篮球生此刻都灰头土脸的。
　　张强板着脸说：“大家来报名。”
　　众人将名字报上去，张强记录好：“……正好，一共来了十个人，现在分成两组打半场吧，让我看看大家的实力。我给你们分组，朱浩然、陈宇轩、秦镜、乐高、司韬一组……”
　　张强话未落音，秦镜打断了他：“老师，我想跟梁栋一队，我们经常一起打球，配合比较默契。”
　　张强看着他：“我知道，才故意将你们分开的，我要看看你们的真正实力。”
　　秦镜默默仰头望天，不看默契看实力，没必要分组打比赛啊，直接考篮球技术就好。但他没有拆张强的台，毕竟王子跃那帮家伙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呢。
　　比赛开始，由于大家都不熟悉，一队穿校服，一队脱了校服外套，以方便找队友。
　　秦镜朝队友伸出右手：“我叫秦镜，高二七班，经常打小前锋，请多指教，合作愉快！”
　　也许有人对秦镜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但学校没人不知道高二七班，从高一到高三，无一不认为高二七班是个魔鬼班，据说他们班的人学起来连觉都不睡。书呆子班还有人能打球，闹着玩呢吧。
　　队友们没有直接说出心中的想法，但心里难免不看轻秦镜。
　　另外一队的人对梁栋也有同样的感受：这么矮还想进校队，没搞错吧！还是七班的书呆子，不会以为校队跟他们班的篮球一个水平吧。
　　但是打起来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自己太狗眼看人低了，秦镜和梁栋的篮球水平远超过他们。
　　秦镜的投篮命中率、控球能力、反应的灵活性，甚至是全局观，都出人意料，他球打得好，但是并不独，会主动传球给合适的对友。
　　梁栋个子矮，但是控球能力和组织进攻的能力那叫一个强，他手里几乎就没有丢球的时候，总能找到最合适的传球位置，三分球的命中率也还可以。
　　因为秦镜和梁栋分别在两个组，所以他们这次比赛打得算是势均力敌，最后还是秦镜这组以微弱优势取胜。
　　张强看得很满意，说：“我已经看过你们的比赛了，现在决定秦镜、梁栋、朱浩然、乐高、戴宇辰为一队队员，剩下的为二队队员，也就是替补。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因为只打了半场比赛，你们的实力可能并没有全面展现出来，要是后续发现谁更合适，我会进行调整。今天暂时到这里，明天开始，早自习和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就来球场练球。”
　　球场边还坐着那帮体育生，他们已经看完了这场比赛，刚开始也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但很快，他们都变得严肃起来。
　　他们中有几个以前就和秦镜打过，那时候秦镜的个人能力就很强了，现在看来，不会比他们队中的任何一个差。
　　王子跃有些紧张地将手心在膝盖上擦了擦：“老大，怎么办？老张真有可能派他们出战，我们怎么办？”
　　“你急什么？比不了就比不了，让他们累死累活打去。”一个队友说。
　　王子跃说：“可是，我要是不能参加这次比赛，就没有机会拿二级证了。”
　　他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这次的比赛其实不是市篮球联赛，而是省篮球联赛，要是能在市里或者省里拿到名次，他们就能申请国家二级运动员，高考是有加分优待的。
　　九中的升学率非常低，但并不包括体育生，九中的特色就是体育，每年考上体校的人数并不少。所以这帮家伙还是关心自己前程的。
　　胳膊折了的邹锐说：“打不了比赛的是我们，你们几个又没去赌球，好好练球，回头跟他们比一下，把他们打趴下，你看老张会好意思让他们出战吗？”
　　他话音刚落，张强就过来了：“今天挺轻松啊，训练都不做了。”
　　几个人都站了起来：“教练！”
　　张强指着秦镜离开的方向：“看到他们今天的表现了吗？比你们差哪儿了？你们每天都在操场上训练，结果未必比得上一群非体育生。我都替你们感到丢人！”
　　几个人都低着头不说话。
　　张强说：“我知道你们当中肯定有人在腹诽我呢。你们是体招生，除了自己擅长的项目，没有一样是拿得出手，现在擅长的项目都拿不出手了，你们还好意思管自己叫体招生？不要以为这事无关紧要，我把话撂这儿了，我还给你们一次机会，过几天我安排你们跟一队打一次比赛，如果你们赢了，我就给你们参赛的资格，输了，你们就给我滚出体育队！”
　　作者有话要说：太困了，写多少发多少，去睡了，大家晚安！


第四十九章 球赛
　　张强走后，篮球队这帮人面面相觑，然后都望向了邹锐。
　　邹锐是他们的队长，又是主力中锋，平时是他们的主心骨，他不能上场，战力起码折损了三分之一。
　　邹锐耸肩：“你们看我干吗？我这样子又没法打，你们不能老指望我。我只能在精神上鼓励你们，你们加油！”
　　王子跃有些迟疑地说：“我看那个秦镜挺厉害的。”
　　邹锐大声说：“怕什么？他们再厉害，也不过是临时凑起来的杂牌队伍，默契跟我们能比吗？不要怂！咱们练了多少年球了，要是连他们都赢不了，还考什么体校！”
　　他这么一说，大家才都打起精神来。
　　秦镜是第二天早晨训练的时候才知道，还要和校篮球队的人打比赛。
　　不知道体育老师是出于什么用意，是为了训练他们，还是拿他们来当激励校队的工具人，总之，有球赛好好打就行。
　　比赛时间定在星期五中午，听说学校的业余球队要挑战校篮球队，得到消息的同学都纷纷赶到了篮球场，将篮球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高悬到得早，他买了两瓶水，肩上系着秦镜脱下来的毛衣，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站在记分牌旁边，等着观战。
　　秦镜所在一队的主力全部首发，校篮球队这边五个全都是篮球特长生。两队队员一上场，围观的群众就惊叹：“穿校服的必输无疑啊，身高比校队的就矮了好多，这怎么打？”
　　一队的队员都是篮球爱好者，打中锋的乐高也才183，秦镜和朱浩然刚过180，戴宇辰178，梁栋才171。
　　而校队这边除了控卫176，其余都是一米八几，中锋更是188，平均身高就比一队高了四五厘米。
　　张强今天是裁判，学校的另外三位体育老师也在场。
　　张强猛吹了一声口哨：“听好了，今天这场比赛，大家都要拿出十二分的体育精神来，都给我好好打，把你们平时那些脏动作都给我收起来，如果有脏动作的，直接罚下场！”
　　秦镜看了张强一眼，觉得他应该是在警告校队的人，因为他们一队的人打球都挺规矩。张强是担心体育生伤害他们吧。
　　张强托着球，身体微倾：“注意了！嘘――”一声长哨，篮球抛了起来，双方的中锋跳起来去抢球，校队的占了身高优势，跳起来将球拍向自己的队友。
　　校队先抢到球，拍着球去看自己的队友，眼皮子忽然底下一花，手下空了――梁栋截走了他的球。
　　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郎俊亮的嗓门响起来：“梁栋，太帅了！”
　　一队抢到球，秦镜迅速往自己把半场撤，梁栋个子矮，速度惊人，球运得跟炮弹一样，但对方到底腿长，很快就追上围堵起来。
　　梁栋大喝一声：“镜子！”
　　秦镜抬头，看见橘色的皮球破空而来，他奋力一跃，牢牢抓住了球，不等对方回防，落地后迅速起跳，将球送了出去。
　　隔着老远，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落尽了篮筐中，还是个漂亮的空心球。
　　全场欢呼起来，这球实在是太漂亮了！
　　高悬放下手中的相机，含笑将记分牌翻过两分。
　　身旁的郎俊亮和熊凯他们都快吼翻天了：“镜子太帅了！牛逼！”
　　校队很快就追上来两分，毕竟经常练习的，不会差到哪里去。
　　秦镜这边五个人中，他和梁栋、戴宇辰三个人的技术最好，但是他们三个身高都不高，抢篮板的时候特别不占优势，只能拉开距离，进行远投。
　　远投得抓紧时机，稍慢了就被对方防守上来了，一堵墙似的堵在那儿，那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和干扰，命中率也会降低。
　　校队经常在一起打球，配合明显要比秦镜这边默契。


第一节 下来，双方比分是12：15，一队落后3分，秦镜得分7分。
　　几人凑在一块调整了一下战术，以梁栋为核心，他是控卫，安排战术，球传到谁手里，只要时机合适，就自己投篮，不要都传给秦镜，虽然他心态最稳，命中率最高，但对方也防他最狠。
　　秦镜说：“我尽量多鼓掌要球吸引注意力，至于给不给球，你们自己衡量。”


第二节 ，校队防秦镜明显防得厉害起来，秦镜出手的机会很少，但他们队得分却渐渐赶了上来，到第二节结束的时候，一队比校队甚至还多了1分，以26：25领先。
　　中场休息的时候，秦镜喝着高悬递上来拧开盖子的水，说：“下半场他们可能会着急，打法会比较粗糙，我们尽量避免肢体接触，不要受伤。”
　　高悬说：“你们是不是要换替补上去？我看有人体力扛不住了。”
　　打中锋的乐高此刻头发都湿了，他要抢篮板，跟对方肢体对抗最多，体力消耗巨大，此刻脸色有点苍白。
　　秦镜拍了乐高一下：“乐高先休息一下，换邓钦上吧。”邓钦是二队的中锋。
　　邓钦点头：“好。”
　　校队那边没有换人，这些长期进行体育锻炼的特长生体力要比普通人好得多。
　　他们的打法明显粗暴起来，身体对抗比较严重，而且还是技术性的碰撞，又不是能抓把柄的脏动作。
　　刚换上的邓钦虽然体力充沛，个子也不矮，但他太瘦了，被对方很轻易就撞开了，在对抗上非常吃亏。
　　尽管换了人上场，一队的优势反而没有了，被校队追了个6：0。乐高叫了暂停，换了自己上。
　　他上来后抢了一个篮板，传给秦镜，秦镜直接投篮，被人用力打了一下手，手臂都打青了。不过球还是进了，还获得一个罚球。
　　秦镜罚球进了，追了3分，现在落后对方2分。
　　但是接下来校队又开始发力，节奏非常快。秦镜这边体力都有点跟不上，节奏明显被带着走了，比分逐渐拉大，到这一节结束的时候，校队超过了他们9分。
　　大家都累得不行，一个个直喘粗气。
　　秦镜看了一会，说：“一会儿你们三个都不上了，我和梁栋带三个替补上。你们三个上了之后多跑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消耗他们的体力。他们那边好像只有一个替补，还有一个受了伤没法打。”
　　高悬说：“你不要休息一下吗？”
　　秦镜抬头看着他：“没事，我还能跑得动。”
　　最后一节开始了，校队那边果然只换了一个替补。秦镜这边换了三个替补，他和梁栋主攻。
　　新换上的三个替补跑动非常勤快，果然有效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
　　秦镜和梁栋接连打了两个配合，投中了两个球。
　　秦镜的手风又开始顺起来，只要保持这个节奏，就能够赶上去。
　　但校队叫了暂停，重新商量了一下战术，他们再次盯起秦镜和梁栋来，这样一来，一队的进球数又开始锐减，好在校队的体力消耗得厉害，命中率明显下降。
　　过半的时候，一队重新换上了主力队员，大家要赶在最后几分钟很拼一把，一顿猛打，又追上来6分。
　　校队还比他们多5分，只要再进两个球，差不多就能追上了，但时间只剩下了两分钟不到。这要是NBA，足以改写结果，但这是高中生比赛，改写成绩难度太高了。
　　校队采用的办法是干扰，自己进不进球无所谓，重要的是一队不能进球，这样只要拖到比赛结束，他们就赢了。
　　秦镜自然是看出了对方的意图，他想和梁栋连续打了一个快攻，被对方拦截了，但对方也没投中，球被一队的人撞出了底线。
　　校队再次发球，大家一阵乱抢，球没投中，终于被乐高拨到了梁栋这边，梁栋抢到球，快速往自己半场撤，秦镜迅速跟上。
　　秦镜顺利接到梁栋传来的球，准备投篮。已经被回防的对手双双拦住，秦镜只好后退，退到三分线外，他估摸着时间补多了，只好起身一跃，将球推了出去，球在篮筐边滴溜溜转了几个圈，掉了下去。
　　全场欢呼，但也仅止于此了，最终一队以落后对方两分惜败。
　　秦镜和队友们击掌互相鼓励，虽然输了，但是大家打得还不错，全场下来，也拿下了45分，秦镜一人斩获了23分，是全场的得分王。
　　相较于轻松的一队，校队那边的人都捏了一把冷汗，还好最后是赢了，否则他们就失去比赛的资格了。
　　高悬拿着水，送到秦镜嘴边：“喝水。”
　　秦镜也不接瓶子，直接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累死了，输了一个球！”语气满是遗憾。
　　高悬将瓶子盖上：“挺好的了，那可是体育生。”
　　围观的人群陆续散去，一直被挡在人群外的白璧终于挤了进来，她摸出口袋里的纸巾准备递上给秦镜擦汗，却看见高悬已经将纸巾拍在了秦镜脑门上：“擦擦汗。”
　　秦镜呵呵笑，用纸巾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走吧，回去了。”
　　那边张强说：“篮球队的都留下来，还有点事要宣布。”
　　秦镜只好收住脚步，说：“你们先回吧，老师还找我们有点事。”
　　高悬说：“去吧，我等你。”
　　张强拿着文件夹，说：“现在重新确定一下校篮球队名单，一队秦镜、梁栋、贺卫东、于峥嵘、王子跃……”
　　秦镜一听皱起眉头，居然要跟王子跃一个队！
　　谁知道王子跃比他反应更激动：“我不跟他一个队！”
　　张强瞪着他：“你说什么？不跟谁一个队？”
　　王子跃没敢说话，只是看了秦镜一眼。
　　张强怒喝：“你不愿意你就滚蛋！”
　　秦镜抬起手：“教练，我不去了。”
　　张强皱眉：“为什么？”
　　秦镜说：“不想跟某些人一个队。我回去上课了。”
　　梁栋也说：“教练，我也不想去了。”
　　两人说完转身离开。张强说：“你们俩站住，为什么不愿意进篮球队？”
　　秦镜说：“我们跟校队的一些人有过节，我认为篮球是个团队活动，队友的关系不说亲密无间，但至少是没有矛盾才行，否则也没法配合。我不认为我们能跟他们合作得好。”
　　作者有话要说：镜子专治不服！


第五十章 合作
　　张强听见这话，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去看王子跃，凶巴巴地说：“王子跃你是怎么得罪他们的？”
　　王子跃低下头不敢看张强。
　　邹锐见秦镜和梁栋已经走远了，说：“教练，他们不愿意来就不来呗，我们篮球队不是还有人吗？”
　　张强瞥了邹锐胳膊一眼，冷哼了一声：“就你们这半残的队伍，你不怕丢人我还怕呢！”
　　邹锐不敢再说话，校队原来的主力有两个已经毕业了，一个正在读高三，忙于高考，这种比赛对高三生也没什么意义了，所以目前主力只剩下他和于峥嵘。
　　王子跃和贺卫东还是今年替补上来的，如今校队实力已经大不如前，前段时间跟五中打友谊赛都赢得很艰难。
　　邹锐是球队的核心，却在比赛前夕伤了胳膊，球队的整体实力大打折扣，想要在市里获得名次都不容易，更别提进省赛了。
　　市里拿不到名次，就没有资格申请国家二级运动员资格证，这可是高考加分项。
　　张强说：“你们想办法把人请回来，请不回来，我唯你们是问！”
　　他撂下这句话就走了，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新来的几个队友见秦镜和梁栋都走了，教练也离开了，便也悄无声息地散了。
　　王子跃看着邹锐：“老大，怎么办？”
　　邹锐说：“我现在没法上场，你们能保证拿第一吗？”
　　没有人接话，没有邹锐，他们连五中都赢不了。
　　邹锐说：“王子跃你得罪过秦镜，你上门去赔礼道歉，把人请回来吧。”
　　王子跃小声嘀咕：“当时也不是我一个人啊，他们几个也在场。”
　　邹锐不耐烦地说：“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这次没法上场，到时候申请二级证我也没资格，说白了就是关我屁事！”
　　这是他最郁闷的地方，因为胳膊伤了，失去参加篮球赛的机会，所以这次二级运动员申请自然也没他的份。
　　王子跃听到这里，说：“好吧，我去。”
　　回去的路上，高悬问秦镜：“真不去了？”
　　秦镜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他们不来求我，我就不去，反正我目的就是想看一中吃瘪，比赛对我来说其实没那么重要。”
　　梁栋说：“你觉得他们会来找我们吗？”
　　秦镜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随他们的便，反正咱们也没啥损失。”
　　高沛说：“我觉得他们会来，他们那队的实力，明显有两个不行，听说五中今年篮球队非常厉害。”
　　秦镜狡黠一笑：“那我得好好合计合计。”
　　上次王子跃故意烫伤他，道个歉都不情不愿的，这回不好好折腾他就不是他秦镜。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王子跃怀着忐忑的心情，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秦镜和梁栋的人影，他们真的没有来训练。
　　张强见人没来，果然发了脾气：“不是让你们去把秦镜和梁栋叫来？他们不来，还是你们没去？”
　　于峥嵘拍了王子跃一下，说：“教练，我们这就去了。”
　　张强狠狠地瞪了王子跃一眼，他虽然不知道秦镜和王子跃的过节，但从他们今天中午的反应可以看出来，问题就出在王子跃身上。
　　于峥嵘拍着王子跃的肩：“哥们，兄弟我就指望你了啊，今年要是还不能申请二级证，明年就来不及了，所以我希望这次能取得好成绩，不能输，至少在市内比赛不能输。”
　　王子跃不满地嘀咕：“当初说去撞他的也不是我一个人啊。”
　　于峥嵘叹气：“我知道，大家都不想上晚自习，你是为我们大家出头，但现在不是没办法嘛，咱们只能低头。所以只能委屈你了，兄弟我一定会记得你的恩情。”
　　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是全校大扫除，秦镜和高悬负责搬桌子拖地，正忙得热火朝天。
　　有人在门边大声叫他：“镜子，有人找你。”
　　秦镜头也不抬：“谁啊？”
　　那人说：“不认识，俩男的。”
　　秦镜直起腰，朝门口看了一眼，瞥见了王子跃，说：“正在忙呢，没空。”说着又继续干起活来。
　　小伙伴们凑过来：“嘿嘿，镜子，给你说中了，他们真来找你了。”
　　秦镜完全把人晾在一边，压根没搭理。
　　王子跃和于峥嵘等了一会儿，见秦镜没出去，只好自己走进室内。
　　秦镜权当没看见，手里的拖把直往两个人脚边杵，拖把上的污水都溅到了两人的球鞋上，吓得两人连连后退。
　　王子跃说：“秦镜，张老师让我来叫你去练球。”
　　秦镜没好气地说：“不去，没见我正在忙。”抬张强来压自己，他才不买账。
　　于峥嵘说：“那我们帮你搞卫生，搞完卫生去练球。”
　　秦镜直起腰，看着于峥嵘：“我都说了，我不去校队打球。”
　　于峥嵘说：“为什么呀，那当初老师叫你去你为什么又去了？”
　　秦镜看着他的眼睛：“我想跟一中打比赛，但是不想跟一群讨厌的人当队友。”说完他又低下头继续拖地，一边拖一边赶人。
　　于峥嵘赶紧用手肘杵了杵身旁的王子跃，示意他说话。
　　王子跃舔了舔唇：“你要怎么才愿意进校队？”
　　秦镜说：“我们两个，队里只能留一个。”
　　王子跃捏紧了拳头：“你！”
　　于峥嵘连忙拉了他一把，朝他轻轻摇头：“秦镜，我知道咱们之前有一点小误会，闹得有点不好看，但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你应该不是小心眼的人，不会记这么久的仇吧。”
　　秦镜说：“当初谁撞破了我的眉角，结果还打我的兄弟，你们道歉了吗？赔钱了吗？还有王子跃，当初我怎么得罪你了，你要用汤泼我？我记恨这些，就成了小心眼了？你们做的这些，就证明你们很大度，啧啧，未免太双标了吧！”
　　于峥嵘说：“当初撞你的是我们老大，他应该不是故意的，我代他道个歉。”
　　王子跃说：“泼汤的事我再跟你道个歉，对不起，当时我确实是冲动了。”
　　秦镜哼了一声：“你这不叫冲动，叫没脑子，而且心思歹毒！”
　　于峥嵘也说了一句：“泼汤的事也不能全怪王子跃，当时我们大家都气不过上晚自习，他是替我们大家出头找你的茬的。”
　　秦镜听完呵呵一笑：“原来你也帮凶，你们队里就没几个好东西，我为什么要跟这样的人打球？滚滚滚！好狗不挡道，我要干活了！”
　　于峥嵘和王子跃第一回 合就落败了，他们出了教室，下了半层楼梯。于峥嵘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楼上：“咱们不能就这么回去吧，会被老张削死。”
　　王子跃有些烦躁地说：“他又不肯去，难道咱们学校就找不到比他们球技好的吗？为什么非他们不可。”
　　于峥嵘看着同伴：“下周末就开始打比赛了，你去哪里找？老大打不了，咱们队就瘸了一半。秦镜投篮准，梁栋控球和组织能力都强，如果配合好了，只会比我们队伍原来更强，到时候打五中应该就不在话下了。还有一点，你要知道，七班的人成绩都不错，他们不会考体校，他们打得再好，也不会跟咱们竞争名额。”
　　王子跃听到这里，眼中流露出了喜悦之色：“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于峥嵘拍了他的后脑一下：“所以必须要把他们请回去。”
　　秦镜正在洗拖把，有些嫌弃地看着桶里发黑的水，他可不想伸手去拧那么脏的拖把：“高悬，得换水了，你提水来没有？”
　　正在摆桌子的高悬说：“等会儿，我这就去提水。”
　　没等高悬去提水，于峥嵘就拿过了秦镜手里的拖把：“我来帮你拖吧。”
　　王子跃则提着那桶污水快步下了楼。
　　秦镜斜睨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于峥嵘说：“你其实很喜欢打篮球对不对？进校队吧，可以碰到更厉害的对手，打更精彩的比赛，也可以把一中打得满地找牙，为学校争光。”
　　秦镜“啧啧”了两声：“看不出来，你还挺能游说的。你们篮球生不是一个个都牛逼哄哄的？怎么还要来找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于峥嵘说：“以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太自以为是了，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为我以前的冒犯行为道歉：对不起！是我们格局太小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吧。我们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也绝对算不上是坏人，对朋友那绝对是两肋插刀的。”
　　秦镜想了想：“这比赛对你们非常重要？”
　　于峥嵘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秦镜呵呵笑：“不说实话？那还想让我帮你？”
　　于峥嵘忙点头，说：“是的。我们需要拿全市第一。”
　　秦镜呵呵笑：“考体校能加分吧？”
　　于峥嵘犹豫许久，才点头：“只有在市里拿了第一名，或者省里取得前几名的成绩，每个队才有人有资格申请国家二级运动员。”
　　秦镜挑了挑眉：“没想到啊，你们篮球队的人居然还想过考大学，我以为你们就是来九中混日子的呢。”
　　于峥嵘笑了笑，没说话。
　　王子跃已经提了一桶干净水上来了，于峥嵘将拖把放进去洗了洗，又用手拧干了拖把，开始拖地。
　　这个动作令秦镜大为好感，这个男生居然会干家务，而且还不嫌脏累：“你叫什么名字？”
　　于峥嵘说：“我叫于峥嵘，十班的。”
　　秦镜点了点头，对王子跃说：“你去找梁栋吧，他今天负责这栋楼的男厕所，你帮他把厕所打扫干净。”
　　王子跃听见这话，就要抗议，于峥嵘连忙说：“子跃快去吧，赶紧帮梁栋打扫好，一会儿咱们还要去练球呢。秦镜已经答应去校队了。”
　　秦镜说：“诶，我几时答应去校队了？”
　　于峥嵘笑着说：“你就是答应了。赶紧去。”
　　王子跃将信将疑地走了，于峥嵘是他们副队，平时很多事都是他在安排，听他的应该没错。
　　高悬摆好桌子，走到秦镜身边：“你答应去校队了？”
　　秦镜回头看着他笑：“你看人家多识趣！去吧，反正各取所需，大家互相利用。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于峥嵘，你说对吧？利益关系比塑料友情还是靠谱多了！”
　　于峥嵘听见他这么说，笑了一下：“对，你说的很有道理。那咱们就为利益合作呗！”
　　秦镜说：“行，就这么说定了！”他这也算是为提升九中的升学率出一份力吧。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晚了，明天一定争取早点！


第五十一章 比赛
　　梁栋一脸疑惑地回到教室，看见秦镜和高悬在摆桌子，拖地的则是篮球队的人。
　　他赶紧走到秦镜身旁，压低了声音说：“镜子，怎么回事？刚刚有个人抢着帮我打扫厕所。”
　　秦镜嘿嘿笑：“有人帮你扫厕所还不好吗？”
　　梁栋说：“好是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就怕不安好心。”
　　秦镜说：“没事，你就让他扫吧。也没安什么不太好的心，就是让我们进篮球队。我答应去篮球队了，你也一起去吧。”
　　梁栋都是跟着秦镜走，秦镜说去，那他自然会跟着去：“我没问题，你去我就去。”
　　正式比赛下周六就开始了，队里几个人得抓紧时间训练一下配合，免得正式上场的时候一团散沙，自己队的人都认不全。
　　秦镜提了个要求，让梁栋当队长，他是控卫，负责组织进攻，掌控全局。
　　另外三个人有点犹豫，因为现在的代队长是于峥嵘，等邹锐胳膊好了，归队后，他还是队长。
　　于峥嵘考虑了一下：“可以，比赛期间，队长就交给梁栋吧，我相信他的能力。”
　　秦镜让梁栋当队长，就是怕篮球队这帮体育生太刺儿头，不好好配合，队长虽然是个小官，但说话还是有点作用的。
　　于峥嵘同意，这个队长基本就定下来了，但其他队员心中未必服气，所以梁栋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威信问题。
　　一个篮球队的队长，首先得自身技术过硬，这样才有说服力。
　　秦镜提议打一场三人篮球，他和梁栋加上替补的戴宇辰三人一队，对抗校队其他三个主力。
　　虽然那三个人身高上占优势，但论技术的细腻以及身体的灵活性，秦镜自觉他们三个要更好，可以弥补身高的不足，就算不赢，也不会输得很难看。
　　本来王子跃以为自己轻松稳赢，事实上，这场三人篮球他们打得非常艰辛。
　　球到了梁栋手里，就没有丢过。到了秦镜手里，就很少失手。加上戴宇辰的配合，王子跃、于峥嵘与贺卫东三个人竟被打得有些狼狈。
　　最后秦镜三人以微弱优势取胜，因为王子跃表现有些失水准，总是投不中球，其实是他被梁栋断了两次球后心态有点崩了，无论如何也投不中篮。
　　自此之后，队里再无人质疑梁栋的队长身份。
　　梁栋这个队长也当得十分称职，第一场比赛，他们对上的就是实力强队五中。
　　五中把九中当唯一的竞争对手，好好研究了一番，结果得知绝对主力受伤骨折的消息，笑得差点没抽风，认为此战再无悬念。
　　比赛开始时，五中篮球队看到九中的首发阵型，差点没笑出声，九中是找不到人了吗，怎么新换的两个主力那么矮。
　　180的秦镜当然不矮，但是相对于平均身高185的五中篮球队来说，确实算是矮的。
　　秦镜看到对方队员的表情，跟梁栋对视一眼，然后微微一点头。
　　比赛正式开始，秦镜和梁栋就利用对方轻视的心理打了几个快攻，轻松拿下六分。
　　五中这才意识到，虽然换了人，九中的实力完全没减，甚至还变强了。
　　他们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才能赢得这场比赛。
　　这场比赛十分精彩，双方你来我往，五中虽然奋起直追，打得也十分出色，但始终没能改变一开始就落后的局面。
　　最后以69:62结束了比赛，九中胜。
　　裁判吹响结束哨音的那一刻，场外的九中同学冲上来，将这次表现得相当出色的秦镜和梁栋抬起来，抛向空中。
　　高悬站在人群外，举着相机给秦镜拍照，由衷替他感到高兴。
　　五中的人输得眼都红了，认为这是九中的战术，故意用两个小个子来麻痹他们，如果他们不轻敌，就不会一开始落后，也就不会输了。
　　不过也得承认，对方的球确实打得很不错。
　　五中的教练忍不住跟张强说：“恭喜张老师，打得真不错。没想到你们还藏了一手。”
　　张强笑着说：“藏一手倒不至于，我们校队那几个臭小子气死我了，临比赛伤了胳膊。逼得我只能临时抱佛脚，从学校里临时抓了两个学生来替补，没想到这俩孩子还挺争气，打得还不赖。”
　　这凡尔赛的说法让五中的教练更酸了，何止是不赖，简直是不要太好：“你们九中可真是人才济济，随便抓两个都能打得这么好。这两个不是搞体育的？”
　　其实他有点怀疑九中找了外援，这可是违反比赛规则的。
　　张强笑呵呵地说：“不是。这可是我们王校长的心肝宝贝。”
　　五中教练惊讶地说：“你们校长的儿子？”
　　张强笑：“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是我们校长班上的学生，学习成绩特别好，篮球也打得这么出色，不是他的心肝宝贝是什么？”
　　五中教练听他说成绩特别地好，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九中还有成绩好的？
　　张强对五中教练说：“鲁老师，学生们在催我了，那我就先走了。”
　　五中教练摆了摆手：“好，再见！”
　　张强满面春风地走向自己的学生：“今天打得不错，下一场比赛继续保持。”
　　王子跃说：“小意思，下一场比赛是一中，看我们不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张强严肃地说：“对一中不可掉以轻心，他们学校也是有体育生的。不过打一中就一定要拿出比赛第一友谊第二的作风来，往死里打，能赢多少就赢多少！”
　　五中的教练特意要了九中篮球队员的名单，说实话，他还是有点不太相信秦镜和梁栋是九中的学生。
　　回去之后，他跟学校教务处的一位同事要来了上学期全市统考成绩单，搜了一下秦镜和梁栋的名字，看看九中是不是有两个叫这名字的学生。
　　他搜到秦镜的名字，看到他的名次时，不由得愣了一下，全市排名第十八？
　　他擦了擦眼睛，再看了一下，没有错，确实是排名第十八，这怎么可能？这实在有点刷新他的认知，想了半天，到底忍不住打电话问那个给他资料的同事：“我看到上学期期末考试，九中高二年级有一个排在第十八名，真的还是假的？”
　　教务处同事说：“真的啊，全市第一名也是九中的。不过好像听说是从一中转过去的。”
　　“第一名也是九中的？”教练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去看第一个名字，“还真是九中的。他为什么从一中转到九中？这是有多想不开啊。那个十八名也是从一中转过去的？”
　　“这倒没听说，应该不是，要是都是从一中转过去的，我看一中的招牌都要砸了，这么好的学生宁愿去九中都不愿意去一中。”
　　教练喃喃地说：“什么时候九中也有这样的人才了。”
　　教务处同事说：“是的，非常令人惊讶。我们都在猜，明年市高考状元会不会出在九中，要是那样，那就好玩了。”
　　五中的教练许久都没说话，长久以来，大家对九中的印象就是烂，升学率就是为了给大家当陪衬的，每年有九中垫底，别的学校压力都会少不少，现在多了这么好的苗子，难怪张强说他是王建元的心肝宝贝。
　　和一中的比赛定在第二天下午，也就是星期天下午三点。
　　星期天下午出发之前，学校来了不少人，还来了一辆大巴车，王建元也亲自来了，还在维持秩序：“大家排队上车，到了之后不要喧哗、不要乱跑，让隔壁友校看看咱们九中的素质！”
　　秦镜看到后差点没笑死，明明就在隔壁一中比赛，直接走过去就可以了，居然还派了一辆大巴车去，校长搞这么大的阵仗，是为了去一中叫板吗？
　　王建元朝秦镜和高悬摆手：“你们两个，赶紧上车。”
　　秦镜走过去：“校长，我想自己走路过去。”
　　王建元说：“一中那臭德行你们不知道？你自己过去，一中的大门都不会让你进的。摆谱他家算第一！”
　　这是事实，秦镜也不是头一回打交道，他只好上了车，发现车上多数是七班的同学：“你们这是去一中看球赛？”
　　郎俊亮笑嘻嘻地说：“对啊，我们应数学老师的要求，前来给你们加油助威。镜子，别担心，有我们在，一中的人不敢动咱们的毫毛。”
　　车直接从九中校门出发，刚发动，就滑到了隔壁一中校门口，因为是参赛队伍，一中的门卫不得不让他们进去。
　　到球场之后，大家纷纷下车，瞬间便将球场最好的位置都占了。
　　一中的教练和学生看到都有点蒙，什么情况？今天是周末，学校放假，学生几乎不在学校，来看比赛的只有篮球队的替补队员，他们还是主场。再看看九中的阵仗，这么明显的喧宾夺主啊，莫名叫人有点生气。
　　王建元还不忘给蔡延年打个电话：“蔡校长，今天咱们两个学校进行友好切磋，您不亲自来观战吗？看看两个学校的孩子表现得如何。”
　　蔡延年接到这个电话，才知道王建元已经叫板到自家门口来了，简直岂有此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了点雨，其实不大，结果停电了！！37℃高温，没有电，真是站哪儿干什么都不行，热得要死，睡觉都没法睡，晚上9点多来了电，抓紧时间码字，但太困了，脑子成浆糊了，实在写不动了，就发这么点吧。高温给我速速退散！


第五十二章 胜利
　　以升学率为首要目标的市一中，参加运动会篮球赛这类体育赛事，一向的态度都是重在参与。
　　比赛结果怎么样无所谓，别人体育成绩再好，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对考大学没有任何助益。
　　所以蔡延年压根就没把这次比赛放在眼里，甚至都不太清楚比赛的具体时间，全都是体育组的同事在安排。
　　现在接到王建元的挑衅电话，他无论如何都要去给自己的学生助个威才行。
　　蔡延年挂了电话就往学校赶，他赶到的时候，比赛已经开始了。
　　球场边上全都是穿着九中校服的学生，他们还拉了横幅，上面写着：“九中健儿，叱咤球场，无人能挡！赛出水平，赛出精神，勇夺第一！”
　　而一中仅有寥寥几个体育老师和替补队员在给自己的队友加油。再看比分，九中已经15：5大幅领先了，他们生生把客场打成了主场。
　　蔡延年走到一中的老师和学生身边询问情况。
　　王建元注意到他来了，赶紧过来打招呼：“蔡校长，您好，您好！承让承让！”
　　蔡延年看着王建元的笑脸，皮笑肉不笑地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重在参与。我们学校素来重文轻武，跟贵校侧重点不一样，对体育成绩没那么看重，娱乐为主，不像贵校，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个了。”
　　王建元突然转过身，朝一个方向招了招手：“高悬，过来一下，给我和蔡校长拍个合影。”
　　高悬正在给球场上的秦镜拍照，听见王建元的召唤，便过来了：“校长。”
　　蔡延年看到高悬，几乎要心梗，差点拂袖而去。王建元将手搭在蔡延年的肩上，按住了矮矮胖胖的蔡延年：“别走啊，蔡校长，难得有机会合影，一起照个吧。高悬把我们拍得好看一点，回头我将照片洗好给蔡校长送来。”
　　“好。”高悬找了个合适的角度，给两位校长拍了张合影。
　　刚拍完照，王建元就大叫起来：“秦镜，加油！进了！太漂亮了！三步上篮！”
　　秦镜刚好投进了一个球，五十来岁的王建元激动的样子跟场边的学生没什么两样，兴奋地握紧了拳头。
　　蔡延年这才注意到原来秦镜也在场上打球。
　　王建元扭头笑着对蔡延年说：“我们学校确实不像贵校一样有一大批成绩优异的尖子生，但我们学校也有像高悬和秦镜这样全面发展的优秀学生。我认为学生不应该只注重文化成绩，也要注重身体锻炼，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他们将来才有更健康的体魄为国家为社会做贡献。蔡校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蔡延年被噎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知道，王建元把自己叫过来，就是为了要跟自己炫耀高悬和秦镜的，自己这么跑来，竟是找羞辱来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走向自己学校的体育老师，压低了声音问：“咱们学校能赢九中吗？”
　　体育老师一愣，然后说：“要是大家好好发挥，也还是有机会的。”
　　蔡延年板着脸没说话，专注地看场上的比赛。
　　九中的队员异常活跃，他们跑动积极，配合默契。一中的队员比起来就显得过于温吞了，而且明显技不如人，几次都被九中的人断球或者抢走篮板，虽然其中也有两个篮球特长生。
　　蔡延年看球的那十来分钟里，九中频频进球，而一中则总是在各种花式丢球。
　　场外都是九中的学生，一旦九中进球，欢呼声震天，一中失球，嘘声和笑声不断。
　　蔡延年看了一会儿，纵使他定力再好，也止不住青筋暴绽，最后觉得实在是没眼看，背着手提前走了。
　　王建元还假意挽留：“蔡校长，别急着走啊，一会儿比完赛了，我请蔡校长吃饭。”
　　“就不麻烦王校长破费了。”蔡延年哼了一声，拂袖而去，王建元的鸿门宴，那是吃得要得心脏病的。
　　跟一中这场比赛打得实在是酣畅淋漓，到最后一节的时候，九中已经领先了二十多分，秦镜和梁栋干脆下了场，换上了替补去练手。
　　最后五分钟的时候，九中所有主力都下来了，全部换上替补，一中依旧没有占到任何优势，最后九中以54：31的大比分获胜。
　　王建元开心得像个孩子：“同学们，干得漂亮！就该这么打！来，大家一起拍个照，纪念一下咱们在一中胜利会师！”
　　秦镜和队员们将王建元簇拥在C位，一起拍照留念，拍照的人还是高悬。
　　拍完照，秦镜和众人使了一下眼色，众人会意，抓胳膊的抓胳膊，抬腿的抬腿，将王建元抬了起来。
　　王建元身体突然凌空，有些慌乱：“喂喂，你们这帮小崽子们，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然而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将王建元抬起来往空中抛：“校长万岁！”
　　高悬早已将相机切换成录像模式，将这珍贵的一幕给录了下来。
　　王建元被放了下来，还有点心有余悸：“你们这帮孩子，我都一把老骨头了，差点被你们给整散架了。”
　　秦镜笑嘻嘻地说：“校长，今天是不是个好日子？”
　　“当然。”
　　“所以用特殊的方式庆祝一下，难道不应该吗？”
　　王建元笑着说：“好吧，为了这个特殊的日子，我这把老骨头也算是豁出去了。今天小伙子们的表现相当出色，希望你们继续保持，再创佳绩！好了，现在大家都可以散了，回去的路上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众人答：“知道啦！”
　　王建元又叫住高悬：“高悬。”
　　高悬回过头：“怎么了，校长？”
　　王建元掏出皮夹子，拿出来十块钱：“你把今天帮我拍的那些照片洗出来，我给你钱。”
　　高悬说：“老师，不用给钱。”
　　王建元抓住高悬的手，将钱塞进他手里：“这你必须得拿着，你是学生，自己又不挣钱，怎么能让你出钱洗照片呢。对了，给我和蔡校长的多洗一张，我要亲自给他送去。”
　　高悬闻言笑起来：“遵命，校长！”
　　回去的路上，篮球队的几个人说：“没想到校长其实挺可爱的。”
　　秦镜说：“老王本来就挺可爱的，他是个非常好的人。”
　　王子跃说：“可我怎么以前觉得他特别凶呢。”
　　秦镜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你干的那些事就没有叫他高兴的好吧，换做是你，你能给好脸色？”
　　王子跃不说话了，他从前跟校长打交道的原因，不是跟人打架，就是各种违纪，确实没有能让人高兴的事。
　　于峥嵘说：“还是你厉害，老王喜欢你，所以才来看我们这场比赛吧。”
　　秦镜笑着摇头：“那倒不是，主要是老王不喜欢一中，知道我们能打一中的脸，这才来的。”
　　“老王为什么不喜欢一中？”篮球队有人好奇地问。
　　秦镜说：“一中成天对我们学校的地盘虎视眈眈，换做是你，你能喜欢？”
　　“一中想要吞并咱们学校？”于峥嵘问。
　　“你不会才知道吧？一中想吞并九中很多年了啊。经常拿咱们学校的升学率来说事，说咱们学校是浪费资源，应该搬走把地方让给他们。这是我们两个学校不和的主要原因。”秦镜说。
　　“靠，一中也太过分了！他们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凭什么要咱们给他们挪地方，坚决不换！”王子跃说。
　　秦镜看他一眼：“你现在知道了吧，好好打球，好好读书，考上大学，这才是对九中最好的帮助。”
　　王建元其实并没有那么关心篮球队的成绩，除了跟一中那场比赛他亲自到场之外，预赛的另外两场他就再没出现过。
　　当然，九中打得也不差，以小组第一的成绩成功晋级淘汰赛。
　　这次淘汰赛，市里选了四个名额，下面各县则只保留一个名额，然后全市进行淘汰赛。
　　每周末都有比赛，争取尽快打完，给四月份的省赛留出时间。
　　秦镜这段时间可忙了，不是在训练，就是在打比赛。打篮球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否则不可能会有好成绩。
　　训练之外，他自己还得上课学习，给同组的同学讲题，忙得简直像只疯狂转动的陀螺。
　　高悬看秦镜明显消瘦下去，有点担心他：“要不打完市赛就算了，不要去打省赛了，不是说市赛就有二级运动员申请名额了。”
　　秦镜说：“是有，但是一个队的比例很少。要是在省里能拿到名次，申请的人就能更多一些。”
　　高悬叹了口气：“你又不需要申请，怎么还累死累活的。”
　　秦镜笑着说：“那你说咱们班的同学成绩提升了对我有什么好处？这道理其实是差不多的。”
　　高悬摇头：“天底下哪有你这么高风亮节的人。”
　　秦镜笑了：“我算是高风亮节吗？其实现实中很多高风亮节的人，只是你现在了解得少而已。”
　　高悬主动说：“要不你组里讲题的事我帮你吧。”
　　秦镜说：“这我还是忙得过来的。最近梁栋的成绩有点下滑，你重点辅导一下他吧，其实搞体育对学习还是有影响的。”
　　“那肯定，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分出去一些，在这方面的精力就会减少，投入少了，成绩能不退步吗？”
　　秦镜说：“等我们打完比赛，回头好好给梁栋补补课，帮他将成绩提升上来。”
　　秦镜心里对梁栋有些亏欠，他参加篮球赛，完全是得不到好处的，甚至也不像自己这样有一种满足感，他唯一的收获，就是能够尽情地打球。


第五十三章 晋级
　　在篮球队这些日子，秦镜慢慢跟篮球队的人混熟了。
　　跟秦镜相处得久了的人，很难有不喜欢他的。他是个很开朗热情的人，跟人相处特别真诚。
　　在球场上，大家通常都听梁栋的。但在球场外，一般都是秦镜在安排，给大家定目标，敦促大家练习。
　　刚开始大家心里都还有点埋怨，嫌他事多。但他们很快就发现，秦镜并不只是对别人要求严格，对自己要求更高。他自己做得比谁都要好，但依旧是练习最勤奋的一个。
　　况且他提的要求确实是为大家好，队友们才陆续配合起来，技术越来越熟练，配合也越来越默契，比赛也打得越来越好。
　　比赛期间，他们还经历了期中考试，篮球队这帮不怎么关心文化成绩的人才发现，原来秦镜的成绩那么好，是全校的第二名，总分六百六十多分，拉开第三名足有一百五十多分。
　　梁栋的成绩因为篮球比赛稍稍有点受影响，原本他可以在班上排前十，这次掉出了十名开外，分数也没有进步。
　　倒不是说他退步了，而是周围的同学都在进步，他不进步，那就是退步。
　　秦镜安慰梁栋，等打完比赛，他会帮他好好补课，一定帮他将成绩追上去。
　　再对比篮球队的几个体育生，基本连二百分都考不到，有的甚至总分连秦镜的单科成绩都不如。
　　秦镜得知他们的成绩后，惊讶地说：“你们这样怎么考大学？光靠这个二级运动员加分也不够吧。”
　　于峥嵘说：“其实我们主要是看专业成绩，我们想把专业成绩弄上去，等专业考试通过了，最后一个学期再突击一下文化分就可以了，专科一百多分就能上。”
　　秦镜说：“既然录取分数线这么低，我觉得也没必要非要去弄这个二级运动员的加分，好像才20分吧。随随便便看看书，考个两三百分还不容易吗？”
　　王子跃自嘲地笑：“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你以为我们跟你们一样啊，我们考高中的分数就非常低，初中的东西都没学明白，更别提高中了。我现在上课，基本就跟听天书一样。”
　　秦镜以为高中生成绩再差，也就跟他组里成绩最差的路程差不多，考个二百多分，他没想到这群身材高大的体育生，其实文化成绩水平可能还不如成绩稍微好点的初中生。
　　秦镜说：“理科既然学不懂，那你们为什么不选文科，文科多花店时间去记去背，拿两三百分应该不难吧。”
　　于峥嵘讪笑：“我们教练说，很多大学不招收文科体育生，所以只能学理科。”
　　秦镜说：“那你们平时多花点时间吧。不说别的，语文拿个□□十分不难吧，英语考个四五十分，其他的平均每门就算考二十分钟，也超过二百分了啊。”
　　那几个体育生嘿嘿笑，秦镜听见那心虚的笑声，便说：“笑什么？难道你们平时上课都在睡觉？我看你们打球的时候都一个个生龙活虎，把这一半的积极性拿去学习，你们绝对都不止考这点分。”
　　那些人还是笑笑不说话。
　　“你们知道我高一的时候数学考多少分吗？”秦镜问。
　　那些人都摇头。
　　秦镜说：“也都是二十几分，基本上什么都没学懂。你们知道我现在数学考多少分吗？”
　　于峥嵘说：“我看了一下，好像是150，全校就两个考满分的，第一名和你。”
　　众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办到的？”
　　秦镜说：“没有捷径，做题做出来的。为了提升成绩，我连初中课本都翻出来了，哪里没学懂，就从哪里学起，每天晚上都熬夜刷题，请教老师。不花时间和精力，知识是不会白白跑到你脑子里去的。”
　　几个队友都竖起大拇指：“厉害！”
　　秦镜笑着说：“我不是厉害，只是对自己比较狠。你们对自己狠一点，成绩照样可以提升起来。王子跃，你还记得你当初为什么要烫伤我吗？”
　　王子跃脸上露出不自在的表情，讷讷地说：“对不起。”
　　秦镜摆手：“我不是要跟你翻旧账，而是为了告诉你，学校为什么决定上晚自习。说跟我有关其实也不为过，因为当初是我主动要求留在学校上晚自习，跟我一起上晚自习的几个哥们进步都非常显著。校长觉得这样可以提升成绩，所以才决定全校都上晚自习。”
　　王子跃挑挑眉，没有说话。
　　于峥嵘笑着说：“我真是挺佩服你的，居然还主动上晚自习。”
　　秦镜耸肩：“没办法，谁让我之前浪荡了几年，欠下的债总有一天要还的。我觉得吧，趁着年轻时尽快把债还上，总比以后用一辈子去还债的强。”
　　一直没说话的梁栋说：“你知道我们班的分数为什么比你们班高那么多吗？全都是镜子在带头，要不是他，我们的成绩比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次期中考试，七班的平均分比第二名高了快四十分，这个巨大的分数优势让其他班压力倍增。
　　秦镜说：“所以你们不要觉得自己基础差就干脆放弃了，要对自己狠一点，少睡觉，少玩乐，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将来你们后半辈子会因为现在的努力受益无穷。”
　　于峥嵘看着秦镜真诚的脸，说：“谢谢镜子，我们会努力试试。”
　　秦镜笑着说：“对嘛，你们不用像我这样，稍微努力一点，考个两三百分，就能上一所很不错的大学了，真的，不信你们去查查上一年的本科录取线。”
　　“我知道是真的，去年我们篮球队有个哥们文化课考了272分，他就上了本科。”于峥嵘说。
　　秦镜说：“你们加油，也是可以做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打期中考试过后，队里的队员对秦镜的态度更为友善了，隐隐还有点恭敬的态度。
　　大概在中国人的文化中，还是崇尚学霸的，脑子特别好的人，都会被人高看一等。
　　球队开始打淘汰赛，有时候还要去外县。去外地打比赛的时候，秦镜和梁栋都会带上书，抽空学习一下。
　　这个风气也能感染人，下次再外出的时候，带书的就不止他们两个了。
　　秦镜很高兴，不管能学多少，态度首先就很重要。
　　五一前夕，市里终于决出了篮球赛冠军，九中如愿以偿拿到了冠军，获得了参加省赛的资格。
　　这对九中篮球队是个极大的鼓励，临时凑成的篮球队，没想到一路破五关斩六将，京能顺利晋级决赛，可不是大喜事一件。
　　王建元又在校门口挂上了横幅，热烈庆祝校篮球队再创佳绩，获得全市第一名的好成绩。
　　他将这个消息和上次比赛时拍的照片一并送给了蔡延年。
　　蔡延年拿着照片差点就想扔了，这个王建元，每次都喜欢蹬鼻子上脸，等今年高考结束的时候，他一定要挂满横幅，好好羞辱王建元。
　　五一结束之后，省篮球赛要开始了。
　　比赛依旧定在周末，十六支队伍抽签直接打淘汰赛，一场就定生死，第一轮被淘汰的就直接回去，非常残酷。
　　剩下的八支队伍赢者晋级，输者再打排名赛，晋级前八强的总共需要打四场比赛。
　　九中的目标是赢一场，晋级八强，因为省队五到八名每队能有四个二级运动员名额，前四强的则是全队都可以申请。
　　秦镜和梁栋都不申请，四个名额对整个篮球队来说，吸引力是相当大了，至少另外三个主力都能申请，还能申请一个替补。
　　但是能够进入省赛的，哪支队伍都不会弱，所以这次比赛必须要全力以赴，不能松懈。
　　一旦失败，申请二级运动员的名额将大打折扣，顶多只有两个人能申请，为了更多的名额，他们打算拼了。
　　比赛那天是星期六，为了方便，学校还包了一辆中巴车，送他们去省城。
　　那天高悬跟着一起去了，这段时间每一场比赛高悬都跟了，他是以校通讯员的身份公费出差，负责拍照以及给校广播室写稿子，这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最重要的是他能第一时间与秦镜分享胜利的喜悦。
　　大家的心情激动又兴奋，这是于峥嵘第二次来省里参加篮球赛，去年他也跟着来过，不过仅仅是省城一日游，第一场比赛就输了，当天下午就回来了。
　　那次他们的运气不太好，抽到了省城一中的球队。根据他的经验，省城一中的人强得不像话，对他们进行的那是砍瓜切菜般的屠杀。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菜，省城一中的篮球队素来都非常厉害，曾经还参加过全国高中生篮球联赛，他们队的人都是直接申请国家一级运动员的。输给他们也不冤，关键是输得有点难看，被打了个76：39。
　　于峥嵘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千万不要让我们再碰上省城一中，让我们对上其他市的吧，咱们才有奋力一搏的资格。”
　　秦镜安慰他：“不用担心，不可能每次都点儿这么背，我运气一向不错，这次应该能碰上一个容易对付的队伍。”
　　秦镜的嘴就跟开了光似的，他们抵达省城后第一件事就是抽签，张强去抽的，抽到了他们隔壁的云祥市。
　　云祥市往年跟他们学校一样，每次都是一日游，所以这次两支队伍应该能够好好打一场，而不是被一方无情碾压。至于鹿死谁手，那就各凭本事了。
　　队友们都很受振奋，互相鼓励打气：“加油！加油！”


第五十四章 八强
　　当天下午，他们就在省城师大附中的篮球馆里进行比赛。
　　云祥的篮球队实力如何，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实力怎样，云祥也不清楚。
　　因为比赛之前，并不确定会跟谁对上，十几支球队，不可能一个个都去研究，况且也不一定找得到资料。所以只能见招拆招，随机应变。
　　今天是周末，学生放假，球馆里没有观众，只有两支球队人员以及工作人员，室内球场非常空旷，甚至能能听见回音。
　　双方球员见了面，对彼此有了个粗印象。
　　云祥的主力身高跟九中这边差不多，但秦镜和队友们没敢轻视，市内选拔赛的时候，就有人轻视他们的身高而吃了亏，所以这个错误他们当然不能犯。
　　比赛正式开始，双方都没有保留实力，上场就是快攻。
　　双方各进了两个球后，彼此都意识到，双方实力相当，就看能不能抓住对方失误的机会了。
　　对方再发球，就被梁栋将球给断了下来，当时大家都回防了，秦镜一直留意着梁栋的动静，一见断球，迅速转身回场。
　　梁栋恰到好处地传球，秦镜接到球，起身一个三步上篮，直接将球灌了进去，并且抓住球筐荡了一下秋千，才轻松跃下。
　　这个球实在是太漂亮了，高悬兴奋得快门按个不停，张强猛叫了一声：“好！”用力鼓起掌来。
　　这球给了九中的队友极大的鼓舞，打得更加兴奋了。云祥的人因为这个球受到了一点影响，下一个球就没投进去，被抢了篮板，九中又进了球，差距拉开了四分。
　　对方教练叫了暂停，比赛打的就是心态，尤其是实力相当的时候，谁稳住了，谁就能笑到最后，适时调整是非常重要的。
　　张强也给队员们分析了一下对方的球员的特点，提醒了一下注意事项。
　　再次上场，对方换了战术，用一个身材高大的球员去防秦镜，因为刚才那几个球，对方教练已经看出来了，秦镜是他们这支队伍的主得分手。
　　对方粘得非常紧，秦镜显得有些被动，不过这也难不到他们队，毕竟他们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整个赛季，秦镜都是重点防守对象，他们已经有了相应的策略。
　　通常来说，一个人是完全防不住秦镜的，他能够一面吸引对方火力，一面寻找突破，而对方用来防守他的人几乎是不能帮队友的忙，所以这种单人防守还是对方吃亏。
　　不过被对方用力撞了一次之后，秦镜长了个心眼，对方可能不仅仅是为了防住自己，甚至还可能不惜犯规来让自己受伤下场。虽然他们球队打球干净，但云祥这支队伍是什么风格谁也不知道。
　　有一次秦镜投篮的时候，对方故意欺身上来，手掌差点就拍在秦镜脸上，他往后躲了一下，对方的手打在了他的手臂上。秦镜撞在了身后的队友身上，但是球偏了，没进。
　　秦镜获得一个罚球机会，他投中了。
　　投完球之后，于峥嵘拉住秦镜，说：“那家伙故意在针对你，我来对付他。”
　　秦镜说：“那你小心点，千万别受伤。”
　　于峥嵘比了个“OK”的手势，专门去防刚才那家伙了。
　　秦镜轻松了不少，接连投了好几个球，将双方的比分拉开了一点。
　　对方有点急了，开始频频犯规，妨碍九中进球，王子跃还被对方撞得流了鼻血。搞得九中的人非常火大，没想到对方打球这么脏，估计以前也都是这么脏过来的。
　　到最后一节的时候，九中已经拉开了对方11分，如果不出意外，九中获胜的几率非常大。
　　再次上场前，张强又叮嘱了一句：“对方打球非常脏，你们要注意自身安全。球不能输，更不能受伤。”
　　最后一节的时候，对方换了两个替补上来，这替补根本就不是来打球的，一上场就频频找机会往人身上撞，梁栋个子矮，直接就被人撞出了篮球场。
　　梁栋的脾气算是非常好的了，这次从地上爬起来，差点没和对方干起来，被秦镜拉住了。因为球场主动打架会被判红牌罚下，对方是故意在激怒他们。
　　对方撞人，被罚两个球，梁栋也争气，两罚两中，这下比分差距越拉越大了。
　　双方打得火药味非常浓，只要一点火，就能炸开来。
　　最后几分钟的时候，秦镜被人推翻在地，那人趁乱还在他脚上踩了一下，秦镜痛得惨叫一声，裁判马上吹了暂停，高悬冲进场内：“秦镜，你怎么样？”
　　大家都关切地围在秦镜身旁，张强过来给秦镜检查脚：“疼吗？”
　　秦镜额上青筋暴绽，黄豆大的汗珠冒出来：“刚刚被踩那的时候好像响了一声。”
　　张强说：“可能是骨折了。秦镜你先下去，还有几分钟，先打完比赛。”
　　“好。”秦镜扶着高悬的胳膊，试图站起来，高悬一声不吭，直接揽过膝弯将他公主抱起来到球场边。
　　凌空那瞬间，秦镜疼痛都忘了，只觉得无比窘迫，要不要这么虎啊，自己好歹也是1米8的个子，被当成女生抱起来了。
　　但是除了秦镜，其他人似乎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队友们跟着一起下了场，大家关切地嘘寒问暖。
　　秦镜坐回替补席上，擦了一把汗：“没多大事，接下来的比赛我可能没法打了。你们要加油，好好发挥，千万不能输。”
　　众人表情分外严肃：“一定不能输！”
　　高悬拿着云南白药喷雾迅速给秦镜做简单的处理，场上比赛又开始了，刚才踩秦镜的家伙被罚下了场，云祥只剩下四个人。
　　四打五的结果可想而知，只会输得更惨，真是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好好接受结果不行吗？弄伤了秦镜，对他们有任何好处吗？
　　尽管负了伤，秦镜还一直在关心球场上的情况。
　　高悬坐在他身旁，看他没心没肺的样子，有点莫可奈何，他站起身，走到云祥的替补席，站在刚才踩伤秦镜的人面前，居高临下：“你刚才是故意的。”
　　那人抬头看着高悬，又看了秦镜的方向一眼：“你有证据吗？”
　　高悬一把抓住对方的球衣背心的两条肩带，将人提了起来：“我亲眼看见的，就是证据。”
　　正在看比赛的替补队员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住了，他们发现自己的队友像被人拎小鸡仔一样拎了起来，要知道队友身高185，体重160啊，这人是干什么的，力气竟然恐怖如斯。
　　被拎起来的人被球衣勒得后颈脖疼，他有些惊慌地伸出两只手，试图从高悬手里夺回自己的衣领：“你放开我！”
　　高悬冷冷瞥了他一眼，直接将人拖到了秦镜跟前。
　　秦镜正在看最后的比赛，比起别的，他更关心比赛的结果，等到高悬将人提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终于回过神来，看清时顿时吓一跳：“怎么了？”
　　高悬说：“这家伙故意推你，还在你脚踝上踩了一脚。”
　　秦镜点头：“我知道，他已经被罚下场了。”
　　高悬说：“那只是他球场犯规的处罚，他故意伤害你，还没有受到惩罚。”
　　秦镜伸手挠了挠额头，好像是这么回事。
　　被高悬拖死狗一样拖过来的男生艰难地说：“放开我！”
　　秦镜看对方脸已经憋得通红，便说：“高悬你先把他放开吧，他要喘不过气来了。”
　　高悬一把将对方掼在地上，像扔一条死狗似的，并且还抬脚在对方身上踹了一脚。
　　此刻哨声长响，场上正式结束了，最终九中以78：62的大比分取胜。
　　众人来不及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第一时间跑下场把秦镜围了起来。
　　秦镜欣喜若狂：“太好了，我们赢啦！恭喜你们！晋级八强啦，明天还有一场比赛。”
　　于峥嵘和王子跃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镜子，你要不要紧（疼不疼）？”
　　秦镜说：“有点。”
　　张强说：“我先送你去医院做检查，看看有没有骨折。”
　　秦镜脸上露出遗憾之色：“我明天可能没法上场了，你们要继续加油啊，要是能进前四，队里所有的人都能申请二级证。”
　　梁栋说：“你别操那么多心了，赶紧去医院好好检查吧。”
　　张强让另一个带队的老师先带着队员们去酒店落脚，自己则带着秦镜去医院做检查。高悬寸步也不离开秦镜，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医院里人特别多，他们只能在急诊科外的椅子上坐着，然后拍了张片子，等待看秦镜的脚有没有损伤。
　　等了两个小时，结果终于出来了。秦镜的脚骨上竟然还有一道细细的裂缝，虽然很小，可见那家伙下脚之重，这要说不是故意的谁信，高悬有点后悔太轻易放过那家伙。
　　因为骨裂症状很轻微，医生给做了一点处理，开了点药，但没有打石膏，更不可能留下来住院。
　　高悬有点不满意，说：“这边治疗太简单了，我们还是回家吧，自己医院治疗比较放心。”
　　秦镜抬头看着高悬：“明天还有比赛呢。”
　　高悬说：“你这样子还能打比赛？”
　　“不能打，能看啊。”
　　高悬转头对张强说：“张老师，我和秦镜今晚上就坐火车回去了，比赛秦镜没法打了，让其他队友们加油，更要注意安全。”
　　张强点头，说：“也好。你们准备怎么回去？”
　　高悬说：“我们买火车票回去。”
　　张强说：“我送你们去火车站。”
　　离开医院的时候，秦镜要扶着他们自己走，但是高悬直接将他背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俩口子轮流着受伤，也是惨。
　　稍稍做了点修改，大致不受影响。


第五十五章 体贴
　　秦镜趴在高悬背上，在他耳边说：“高悬，不用背我，我自己能走。”
　　高悬冷漠地说：“你打算一条腿蹦到什么时候？”
　　秦镜捏捏鼻子讪笑：“我发现省城有点克我俩啊，你来考物理竞赛，伤了胳膊，我来打篮球赛，伤了腿，咱们真是难兄难弟。”
　　高悬听见他这么说，表情柔和了些。
　　张强在一旁问：“上学期高悬胳膊受伤，也是在省城？”
　　秦镜笑着说：“对啊。老师你说这地方是不是专门跟我们过不去，以后千万不能考省城的大学。”
　　高悬问：“你想考哪里？”
　　秦镜想了想：“你问想？那肯定是想考清华北大啊，哈哈，但这两个学校对我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
　　高悬说：“我觉得你能考上。”
　　“那我还得好好努把力才行。”其实秦镜是知道自己上限的，上清北，也都是最普通的那一类人，跟高悬这样的高智商天才没法比。不过他也没期望自己去创立什么丰功伟业，还是做个普普通通的老师就挺好。
　　他俩将考清北说得稀松平常，一旁的张强听得心潮澎湃，他们九中要出清华北大生了吗？而且还是两个！九中的历史要被改写了吗？
　　张强没敢让他们挤公交，而是打车将他们送到车站，帮他们买好车票，有些不放心地问：“你们俩自己回去能行吗？”
　　高悬说：“能行，没事，老师，我们可以的。下车了叫家里来接，我们的东西还在球队的车上，让梁栋给我们捎回来。”
　　张强忙说：“没问题、没问题，我会帮你们带回来的。你们千万要注意安全，别再让人碰到秦镜的脚。”
　　高悬说：“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高悬一路背着秦镜上了火车，秦镜趴在他背上，明显感觉到高悬背部都被汗湿了。
　　高悬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仿佛背上这一百多斤的重量不存在似的。
　　他们没买到坐票，只有站票。上车后，高悬小心翼翼地将秦镜放下来，让他扶着座椅背，自己找到三个女孩挨着坐的座位，赔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打扰一下，我朋友他的脚受伤了，我们没有买到坐票，他不能站，能跟你们先挤一下吗？我现在就去餐车给他找座位。”
　　秦镜哪里见过高悬低声下气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些难受：“高悬，没事的，我能站，反正也就两个小时。”
　　被问到的几个女孩看见高悬和秦镜是两个大帅哥，忙热情地说：“没问题，可以的，过来挤一下吧。小帅哥过来坐。”
　　“谢谢你们！”高悬连忙道谢，扶着秦镜小心地坐下，“你先坐着，我去看看餐车。”
　　旁边的女孩说：“帅哥，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咱们这个车厢离餐车远着呢，你朋友脚受了伤，走来走去的，说不定就磕着碰着了，反正你们就是在高祥下车，也就两个小时，对我们没什么影响，坐吧。”
　　秦镜拉着高悬的胳膊，笑眯眯地说：“这个小姐姐说得对，你就别去找了，我们很快就下车了。”
　　高悬点了点头，扶着椅背，在秦镜身边站着。
　　对面的一个大妈招呼高悬：“小伙子，过来我们这边挤挤吧。”
　　高悬看着大妈的体型，赶紧婉拒了：“谢谢阿姨，不用了，我站着就好，很快就到了。”
　　秦镜扭头看着高悬，冲他甜甜一笑：“辛苦你了。”
　　同座的女孩跟秦镜聊天：“你这脚是怎么受伤的？”
　　秦镜说：“打篮球被人踩到了，有点骨裂。”
　　“那你在哪里打篮球啊，受了伤要去哪里？”
　　秦镜说：“我在这边打比赛，现在回家去。”
　　“他跟你一起打球？”女孩又问。
　　秦镜说：“他没有，他负责拍照。”
　　“那你的队友呢？”
　　“我们队晋级了，队友明天还有比赛，我没法打，就先回去了。”
　　高悬听着秦镜和女孩们聊着天，始终都没插话，乘务员推着小推车过来卖矿泉水啤酒八宝粥，高悬弯腰，将秦镜的腿拿起来放里边一点，好让推车别碰着他，又跟乘务员买了两瓶水，问秦镜：“想吃点什么？”
　　秦镜说：“不吃了，太热了，没什么胃口，多喝点水吧。”
　　“好。”高悬替他将瓶盖拧开，递给他。
　　喝了水，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突然问秦镜：“你手机是不是也没拿？”
　　秦镜说：“对，我什么都没拿。”
　　他连身份证都没拿，还是去火车站临时办的身份证才买到的票。
　　高悬翻了一下手机号码，问：“你爸今天加班吗？他要是有空，叫他开车来接我们，不然我们就打车回去。”
　　“不太清楚，你打电话去问问。你有我爸电话？”秦镜很意外，高悬居然跟自己爸爸还有联系方式。
　　高悬说：“以前加过。那我给他打电话吧。”
　　秦肃接到高悬电话，听说秦镜脚受了伤，也很担心，说自己开车去车站接他。
　　他们上车已经到五点了，在火车上这段时间正好是饭点，高悬要给秦镜买盒饭，秦镜表示不想吃盒饭。
　　高悬觉得这么空着肚子也不好，下车都七点了，秦镜今天打了一场完整的篮球赛，体力消耗巨大，这会儿肯定早已饥肠辘辘。但秦镜不愿意吃车上的盒饭，他最后没买盒饭，而是买了一盒葡萄，因为秦镜爱吃这个，可以补充一点糖分。
　　秦镜说：“你买葡萄干什么，我没洗手，不能剥。”
　　高悬没说话，拿去水龙头那边洗干净了，一颗颗剥好皮，才端回来，又对对面买了鸭脖的胖阿姨说：“阿姨你这里还有没有多余的一次性手套？”
　　胖阿姨说：“有，有，我给你拿个。”
　　高悬接过一次性手套，给秦镜戴在手上：“吃吧。”
　　秦镜看着高悬这一套操作，惊喜得合不拢嘴：“哇，我这是什么级别的待遇啊，老佛爷吗？”
　　高悬白他一眼：“会说人话吗？”他是老佛爷，自己不就成太监了。
　　秦镜听后哈哈大笑：“好吧，不是。谢谢啊。”
　　旁边的女孩一脸羡慕：“你朋友对你可真好，居然给你剥了这么多葡萄。”
　　秦镜美滋滋地吃着葡萄，一边说：“那还用说，我对他也好啊，去年他胳膊受伤，我还给他喂了好几天饭呢。”
　　女孩惊讶地说：“你俩关系可真好。”
　　秦镜笑嘻嘻地说：“那是，十几年的交情了，从小一块儿长大，从幼儿园到现在的同学，谁不说我们这革命友谊比桃花潭水还深哪。”
　　另一个女孩惊叹：“哇，那就是青梅竹马了。”
　　坐最里边的女孩说：“俩男孩叫什么青梅竹马！那叫竹马竹马。”
　　秦镜抬头看着高悬傻笑，高悬正含笑看着他，秦镜觉得他笑得真好看，舔了舔唇，问：“你怎么不吃？”
　　高悬说：“我刚刚剥的时候吃过了，你吃吧。”
　　“哦，好。”秦镜傻愣愣地将一盒葡萄全都吃了。
　　这时候车也快到站了，高悬扶着秦镜起来准备下车，对给予他们帮助的陌生人谢了又谢。
　　女孩们再三叮嘱他们要主意安全，目送他们下了车。
　　下车后，路过车窗的时候，趴在高悬背上的秦镜还朝车内摆了摆手。
　　高悬背着他往背上送了送，秦镜收回胳膊，楼主高悬的脖子，脑袋贴住了高悬的头，感慨叹息：“还是好人多啊。”
　　“嗯。”高悬应了一声。
　　“你也算。”秦镜笑嘻嘻地说，“高悬，你的肩和背都好宽。”
　　高悬：“……”
　　“我说的是真的，非常可靠，让人有安全感。你将来肯定是个有担当的人，又这么温柔细心，你女朋友得多幸福啊！”
　　高悬不高兴了：“瞎说什么呢？”
　　秦镜移开一点看着高悬的侧脸和耳朵：“你耳朵红了，是害羞了吗？”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扔地上了。”
　　秦镜嘿嘿笑：“好吧，好吧，我不说了。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把我扔下的，你比我还紧张我的脚，嘿嘿。”
　　出站的电梯不知道为什么停了，高悬背着秦镜下楼梯上楼梯。
　　高祥的火车站不小，修的年头也很久了，地下通道修在负二层，爬上来特别费劲。
　　秦镜听着高悬渐渐急促的呼吸，有点不忍心：“累了的话，就先把我放下吧。”
　　高悬没说话，只是站在楼梯上停了片刻，继续抬脚上楼。
　　好在爬上楼梯就看到了出站口，秦肃已经等在那儿了，看到他们，就激动地挥手，赶紧跟乘务员说了句话，估计是他身上的制服起到了作用，他被允许逆流进了站，站在两人面前：“儿子，你的脚严重吗？”
　　秦镜说：“不要紧，一点点伤，休养一下就好了。”
　　秦肃看着高悬额头上的汗珠，说：“高悬，辛苦你了，叔叔来背吧。”
　　秦镜被慢慢放下来，秦肃又将他背在了背上。
　　高悬擦了把汗，长吁了口气。秦镜抬手摸摸他额头上的汗：“你看你，出了这么多汗，对不起啊，我太重了。”
　　高悬说：“你不重，以你的身高来看，还偏轻了。”
　　秦肃背着秦镜出了站，上了自家的车。
　　秦镜说：“爸，快开空调，高悬热死了。”
　　秦肃上车后，将安全带系上，启动车子，说：“开了。你这脚是怎么回事？打个球还能骨裂，真叫人操心！”
　　秦镜说了一下大致情况，说是打球不小心伤到的，高悬补充：“其实是那些人故意踩的，他们打球特别脏。”
　　秦肃愤愤地说：“这帮家伙素质真差，为了赢球不择手段，将来绝对有人要跟我的同事打交道。”
　　高悬说：“我有点后悔没把那家伙打一顿，这样太便宜他了，秦镜白挨了一顿打。”
　　秦肃说：“不要用同样的方法报复是对的，坏人没有底线，但咱们不能没有。”
　　秦镜说：“爸爸说得对，被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要咬狗一口。迟早有人会教他们怎么做人。我们直接回家，还是去医院？”
　　秦肃说：“我已经跟你妈说好了，她拜托同事一会儿给你上石膏。”
　　秦镜说：“省城的医生说不要紧，不用上石膏，就是一点点裂缝。”
　　“你妈说还是得上，这样你就会注意了，不会加重伤势。”
　　秦镜被接回了他妈的医院，同样是做检查，做完检查，大夫还是建议他们打石膏，更保险一点。
　　他们在医院打石膏的时候，高悬接到了梁栋打来的电话：“你们走了后，我们跟云祥的人干了起来，踩镜子那家伙被我们打了一顿，我们差点被取消成绩。”


第五十六章 照顾
　　秦镜和高悬去医院之后，已经比完赛的两队队员也准备离场。出了体育馆，云祥的球员还冲梁栋他们竖起了中指。
　　本来秦镜受伤就已经让大伙憋了一肚子气，竖中指那家伙还是伤害秦镜的人，王子跃的暴脾气哪受得了这个，直接冲上去就踹在那家伙的肚子上。
　　对方队友反应过来，都纷纷过来帮忙。九中这边的人也冲上去，双方混战起来。
　　当然也有比较理智的人在拉架，老师们也在劝架。混战很快就平息了，双方都有不同程度的挂彩，但伤害秦镜那家伙伤势最重，因为大家都懂得冤有头债有主。
　　当时组委会的裁判老师也还在，看见这个情况，气得不轻，嚷嚷着要取消他们的比赛成绩。
　　这可把云祥的人高兴坏了，当场便幸灾乐祸起来。
　　九中的人气疯了，凭什么要取消比赛！这场胜利是他们伤了一个队员的代价赢回来的，云祥没有得到任何惩罚，反倒是他们这些受害者要受到处罚，简直岂有此理！
　　九中的带队老师据理力争：打架是球场结束后的事，说破天裁判也没有理由取消他们的篮球成绩，就算是闹到组委会去也要讨回个公道。
　　不过这裁判老师也就是嘴上说的气话，最后并没有真的处罚。
　　他跟两支球队都没有任何私交，不存在偏袒，作为裁判，最讨厌的就是球场上不干不净的脏动作。
　　他不能对云祥进行更多的处罚，但内心里还是瞧不上云祥的风格，如果取消高祥的成绩，岂不是更让小人得志了，哪个体育老师都有血性，所以他不会这么干。
　　不过王子跃的表现倒是很让人出乎意料，他说如果取消这次比赛资格，他也不后悔，宁愿放弃这次申请二级运动员的资格。
　　秦镜听到高悬这么转述，笑着说：“没想到他还挺讲义气的。”
　　高悬说：“没有你，他们也进不了八强。你辛辛苦苦为他们拼来了名额，还负了伤，他们为你出头也是应该的。”
　　秦镜笑着说：“其实我也很享受比赛啊，收获也不少。”
　　周慧英伸手摸摸秦镜的脑袋：“我们家儿子这方面看起来有点儿傻。”
　　秦镜笑眯眯地说：“傻人有傻福。”
　　秦肃买了饭送上来给两个孩子吃，问老婆：“不用住院吧？”
　　“不用，一会儿打好石膏就回家。”周慧英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你们这俩孩子也真是绝了，不是这个伤了胳膊，就是那个伤了腿。”
　　高悬和秦镜听到这里忍不住对视一眼，然后都笑了，高悬说：“阿姨，以后早上我来接秦镜上学。”
　　秦肃说：“那就把秦镜交给你了。也真是多亏得你俩感情好，能互相照应，不然我们当父母的真是要愁得头秃。”
　　高悬笑着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秦镜冲高悬做了个鬼脸。
　　打完石膏，秦镜被父母接回家，开始静养。
　　第二天是星期天，秦肃和周慧英一大早就去上班了。
　　秦镜独自在家，拄个拐找了本书靠在沙发上看书，这段时间课余都用在练球上了，除了学习，课外书是一页都没翻过。
　　刚翻了几页，秦镜听见电话响了，是妈妈留给他用的手机，拿起来一看，是高悬打来的，顿时笑逐颜开，接通了：“给我妈打电话干啥？她上班去了，手机现在搁家呢。”
　　高悬说：“就知道能找到你。想吃什么，给你买。”
　　秦镜笑眯眯地说：“你咋这么贴心呢，我想对面街的肉夹馍了，你帮我买个呗，就是有点远哈。”
　　高悬冷漠地说：“还有别的吗？”
　　秦镜想了想：“还想吃黄焖鸡饭，不过现在吃午饭还早了点。要是有个烧鸡就好了，就是想吃鸡。”
　　“麻烦死了！”高悬将电话给掐了。
　　秦镜嘿嘿笑，病人有各种折腾人的特权。
　　秦镜躺在沙发上，将打石膏的腿架在茶几上，一边无聊地翻着书，不时朝门口看一眼，看跑腿小弟啥时候带吃的回来。
　　终于，敲门声响了起来，秦镜猜是高悬到了，便起身拄着拐去开门。
　　高悬提着东西站在门外，他两手都不空，还有一个西瓜。
　　秦镜试图伸手去接，高悬避开了：“我拿就好。”
　　秦镜见他进了屋，便将门关上：“你不会真买了烧鸡？”
　　高悬将东西放在茶几上：“肉夹馍还是热的，趁热吃吧。我去切西瓜。”
　　秦镜坐在沙发上，从袋子里翻出肉夹馍：“真香。”拿出来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秦镜又翻了一下袋子，里面真的有一只荷叶包的鸡：“你买了荷叶鸡？”
　　高悬将西瓜一切为二，找了两把勺子，一半放在桌上，一半自己捧着，说：“没找到你说的烧鸡，超市门口有人在卖荷叶鸡，就买了一只。”
　　秦镜嘿嘿笑：“闻着就香，肯定好吃。花了多少钱？”
　　高悬微微侧头看着他：“请你吃鸡还是请得起的。”
　　“那多不好意思，以后还要麻烦你的地方多着呢，总不能叫你一直给我掏腰包吧。我吃得很多，你养不起的。”秦镜说。
　　高悬听见这话，舀西瓜的动作都慢了，想了一下才说：“如果只是吃，应该还是养得起。”
　　秦镜哈哈笑：“你不会真要养我吧？”
　　高悬没接话，而是换了个话题：“作业都写了没有？”
　　秦镜说：“有啥作业？”
　　高悬说：“发的卷子。”
　　“你不说我都忘了。最近我周末的作业就没写完过。”秦镜讪笑，周末都在打球，打完回来都累死了，哪还有多少精力去做题，“现在好了，比赛终于结束了，要好好搞学习。”
　　高悬用勺柄在秦镜头上敲一下：“成天跟个皮猴似的折腾个不停，现在腿伤了，就老实几天吧。”
　　秦镜鼓起腮帮：“唉，本来今天还有一场比赛，要是没受伤，说不定运气好还能进四强呢。”
　　高悬翻了个白眼：“想得美！”
　　秦镜嘿嘿笑：“梦想是要有的啊，万一哪天实现了呢。”
　　秦镜吃完肉夹馍，又啃了半个西瓜，吃得肚子圆滚滚的，转身在沙发上躺平了，一条腿架在茶几上，另一条腿放直了直接横过了高悬的腿：“吃撑了，让我躺躺。鸡吃不动了，吃午饭时再吃。”
　　高悬看着架在自己大腿上的腿，又看看秦镜小无赖的模样，居然没有将他的腿给扔下去，只是抬起他的腿往外挪了挪：“脚还疼吗？”
　　“还有点儿，不顾能够忍受。”秦镜摸着肚皮，打了个哈欠，说，“刚说要好好学习，结果吃饱了又想睡觉，太堕落了。”
　　高悬放缓了语气：“想睡就睡会儿吧，也不差这一天。”
　　秦镜闭上眼睛：“可是刚吃了就躺着对胃不好。”
　　高悬说：“那你要不起来溜达一下？”
　　秦镜闭着眼睛嘿嘿笑：“我不，我现在是病人，躺着是我的权利。”
　　高悬轻笑一声，这家伙总是有那么多理由。
　　秦镜果真很快就睡着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忙着训练打球，此外还得上课学习，体力透支巨大，加上早出晚归，根本就没睡过几个囫囵觉，说不累是假的。
　　高悬听着他的呼吸逐渐规律起来，扭头一看，果然已经睡着了。高悬迟疑一下，轻轻将腿上的脚抬起来，自己起身，并将秦镜的两条腿都搬到沙发上躺好，回房间给秦镜拿了床薄被给他盖上。
　　秦镜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看见高悬正举着双手从厨房出来，见他已经醒了，高悬说：“你帮我接一下，手机在茶几上。”
　　秦镜有些疑惑地看着高悬，他在干嘛呢？
　　电话是梁栋打来的：“我们已经打完比赛了，运气不好，跟省一中比的，输得非常惨。要是你在就好了，咱们起码不会输得这么难看。”省一中是上一届的冠军队。
　　秦镜说：“没事，咱们的目标已经达成了，重在参与。”
　　“对了，你的脚好些了吗？”
　　“好多了。”
　　“你在家还是医院？我将书包给你送过来。”
　　“在家呢，你过来吧。”
　　挂了电话，秦镜坐了起来，看着正在厨房忙活的高悬：“高悬，你在做什么？”
　　高悬说：“我在研究怎么做饭。”
　　秦镜哈哈笑起来：“真的假的，你还会做饭？要不咱们还是叫外卖吧。”
　　高悬说：“不用，很快就好了。”
　　秦镜还真有点担心高悬烧厨房，不过高悬还是凭借着他聪明的脑瓜子以及网上查到的资料，将米饭煮了出来，就是稠有点像粥，水放多了。蔬菜炒了蒜蓉油麦菜，肉菜则是他买的荷叶鸡，放微波炉叮了两分钟。
　　秦镜看得直拍手掌：“不错啊，饿不着你了，居然还会做饭了。”
　　高悬说：“多亏了度娘。”
　　“你怎么知道这油麦菜的做法？你居然还认得油麦菜。”
　　高悬笑着说：“我不认识。包装袋上有价格码，我看到的。”
　　秦镜竖起大拇指：“果然是学霸，什么都是一学就会。”
　　这顿饭菜说不上有多可口，但是高悬第一次做的饭，秦镜当然不会嫌弃，并且还很捧场地吃了两碗饭。
　　吃了饭，高悬又主动去刷了碗。
　　秦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觉得非常不可思议，高悬居然会为了自己下厨房做饭做菜，要不是之前他拒绝得那么干脆，他真要怀疑高悬是不是喜欢自己了。
　　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各做各的事。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房门再次被敲响，高悬去开了门，看着外面的几个人，顿时有点吓一跳：“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门外站着的不止是梁栋，还有校篮球队的队友们。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个bug，镜子的手机还没回来呢，稍微修改一下。


第五十七章 危机
　　原来大家得知梁栋要给秦镜送书包过来，便跟着一起过来看他。干脆让司机直接将车开到秦镜家小区，在门口下了车。
　　秦镜坐在沙发上，看到这么多小伙伴来看自己，笑呵呵地说：“怎么都来了？快进来吧。”
　　大家站在门口：“要脱鞋吗？”
　　秦镜还没答话，高悬已经说了：“不脱了，穿鞋进吧，一会儿我拖地。”
　　于峥嵘哈哈笑：“那就不脱了，我还真怕脱鞋味儿太重了。”
　　都是刚打完篮球就过来的，味道难免有点冲。
　　大家进屋，看到秦镜脚上的石膏，都过来关切地问伤情如何，秦镜说：“没多大事，就是一点点骨裂，打个石膏，免得磕着碰着，大概要拄一段时间拐，不能跟你们打球了。”
　　“那以后还能打吗？”王子跃问。
　　“可以，等伤好了就能打了。这个学期肯定不行了，不过好在比赛已经结束了。”秦镜说。
　　“那你好好养伤，回头好了我们再一起打球啊。”于峥嵘说。
　　秦镜招呼大家坐：“高悬，帮我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
　　于峥嵘摆手：“不用客气，其实我们是想请你吃饭，谢谢你帮我们打进了八强，争取到了四个名额。”
　　队友们说：“对啊，对啊，我们请你吃饭。”
　　秦镜说：“可惜只有四个名额，要是能进四强就好了，全队都有资格。”
　　贺卫东摇头：“四强赛的对手太强了，省一中是去年全国八强，咱们赢不了的，能进八强已经非常厉害了。”
　　秦镜笑笑：“也对，知足常乐。”
　　于峥嵘继续说吃饭的事：“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我去找个饭店。”
　　秦镜说：“是不是还得请教练？”
　　于峥嵘说：“请教练以后再说，到时候让我们爸妈请。咱们队里吃一顿，没有老师在，吃得自在一些。”
　　秦镜笑着说：“好吧，那就谢谢了。”
　　高悬从冰箱里翻出来一些水果、冰淇淋和饮料，大家坐了片刻，便出门去找地方吃饭。
　　秦镜给父母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和篮球队的队友们出去吃饭了。
　　出门的时候，高悬拿来秦镜的鞋子，要给他没受伤的左脚穿鞋。
　　秦镜接过去：“我自己来吧。”
　　穿上鞋，他伸出手：“帮我拿一下拐。”
　　梁栋赶紧去帮他拿拐杖，转身便看见高悬已经半蹲在秦镜跟前：“上来吧，我背你下去。”
　　秦镜也不扭捏，直接趴在了高悬背上：“梁栋帮我拿着拐，下楼了我自己走。”
　　高悬说：“别拿了，下楼我们骑车。”
　　“好。”梁栋便将拐杖放回原处。
　　高悬背着秦镜出了门，站在楼梯口的于峥嵘说：“要不我来背镜子吧。”
　　高悬面无表情：“不用。”
　　他们下了楼，高悬让秦镜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他推着车和大家步行去找饭店。
　　一路上年轻人吵吵闹闹，热闹非凡。秦镜脚上行动不便，但不妨碍他嘴上发挥，跟大家一起笑闹，高悬很少说话，安安静静地当个车夫。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很高兴，甚至不顾还有人未成年，叫了几瓶啤酒，当然秦镜没喝，病人不喝酒，高悬也没喝。不过大家还算有分寸，高兴归高兴，但并没有忘形。
　　秦镜趁机说：“比赛已经结束了，你们中有几个人能申请二级证，以后能够加分。不能申请的我觉得也不用担心，多花点时间，上线还是很容易的。如果对自己的成绩不够放心，建议暑假多花点时间补课，哪里不会就从哪里补起。我们去年暑假在学校补了两个月的课，效果非常明显，这是切身体会。我认为想要提升成绩，没有捷径，惟有多花时间和精力，这跟你们练球是一样的。”
　　大家正在兴头上，一个个都豪情万丈：“放心吧，镜子，我们一定会加油的。”
　　吃了饭，大家各自散去，高悬骑着车，驮着秦镜慢慢往回走，忍不住说：“我怎么觉得你比老王还操心大家的成绩，自己班上的同学就算了，别班的也操心上了。”
　　秦镜岔开腿坐在车后座上，笑嘻嘻地说：“因为我思想境界高，看人学习进步就高兴。”
　　高悬说：“你该不会还想过要给那帮货补课吧。”
　　秦镜嘿嘿笑：“我还真想过，不过他们基础太差了，给他们补课我会累死，所以我还是给他们指了条明路，让他们自己去想办法吧。”
　　“暑假你打算干什么？”
　　秦镜突然想起来什么：“你不会又要办托管班吧？”
　　高悬说：“不了，马上要高考了，要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
　　秦镜听见这话感到无比惊奇：“你还需要花时间在学习上？不是随便考么。”
　　“我说的是你。我一个人也办不来托管班。”
　　秦镜笑起来：“哦哦哦，原来是替我考虑啊。我暑假打算给梁栋他们好好补补课。他们几个的成绩冲刺一下，基本能上本科，只有大熊的成绩有点问题，上本科难度有点大，回头我单独给他开开小灶。”
　　他那群死党，除了熊凯，其余的人都上了400分，高沛和石峰有时候还能摸到500，只有熊凯还从没上过400分。
　　高悬听到这里，忍不住摇摇头，这家伙就是个操心的命，刚打完球赛又开始操心朋友的成绩了。
　　秦镜受伤的消息很快就从梁栋那儿传到了小伙伴耳中，大家知道后一个个义愤填膺，要手撕了云祥那帮杂碎。
　　最后倒让秦镜来安抚他们，不然一个个连夜都要跑到他家来探病了。
　　星期一上学时，班上同学看着拄拐的秦镜，都感到非常吃惊，来慰问的络绎不绝。
　　老师们看到了也是分外关切，谭立志更是气坏了，打个比赛，什么好处没捞着，居然还受了伤！简直岂有此理！
　　班里的女生们对秦镜的关心表现得更为直观，她们直接送吃的喝的，秦镜还没有理由拒绝。
　　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秦镜趴在窗边，艳羡地看着同学飞奔着去上他最爱的体育课，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回头一看，是白璧站在身后：“咦，你怎么没去上体育课？”
　　白璧说：“我身体有点不舒服，请了假。”
　　秦镜赶紧问：“不要紧吧？”
　　白璧微红了脸：“不要紧，一点小毛病。听说你的脚骨裂了，比我当初更严重啊，肯定很疼吧。”
　　“还好，没觉得特别疼。就是有点麻烦，起码得有两个月没法打球了，真是有点不甘心。”秦镜对失去自由非常介怀。
　　白璧小声地说：“打球暂时还是别打了，养好伤再打吧。你现在有别的事吗？”
　　“没有，你有事？”秦镜抬头问。
　　白璧红着脸说：“想请教你一些题目，不知道会不会麻烦你。”
　　秦镜说：“没问题，反正我现在也没别的事，拿来吧。”
　　高悬上完体育课回来，看见白璧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跟秦镜两个人凑在一块儿讲题，距离非常近，差点就要头碰头了，他顿时拉下脸来。
　　高悬径直走过去，敲了敲自己的桌子，面无表情地说：“麻烦让让。”
　　白璧回过神来：“哦、哦，对不起，马上就好。下课了吗？”
　　高悬没说话。
　　白璧赶紧起身，换到走廊那边，站着听秦镜讲题。秦镜耐心地给她讲完这道题，她才离开。
　　高悬冷冷地看着对方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坐下来，发现桌上多了一个浅蓝色的本子，他随手翻开，是个速写本，上面画了些图案，最为醒目的是中间画的一面铜镜。
　　再翻了几页，几乎每页都有一面镜子，还是各种各样不同形制的。
　　有的上面还配了些文字，比如“君子不镜于水，而镜于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等。
　　高悬将本子合上，看了白璧的方向一眼。
　　这时白璧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一把抓过高悬手里的本子，满脸通红地说：“这是我的，我忘记拿了。”
　　高悬没说话。
　　秦镜闲得无聊，但是又不能走动，所以将注意力放在了别人身上，他好奇地说：“白璧的脸怎么那么红，她在本子上跟你表白了？”
　　高悬侧头看一眼秦镜，从齿缝间蹦出几个字：“怎么可能？”
　　秦镜嘿嘿笑：“我觉得也不太可能，谁把表白写在本子上啊，要写也是写情书。”
　　高悬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太无聊了？你做一下这道题吧。”说完扔了本书给他。
　　秦镜打开一看：“物理竞赛题？你还做呢，今年还要考？”
　　高悬点头：“还想试试。”
　　“也对，去年因为意外没考成，失去了保送资格，今年应该继续加油，要是考过了，就能提前解放了。”秦镜看着书上的题，说，“这题有点难度啊，我试试看能不能做。”
　　这事终于被高悬给糊弄过去了，但他并不觉得轻松，白璧还在秦镜组里，他们几乎每天都能一起学习，这样下去，只会越陷越深，对这丫头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篮球比赛已经结束，秦镜本应跟篮球队那几个人没什么瓜葛了，但最近篮球队那几个人来七班来得挺勤快，经常跑来找秦镜玩。
　　尤其是那个于峥嵘，每次来了就拉个板凳，跟秦镜凑一块说NBA，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
　　高悬都快被这家伙给烦死了。秦镜都受伤了，这些人就不能消停一会儿，让他静养一会儿吗？
　　然而秦镜这个耐不住寂寞的家伙，似乎还挺享受这种热闹，他的态度给了于峥嵘太多的鼓励，因此于峥嵘跑得更勤快了。
　　其实于峥嵘也是出于好心，他认为秦镜是因为他们失去了行动自由，为了不让他觉得无聊，他们才会经常跑来陪秦镜聊天。
　　作者有话要说：高悬是个醋坛子，危机感特别重。


第五十八章 大熊
　　为了杜绝白璧、于峥嵘这些人老来骚扰秦镜，高悬便拿数理化各种难题操练秦镜，将他的课余时间都占了。
　　秦镜也不好意思推说自己不会做啊，好歹也是全校第二呢。每次高悬扔了题目给他，他就只好埋头苦干，冥思苦想，实在想不出来，就问旁边的高悬。
　　高悬会分外耐心地给他讲解，将自己所知道的解题思路都告诉他。
　　秦镜每次听完都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人的智商不同，格局就不一样，思考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
　　在高悬的操练下，秦镜觉得自己仿佛打破了思维的屏障，解题思路变得越发灵活起来。
　　白璧和于峥嵘等人每每过来，都见到秦镜和高悬在埋头做题，也就不好意思打扰。
　　同时也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印象，这俩学霸学习都这么用功，他们怎么好意思到处浪啊，回去好好学习吧。
　　就这样，秦镜行动不便的这些日子，竟是他这两年来学习最为刻苦用心的日子。
　　不过好处也是肉眼可见的，五月底的月考，他的总分第一次突破670分，这还是他语文只考了116分的情况下，数理化都接近满分。
　　这样的成绩，让秦镜对清北有了一点野心。
　　谭立志对他的成绩既满意又不满意，为什么其他科都考得好，语文只有这么点呢，太不应该了！
　　他特地将秦镜叫出去谈话，用非常委婉的语气劝秦镜不要偏科，语文也应该重视起来，不用太高，再多考个十来分吧，平时一定要多花时间积累。
　　秦镜只好点头答应，其实他这次都没有花太多时间复习，一向比较擅长的英语这次也只考了130。
　　之所以总分能到670，还是高悬对他的魔鬼训练的结果，理化都比以前高了不少。
　　秦镜对七班的月考成绩也很满意，平均分超过了420。这是九中有史以来的最高分，拉开了第二名四十好几分，其他各班只能望其项背。
　　这个成绩让其他班的老师眼红艳羡，也让七班的老师们一个个乐开了花。
　　按现在这个趋势，高考的时候，班上至少有两个重本，还有不少能上本科，其他学生上三本、专科都不成问题。
　　要真是这样，到时候可真要轰动全市了，这可是九中从来都没有过的事，也是王建元和老师们想都不敢想的事。
　　事已至此，其他班级的老师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七班的成绩不可能作假。作弊一次可能，但不可能次次作弊。
　　他们还意识到一件事：七班的成绩能够得到如此大幅度的提升，说明自己的学生也同样具备这样的潜力。既然有潜力，那当然要好好激发出来。
　　九中的学生明显能够感觉到，学校的学习氛围要比从前浓厚多了，老师们也抓得严多了。
　　从前老师和学生都没什么目标，双方的态度是一个我讲我的，听不听在你，一个你教你的，学不学看我心情。
　　现在的情况是，不论哪个年级哪个班级的老师们随时都在旁敲侧击，看看高二七班，一年时间进步多大，只要愿意学，你们也是可以办到的。
　　咱们也许做不到高悬和秦镜那样考六七百分，但考个四五百分应该能做到吧，同样是通过中考进的九中，咱们就自认比人家差那么多？
　　当然，老师要比学生焦虑多了。但也不得不承认，老师们一抓紧，学生的成绩也还是有提升的，这就好比有领头羊在带着奔跑，后面羊群中多少还是有自觉的会跟着一起跑。
　　这带动的好处就是每个班的头部学生成绩都有进步，因为你不努力，全校前二十名的就全被七班的占光了，这让那些曾经考过全校前几名的人怎么甘心。
　　老师们对这一现象还是满意的，至少班上有希望考大学的同学都在努力，这些人的升学率保障大大提升了。
　　在全班同学都沉浸在进步的喜悦中时，秦镜发现了一个不和谐的数据，熊凯这次怎么又掉到倒数去了，这次月考才考了341分，不仅没有进步，甚至还退步了，这是怎么回事？
　　秦镜先问了熊凯的组长高悬：“大熊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高悬茫然：“没有吧。”
　　秦镜想不通：“不应该啊，别人都在进步，连陈黎明都快赶上他了，他最近在干吗呢？”
　　高悬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啊，我们也就跟平常一样讲题，他也没有单独来问过我题目。”
　　他的注意力都在秦镜身上，其他人他还真没怎么注意到。
　　秦镜皱起眉头：“我去了解一下他最近到底怎么回事。”
　　高悬说：“等上学了再问不行？”马上要高考了，学校给他们放了假，这次有四天。
　　“还是早点问吧。最近我腿脚不便，也没跟大家打球，又忙着学习，跟大家交流也特别少，没及时了解大家的情况。”秦镜有点自责没及时关注到熊凯的情况。
　　这事高悬得负责，因为他占去了秦镜几乎所有的课余时间。
　　秦镜先问了跟熊凯关系最好的刘宇翔，刘宇翔说：“大熊家里出了点事，他好像不想读书了。”
　　秦镜吓了一跳：“出了什么事？你赶紧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不想读书了？”
　　刘宇翔说：“大熊爸爸在一个什么网站上赌博，输了好多钱，还在网上借了钱，欠了很多债，好像有几十万，听说都要卖房子了。”
　　秦镜大吃一惊：“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从来都没说起过？”网贷不就是高利贷么，利滚利，那可是个无底洞。
　　“大熊觉得丢人，他不让我告诉你们。”
　　秦镜有点生气：“丢什么人啊，就没把我们当兄弟，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是不是要等退学了才通知我们啊！”他更气的是，大熊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绪肯定不对，自己竟然完全没看出来，他这个朋友太不够格了。
　　刘宇翔没接话。
　　秦镜说：“我先挂电话了，给大熊打电话问问情况。”
　　高悬见他挂断了电话，赶紧问：“怎么回事？谁要退学？”
　　秦镜舔了一下干燥的唇，重重叹了口气：“大熊爸爸染上了赌博，欠了几十万网络高利贷，要卖房子还债。他不想读书了，我想去看看他。”
　　“现在吗？我陪你去吧。”高悬知道，熊凯遇到的事恐怕比自己当初的精神PUA还要麻烦，自己尚能摆脱高成功的控制，熊凯爸爸恐怕是拖着全家下地狱。
　　“我先给他打个电话。”秦镜说着拨打了熊凯的电话。
　　电话是关机状态，秦镜又打了一遍，还是这样，只好打给刘宇翔，问他为什么不开机。
　　刘宇翔说：“他不敢开机，一开机就全都是催债的电话。”
　　秦镜听了觉得莫名心酸，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将好好一个家庭就这么毁了，连累未成年的儿子过早去承担他不该承担的苦难。
　　秦镜又拨了几次电话，始终都是关机状态，便给熊凯发信息，告诉他看到消息后务必要给自己回电话。
　　一直到凌晨一点，秦镜才收到熊凯发来的信息，说他才忙完，有事明天再说。
　　秦镜并没有睡着，他担心熊凯，一边看书一边等他回信息，收到信息，马上就打电话过去：“大熊，你在哪儿呢？”
　　熊凯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在吉庆街的一家烧烤店打工，才刚收摊，现在准备回家。”
　　秦镜说：“这么晚才下班？我已经从翔哥那儿听说你家的情况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熊凯用力擤了一下鼻子：“告诉你又能怎么样？我们家房子都要卖了，连我爸的出组车都要卖，他那个高利贷一天就是好几千利息，我们马上就要睡大街上了。都是那个畜生！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去赌博，赌博就算了，还要去借网贷，你知道我一天要接多少通恐吓电话吗？我恨死他了，恨不得他现在就去死！”
　　秦镜听出他的声音都带了哭腔，知道他肯定遭受了太多的委屈，只能安慰他：“大熊，你别难过，别怕，你还有我们呢，不会有绝人之路的。”
　　熊凯哽咽着说：“他欠了债不肯说，到处拆东墙补西墙，最后高利贷利滚利，窟窿填不上了才说，卖了房子还不够，连出租车都要卖。他怎么那么自私啊，就完全没有考虑过我妈和我吗？”
　　熊凯的父亲是个出租车司机，在高祥开了二十多年出租，终于在这个城市里扎下根来，结果却被赌博全毁了，他们一家马上就要陷入一无所有的境地。
　　秦镜心里很难过：“对不起兄弟，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现在这么难。你现在晚上住哪儿呢？”
　　“家里。房子还没卖呢，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买主，我们都快急疯了，每一天都是利息，利滚利，我们这辈子都要还不完了。”熊凯的声音透露出浓浓的绝望。
　　“你们有没有去报过警？”
　　“没有用，警察也管不了这个。法院规定年利率超过一个数量的不用偿还，别的还是要还的。”熊凯疲惫地说。
　　秦镜说：“大熊，你别担心，肯定会有办法的，我问问我爸妈，看有没有认识的人要买房子。还有，你千万不能辍学，现在你家的情况确实很艰难，但学一定要上啊。”
　　他想起上辈子熊凯去夜店看场子，打伤人坐牢的事，如果还放任他辍学，绝对有可能走上这条老路，他不能放任不管。
　　熊凯有气无力地说：“看看再说吧。我要骑车了，不能跟你说了。镜子再见！”
　　秦镜想要再说点什么，那头已经将电话给挂了。
　　作者有话要说：黄赌毒害人啊。


第五十九章 发奋
　　这一宿秦镜都没睡踏实，早上高悬过来找他，看到他的黑眼圈：“没睡好？”
　　秦镜打了个大哈欠：“大熊一点多才回我信息，我打电话跟他聊了一下，他家是真遇到大麻烦了。”他将知道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高悬皱眉：“黄赌毒一沾一个死。大熊倒霉。”
　　秦镜无奈地点头：“对啊，太倒霉了，我担心他会放弃学业。”
　　“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个巨大的难关，希望他能够挺过去。”
　　秦镜说：“我今天想去找大熊。不过他的手机又打不通了，估计白天根本不敢开机，全都是高利贷催债的。”
　　“那去他家？你知道他家在哪儿？”高悬问。
　　“我没去过，翔哥应该去过，我问问他。”秦镜想尽自己能力帮熊凯，但也得了解具体情况。
　　两人一起出门，熊凯家太远，不能骑车，坐车去。
　　秦镜的石膏已经拆了，走路的时候脚还有一点点疼，不能走太快。
　　刘宇翔带着他们找到熊凯家，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难道出去了？没听说他白天还打了什么工啊。”
　　秦镜不死心，抬手敲门：“大熊，大熊，你在家吗？”
　　叫了好几声，终于听见门内有了动静，是熊凯开的门，他似乎才醒，头发跟鸡窝一样，脸上残留着睡痕：“是你们啊，我还以为是讨债的。”
　　大熊家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房子是二手房，好在是学区房，倒是也不难卖，只是这么仓促，一时间也没那么快脱手，更重要的是太过仓促，价格肯定高不到哪里去。
　　他父母不在家，他爸出去想办法卖车卖房了，他妈在超市上班，家里乱成这样，本来也没心思上班，但不上班能怎么办，天塌下来也是要吃饭的。
　　房里一地狼藉，很显然熊凯父母之前吵了一架，扔了不少东西，有点让人无处下脚。
　　熊凯颓废地收了两样东西，又随手扔在茶几上，苦笑：“我昨晚回来，他们还在打架。”
　　熊凯显得很颓废，坐在凌乱房子里，很显然，他父母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吵了一架，东西扔得到处都是。
　　秦镜说：“大熊，你有什么打算？”
　　熊凯坐在沙发上，一脸颓丧，笑得有些凄凉：“我也不知道。我妈说等还完债就全家回老家去。”
　　秦镜说：“为什么要回老家？你学业还没完成，明年才高考。”
　　“考什么，我这个成绩，考也考不上什么好大学，上学也是浪费钱。”熊凯此刻有点万念俱灰。
　　秦镜不高兴了：“上学怎么是浪费钱呢？上了大学，起点就不一样了，将来的人生就是另一种可能。”
　　刘宇翔也劝他：“大熊，你可千万别不读书啊，咱们上次不是说好了，以后要去一个城市上大学的。”
　　高悬也说：“不上大学，你的机会就比同龄人少了很多，不能考公务员，也进不了国企和事业单位，好点的公司连敲门砖都没有。只能干那些没有学历要求的工作，要么就自己创业，创业你有本钱吗？”
　　熊凯扭头看着高悬，一脸茫然，显然他根本就没想那么远。
　　秦镜说：“高悬说的没错，咱们都努力一年了，吃了那么多苦，流了那么多汗，你甘心现在就放弃？将来你自己回想起来，你不后悔？”
　　熊凯低头沉默，如果不参加高考，将来绝对会后悔：“可我现在这成绩也考不上大学。”
　　“急什么，不是还有一年吗，努把力，一定可以考上的。”秦镜鼓励他。
　　熊凯抬起头看了看几个小伙伴，又注意到自己家这情况，眼中的光亮又暗了下去，无比沮丧地捧着脑袋：“可我都快没地方住了，说不定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怎么可能，房子卖了就租呗，咱们这儿租房也不贵。等还完债，你爸妈难道就不上班了？反正这些事你就别操心，该操心的是他们，你还未成年，是个学生，读好你的书才是正经。”秦镜拍拍他的肩。
　　刘宇翔附议：“就是。”
　　秦镜说：“还有一点，以后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跟我们说，别不把我们当朋友，否则我也白认识你了。”
　　高悬对熊凯说：“有不会的题多问我。”
　　熊凯点头，眼中有些湿润：“谢谢你们！”
　　说服好熊凯，秦镜这才放心回家。
　　从熊家出来，刘宇翔感慨：“不知道他们家能不能将债还上。”
　　秦镜倒不是很担心：“如果真如大熊说的只欠了几十万，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据我所知，前些年一个出租车牌照能卖六七十万，这两年有了网约车，可能便宜了些，但应该也值个三四十万吧。加上房子的钱，差不多能填上那个窟窿。”
　　刘宇翔长叹了口气：“妄想不劳而获的结果就是赔得倾家荡产，把家里人都坑惨了。”
　　秦镜听到这里，心中一动，扭头去看刘宇翔，这小子可能不知道，他自己也曾干过这种妄图不劳而获坑惨了全家的事。
　　这次应该不至于了吧，有了大熊家的前车之鉴，他应该会警惕了，而且他的成绩进步不小，到时候至少可以考个三本，以后人生轨迹就不一样了。
　　“是的，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贪便宜的心思真的不能有，说不定就是一个巨坑。”秦镜说。
　　回来的时候，车上没空座，他们站了一路。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秦镜扶着车门下得有点小心，高悬留意到了：“脚又痛了？”
　　秦镜扭了扭脚踝：“有点酸胀。”
　　高悬在他身前弯下腰：“上来吧。”
　　秦镜看着他的背，笑了：“又要背我啊。”
　　“难道你想走回去再在家躺两天？”
　　秦镜也不扭捏，便直接趴在了高悬背上：“嘻嘻，谢谢啊。”
　　高悬毫不顾及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一脸坦然地背着秦镜往回走。
　　熊凯被他们说服了，秦镜心情好，又忍不住在高悬背上东扯西扯，不着边际地胡吹瞎侃。
　　高悬被他逗得直发笑。
　　快到家的时候，两人在小区里碰上了正准备去上班的于婉芳，秦镜赶紧打招呼：“阿姨好！”
　　于婉芳见到高悬背着秦镜，有点吃惊：“你这是怎么了？”
　　高悬说：“走多了路，脚又痛了。妈你去上班吧。”
　　于婉芳“哦”一声：“好，秦镜你脚才好，平时少走点路。”
　　“知道了，谢谢阿姨。”
　　跟两个孩子错身之后，于婉芳忍不住频频回头去看，她觉得今天儿子看起来有点陌生，她都不知道他还会笑得这么开心，她还以为儿子天生是个面瘫呢。
　　秦镜将熊凯家里的情况跟自己父母说了，秦肃和周慧英说帮忙留意，看看有没有同事朋友需要买房的。
　　高考结束之后，他们回到学校，听说熊凯家里已经将房子给卖了，将近八十平方的房子，一共卖了三十来万，因为急于出手，比市场价少了两三万。
　　又过了两天，他家的车也卖了，前两年市值65万的出租车牌照，因为私家车的增多和网约车的兴起，如今也几乎是拦腰砍断，只卖了三十五万。
　　这两笔钱加起来，还差了三万，熊凯妈妈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回娘家跟兄弟姐妹借了三万块钱，终于将所有的网贷还上。
　　熊凯妈妈遭受了巨大的委屈和压力，以前她是兄弟姐妹艳羡的对象，在城里买了房，老公又有稳定工作，已经彻底变成了城里人，跟在家务农和外出打工的兄弟姐们一比，简直不要太优越。
　　结果一场豪赌，全家回到了解放前，不仅没了房子，也没了车子，还倒欠一屁股债。
　　熊凯妈不生气是假的，还完债之后，她就病倒了，在家里躺了三天。
　　因为新房主催交房，她不得不爬起来收拾东西搬家。
　　他们一家搬到了熊凯爸爸一个朋友家的车库里去住，还是别人借给他们的。车库里只能放两张床，一家三口挤在一个窄窄的车库里，完全毫无隐私可言。
　　巨大的落差让一向开朗爱闹的熊凯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他以前心思最为浮躁，又贪玩，对学习完全不感兴趣，读书完全是为了混文凭。
　　突然的家庭变故让他意识到，原来他最不屑一顾的读书差点就变成他遥不可及的梦想，那些平时看着面目可憎的书本如今也变得可贵起来，读书的时候就不自觉地认真起来。
　　熊凯的变化秦镜看在眼里，可以说是喜忧参半吧，喜的是他终于愿意主动学习了，忧的是他这性格以后还能变回来吗？
　　“大熊，跟你爸妈说，车库不能长住，安全隐患太大了，让你爸妈早点租房子搬走。”秦镜这么叮嘱熊凯。
　　熊凯点头：“不会住很久的，等他们赚到钱就搬。”
　　熊凯爸爸现在帮人开出租车，从自己有车到帮人开车，这种落差实在是太大了，但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熊凯对父亲半点同情都没有，甚至还带着浓浓的怨恨。
　　天气越来越热，很快，又到了期末。
　　考完期末考试，秦镜又跟几个小伙伴提暑假补课的事。
　　明年就高考了，高中只剩下最后一年，这个暑假不能浪费了，想玩，那还是等着高三考完后再尽情玩耍吧，当务之急是学习备考。
　　“还是来学校吗？”小伙伴们问秦镜，他们似乎对暑假补课半点都不排斥，早就预料到了一样。
　　秦镜说：“我还没有跟老王借地方，还不确定。等我去找老王问问。”
　　关于这个补课场地，秦镜也考虑过别的地方，但学校无疑是最好的，就是有点担心老王要承担责任和风险。
　　不过他跟王建元一提，当即就被答应了，老王还是将自己办公室的钥匙给了秦镜。


第六十章 冲了
　　高一高二放暑假之前，高考成绩出来了，今年九中的本科升学率比去年几乎是翻了一倍。
　　当然是基数小的缘故，去年上二本线的只有12个人，今年则有23个上线，这可把王建元和九中的老师们高兴坏了。
　　看来学校抓得紧，校风整顿起来效果还是相当显著的。有点遗憾的是没有上一本线的，不过王建元和老师们很有信心，到下一届高考的时候，就能实现一本零的突破了。
　　作为校长，王建元备受鼓舞，甚至都想把全校准高三生都拉过来补课，但教育局明令禁止学校假期补课，他只得作罢。对于秦镜主动要求补课，他自然是欢迎还来不及。
　　秦镜没法要求全班同学都来学校补课，但他还是尽量给班上同学做了复习计划，他负责的数理化三个组，已经囊括全班半数以上的同学，对他们的情况也还算比较了解，学习计划也是针对性的。
　　至于这些人学不学，就得看他们自己的了。
　　秦镜让大家休息了几天，有事的赶紧去办，等补课了就不许中途请假了。
　　临上课前一天晚上，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大家都在班级群里热烈地讨论成绩的时候，秦镜接到了熊凯的电话：“镜子，我、我明天不去补课了。”
　　“为什么？”秦镜很惊讶。
　　熊凯说：“我想去打工挣钱，早点搬家。住车库里实在是太难受了，连窗户都没有，又闷又热，晚上根本睡不着。”
　　秦镜听后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实际情况可能比熊凯说的更糟糕，这么大的男孩子，跟父母挤在那样逼仄压抑的空间，不仅是肉体上的煎熬，也是精神上的折磨：“大熊，这样吧，我这里还有点钱，借你一些，你拿去和你家人租个房子吧。”
　　熊凯忙说：“不、不、不，我怎么能拿你的钱，我自己去挣，去烧烤店打工，两个月也能赚三千多块，这样就够租房子了。”
　　秦镜说：“等你赚到钱的时候，夏天都过去了，你难道还打算在那个车库里煎熬两个月？我借你三千，你拿去租房子应该够了，以后你家里宽裕些的时候再还我。明天你来上课，我带钱给你。”
　　秦镜说完挂了电话，没给熊凯太多反驳的机会。挂了电话，秦镜给高悬打电话：“出来么？请你吃冰淇淋。”
　　时间已经不早了，但高悬什么也没问，欣然同意：“马上就到。”
　　高悬到的时候，秦镜已经推着车在楼下等他：“我们去超市，顺便取点钱。”
　　高悬好奇问：“取钱做什么？”
　　秦镜说：“大熊刚给我打电话，说不补课了，要去打工赚钱。因为想家里早点租房子，我准备借他点钱，让他先把房子租了。”
　　高悬说：“我想送你一个绰号。”
　　秦镜歪头看着他：“什么绰号？”
　　“及时雨。”
　　秦镜一脸嫌弃：“呸――别把我跟宋江那个伪君子联系在一块儿。”
　　高悬忍着笑：“宋江是伪君子，他是假及时雨，你是真及时雨。”
　　秦镜跨上车：“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要这绰号！”
　　高悬说：“我来骑吧。”
　　秦镜没理他：“赶紧上来吧。”
　　高悬只好坐在车后座上，两人骑车去了超市。
　　秦镜兑现承诺，先去超市买了两盒冰淇淋。两人坐在超市外的椅子上边吃边聊，夜风习习，行人依旧不少，是个很美好的夜晚。
　　秦镜吃着吃着，发现高悬吃冰淇淋特别有意思，他不像自己直接从中间挖，而是从边上慢慢舀，始终都保持着一个圆圆的锥形，仿佛有强迫症似的。
　　秦镜看着他的冰淇淋，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高悬，你看谁来了？”
　　高悬顺着他的手指方向往身后看，秦镜将木柄伸到高悬的盒子里，狠狠一挖，将中间凸起的那坨挖了出来，然后塞进了嘴里。
　　高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转过头来的时候，便看见秦镜正一脸坏笑地将一大块冰淇淋塞进嘴里。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冰淇淋少了一大坨。秦镜一边张着嘴斯哈斯哈，一边哈哈笑，一脸奸计得逞的得意。
　　高悬脸上露出些许无奈的表情：“不冰吗？”
　　秦镜张大嘴，用手在嘴边扇着风，一大块冰淇淋确实挺冰的，但是好过瘾啊：“你吃得太慢了，我帮你消灭。”
　　他话说得含含糊糊，高悬还是听懂了，将自己的推过去：“都给你？”
　　秦镜终于将嘴里的冰淇淋吞下，摇头：“不用了，就是想搞点破坏，受不了你的强迫症，嘿嘿。”
　　高悬刁了一块冰淇淋，放进嘴里，咬住了木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上去。
　　吃完冰淇淋，秦镜舒服地伸了个拦腰：“走吧，去取钱。”
　　两人去超市旁边的柜台机取钱，高悬瞥了一眼柜台机显示的余额：“你的小金库钱还不少。”
　　秦镜笑嘻嘻地说：“也不多，只留了几千块钱，过年时挣了不少压岁钱，拿去投资了，打算等很多年以后再取。”
　　高悬调侃他：“做老婆本？”
　　秦镜听到笑死了：“总共才两万块钱，做老婆本也太少了吧。而且你怎么想到老婆本的？我知道了，你肯定想谈恋爱了！哈哈！”
　　高悬脸上露出宠溺又无奈的表情，秦镜说的其实也不算错。
　　第二天一早，两人早早就起来，趁着太阳还没出来，就赶到了学校。
　　一天之计在于晨，酷夏的早晨尤其如此，秦镜和高悬先将办公室打扫收拾了一番，小伙伴们这才陆陆续续到来。
　　又回到去年暑假那样的日子，大家都有点兴奋。
　　因为秦镜已经有很长时间没给小伙伴们辅导过功课了，他一直在忙着给其他同学补课，说起来小伙伴们还怪想念他讲题的。
　　人到齐后，大家先总结了一下期末考试的成绩。
　　秦镜和高悬的自不必说，成绩一向都处于金字塔顶端，总是那么稳定。
　　高沛、梁栋和石峰三人的总分都已经超过了500分，他们三个人是最有希望冲一本的。
　　范子承和刘宇翔总分都在460左右，郎俊亮440多，他们三个人有希望冲二本。
　　熊凯分数最低，这次期末考试是380多分，还不到400，专科能上，努力一下可能上三本。但他家现在那个情况，考上三本估计都没钱读，最好是能考上二本，因此他的压力是最大的。
　　秦镜总结完毕，说：“对比起去年这个时候的成绩，大家的进步都非常大，所以这证明了一件事：花时间努力是有用的！”
　　梁栋笑着说：“我觉得吧，我人生的高光时刻应该就是高中这两年了，简直不要太燃。”
　　他的话马上引起了大家的共鸣，高沛笑呵呵地说：“对、对！特别像热血漫啊，谁知道我竟然也有一天会考虑考什么大学的事呢，我上次考虑这件事，还是我上幼儿园的时候。”
　　他这话一出口，大家都笑了，石峰说：“我小时候还烦恼过考清华好还是考北大好，后来发现这玩意儿跟我完全没有关系。”
　　秦镜笑嘻嘻地说：“高悬肯定从小到现在估计都在烦恼这个问题。”
　　高悬斜睨他：“你没有？”
　　秦镜用手抵着额头做冥思状：“我小时候还真没有这个烦恼，现在可能会有一点。”说完他自己都笑了，感觉好凡尔赛啊。
　　郎俊亮说：“我真的觉得挺燃的，不管将来我考不考得上大学，考上什么大学，我都觉得高中这三年会是我人生中最精彩的三年：我曾经为一个目标这么拼命付出过。我都快要被自己感动了！”
　　秦镜笑着揉揉他的脑袋：“狼蛛今天居然也这么感性。我真的很感动，大家愿意陪着我一起疯，兄弟们，谢了！”他抱拳表示感谢。
　　大家都说：“什么话，应该我们说谢才对，这辈子碰上镜子这么仗义的朋友，真是值！大家一起来，为了高考，咱们这一年冲了！”
　　几个人伸出手来，叠在一起，互相鼓舞打气：“冲了！”
　　一直没说话的熊凯悄悄转过脸去，用力眨了眨眼睛。
　　秦镜找了个上厕所的机会，将钱交给熊凯：“大熊，这是三千块，你先拿去租房。咱们这儿房子也不算贵，几百钱应该能租个小两居，这钱应该够押金和三个月房租了。”
　　熊凯拿着钱，感动异常：“镜子，谢谢你！”
　　秦镜拍拍他的肩：“不客气，咱们是朋友啊。可惜咱能力也有限，帮不了太多。”
　　熊凯张开手臂，突然抱住了秦镜：“已经帮得够多了，这份恩情，我大熊这辈子都会记得的。”
　　秦镜笑着拍拍他的背：“不用这么客气。希望你们家能够尽快走出困境，生活早日回归正常。记住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放弃学业，对我们来说是唯一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熊凯松开秦镜，慎重点头：“我记住了，一定会好好努力学习的。”
　　虽然是补课，学习氛围前所未有的好，比起去年那种不知前路的茫然，今年大家的心态显然要好多了，因为目标更为清晰明，信心也更足了。
　　秦镜发现给大家讲题也轻松多了，不再像去年那样从头到尾都是掰碎了喂给大家吃，现在基本是说一遍就都懂了，大家学起来主观能动性也强多了，懂的也多多了。
　　隔了两天，熊凯兴冲冲地给秦镜打电话请假，说是明天搬家，他要请半天假，搬完了再去学校。
　　秦镜说：“这么快啊，恭喜啊！你明天不用来学校了，搬家很辛苦的，还有好多事需要处理，你收拾好了就好好休息一下。”
　　熊凯答应下来。
　　得知熊凯终于可以搬家，小伙伴们也很替他高兴，为了照顾熊凯的情绪，那个车库他们都没去看过，但是想想都觉得压抑。大家对他充满同情，但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也不能说太多，都在心里为他捏了一把汗。
　　翌日秦镜正在校长办公室讲题，有人过来敲门，坐在靠近门口的郎俊亮打开门，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白璧。
　　白璧探进头来，抬起手笑眯眯地朝大家打招呼：“嗨，你们真的在学校补课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第六十一章 壮大
　　高悬一见白璧，就忍不住翻白眼，这丫头真是太烦人了，怎么哪哪儿都有她啊，这个暑假又没得消停了。
　　果不其然，白璧也主动要求加入到补课队伍当中来。
　　秦镜看一眼满屋子的男生，婉拒她：“我们这里都是男生，你一个女生在这里不太方便。”
　　白璧双手合十：“我叫个女同学一起来，可以吗？我在家根本没法安心学习，不会的也没人教，可以吗？拜托了！”
　　秦镜只好点头：“你要是找得到人一起来，那也可以。”
　　“好，我去找人。”得到允诺的白璧开心地跑了。
　　众人见白璧走了，七嘴八舌议论起来：“镜子，真的要让她来？”
　　“女生来了我们会很不方便吧。”
　　“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了还不方便。我觉得不错，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要是准女生来的话，我把我女朋友也叫来好了。”
　　“狼蛛，不要在这里秀恩爱！”
　　郎俊亮和他女朋友迄今还没分手，这点着实让小伙伴们感到意外，但同时又有些嫉妒，就那么随意一表白，女孩就同意了，两人的感情居然发展得还不错。
　　高悬一直不说话，但是脸色很不好看，秦镜留意到他，凑过去问：“你也不欢迎她们来？”
　　高悬白他一眼：“跟我有什么关系？人家是冲着你来的。”
　　秦镜一愣，然后笑了起来：“你可别抬举我了，我可没那么大魅力，冲你来的还差不多。我看她就是想来跟我们一起学习。”
　　白璧学习确实挺努力的，她去年刚从文科班转到理科班来的时候，还只有三百多分，这次期末考试已经有490多分了，在班上已是名列前茅。
　　秦镜觉得白璧努力一把，应该可以冲一下一本，现在她想加入进来补课，拒绝的话秦镜说不出口。
　　高悬耸一下肩，不置可否。
　　第二天，白璧真的带了人过来，不过来的人让人有点意料之外，但似乎又是情理之中，因为来的是孙卓琳。
　　说是意料之外，是因为孙卓琳学文，跟他们的课程完全不一样，说是情理之中，是因为以前也是她陪着白璧来上晚自习的。
　　孙卓琳见了他们，倒是落落大方地打招呼：“嗨，见到我是不是很意外？”
　　秦镜确实倍感意外：“你也来跟我们一起上课？”
　　孙卓琳笑着点头：“对，你们上课不用管我。我就是想找个地方学习，有些不会的数学题，到时候可能要麻烦你们。”
　　秦镜当然不会拒绝：“没问题。”
　　白璧颇有些骄傲地说：“卓琳进步神速，她现在的成绩可好了，期末考试是全班第三名呢。”
　　秦镜非常诧异，他记得分班以前，孙卓琳在班上排名大概也就是三十来名：“哇，看来文科还挺适合你的。”
　　孙卓琳笑笑：“可能吧，主要还得多花时间学习。还要感谢你的鼓励，努力是有收获的。”
　　补习队伍多了两个女生，课还是照常上。
　　白璧很少有机会单独问秦镜题目，因为她问到的题目秦镜和高悬通常都会给大家详细讲解。
　　倒是孙卓琳，她学的是文科数学，跟大家没法同步，问题目的时候，秦镜就得单独给她讲解。
　　每天下午放学之后，他们会去篮球场打一场球赛。
　　两个女生也不会提前先走，会守在球场边看他们打球。
　　“你跟我们一起上课，对你会不会有影响？”白璧对好友有些歉疚，她拉了孙卓琳一起来上课，但孙卓琳学的内容和他们不一样，他们讲题的时候，孙卓琳肯定会受影响。
　　孙卓琳笑着摇头：“不会啊，你们上课的时候我戴耳机呢，我其实主要就是找个地方看书。我对历史非常感兴趣，买了好多历史类书籍，打算以后考历史系，以后想做历史老师，或者去考古。”
　　白璧有些羡慕地说：“真好，都想好自己以后学什么了，我还不知道以后要干什么呢。”
　　孙卓琳说：“不用着急啊，还有一年时间呢，可以慢慢想。”
　　白璧突然鼓掌：“哇，好帅！秦镜又进球了。”
　　孙卓琳发现好友虽然在跟自己说着话，但一直还留意着场上的动静，眼睛一直都粘在一个人身上。她看着她，欲言又止。
　　白璧感慨：“我有时候觉得秦镜真是太完美了，学习那么好，运动也好，人也特别讲义气，性格也那么完美，关键是长得也帅，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完美的人啊！”
　　孙卓琳看着好友一脸小迷妹的样子，忍不住逗她：“还好吧，我觉得高悬更帅一些。”
　　白璧摇头：“高悬那个性格冷冰冰的，叫人受不了。”
　　孙卓琳笑着说：“他太优秀了，高傲一点很正常。”
　　白璧捧着脸，视线随着秦镜的动作转来转去：“我还是喜欢温暖一点的性格。”
　　孙卓琳笑：“你喜欢他，怎么不跟他表白？”
　　白璧脸一下子红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我不表白。”
　　孙卓琳说：“那你就打算一直暗恋他，不让他知道？”
　　白璧红着脸，绞着手指：“他那么优秀，我怎么配得上他。我就这么看着他就非常满足了。”
　　“不会不甘心吗？”
　　“我看书上说女生一定要矜持，如果那个男生喜欢你，他肯定会主动表白，不会等着让喜欢的女生表白。”白璧说。
　　关于女生要矜持这一点，孙卓琳倒是同意：“你说的很有道理，女生还是要爱惜自己。”她就是吃了太不爱惜自己的亏。
　　她没有鼓动白璧去表白，其实白璧已经够勇敢了，她为秦镜做的这些非常明显，秦镜肯定能够察觉得到。以秦镜的性格，如果真喜欢一个女生，绝对不会让她主动表白的。
　　白璧说：“我有一次看到一句话，叫‘我喜欢你，跟你无关’，我觉得自己差不多就是这种状态吧。他那么优秀，我把他当成前进的动力，希望自己更优秀一点，跟他的差距近一点，我就觉得很满足了。”
　　孙卓琳有些心疼地搂着好友的肩：“我们一起加油吧，让自己成为更优秀的人。”
　　白璧用力点头：“嗯。”
　　他们正打着球，操场那头有几个人骑着车过来了。那群人很快就到了跟前，车还没停下来，就开始嚷嚷起来：“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们！”
　　秦镜扭头一看，来的是于峥嵘和王子跃那帮人，一共有五六个：“你们来学校干吗？”
　　王子跃笑着说：“你们来干吗，我们就来干吗。”
　　郎俊亮说：“你们来打球的吧，但我们不是来打球的，我们在学校上课，放学了才打球。”
　　于峥嵘十分讶异：“你们在学校上课？学校要求补课了吗？还只是你们班？”
　　秦镜说：“就我们这些人，自己要求的。”
　　“这么热的天你们在学校补课？不热吗？”贺卫东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们在老王的办公室里，有空调。”秦镜笑着说。
　　几个人竖起大拇指：“你们牛！打一场比赛吗？”
　　秦镜摆摆手：“今天不打了，我们都打半个小时了，准备撤了。要打明天下午来，我们六点下课。”
　　夏天天白昼长，他们中午会午休到两点半，下午六点才放学，这个时候太阳快下山了，天气没那么热，光线也非常好，打完球回去天都不会全黑，正好赶上吃饭。
　　于峥嵘说：“那行吧，我们以后应该会每天都来学校打球，到时候一起打球。”
　　“好。”
　　第二天早上七点不到，秦镜和高悬到学校的时候，看见于峥嵘和王子跃那几个人正在篮球场训练往返跑，见到他们来，还停下来挥了挥手。
　　秦镜骑着车直接去了球场：“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早，不是下午训练吗？”
　　于峥嵘说：“看你们这么努力，我们也想努把力，把暑假也利用起来，明年争取考个好学校。”
　　秦镜竖起大拇指：“不错啊，很有追求，精神上表示支持。”
　　八点，他们正准备上课，那几个体育生敲开了办公室的门：“我们想来参观一下，看你们是怎么上课的。”
　　秦镜笑了：“那你们请便，我们正要上课。”
　　秦镜和高悬一般会趁着上午头脑清醒的时候将前一天大家做错的题讲解一遍，这样理解起来尤为深刻，以后再碰到同类题就不容易再出错。
　　于峥嵘一行人跟着听了一下数学题分析，也没捣乱，等秦镜讲完，于峥嵘竖起大拇指：“镜子你好厉害啊，我居然都听懂了。”
　　秦镜说：“这些题本身也不难，都是基础题，其实很简单的。”
　　于峥嵘犹豫了一下，说：“要不我们也跟着一起来上课吧？”
　　虽然有点惊讶，但秦镜没有拒绝：“你想来就来吧，不过我不会单独给你们安排课程了，能学多少算多少，可以吗？”
　　这帮体育生的基础太差了，如果真要补习，那得从初中开始教。秦镜没那么多精力给他们另外安排学习计划，也没那么多时间给他们讲课。
　　“可以，我跟你们一起上课。”于峥嵘说。
　　于是补课的队伍又壮大了，从原来的九个人变成了十五个人。办公室都有点坐不下了，因为没那么宽的桌子。他们就各显其能见缝插针找地方坐下来。
　　秦镜不觉得他们能学多少东西，但这个态度还是值得鼓励的，不管会不会做，至少是在努力去做、去学了。
　　高悬的不高兴又加倍了，为啥秦镜是这种体质，什么人都能吸引过来，真是叫人头大。
　　高悬甚至都觉得，秦镜最适合的职业不是老师，而是传|销头目，因为实在是太会忽悠人了。


第六十二章 高三
　　不管高悬高不高兴，人还是照旧来，课还是照旧上。
　　假期补课，决心再大的人，也不可能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和高兴，更多是责任心在驱使他们每天例行公事。
　　只有秦镜这个乐天派每天都傻呵呵的，不知疲倦，跟打了鸡血似的，仿佛他不是在补课，而是在挖金一般。
　　硬要说还有一个是真心实意喜欢补课的，恐怕就只有白璧了，因为这样她假期里都能每天看到秦镜。
　　高悬当然是不喜欢补课的，他是为了支持秦镜的伟大目标才来的，别人来这里复习补课，他主要是给人补课的，其余的时间就是做他自己的竞赛题，看他想看的书。
　　因为有秦镜陪着，所以这每天早出晚归的生活才没显得那么枯燥疲惫。
　　今年补课秦镜还弄出了新花样，觉得光上课不够，还搞了个月考，以检验补习效果。
　　高悬觉得其实没必要，天天都在做题讲题，跟考试没什么两样。
　　但秦镜不这么认为：“还是要考试的，成绩是检验成果的最直观办法。考得好的受鼓励，考得差的受鞭策，大家才会更认真对待补课。”
　　秦镜跟大家提起考试一事，众人脸上表情都很复杂，暑假补课还月考，会不会太惨了点？
　　秦镜还说：“光考试没彩头可不行，我提议：考试没有进步的人，请我们所有人吃烧烤。大家觉得怎么样？”
　　郎俊亮举手发言：“以什么为标准来判断是进步还是退步了呢？期末考试吗？可是题目难易程度不一样啊。”
　　秦镜说：“以高悬和我的成绩为标准，对比期末考试的成绩算出比例，再算你们的成绩是进步还是退步了。”
　　大家都挠头：“感觉好复杂。”
　　秦镜说：“这个你们就不用管了，我和高悬来算。还会参考你们期末考试的成绩排名。”
　　刘宇翔说：“那要是没钱怎么办？”他这话其实是针对熊凯的，目前大家或多或少都能拿出点零花钱来，唯独熊凯家逢变故，生活费卡得非常少。
　　秦镜捏着下巴想了想：“如果退步的人多，每个人均摊也花不了多少钱。要是退步的人很少，那证明大家都考得不错，我们就去会餐，AA，当然，退步的人适当多出一点。这法子如何？”
　　大家都觉得这法子可行，不管如何，考完了可以聚餐搓一顿，也算是犒赏自己嘛。
　　七月底的时候，秦镜拿着王建元给他提供的试卷给大家考试。
　　考完后秦镜和高悬负责阅卷，他俩的则换着批。
　　这次考试，大家都准备得很认真，都怕考不好要请客。
　　最后成绩一出来，除了几个体育生，大家都考得不错，不过就算体育生们也比期末考试有进步。
　　这个结果皆大欢喜，没人需要掏钱请客，大家一起去聚餐吃烧烤，AA制，犒赏这么长时间的辛勤努力。
　　一大群少年男女坐在街边的烧烤摊上，用几张桌子拼在一起，点了一大堆肉、菜，还有人点了啤酒，一边吃一边聊天，不亦乐乎。
　　于峥嵘提着啤酒瓶走到秦镜身旁，拿过秦镜的杯子给他倒满了一杯，说：“镜子，我老早就想敬你一杯了。感谢你不嫌弃我们兄弟几个，愿意帮助、提携我们，来，咱们喝一杯！”
　　秦镜笑着说：“不用那么客气。不过真要喝酒吗？我们都没成年呢，喝酒好像不太好。”
　　于峥嵘一拍脑袋：“哦，我倒是忘了这个，我以为你们跟我年纪差不多呢。你不愿意喝酒没关系，你喝饮料，我喝酒。”
　　他说着又赶紧给秦镜倒了一杯饮料。
　　秦镜其实倒也不是真不能喝，只他目前还是未成年，他还比较在意，于峥嵘也不勉强他，便用饮料干了杯。
　　于峥嵘说：“镜子够义气，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以后有什么用得着兄弟我的地方，只管开口，只要我办得到的，一定竭尽所能。今天这顿我们篮球队几个兄弟一起请，大家想吃什么喝什么只管点。”
　　秦镜知道这几个家伙家境其实都还不错，也不跟他客气，大声说：“大家伙听见没？今晚有人请客，我们敞开了肚皮吃喝。”
　　大家欢呼起来：“耶！太好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这几个体育生除了粗俗了点，文化水平低了点，别的都不错，没太多的弯弯绕绕，打交道极其轻松，人也讲义气，倒是值得结交的朋友。
　　体育生们可没秦镜这么多顾及，哪怕是未成年，啤酒也照喝不误，结果这帮家伙就有点喝上头了，挨个过来勾住秦镜的脖子诉衷肠。
　　有表达篮球赛的谢意的，有表达补课谢意的，还有觉得秦镜是他们的心灵导师，让他们燃起了信心，相信自己通过努力也是能考得上大学的。
　　体育生们带了头，秦镜那些哥们也受到感染，纷纷过来跟他讲心里话，白璧和孙卓琳也趁机过来道谢。
　　结果就是秦镜被大家灌了一肚子的液体，害得他不得不中途跑去上了趟厕所。
　　高悬看着秦镜被众星捧月般环绕着，笑得那么爽朗开心，心中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自豪、高兴、钦佩、喜欢。人的一生中，能碰上秦镜这样的朋友，大概是一生之幸吧。
　　这样好的秦镜，他真的不想跟别人分享。但也明白，这样的秦镜，才是最真实的秦镜，也是他最喜欢的样子。
　　暑假补课一直持续到八月下旬，离开学还有两天的时候才停下来。
　　非常难得的是，参与补课的这群同学，没有一个掉队，就连那些体育生都没掉队，他们除了上课，每天早晚还坚持训练。
　　开学之后，就是被誉为炼狱一般的高三了。
　　对高三学生来说，除了高考日期近了一些，别的感受其实并没有外面说的那么深刻，因为每天的生活跟从前的每一个上学的日子一样，无外乎就是上课、写作业、考试。
　　真正感受到炼狱氛围的，大概就是家长们了。
　　人的一生中有无数次考试，但要说决定命运的最重要的考试，就非高考莫属了。不管孩子的成绩如何，家长们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为了这次考试不留有遗憾，他们也一定会努力搏一把。
　　给孩子请家教、报补习班，这是常规操作。有的家长为了照顾孩子高考，甚至都辞职在家专门照顾孩子的生活起居，为了让孩子吃得舒心。
　　有的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陪读，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多睡一会儿，午饭和晚饭能回家。
　　就连周慧英和秦肃这么忙的人，都特意给秦镜做了营养计划，每天吃各种水果奶制品就不用提了。
　　秦镜只有早饭是在家里吃的，周慧英如果不上班，就会亲自给秦镜做好早饭，她上班，也会准备好自包的饺子、包子等供秦镜选择。
　　晚上放学后回家后还有宵夜等着，周末做好吃的就更别提了。
　　秦镜发现到，现在他每天放学回家之后，冰箱或者锅里总会有好吃的等着自己，都是他爸妈为他准备的。
　　有一天晚上，秦镜和高悬放学回家，顺便在回去的路上去超市买点东西。
　　超市门口摆放着测身高体重的仪器，秦镜买好东西出来的时候，手里正好拿着一块钱的硬币，闲来无聊，就投了仪器上去测量。
　　秦镜看到秤上的数字，惊呼：“哇塞，我怎么比上次重了五斤？不行，不行，我得减肥了，我要把晚上的宵夜停下来，这么吃下去就会变成球了。”
　　高悬看着他的体重，143，又看了一眼他的身高，182，便说：“不用减，挺标准啊。”
　　秦镜说：“我现在体重是标准，但要是再继续吃下去，那就不可能标准了。我爸妈也真是的，他们是嫌儿子太帅了，所以要把我养成猪头，避免我谈恋爱影响学习吧。”
　　高悬听了好笑：“据我所知，叔叔阿姨那么开明的人，绝对不会为这个原因做这种事。其实你每天运动量不少，肯定不会胖的。”
　　秦镜摇头：“其实我就是想找个由头不让我爸妈再这么照顾我，我知道他们是觉得歉疚，但我真觉得没必要。他们的工作已经非常忙非常辛苦了，不用再为我每天都准备夜宵。高三而已，又不是没――他们自己又不是没经历过，至于这么紧张吗。”
　　秦镜说完这话的时候，悄悄舒了口气，差点就将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好在高悬并没有察觉到异常。
　　高悬忍不住说：“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秦镜侧头看着他：“你妈没有因为你上高三而做出一点改变？”
　　“改变什么？”高悬自嘲地笑了笑，“她对我的学习挺放心的，从不担心。”
　　秦镜说：“我是说生活中。”
　　高悬哂笑一下：“不是每个人的妈妈都跟周阿姨一样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她自己三餐都那么敷衍，估计就算是想改变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秦镜忍不住在他手背上拍了拍，冲他笑道：“要不以后你晚上去我家吃了宵夜再回去得了，替我分担一下，让我别长那么多肉。”
　　高悬看着他：“还是算了，每次回来都不早了。”
　　“也不算晚，九点多呗，反正我不相信你回去就睡觉。走吧，现在就上我家吃宵夜去，我妈好像给我炖了鸽子汤，她给我发信息了。”秦镜说着，跨上自行车回家。
　　高悬笑着摇摇头，骑车跟了上去。


第六十三章 国庆节
　　开学后不久，高悬参加了物理竞赛初试和复试，还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全国物理竞赛决赛，参加10月下旬或者11月初的比赛。
　　这次决赛地点不在本省，而是在广州。
　　秦镜开玩笑说：“只要不在省城比赛我就放心了，这次肯定能拿一等奖，获得保送名额。”
　　高悬态度淡淡的：“其实保不保送无所谓，就是上次没考完，有点不甘心，这次是去弥补遗憾的。”
　　秦镜笑嘻嘻地拍他的肩：“拿个名次回来，让我们大家跟着长长脸，让老王也N瑟一下，气死隔壁的老蔡皮。”
　　高悬脸上终于有了表情，笑道：“好。”
　　高三很少有新课，尤其是数理化这几科，高二时就已将所有知识点学过了，进入高三以后，主要任务就是将高中的知识点从头到尾梳理一遍，重新复习一遍。
　　这也是查漏补缺的好时机，高三的时间如果好好利用起来，进步的空间将会非常大。
　　秦镜对自己这个班的高考成绩充满了期待。
　　放国庆假之前，秦镜和小伙伴们约好了，骑行到市里的一个古镇去玩。计划在那边住一晚，第二天沿途返回。
　　整个暑假，大家都没出去玩过，所以对这次骑行都非常期待。
　　出发前一晚，大家都采购了充足的物资，在群里聊得热火朝天。
　　秦镜也在群里跟大家吹牛，正说得热火朝天，电话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高悬打来的，他有些意外，刚刚不是还在群里聊天，有啥事不能往上聊，还打什么电话。
　　电话接通，秦镜笑着说：“啥事还要打电话啊？”
　　高悬那头沉默了片刻才说：“我明天没法跟你们一起去了。”
　　“为什么？”秦镜很惊讶，“有别的事？”
　　高悬说：“我奶奶七十大寿，高成功要给她做寿，让我跟他回老家。我不想回去，但家里所有的亲戚都打电话过来强烈要求我回去，还把电话打到我妈那儿去了。”
　　秦镜听完：“按说也是该回去，你爸妈是离婚了，但你奶奶到底还是你奶奶，老人做大寿的时候，总是希望儿孙满堂的，你不回去，老人家生日肯定过得不开心。”
　　高悬不高兴地说：“我回去，不高兴的就是我了。”
　　秦镜笑着安慰他：“她年纪大了，就算她能活到一百岁，也就只能过四个整岁生日了。你就委屈一下吧，哄你奶奶开开心。”
　　“可想到要跟高成功和小三一起坐那么久的车，我就觉得恶心。”高悬的语气有些委屈巴巴。
　　“你老家交通便利吗？如果便利的话，你可以自己坐车回去啊。或者你有没有亲戚在高祥，可以搭他们的便车回去。”秦镜给他出主意。
　　高悬说：“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去问问。”
　　过了一会儿，高悬发信息来告诉秦镜，说他家亲戚车坐得太满，没位置，他决定自己乘车回去。
　　秦镜调侃他：“能找到地方吧？别走在半路上被人拐走了。”
　　高悬说：“我是三岁小孩吗？你要是不放心，就跟我一起去啊。”
　　秦镜哈哈笑：“我一个外人跑你奶奶的寿宴上干吗？要是平时还能去玩玩，这会儿他家亲戚肯定特别多，我就不去添乱了，你自己去吧。”
　　“没劲透了。好好的一个假期被搅黄了，烦。”看得出来，高悬这会儿心情特别不好。
　　秦镜安慰他：“你只管去吃喝玩乐，别的事都不管，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秦镜和小伙伴们抵达约定地点，一起踏上了旅途。得知高悬不能来，大家都有些遗憾。
　　年轻人的快乐是极容易获得的，他们沿着公路边上骑行，有人带上了小音响，将喜欢的音乐放到最大声，在初秋的阳光中一路高歌前行。
　　路上休息的时候，秦镜拿出手机，看见高悬发信息过来，说他没能买到火车票，最后还是坐了高成功的车。
　　看得出来，高悬是郁闷到了极点。秦镜对他很是同情，但也只能安慰几句。
　　这一天，秦镜和小伙伴们经过艰难的跋涉，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到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不过古镇也不大，随便转转也就看得差不多了。
　　秦镜这边跟大家玩得不亦乐乎，高悬那边则消息发个不停，估计是真无聊，或者说是根本不想搭理人，因为他奶奶生日，家里亲戚都回去了，表兄弟姐妹肯定不少，他却还有空发那么多消息。
　　第二天一早，秦镜和小伙伴们又早早起来，逛了一下晨间的古镇，然后打道回府。
　　高悬则是4号才从老家回来，回来也不先回家，直奔秦镜家。
　　秦镜看着他手中的大包小包，笑嘻嘻道：“来就来了，怎么还带这么多礼物。”
　　高悬说：“我奶奶硬塞给我的，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拿点给你。”
　　秦镜接过来，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是半袋子板栗，起码有十几斤：“这么多板栗！生的还是熟的？”
　　高悬说：“生的。这是锥栗，比板栗甜。我记得你喜欢炒栗子，就跟她说想要一点，她就给我找了这么多。”
　　秦镜开心坏了：“你奶奶对你还挺好的。这么多都是给我的？”
　　高悬说：“我拿回去也不知道怎么弄，放你这吧。”
　　“好嘞，等我弄好了叫你吃。”
　　除了锥栗，袋子里还有些柚子、糖果之类的，秦镜看到了高悬的背包，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你是不是没回去啊？直接来我家的？”
　　高悬一脸沮丧：“别提了，我这次回去，把钥匙给弄丢了。我妈不在家，出去旅游了，后天才回来。”
　　秦镜笑道：“没事，就住我家吧。又不是第一次了。这栗子好甜啊，真的好好吃。”说话间，他剥了一个生锥栗放进嘴里，顿时被一股子香甜给征服了，他吃过那么多炒栗子，就没有能比得上这锥栗的味道。
　　高悬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靠在沙发上，看秦镜继续剥栗子。
　　秦镜随口问：“这次回去感觉怎么样？”
　　高悬皱起眉头：“不怎么样，就看到了高成功在装逼，他迟早会翻车的。活该！”
　　这次回去，奶奶家新盖了三层楼房，这房子弄了个非常怪异的欧式建筑式样，占地面积非常大，还弄了个巨大无比的院子，搞了假山园林，看起来极其气派，风格完全是个混搭型的。
　　高成功邀请了全村60岁以上的老年人和18岁以下的孩子来家里吃流水席，流水席足足摆了两天，每人还派发了二百元红包。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高成功和高家在村民心中留下一个有钱阔绰的印象，给他们在当地赢得一点声誉与威望。
　　高悬认为这种行为特别羞耻，况且如果高成功是个只拿工资的医生，他肯定是不会舍得这样铺张浪费，但因为他钱来得容易，所以才这样扔出去。
　　高悬觉得，高成功这简直就是在作死，他迟早是会翻车的。
　　秦镜知道高悬回去肯定玩得不痛快，便换了个话题：“这锥栗真甜，要不咱们现在弄点来炒吧，看看熟了是什么味道。”
　　高悬点头：“好。”
　　秦镜还有一点比较好奇：“阿姨也出去旅游了？”
　　高悬说：“嗯，她2号开始休假的，到6号结束，好像是去香港了。”
　　“一个人去的？”
　　高悬面无表情：“跟朋友吧，我也不太清楚。”很显然，母子俩并没有很好的沟通。
　　高悬在秦镜家住了两天，直到于婉芳从香港回来，打电话告诉他，他才回自己家。
　　高悬回到家，在楼道口发现一辆雷克萨斯，自己家里有客人，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脸因为胖而没什么皱纹，对方看到高悬，堆上笑容主动打招呼：“这是悬悬吧？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高悬一脸疑问地扭头看着母亲。
　　于婉芳笑着说：“对，这是我儿子高悬。悬悬，来认识一下，这是你傅伟叔叔，也是我老同学，以前带你去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他见过你。”
　　傅伟个子不高，看高悬需要微微仰头，他笑着说：“小伙子长得真高，又这么精神，听说成绩也非常好，将来肯定要考清华北大的吧？”
　　于婉芳笑：“我也不知道他要考哪里，孩子很有主见，从来都不会跟我商量。”
　　傅伟笑呵呵地说：“男孩子就应该这样，有主见的人才堪大用。他这么优秀，将来就是国家之栋梁。”
　　高悬实在不擅长跟人打交道，也不知道怎么跟不熟的人相处，便说：“妈，我回房间写作业了。”
　　于婉芳说：“那赶紧去吧。”
　　高悬朝傅伟点了点头，回自己房间去了。
　　高悬躺在床上翻书，脑海中却还想着刚才客厅里看到的那一幕，这人难道就是跟妈妈一起去香港的那个朋友？还是妈妈的老同学，怎么还跑到家里来了，难不成跟妈妈关系不一般？
　　高悬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们谁都有家，就自己没有。


第六十四章 搬家？
　　过了没多久，于婉芳敲开了高悬的门：“悬悬，你傅叔叔请我们出去吃饭，一起去吧。”
　　高悬仔细看了看母亲，发现她的气色似乎不错，比刚搬到这里来的时候胖了些，脸色也红润不少，看样子是真的走出离婚的低谷了。
　　傅伟站在于婉芳身后，笑着说：“一起去吃饭吧，你妈妈这两天不在家，你肯定也没好好吃饭吧，咱们出去吃顿好的。”
　　高悬看着傅伟，这人虽然有一身让人不喜欢的肥肉，但笑容还算真诚，他又看看母亲殷切的眼神，点头：“好。”
　　高悬坐在车后座上，很少说话，只有当于婉芳和傅伟问起他时，他才开口。
　　于婉芳和傅伟一路上就没停过，说了很多，高悬不知道前因后果，听得一知半解，但他也没兴趣去问个究竟。
　　后来于婉芳说到学车的事，傅伟鼓励她去学：“开车其实非常简单，报个驾校，有空了就去学学，考个驾照，这样就比较自由，想去哪里就自己开车去。”
　　于婉芳说：“我就是有点儿怕，现在路上车和人都太多了，我怕万一磕着碰着谁，那可是大事。”
　　傅伟哈哈笑：“没那么可怕。就好比你打针找血管，我们看着束手无策，但你就能轻而易举找到，不管多细的血管，这就是熟能生巧。学车也得多练。”
　　于婉芳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生出了无穷的信心，她就是科室里最擅长找血管的人，不管多么难找的血管，她都能顺利找到并成功扎入。
　　“你这么说，我就有信心了。我明天就去报名学车，争取今年就能拿到驾照。”于婉芳笑着说。
　　傅伟笑笑：“加油，肯定可以的。”
　　高悬听到这里，对傅伟不禁有了些好感，至少他对母亲是尊重肯定的，不像高成功，从来都是在否定母亲，让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吃饭的时候，傅伟也十分照顾于婉芳和高悬的感受，点的都是他们爱吃的菜。
　　饭桌上他还问起了高悬对自己将来专业的选择，听到高悬说想学物理，以后做研究，傅伟十分支持：“很好啊。现代社会都以赚多少钱来判断人是不是成功，搞得整个社会都很浮躁。但社会要进步，还是得靠你们这些聪明的头脑安心做学问搞研究才行。做自己喜欢的事非常好，叔叔支持你。”
　　这番话令高悬颇感意外，没想到傅伟不是个向钱看的人，是个有点想法的人。他对傅伟的态度也缓和了些。
　　吃完午饭，傅伟将高悬母子送回家，这才离开。
　　回到家，于婉芳问高悬：“悬悬，你觉得傅叔叔人怎么样？”
　　高悬说：“还行吧。”
　　于婉芳拿出几个购物袋，递给高悬：“这是妈妈去香港给你带回来的礼物。”
　　高悬看了一下，有衣服、鞋子，都是牌子货，还有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妈，这花了不少钱吧。”
　　于婉芳笑笑：“手机是你傅叔叔送的。”
　　高悬说：“无功不受禄，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于婉芳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这次我是和你傅叔叔一起去的香港。他在追求我。”
　　听到这里，高悬并不觉得意外：“妈，他什么情况？也是单身吗？”这人这把年纪，看起来也有钱，不可能没结婚生子。
　　于婉芳说：“他离婚了。有一个女儿，比你小两岁，听说今年刚上高一，还是一中，不过那孩子跟着他前妻。”
　　“为什么离婚？”
　　于婉芳说：“他很早就下海了，去浙江打拼，但头几年一直都没混出名堂来。他前妻在家上班，分居两地了好几年，最后感情出了问题，他前妻主动提了离婚，已经有好多年了。”
　　高悬听到这里，倒是稍稍放了些心，至少不是发达了抛妻弃子：“他现在发达了，为什么没复婚？”
　　于婉芳听到这里笑了起来：“他前妻已经重新结婚了呀。”
　　高悬放了心，这么看傅伟的人品应该没什么问题，至少有了钱，也没想着去找年轻漂亮的女人。
　　于婉芳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高悬说：“我觉得怎么样不要紧，要紧的是妈你自己的感受，你喜欢就行。”
　　于婉芳笑得像个少女：“我也不知道，但他很尊重我，也很会照顾人，相处起来很轻松。跟你爸、跟他不一样，我跟你爸在一起，总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哪里没做好，又要被他说。”
　　高悬有些同情地看着母亲，那十几年她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啊，怎么会忍受那么久：“既然傅叔叔对你好，那你就考虑一下吧。不用太顾虑我，我希望妈妈过得幸福。”
　　于婉芳明显松了口气：“谢谢儿子！”
　　高悬收下了衣服和鞋子，没要手机：“妈，我现在的手机还能用，暂时不用换，新手机等我上大学后再用吧。”
　　于婉芳也没说什么，她其实也觉得高中生没必要用最好的手机，这是傅伟坚持要买的。
　　回到房间，高悬拿起手机想给秦镜发信息，说一下这件事，字已经打出来了，但始终没有按下发送，这点没影的事就跟秦镜说，会不会显得太婆婆妈妈了。
　　最后他将所有的字都删掉了，等以后真成了再说吧。
　　生活还是照旧，十一上来之后，学校召开了一个高三动员大会。
　　谭立志找到高悬，让他做学生代表去发言，高悬说：“我认为秦镜比我更适合做这个发言。他才是我们大家的学习榜样。”
　　谭立志心里也更为属意秦镜做代表发言的，因为他身上有一种特质，特别容易感染人。但高悬毕竟是全校第一，所以他还是先跟高悬提了，不出所料，高悬拒绝了。
　　谭立志便去找秦镜，让他发言。
　　秦镜果然也问起为什么不找高悬，听说是高悬拒绝，并且推荐自己去的时候，他才没表示异议。
　　动员大会上，秦镜发表了一篇非常特别的演讲，跟普通的渲染抒情的演讲稿不一样，他这个更像是一篇报告。
　　他将七班这一年多以来大家进步的数据进行统计，还有个别案例分析，以此来激励全校的高三生，一年时间内，大家进步的空间有多大。
　　所以从现在开始，剩下这八个月的时间，只要好好努力学习，就能在当下的成绩基础上实现更大的突破，考上大学。
　　这个动员会开得是热血沸腾，大家都燃起了熊熊斗志，也许考大学并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高悬一直没好意思将母亲交了男朋友的事告诉秦镜，结果秦镜是用听八卦的形式知道了。
　　这个周末难得秦肃和周慧英都不加班，周慧英买了肉回来包饺子和包子，给秦镜准备以后几天的早饭，秦肃和秦镜都捋起袖子来帮忙，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羡煞旁人。
　　正包着，周慧英对秦镜说：“高悬今天应该是一个人在家，你打电话问问他要不要来我们家吃午饭。”
　　秦镜捏着手里的饺子：“好，等我包完这个就去打。”
　　周慧英突然说：“高悬他妈换工作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搬家。你听高悬提起过吗？”
　　秦镜一头雾水：“没有啊，他们为什么要搬家？于阿姨为什么要换工作？她不在医院上班了吗？换到哪儿去了？”
　　周慧英说：“婉芳原来在胸外科住院部当护士长，跟高院长离婚后，她就申请调到内科去了，就是不想跟胸外科的高院长碰头。前些日子院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把她调到急诊科去了。没几天就闹出了医疗事故，其实跟她无关，不知道为什么，她被狠狠投诉了。”
　　秦镜问：“所以她辞职不在医院干了？”
　　周慧英点头：“我听人八卦啊，好像是你于阿姨交了个男朋友，被高院长故意针对了。”
　　秦肃皱眉：“这都什么事啊，他们都离婚了，高成功自己也早就娶妻生子，怎么还不让前妻恋爱结婚。”
　　“就是，真是不要脸。”秦镜也愤愤不平。
　　周慧英笑着说：“听说婉芳交了个很有钱的男朋友，经常开着豪车来医院看她，送礼物送花，比年轻人谈恋爱劲头还足。说起来也好笑，医院里的人经常拿院长和婉芳的男朋友作对比，除了长相差点儿，别的各方面都比高成功强。”
　　秦镜耸肩：“高成功真是阴险啊，这算是公报私仇了吧。所以于阿姨辞职了？她都在市二医院做了多少年啊，这会儿离开损失也太大了。她换的新工作是什么？”
　　周慧英叹息：“听说是去一家私人医院当护士。工资待遇不错，但终归还是很可惜，以后退休金都会受影响吧。”
　　“那个医院离这里很远吗？还需要搬家。”秦镜说着放下手里包好的饺子，因为心不在焉，饺子皮都破了，他得赶紧给高悬打电话确认一下是不是有这回事。
　　秦镜的电话一打通，就直接开门见山跟高悬说：“听说你又要搬家了？”
　　高悬一头雾水：“没有啊，谁跟你说我要搬家？”
　　秦镜便将听来的八卦跟高悬说了。高悬也很诧异，这些八卦连他都不知道，因为于婉芳是不可能用这些负面的消息来影响正在上高三的儿子。
　　高悬说：“我去问问我妈，回头我再跟你说。”
　　一直等到快傍晚，高悬才给秦镜打电话，说：“我妈是辞职了，下星期就要去新的医院上班了。但我们不会搬家，至少我不会搬。新医院在高新区，那边离学校太远了。”
　　秦镜听说他不会搬家，心头的大石放了下来：“耶，太好了！”


第六十五章 获奖
　　高悬听到秦镜的声音，心情才稍稍好了点。说实话，得知母亲被高成功暗算的消息，他的心情简直糟糕透顶。
　　高成功是院长，离婚之后，母亲的境地本就很尴尬。为了避嫌，她主动要求从高成功所在的胸外科调到内科，尽量减少碰面的机会。
　　结果高成功完全不顾念旧情，还把人往死里整。
　　现在她被迫离职，离开辛勤耕耘了二十多年的的熟悉的工作岗位，去一个陌生环境工作。对母亲这个年纪来说，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高悬简直想去将高成功暴揍一顿。
　　于婉芳本人怎么也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市二医院，从决定离婚起，她就打定主意不管怎样都要忍受下去，这把年纪了，为了儿子，她也不能把工作给丢了。
　　她预想过离婚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但是没想到会这么不好过。
　　更没想到有一天她会选择离职，去了不那么稳定的私立医院。要说是谁给了她离职的勇气？大概是傅伟吧。
　　傅伟认识这家私立医院的院长，他得知于婉芳在医院的遭遇，便建议她换一家医院。
　　于婉芳思前想后，最后还是决定离职，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再也不想看到高成功。
　　从离职到面试入职，仅仅用了半个月时间就办妥了。
　　入职之前，于婉芳考虑住处问题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她把儿子正在上高三的事给忘了！
　　新医院离高悬学校可不近，让高悬每天早晚赶那么远的路去上下学，这不太现实。所以于婉芳决定不搬家，至少等高悬高考完了再说，她自己辛苦一点吧。
　　高悬跟母亲聊过之后，知道母亲为了他上学方便，并不打算搬家。
　　但他也知道这样一来，母亲上下班会非常辛苦，因为医院里上班时间非常早，而且早晚不定，如果住得太远，将会非常辛苦。
　　高悬对母亲说：“妈，你医院应该有宿舍吧，你平时就住宿舍吧，放假再回来。”
　　于婉芳说：“那不行，我要是不在家，谁来照顾你？”尽管平时儿子也没太让她操心，但至少家里的家务没让儿子做过，外出采购也都是她的事，她要是不在家，这些谁来做？
　　高悬说：“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平时都在学校吃，只有周末在家吃，你也不用担心我吃不上饭。”
　　于婉芳说：“那洗衣服熨衣服呢？买东西呢？”
　　“这也不难，我自己能做。买东西你可以放假的时候一次性多买点，真的不会有问题的。再说不是还有秦叔叔和周阿姨吗，要有什么事，我会找他们的。”
　　于婉芳听到这里，才稍稍放了点心，的确如此，秦肃和周慧英特别喜欢高悬，对他照顾有加，真要碰到什么事，第一时间可以直接找他们夫妇。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于婉芳一开始并没有直接住宿舍，而是赶了几天通勤。傅伟倒是十分有心，每天早晚都会开车接送上下班，令于婉芳好感倍增。
　　于婉芳知道傅伟很忙，每天这么来接送自己，肯定会影响他的工作和生活，便决定去住宿舍。
　　傅伟得知她要住宿舍，便提议：“住宿舍我认为不太方便，我在这附近买了套房子，装修好后一直都没来住，不如你去住吧。”
　　于婉芳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想要同居的意思？但她内心有些不安，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会不会再遇着一个高成功？尽管傅伟现在看起来还不像。
　　于婉芳犹豫的当儿，傅伟直接开门见山：“婉芳，咱们都这把年纪了，有些话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你要是觉得我还行，咱们把证给领了吧！”
　　这突如其来的求婚让于婉芳又是一阵凌乱：“等、等等，要不等悬悬高考完了再说？我怕他接受不了。”
　　傅伟说：“高悬是个懂事的孩子，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反对咱俩的婚事。你要是觉得他可能受影响，咱们可以先领证，等他考完高考再告诉他真相。”
　　于婉芳知道，傅伟这是给足了尊重，她说：“我考虑考虑。”
　　傅伟点头：“好，希望能尽快得到答复。”
　　隔了两天，于婉芳又试探了一下高悬：“悬悬，周六你帮妈妈上超市去买点日用品吧，我给你列个清单。”
　　高悬说：“好，你列好给我就行。”
　　于婉芳继续说：“本来我要自己去的，但有个朋友要结婚，要我去陪她试婚纱。”
　　高悬心不在焉地点头：“没事，我买吧。你只管去忙。”
　　于婉芳看着高悬没什么表情的脸，内心有些紧张：“妈妈这个朋友去年刚离了婚，今年就又结婚了，快五十的人了，还要举行隆重的婚礼，她可真能折腾！”
　　高悬没什么反应。
　　于婉芳见高悬没反应，顿时有些尴尬，咬咬牙，便直接说：“悬悬，你对再婚有什么看法？”
　　高悬终于有了反应：“哦，没什么看法。”
　　于婉芳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总不能直接问他，自己要是再婚，他同不同意吧。
　　母子的这段对话就无疾而终了。
　　星期六高悬去超市采购，顺便叫上了秦镜。
　　秦镜正好也要去超市采购，两人便结伴去了。秦镜对超市的环境要比高悬熟悉多了，至少高悬清单上的物品，他能找到一个大致方位。
　　高悬说：“幸亏有你在，不然我肯定两眼一抹黑。”
　　秦镜笑笑说：“多买几次就知道了。阿姨今天也在加班？”
　　“没有，去试婚纱了。”高悬正在比较两瓶香菇酱，心不在焉地说。
　　“阿姨要结婚了？”秦镜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
　　高悬回过神来：“哦，不是，我妈朋友结婚，她陪人家去试婚纱。”他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当时妈妈问自己对再婚有什么看法，难道是在试探自己？她要跟傅伟结婚了？
　　高悬拿出手机，给母亲发了条信息：“妈，我对再婚没什么看法，自己喜欢就行，千万别再委屈自己。”
　　于婉芳并没有去陪人试婚纱，因为压根就没这回事，她去学车了。
　　因为高悬的态度，她对结婚一事有些拿捏不住，所以迟迟没有答应傅伟。此刻收到高悬的信息，差点喜极而泣，对开车来接自己的傅伟说：“你哪天有空，我们去领证吧。”
　　傅伟大喜过望：“太好了！我去查个黄道吉日，咱们去登记。”
　　秦镜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的话，结果促成了一段婚姻。
　　十一月上旬，高悬去广州参加全国物理竞赛。这一次，他的比赛很顺利。
　　结果是赛程的最后一天出来，高悬如愿以偿，拿到了一等奖。
　　这个成绩，估计正在被好几所大学争夺。只要高悬高考时能够过一个分数线，就能顺利进入心仪的大学。
　　秦镜得知这一消息，兴奋得直接挑了个凌空翻。高悬终于拿一等奖了，他迫不及待地等待着老王如何狂抽一中和老蔡皮的脸了。
　　果不其然，等高悬回到学校，校门口已经挂上了“热烈庆祝我校高悬同学在全国物理竞赛中荣获一等奖！”的横幅，而且还不止一条，校门两旁则挂了两条横幅，学校里面更是张灯结彩，跟过年一样。
　　学校广播也在变着花样报道高悬在物理竞赛中拿奖的喜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事，只写了这么点，明天多更些。


第六十六章 目标
　　秦镜见到高悬，就冲上去一把将高悬抱离了地面：“哈哈，恭喜你！高悬，果然如愿以偿了。”
　　高悬受宠若惊，他没想过秦镜竟会如此热情，顿时笑得有些腼腆：“还行，算是了却了夙愿。”
　　班上其他同学也都围了上来，兴高采烈地道贺，这可是全国一等奖得主啊，竟然出在九中，还是他们班的，连他们都觉得与有荣焉呢。
　　以后也有跟别人吹嘘的本钱了，他们可也是有全国竞赛一等奖得主的同学啊。
　　高悬有些不习惯别人对他这么热情，还是秦镜帮他打发了那些热情的同学：“好了好了，你们话也太多了，让高悬休息一下，刚刚才下飞机，很累的。”
　　同学们终于都散去了，秦镜捧着脑袋看着高悬傻乐。
　　高悬看着他的笑容，忍不住觉得好笑：“你笑什么？”
　　秦镜嘿嘿笑：“我替你感到高兴啊。保送稳了吧？你是打算上清华还是上北大？”
　　高悬轻笑着摇头：“没那么容易，只有国际奥赛金奖才能保送清华北大，全国一等奖只有20分加分。”
　　秦镜恍然大悟：“这样啊，那你还要参加国际奥赛？”
　　高悬点头：“嗯，寒假的时候应该会去北京参加奥赛冬令营。”
　　秦镜笑眯了眼：“那就继续加油，争取在国际奥赛上拿个金奖！你应该是咱们市里第一个参加国际奥赛的吧？难怪老王这两天高兴死了，你没看见他最近的样子，简直像踩着风火轮在走路。他来了。”
　　王建元风风火火地走进教室，笑容堆满了他的脸庞，他看着教室后面，大声笑着说：“高悬回来了？辛苦了，恭喜你获得全国奥林匹克物理竞赛一等奖！同学们为高悬同学鼓掌。”
　　他带头鼓起掌来。教室里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待掌声安静下去，王建元非常骄傲地说：“瞧瞧，咱们学校也有全国一等奖得主呢。这说明什么呀？说明咱们学校并不是外面传闻的那样，进了九中就等于毁了。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我们班其他同学也要相信自己的实力，只要好好努力，肯定都能考上大学。”
　　高悬得奖，是王建元来九中这么多年来最为扬眉吐气的时刻。让他尤为得意的是，这次隔壁一中颗粒无收，一中有五个人进入全国物理决赛，但连个三等奖都没拿到。
　　高祥市只有一个人得奖，那就是高悬，还是一等奖，这可真让九中声名鹊起啊。
　　高悬还是全省除省城外唯一一个获得全国一等奖的人，他们省是奥赛强省，每年都有好几名全国一等奖，几乎每年都有人去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竞赛，拿奖的为数不少。
　　往年本省的奥赛冬令营名额全都被省城几所名校包圆了，今年高悬打破了这一垄断。
　　而且这次高悬的排名非常靠前，全国一等奖获得者共50名，他的成绩位列第三，位居全省第一名。
　　如果其他参赛选手看到九中这个条件，估计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九中完全不具备奥赛的培训环境和氛围，高悬能拿奖，只有刘盛安独力培训。
　　而刘盛安除了有一点参赛经验，并没有培训经验，全靠自行摸索。
　　这对野蛮生长的师生在全国竞赛上来了一个极其耀眼的亮相，省城各大名校的老师们稍稍了解一下九中，一个个都惊叹不已，出身九中的高悬能获得这样的成绩简直就是奇迹！
　　这也间接说明了一个问题，高悬是个物理天才。
　　往年在竞赛中获得全国一等奖的学生，不少名校都会递出橄榄枝，但这并不代表清华北大也是如此，他们只会争夺在国际奥赛中获得金奖的学生。
　　参赛选手获得全国一等奖，要想进入清北，只有20分的加分优待，或者参加清北的自主招生，高考达到一定的分数，才能进入清北。
　　但是今年略有不同，各名校的招生老师在查看获奖者名单时，都注意到了高悬。
　　按照往年的传统，高悬所在A省的一等奖无外乎都是出自那几所高中，几无例外，偶有例外，也是省城其他中学的，高悬所在的高祥九中是闻所未闻，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学校？
　　A省负责带队的老师对高悬的背景稍有了解，直言高祥九中事一所普通高中，连区重点都算不上，高悬能拿一等奖绝对是个巧合。
　　组委会的一位老师说：“我记得这个学生，他去年也参加了比赛，比赛最后一天通勤车出了事故，他就在那辆车上，伤到了胳膊，最后没能参加实验赛。那时候他的笔试成绩就非常优秀，几乎是满分，没想到过了一年再来，还是这么优秀。他能拿奖，我觉得不是巧合。”
　　听到这么一说，那些名校负责招生的老师们都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普通高中竟出了一个如此优秀的天才，如果好好培养，那得多厉害啊。
　　从来没有在全国赛中就确定招生名额的几所顶尖名校，都向高悬递出了橄榄枝，清北复交浙的都有。
　　所以高悬回到学校之后，接连几天，刘盛安都能接到各大高校招生老师的电话，因为高悬的指导老师是他，留的联系方式也是他。
　　普通一点的985表示愿意给予保送名额，现在就可以定下来。
　　清北复交比较矜持一点，表明只要高悬高考成绩超过一本录取分数线，他们就愿意破格录取。
　　这些待遇可谓是极其优厚了，刘盛安每天都在替高悬转达消息，问他打算考什么学校。
　　高悬并没有给予肯定答复，而是说：“还没想好，等参加完冬令营再说吧。”
　　高悬研究过，清华与北大的物理水平不相伯仲，北大的物理底蕴更深厚，清华的物理近些年发展得也很不错，所以去哪所学校好像都行。
　　现在的问题是他不知道秦镜要考哪所学校，所以他迟迟未定考哪所学校。
　　秦镜见高悬从外面回来，问：“安哥找你，是不是又有大学给他打电话了？是哪所学校？”
　　高悬点头：“北大的。”
　　秦镜露出极其惊喜的神色：“好牛啊，我听说北大的物理系非常牛逼，你要是想搞科研，我觉得去北大就非常不错。”
　　高悬不置可否，而是问：“你想学什么专业？”
　　“当然是数学啊。”他喜欢数学，当然还是要学数学，将来教书也打算教数学，学数学当然是不二的选择。
　　“那你是想上清华还是北大？”
　　“如果能上北大，我当然愿意去北大啊，北大数院那可是神一般的存在，我这种水平只怕不够看。不过我也想去瞻仰一下大神，哪怕是被碾压也行。”秦镜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
　　高悬说：“那我也考北大吧。”
　　“那咱俩考一个大学？”秦镜一脸惊喜，说着又揉揉自己的脸，“不过我若是想考北大数学系，还得努把力才行。数院可不是谁都能进的。”
　　高悬拍拍他的肩：“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秦镜又忍不住捏住自己的脸颊：“我真要考北大数学系吗？这真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曾经，北大数院那可是他心中最神圣的殿堂，这次，他真的有机会去北大上学吗？
　　高悬抬手揉揉他的发顶，笑着说：“梦想是要有的，万一哪天实现了呢。”
　　“嘿嘿，说的没错，加油加油，秦镜，你可以考上北大的！”秦镜捏起拳头为自己鼓劲。
　　小伙伴们得知他们俩已经定下了目标大学，都十分艳羡：“你俩以后去北京上学，还能有个伴，真是太幸福了。我们还不知道以后能考上什么大学呢。”
　　他们这种成绩一般的学生，目标就模糊多了，不是哪所大学、什么专业，首要目标是上线。
　　秦镜说：“你们也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我认为，你们现在可以考虑一下自己将来要学什么专业了。”
　　石峰说：“我已经想好了，学动画设计。将来把我看过的那些网络小说全都制作成动画或者游戏。”
　　秦镜拍拍石峰的肩：“石头的目标已经定下了，非常好。你们呢？”
　　高沛说：“我想考军校，就怕分数不够啊。”
　　秦镜笑着说：“军校非常适合你。军校也不都是国防科大，还有其他学校呢，一二本院校应该不少，你可以多上网了解一下。”
　　郎俊亮说：“我可能会学计算机。”
　　秦镜哈哈笑：“你要当码农？码农不错，就是辛苦一点。”
　　“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郎俊亮有些不自信。
　　“相信自己，现在哪所大学都有计算机专业，前提是你得上线。”秦镜说完，看着另外几个没表态的小伙伴。
　　“我不知道学什么。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刘宇翔有些苦恼地说。
　　“那再多想想，我觉得还是要学自己喜欢的专业，否则会太勉强，学起来会很吃力。”秦镜建议说。
　　梁栋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学什么，就是想找个稳定的工作。”
　　秦镜看着他：“当老师怎么样？”
　　梁栋说：“老师好像不错，还有寒暑假。”
　　秦镜笑着说：“是的，我其实将来也打算当老师呢。”
　　他这话一出口，小伙伴们都惊住了：“你要当老师？”秦镜的成绩这么好，让人觉得当老师真是有点大材小用。
　　“你们那什么表情？我当老师不好吗？我觉得自己非常适合当老师啊。”秦镜笑嘻嘻地说。
　　梁栋点头：“我也觉得你很适合当老师，我们班大部分人都是你教出来的。”
　　“那还是不敢当，我就是觉得老师是个很重要的工作，值得我花时间去做。”秦镜说，“对了，大熊，你想读什么专业？”
　　熊凯本来是个性格开朗的家伙，自从家逢变故，他整个人沉稳了许多。秦镜看着有些难受，这是被迫一夜之间长大，再也回不去当初的单纯和无忧无虑了。
　　熊凯说：“我不知道，就是学个赚钱多的专业。但我的成绩肯定考不上。”
　　“大熊你这说的什么话，谁说你考不上啦？你期中考试不是已经超过400分了吗？还有时间呢，到高考时肯定能赶上来的。”刘宇翔安慰他。
　　秦镜也鼓励他：“就是，不要灰心，肯定能考上的。”


第六十七章 再婚
　　放学回家的路上，秦镜吹着欢快的口哨，心里美滋滋的。
　　高悬比赛拿了奖，朋友们一个个都众志成城，有了奋斗的目标，一起朝着美好的未来努力，这才是最美的青春啊。
　　到他家楼下的时候，秦镜提议：“去我家吃宵夜吧。”
　　“好。”高悬没有拒绝。自从母亲搬到医院宿舍去后，家里越发冷清了，他也不爱在家待着，现在那里只能算个宿舍。
　　周慧英值班，秦肃在家，看儿子领着高悬回来了，也不意外：“回来了？高悬考完试了？”他也知道高悬这几天去广州参加比赛了。
　　“嗯。叔叔好。”高悬礼貌打招呼。
　　秦镜放下书包，在门口换上拖鞋，也拿了高悬常穿的拖鞋给他：“爸，高悬这次考试拿了全国一等奖，牛不牛？”
　　秦肃惊讶地说：“真的吗？太厉害了。”
　　秦镜得意地说：“当然是真的，也不看看高悬是谁。爸，有吃的吗？”
　　秦肃说：“有。你妈炖了西红柿牛腩，我去给你们煮点面条。”
　　“太好了，谢谢爸。”秦镜走到沙发上躺下。
　　“谢谢叔叔。”高悬走到秦镜身边坐下，他在秦镜家里很自在，这里倒是比自己家让他更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秦镜抬手拍拍他的腿：“明天又是周末了，你妈要是加班，就来我家吃饭。”
　　“好，我发信息问问。”高悬也不推辞。
　　秦镜说：“寒假你要去北京参加冬令营，如果被选上了，是不是还要去哪里集训？”
　　高悬皱眉想了想：“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如果选拔上国家队，以后还要去清华或者北大集训吧。五月份要参加亚洲比赛，七月份参加国际比赛。”
　　秦镜说：“这样听起来好像很复杂，这样你下学期就一直得拼命刷题了吧。万一没有拿到国际金奖，就不能保送，还得自己考大学。不会影响你考北大吧？”
　　高悬打了个哈欠：“不知道啊，应该问题不大吧。”
　　秦镜其实有点担心，通常搞竞赛是为了走升学捷径，但高悬不需要走这个捷径一样能考北大，反而搞竞赛会增加更多的不确定性，到底值不值得冒这个险呢？
　　但秦镜也说不出口让高悬不去参加比赛，很明显，他自己对竞赛兴趣浓厚，而且很有天赋，未必不能拿奖。
　　不过以高悬的天赋，就算参加竞赛，应该也不会影响他的高考。何况国际奥赛是在高考之后，他还是得先参加高考。
　　秦镜倒开始期待高悬全力以赴的样子了，从认识他起，他就从没看到过高悬争分夺秒学习的样子。
　　他永远都是从容不迫的，课后很少见他埋头苦学，但那些大学的物理课程他已经学了不少，那几本奥赛习题集也早都做完了，不知道他用什么时间做的。
　　高悬这样的人，用学霸来形容都太苍白了，学神还差不多，跟自己比起来，真是神一般的存在。
　　秦肃在厨房里喊：“面好了，秦镜过来端。”
　　秦镜跳起来：“来了。”
　　高悬也跟着过来了。
　　两碗面条上面盖着一层西红柿牛腩浇头，牛腩看起来就是软烂多汁的样子，令人口腔中不由自主地分泌出了唾液。
　　“好香！谢谢老爸！”秦镜搓着手，端起面放到餐桌上。
　　高悬也不用人招呼，自己端了面：“谢谢叔叔，好香啊。”
　　秦肃刷了锅，用抹布擦擦手：“你们赶紧吃。明天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买菜。”他已经默认高悬明天会在自己家过了。
　　秦镜说：“爸，我想吃水煮鱼。你会做吗？”
　　“我不会，你妈会啊，她明天休假，想吃啥都给你们做。”秦肃说。
　　秦镜开心坏了：“真的啊，那我就要点菜了，糖醋排骨、手撕鸡，还有水煮鱼，都想吃，就怕累着我妈。”
　　秦肃说：“那就分开做，不一顿做呗。高悬想吃什么？”
　　高悬忙说：“我什么都吃。”
　　秦肃笑眯眯的夸：“瞧瞧，还是高悬懂事。”
　　秦镜斜眼看着高悬：“他是无肉不欢，啥都行，我爱吃的他肯定都喜欢吃。”
　　高悬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秦肃说：“那行，我就按照秦镜点的去买吧。”
　　秦镜意识到一件事：“爸你明天有空买菜，你也不用上班？”
　　秦肃说：“我明天晚上值班，白天休息。”
　　“太好了，难得你和我妈都休息。”秦镜说着又冲着高悬笑，“明天咱们有口福咯。”
　　但是高悬并没有享受到这个口福，因为第二天他妈并没有加班，而是休息，不仅她回来了，还把傅伟也带回来了，并跟他宣布了一件事：“妈妈要和你傅叔叔结婚了。”
　　高悬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感到太吃惊，只是对这个速度略为意外，他们在一起多久就结婚了？他以为怎么也得等自己高考完了才结婚的，或者再不济也得等过年前后吧，没想到会这么快。
　　“什么时候？”
　　傅伟为他的平静感到有些意外：“我们打算12号去领证。”
　　今天是9号，12号的话，那就是下周二，高悬说：“恭喜妈妈和叔叔。”
　　于婉芳和傅伟对视一眼，他这么平静，都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傅伟说：“悬悬，我会好好待你妈妈的，你也可以把我当成信赖的长辈，有任何想法、困惑、困难都可以跟我说，叔叔一定会尽我所能帮你。”
　　高悬说：“谢谢傅叔叔，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多多照顾我妈妈吧。”
　　傅伟抬手环住于婉芳的腰，笑着说：“你放心吧，这我肯定能做到。我知道你很聪明能干，但毕竟还是个孩子，凡事不要太逞强，该依赖长辈时就依赖长辈。”
　　高悬点头：“我会的。”
　　于婉芳拉着高悬的手：“悬悬，今天陪妈妈去逛街吧。”
　　高悬想起秦镜昨晚上列的那一堆菜，有些遗憾吃不上了，但他也不能拒绝母亲，毕竟再过两天，妈妈就不再只是自己的妈妈，她还将会是别人的妻子。
　　傅伟给于婉芳买了不少衣服、鞋子、包包以及化妆品，花了大几万。
　　他还想给高悬买一大堆衣服鞋子，被高悬拒绝了，说他自己不缺这些，最后还是在于婉芳的坚持下，给他买了一套厚外套，因为冬天快到了。
　　中午他们去本地最贵的餐厅吃了饭，高悬说：“妈，叔叔，下午你们自己去逛吧，我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我回去学习。”
　　傅伟突然一拍脑袋：“对了，你这次参加物理奥赛拿了全国一等奖，我还没给你送礼物呢。”
　　“你们怎么知道的？”高悬很意外，他都没跟妈妈提起过这事，傅伟怎么知道的？
　　于婉芳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出来了：“你们校长打电话告诉我，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告诉妈妈。”
　　高悬说：“没什么好说的，全国一等奖有五十个人呢。”
　　“那你就是全国前五十名啊。你这孩子，难道还觉得这个成绩不好吗？”傅伟惊叹地说。
　　“我儿子真棒！”于婉芳高兴坏了，儿子这么优秀，当妈的怎么不觉得骄傲呢。
　　傅伟说：“走，前面有个商场，我给你买块手表去。”
　　高悬想说自己有，不用买，但想起高成功送的那块手表已经被他扔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去了，自父母离婚后就再也没戴过。
　　傅伟说：“你戴块手表，这样考试的时候就能看好时间，不用总想着时间够不够。”
　　高悬没有拒绝，接受了傅伟送的一块天梭运动腕表，傅伟笑着说：“等以后你上大学了，叔叔再送块更好的手表给你。”
　　高悬直接将手表戴了起来：“不用了，谢谢叔叔，这个就可以了，不管多贵的表，它的功能也就是看时间。”
　　傅伟听完哈哈大笑，抬手拍拍高悬的肩：“小伙子很务实，这个态度非常好。”
　　给高悬买了表，傅伟又顺便给于婉芳买了一块小巧精致的欧米茄腕表。于婉芳的工作性质限制了她不能戴首饰，手表是唯一的装饰品，当然要用好点的。
　　采购完毕，高悬也不让傅伟送，自己打车回家，直接去了秦镜家。
　　秦镜吃饱喝足正在和小伙伴们玩两把网游放松，见高悬过来了，好奇道：“不是跟你妈逛街去了，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高悬在秦镜身后站着看他玩游戏：“逛完了，不想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先回来了。”
　　秦镜愣了一下：“你是说你妈的男朋友也在？”
　　高悬说：“下周二他们就要结婚领证了。”
　　秦镜听到这里，手里的动作都停了：“阿姨要结婚了？这也太快了吧！”
　　高悬“嗯”了一声：“你也觉得快？”
　　秦镜想了想：“其实还好，他们不是早就认识吗，应该早就知根知底了。这么快结婚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但是也说明他们都对这份感情很认真吧。”大概只有成年人才会了解结婚离婚有多麻烦，因为牵扯的利益、人情世故太多了。
　　高悬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起码傅伟对我妈还算是负责吧。他比高成功好的地方，就是很在意我妈的感受，甚至都很在意我的态度。”
　　秦镜笑着说：“那挺好的啊。哟，买了新手表啊。”他注意到了高悬的手表，黑色底盘的腕表，非常酷炫。
　　“叔叔送的，说是奖励我比赛拿奖。”高悬嘴上说得轻描淡写，但内心还是有点感动。
　　高成功什么都没缺他的，而且东西都价值不菲，但他给他的手表、手机、电脑等物件，都是别人送礼送的，他转手拿给自己用而已，特意为自己买的礼物几乎没有。
　　“你这个后爸不错呀。”秦镜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高悬笑笑：“还行。”
　　晚上高悬留在秦镜家里吃饭，虽然中午的手撕鸡和水煮鱼没吃上，但糖醋排骨还是吃上了。
　　吃完饭，跟秦镜玩了一会，高悬才回自己家去。
　　秦镜下楼送高悬，顺便去扔垃圾，回来的时候，听见父母在闲聊。
　　周慧英说：“我看这回高院长是真要栽了，检察院都来过几次了。”


第六十八章 套路
　　秦镜十分惊讶，高成功被人举报了？会是谁？
　　他知道高成功这人一看就是个权欲熏心的家伙，凤凰男，PUA怪，这样的人不可能洁身自好。
　　男女问题上就不用说了，以前听高悬提起过。除此之外，贪污受贿肯定一样也少不了。
　　是谁举报的高成功？他记得上辈子高成功并没有下马，自己重生回来，高悬的命运也随之改变，高成功的命运可能也是这蝴蝶效应中的一环。
　　秦镜轻手轻脚走过去，小声问：“妈，有人检举高院长？”
　　周慧英看着儿子，说：“是的。不过这事你听听就好，不要告诉高悬，免得他受影响。”
　　秦镜轻笑：“我倒觉得，高悬要是知道了，没准他会很高兴呢。”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虽然他爸妈离婚了，但到底还是父子，怎么可能不担心。”周慧英说。
　　秦镜没有争辩，只是笑着耸了耸肩。高悬会担心高成功？他不去亲自举报就仁至义尽了。
　　秦肃眉头紧皱：“高成功会怎样我倒是不担心，他贪赃枉法就该受法律制裁。只怕高悬也要被他连累。”
　　周慧英扭头看着丈夫：“你是说高悬不能考军政警？”
　　“是啊。父母犯罪，连累子女，唉！”秦肃长叹了口气。
　　秦镜说：“高悬应该不会考军政警，他要考北大物理系，以后会搞科研。”
　　周慧英说：“有些跟国家机密相关的研究所也要政审的。”
　　秦镜被说得愣住了，他也不知道高悬将来具体的研究方向是什么，但如果真有影响，那就意味着高悬以后的择业范围就有了限制。真要那样的话，高成功那就真该死了。
　　秦镜有些不安地说：“真的吗？那高悬也太倒霉了。”
　　秦肃安慰儿子：“不过一般来说，政审是指政审期间是否在服刑，如果已经刑满释放，还是不会太受影响。”
　　秦镜暗想，高成功那老混蛋总不能被判无期徒刑吧，他要是因为服刑连累高悬，自己可要诅咒他一辈子。
　　秦镜知道高成功的事，但没打算主动跟高悬提这事，就当不知道。
　　第二天高悬来他家过周末，倒是主动提起了这事：“高成功被举报了，现在正在接受调查。”
　　“你怎么知道的？”秦镜惊讶于他消息的灵通。
　　“我妈接到了检察院的电话，被要求配合调查。真是晦气，离了婚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老畜生早就该被查了。”高悬恨恨地说。
　　秦镜说：“不知道金额有多少，会被判多少年。”
　　高悬一脸鄙夷：“最好是将牢底坐穿。”
　　秦镜没告诉他可能会被高成功坐牢连累，只是希望高成功还能有点底线，别贪得无可救药。
　　星期一是11月11日，光棍节，2013年的双十一还不像后来那样是个全民狂欢的购物节，人们还在认认真真地过光棍节。
　　每年都会有不少人在这个日子里脱单，大概是平时缺乏表白的勇气，到了这一天，被周遭的氛围一感染，就鼓起了表白的勇气。
　　学校的广播里播放着《单身情歌》，这已经是九中每年光棍节的保留曲目了，也亏得九中校风自由，老师们不会干涉这事。
　　这种事在隔壁一中是不可能会发生的，他们太过严肃板正。
　　秦镜和高悬这一天又收到了不少表白，情书、巧克力、小礼物收了一堆，还有人当面表白的，主要来自高一高二的学妹。
　　早些时候还有同年级的女生来表白，被拒绝的次数多了，同年级的女生都学会了作壁上观，反正知道是不可能的。
　　他俩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每年光棍节、圣诞节、情人节都会来这么一出，拒绝起来也是轻车熟路。
　　他们收到的巧克力和零食最后都便宜了小伙伴们，郎俊亮一边吃还一边往兜里揣：“我拿些给颜菲吃。”
　　刘宇翔说：“狼蛛，你每次都蹭镜子和大神的巧克力送女朋友，自己从不买，你女朋友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
　　郎俊亮嘿嘿笑：“我女朋友知道啊，她还很高兴呢，别人可没福气吃到镜子和大神的巧克力。”
　　高沛凉凉地说：“你就不怀疑一下，你女朋友是喜欢镜子和大神，而不是喜欢你？”
　　郎俊亮急眼了：“你胡说什么呢，我女朋友当然是喜欢我的，她很有自知之明，说镜子和大神是不可能属于咱们学校任何一个女生的。”
　　正在干巧克力的范子承突然停下来：“镜子，你和大神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
　　郎俊亮拍他一下：“你笨啊，他们肯定喜欢长得漂亮成绩又好的女生啊。”
　　“就是，咱们学校怎么可能有女生配得上他们，隔壁一中的还差不多。”刘宇翔说。
　　范子承摇头：“一中的不行吧，那可是咱们的对头。”
　　高沛拍他一下：“我们的对头是一中的校长和领导，又不是学生。”
　　范子承说：“话都给你们说完了，镜子和大神还没说呢。”
　　秦镜笑嘻嘻地说：“这能有什么标准啊，看对眼就行，等以后碰到了会告诉你们的。”
　　高悬看秦镜一眼，说：“我暂时不考虑这个问题，学习为重。”
　　一直没说话的梁栋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转动，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下晚自习后，人潮从校门口汹涌而出。
　　秦镜和小伙伴们一起推着车出了校门，到了马路上，刚准备上车，突然听见有人叫高悬的名字，高悬并没听到，倒是秦镜听见了，他说：“高悬，有人叫你。”
　　高悬扭头看他：“谁啊？”
　　秦镜说：“不知道，是个女生。”
　　他们正说着，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短发女生穿过人群走到了他们面前，女生手里拿着一个信封，笑着说：“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喏，有人托我给你送封信。”
　　校门口路灯还算明亮，高悬看清了女生的长相，这是他一中的同学，难得还叫得出名字来，叫肖明萌，以前坐在他前排：“谁啊？”
　　肖明萌笑着说：“你看了就知道了。”
　　高悬直接拒绝了：“我不要。”
　　肖明萌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高悬你该不会胆子小得连女生的信都不敢接吧？不是情书，是一道物理题，我们都不会做，所以拿来问你，你可以当是战书。长得帅的人是不是都这么自恋啊？”
　　高悬被这个答案弄得有些意外：“怎么不问老师？”
　　肖明萌说：“老师也不会啊，他说题目出错了。我们都不信，所以才来找你，你不是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吗？敢不敢接受挑战？”
　　高悬看着那个信封，确实是个普通的牛皮纸信封，也没封口，这才接过来。
　　“这就对了嘛，好了，我走了，做出来你来群里敲我一下，不找我就当你也不会做，嘻嘻。”肖明萌说着挥挥手转身离开。
　　小伙伴们围着秦镜和高悬，七嘴八舌地说：“什么情况？一中的女生给大神送情书？”
　　有人说：“屁的情书，是一中下的战书。让大神做物理题呢。”
　　“居然让大神做物理题，这不是明明白白送死吗，她不知道我们大神是全国一等奖获得者啊。”
　　高悬没说话，将信封塞进书包里，骑上车。大家都纷纷上车，驶出街道，然后分开。
　　只剩下秦镜和高悬的时候，秦镜笑嘻嘻地说：“一中的女生可真会玩。”
　　高悬说：“只是物理题而已，又不是情书。”
　　秦镜笑眯眯道：“对啊，所以我说她们会玩啊，这可不比那些送情书的女生们会多了？送情书必定是石沉大海，你根本不会多看一眼，但题目的话，就是有来有回。”小小年纪就会玩套路，很有前途啊。
　　“无聊。”高悬给了个评价。
　　秦镜追问：“你说我无聊还是她们无聊啊？”
　　“都无聊！”
　　秦镜说：“那题目你还做吗？”
　　高悬不置可否。
　　“我觉得还是做吧，都摆明了是下战书，怎么能够认输呢。尽管知道是她们的套路，咱们还是得往里钻，当然，会不会被套路，全看你了。”秦镜笑着拍拍高悬的肩。
　　回去之后，高悬直接去了秦镜家。吃完夜宵，两人便在书桌前坐下来。
　　高悬拿出那个信封，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纸，不是普通的作业纸，而是从日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张微黄，纸面光华，题目抄得异常工整。
　　秦镜拿了过去：“这么精美的纸张，就差在纸上印花纹了。我看看题目，力学题啊，似乎还真有点难度，我不会做，高悬你来。”
　　高悬拿过去，仔细看了看题目，说：“这是道奥赛题。”他拿过草稿本，开始做题。
　　秦镜抬了抬眉毛，要不说那女孩会玩呢，问的题目是奥赛题，这是普通高中生根本就接触不到的内容，拿来问高悬，肯定会激起他的胜负欲。
　　高悬用了十几分钟，将那道题解了出来。
　　秦镜有些惊讶：“看样子这题目有点难度啊，你都做了这么久。”
　　高悬说：“还好。”
　　秦镜说：“要告诉那女生吗？”
　　高悬将草稿纸扔一边：“不。”
　　秦镜笑着说：“为什么不告诉？”
　　高悬斜睨他：“你不是说她们在套路我吗？你似乎很希望我被别人套路啊。”
　　秦镜连忙摆手：“不、不，我可没这么想，我就是觉得，至少得让他们知道，他们下的战书你接了，不仅接了，还做出来的。一中做不出来的题，我们九中能做出来。”
　　“那你去说吧，我不管了。”
　　“我又没他们的联系方式。”
　　“你可以登我q号。我说你是不是想认识一中的女生？”高悬突然说。
　　秦镜赶紧否认：“没那回事。我就是不想输给一中。”
　　高悬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会，然后将自己的q号和密码写给了他：“今天那个女生叫肖明萌，你自己上去找她。”
　　秦镜没想到高悬这么坦率，直接将账号给了自己。他也不扭捏，直接登录上去，找到高悬的一中班级群，里面里面都是网名，根本不知道谁是肖明萌。
　　秦镜本来想问问高悬，但是眼珠子一转，直接将题目和答案拍照发在了一中群里，还打了一句嚣张至极的话：“以后这么简单的题目就不要来问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俩就互相试探吧。


第六十九章 清障
　　秦镜将题目发出去后，群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明明之前还有人在群里吹牛打屁。
　　虽然没人说话，但并不意味着大家就没反应。
　　事实上，这句话激起了千层浪，高悬虽然一直在群里，但从来都没有发过言，结果第一次发言就给大家来了个下马威，这未免也太狂了。
　　偏生这道题群里很多人都看过，没有一个人能够解答出来，高悬的确有狂妄的资本。
　　秦镜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说话，便忍不住偷乐：“嘿嘿，他们是不是都被打击得说不出话来了？”
　　高悬听见这话，拿过他的手机一看，然后默默望天。
　　秦镜看到他的反应，顿时哈哈笑起来：“我是不是太嚣张了？”
　　高悬将手机给他，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秦镜见状，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啦？”
　　高悬瞥他一眼：“你打算留我在你家过夜？”
　　秦镜一愣，然后挠挠头：“没有，没有。你不生气就好。说起来是我考虑不周，不该发这句话的，好歹也是你一中的同学，将来他们没准还是你的人脉呢。”
　　高悬漠然道：“我跟他们不熟。”
　　言下之意就是得罪不得罪无所谓，秦镜抬手勾住高悬的肩：“说的也是，我觉得你就算是有人脉也不会去利用，除非人脉主动来找你。”
　　高悬不置可否，他确实不喜与人打交道。他这性格曾经被高成功埋怨过，说他不通人情世故，不懂左右逢源，以后是成功路上一大阻力。
　　高悬对高成功的话嗤之以鼻，他才不会为了所谓的成功去做一个阿谀奉承的人。
　　高悬起身，提上书包：“我先回去了。”
　　秦镜说：“拜拜，明早见。”
　　高悬刚走，秦镜的手机振动起来，有人发信息来了，点开一看，是一个叫“萌萌”的人私聊他，来自一中班级群，这应该是肖明萌了：“我看到你在群里发的题目了，你真做出来了啊，不愧是你。”
　　秦镜挑眉，这是把自己当高悬了，他该怎么回答？
　　“不难。”秦镜这么回复。
　　“能给我具体讲解一下解题思路吗？”
　　“这题牵涉到了大学物理，讲了你也不懂。”
　　秦镜这话说得很直接，但也是实情，高考是绝对不会考这样的题的，关键是他也不会做。
　　那边被秦镜噎了一下，过了好一阵才说：“那好吧，高考应该不会考到吧？”
　　“不会。”
　　秦镜觉得这丫头费尽心机找了这道题给高悬做，肯定不是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
　　很快，那边就发消息过来了：“他们都说你很高冷，我没觉得。以后有不会的题还来找你啊。”
　　秦镜翻了个白眼，果不其然，他直接回：“别找，没空！”
　　然后将手机一扔，伸了个懒腰，既然说高悬高冷，那就高冷给你看。
　　想追高悬，段位还差了点，不过高悬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好像从来没发现他对哪个女生表现出兴趣，甚至也从不参与讨论女生的话题。
　　秦镜自己性取向为男，但有时候也会跟小伙伴们讨论某个女生，当然，是站在欣赏的角度上。
　　这么一看，高悬的确有些反常啊。也许是他太过内敛，不愿意表露情绪；也许是他眼光太高，看不上身边的女生；也有可能是父母的失败婚姻让他对爱情失望了……
　　不管怎么样，高悬的择偶标准让秦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真让人期待啊。
　　第二天，高悬带了一大袋巧克力去学校，分发给小伙伴们。
　　小伙伴们都很惊奇，这巧克力可不便宜，都是进口的：“大神，谁这么大手笔，买了这么多巧克力给你。”
　　高悬轻咳一声，说：“我妈买的。”
　　准确来说，是傅伟买的，今天是他和于婉芳领证的日子，买了不少巧克力发喜糖，第一个要送的当然是高悬。
　　秦镜猜到是怎么回事，他抓了几颗在手：“让你们吃就吃，废话那么多，这么多糖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中午时分，高悬说：“今天不跟你们一起吃饭了，我妈会来接我。”
　　“去吧，多吃点。替我祝福阿姨！”后一句是凑到高悬耳边说的。
　　郎俊亮嚷嚷：“哇，吃大餐吗？别忘了给我们带好吃的。”
　　秦镜抬手将郎俊亮拖开，对高悬说：“别理他，这家伙饿死鬼投胎一样。吃得开心一点！”说完挥挥手，头也不回地去了食堂。
　　今天于婉芳和傅伟结婚，他们也没打算办婚礼，就准备一家三口一起吃个饭。
　　事实上，他去了之后，发现并不是一家三口，还有傅伟在隔壁一中上学的女儿胡丝雨。
　　胡丝雨从小被母亲带大，跟傅伟感情不深，父母离婚后连姓都改随母姓了。
　　因为母亲强势，胡丝雨性格有点怯懦，胆子很小，说话细声细气，看人都是看一眼便低下头去，明显缺乏自信。
　　这次吃饭本来是没打算叫她的，但于婉芳认为都去接高悬了，那就一起接她出来吃个饭，认识一下。
　　傅伟很感激于婉芳的大度，便接了女儿出来。
　　傅伟介绍说：“小雨，这是你于阿姨的儿子高悬，在九中上高三。他的成绩非常好，物理奥赛还是全国一等奖，你要向他好好学习。”
　　胡丝雨抬眼看了高悬一眼，又快速垂下了眼帘，脸上浮起一丝红晕。
　　于婉芳笑着说：“你高悬哥哥原来也在一中读书，后来他自己非要转到九中去。你要是有不会的题，可以问他。”
　　胡丝雨听到这里又惊讶地抬头看了高悬一眼。
　　高悬有些尴尬地说：“妈，一中的学生成绩都好，犯得着问我一个九中的吗？”
　　傅伟笑着说：“高悬现在上高三，学习非常忙，小雨有不会的问老师就好。”
　　这顿饭吃得实在尴尬，两个小的埋头苦吃，两位长辈使劲调动气氛，然而还是调动不起来，小的都不配合。
　　吃完饭，傅伟又开车将他们送回学校，高悬和胡丝雨坐在后座，高悬扭头看着窗外，一句话也没跟这继妹说。
　　傅伟从后视镜里看到后排的情形，笑着说：“高悬，你妈妈以后就搬到我在高新区的房子住了。那边离你们学校远，上学不方便，平时你还住在这边，周末和寒暑假你就回家来住。小雨假期也可以来爸爸这儿住，我给你们都留了房间。”
　　高悬愣了一下，要搬去跟他们一起生活吗？这是他没想过的，他并不想掺和到他们的新家庭中去，便说：“我周末要跟同学一起学习，寒假要去北京参加集训，回来以后再说吧。”看来得找个不用去住的借口才行啊。
　　于婉芳说：“小雨，阿姨给你准备了房间，你肯定会喜欢的，欢迎你随时来住。”
　　胡丝雨说：“谢谢爸爸和阿姨，要是我妈同意，我就去住几天。”
　　放学回家的路上，秦镜才说：“你今天情绪不怎么高，你妈结婚你不高兴？”
　　高悬说：“没有啊，她结婚我很高兴。傅叔叔人看起来还算靠谱。”
　　“那你为啥一直臭着一张脸？”
　　高悬叹气：“我妈让我放假搬到他们新家去住，我总觉得别扭，不想去。而且傅叔叔还有一个女儿，今天吃饭她也在，她可能也会过去住，要是碰上了，会非常尴尬。”
　　秦镜提高了嗓门：“他还有女儿？多大啊？”
　　“不知道，十几岁吧，在隔壁上高一。”
　　“高一啊，那怎么也得十五六了，要是一起住的话，确实有点尴尬。”
　　高悬眉头紧锁：“我在想用个什么法子可以不搬他们那儿住。”
　　秦镜想了想：“平时周末可以借口学习不去，但一直不去的话不太好吧。你毕竟还没成年，你妈妈也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是不去，她心里肯定会难受，你叔叔也会有想法吧。”
　　“就是这样才烦。”
　　秦镜说：“你那妹妹漂亮不？”
　　“问这干吗？”
　　秦镜笑着说：“我很少看你正眼瞧哪个女生，今天反应这么大，说明那女生肯定不一般。”
　　高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逻辑，我都没看清长什么样。就是不想和陌生人一起生活而已。”
　　秦镜笑道：“你要是没把对方当回事，其实也就无所谓啊，当没看见呗。况且你明年上大学，一个宿舍至少五六个人呢，你还是得学着去适应。”
　　高悬下意识地说：“这不一样。”
　　秦镜反问：“有什么不一样？”
　　高悬一时语塞，竟不知道怎么反驳，确实，这有什么不一样的？傅叔叔的女儿于他而言也就是个陌生人，还比不上将来他的大学舍友呢。
　　秦镜说：“你不愿意跟你继父和他女儿一起生活，我能理解，这确实有点不太方便。但你没必要把它当成一种负担，不必刻意去回避，顺其自然好了。当然，你要是不想去，可以来我家，理由我帮你找。”
　　高悬听见秦镜这席话，说：“你说得有道理，我考虑一下，谢谢。”
　　“谢啥？咱们不是朋友吗？”秦镜知道高悬的心防其实很高，从小到大，他就没交过几个朋友，如果不是自己主动，对他死缠烂打，恐怕至今也只是他生命中的路人一个。
　　到家之后，高悬依旧先去秦镜家里吃了宵夜，才起身回自己家。
　　刚到楼下，便看见高成功的车停在楼道口，高悬皱起眉头，阴魂不散的家伙，怎么又跑来了。
　　高成功坐在车里抽烟，等了很久，才等到高悬回来，让推开车门下来：“高悬。”
　　高悬没有理会他，只是将车子推到楼梯间，低下头上锁。
　　高成功走了过来，还隔着一米的距离，高悬就闻到了呛鼻的烟味。他锁好车，冷漠地说：“你来干吗？”
　　高成功说：“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高悬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高成功张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因为附近都是医院的同事，他还顾念面子：“上楼说吧。”
　　高悬不想让他进屋：“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高成功咬紧牙关：“你就这么恨我？好歹我也生你养你十几年，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没有我的功劳？”
　　高悬冷笑一声：“的确，全拜你所赐！”
　　高成功放低了姿态：“高悬，你也不小了，我这次来是找你说正事，别跟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他不理高悬，抬脚上了楼。
　　高悬犹豫片刻，最后还是上去了。
　　高悬开门进去的时候，本想将高成功挡在门外，但还是被他趁机卡住脚挤了进来。
　　高悬冷冷地说：“有屁快放。”
　　高成功皱皱眉，忍住了怒火没发，他抬手抹了一把脸：“我最近工作上出了点问题，有人在故意整我，你妈应该告诉你了。”
　　高悬听到这里冷笑起来：“难道不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高成功咬紧后牙槽：“你年纪轻轻，懂什么是人间险恶。以后你自己出了社会，也要多长个心眼，防人之心不可无，捅你刀子的往往是你最信任的人。”
　　高悬忍不住想起了秦镜，秦镜会捅他刀子？打死他也不会信！
　　高成功继续说：“现在我的情况比较糟糕，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甚至还可能会影响你。你想办法出国吧，我在你爷爷奶奶那儿放了一笔钱，你去找他们要。”
　　高悬翻了个白眼：“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我出国？莫名其妙。”
　　高成功说：“国内政治因素太多，牵扯也广泛，会影响你的前途，你有能力，出国做什么都会成功，留在国内反而处处受掣肘。”
　　高悬讥讽地说：“你这个时候想起来会连累我了？当初干那些贪赃枉法的事时怎么没想过这一天？假惺惺的，摊上你这样的老子，是我倒霉！你滚吧，如果以后有什么会受限制，那就当是对我的惩罚吧，因为做你的儿子本身就是原罪，我只恨当初为什么生下我！有钱给我准备出国，不如拿去自首争取从轻处罚吧。赶紧滚！我不想再看到你的嘴脸！”
　　高悬说着打开门，赶高成功走。
　　高成功看着洞开的大门，嗫嚅一下：“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我要是进去了，你能去看看你阿姨和弟弟吗？”
　　高悬翻了个白眼：“关我屁事！滚！”这次他伸出手，抓住高成功的胳膊，将人推了出去。
　　高成功被他拖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这才意识到，这个儿子羽翼早就丰满，不再是当初那个获得好成绩还会高兴跟自己求表扬的孩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我快要崩溃了，网线莫名其妙断了，我就叫人来修，结果修好几个小时又断，今天是第四次成功断网，不知道是我真的点儿背，还是哪个王八羔子在故意整我，气啊


第七十章 失落
　　高悬回去之后，秦镜回房看了会儿书，出来喝水的时候，妈妈在看晚间新闻，正好播报某贪官因贪污受贿落马的事。
　　周慧英摇头叹气：“贪污受贿几个亿，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呀，不还是一日三餐和三尺床吗。”
　　秦镜忽然想到了高成功，不知道这家伙贪污了多少。高悬也真够倒霉的，正是最为关键的高三，母亲再婚，父亲落马，他变成孤家寡人不说，还要承受父亲犯罪带给他的负面影响。
　　这要是放在一个承受能力比较差的人身上，心理不崩溃才怪。然而高悬也不可能完全不受影响吧。
　　秦镜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他拿起手机给高悬发信息：“你要是不想去你妈妈的新家，假期可以来我家。就说要和我一起复习，让我妈跟你妈说。我爸妈肯定欢迎你来我家。”
　　高悬赶走高成功后，一脚踹在门上，他好意思要求自己去看望贱女人和那个小崽子？关自己什么事，谁造的孽谁负责！
　　他烦躁得在屋里走来走去，确信高成功已经走了，他打开门下楼，去便利店买了包烟回来。
　　秦镜发信息来的时候，高悬正在屋里抽烟，这不是他第一次抽烟，以前父母没离婚时，他也偷偷抽过几次。
　　看到秦镜的信息，他下意识地将烟给掐灭了。在秦镜和他爸妈眼中，自己就是优秀的代名词，他觉得要是被他们发现自己抽烟，这比考第二名还让他难受。
　　高悬打开窗户，将满屋子烟味散出去，又去洗了个澡，将身上的烟味洗去。剩下的烟和打火机，被他扔进了一个不常用的抽屉。
　　他早该想明白，选择不了出身，也左右不了父母的想法，唯一能抓牢的只有自己的人生，起码到现在为止，他还不是一无所有，至少他还有秦镜的友谊，所以也不算是一无所有吧。
　　高悬给秦镜回了信息：“谢谢你，我会考虑的。”
　　他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了，不喜欢的就逃避，这永远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高成功的生活他不愿意介入，那是因为他恨他。但母亲现在所选的生活他是支持的，也就没必要表现得抗拒与排斥，否则没有人会感到快乐。
　　所以到了周五，于婉芳打电话小心翼翼地问他明天放假，要不要去她那里认认门时，高悬就答应了。
　　当天晚上下自习课的时候，傅伟就开车过来接他。
　　高悬看着傅伟的车，停下来对秦镜说：“我今晚去我妈那儿，不能跟你一起回了。”
　　秦镜明显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去吧，看看新家长什么样。”
　　高悬想说那不是他的家，但没辩驳，只是点点头，将自己的车推回学校，锁在校门口的车棚里。
　　秦镜看着他的动作，看样子他是准备在那边住上整个周末了，高悬敞开心扉去试着接受新生活，他替他感到高兴，但同时又莫名觉得有些落寞，一起上下学的朋友就要分道扬镳了。
　　高悬上了傅伟的车，跟秦镜摆摆手，消失在夜色中。
　　秦镜和小伙伴们骑着车，到路口分别的时候，就剩下了秦镜自己。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单独回家，从前高悬没来九中的时候，他也是自己上学放学，高悬去外地考试的时候，他也是一个人走的，但今天的感觉尤为不同，有一种要跟高悬各奔东西的感觉。
　　秦镜对自己这个念头嗤之以鼻，试着去融入他妈妈的新家庭，不是自己劝高悬的吗，如今高悬接受建议，他为什么要觉得不爽？太虚伪了！
　　回到家中，父母难得又都不加班，两人一个在卧室看书，一个在客厅看书。见他回来，在客厅看书的秦肃抬眼看了一眼：“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高悬呢？”
　　秦镜踢掉鞋子，换上拖鞋，将手里的书包扔在沙发上：“去他妈那儿。”
　　秦肃停下来想了想：“哦。锅里有吃的，就在桌上。”
　　秦镜走到餐桌前一看，上面摆着一个电磁炉，炉子上放着一口锅，四周还有好几种准备好的肉与菜，都是他爱吃的：“哇，爸，今天吃火锅？”
　　秦肃说：“对，给你和高悬留了肉，结果他没来，便宜你小子了。少吃点，别撑坏了。”
　　秦镜嘿嘿笑，他将保温的电磁炉火力加大，又拍了张照片，发给高悬看：“今晚的宵夜，馋不馋？”
　　那边回得很快：“[流口水.jpg]真不错，可惜吃不到，你多吃点。”
　　秦镜说：“当然要多吃点，本来准备了咱俩的份，现在你不回来，那就便宜我了，嘿嘿。”
　　秦镜果然吃得不少，两人份的菜，他吃了至少一人半的份。结果就是吃撑了，肚子胀得难受，为了消食，他还下楼去溜达了一圈，在篮球场自拍了张照片，发给高悬：“吃撑了，还在楼下散步[可怜.jpg]”
　　那边没多久也回了：“叫你吃独食，该！”
　　秦镜看着手机屏幕，自言自语：“这能怪我吗？是你自己不来吃的。”
　　他换了个话题：“新家怎么样？”
　　高悬拍了张照片过来，是他的房间，房间很宽敞，里面布置得很讲究，有书桌和书架，电脑等，还有一张1米8的大床，看着就十分舒适高档，看来傅伟对他这个继子还是挺上心的。
　　“哇，这房间看起来很不错啊，你有福了。”秦镜酸溜溜地说。
　　高悬说：“还行，不过我还是喜欢自己家。在这里没有归属感，我只是个客人。”
　　“就算是个旅馆，那也应该很舒心啊。好啦，我溜达完了，准备回去睡觉，晚安！”
　　高悬在母亲的新家里，这儿的一切都好，房子宽敞，装修精致，陈设也很讲究，给他准备的房间也非常用心，要知道，这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准备好的。
　　甚至傅伟知道他会弹钢琴，还买了一台卧式钢琴回来。高悬觉得这纯粹是浪费，自己能在这里住几天呢。
　　不仅如此，他们还给高悬准备了好几套供换洗的新衣服，从里面到外面的都有，甚至都已经清洗干净了，直接就可以穿。
　　傅伟这个继父不可谓不用心了，高悬真的很难去讨厌他。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的秦镜正在家里用电脑看电影消遣，这时有人敲门，他点了暂停，懒洋洋地起身，跑去开门，到底谁这个时候来他家啊。
　　门外站着高悬，这让秦镜又惊又喜：“咦，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高悬似笑非笑地说：“我只是过去认个门，认完门自然就回来了，我还得学习呢。”
　　秦镜嘿嘿笑：“来我家学习？那好啊，我正在学习，一起呗。”
　　高悬将手里提的袋子给他：“这是给你的，我叔叔买的。”
　　秦镜打开看了一下，里面都是零食，各种肉干、果干：“多谢你叔叔，真是深得我心啊。”
　　高悬跟着他进了卧室，看见电脑屏幕上的电影画面，扭头冲着秦镜微微挑眉，意思是不是学习吗，就这？
　　秦镜嘿嘿笑：“坐吧坐吧，一起看电影，放松是为了能更高效的学习。”他将高悬推到床边坐下，点开静止的电影画面，自己也盘腿坐在床上。
　　高悬无奈，只好跟着他一起看电影。
　　秦镜随口说：“你的车没骑回来，我还以为你直接周一从那边上学了。”
　　高悬说：“他们是这么打算的，但我不想麻烦我叔叔，他其实也挺忙的，每次都是抽时间出来接送我。”
　　“回来也好，这边离学校近，上学方便多了。星期一早上我驮你去。”秦镜将那袋子零食拿过来，从里面拿出牛肉干来，扔了一包给高悬。
　　高悬看到时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因为他瞥见秦镜正用最为放松的方式看电影，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半靠在墙上吃着零食。
　　他也忍不住放松下来，身体往后一倒，靠在了墙上，说实话，从进了秦镜家以后，他在母亲新家所有的拘谨全都烟消云散，每根神经都放松了下来。
　　秦镜瞥见他的动作，忍不住嘿嘿笑，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用那只脚去压高悬的腿――纯粹就是想搞恶作剧。
　　高悬侧目瞥他一眼，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动以示抗议，但并没有将腿抽开，也没有说什么，看着电影画面，也不知道究竟说了个啥故事。
　　秦镜一边嚼着牛肉干，一边说：“这画面太小了，看着好不过瘾。好久没去电影院看电影了。”
　　高悬提议：“要不现在去看？我请你。”
　　秦镜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但是我今天不想动了，下次吧。”
　　其实高悬也不想动，他就想这样懒散地窝着，看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跟秦镜待在一起就好：“那就下次吧。”
　　秦镜笑着调侃他：“有钱请我看电影，有人给零花钱用了？”
　　高悬说：“没人给我也请得起啊。不过我妈给的生活费确实比从前多了，多半是叔叔的意思。我其实不太想花他的钱。”
　　秦镜知道他过于敏感了，这种事岂能分得一清二楚的，便劝他：“也未必是他的钱，你妈跟他结婚，她的经济压力变小了，给你的零花钱自然多了，也很合常理。你记着他的好就行。”
　　高悬“嗯”了一声，也觉得自己有点钻牛角尖，他尚未成年，没有经济来源，除了母亲还能依靠谁？有人待自己好，记得以后回报就行。
　　高悬忍不住扭头去看秦镜，他们年纪相仿，自己还要大几个月，为什么秦镜要比自己通透得多？难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第七十一章 加油
　　这之后没几天就是期中考试。高三总复习进行了两个多月，效果开始初现端倪，班上大部分同学的成绩都有不同程度的提升。
　　当然，高悬和秦镜例外，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提升空间了。
　　秦镜每次考试差不多也就是六百六、六百七的样子，再往上就有点难度了，他知道这个成绩上北大还是不太保险。
　　更关键的是上清北看的不仅仅是分数，还有排名。他们省算是教育强省，每年清华北大的录取名额为300个左右，明年人数应该差不多。
　　所以要想考上北大，至少要在全省排名前300，当然排名越高越好，这样才能选报专业。
　　秦镜知道，自己的数学和英语分数水平几乎到头了，语文倒是有提升空间，每次考试都是120分左右，但语文是最难提升的。要想提高成绩，只能靠理综了。
　　他的物理还行，生物稍差一点，化学是最差，看来只有在化学上下工夫才行。
　　高悬对他的成绩也很上心，拿过他的理综试卷仔细看一遍，说：“你数学几乎得了满分，化学怎么丢分这么严重？平时我问你，你不是说都会做了。”
　　秦镜冲他嘿嘿笑：“人无完人啊，我要是门门考满分，岂不是抢了你的风头。”
　　高悬用一种看睿智的眼神看着他：“这是这个问题吗？回头我给你把化学好好补补。”
　　秦镜连忙摆手：“你自己还忙不过呢，还要参加奥赛。”
　　高悬说：“等冬令营结束差不多就知道了，要是能进国家队，基本上就可以保送了。要是进不了国家队，我还是得自己考大学。”
　　他最近了解到，冬令营之后便能知道是否保送。毕竟国际物理竞赛7月份才考，那时候高考早就结束了，到时候再确定是否保送就太迟了。
　　秦镜说：“那也等你参加完冬令营再说吧。”
　　高悬说：“你现在有不会的题就来问我，耽误不了我多少时间。”
　　“行，或者我直接问老师吧。”
　　倒是梁栋、高沛和石峰三个人，每次考试分数都固定在500分以上，这三人已经能稳定全班前十了。上本科应该不成问题，他们的问题是能不能上一本。
　　范子承和刘宇翔也在努力接近500分，成绩也算稳定。郎俊亮还是四百六七的样子。
　　熊凯基础最差，这次期中考试考了420分，已经是他考得最好的一次了。他很努力，怎奈基础太差，进步得比较慢。
　　白璧非常努力，每次也都是力争前十名。
　　让秦镜欣慰的是，班上其他同学也都非常努力，大家都在力争上游，前十名里，除了他和高悬，其他名次换得非常勤快，竞争非常激烈。
　　但凡一松懈，马上就会被后面的人取代，这就迫得大家都很拼命地学，形成了一个良好的竞争环境。
　　进入高三之后，各科老师比从前抓得更紧了，哪怕是没有课，他们都在办公室待着，因为随时都会有学生来问问题。
　　通常来说，老师跟学生都是有距离的。但在秦镜眼里，他们既是老师，也是朋友，他一点都不怕他们，经常跟他们聊天，甚至还常跟老师们开玩笑。
　　在他的影响下，七班的老师们都失去了师长的威严，变得像朋友一样友好。
　　也正因为此，七班的学生和老师都打成了一片，也敢于向老师请教题目。
　　所以全校最忙的老师就是高三七班的老师们，随时都会有学生来请教问题。
　　老师们也乐于如此，因为他们深知，这一个班的学生，会是他们有史以来带过的最好的班，也许扬眉吐气的日子就要来到了。
　　老师是一份职业，跟其他任何职业一样，如果没有爱和责任心，那就仅仅是一份糊口的工作。
　　但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生存，还得有一点更高层次的追求，那就是成就感与荣誉感。
　　当老师的成就感在何处？当然是自己业务水平的提高，教导的学生一天天在进步，更多的孩子考上大学，还有，孩子们从心底里喜欢他们、尊敬他们。
　　现在九中出了个前所未有的七班，学生如此自觉，老师们怎么能没有干劲。
　　老师们抓得紧，学生进步也快，这是个良性循环。这次期中考试，七班的平均分已经拉开了第二名将近50分。
　　秦镜知道高悬现在在准备集训选拔，要是被选拔上了，那么他提前几个月就彻底解放了。当然，也只是从高考中解放，以后还有各种奥赛集训呢。
　　这是高悬冲刺的关键时刻，他不想耽误他的时间。
　　但高悬不这么想，他见秦镜不来找自己问题，便主动从一本化学习题集上圈出他认为秦镜比较薄弱的部分给他做。
　　秦镜已经很久没被人出过题了，他现在只给别人出题，拿到题目的时候，他冲高悬苦笑：“你来真的？”
　　高悬斜睨他：“难道是说着玩的？你不问我，我只好给你出题了。”
　　秦镜拿着笔，咬着笔头看高悬圈出来的题，不能不说，高悬还是了解自己的，他挑的题确实是自己的薄弱处：“好吧，我做。”
　　高悬说：“好好做，不会我教你。语文变数太大，争取理综多拿点分。”他希望秦镜成绩再好一点，上北大保障更大一点。
　　秦镜只好认命地刷起题来，他大概也有点明白高悬的意思，希望两个人能一起去北京上大学。其实他自己也希望能考上北大，毕竟高悬性格那么孤傲，没有个朋友在身边，还真有点叫人不放心。
　　小伙伴们看秦镜开始疯狂刷题，啧啧称奇：“镜子你都需要强化训练啊？”
　　秦镜笑嘻嘻地说：“不然呢，我又不是高悬那样的天才，学一遍就会。对于平凡的我们来说，唯有刷题这条出路了。来，兄弟们，一起刷起来吧！”
　　到了高三，除了极少数天赋型选手，也就唯有题海战术能够提升成绩了。
　　七班的整个氛围是紧张且忙碌的，课间休息的都少了，一有时间便都在刷题。学得累了，就会有人出来说个笑话缓和一下情绪，调节一下气氛。
　　不过秦镜坚持每天下午还是打一会儿球，也劝班上同学出去运动一下，锻炼身体，放空大脑，调节情绪。劳逸结合永远都是最高效的学习方法。
　　期中考试没多久，他们听到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隔壁一中有个高三的男生从教学楼五楼跳下去，送医重伤不治身亡。
　　这事在九中也传得沸沸扬扬，各种小道消息都有，有说是失恋自杀的，也有说是老师逼死的……
　　后来谭立志亲自出来说明这件事，那名男同学期中考试退步有点大，被老师找去谈了一次话，就跳楼自杀了。
　　这男生患有抑郁症，老师并不知情，谈话也是正常内容，却导致了这么悲惨的结果。这下学校和老师都脱不了干系，家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秦镜很讨厌蔡延年，但发生这样的事，他实在没法幸灾乐祸，一条年轻又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实在令人扼腕。
　　市教育局对这件事极其重视，组织召开了学生安全会议。
　　王建元回来之后，马上组织各班主任召开班会，跟学生谈心，学校还专门安排了心理辅导老师为学生排忧纾困。
　　秦镜越发认识到体育锻炼的重要性，因为多巴胺的分泌会让人的情绪亢奋积极，不容易陷入悲观焦虑情绪。
　　所以他还特地给王建元提意见，高三每周两节的体育课不能停，也不能让其他课的老师占用，高三学生压力本来就大，体育课能够让大家放松心情。
　　他甚至还建议学校统一安排体育锻炼，比如跑步。
　　王建元不能说没接受他的建议，至少他们班这周二体育课时，郎俊亮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来，冲着教室说：“上体育课，体育老师叫我们大家下去集合。”
　　班上同学无不发出惊奇的“咦”声，几乎没人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的课程表里确实有体育课，但自从高三以来，体育课就形同虚设，被各科老师轮流征用。
　　“狼蛛，你没开玩笑吧？”有人不相信。
　　“骗你是猪！”郎俊亮赌咒发誓，“不过你们不愿意上就算了，我回去跟体育老师说一声。”
　　马上有人冲上去拉住他：“别去，我们不太相信是真的。”
　　秦镜拉开椅子，起身，微微一笑：“八成是真的，走吧，上体育课去。”看来老王还是很人性化啊。
　　高悬也将信将疑地起身。
　　等到大家都下去之后，体育老师让他们集合热身跑800米，大家才相信这都是真的。
　　绝大部分人是喜欢上体育课的，除了极少数害怕运动的人。但跑步对不少女生来说，还是比较痛苦的事，很多女生跑去请假，体育老师一反常态：“800米，除了生理原因和伤病，不能请假。跑不完也要给我走完，看你们一个个都虚成什么样了。得多锻炼，才有革命的本钱。”
　　至于全校性的体育锻炼，王建元没有采纳。这个实操起来不容易，他们是通读学校，学生不住校，家住的远近不一，能赶上早自习就很不容易了，晨跑时间真是没法统一。
　　王建元只能建议到得早的同学尽量跑步锻炼，或者晚自习前适当运动一下，每天至少保证二十到三十分钟的运动时间。
　　秦镜便成了这个晨跑的带头人，学校七点二十上早自习，他和高悬通常七点左右就到学校了，正好跑个二十分钟去上早自习。
　　决定跑步的第一天，秦镜到校后，看了一眼教室，已经来了七八个人，便说：“有愿意去跑步的吗，晨跑去。”
　　响应的除了高悬和早就跟他约好的离得近的几个死党，还有白璧和班长徐蔚然，另外两三个人有些犹豫，没跟上来。
　　秦镜几个人围着操场跑步的时候，于峥嵘和王子跃一群人正在操场上锻炼。
　　他们已经申请到了国家二级运动员证书，这个证书是个极好的激励，他们对考大学的信心倍增，目前正在努力为专业技能训练，每天到校时间不比秦镜晚。
　　看他们过来跑步，于峥嵘领着一帮体育生加入了他们。
　　王建元已经到了学校，看见操场上有一群学生在跑步，便忍不住走过来看一眼。
　　秦镜被人提醒老王来了，他抬手朝王建元打招呼：“校长，一起来锻炼啊！”
　　王建元闻言忍不住笑了，也扭扭关节，加入了晨跑的队伍。
　　锻炼这事是王建元在全校课间操时间说的，当时大家的反应是一片哗然，谁那么傻去跑步啊。
　　结果第二天就有傻子在跑步了，大家都忍不住好奇地驻足观望了一阵，但是加入进来的人极少，倒是有几个老师主动加了进来。
　　不过秦镜带的这个头还是有效果的，第二天早晨，参加晨跑的同学和老师比昨天多了一倍不止。
　　参与晨跑的人越来越多，甚至也有人开始在晚自习之前跑步，这个跑步就这么坚持了下来，每天至少有一两百人跟着一起跑，加上下午的，锻炼的人数共有三四百人。
　　秦镜希望，也许随着时间推移，会越来越多，他希望能把这个好习惯保持下去，成为九中的传统。
　　但实际上也可能会越来越少，因为冬天马上来了，没人愿意早起，也不愿意在寒风中奔跑。
　　但不管多冷，秦镜还是坚持跑步，只要天气允许。
　　而高悬，始终都是秦镜的拥趸，只要秦镜跑，他就跟着跑。
　　这点秦镜很高兴，高悬不爱打篮球，现在又不能继续练拳，运动量明显欠缺，而他，明显也是进行心理疏导的对象。多运动，有助于他排遣焦虑和不安的情绪。
　　天气越来越冷，圣诞、元旦依次过完，马上是期末考试。
　　考试结束之后，高悬很快就踏上了去北京参加冬令营的行程，要在那边待上一个星期才回来。
　　秦镜暗暗祈祷：高悬能进入国家队！


第七十二章 寒假
　　学校没有安排寒假补课，但老师们发的试卷不可谓不多，几乎每天每科一张试卷，只有过年放了三天假。
　　秦镜觉得这法子并不好，但也想不出来更好的法子，毕竟不是人人都自觉学习的。
　　他只能召集小伙伴们一起学习，这次有人提议去去市图书馆学习。
　　秦镜考虑到这次他们以做题为主，不讲题，便答应了。
　　比起老王办公室，小伙伴们显然更喜欢上图书馆，因为可以溜号，还能看各色各样的人，比在学校学习好玩多了。
　　每天早上八点，大家准时在市图书馆门口集合，进去之后，便去二楼的外文阅览室学习。
　　外文阅览室不算宽敞，图书不多，供阅读的桌子也不多，但足够他们几个坐了。
　　选择外文阅览室是秦镜的主意，因为来这边借阅的人很少，如果他们偶尔要讨论题目，也不会影响到别人。
　　郎俊亮说：“镜子，你是故意选这个阅览室的吧，我们没办法溜号去看书。”
　　秦镜笑眯眯地说：“你可以溜号去看啊，只要你看得懂。”
　　“还是饶了我吧！”全都是外文书刊，能看得懂才怪。
　　图书馆的学习环境真不错，宽敞明亮，人又少，安静，还有空调，也没有人来管。图书馆已经升级为电子借阅，全都是自助的，连个工作人员都没有。
　　图书馆位于市中心，附近还有一个公园，环境清幽，往南边走十来分钟，又是闹市，想吃啥都有。
　　他们每天中午溜达着去吃饭，吃完饭又溜达回来，相当于做了运动，下午五点半闭馆，就可以各回各家了。回家前去逛个街也很方便。
　　不过通常没那个时间，一天六套试卷，哪怕是不写作文，完全不走神，至少也得六七个小时才能做完这些题。
　　他们在图书馆通常都写不完所有试卷，回去还得再接着做。
　　没两天，郎俊亮把女朋友颜菲也叫了过来一起学习。
　　结果这对小情侣凑在一块窃窃私语，第一天郎俊亮的做题速度骤降，其他人都做了至少五套试卷，郎俊亮只写了不到三套。
　　秦镜斜睨他：“狼蛛，你今晚回去能写完？”
　　郎俊亮说：“写不完我明天补回来。”
　　刘宇翔毫不客气地指出：“你明天估计又写不完，到时候别跟我们借试卷抄答案啊。”
　　郎俊亮说：“怎么可能！我一定要自己做。”
　　秦镜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上午，这小两口又凑在一块腻歪，干脆还跑出去了，一上午就写了一套试卷。
　　中午吃饭的时候，才知道郎俊亮陪着小女友跑到期刊阅览室看杂志去了。
　　秦镜说问他：“狼蛛，你今天得写几套，才能将昨天的也补完？”
　　郎俊亮梗着脖子：“我下午就写。”
　　下午，郎俊亮端正起态度，两个半小时做完了两套英文试卷，做完又陪女友出去玩了。
　　秦镜拿过他的试卷看了一下，等他回来时说：“狼蛛，你明天干脆别来了。约会去算了，别学没学好，陪颜菲也没陪好。”
　　郎俊亮红了脸：“我下午做了两套试卷，晚上回去再做三套。”
　　“那也只是将今天的任务完成，昨天的依旧欠着。而且你做的英语试卷，我粗略给你算了一下，不算作文，你的英语只考了三四十分，这种态度和效率，何必浪费时间。”秦镜不疾不徐地说，“不如专心陪颜菲得了，颜菲你说是吧？”
　　颜菲的脸也红：“对不起，我影响你们学习了。明天我就不来了。”
　　郎俊亮说：“别啊，菲菲，我们明天分开坐就好了。”
　　第三天，郎俊亮果然自觉和颜菲分开了，但做题空隙，还是忍不住和颜菲发消息聊天，两个人隔着两张桌子眉目传情，颜菲总忍不住咯咯笑。
　　高沛实在受不了，直接大声说：“狼蛛，你们两个到别的阅览室去吧，别在这里荼毒我们啦。”
　　秦镜也发话了：“狼蛛，你不想学没问题，但是你别影响其他人啊。你们换地方吧。”
　　还有几个小伙伴也附议，大家实在忍受不了这对小情侣。
　　“换就换！”郎俊亮也生气了。
　　当天下午，郎俊亮果真和颜菲去了别的阅览室。
　　小伙伴们恨铁不成钢，都说他有异性没人性。
　　秦镜说：“算了，不说了，当初他这恋爱还是我们支持的呢，我们种的因，也就认了这果吧。”
　　不过他是真担心郎俊亮，他的成绩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但是并不稳定，他却在这个时刻忙着谈恋爱去了。
　　让他先浪荡两天吧，回头好好跟他聊聊，恋爱什么时候谈都可以，高考虽说不止一次机会，但谁不愿意只考一次。
　　秦镜忙于在图书馆刷题的时候，高悬正在北京疯狂刷题。
　　他们每天晚上都会聊会儿天，交流一下各自的信息。
　　这次承办冬令营的是北大，正是高悬和秦镜想去上学的地方。高悬到的第一天，就去拍了未名湖、博雅塔、图书馆、西大门的照片给秦镜看。
　　秦镜虽然对清华北大神往已久，但还从来没去过呢。这次他一定要把握机会，做一回真正的北大人。
　　高悬每天的课程排得很满，每天都有北大物理系的教授给他们授课，每天都要刷题、考试，说白了就是强化训练。每次成绩都会记录在册，然后从六十个人中挑选最优秀的六个人留下来。
　　这种高强度训练绝对是辛苦的，而且精神极度紧张，但秦镜从未听高悬抱怨过累与难。
　　他总是挑一些有意思的事跟秦镜说，去冬令营的人全都是极其聪明的学生，聪明人各有特点，脑回路清奇，干的事常令人啼笑皆非。
　　秦镜很少问他考试成绩，怕给他压力，也只跟他闲聊，也会跟他说自己这边发生的事，比如郎俊亮和女朋友谈恋爱耽误学习。
　　高悬说：“干脆让他接受社会的毒打好了。”
　　秦镜无奈地笑：“我也想，但毕竟兄弟一场，眼见就要上岸了，却临门踩空要滚下去，实在不忍心不管。有时候真想敲开他的脑袋，不知道轻重缓急，脑子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高悬说：“我还有三天就结束集训了，到时候回来帮你教训他。”
　　“好。”
　　翌日，郎俊亮果然没来外文阅览室，不过他还是来图书馆了，说明他的理智还是知道要学习的，只不过情感上还是想玩，毕竟学习那么费脑子的事，没几个人真能从总发现到乐趣，不想学也正常。
　　一直到第三天，郎俊亮才再次出现在外文阅览室。
　　“哟，今天女朋友不陪你了？所以来找我们玩了？”刘宇翔奚落地说。
　　郎俊亮挠挠头：“兄弟们，对不起，之前是我的错，从今天起，我要改过自新，和大家一起努力学习。”
　　秦镜很高兴，本来今天郎俊亮再不回来，他就要主动去找他回来了：“迷途知返，好样的！我们随时都欢迎你回来。”
　　郎俊亮当时是赌了一口气，他认为自己不跟大家一起学，也一样能学好。
　　但当他碰到不会做的题时，一抬头发现周围没有可以请教的小伙伴，颜菲又是学文科的，对他不会做的题就跟看天书一样，他那个时候心里才生出一点懊悔来。
　　连续两天，他都看见小伙伴们有说有笑地出去吃饭，他没好意思凑上前，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
　　直到昨天晚上，从图书馆出来后陪颜菲逛完街，与颜菲分开的时候，郎俊亮终于开口说：“菲菲，明天你别来图书馆了，我要跟我那些朋友一起学习，这几天效率太低了，试卷欠了好多，到时候过年不休息都补不回来了。”
　　颜菲不以为然：“做不完就不做呗，难道老师还会挨个查啊。”
　　郎俊亮摇头：“不是那个，我担心会考不上大学。”
　　颜菲成绩不好，就没想过考大学，便说：“考不上就不考呗，又不是只有考大学一条路。”
　　郎俊亮脸上表情有些严肃：“话虽这么说，但我努力了这么久，不能功亏一篑，否则之前的所有努力全都白费了，那就太不对帮助我的朋友，也太对不起我自己了。”
　　颜菲嘟嘴：“你怎么那么听你那些朋友的话啊，我看他们对你也不怎么客气。”
　　郎俊亮听到这里生气了：“菲菲，你可以说我，但不能这样说我朋友！那是他们真把我当朋友才这样说我的。换成别人，他们才懒得管呢。”
　　颜菲红了眼睛：“所以我是那个别人，跟你们没有关系，没人管我。等你考上大学，就会跟我分手，我没说错吧？”
　　郎俊亮赶紧说：“你别胡说！谁要跟你分手了？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要努力学习，一起考大学，你从来都不听我的，现在又跟我说我没管你，你也太冤枉我了。”
　　“我哪里冤枉你了，你难道不知道我基础差吗？”
　　“说基础差，你难道比我还差？我们几个哥们都是，靠着夏天补课、上晚自习，不停地刷题、补课，才终于变成现在这样，你不会以为我们班的成绩是凭空得来的吧？你把时间都花在看杂志、看小说、研究星座上，成绩怎么可能提高呢？”郎俊亮第一次直接批评女友。
　　颜菲有些恼羞成怒：“好啊，你终于承认看不起我了，好吧，那就分手，你做你的好学生，我做我的差生，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郎俊亮看着跺脚离去的女友，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追上去，只是发了个短信：“菲菲，咱们已经高三了，得认真考虑一下将来了。还有一个学期，你是文科生，提升成绩比我们快，现在努力还来得及。回到家给我发信息报平安。”
　　颜菲没有回信息来。
　　郎俊亮私下里和秦镜说起了跟女朋友吵架的事，然后叹气：“我们可能要分手了。”
　　秦镜拍拍他的肩：“不会的，你们都在气头上，等气消冷静了，就会和好了。现在别多想了，好好学习吧。”
　　“嗯。”郎俊亮知道自己这几天落后太多了，得抓紧时间补回来才行。
　　郎俊亮回来的翌日，高悬直接出现在了图书馆的外文阅览室里，手边还扶着他的行李箱，这可把大家都惊呆了。
　　秦镜最先反应过来：“高悬，你回来了？！”


第七十三章 保送
　　高悬解开脖子上的围巾，冲着秦镜笑起来，露出整齐的大白牙。
　　秦镜赶紧起身跑上去，用拳头在他胸前捶了两下：“你这是直接来了这里，没有回家？”
　　高悬说：“嗯，我回去也是一个人，没意思，就直接过来了。”
　　秦镜帮他将行李箱拉进来，放到桌子边：“集训怎么样？选上了吗？”
　　大家也都急切地问：“大神，你选上国家队了吗？”事关保送，大家都很关心。
　　高悬看着大家，屈起手指擦擦鼻子，微点头：“选上了。”
　　“哇！太牛啦！”所有人都振臂欢呼起来，要不是这里没啥人，值班人员都要来赶他们了。
　　秦镜嘿嘿傻乐，赶紧嘘了一声，让大家保持安静：“过来坐吧。”他给高悬拉开了椅子。
　　高悬在他旁边坐下来，其余几个都自觉地挪位置给高悬腾地方。
　　秦镜看着高悬：“你吃午饭了没有？”
　　高悬点头：“吃了，在飞机上吃的。”
　　秦镜忍不住问：“保送的事确定下来了没？”
　　高悬微微笑着说：“确定了。”
　　“北大？”
　　高悬点头。
　　其余人都竖起耳朵听他们对话，听到这里，忍不住惊呼起来：“大神已经确定保送北大了？”
　　高悬笑笑：“嗯。”
　　这可给大家羡慕坏了，真牛啊，北大呢，真好啊，现在就确定保送了，不用高考了，简直不要太爽！
　　秦镜一脸艳羡：“真是羡慕嫉妒死我了。你现在就解放了，下个学期就彻底自由了，再也不用担心高考了。”
　　高悬说：“也没有，还要准备竞赛，可能还要去集训。”
　　“去北京吗？”
　　“应该是。”高悬抬手掩住嘴，打了个哈欠。
　　秦镜说：“你一大早就起来赶飞机了吧，怎么不直接回去睡觉？”
　　高悬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两只眼顿时水汪汪的，他将下巴搁在桌子上，没说话。
　　秦镜说：“再等一个多小时就闭馆了，等会儿咱们一起回去吧。”
　　高悬点点头，开始闭目养神。
　　秦镜继续低头做试卷，大家因为高悬回来都有些心不在焉，他们还在为四个月后的高考努力奋斗，但高悬已经拿到了大学入场券，怎么不叫人心浮气躁。
　　过了一会儿，秦镜一扭头，发现高悬似乎睡着了。这儿虽然有空调，但天气这么冷，就这么趴着太容易感冒了，他抬手拍了拍高悬。
　　高悬睁开眼，扭头看着他：“嗯？”
　　秦镜压低了声音说：“别睡，容易着凉。”
　　高悬只好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起身去书架上找书看。
　　这里都是外文书，别人可能看不懂，但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选了本关于自然方面的书，看得津津有味。
　　终于到了图书馆闭馆的时间，大家收拾好东西出来。
　　秦镜看着高悬拖着他的行李箱，说：“怎么办？我们都是骑车来的，你的行李箱这么大，不好坐啊。”
　　高悬说：“没事啊。我坐你的车，箱子不重，我提着就好。”
　　秦镜抓过他的箱子试着掂量了一下，好像还行，大概也就是十几斤的样子。
　　梁栋过来：“要不我送你们吧，我帮大神驮箱子。”他的自行车是有车后座的。
　　高悬说：“谢谢了，我觉得还是不用了，没有绳子，箱子在车后座上也放不稳。”
　　他说的是事实，梁栋说：“也对。那就只能你自己提了。”
　　高悬笑笑：“没事，谢谢你，这个不重，我自己能提。”
　　秦镜骑上车，高悬跨坐在车后座上，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揽着他的腰。
　　秦镜低头看了一下腰间的手，想着他另一手要提箱子，确实没有比搂着自己腰的方式更稳妥了：“走吧，回家。”
　　小伙伴们在不同的路口分道扬镳，最后只剩下了秦镜自己，哦，还有车后座的高悬。
　　高悬说：“等一下，我换个手。”
　　秦镜脚点地，停下来：“要不你来骑，我来帮你提吧。”
　　“不用，我提就好。”高悬没同意，他将箱子换到另一只手上，重新搂住秦镜的腰，“好了，走吧。”
　　秦镜再次出发，刚走了没多远，高悬的额头贴在了他的背上。秦镜的腰下意识地挺直了些，犹豫片刻，问：“困了？”
　　“嗯。”高悬从鼻腔里应了一声。
　　秦镜说：“这么累怎么不直接回去，还跑图书馆来找我干什么。”
　　高悬打了个哈欠：“我家里有十多天没住人了，好累，不想换被子。”
　　秦镜说：“没两天就过年了，你不去你妈那儿？”
　　抵在背上的脑袋晃了晃：“现在不去，等过年那天再去。”
　　“那你这两天陪我上图书馆？”秦镜笑着说。
　　“对啊。”高悬又打了个哈欠，“我妈肯定还要上班，我跟傅叔叔也不太熟，去早了我们都尴尬。”
　　秦镜想得更远：“那高考以后你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还住在这边吧。”
　　高悬说：“为什么不？我还打算办托管呢，你来吗？”
　　秦镜忍不住笑出声：“我想去骑行。”
　　“去哪儿？”
　　“你比赛什么时候？”
　　“七月十几号吧，差不多需要一个礼拜。”
　　秦镜想了想：“那就得等到二十几号才考完，回来都快八月份了，到时候要是我也拿到了北大的通知书，我们一起骑行去北京报到啊。”
　　高悬顿时抬起头来：“好。骑行过去需要一二十天吧，到了之后也差不多正好可以开学。”
　　秦镜高兴地说：“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高悬又想到一个问题：“你不让你爸妈送你去报到吗？”
　　秦镜说：“开学的时候他们可以过来啊，我在北京等他们。不过前提是得考上，老天保佑，我一定要考上北大啊。”
　　高悬笑着说：“明天开始，我辅导你学习，争取顺利考上北大。”
　　“好。”秦镜下定决定，非要考上北大不可！
　　回到家，高悬先去秦镜家吃了晚饭。饭后，秦镜送高悬回去，趁着他洗澡的当儿，帮他换了床单被套，他都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非要换了被子才肯睡。
　　不过换一下也好，马上要过年了，干干净净迎接新年。
　　高悬洗好澡出来，看见秦镜正在替他擦床头柜，床头的台灯勾勒出秦镜的轮廓，让他显得格外温柔，高悬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他走过去，站在秦镜身后，没有出声。秦镜擦好柜子，退了一步，撞在了高悬身上，顿时受到惊吓般猛回头，见到是他，明显松了口气：“是你啊。”
　　高悬看见他撞上来，也没有闪避，直接伸手搂住了他的腰：“小心！谢谢你帮我打扫卫生。”
　　腰间的手让秦镜有些窘迫，他推开高悬，笑着说：“我给你铺被子的时候发现床头架上有些灰尘，便顺手擦了一下。我大致擦了一下，不弄了，明天你自己擦吧。今天赶了一天路，早点睡吧。”
　　高悬打着哈欠：“还不想睡，陪我聊会儿天呗。”
　　秦镜好笑地看着他，明明已经困得不行了，还不想睡：“可以，我先去洗个手。”
　　秦镜回来的时候，高悬已经躺在被子上了，秦镜拍他一下：“别这么睡，进被窝去。”
　　高悬乖乖地起身，钻进了被窝里，他想留秦镜在自己这里睡觉，但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好努力睁着眼睛，强打精神和秦镜说话。
　　说的是他这些天在集训队的经历，大家是如何在高压下饱受煎熬的。
　　也说起了他择校时的趣事，清华北大的老师们使出浑身解数，争取说服进入国家队的几个选手选择自己学校。
　　“又是一场抢人大战啊，谁赢了？”秦镜兴致勃勃。
　　高悬说：“双方势均力敌。”
　　“你早就决定去北大学物理，清华的老师岂不是非常失望？”秦镜想到这个画面就忍俊不禁。
　　“有点吧。清华的老师允诺我可以上姚班，或者任何我想去的专业。”
　　“姚班可都是精英，不过主要是研究计算机的，而且前途一片光明。不过与你志趣不投，你肯定不会去的。”秦镜笑着说。
　　的确如此，清华的老师怎么也没想到，这名成绩优异的学生，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更喜欢探索自然规律与宇宙奥秘，而基础学科，素来是以理科见长的北大胜。
　　高悬强打着精神跟秦镜说话，明明已经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在努力撑开眼皮。
　　秦镜见状，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睡觉了，你早点休息。”
　　高悬打着哈欠说：“要不你在我家睡得了。”他说得漫不经心的样子，实则无比紧张。
　　秦镜笑着说：“那还是算了，我又没洗澡，没换衣服，你才换的被套床单，别弄脏了。好好休息吧，明天见。”他顺手帮忙将床头台灯关上，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叮嘱他，“高悬，你明天不用那么早起来，等睡饱了再来找我们。”
　　高悬睁着眼，看着秦镜走了出去，关上灯，拉上门。门下的缝隙透射进光线，不多久，那点光线也消失了，紧接着又听见关门的声音――秦镜真的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一片漆黑，高悬闭上眼睛，想象秦镜还坐在床头陪着自己。


第七十四章 过年
　　冬天起早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谁愿意一大早就离开暖烘烘的被窝呢。
　　寒假里，秦镜的起床闹铃调了三个，就是担心闹铃响过之后又睡着了。
　　秦镜起床之后，给自己煮了个面条，因为家里有他妈昨天熬的羊肉汤，用来下面条再合适不过了。
　　他去冰箱里拿鸡蛋的时候，忍不住走到阳台上往下瞅了一眼，看见高悬正在自家楼下往上看。
　　秦镜心里一喜，朝下喊：“高悬，上来。”
　　高悬听见他的声音，便将车推向楼道口。秦镜将门打开，虚掩着，给他留门，自己又去冰箱里摸了个鸡蛋出来。
　　高悬推门进屋的时候，秦镜正在往锅里下面条，听见关门的声音，他扭头看了一眼：“还没吃吧，一起吃早饭，我在煮面条。”
　　高悬走进厨房，灶前热气腾腾的，秦镜用筷子搅拌了一下刚下好的面条，然后盖上盖子：“等下就好。你怎么也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已经睡了快九个小时，足够了。叔叔阿姨上班去了？”高悬看着秦镜身上的围裙，上面有个大大的福字，看着略显滑稽，高悬的嘴角忍不住扬了上去。
　　秦镜准备剥几片大白菜叶子来烫一下，瞥见他嘴角隐忍不住的笑意，瞪他：“笑什么？”
　　高悬忍不住笑出声：“没什么。”
　　秦镜将手中的一片大白菜叶子扔向他：“那你笑屁！”
　　高悬一把接过，笑得更大声了。
　　“神经啊。”秦镜也被他的笑声感染，笑骂了一句。
　　他将大白菜外层的老叶子扒掉不要，摘了几片黄色的嫩叶，放在水龙头下冲洗一下，撕成碎片，打开锅盖，搅拌一下面条，等面条差不多了，将白菜扔进去烫一下。
　　秦镜将煮好的面条捞出来：“好了，可以吃了，自己端。”
　　他们坐在餐桌前吃早饭，浇上之前烧滚的羊肉汤，热乎乎，美滋滋的。
　　一碗羊肉汤面下肚，全身都暖洋洋的，骑车去图书馆的路上两人都没觉得冷。
　　秦镜的心情特别好，他已经习惯有人陪着上下课了，这些天高悬不在，总觉得不得劲。
　　两人也不嫌风大，一边走一边聊，高悬说起了北京的天气、燕园与清华园的差别，秦镜则说起了郎俊亮跟女朋友闹分手的事，很快就到了图书馆。
　　大家还是做试卷，高悬也拿出试卷来做。
　　秦镜说：“你怎么还做试卷啊？都已经确定保送了，你干点别的呗。”他已经确定保送，高考都不用参加了，做这个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高悬看着他，说：“我还是想参加高考。”
　　秦镜有些意外：“为什么？”
　　高悬说：“你不是想带着咱学校打翻身仗吗，我去考，是不是能帮忙凑个数？”
　　秦镜闻言咧嘴笑，伸手在他胳膊上捶一下：“真是太够朋友了。”
　　谁知道自己已经确定保送了还去参加高考啊，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所以他很感动高悬主动要求参加高考。
　　秦镜将自己这段时间没琢磨透的题拿给高悬，让他教自己做。高悬都考上北大了，那自己也一定要努力，争取大学四年还能一起骑车上下课。
　　高悬见他主动问题目，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讲解的无比耐心。
　　高悬在的日子，过得非常快，马上就要过年了。他们是除夕前一天才停止上图书馆学习的。
　　高悬是腊月二十九晚上被于婉芳和傅伟接回去的，因为这之前高悬一直都有各种借口不回家，不是去参加集训，就是跟秦镜一起学习，这都过年了，总不能还要学吧。
　　高悬也知道自己再无理由可找，乖乖跟着去了新家。
　　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傅伟的女儿胡丝雨之前一直都住在这边。
　　于婉芳说：“小雨本来还想等你回来问一些题目，但你一直都不肯回来，她前两天才被她妈接走。”
　　高悬不动声色，心里却庆幸没有提前过来，否则真不够尴尬的。
　　这个年，秦镜过得很是舒坦，舅舅周鹏霄今年效益特别好，公司营业几乎翻番，给家中所有的小孩都包了大红包，其中秦镜的最大，因为他的成绩最好，全市统考已经是前十名。
　　加上父母和其他亲戚给的红包，加起来又有个小两万。秦镜非常开心，这下毕业骑行的钱就都有了。
　　高悬的年则过得是度日如年，今年是于婉芳再婚头一年，他们结婚的时候没有举行婚礼，过年的时候于婉芳跟着傅伟去了婆家过年，高悬不得不跟着一起去。
　　作为继子，还是快成年的继子，去一个陌生人家和一群陌生人过春节，实在是抬杠了，这简直就是他的煎熬。
　　傅伟在亲戚面前将高悬夸得是天上有地上无，不过傅家的亲戚听说高悬一中不读，跑到九中去读书，不是学习太差，就是脑子有坑，也就不怎么相信他的成绩真如傅伟说的那么好。
　　高悬自然尽力无视了这群陌生人的态度，但还是不能全部魔法免疫，总还是会避不开有些人的语气和眼神，要不是为了于婉芳的面子，他吃完年夜饭当晚就想离开。
　　他在傅家煎熬了两天，初二去外婆家拜完年之后，就直接回了家，不是于婉芳的新家，而是市二医院家属小区的家。
　　这里一切都冷冰冰的，厨房里只有一些牛奶和饮料，以及少量水果。他根本没来得及往厨房里填满食物，因为他回来那几天都是在秦镜家吃的，炉灶都没打开过。
　　高悬打算去超市采买一些熟食和速冻食品，他正在超市里挑选饺子口味的时候，秦镜信息发来了，问他在干什么。
　　高悬没打字，只给他拍了张推车的照片。秦镜一下子就猜到了：“你不会回家了吧？”
　　高悬回了个“嗯”字。
　　秦镜也没说什么，只是跟他扯了些别的。
　　晚上高悬正在往微波炉里加热卤味的时候，秦镜敲开了他家的门，手里还提溜了不少吃的，满面笑容：“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高悬看到秦镜，脸上就浮上了笑意：“你不是在走亲戚吗？”
　　秦镜走进屋，很自然地放下东西：“吃完饭回来了呀。怎么味道？你不会还没吃晚饭吧？都八点多了。”
　　高悬说：“嗯，正准备吃。”
　　秦镜去厨房检查他吃什么，他打开电饭锅，看见里面的米：“饭还没熟。你是不是忘记按开始了？”
　　高悬这才发现，他煮了很久的米饭还是一锅米饭和水，大米粒粒分明，他几乎没做过饭，只看秦镜淘过米，居然还忘记按开始。
　　秦镜笑呵呵地将里面的水倒出来些：“你是想吃饭，不是想喝粥吧？煮饭的话，水没过手背就行，否则会成粥。”
　　高悬捏捏鼻子，尴尬得说不出话来，要说生活技能，他还差得太远，虽然自己一个人生活了很长时间，但也全靠秦镜和他爸妈才活下来的。
　　秦镜说：“好了，现在开始祝吧，饭不多，应该有个半小时就够了，先去吃点别的。”
　　高悬只好跟着出来了。秦镜提来的东西里有秦镜妈做的卤牛肉、卤猪蹄之类的，还有零食和水果。
　　“早知道你饭没做好，我就应该拿火锅底料和菜过来的，直接烫火锅吃。”秦镜说着将卤肉推到他面前，“吃点牛肉垫吧垫吧肚子吧。”
　　高悬小声地说：“谢谢。我是不是特别低能儿？”
　　秦镜笑眯眯地说：“怎么会？只是不会做饭而已，没有机会学，又不是学不会。你这么聪明，肯定是一学就会。”
　　高悬心里很感动，秦镜擅长夸人，他总能找到别人的优点夸奖对方，也会给人找台阶下：“谢谢！”
　　“老谢我干啥？咱们关系这么铁，再说谢字就太生分了啊。”秦镜故意板着脸说。
　　高悬低头轻笑了一下，决定不再道谢：“你明天还有亲戚要走吗？”
　　秦镜用筷子夹起一片牛肉塞进嘴里：“还有吧，家里还有亲戚聚会请吃饭，反正就是每家一顿饭，都是在饭店订餐的，我爸妈要值班，我得代表我家出席。所以明天应该还法给你做饭。”
　　高悬轻摇头：“没关系，我买了不少吃的，热一下就行，你去忙你的。”
　　秦镜勾住他的脖子，说：“等我忙完了再一起吃饭啊，到时候我们去买菜吃火锅。”
　　高悬笑着点头：“好。”
　　于婉芳是晚上才发现儿子不见了，赶紧打电话过来问：“你没有回家？你叔叔说你下午很早就走了，人去哪儿了？”
　　高悬说：“回市二医院这边了。”
　　于婉芳松了口气：“你怎么去那边了，开学不是还早呢？”
　　高悬说：“不早，还有几天就开学了。我得提前复习准备一下。”
　　今年高三开学是初八日，唯一一次不按时开学，总算有了点高三的样子，高悬大概是唯一一个赞同提前开学的人。
　　“那你也可以在这边看书，你一个人去那边，吃饭都没办法吧，现在又都放假，没有外卖。”于婉芳说。
　　“书都在这边，不往那边背了，麻烦。吃饭不用担心，我买了熟食煮一下就可以。秦镜也是一个人在家，我们可以一起做饭吃。”
　　于婉芳听见秦镜，便松了口气：“那好，你要照顾好自己，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
　　傅伟大概知道高悬在自家亲戚那儿受了点委屈，觉得有些对不起他，所以也没催他回去住。
　　这个年对高悬来说，头开得有点糟糕，但好在后面几天跟秦镜一起弥补了这份糟糕。


第七十五章 冲刺
　　剩下的假期，秦镜代表父母跟亲戚们聚了两次餐，别的时间都跟高悬一块儿待着。
　　他们其实也没怎么学习，趁机休息了几天，还去丹香山看了桃花。去冬到现在虽然没下过雪，但天气一直比较寒冷，桃花竟然还没开，只是花骨朵，离花期还有一个礼拜的样子。
　　说看桃花说了两年，上次因为孙卓琳的事没来成，这次又没赶上，两人都有些小失望。高悬不死心，几乎将桃林转了一遍，终于找到一树刚刚盛开的早桃，两人拍照留念，这才心满意足地回来。
　　除了出去玩，剩下的时间便是踅摸美食。
　　高悬也是铆足了劲要学做菜，对着食谱一步步来，成功失败参半，水平不如秦镜。
　　秦镜对照食谱做菜，八成不会失手。当然，两人都是做些简单的家常菜，复杂的硬菜做不了。
　　当然，最好做又好吃的还是火锅，这个几乎没难度，只要烧一锅开水，加上火锅底料，再往里放菜就行。
　　所以这个春节，两人吃得最多的就是火锅，把各种火锅食材和底料都试遍了。
　　开学前两天，秦镜将没做完的试卷突击了两天，全都做完了。
　　高悬也做了一些，他现在这情况，估计没老师要求他交作业了。
　　开学之前，秦镜将高悬劝回了他妈的新家，理由是他马上要上大学，以后跟母亲相处的时间会更加少，趁着还没毕业多陪陪母亲。
　　尽管内心并不想回去，但高悬还是接受了秦镜的建议，回去住了两晚上。
　　于婉芳见他主动回来住，高兴得不行。傅伟也很高兴，亲自下厨，给高悬做好吃的，他的手艺比于婉芳要好。
　　高悬谨记秦镜的叮嘱，对继父心怀感激，尽量尊重对方，毕竟他将来是陪伴母亲后半生的人。
　　高悬知道他说得在理，对母亲来说，傅伟绝对是一位合格的伴侣，尊重他，也就是爱护母亲。
　　傅伟对高悬也十分包容，所以这对继父子说不上感情多好，至少彼此之间是相互尊重的，也能和平共处，并且也给予了对方足够的自由。
　　开学那天，傅伟和于婉芳都抽出了空，送高悬去报到。
　　去学校的路上，高悬终于说了自己保送去北大的事，如果他自己不说，他们到学校马上也会被老师们告知。
　　于婉芳惊喜得不行：“真的？悬悬你保送上北大了？什么时候的事？”
　　高悬说：“寒假去参加集训，结果出来了。”他模糊了保送上北大的时间。
　　傅伟既意外又高兴：“真的吗？悬悬，你不用参加高考就能上北大？”
　　高悬说：“理论上是这样，不过我还是会参加高考的。而且我进了国家队，还要参加集训，七月份还要参加国际物理奥赛。”言下之意，他还是会继续留在老房子住。
　　“七月份？那时候你已经考完高考了吧？”
　　“是的，但是为了荣誉，还是要去考试的。”
　　于婉芳高兴得眼角鱼尾纹都出来了，她真的开心极了，儿子要上北大了，是靠自己的能力保送的，她的儿子果然是最棒的，就算不出国，他也依然能凭实力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傅伟兴奋地说：“这可真是大喜事一件，今天报完到，咱们一家要去好好庆祝一下。”
　　高悬本来打算报完到，自己就和秦镜一起回去的，听到这里，也不好拒绝，怕扫了母亲和傅伟的兴。
　　到学校的时候，秦镜已经办好了手续，他是自己来的，父母都在忙，这事他已经习惯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看在于婉芳和傅伟眼里，就觉得有点可怜了，于婉芳便对高悬说：“中午吃饭叫上秦镜吧。”
　　大抵所有的父母看别人家的孩子一样，秦肃和周慧英看高悬恐怕比于婉芳看秦镜觉得更可怜呢。
　　结果高悬将秦镜和那群小伙伴一并叫上了，跟母亲说是一起玩得好的朋友。能不能也请他的朋友吃印度菜。
　　于婉芳既惊讶又高兴，没想到儿子竟然也交了这么多朋友，看样子来九中读书是个正确的选择。
　　傅伟这边又请了高悬所有的科任老师一起吃饭，于是这顿饭就变成了师生同堂。
　　他们在学校附近的一家比较上档次的饭店里吃饭，老师和学生再加上高悬父母一共有十六七个，一桌坐不下，还开了两桌，大人们一桌，年轻人一桌，各自都吃得舒坦了。
　　饭桌上老师们把高悬夸得是天上有地上无，保送上北大啊，这可是九中开天辟地以来的大事啊，前所未有！
　　于婉芳和傅伟一边心花怒放，一边向老师们表达谢意，名师才能出高徒。一顿饭成了典型的商业互吹。
　　秦镜和老师们都没什么距离感，忍不住问起了老王：“校长，每次高悬考了好成绩你都要挂横幅的，今年怎么没挂？”
　　王建元笑呵呵地说：“我本来想挂来着，但是觉得还是等高考后再挂吧，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出个双黄蛋呢。你可要加油哦，别让老师失望。”
　　秦镜没想到还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便说：“好吧，那我努努力。”
　　老师们都鼓励他加油：“只要保持现在的成绩，还是很有希望能考上的。”
　　谭立志笑着说：“你跟高悬关系那么好，每天形影不离，争取上大学也一起啊，上学路上有个伴，平时还能经常一起出去玩，多好！”
　　于婉芳和傅伟这才知道，原来秦镜的成绩也那么好：“秦镜，原来你这么厉害，那可要好好加油啊，争取考上，跟高悬做个伴。”
　　秦镜不好意思地笑笑：“阿姨，我没高悬厉害，还需要努把力才行。”
　　傅伟说：“加油，有希望就不要放弃。”
　　“我会努力的！”
　　高三最后的冲刺阶段到了，还有不到四个月就要高考，能否蜕茧成蝶，全看着最后四个月了。
　　秦镜和高悬又恢复了每天结伴上下学的日子，高悬尽管已经保送了，他来不来上学其实都无所谓了，老师们也对他没有了要求，除了物理老师。
　　但他还是跟从前一样早晚自习都不落，作业一样不少，只是做物理题的比重更大一些，给秦镜讲题的时间也多了些。
　　秦镜目前的状况，就是查漏补缺了，他整理出了自己的错题集，从头到尾一一攻克，新买了一些习题集，一本一本去刷，当年就是考这个题海术胜利的，这次还是不能例外。
　　当然，他们自己忙碌的同时，依旧没有忘记帮助班上同学，只要有人来问题目，都是来者不拒。
　　三月初，也就是开学后不久，学校就举行了第一次模拟考试，一模的成绩算不上理想，因为很多人都没达到预期，甚至还不如以前考试的成绩，不少人受到了打击。
　　秦镜和老师们都出来安慰大家，一模这样很正常，才刚结束全面复习，都还没来得及巩固，就想达到高考的录取水准，那往后几个月都没必要再学了。
　　等二模三模结束，到高考的时候，甚至还有人能继续往上窜一窜呢，每年的黑马就是这么来的。高考就是不管平时模拟多少回都不能作数，只能当参考，得以最后的高考为准。
　　一模成绩不理想也算是好事，这样便能敦促大家努力学习，不然以为自己已经达到了想要的水准，往后几个月都不想再学了，那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高悬不愧为学神，哪怕是他已经保送了，他的一模成绩依旧是全校第一，领先第二名的秦镜二十几分。
　　他不光学习，平时还要学物理，国家队的老师给他发了不少课件，让他在家上网课，讲解物理竞赛的知识点。
　　还给他发了不少题让他训练，如果有不懂的问题，可以直接在网上跟老师联系，网络为他们提供了不少便利，这比直接拉去北京进行集训要经济方便得多。
　　一模结束后，石峰去省城参加艺考。
　　秦镜替他捏了一把汗，他觉得石峰后来对画画没怎么上心，甚至连上个学期都没有去参加美术培训，他去参加艺考，有点出乎秦镜的意料，觉得他应该纯粹就是为了试一试。
　　石峰现在的成绩还不错，努力一把，也许还能上个一本，当然，如果他专业考得好，上个好大学绝对不成问题。
　　半个月后，艺考成绩出分，石峰竟然以压线的分数飘过，让大家都意外了一把，小伙伴们由衷替他感到高兴。
　　秦镜拍了石峰的脑袋一下：“石头，你够可以的啊，专业水平居然还不错。你平时跟我们一起学，都什么时候画画啊？”
　　石峰说：“下晚自习后，还有周末，平时在家画画，周末去培训班。”
　　“那你可真够刻苦的。”这点令秦镜有些刮目相看，石峰比他认为的能吃苦多了。
　　石峰耸耸肩：“我要不努力，就是别人永远都瞧不上的□□丝。”
　　秦镜想起他网恋被骗的事，估计是真伤了自尊，所以才如此刻苦。这么一看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化悲愤为力量，反而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四月初，学校举行二模考试的时候，于峥嵘和王子跃去省城参加体育专业考试，他们都没参加模拟考试。
　　秦镜希望这几个人也能上线，起码别辜负自己废了一条腿换来的成绩。


第七十六章 落网
　　二模成绩出来之后，大家成绩比一模有了不同程度的提升。其中梁栋进步最为突出，考了540多分，也是他有史以来考得最好的一次，比上次足足提升了三十多分。
　　就连进步最慢的熊凯，这次也考了将近450分。
　　秦镜查了一下最近的高考分数线，波动性非常大，去年的二本线最低，420多，前年是450，大前年的则为490左右，大概因为题目难易程度不同。
　　他清楚记得自己那年的一本线是523分，他考了591分，比一本线高了将近70分，二本好像是440多，不到450。
　　这个本科线说明题目也比较难，他有点担心，九中的学生基础普遍较弱，简单的题目还容易得分，题目一难，就容易丢分。
　　不过这也是相对的，他们觉得难的，别人也未必觉得容易，倒是容易拉开分差，到时候就真是各凭本事和运气了。
　　过了这么多年，秦镜也忘了当年高考的题目，甚至连作文题都记不起来了，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告诉大家。
　　他带着这么多人努力学习，九中有不少人的命运可能因此而改变，但同时也会影响到另一批人的命运改变。如果还利用作弊手段，那势必是要遭天谴的。
　　激励大家改变观念和态度，靠他们自身努力去改变命运，这是他唯一能帮到大家的。
　　比起其他人的成绩，高悬更关心秦镜的成绩，这次二模秦镜考了683分，也是他第一次突破680大关。
　　根据查到的最近几年本省的高考分段表来看，前三百名的分数波动很大，去年前年考题较难，650就能上北大，再往前几年分数较容易，670都不一定稳妥。
　　他倒希望题目稍难一点，尤其是数学，秦镜的数学成绩最为突出，不论难易，都很少失分，如果数学题难，他的优势就完全显现出来了，也容易拉开分数。
　　秦镜发现高悬对他的分数比自己还关心，每道错题都要仔细地分析原因，便笑着说：“我发现你比我还紧张我的分数。”
　　高悬皱眉看着他：“考场瞬息万变，尤其是成绩最好的那批，全是高手过招，稍不留神，就输得一败涂地。”
　　秦镜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没关系，北京又不只有北大，如果实在考不上北大，也还有别的学校可以选，人大、北航、北理、北师大，还有北邮、北外……哦，北外不行，我不想学语言，我想学数学，北京有那么多好大学呢。”
　　高悬听他这么说，心里说不上来的开心，不管能不能上北大，他都决定去北京上大学的：“话虽如此，我还是想你也能上北大。”
　　秦镜开玩笑：“要不你替我去考吧？绝对能考上。”
　　高悬抬头摸他头顶：“不用我帮忙，你自己也能考上。”
　　“好吧，我试一试。”秦镜打了个响指，低头去改错题。
　　学无止境，哪怕是他学得再多再久，也不可能面面俱到，门门拿满分，那也太小瞧出题老师的水平了。
　　秦镜争取能拿到的分都拿到，不丢分，拿不到的蒙一下，相信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这天晚上放学后，高悬像往常一样去了秦镜家。
　　高考只余下不到两个月，周慧英和秦肃夫妇商议好了，两人尽量争取每天晚上至少有一个人不值班，在家给秦镜做宵夜，早上给他做早饭，让他安安心心读完这两个月，顺利考完高考。
　　所以每天晚上回去，家里总是有好吃的等着。吃完宵夜，高悬会和秦镜再学习一段时间，有时候也不学习，两人凑一块儿玩两把游戏，或者看一看新闻热点，权当调剂和放松。
　　今天一进家门，高悬便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妈，正在和周慧英聊天。
　　高悬见到母亲，十分惊讶：“妈，你怎么在这里？”
　　于婉芳笑着说：“我今天不值班，过来看看你。见你没回来，先过来跟你周阿姨聊聊天。”
　　周慧英起身：“都回来了，饿了吧，我去给你们端吃的。”
　　于婉芳看着周慧英端来了两碗鱼片粥，因为昨天晚上吃面条的时候，秦镜提了一嘴，想吃广式鱼片粥，周慧英就现学现做了。
　　秦镜十分开心：“哇，真的是鱼片粥，谢谢妈妈。”
　　周慧英说：“高悬快来吃啊。婉芳也喝点吗？我去给你盛一碗。”
　　于婉芳连忙婉拒：“我就不吃了，要减肥，晚上不吃东西。悬悬去吃吧。”
　　高悬看了母亲一眼，坐到桌子边。
　　于婉芳知道儿子经常在这里蹭吃蹭喝，这会儿亲眼看到，有点怪不好意思的，但又很感动，周慧英两口子像对待亲儿子一样对待她的儿子。
　　她小声地跟周慧英道谢：“高悬一直都在你家搭餐，真是太麻烦你们了。”
　　周慧英笑着说：“不会啊，反正都要给秦镜做，顺道多做一点而已，不费事。我们特别喜欢高悬，当他是自己的孩子。”
　　于婉芳从手袋里摸出一卷钱，抓过周慧英的手，塞到她手里：“我也喜欢秦镜这孩子，悬悬跟他一起，性格都变得开朗多了。慧英，这个给你拿着，谢谢你这么为悬悬费心。”
　　周慧英怎么肯要，不敢让孩子听见，将钱塞回去，压低了声音说：“婉芳你这是干什么，太见外了。几顿饭能把我们吃穷？你别扯，给孩子看见了尴尬。”
　　于婉芳扭头看一眼正在喝粥的两个孩子，好在两个孩子都背对着她们这边。
　　周慧英好说歹说了一会，才终于说服于婉芳将钱收回去。
　　见他们喝完粥，于婉芳说：“悬悬，妈有些话要跟你说，咱们先回去吧。”
　　高悬点头没说话，他知道母亲不可能无缘无故过来。
　　高悬母子离开之后，秦镜问准备去洗碗的母亲：“妈，高悬妈妈这么晚来干吗呢？”
　　周慧英没头没脑地说：“高成功正式被批捕了。”其实高成功已经停职很长一段时间了，警方一直都在搜集证据，今天才正式下达逮捕令。
　　秦镜愣了一下，说：“对高悬会有影响吗？”
　　周慧英说：“他妈妈说影响不大。高成功贪污受贿的那些赃款大部分都被他转移了，你于阿姨并不知道。他们可能要退还一点赃款，但不会太多。”
　　秦镜问：“那你知道他贪污受贿了多少吗？”
　　“听说有好几百万。”
　　秦镜闻言皱起眉头，在得知高成功贪污受贿之时，他就去查过刑法，贪污数百万的，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到无期徒刑。
　　如果真判这么久，届时高悬读完博士，高成功没准都没刑满释放，这对他工作选择有一定局限。这个高成功真是昏了头，做事完全不计后果，真是要害惨高悬啊。
　　周慧英看着儿子，还是告诉了他于婉芳的来意：“你于阿姨怕高悬在这里被人指指点点，想接他回家去住。”
　　秦镜听到这里，顿时难受起来：“高悬要搬走？”
　　“还不知道，得看高悬的意思。我倒是觉得没什么，谁也不会将高成功的过错怪罪到一个孩子身上去呀。”
　　秦镜双手交握，放在鼻子前，深吸一口气，要不要发信息过去问问高悬，犹豫了好久，到底还是没发，明天见面再说吧。
　　高悬与母亲下了楼，母子二人一言不发，直到回家家中，于婉芳才说：“悬悬，你还是搬回去住吧。”
　　高悬惊讶地看着母亲，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于婉芳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想搬，但现在的情况跟以前不同了，你爸被抓起来了，你在这里会让人指指点点。这里的房子以后就租出去吧。你叔叔说会接送你上学放学，你要是觉得回去住太远，我们还可以去你学校附近租个房子。”
　　高悬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一脸无所谓：“没有必要，他的事不是早就披露出来了，抓不抓都一样，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那些违法的事又不是我干的，还要我替他分担罪责？”
　　于婉芳忧心忡忡：“我今天回来，遇到一些医院的人，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我不想你受这样的委屈。”
　　高悬摇头：“我没觉得委屈啊，也没发现别人眼神有什么不一样。放心吧，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至于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
　　于婉芳当然不能放心，高悬还没成年，就要承受那个渣爹带来的负面压力，她当然舍不得让儿子受这个委屈：“可是妈不放心你住在这里。”
　　高悬说：“没什么不放心的，我每天六点多就出门了，晚上九十点才回来，压根就碰不到几个人。马上就要高考了，等考完再说吧，我不想分心。”
　　最重要的是，是不想影响秦镜的学习。
　　于婉芳劝说半天，无功而返，自己开着车慢慢回去了，这是她拿到驾照后第一次开车过来看高悬，高悬也才知道母亲已拿到驾照，看样子离开高成功嫁给傅伟，妈妈过得要比从前充实多了。
　　秦镜一夜都没睡踏实，梦里总是高悬在搬家的身影。
　　第二天一早，他连早饭都没在家吃，就迫不及待地下了楼，骑车跑到高悬家楼下一看，楼梯间还有高悬的自行车，阳台上晾着高悬的衣服也没收，一切如常，应该没走――吧。
　　高悬下楼来的时候，非常诧异秦镜在楼下等自己：“今天有事？”
　　秦镜摇头：“没事，等你上学，走啊。”
　　高悬推出自己的车，两人一起上学。
　　出了小区，秦镜还是忍不住问了：“你妈昨天是不是来接你回去的？”
　　“嗯。”高悬应了一声，“不过我不搬。”
　　秦镜听见他不搬，笑容瞬间布满脸庞：“真的？那太好了！”


第七十七章 高考
　　高悬一向不在乎他人的眼光，何况高成功犯罪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现在看到秦镜这么高兴自己留下来，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对他来说，目前最为重要的是秦镜的高考，除了这件事，别的他都漠不关心。
　　二模过后，高考氛围越来越浓。九中校园里，高三生行色匆匆，课间休息时分，高三教学楼走廊上的人都少了许多，无论上下课，同学们都在桌前埋头苦学。
　　这是王建元在九中工作二十多年里感受到学习氛围最浓的一次高考，不光是他，别的老师也都一样，大家都认为，今年的九中即将成为一匹黑马。
　　从高三开始，九中就没参加过市内联考，他们准备高考时给全市人民一个大惊喜。
　　五月，三模考试并没有如期而至。学校觉得，到了这个时候，模拟考试的意义已经不大，不如将考试的时间放在复习上，所以取消了三模。
　　到了这时，总复习早就结束，已经进入查漏补缺的阶段。
　　秦镜让大家着重复习错题集，这个错题集是他让大家在日常学习过程中摘抄积累下来的，对查漏补缺效果显著。
　　从进入五月，离别的氛围也日渐浓了起来。
　　对苦熬了两年多的高三七班来说，解放的曙光就在前方，他们呕心沥血辛勤浇灌的土壤里终于要开花结果了，这既叫人期待，又让人有一丝丝不安。
　　同时伴随这种情绪的，就是离别的愁绪。
　　任何一个高三七班的学子都可以十分骄傲地说，他遇到了一生中最好的班级，最好的同学与老师。
　　除了秦镜，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到，他们的高中最后是这样度过的。
　　他们原本打算稀里糊涂混过这三年，却不想在一片混沌之中，遇到了一丝光亮，这丝光亮带领着他们走向越来越明亮的光明，成为了他们人生中最为宝贵美好的三年。
　　无论结果如何，他们可以骄傲地告诉所有人，在最美好的青春岁月里，他们竭尽全力拼搏过，起过早、熬过夜、流过汗、洒过泪，他们的青春无怨无悔。
　　在最易浑浑噩噩的年纪，得遇秦镜这样一位头脑清醒、意志坚定、志向远大的益友良师，是他们一生中最大的幸运，还有这样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携手并进，怎能不叫人热血沸腾、热泪盈眶。
　　有人准备了精美的同学录，在扉页写下自己大名之后，便将它送到了秦镜这里，希望他能第一个留言。
　　秦镜当然不会拒绝，他认真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信息以及祝福语。
　　结果这只是个开头，写完第一本后，便有源源不断的同学录送到了他的手里，刚开始都是女生的，后来不少男生也加入进来，而且无一例外都是让秦镜第一个写留言。
　　秦镜看着桌上堆得越来越高的同学录，有点哭笑不得：“怎么都放在我这里？我一下子哪写得了这么多，先拿去给其他人写啊，抓紧时间。”
　　高沛说：“他们都想让你写第一个。你写完了才给别人写。”
　　秦镜仰头：“第一个有什么讲究吗？”
　　“当然有，说明大家对你的重视啊。我也想去买同学录了，第一个也要请你写。镜子，高中三年中，你是我第一个要感谢的人。”高沛认真地说。
　　秦镜嘿嘿笑：“要不要那么肉麻！”
　　“不夸张，是真的。没有你拉着我们学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考大学的潜力。”范子承笑着说。
　　秦镜看着桌上堆成山的同学录，一到课间就抓紧时间给大家写。
　　但写的还没有新增的快，不得已，他只好先在第一页写上自己的名字，将同学录传给其他人先写，以后慢慢再补起来。
　　同学录终于在全班慢慢流转起来了。
　　秦镜也被很多人问到他的同学录，秦镜本没打算买同学录，感觉有点矫情。被问得多了，他想：自己是否真要写一本？
　　“你买同学录吗？”秦镜问高悬。
　　“不买。”高悬回答得非常干脆。
　　秦镜点头：“我也觉得没必要买，写同学录主要是为了留联系方式，现在大家都有□□和微信，有事可以直接联系，没必要写。”
　　但是有一天，高悬收到了一本同学录，打开扉页，主人信息是空白的，上面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这是为秦镜同学准备的毕业礼物，请在这个本子上写下你想对他说的话，也请记得不要将这个本子传到他本人手里，多谢保密！”
　　这样本子高悬也不是头一次收到，但之前都是为班上各科任老师准备的，秦镜自己没买同学录，班上同学便给了他老师一样的待遇，足见他在大家心中的地位。
　　高悬接到过不少同学录，但并非每本都写，因为他跟班上很多同学都不熟，起码有小半以上连话都没说过，甚至还有些人都叫不上来名字。
　　这本给秦镜准备的，他肯定要好好写的。
　　当然，高悬写完之后就传到前面去了，并没有让秦镜看到。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教室的课间总有人在循环播放《凤凰花开的路口》。
　　这首歌太适合毕业季了，旋律优美，有淡淡的忧伤，尤其是歌词，完全唱到了每一同学的心坎上。
　　某次班会的时候，班长徐蔚然提议：“我希望大家都学一学这首歌，等谢师宴的时候咱们全班来个合唱。”
　　大家都赞同这个提议，于是很多人都跟着哼唱，连秦镜都跟着学了个七七八八。
　　一天放学路上，秦镜吹起了《凤凰花开的路口》的口哨，吹了一会儿，秦镜忍不住问高悬：“你会唱这首歌吗？”他好像从来没听他哼过。
　　“不会。”
　　“那你怎么不学？”秦镜问。
　　高悬深深看他一眼，转过头去：“我想我们不会分开。”
　　秦镜愣了片刻，细细琢磨了一下歌词，然后笑了起来：“你也不止我一个朋友吧。”
　　高悬没接话，朋友有不少，但最珍惜的朋友只有一个，他们不会像歌词中唱的那样，和最珍惜的朋友在凤凰开花的路口分手。
　　秦镜忍不住笑出声：“你想法好奇怪，居然以为这个不学这首歌。谢师宴你会参加的，对吧？”
　　高悬说：“当然。”
　　秦镜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内心十分欣慰，说明高悬已经融入到他们这个班集体了，至少对七班是认可的。
　　绿荫逐渐从浅绿变为深绿，寂静的校园零星出现了蝉鸣，炎夏终于来了。
　　炎夏到，也就意味着高考到了。
　　进入六月，高考氛围紧张到了极点。老师们已经不怎么讲课了，课堂都是让学生自习，他们在教室内巡堂，为大家释疑解惑，有时候碰到很典型题目，会在黑板上给全班同学讲解。
　　有的老师偶尔还会跟大家开个玩笑，放松一下大家的紧张情绪。同学们也忍不住打趣老师，师生的隔阂完全消失，完全变成了朋友。
　　6月3日，高三开始放假，作为高考考场，需要几天时间布置考场。
　　宣布放假的时候，谭立志表面上十分放松地跟大家说：“这几天大家回去该睡睡，该吃吃，也不用想着刷题磨枪了，将自己彻底放空，以最佳的状态迎接高考。考试那些细节我就不再重复了，记得要管住自己的嘴，别贪凉，少吃冰淇淋，少喝冰水，以免拉肚子。也要切忌暴饮暴食，平时怎么吃，这几天也怎么吃，平常心对待。最后预祝大家都金榜题名！放学！”
　　一时间教室里爆发出一阵难以抑制的欢呼声，放假了！马上就要高考了，终于要彻底解放了！
　　秦镜站起来，大声说：“放假啦！同学们，跟我们的高中生活说拜拜吧！”
　　他这话一出口，闹哄哄的教室里反而安静下来了。
　　是啊，这就是他们高中生涯中最后一堂课了，从这一刻起，他们将各奔东西，各赴前程。这么好的班级，这么好的老师，这么友善的同学，以后就不能在一起学习生活了。
　　郎俊亮走过来，抬手搂住秦镜的肩：“怎么办？镜子，我好舍不得你啊。”
　　高悬见状，身体顿时一僵。
　　秦镜笑着将郎俊亮推开：“狼蛛你怎么这么肉麻啊，赶紧给我滚蛋，以后又不是不能见了，现在多方便啊，有事随时q一下，不就聚起来了。虽然毕业了，以后还可以常回学校来看看啊，我可舍不得咱们谭老师呢。”
　　谭立志站在讲台上还未离开，听见这话，忍不住笑了：“对啊，学校的大门随时都敞开着，欢迎你们随时回来看看。6号下午，记得去一中踩点考场。同学们，再见！”
　　“老师再见！”
　　前些日子，大家就开始往家中搬书，到今天，剩下的书已经很少了，都是最要紧的几本习题集和书本，书包里塞一塞，就全都装完了。
　　看着大家陆续离开教室，教室里变得空旷起来，秦镜生出一种曲终人散的感觉，到底还是毕业了，希望这一次，他没有留下遗憾。
　　秦镜与高悬商量好了，这几天高悬就在秦镜家学习，吃也在他家，只晚上回自己家去住。
　　周慧英不辞辛劳，这几天中午还坚持回家给两个孩子做饭。
　　7日与8日两天，她与秦肃都请了假，一个负责做饭，一个负责接送孩子。
　　他们刚回到家，傅伟与于婉芳已经提前等在那儿了，他们是来接高悬回去的。
　　他们计划，放假这三天，高悬回家住，傅伟专门在家照顾他。考试那两天，就住在傅伟提前预定的考场附近的酒店，这样可以就近休息，不用担心路况问题。
　　高悬听到这里，摇头：“不用那么麻烦，我不回去。这几天我还要跟秦镜一起学习，秦叔叔和周阿姨都安排好了，他们会在家给我们做饭。考试那两天秦叔叔开车接送我们。”
　　于婉芳有些尴尬地看看傅伟：“可是你叔叔都安排好了，这几天不上班，特意在家照顾你。”
　　高悬看向傅伟：“谢谢叔叔。但是不用了，等我考完再回去吧，考试前不想有太多的变动，以免影响情绪。虽然我的成绩跟录取没有关系，但学校希望我能考好，为学校争光。”
　　傅伟听到这里，笑着说：“那好吧，你这几天还是住这边吧。等考完了再回去，酒店的房间已经订好不能退，考试那两天你可以中午去那边睡午觉。”
　　高悬点头：“行，到时候再说。”
　　于是这几天他们的作息还跟从前差不多，到点起床，先去小区的球场跑跑步，再回秦镜家吃早饭，之后开始学习。
　　做题什么的意义已经不大，他们主要是听听英语听力，再以你问我答的形式学习，问一些文学常识、生物知识等。
　　两人每天还会打两把游戏、做做家务放松一下。
　　就这样到了6日下午，两人一起去一中踩点看考场。
　　回家之后，两人看了个自然纪录片，出去散步，球不敢打了，怕运动太剧烈伤到哪儿。
　　然后回家吃饭，看新闻，不到九点半，早早就各自去洗澡睡觉。
　　第二天早晨六点半，两人准时起床，做简单的运动，洗漱、吃早饭，秦肃开车送他们去考场。
　　考试排座是全打乱的，秦镜和高悬并不在一个考室，好在并没有太过分散，一中考场的考生主要是一中与九中的学生，一中是理科考场，九中则是文科考场。
　　因为高考，全城戒严，许多地方都有交通管制，校门口更是严格管制，私家车不允许停靠，他们在路口下车，还走了几分钟路。
　　两人在校门口从谭立志手里接过自己的准考证，从容走进一中大门，分开的时候，高悬抬手摸摸秦镜的脑袋：“放开了考，加油！”
　　秦镜回他一个微笑，比了个“V”：“一起加油！”
　　试卷发下来，秦镜先快速浏览一遍试卷，觉得似曾相识，但好像又没做过，看过作文题后，开始写名字与考号，到点准时答题。
　　考完语文出来的时候，秦镜出了考场，便看见了鹤立鸡群的高悬，他也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抬起手臂。秦镜飞奔过去，笑着说：“这么快！”
　　“我楼层比你低。感觉怎样？”高悬问。
　　“还行。”秦镜笑着说。
　　小伙伴们陆续聚拢过来，说起了考试感受，有人说起了一个不确定的考题。
　　秦镜赶紧说：“打住，不要想语文了，不管考得怎么样，都已经过去了，丢掉，准备考下一场。”
　　“对，不要想了，回去吃饭，好好睡一觉，下午继续。”高沛说。
　　出了校门，外面人山人海都是家长，秦镜和高悬穿越人潮，跟等在人群外的秦肃会合。
　　秦肃说：“高悬，你妈妈给我打电话了，说让你吃了午饭去学校附近的宏岳酒店午休，那边离考场近，走路只需要几分钟，你们两个去吗？”
　　高悬扭头看着秦镜，以目光征询他的意见，秦镜笑着说：“可以啊，我们吃了饭就早点过来吧。”
　　高悬点头：“好。”
　　于是他们回去吃了周慧英精心准备的午饭，休息片刻，便坐车去了宏岳酒店。
　　傅伟已经在酒店大堂等他们很久了，见到他们过来，非常开心：“我本来想让你们在酒店吃的，你秦叔叔说怕外面吃的不卫生，万一有影响就功亏一篑了，还是家里吃比较放心，我觉得也有道理。所以这里就做临时休息点吧，明天中午也照样来这里休息啊。”
　　高悬点头：“好，谢谢叔叔。”
　　最后一场结束铃声响起的时候，秦镜走出考场，望着浅蓝的天空和白色的云朵，恍若隔世。
　　两天考试倏然而过，十二年的苦读就以四场短暂的考试结束了，真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不过，这也意味着，彻底解放啦！
　　作者有话要说：高悬：得谈恋爱了吧！


第七十八章 主动
　　秦镜还在仰头望天，听见有人在大声喊他：“镜子！这边！”
　　秦镜循声一看，郎俊亮正拼命朝自己挥舞着手臂，高悬和梁栋也在。
　　他脚步轻快地跑过去，同时勾住高悬和郎俊亮的脖子：“哈哈，考完解放啦！”
　　高悬侧头看着他，嘴角噙着笑意：“感觉怎么样？”
　　秦镜点头：“还行。你们呢？”
　　高悬说：“我觉得还不错。”
　　郎俊亮挠挠脸：“我不知道，我做完就都忘了。我估计对答案都对不上来。”
　　梁栋说：“我觉得马马虎虎。好像做对了，好像又没做对。”
　　秦镜笑：“不用对答案，对了也不准，给自己添堵呢，干脆放开了玩，等着出成绩。他们几个还没出来？今天还有节目安排吗？”
　　郎俊亮摇头：“没有啊，就是考完了，大家都碰个面，顺便约个时间出来聚聚。”
　　秦镜一边打哈欠一边伸懒腰：“这还差不多，我现在已经被掏空，就想回去睡大觉。”
　　高悬抬手，捏了捏他的后颈：“回去睡一觉，等睡饱了再出来玩吧。”
　　秦镜舒服地往后仰了仰头，看向高悬：“后天是谢师宴，你们都会去的吧？”
　　“当然。”大家都爽快地回答。
　　高沛和熊凯几个人也陆续出来了，有的脸上透露出兴奋，有的写满了疲惫，秦镜看着熊凯，关切地问：“大熊，感觉怎么样？”
　　“感觉不太好。”熊凯略沮丧地摇头。
　　自他家出事后，他的性格变化非常大，以前是个大大咧咧急脾气有点鲁莽的家伙，现在则沉默寡言，话也少了很多，只一味埋头苦读。
　　熊凯之前壮得像一头熊，现在瘦得小了一个号，倒是比从前帅气了不少，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秦镜安慰他：“不用担心，肯定会考得不错的。”
　　大家又说起出去玩的事，都说等谢师宴结束后再定，这两天只想睡大觉。
　　高悬说：“那咱们走吧，大人们都在等着呢。”
　　于是大家边说边笑着朝外走去。一中的校门此时大开着，警戒的红线还没撤去，家长们还在红线外等着，学生们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排着队在等什么。
　　秦镜朝队伍看过去，发现排队的都是九中的学生，他们围着的则是王建元。
　　王建元身前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个纸箱，他和教导主任一边给学生发东西，一边说：“九中的同学来这里领，一中的同学就不要来了啊。”
　　秦镜闻言，跟身旁的小伙伴说：“老王在发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我们也排队吧。”
　　队伍看似很长，但也很快就排到了，秦镜已经看到了，原来老王在给九中的同学发徽章，好像是校徽：“王老师，怎么现在才给我们发校徽？”
　　王建元看见秦镜，有些紧张地说：“秦镜，考得怎么样？”
　　秦镜说：“马马虎虎吧。”
　　王建元抬手拍拍他的肩：“那就好，你说马马虎虎，那肯定错不了，老师等你的好消息。咱们学校以前一直没设计校徽，这不才弄好，你们这届差点就没赶上。拿去留个纪念，以后别忘了常回来看看啊。”
　　秦镜接过来：“谢谢老师，我会的。”
　　王建元略紧张地看着排秦镜后面的高悬：“辛苦了，感觉如何？”
　　高悬接过校徽，微微点头：“还行。”
　　王建元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高悬说还行，那就是肯定很行。
　　这次九中想要一鸣惊人，重点要看高悬和秦镜的，高悬保送上了北大这没错，但如果高考还能考个全市第一，那就真是里子面子都足了。
　　秦镜拿着小小的圆形校徽仔细端详，设计还是蛮用心的，周围一圈小字写着高祥市第九高级中学，中间则是一本翻开的书上，一个艺术体的“九”字设计成的小人，非常生动。
　　秦镜问高悬：“一中有校徽吗？”
　　高悬摇头：“不知道，我没有。”
　　秦镜将那枚小小的校徽别在左胸上，说：“老王还挺用心的，看样子是真心想振兴咱们九中，希望以后真的能越来越好吧。”
　　高悬看着他：“我看你比他更用心，都毕业了还惦记九中的发展。”
　　秦镜扬起下巴：“那当然，九中是我的母校，谁不希望自己的母校好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懂不懂？”
　　高悬看着他的脸，嘴角弯了弯：“叔叔阿姨在那边等你。”
　　秦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路小跑着冲过去：“爸、妈！”
　　秦肃和周慧英都来了，看着儿子的表情：“考得还行吧？”
　　秦镜胸有成竹：“大学肯定能考上，就是不知道什么大学。”
　　周慧英笑着说：“那就行，我儿子有书读就好。”
　　周围的家长们听见秦镜的话，忍不住笑了，这孩子可真够自信的。
　　秦肃对高悬说：“高悬，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高悬已经看到了人群外的傅伟，便说：“谢谢叔叔，我叔叔来接我了。”
　　秦肃往后看了一眼，笑着说：“那行，你跟你叔叔走吧。有空来叔叔家玩，随时欢迎。”
　　“好。叔叔阿姨，秦镜，我先走了，再见！”高悬越过红线，走向傅伟。
　　秦镜看着高悬的身影，这就走了？他这是要跟着傅伟回去，以后找他就不能随时见到了。这么一想，顿时心里空落落的。
　　“儿子，回吧。”周慧英提醒一下秦镜。
　　秦镜回过神来，打了个哈欠：“好，累死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秦镜回家之后，吃了晚饭，洗了澡，就直接上床去了，他已经不记得多少年没这么早睡觉了，哪怕是前天和昨天晚上，他都没八点不到就睡觉。
　　他以为自己睡不着，还拿了本书来翻，结果一页没看完，就直接睡着了，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八点，足足睡了12个多小时，还是被电话吵醒的。
　　秦镜睁开眼，摸到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便笑了，接通：“喂，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高悬在那头愣了片刻，然后轻咳一声：“我回这边了，你在家吧？”
　　秦镜赶紧坐起来：“你回来了？我在，你在哪儿呢？”
　　“你家楼下。”
　　“那还不赶紧上来，都到楼下了还打什么电话。”他一边说，一边朝卫生间走去，一整夜没放水，膀胱都快炸了。
　　高悬敲门的时候，秦镜水还没放完呢，他在卫生间嚷：“等一下，马上就来。”
　　门开后，高悬看着穿着卡通睡衣的秦镜：“你才起来？”
　　秦镜伸手抓抓头发：“对啊，你打电话给我才起来。第一天放假，你怎么起那么早啊，都不好好睡个懒觉。”
　　高悬说：“自然醒了。你吃早饭了没有？我买了点鸭脖和鸭掌。”
　　“嘿嘿，谢了啊，我还没吃呢，等我去洗漱一下。”他赶紧转身朝卫生间跑。
　　洗漱完毕的时候，看见高悬已经将鸭脖和鸭掌倒在一个盘子里了，人正在厨房里烧水给他煮水饺。
　　秦镜看着高高瘦瘦一身清爽的高悬站在灶台边，忍不住调侃他：“哇哦，居家好男人！”
　　高悬微微扭头，看着他：“吃多少？”
　　秦镜走过去，将手肘搭在高悬肩上：“三十个吧。”
　　“早上就吃那么多？”
　　“你不吃？”秦镜挑眉问他。
　　高悬笑了，将饺子倒进已经翻滚的水里，他已经吃过了，但也不介意再吃一点。
　　秦镜问：“回来收东西的吗？”
　　高悬摇头：“他们都上班了，我就过来了。还没想好搬不搬。”
　　秦镜知道他自己住着自在，不想搬，他也不想他搬走，但也知道已经没有太多的借口留下来了，毕竟他马上要上大学，寒暑假里不可能单独住到这边来。
　　高悬又说：“暂时应该不搬，谢师宴过后，我就得去北京集训了。等我比赛回来再说吧。”
　　秦镜打了个响指：“那今天准备干什么？”
　　高悬说：“你想干什么？”
　　秦镜说：“逛街去？”
　　高悬点头：“好。”
　　吃饺子的时候，秦镜弄了个辣碟蘸酱，一边吃着粘辣油的饺子，一边啃着鸭脖鸭掌。
　　高悬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你额头都冒痘了，你还吃辣的。”
　　秦镜问：“是吗？哪儿？”
　　高悬伸出手指头，在他额角点了点，秦镜顺手摸过去：“还真是，我自己都没发现。没事，最焦虑的事已经过去了，等两天就自动消了。”
　　高悬轻笑：“你居然会焦虑？我看你相当淡定啊。”
　　秦镜瞪大眼看他：“我为什么不会焦虑？高考诶，人生最为重要的一场考试，我要是跟你一样，就不担心考成啥样了。”
　　高悬笃定地说：“你一定会考上的。”
　　秦镜说：“等成绩出来吧。”
　　这天秦镜和高悬出去逛了一天，自从上高三后，他们就没这么出去闲逛过，最多也就是结伴去超市添置些日常生活用品。
　　现在高考结束了，有大把时间出去闲逛。两人去看了场电影，又去电子游戏厅怀念了一把童年，还去买了身衣裳，等买完这些，又去陪高悬买书，秦镜也顺便挑了两本想看一直没看的书。
　　买完书，两人便找了一家咖啡店，进去点了东西，然后往沙发里一窝，翻看起今天刚买的新书来。


第七十九章 谢师
　　当天晚上，高悬没有回母亲那儿，而是回了自己家。跟他妈说明天要和秦镜去参加谢师宴，今天不回去了，于婉芳自然不能说什么。
　　第二天上午，秦镜和高悬一起去了祥悦酒楼。
　　这是高祥市数得上号的酒楼，若是赶上年末年初这种旺季，起码要提前半年才能订到席位。不过现在是夏天，酒店的淡季，提前一个月就可以了。
　　谢师宴定在中午，以免学生晚上回家不安全。他俩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先到了，今天大家都没穿校服，女生们更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有人凑在一块儿拍照。
　　见他俩进来，郎俊亮举起自己的相机，咔咔给他们抓拍了两张：“咱班最靓的两个仔来了，来看看我拍的怎么样？是不是帅惨了？”
　　秦镜笑嘻嘻地凑过去：“让我看看。”
　　高悬也凑到相机显示屏上看了一下，说：“拍得还行，回头导出来发给我吧。”
　　“行嘞！”郎俊亮满口答应，“呀，老王和老谭也到了。”
　　秦镜扭头，看见王建元和谭立志满面春风地走进来，他俩居然也穿戴一新，还特地剪了头发，看起来十分精神，便赶紧迎上去：“王老师，谭老师，你们今天真帅！狼蛛来给我和老师拍照。”
　　于是大家都凑上来，要跟老师合影留念。
　　王建元和谭立志跟这帮学生平时闹腾习惯了，没什么界限感，便由着这帮崽子们将他们围在中间，变着花样拍照留念。
　　人陆陆续续到齐了，大家纷纷入座。十个人一桌，加上各科老师，正好开六桌。
　　秦镜和高悬跟几个哥们坐一桌，还少了个人，班长徐蔚然背着个大书包过来：“你们是不是要分开坐啊，这桌一个女生都没有，不怕吃不饱？”
　　秦镜笑着说：“没关系，吃不饱咱们出去续摊儿。班长你今天怎么还背个这么大的包。”
　　徐蔚然将书包放下来，拉开剩下的那张椅子：“那我跟你们一桌吧。”
　　说着便将书包拉链拉开，从里面拿出一本同学录，翻开看了一下，递给秦镜：“镜子，这是给你的。”
　　秦镜有些意外：“班长，你还要写同学录？”
　　徐蔚然神秘一笑：“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他说着从书包里又拿出好几本同学录，各种颜色都有，捧着往老师那桌去了。
　　徐蔚然手里的那几个本子秦镜见过，是班上同学给老师们写的同学录，他也参与了。
　　他低头打开自己手里的本子，第一页是空白的，没人写，翻开第二页，赫然是徐蔚然的名字，看来真是他的，便问高悬：“你带笔了吗？”
　　高悬还没说话，一旁的梁栋笑着说：“要笔干什么？回去慢慢写。”
　　“回去写？那多麻烦，现在写完给他就可以了。你们谁带了笔？”秦镜问。
　　高悬憋着笑：“你不如仔细看看内容再确定写不写。”
　　秦镜低头仔细再看下面的内容，倒是跟其他人的差不多，什么性别、星座、爱好、q号、电话、座右铭之类的，但看到下面的留言时愣住了，上面写着一段话：
　　“镜子：有幸跟你成为同学。虽然我做了你三年的班长，但你是我高中三年中最敬佩、最值得学习的人。毕业在即，要跟你和七班分别，十分不舍。祝你前程似锦，考上心仪的大学！我会继续以你为榜样，做一个积极上进的人。希望我们的友谊长青！”
　　秦镜再往后翻，全都是班上同学给自己的留言，有的幽默，有的感性，都是表达谢意、敬意以及喜爱的，他明白过来，这是班上同学为自己写的同学录。
　　秦镜眼眶有些湿润，离别的愁绪这一刻变得分外地浓，他眨眨眼，将眼泪逼回去，抬起头，看着桌上其他人好整以暇的表情，笑了：“你们都知道啊？”
　　大家都笑了起来。
　　高沛说：“对啊，你不愿意写同学录，但是大家都有好多话想跟你说，班长就买了同学录，让全班同学给你留言。”
　　刘宇翔调侃：“是不是感动得一塌糊涂？”
　　秦镜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额头：“你们也真是的，我就在群里，有话直说就好了，还整这个。”
　　徐蔚然回来了，接过话茬：“当面就不好意思说出口了，还是这个办法好，想我们时就翻出来看看，多有纪念意义。”
　　正好服务员将菜送上桌来，郎俊亮招呼大家：“上菜了，开吃吧。”
　　秦镜侧过头去，凑近高悬：“你也写了？”
　　高悬点头：“不过没写完，晚点回去给你补齐。”
　　秦镜听他这么说，伸手在他腰上揪了一下：“你知道这事居然不告诉我。”
　　高悬扭头看着他，脸上表情有些无辜：“我告诉你，然后你装不知道？”
　　秦镜闻言嘿嘿笑：“也是啊，太尴尬了。吃菜吧。”他将同学录放在身后，拿起筷子夹菜，掩饰此刻又尬又暖的情绪，能够得到全班同学的喜爱，他觉得这两年多的艰辛真是值了。
　　谢师宴上，班长徐蔚然代表全班同学向老师们表达了由衷的感激之情，每位老师都给同学们送上了诚挚的祝福和鼓励。
　　王建元等所有的老师发言完了，又站了起来：“我认为，今天我们能够坐在这里欢聚一堂，畅想未来，应该还要感谢一个人，那就是秦镜同学。”他说着带头鼓起掌来。
　　全场人都鼓起掌来，这是实话，全校只有他们七班举行了谢师宴。因为七班的学生对他们的班级是发自肺腑的骄傲，对老师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和感激。
　　如果他们班级和别的班级一样，估计这谢师宴就开不起来。秦镜自己也知道，上辈子他们班就从来没有什么谢师宴，考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待掌声下去，王建元继续说：“作为一校之长，我很惭愧，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想为咱们九中做点什么，想给九中带来一些改变，然而收效甚微。是秦镜同学带头，改变了我们七班的学风，也让我看到了改变九中的可能。我现在充满了信心，要将九中打造成为一个积极向上、学风浓郁的好学校，让我们每一位从九中走出去的学子都将为九中自豪！”
　　大家都用力鼓起掌来，不夸张地说，在场的每一个学生，从进入九中那一刻起，没有一个人是为自己考入九中而高兴的，大家都采取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混过三年就算。
　　但此时此刻，几乎没有人不对现在的一切心怀感激和庆幸，他们一生中，再也不会遇到这么好的老师、同学和班级，他们为七班感到骄傲和自豪，也希望能够为九中争光。
　　王建元说：“要不，秦镜同学上来给大家说几句？”
　　掌声又响了起来，大家催促起来，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秦镜只好在大家的期待中起来，走到台上，看着台下五六十双充满善意的眼睛，他鞠了一躬：“感谢大家的厚爱，王老师给了我如此大的殊荣，我实在担当不起。咱们七班的进步，离不开老师们呕心沥血的教诲，也离不开同学们的共同努力。我还要特别感谢一个人，那就是高悬同学，我从他身上也学到了很多东西，然后再教给大家。很感激大家愿意配合我一起奋斗，使我拥有了一段永生难忘的无悔青春。最后祝愿九中越办越好，将来我们回母校寻找青春记忆时，九中还能在那里，我们的青春也在那里。让我们大家一起来守护九中！为九中加油！”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从酒楼出来的时候，高悬架着喝得有点高的秦镜。
　　今天班上同学除了给老师们敬酒，也有很多人给秦镜敬了酒。尽管秦镜每次只喝一口，但也喝了至少得有两三瓶的量，这点酒对很少喝酒的秦镜来说，有点多了。
　　小伙伴们停下来问：“大神，要不要我们送镜子回去？”
　　高悬摇头：“不用了，我打个车回去吧。”
　　刘宇翔已经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车来了，大神你赶紧和镜子上车。”
　　秦镜虽然喝得有点多，但还没迷糊，他打了个嗝，大着舌头说：“还有谁跟我们一起走？”
　　高沛说：“没谁，就你俩，我们去坐公交车。大神，镜子就交给你了。”
　　高端点头：“好。我们先走了，再见！”
　　两人都上了车后座，高悬报了地址。秦镜朝高悬伸出手：“我的同学录呢？”
　　高悬将一直由自己拿着的同学录放到他手里：“这儿呢。”
　　秦镜打开本子一个劲地翻、翻、翻，嘴里还嘟囔着：“你写的呢？”
　　高悬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拿过他手里的同学录，翻到靠后一点的位置，找到自己那一页，给他看：“这儿。”
　　秦镜努力睁开眼，看着高悬的信息，嘿嘿笑：“你的座右铭有点老套啊，‘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要我说，应该写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嘿嘿嘿……诶，你这个留言怎么没写啊？”
　　高悬拿过同学录，说：“还没写完呢，回家了给你补上。”
　　秦镜嘿嘿笑：“你打算给我写什么？”
　　高悬说：“写少喝点酒，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秦镜扔下同学录，伸出双手去掐高悬的脸颊：“你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我才没那么蠢！”
　　高悬但笑不语，只伸手抓住了脸上不规矩的手。
　　秦镜顺势靠在高悬肩上，打了个酒嗝，闭着眼突然说：“真不想你搬到你妈那儿去。你要是能一直留下来多好啊。”
　　高悬听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深，然后几不可闻说了一句：“不搬。”


第八十章 表白
　　下车的时候，秦镜已经快睡着了。高悬将他从车上拉下来，秦镜打了个哈欠，挤出两泡眼泪，从身后搂住了高悬的脖子，将脸贴了上去，嘟囔：“想睡觉。”
　　高悬扭头，温声说：“回家睡。”
　　“走不动。”秦镜的脸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高悬嘴角扬了起来，微微躬身，伸手捞起秦镜的腿，将他往背上背：“上来，我背你。”
　　秦镜顿时来了精神：“好诶。”缩起腿用力往上一蹦。
　　高悬托住他的屁股往背上送了送，背起来往家走。
　　秦镜嘿嘿笑：“谢谢啊。你什么时候去集训？”虽然喝得有点迷糊，但这事他还惦记着。
　　高悬抬头看着前方，一些路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俩，他无视了目光中的探究，说：“过两天就去了。”
　　“那出分的时候是不是也不在家？”
　　“嗯。”
　　“我帮你查分？你把准考证号告诉我。”
　　“好。”
　　秦镜笑起来，继续说：“其实你考多少分都无所谓，反正都上北大了。”
　　高悬说：“学了十几年，还是想检验一下。”
　　秦镜笃定地说：“肯定能拿个高考状元。”
　　高悬只是笑了笑。
　　回到家，高悬直接将秦镜背到床边放下，还给他抹了鞋子：“睡吧。”
　　秦镜睁开眼：“想撒尿。”
　　高悬看着他，促狭地问：“我给你把尿？”
　　秦镜坐起来，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高悬，你什么时候学会耍流氓了？”高悬竟然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
　　高悬伸手摸摸鼻子：“跟你学的。”
　　秦镜嘻嘻笑起来：“你思想不纯洁了嘿嘿。我只是想要拖鞋。”
　　高悬摇着头，去门口将他的拖鞋拿了过来：“少爷，拖鞋来了。”
　　秦镜穿上拖鞋，站起来伸手去拍高悬的脑袋：“真乖！回头赏你个鸡腿。”
　　秦镜放完水回来的时候，高悬正坐在桌前写字，他走过去，发现高悬正在写同学录，发现他过来，高悬抬起左手覆盖住了自己正在写的内容：“等我写完了再看，你赶紧去睡啊。”
　　秦镜贼兮兮地笑：“你还不好意思呢，反正都是要给我看的。”
　　高悬没理会他，直到他上床躺着了，这才重新写。
　　高悬写完留言，回头去看秦镜，已经酣然入睡了。他坐在床边，低头看着秦镜，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过秦镜的眉毛、鼻梁、嘴唇……
　　睡梦中的秦镜觉得脸上有点痒，像是有蚊子在叮咬，下意识地伸手挥了一下。高悬及时收回手，久久注视着秦镜，眼中的温柔浓得要溢出来。
　　秦镜睡得很熟，没有再醒来，高悬坐着看了许久，最后忍不住，俯身下去，在他鼻尖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起身，恋恋不舍地离开。
　　秦镜睡醒的时候，高悬已经不在他家了。发信息问，高悬说他已经回他妈那儿去了，因为马上要动身去北京，还要出国去参加比赛，回来后又要和秦镜一起骑行，陪他妈的时间很少。
　　秦镜觉得无可厚非，他是该多陪陪他妈，但趁自己睡着不打招呼就离开，多少让他有些心里不爽，他在屋里转了一圈，突然注意到桌上的同学录，高悬究竟给他写了什么留言？
　　秦镜赶紧打开同学录，翻找了一会，终于找到高悬那一页，留言栏没有称呼，只写着：“我从没见过比你更开朗、乐观、坚毅、正直、善良的男孩，谢谢你一直把自私、冷漠、骄傲的我当朋友。我曾渴望拥有你的品性，后来我觉得，拥有你这样的朋友也很好，因为在太阳身边，月亮也能明亮，与你同行便足够。”
　　秦镜看着这一段，内心大为震撼，高悬竟是这样看待他们的，他竟然认为自己是个自私冷漠的人，还把他比成太阳，把自己比作月亮，这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又太妄自菲薄了。
　　秦镜反复读了这段文字，然后给高悬发信息：“诶，我有你说的那么好吗？被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高悬回他：“比我说的还要好。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认识了你。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会滑向什么泥淖深渊。”
　　秦镜看着这句话，又高兴又不好意思：“不要这么说自己，你是我认识的最聪明最优秀的人。”
　　高悬那边回：“我自己什么样我最清楚。一直以来，我欠你一个道歉。那次骂你的话不是出自我的真心，我当时只是憎恨这个世界，所以也想让你讨厌我，才口不择言，对不起！”
　　秦镜思索片刻，大概猜到了是当初自己跟他表白那件事，说起来，他都有些模糊高悬当初骂了自己什么，只记得挺侮辱人的，所以他才发奋图强，想要证明给他看，自己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秦镜便回：“你说的那些我都忘啦。其实还得感谢你，没有你的激励，我的成绩也提高不起来，嘻嘻。”
　　高悬看着秦镜的信息，莫名心酸，他有点后悔跑回来了，如果是当面，他要抱一抱秦镜，并告诉他，哪怕就是考最后一名，他也比自己强得多。
　　心酸之余，高悬又莫名介怀，秦镜说他把那些都忘了，包括他向自己表白的事吗？他真喜欢自己吗？他还喜欢自己吗？高悬无比纠结，他要怎么才能挽回秦镜的心意？
　　“对不起，我是个浑蛋。”
　　秦镜看到高悬发的这句话，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复，这家伙是不是又陷入自责和自我怀疑中了？过了一会儿，他才回：“有时候确实挺浑蛋的，不过你已经将功补过啦，帮我补了那么多课，讲了那么多题。这事已经过去了，咱们得向前看，不要老纠结过去的事了。”
　　高悬终于没再回复。秦镜松了口气，这事算是揭过去了吧。
　　接下来两天，高悬没再来找秦镜，他要在家收拾东西，准备去北京参加集训，顺道还要去国外参加比赛。
　　秦镜虽然有点空落落的，但也没跑去找高悬，他住在他妈的新家，自己跑去不合适，要是住在这附近，当然可以随时去找他。
　　高悬去北京那天，秦镜只将他送到了火车站，去机场太不方便了，他就不去送了。
　　几个小时后，秦镜接到高悬的信息：“飞机就要起飞了，我有句话一直想问你，你说的那句话还算数吗？就是你喜欢我那句。”
　　秦镜当时正在和一起去送高悬的高沛他们在网吧刷副本，听见耳机里传来滴滴滴的提示音，他缩小游戏界面，点开电脑右下角跳动的小企鹅，看清上面的字，顿时瞳孔地震，高悬这是什么意思？
　　他脑海中已经形成了一场巨大的海啸，将当前所有的意识全都冲得一干二净，仅剩一片空白，坐在那儿呆愣了半晌，直到旁边的郎俊亮拍他：“镜子，你干什么呢？为什么不躲？boss发大招，你挂了！”
　　秦镜终于回过神，手忙脚乱地点开游戏界面，隐藏高悬的聊天对话框，游戏画面上已经一片灰，他的人物挂了。
　　小伙伴们都觉得奇怪：“镜子你干什么去了？你是奶妈，我们救不了你，赶紧自己死回去回来捡包。”
　　秦镜选择复活回到副本起点，然后点了定位，坐骑都忘了坐，直接跑过去，等他赶到的时候，包都刷没了，等于这本白下了。
　　小伙伴们都觉得可惜，秦镜则说：“没事，下次再玩好了。我有点事，今天不玩了，你们再找个奶妈吧。”
　　“出啥事了？”小伙伴们纷纷关切地问，说好了玩一天游戏的，这才过了多久，就要走，不合常理啊。
　　“没啥大事，一点私事。你们继续玩。”秦镜拿起手机，看一眼□□信息，好在信息是同步的，那句话手机上也有，他将电脑上的q退出，关上游戏，起身去退卡。
　　高沛起身追上去：“镜子，你没事吧？”
　　秦镜回头冲他笑一下：“没事，我有点急事需要处理一下，你回去继续玩吧。”
　　高沛觉得他笑得有点勉强，纠结许久，还是没有跟上去。
　　几个小伙伴则在队里聊天：“镜子这是咋了？急急忙忙跑了，不会是家里出事了吧？”
　　郎俊亮说：“应该不是家里，我看他收到一条□□信息，然后就方寸大乱了，估计是因为这个原因。”
　　“谁发来的信息？难道有人跟镜子表白？”
　　“怎么可能！就算有人跟镜子表白，他乱什么方寸？除非是他喜欢的人。你觉得有可能吗？”
　　“不太可能，镜子天天跟我们待一块儿，他哪有时间认识女生啊。”
　　“那会是什么？”
　　“……”
　　秦镜出了网吧，在路边站定，打开手机看高悬发来的消息，反复看了几遍，他舔舔唇，高悬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喜欢自己吗？
　　秦镜心情很复杂，他曾经以为自己对高悬的感情早就时过境迁，不会再兴波澜，事实证明，跟你曾经喜欢的人朝夕相处，还是会旧情复燃的。
　　毕竟对方一开始就长在你的审美点上，更何况他有更多的优点被你发现，对你还那么关心、信任，了解越多，喜欢就会越深。
　　可对方曾经拒绝过你啊，你又不能放任自己的感情，所以压抑感情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好在对方的态度并没有造成太多的困扰和干扰，否则还真不容易静下心来学习。
　　现在他发来这句话，是想表白吗？可话为什么只说一半，让自己怎么回？回了岂不是又等于自己表白一次？他的态度都没明确呢。
　　秦镜内心既甜蜜又纠结，这个高悬，真让人牙痒痒！
　　作者有话要说：表白不好写啊


第八十一章 查分
　　高悬在飞机起飞前给自己发信息，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关机了？看来他也怂啊，不敢直面答案。可这不意味着他得纠结两个小时吗？这傻子真不是在折磨他自己吗？
　　秦镜越想越觉得好笑，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抑制不住。他没有马上回复，将手机揣兜里，沿着街道慢慢溜达，看形形色色的招牌，神态各异的店员，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午后的阳光从枝叶间筛漏下来，落在地上，光影斑驳，蝉声不绝于耳，本来是很聒噪的声音，竟然也给他听出了一股节奏感与韵律感。
　　秦镜发现，原来他生活的城市竟是这样的美好，六月是如此地美丽。
　　终于，秦镜决定给高悬回消息，他拿出手机，打了又删，最后只打了几个字：“你问这个干吗？”
　　他又将问题抛了回去，他才不会主动承认自己喜欢他呢，这次非逼得他主动开口才行。
　　不过秦镜得承认，这事受煎熬的不只有高悬，还有他自己。
　　高悬到底什么时候才下飞机啊，看到信息后，他会怎么回？他要是不表白，只是来撩拨自己，他就跑到北京去揍他一顿，哼！
　　回完信息，秦镜内心便有点百爪挠心一般，这个高悬实在是太坏了，回头饶不了他！
　　他漫无目的地继续闲逛，到底天气太热，走久了便汗流不止，他看了看，找了一家冷饮店，进去吃冰吹空调，一边等高悬给自己回信息。
　　冰吃完了，时间也才过去半小时，这么坐下去也不是个事，他得给自己找点事分散一下注意力。透过玻璃门，他瞅见街对面有一家书店，便出了冷饮店，钻进了书店，随手找了一本书，坐下翻看起来。
　　时光终于在有心人的殷殷期盼中溜走了，秦镜的手机振动起来，他从书本中回过神，拿起手机一看，是高悬发信息来了。
　　心跳开始加快，手心里也有些冒汗，秦镜紧张地将手心在膝盖上擦了擦，解锁，打开□□，高悬回复了：“我想问，我还有机会吗？”
　　秦镜的嘴角咧到了耳根处，将脸埋在膝盖上，咬牙切齿地想，这家伙也太别扭了吧，表个白都这么扭扭捏捏，直白一点说会死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复：“什么机会？”你不明说，我就装傻到底！看谁耗得过谁！
　　高悬此刻正站在毫无遮挡的机场里，头顶着北京盛夏的午后阳光，顾不上头皮发烫，眼前发黑，汗流满面地等待着秦镜的回复，过了几分钟，他都在原地没走，地勤人员开始催他：“小伙子，你怎么不走，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高悬回过神来，发现周围的乘客都走光了，他拖着箱子，大步流星朝航站楼走去，秦镜的信息终于回复过来了，他停下来，看着用手遮挡着手机屏幕，努力辨认上边的字，看完后深吸一口气，继续打字。
　　秦镜很快就收到了高悬的回复：“做你的男朋友。”看完后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过了好一会儿，他收拾好情绪，咬牙切齿地回复：“高小悬，我才发现原来你这么怂，表个白还要跑到北京去才敢说，你是不是知道你当面表白我会咬你啊？”
　　哼哼，算你跑得快，回来再报仇雪恨！
　　高悬看着秦镜的回复，心里七上八下的，这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秦镜那边又回信息了：“下飞机了？一切都还顺利吧？那边天气怎么样，热不热？”
　　高悬机械地答：“刚下飞机，挺顺利的，天气非常好，很热。”
　　秦镜回：“那行，你赶紧去学校吧。看好自己的东西，那边小偷挺多的。”
　　高悬木木地答：“哦，好。”
　　过了一会儿，他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那你答应我了吗？”
　　秦镜回复他：“当然没有。我要是现在答应，岂不是一开始就是异地恋，我才不异地恋呢。回来再说。”哼哼，该收拾还得收拾，高小悬你洗好了脖子等着吧！秦镜磨了磨牙。
　　高悬看到这条回复，不由得松了口气，这意思是说只要自己回去，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高悬打字回复：“那等我回家。”
　　秦镜看到信息，抬了抬眉毛，心满意足地起身，拿起手里的书去结账，汪曾祺散文，挺好看的，恬淡悠远，让人神宁。
　　高悬去了北京集训，还要出国比赛，好像要7月下旬才结束，这就意味着还有一个多月才能回来。没答应他是对的，秦镜安慰自己，刚在一起就分开，怎么说都不好。
　　高悬还有得忙，自己得找点事做才行，失去目标的秦镜一时间竟有些茫然，到底该干啥？
　　跟他一样无所事事的还有那群小伙伴，当然，不包括梁栋和熊凯。
　　梁栋一放假就去帮他妈卖鱼了，这两年他跟着大家一起学习，很少有空帮他妈干活，如今高考结束了，他总算有时间去帮忙了。
　　这两年他妈明显看着沧桑了些，一个人独力承担生活，确实不容易。梁栋心疼妈妈，希望自己上大学离家之前多陪陪她。
　　熊凯是一放假就去打工赚钱了。他爸为了赚钱还债，跑到广东去开车，白天给私立学校开校车，晚上帮人开出租，打两份工。就是作息昼夜颠倒，非常辛苦。
　　熊凯妈妈也辞了超市里轻松的理货员工作，去帮人打扫卫生，一个人干几份工，就是为了多赚点。儿子争气，估计能考上大学，得准备学费和生活费，不让他比别的同学差太多。
　　一放假，熊凯就去找了份搬运工的工作，在他妈原来工作的超市。高祥市只能算个三线城市，工作机会少，暑期工不好找。
　　这天高沛打电话给秦镜：“镜子，我们几个打算去学车，你去不去？太无聊了，得找点事做。”
　　秦镜默默望天：“学车？我倒是想，但是我年龄不到啊。”
　　高沛拍了一下脑袋：“对啊，我忘了你是我们中最小的一个了，还没满18岁呢。那我们去报名学车了，三个月，应该能考出驾照来。”
　　这下大家都有了去处，以前最忙碌的秦镜反而成了最无聊的一个，打工吧，市里并不好找工作；办托管班，中小学还没放假；出去玩吧，还有几天就要出成绩了，还得填志愿，不能走远。
　　所以秦镜每天只能看看书，打打游戏，还有就是跟高悬聊天了。
　　高悬说：“你一个人实在无聊的话，要不来北京玩吧？”
　　秦镜笑了：“我去北京干什么？以后我会在北京待至少四年，还怕没时间玩？”
　　“来找我玩啊。”高悬说。
　　“你每天课排得那么密，我去了你也没空陪我，不去，免得你分心不好好学。去给我拿个金奖回来，不然怎么对得起这么长时间的辛苦。”秦镜说。
　　高悬觉得也该拿个金奖，要不是为了这考试，他早就和秦镜在一起了，牺牲如此大，总得要点补偿才行。
　　秦镜闲来无聊，便在家踅摸美食，研究菜谱，学着做一些复杂的菜，做好后送去给妈妈吃。
　　这可把周慧英科室里的男女老少同事都羡慕坏了，周大夫有个这么帅气的儿子，还做得一手好菜，每天给妈妈送饭，这着实令人羡慕。
　　周鹏霄听说秦镜已经考完高考，便主动邀请他去深圳玩：“你过来，办个港澳通行证，舅舅带你去香港购物。深圳还有海，带你去海边游泳。”
　　秦镜说：“舅舅，我的高考成绩还没出来，要等成绩出来后再去。”
　　周鹏霄觉得无可厚非：“那好，等成绩出来后就过来啊。”
　　尽管很无聊，秦镜还是设法将日子过得充实而有味。
　　6月24日下午两点，高考查分通道将开启。秦镜无聊的日子终于快要结束了，当然，首先还得斩了高考分数这个拦路虎才行。
　　24日下午两点，秦镜和他爸早早地就坐在书桌后，面对着电脑，试图朝查分通道输入准考证号。
　　为了第一时间看到秦镜的成绩，秦肃特意调休了一天，陪儿子查成绩。
　　作者有话要说：太困了，不写了，明天继续吧。


第八十二章 分数
　　秦镜打开查分通道，输入考号，待秒表跳完59，就赶紧点下鼠标――系统繁忙！
　　全省将近四十万人参加高考，估计都挤在这一刻查成绩呢。
　　秦镜只好刷新，重新输入，等待他的是无尽的系统繁忙。
　　秦肃将手在膝盖上擦了擦，拍拍秦镜的肩：“别急，儿子，好饭不怕晚。”
　　秦镜突发奇想，换了个考号，输入高悬的准考证号，一点，分数就跳了出来，总分716，排名2。
　　秦肃心跳一阵加速，惊喜又难以置信地喊了出来：“全省第二名？！！”
　　秦镜说：“爸，是高悬的。”
　　秦肃的心放回肚子里：“高悬这孩子真行啊，考这么高分呢？你不是说他早就保送上北大了？”
　　“嗯，已经保送了，考着玩。”秦镜仔细将高悬的分数记下来，语文136，数学148，英语142，理综290。
　　秦肃急忙催促：“儿子，快查查你的。”
　　秦镜重新输入自己的考号，再查，还是繁忙，一连试了三次，终于跳了出来，第一眼就是看总分，681分，排名70。
　　秦肃兴奋地抱住秦镜：“哇！儿子，你太棒啦！681，70名，真不错！”他抑制不住兴奋之情，在秦镜脑门上亲了一口。
　　秦镜也看傻了，虽然他平时模拟考试也考过这么多分，可这是高考啊，这个分数，这个排名，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他考出来的分数？！
　　他仔细看了下每科分数，语文123，数学150，英语138，理综270。
　　秦镜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将分数抄下来，然后给高悬打电话。
　　大家都在忙着查分数的时候，高悬正在上课，不过他今天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去看桌斗里的手机，等秦镜给自己打电话。
　　平时他的手机都是静音的，今天为了第一时间接到电话，他调了振动，手机一震动他就听到了，一看来电提示，他举起手来：“老师，我接个电话。”
　　讲台上的老师疑惑地看着他，高悬平时学习特别认真，上课从不开小差，今天是第一次课堂上接电话，也没为难他：“接吧。”
　　高悬起身，拿着电话接通了往外走：“分出了吗？多少？”
　　秦镜兴奋地说：“你猜你考了多少分？716！全省第二名！”
　　高悬对自己的分数不怎么关心，赶紧问：“你呢？”
　　“我考了681，排名70，不过数学考了满分，嘿嘿。”秦镜笑得有些得意。
　　高悬一听，顿时放下心来：“不错啊！那就报考数学系吧。”
　　秦镜迟疑了一下：“数学系我有点不敢报，排名太靠后了。北大数院每年在各省顶多招收一两个人，都是顶尖的人才敢报。我要是有你的分数，我就报了。”
　　秦镜一直想读北大的数学系，但也清楚，北大数学系招生的首要对象是每年的奥数选手，这批人占了招生名额的大半，剩下的分到各省，大概也就是一个两个名额。
　　除非今年本省没人报北大数院，让他捡漏上去了，这种几率他真不敢赌。他现在这个分数，是属于上北大可以，上数院非常难的尴尬分。
　　高悬也沉默了片刻：“我去帮你问问，这种情况该怎么报志愿。”
　　秦镜一听，心里顿时亮堂起来，对啊，高悬就在北大，给他上课的就是北大的老师，问他们再合适不过了：“好，你帮我问问吧，要是不能上数学系，我就先报别的专业，要是能转到数院就更好了。”
　　“我帮你打听一下。”高悬说，“我得回去上课了。”
　　“去吧，我去问问其他人考得怎么样，还没来得及问呢。”秦镜心里惦记着班上其他同学的成绩，毕竟好不容易学了两年。
　　挂了电话，秦肃已经切开了西瓜，捧了半个过来，上面还插了把勺子：“儿子，吃西瓜。告诉高悬了？”
　　“嗯。谢谢爸。”秦镜伸手接过西瓜。
　　秦肃说：“这个成绩可以报清华和北大了吧？”
　　秦镜说：“清华北大每年在咱们省招收300来人，出去文科部分，我应该能上。但是不知道报什么专业，高悬帮我问北大的老师去了。”
　　“你想学什么专业？”
　　“数学。”
　　秦肃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反对，儿子的数学确实不错，高考考了满分呢：“那就报数学。”
　　秦镜吃了一口瓜，苦笑一下：“我也想报啊，可北大数学系是全国最好的数学系，上北大数院的全都是全省排名前几位的牛人，他们去年好像就在咱们省招收一个人。”
　　秦肃听到这里大吃一惊：“这么少？！清华的数学系呢？招收的分数是不是低一些？”
　　秦镜说：“估计也不低，但我想上北大。”
　　秦肃点头：“爸能理解，高悬也上北大，你俩一起有个照应。那你看看其他的专业，有没有想学的？”
　　“我在考虑，暂时还不知道。”秦镜说，“我先问问其他同学考得怎么样。”
　　“去吧，我给你爷爷奶奶报喜去。”刚刚秦镜打电话给高悬的时候，秦肃已经将好消息告诉给老婆了，现在迫不及待要跟家里亲戚炫耀儿子的好成绩了。
　　秦镜一边吃着瓜，一边看好友群和班级群，未读信息都超过了99+，好友群里一点开便看见郎俊亮在哀嚎：“我只有453分，这可怎么办？是不是上不了本科线？”
　　高沛安慰他：“别着急，等明天就知道分数线了。”
　　郎俊亮：“为什么这么低啊，比我平时考得还少！”
　　梁栋说：“我也比模拟考试少一点，这次题目有点难。”
　　秦镜用一只手打字：“你们考了多少分？”
　　他一出现，群里就激动起来：“镜子来了，镜子查到分了吗？考多少？”
　　秦镜打字：“681。”
　　“嗷嗷嗷，这么高！大神呢？”
　　秦镜继续打字：“高悬716。”
　　“哇！！！太牛逼了！”
　　秦镜问：“你们呢？”
　　梁栋：“我542。”
　　高沛：“我只考了525。”
　　石峰：“我509分。”
　　范子承：“我479。”
　　刘宇翔：“488，数字太难听了！”
　　郎俊亮：“我才453分。”
　　秦镜问：“熊凯呢？”
　　“没看到他，他今天好像还在上班，估计没查。”
　　秦镜说：“我打电话去问问。”
　　他拿起手机给熊凯打电话，那头表示正在通话中，打不通。
　　他在群里说：“我打了大熊电话，打不通，正在通话中。”
　　过了一会儿，熊凯在群里发了信息：“我刚在用电话查分，只有447分，要是考上三本的话，我就不读了。”三本的学费太贵了。
　　他这话一说出来，大家都着急了。
　　秦镜赶紧劝他：“我觉得差不多能上二本线。如果真上了三本线，你不想读三本，也可以报考一个好点的大专，无论如何，比不读大学要好得多。”
　　秦镜记不清二本线具体是多少，大熊这情况，估摸着就算上线也是压线，填报志愿也得非常非常谨慎。
　　秦镜安慰了大家一番，又跑到班级群去看情况，班级群里热闹沸腾，大家全都在报分数，郎俊亮已经跑到班级群里公布了秦镜和高悬的分数，所有人都在惊叹他们的高分。
　　秦镜跟大家打了招呼，便翻开聊天记录，看班上同学的成绩，他看到的都在400分以上，超过500分的也有不少，粗略看去有十来个，其中徐蔚然考得最好，有551分，这个分数稳上一本了。
　　白璧也考了519分，看来这次班上同学考的都还不错。
　　秦镜私敲了谭立志，问他有没有全班的分数统计，谭立志说还在统计中，具体分数段还没统计出来，不过他认为这次考得还行，至少绝大部分同学应该都上三本线了。
　　这样的成绩，对九中来说，是史无前例的，尤其是班上还有两个全省排名前100的学生，高悬更是全省理科榜眼，市理科状元，这个成绩，足以令九中敲锣打鼓大肆宣扬了。
　　秦镜正跟班上同学聊得火热，王建元的电话打了过来：“秦镜，恭喜你，全市第三名，你可真是我们九中的骄傲。”
　　“谢谢王老师。第二名是哪个学校的？”
　　王建元哈哈大笑：“你肯想不到，这次理科前三名都不是一中的，第一名是高悬，第二名是师院附中的，就比你多了一分，第三名是你。蔡延年那老家伙这次怕是要气死了哈哈哈。你小子可以啊，不声不响考了个全市第三。”
　　秦镜心里高兴，嘴上说：“一般一般。”
　　“你小子还跟我谦虚呢。”王建元心情好得不行，“七班这次也考得非常好，至少90%都能上本科线。这是九中的奇迹啊，放在以前几乎是不能想的。”
　　秦镜知道他说的本科线指的是三本线，不过就算是这样，那也是非常了不得的成绩了，这可是九中啊，以前整个学校也考不了几个本科生。
　　王建元接着说：“秦镜，咱们七班能有这样的成绩，你是功不可没，老师在这里向你表示由衷地感谢。是你，洗涮了我们九中的屈辱，也让我看到了希望，我决不会让它成为昙花一现的现象。以后要继续努力，让九中变得越来越好。”
　　秦镜听到王建元这么说，顿时放心不少，他就怕他们一毕业，九中又会打回原形：“老师加油，九中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王建元又问：“对了，你打算报考什么学校啊？”
　　秦镜说：“我想考北大。”
　　“北大好，以后还能继续和高悬做校友。你想学什么专业？”
　　一说到这个，秦镜就犯愁：“我想学数学，但是我这个成绩太不理想了，数学系悬啊。”
　　北大这种档次的学校，往年从不在王建元了解的范畴，因为根本就用不上，所以他对秦镜的报考专业也给补了太多专业性的建议，只说：“我帮你问问教育局的同学，看该怎么填报志愿最稳妥。”
　　市教育局对这种高分学生也是关心的，毕竟他们可不希望北大清华的苗子落榜，这事关高祥市的荣誉。
　　“谢谢王老师！”大家都在关心自己的志愿，秦镜觉得，他自己也该上点心，多去了解一下各个专业，明天出分数线，就马上要准备填报志愿了。


第八十三章 抢人
　　对所有的高考生来说，此刻最轻松的只有三类人：保送生，自主招生的，以及各省的前几名。
　　余下的学生，不管考了多高的分，都存在着一定的风险。不是担心录不上喜欢的专业，就是担心录不上心仪的学校。
　　秦镜虽然考了高分，在多数人看来已经是难以企及了，但对他来说，依旧存在着很大的风险。
　　北大虽然在本省录取人数多达300人，但这要刨除掉保送的、自主招生的，还要排除各种加分的，真正靠裸分上北大非常不容易。
　　尽管现在已经是平行志愿，但填报志愿依旧要非常谨慎，一个不小心就退档了，高分落榜的情况也常有发生。
　　这天秦镜接到了不少电话，很多是家里亲戚打来的，尤其是他舅舅周鹏霄，听说他考了681分，高兴得快疯了，简直比他自己当年考上大学还开心。
　　外甥的成绩一向让姐姐姐夫头疼，谁知道高中时候开了窍，高考竟考了这么高的分！真是个好小子！
　　周鹏霄大方许诺了秦镜一套苹果电子产品，还邀他去深圳玩，并给他提了一些填报志愿的建议。
　　秦镜谦虚地接受了舅舅的意见，现在就是集思广益的时候。
　　傍晚，高悬打了电话回来，跟秦镜说起填报志愿的事：“这边的老师建议你填报数学专业，再选几个你比较感兴趣的专业，我这里还拿到了一些北大前几年在咱们省投档的数据，有专业、分数以及省内的排名，你拿去做参考。最后选一个分数较低，你比较感兴趣专业的保底。”
　　这个信息对秦镜来说绝对非常重要，有了这个，他便可以当做参考。其实他也不是非数学专业不可，他已经学了好几年数学，读别的专业也未尝不可。
　　大学里再考个数学教师资格证，毕业后一样可以教书，或者考研的时候再报考数学专业。
　　秦镜把自己的想法跟高悬说了，当然没说他学过数学，高悬说：“这样也可以，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学数学。”
　　“好。”
　　晚上，秦镜从谭立志那儿弄到了全班同学的高考成绩，54个同学无一缺席，500分以上的有15人，450-499的一共是22人，400-449的一共是15人，还有两个400分以下的，一个391分，一个378分。
　　班级群里聊得热火朝天，大家都在焦急地等明天的分数线，也有人开始计划怎么填报志愿。
　　秦镜和父母凑在一块儿，根据高悬发的信息一起研究怎么填报志愿。
　　秦镜把想报的专业都列了出来，周慧英看着表格下方的医学院，说：“儿子，北大医学院的分数不高，你要不报考一个医学院？”
　　秦镜扭头看着母亲笑：“妈，我不想当医生。”
　　周慧英自己是医生，当然知道医生有多辛苦，但她还是认为自己的职业很崇高，尽管累，但有成就感，也受人尊敬，如果儿子考不上自己喜欢的专业，读医未尝不可。
　　但她似乎从未和儿子讨论过他未来的职业理想：“儿子，那你想做什么？”
　　秦镜说：“我想当老师。”
　　这大大出乎周慧英和秦肃的意料：“你居然想当老师？”
　　秦镜笑着点头：“我觉得老师是个非常崇高的职业，你看我，本来都破罐子破摔了，但碰到几个好老师，他们帮助我完成了蜕变，我现在考了这么高的分。我希望将来也能跟我的老师们一样，帮助一些迷途的孩子走上正途，这难道不是一份很有意义的工作？”
　　秦肃将手压在秦镜肩上：“你说得没错，儿子，爸支持你。想做老师就去做。”
　　周慧英说：“那你的志愿再报一个师范大学？”
　　秦镜点头：“嗯，我打算再填报一个北师大。”
　　商量了一晚，秦镜终于确定好了专业，首选肯定是数学，再就是天文学、电子信息、计算机、心理学，最后一个选的是环境科学，环境科学往年招收都是100名开外的了，作为保底应该可以。
　　第二志愿准备填人大的数学系。人大巨小无比，校园环境当然不值一提，但胜在离北大近，万一北大没录上，他也能在高悬附近上大学。
　　当然，他还可以填报清华，毕竟是平行志愿。但清华的分数一点不比北大低，万一清华的投档线比北大高那么一两分，他照样得掉到第三志愿去，所以就不冒这个险了。
　　第三志愿打算填北师大，第四志愿是北航，不过他觉得应该不至于掉到第三档，都填上，不过是表示对高考志愿的尊重。
　　所有的志愿都勾上服从专业调剂。
　　高悬听说了他的志愿顺序，说明天再帮他去问问老师，听听老师的建议。
　　秦肃洗漱完毕，端了牛奶给秦镜送去，听见孩子还在那儿打电话，等他挂了电话，才将牛奶放下：“跟高悬打电话？”
　　秦镜点头：“对，他说明天再帮我问问北大的老师。”
　　秦肃感慨地说：“这孩子对别人爱答不理的，对你倒是上心，给你辅导了那么久的功课，你填志愿他也这么忙前忙后的。”
　　秦镜嘿嘿笑：“那是，我们什么关系啊。”
　　秦肃点点头：“高悬这孩子性格使然，注定也交不到几个知心朋友，北大那样的地方，都是天之骄子，个个都骄傲着呢，知心朋友就更难交了。你俩在一个学校上学，也算有个照应，互相帮助，互相体谅。”
　　秦镜用力点头：“那还用说吗？必须的。不过爸，你就那么笃定我能上北大啊？”
　　秦肃笑笑：“当然。北大要是不肯要你，那是他们的损失。”
　　秦镜嘻嘻笑：“我可不敢那么脸大。”
　　第二天上午，高考分数线果然出来了：理科一本是523分，二本线是443，三本线是381。
　　这也就意味着，七班只有一个人没能上本科线，这也就意味着本科上线率是98%，不算三本，二本上线率为75.9%，这对往年本科率不足5%的九中来说，简直是缔造了一个奇迹！
　　七班一本上线人数也有8个之多，其中高悬和秦镜的分数更是超出一本线一百多分，成为了九中的神话。一个班出现两个全市前三的学生，一个还是全省理科榜眼，这种现象哪怕是最好的一中，也从来没有遇到过。
　　分数线出来没多久，秦镜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对方称自己的清华的招生老师，让他去学校面谈。
　　秦镜十分意外，自己这个排名也会有清华的招生老师亲自来招生吗？
　　秦镜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学校，清华的老师来了，那么北大的老师会来吗？
　　他一到学校，便被学校门口挂满的横幅惊呆了，有热烈庆祝他和高悬喜获高分的，还有七班本科升学率98%的，以及全九中本科上线人数暴增的。
　　这次九中真是打了个极其漂亮的翻身仗，除七班外，其他各班本科上线人数也比去年多了不少，最少的班级都有七八个，最多的一个班有二十来人。
　　全校本科上线人数比往年是翻了好几倍，上线率从原来的4%变成了现在的30%，已经达到了一个普通高中的上线水平。
　　也难怪王建元这么N瑟，大张旗鼓地宣扬着本校的成绩。
　　秦镜赶到校长办公室，王建元正满面笑容地和一位中年男性在交谈，神态中满是谦逊，甚至还有一点点讨好，见到秦镜，他赶紧朝秦镜招手：“过来过来，孙老师，这位就是我的学生秦镜，这孩子可厉害了，潜力超群，是个好苗子。秦镜，这位是清华的招生老师孙老师。”
　　秦镜走过去：“孙老师好！”
　　孙老师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秦镜，发现这孩子长得是真俊，也没有中学生的青涩，反倒是落落大方，十分自信，心里顿生好感：“你就是秦镜对吧？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报考我们清华？你打算报考什么专业呢？”
　　秦镜张张嘴，真没想到清华大学会向自己地橄榄枝，如果这个时候提要求，清华能答应自己读想读的专业么？清华的数学系分数线应该也不低，不过肯定比不上北大的。
　　他想上北大啊，秦镜挠挠头：“我想学数学。”
　　孙老师笑着说：“数学好啊，来我们清华数学系吧，数学是清华的A级学科，我们有着一流的师资力量。”
　　秦镜也不隐瞒：“可我想报考北大。”
　　孙老师微微一愣，但也不意外，学生有资本选择：“你想上北大的数学系？秦镜同学，你的成绩很不错，上我们清华的数学系是足够了，但要想上北大的数学系，怕是有点难度。你若是真想学数学，来我们清华吧。而且清华园比燕园更大更美丽哦。”
　　“孙老师，你说清华园比我们燕园大我认了，要说比我们燕园漂亮，这我可不认！”这时有人推门进来，直接接过了孙老师的话茬。
　　秦镜和王建元都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比孙老师看着年龄略大一些，对方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北大的招生老师，陈为。”
　　王建元连忙过去握手迎接：“陈老师您好！我是九中的校长王建元。欢迎来到九中，两位老师亲自前来，真是令我们九中蓬荜生辉啊。”
　　孙老师笑着说：“陈老师怕是要白跑一趟了，高悬并不在高祥。”
　　陈为非常意外：“那他现在人在哪儿？”
　　王建元笑着说：“高悬正在北大参加国际物理竞赛集训，他已经保送上北大了。”
　　陈为喜出望外：“那敢情好，我这一趟也不算是白来。不错，不错，这孩子有眼光。王校长，你们学校是不是还有一个考了681的孩子，他准备报考哪所学校？”
　　王建元指着秦镜说：“就是他，秦镜，你问他。”
　　陈为充满好奇地看着秦镜：“秦同学，报考我们北大吧，你看，你们学校已经有同学上北大了，你俩还能做个伴。”
　　王建元笑着说：“他就是想报考北大呢。秦镜和高悬是同班同学，关系还非常要好。”
　　陈为一拍大腿：“那就对了，报考我们北大，两个好朋友还能做校友。”
　　一旁的孙老师不甘心：“秦镜同学，我劝你还是来我们清华，我们两个学校就隔了一条马路，想见面非常容易，好朋友也没必要形影不离吧。更何况清华有你想上的专业。”
　　陈为说：“你清华有的专业我们学校哪个没有？秦镜同学本来就想考我们北大，为什么还要违背本意读清华，你想学什么专业？”
　　秦镜说：“老师，我想学数学。”
　　陈为笑了起来：“学数学当然要选我们北大啦，全中国还有比我们北大数学系更牛的吗？”
　　孙老师说：“他全省排名70，怕是够不上贵校的数学系。”
　　王建元说：“陈老师，这孩子数学成绩特别好，高考数学是满分。我们学校底蕴差一点，没有奥数班，所以没能送他去参加奥数竞赛，没准就能靠奥赛成绩直接保送了。”
　　陈为说：“秦同学，你真的想学数学？”
　　秦镜点头，陈为双手捏着下巴思索了片刻：“这样吧，你第一志愿报考我们北大的数学专业，第二专业选元培学院，我保证给你提档，如果数院录取不上，你就上元培学院，元培大一是可以自行选课，大二自己选专业的，到时候只要你能通过数院的考试，就能学数学。”
　　秦镜一听，喜出望外，通过元培学院进数院他不是没考虑过。但据他所知，这个学院的录取分数特别高，比数院也差不了多少，所以他的志愿里都没敢填。
　　一旁的孙老师说：“陈老师，你这是纯粹挖人墙角啊。”
　　陈为嘿嘿笑：“承让承让，咱主要还是尊重孩子的自行选择对不？”


第八十四章 金奖
　　秦镜以前总听说清华北大抢人大战，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被抢的对象，真感觉是做梦一般。
　　但他也很清楚，他并非这次抢人大战的主角，只是顺带而已，因为高悬考了全省第二，两位老师都是来找他的，但没想到他已经被保送上北大了，本着不走空的原则，顺带将自己也招上了。
　　秦镜知道得感谢高悬参加了高考，还认真应考了，不然自己这回恐怕没这个好运气顺利被北大录取。
　　他这个分数线走报考路线，上元培学院的可能性非常小，元培学院最大的优势是入校不分专业，学生入学一年后再择专业，这对不了解各专业以及没有明确兴趣爱好的人来说太具有吸引力了。
　　所以元培学院都是全国各省市高考前几的学生报考。
　　而清华北大为了抢夺生源，每年下派招生老师到各省市去抢人，为了吸引学生报考本校，他们许诺一些提档线以上的学生读各种喜欢的专业，这就出现了刚上提档线的考生上录取线极高的元培、经管等院系的现象。
　　秦镜算是搭上了这班顺风车，不过他也不能高兴得太早，就算入了元培学院，也未必能够上数院，因为数院对学生原来专业的成绩并没有什么要求，只要通过他们本院的考试和面试，学生才能进入数院。
　　秦镜就算上了元培学院，他还得凭实力考进数院，否则就只能去别的院系。
　　不管怎样，秦镜已经心满意足了，可以自主选择专业，想想都觉得爽啊。
　　秦镜也被北大录取，王建元和谭立志都高兴得不行，一个班教出两个北大学生，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一下子就实现了，还是双倍的快乐，怎能叫人不开心。
　　所以秦镜刚跟招生老师谈妥，就被谭立志拉到办公室去接受记者采访了。
　　这两天王建元和谭立志忙得不可开交，一向垫底的九中爆冷考出了全市状元和探花，两人还是同班同学，这绝对是新闻一桩，本地电视台和晚报都跑来九中采访。
　　高悬这种本来就已经确定保送还去参加高考，并考了全省第二全市第一的考生，诠释了什么叫做优秀，当然是值得大肆宣传的典范。
　　可惜他人在北京集训，准备参加国际物理竞赛，不能接受采访，令记者们无比遗憾。
　　采访不到本人，记者只好采访他的老师和家长。
　　谭立志说，高悬不是书呆子类型，他特别聪明，自学能力很强，有一套自己的学习方法，还乐于帮助同学。
　　高悬他妈于婉芳说，高悬从小就很自立，学习也很自觉，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她基本没操过心。
　　记者听完只能总结两个字：天才！
　　高悬没法接受采访，记者们便退而求其次，采访秦镜。
　　这个从小成绩一般最后通过努力考上北大的学生其实更值得报道，这是通过努力完成逆袭的典范，也是普罗大众能够学习的榜样。
　　秦镜对接受采访倒也不排斥，他很乐于将自己的学习经验分享给大家，采访的时候说得非常详细，他希望自己的学习经验真能帮到一些人。
　　中午休息的时候，高悬得知秦镜被北大录取的事，把他高兴坏了：“那太好了，这样你就可以安心过暑假了。”
　　秦镜笑着说：“说起来还得要感谢你，要不是你去参加高考，还考了第二名，清华和北大的老师是不会专门跑到咱们市来招生的，我也就没有机会被面招了。你是我的福星！”
　　高悬听他这么说，心情分外愉悦：“要不是你，我这会儿恐怕早不在国内了，更不可能考北大，所以咱们这算是互相成就吧。”
　　秦镜是第一次听高悬说起他留下来的理由，原来自己真的影响了他的抉择，而且高悬对自己的感情也跟从前不一样了，所以这真是蝴蝶效应吧。
　　秦镜的高考志愿算是尘埃落定，不用再操心了，但其他人正处于焦头烂额之中，大家都在忙着选学校选专业。
　　几个小伙伴中，除了秦镜和高悬，梁栋和高沛都上了一本线，但都只是刚刚过线，选学校非常困难，好一点的一本院校没法报，报了也录不上，最好是选报外省的一本院校，或者经济发达地区的二本院校。
　　石峰比较幸运，他虽然没到一本线，但他是艺考生，这个分数绝对算得上优秀了，所以他倒是能选一个不错的一本院校。
　　其他人也都上了二本线，选报二本院校压力不会太大，只有刚刚压线的郎俊亮和熊凯麻烦一点，如果没报好，就极有可能上三本院校了。
　　秦镜给大家的建议是，尽量出省，尽量往经济发达地区去，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
　　对郎俊亮和熊凯的建议是，报考高祥师范院校，因为绝大部分学校都有一定的地方保护政策，只要上了线，本地会尽量保证报考本校的本地学生不落榜。
　　郎俊亮说：“我不想在高祥上学，我想去外地上学，哪怕是去外地读个三本，也比我在本地上学好。”
　　秦镜则说：“我建议尽量不读三本，三本都是独立学院和民办学校，学费贵不说，将来学历都未必有保障。”这种事他还真看过不少。
　　郎俊亮郁闷死了：“那怎么办？难道我只能在高祥上学了？”
　　秦镜说：“也未必，你可以去外省，找一个经济不那么发达的地区，一般这类学校报考的人少，只要过了投档线，基本就能录取。不过这样的学校对将来就业加成不大，但你若是想考公务员之类的，倒也不影响，只要学历过关就行。”
　　最后一群小伙伴，除了熊凯选了高祥师院的免费师范生，其他人全都填了外地的学校，好男儿志在四方，当然要趁着年轻到处走一走看一看。
　　梁栋第一志愿选的是隔壁省的211师范大学，他的分数跟去年这所学校在本省的提档线差不多，报考其实非常不稳妥，但不报又不甘心。
　　秦镜帮他斟酌再三，最后还是帮他选了这个学校一个比较冷门的专业――地理，这是该专业第一次招收理科生，没准运气好就录上了。隔壁省经济比较差，希望选报的人少一点。
　　梁栋后面的志愿选的都是刚升一本的院校和好一点的二本。他更倾向于读师范院校，将来毕业后就回家当老师，在母亲身边陪她安度晚年。
　　高沛想报提前批的军校，但又怕录不上，秦镜建议他先上大学，然后从大学里报名参军，以后还可以考军校，实现做军人的梦想。他便报了江苏的一所工学院，选的专业是工程机械。
　　剩下的志愿也都是江苏的学校，打定主意要去经济发达地区。
　　石峰去的是上海一所综合性大学，专业的是动画设计。
　　其余的志愿也都是上海、江苏和浙江的大学。因为秦镜说了，他这个专业，最好是在珠三角和长三角地区，这两地的互联网行业最为发达，石峰就选了长三角。
　　范子承的选择最出人意料，他选择了新疆的一所二本院校，说是要趁着大学期间，就将中国的最西部玩遍。
　　秦镜很佩服他的魄力，居然跑到新疆那么遥远的地方上学。
　　刘宇翔则报的是四川和重庆的学校，他旅游去过的地方最多，对川渝地区的美食最为钟爱，说要先去那边打头阵，以后大家伙去四川旅游便去他那儿落脚。
　　郎俊亮最后报的是清一色的东北学校，他说要去中国的最北端上大学，感受一下滴水成冰、撒尿成柱的生活。
　　报完志愿一看，好家伙，九个小伙伴，真是分布在全国的东南西北中，以后想去哪儿玩都有地方落脚了。
　　白璧填报志愿前，给秦镜发信息，跟他请教该怎么填报志愿。有点可惜，她离一本线只差了四分，不过这个分数报考好一点的二本院校还是可以的。
　　她想去北京上大学，但北京的一本跟外省的重点差不多，二本跟外省的一本差不多，她这个分数，只能上民办本科，或者上专科，秦镜不建议她报考北京。
　　白璧说她想去北方上大学，天津河北都可以。秦镜便建议她报考天津的一所本科院校，选的是环境与市政工程专业，将来回来考公务员，去国土规划局之类的还蛮合适。
　　通过白璧，他还知道孙卓琳也上了本科线，跟白璧一样差几分上一本线，她报考了一所师范院校的历史系，看样子是准备将来当老师的。
　　分数刚出来不久，于峥嵘和王子跃就给秦镜报过信了，两人都考了三百多分，这个分数加上专业分和运动员加分，上个本科完全不成问题了。
　　他们篮球队那群人，有四个人上了本科线，两个上了专科线，这上线率算是相当不错了。
　　于峥嵘和王子跃都报了师范院校的体育系。
　　志愿填报完，暑假算是真正开始了。
　　大家各自有安排：高悬还在备考，秦镜应舅舅邀请去了深圳，梁栋帮母亲出摊卖鱼，熊凯继续去超市打工挣生活费，刘宇翔跟随父母自驾去西藏，郎俊亮、高沛和范子承三人学驾照。
　　周鹏霄的公司虽然迁回了省城，但主要业务还在广东，所以深圳依旧设了一个办事点，他每年有半数的时间在深圳工作，老婆孩子也在深圳还没回去。
　　周鹏霄兑现承诺，带秦镜去香港转了一圈，买了一套最新的苹果电子产品，包括笔记本、iPad、手机。没买苹果手表，而是给他买了一块运动手表。此外还买了不少名牌衣服。
　　秦镜拿到这么一大堆东西，不安地给母亲打电话，说舅舅给他花了这么多钱。
　　周慧英说：“舅舅买的就拿着，等蕾蕾上大学了，我再给她买。”蕾蕾是周鹏霄的女儿。
　　秦镜听他妈这么一说，这才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深圳可以玩的地方不多，主要是看海，再就是欢乐谷，剩下的就是逛街购物、看电影。
　　这些地方，秦镜上辈子考上大学的时候就过来玩过了，这次又玩一遍，跟记忆中相差不大。
　　秦镜答应舅舅在深圳玩一个月，差不多是高悬从国外回来的时候回家。舅舅不能天天陪他，表妹蕾蕾要上才艺班，秦镜不想跟舅妈待在家里，便打算找点事做。
　　周鹏霄听说秦镜想找点事做，便让他去自己公司实习。
　　他本来打算秦镜去公司做点端茶倒水接电话的工作，初步了解一下社畜的生活方式。
　　没想到秦镜去了没两天，就开始帮忙做统计和计算了，而且做得还挺好，不比他公司里的大学生做得差，令周鹏霄大感意外，外甥这是天才啊。
　　其实也不是秦镜天才，而是舅舅公司的业务恰巧是他擅长的，他以前学的就是应用数学，可惜没来得及施展才华就回炉重造了，幸亏记忆没被洗掉，所以才能重新大放异彩，带着班上同学一起努力考大学。
　　有事做的日子果然过得充实而迅速，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高悬已经在中亚某国参加国际物理竞赛了。
　　7月21日，比赛结果出来，高悬以满分拿下了国际金奖，秦镜听说后，比自己拿了金奖还开心。他当即跟舅舅辞行：“舅舅，我明天回家。”
　　周鹏霄很意外：“不是要等八月初再回去吗？”
　　秦镜笑着说：“不了，我本来也是打算这两天回去的。跟我一起考上北大的同学物理奥赛拿了国际金奖，他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们俩打算一起骑行去北京。我要回去做些准备。”
　　周鹏霄听到这里，没再挽留：“你同学真厉害！那你回去吧，我给你买票。”
　　“不用买，我已经在网上买好票了。明天上午的高铁，下午就到家了。”
　　“那我明天送你上火车。”
　　“谢谢舅舅！”


第八十五章 归来
　　7月25日，省城机场。
　　高悬刚下飞机，就被一股暌违已久的热浪给包裹住了，毛孔立马渗出密密的细汗，这种闷热粘腻的感觉他已经适应了十八年，虽然很难受，但是让他觉得亲切。终于回来了！
　　他快步穿过烈阳暴晒的机场，进入航站楼，才感觉呼吸顺畅了起来。
　　高悬拿出手机开机，想看看有没有人给他发信息打电话，但是手机里很安静，连一向话多的秦镜居然都没发信息来。
　　这会儿他是不是准备去车站接自己了？虽然他嘴里说不会来接车，但他还是觉得他会来，他们已经快一个半月没见面了！
　　高悬随着人流慢慢朝前走，一边低头翻看手机里跟秦镜的对话，嘴角止不住扬起来。这家伙总是喜欢发散思维，天马行空，说一些让人忍俊不禁的话。
　　就比如高悬问他来不来车站接自己，秦镜用夸张的语气说：“你该不会离家一个多月，就忘了回家该坐几路车吧？”
　　高悬说当然没忘。
　　秦镜说：“哦~~原来是想早点见到我啊。”还用了销魂的波浪线。
　　高悬当然不会承认，他只说：“我给你带礼物了，行李很重，你来帮我提箱子。”
　　秦镜说：“可是天这么热，你怎么忍心让我在三伏天的下午，冒着被晒化的风险去车站接你。与其两个人受罪，不如你一个人受苦吧。我在家煮好绿豆沙，冰好西瓜，扫榻以待，恭候大驾！”
　　“喂！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走路看手机可不行哦！”说话间，高悬手里的手机被人抽走了。
　　高悬慌忙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笑脸，心脏几乎骤停：“你、你怎么在这里？”
　　秦镜笑眼弯弯：“怎么？不是你让我来接你的吗？”眉眼间尽是小得意。
　　“不、不是，你怎么在机场，没在车站？”高悬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到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秦镜望着天花板：“中午出门太热了，所以我就早上出门了。到了火车站，觉得在那儿站几个小时有点傻，干脆就坐火车过来了。”
　　高悬心花怒放，贪婪地看着秦镜，抬起手想抱一下他，最后还是抬高了，摸摸秦镜脑袋：“算你有良心。”
　　秦镜伸出手：“东西呢？”
　　高悬没反应过来：“什么？”
　　秦镜收回手：“不是说给我带礼物了吗？”
　　“带了，带了，在箱子里，陪我去取行李。”高悬开心得有点找不着北，今天真是个大大的惊喜，他完全没料到嘴上嚷嚷着说不来的秦镜居然会跑来接机，这家伙果然不按套路出牌。
　　两人取完行李，乘坐机场大巴去高铁站。这两年高铁开通了，从高祥到省城的高铁只需要半个多小时就到了，不过人们还是习惯坐火车，毕竟火车也只需要两个小时，车票便宜三分之二，火车站也比高铁站便利。
　　今天选择坐高铁，因为天气太热，他们只想尽快回到家。
　　上了大巴车，高悬走到后排才坐下，秦镜跟着过去，在他身旁坐下。待到大巴启动，车上的人都坐定了，秦镜放在腿上的手突然被抓住了。
　　秦镜略微诧异地扭头去看身旁的高悬，只见他将一直拿在手里的当外套的衬衫往两人腿上一搭，盖住了两只相握的手。
　　秦镜感觉到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很软，掌心细腻，微微带了点湿意，应该是出汗所致。
　　高悬正歪着头看着自己，明明已经是盛夏，他却从高悬的眉眼间看出了春色。
　　秦镜忍不住曲起一个手指在高悬的掌心里挠了挠，这家伙胆儿可真肥，这可是公共场合啊！
　　高悬握紧了秦镜的手，另一只胳膊抬起来，挡在唇边，却掩饰不住高高扬起的嘴角。
　　秦镜没有抽回手，凑近了跟高悬聊天，问起比赛的见闻。
　　这次中国队一共5人参赛，获得了4金一银的好成绩。
　　秦镜说：“都是牛人啊。他们选了哪所学校？”
　　高悬说：“两个选了北大，两个选了清华，还有一个选了中科大。”
　　秦镜十分惊讶：“选中科大的是个牛人啊。”进入国家队，清华北大随意挑，连专业都任意选，这种情况下还选别的学校，只能说是目标明确。
　　高悬点头：“嗯，他对中科大有执念，以前想上少年班，没能如愿，最后通过竞赛进去了，确实是个牛人，这次比赛也是满分。”
　　秦镜啧啧感叹：“真厉害！中科大名气不如北大清华，但学风严谨踏实，基础学科非常不错，他的选择有一定道理。再说了，千金难买他喜欢啊。”
　　高悬微笑：“对。”
　　“他们都学物理吗？”秦镜问。
　　高悬说：“就我和中科大那个选了物理，清华的两个选了计算机和临床医学，北大那个选了光华管理。”
　　秦镜吹了声口哨，他们都选了清华北大最好的专业，当然，物理也是北大最好的专业，但相较于其他人选的，就不那么“务实”了，对很多人来说，搞竞赛并非是因为真爱某一学科，不过是一条上大学的捷径，秦镜笑着说：“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高悬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对啊，你也有。”
　　两人就这么拉着手聊了一路，手都汗湿了，直到下车前，也没人想收回自己的手。
　　车在路上堵了一会儿，差点没赶上他们那趟车，一下车，他们就拖着行李一路狂奔进站检票。
　　上了车，秦镜喘了一会儿气站直了：“其实没赶上也没关系，坐下一趟就好，没必要这么跑。”
　　高悬将拧开水递给他：“赶上了就不用等下一趟车，正好早点回去。”
　　秦镜接过水喝了一口，发现不对：“你的？”
　　车门处没别人，高悬凑近了说：“你嫌弃我？”
　　秦镜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斜睨他：“我好像没答应过你什么吧。”
　　高悬转过身，与秦镜面对面，认真看着他的眼睛：“你说咱们不能从异地恋开始，我现在回来了，当然就从现在开始了。”
　　近在咫尺的俊脸怼在眼前，让秦镜脑子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高悬漂亮的双眼、高挺的鼻梁、微翘的嘴角完全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令他疯狂心动，时刻都有一种想要亲上去的冲动，最后一丝理智提醒他这是在火车上，紧张地舔了舔唇：“我说过吗？”
　　高悬微笑起来，认真点头：“说过！”
　　秦镜移开视线，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去座位上吧。”
　　高悬探头往车厢那边看了一下：“反正只有半个小时，下一站就是了，咱俩就在这儿不过去了，说说话。你要是觉得累，坐我箱子上。”
　　秦镜看一眼他的箱子：“不怕坐坏了？”
　　“坐一个人应该还是可以的。坏了就买新的。”高悬无所谓地笑笑。
　　秦镜白他一眼：“你宁愿坐坏箱子也不愿意去座位上。”
　　高悬说：“我就想跟你单独呆一块儿，不想有人打扰。”
　　秦镜没想到他说得这么直白，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唾沫，靠在车壁上，咳嗽一声，转移话题：“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北京？”
　　高悬过来挨着他靠着：“先得筹划一下，把东西备齐，详细路线规划好，走哪条路，路上打算去哪儿玩，住旅馆还是搭帐篷。”
　　秦镜想了想：“帐篷肯定要带，路上没有旅馆的时候，咱们就睡帐篷。”
　　于是两人靠在车门边商量了一路，越说越激动，恨不能立马就骑上车出发。
　　回到家已经两点多了，两人在外面吃了点东西，高悬直接跟着秦镜回了他家。
　　秦镜洗了把脸，打开冰箱拿出冰镇西瓜，扭头看见高悬正挨个屋看，问：“看什么呢？”
　　高悬走过来，将秦镜手里的西瓜捧起来放在餐桌上，秦镜准备去拿水果刀，被高悬用力一拉，撞在了他身上。
　　“你干――”秦镜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高悬抱在了怀里，吓得他下半句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高悬张开双臂，将秦镜用力抱在怀里，一只手揽在他腰间，一只手托在他脑后，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
　　秦镜从最初的慌乱中回过神来，抬起手，环住了高悬的腰。高悬的腰很细，胸膛很宽，胸腔里的小家伙“咚咚咚”跳得又快又有力，暴露出它主人内心的激动。
　　秦镜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笑容怎么也藏不住，愣头青就是这样，简单直接，虽然粗暴了些，但让人挺受用的。
　　过了一会儿，高悬还没有松手的意思，秦镜提醒他：“有点热。”
　　高悬没听清：“嗯？”
　　“我说你这么抱着我不热吗？”秦镜说的是自己的真实感受，现在是一年中最热的三伏天，三伏天中最热的午后，在没有空调的客厅里，两个火力十足的大男生抱在一块，没有烧起来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高悬终于反应过来：“哦，是有点。”他终于恋恋不舍地将秦镜松开了。
　　秦镜看着顺着高悬太阳穴上淌下的汗，伸手替他抹了一把，嗔呢：“你是不是热傻了？”
　　高悬嘿嘿笑了一声。
　　秦镜说：“我把西瓜切了，去我屋吧，你先去开空调。”
　　高悬捧起西瓜：“我来切，你去开。”
　　两人碰着一个西瓜，一人一半，坐在床边吹空调用勺子挖西瓜吃，一边吃一边看着对方傻笑。
　　高悬挖了一块送到秦镜嘴边，秦镜看一眼，说：“你自己吃，我有。”
　　高悬固执地不收手：“我这块最甜。”
　　秦镜并不太相信地看他一眼，还是张嘴接了。
　　“是不是？”高悬问。
　　秦镜看他像个求表扬的孩子，便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甜。”
　　高悬闻言笑了。
　　他一笑，秦镜的心跳都要停了，这也太勾人了吧，一个大男生怎么能笑得那么好看呢，真是纯真又惑人，秦镜仿佛受了蛊惑一般，放下手中的勺子去摸高悬的脸。
　　高悬看着秦镜的手：“我脸上有西瓜籽？”
　　秦镜含笑摇头：“不是，你怎么笑得这么好看呢？你就适合笑啊。”
　　高悬说：“那以后我多笑给你看。”
　　秦镜点头：“嗯，只笑给我看，不能笑给别人看。”
　　“好。”对这个要求，高悬自然是满口答应，对着别人，他也笑不出来。
　　两人西瓜还没吃完，高悬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于婉芳打来的：“悬悬，你几点到站？我现在出发去车站接你。”
　　高悬一下子从天堂回到人间，看着秦镜说：“妈，不用来接我了，我已经回医院这边了。我收拾一下，晚点回去。”
　　于婉芳显然很吃惊，还说了几句什么，高悬只答了几句“嗯”“知道了”之类的，然后把电话挂了。
　　秦镜也回过神来：“阿姨催你回去了？”
　　高悬叹了口气，说：“吃完西瓜，我把礼物拿给你，回去收拾一下，就回我妈那边去了。明天开始，咱们一起准备骑行的东西。”
　　秦镜点头：“好。”
　　高悬想起一件事：“你跟叔叔阿姨说了你的计划吗？”
　　秦镜说：“还没有，不过我爸妈肯定会答应的。”
　　“那你早点跟他们说，征得同意之后咱们再准备。”高悬说。
　　“好。”
　　高悬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给秦镜和他爸妈的礼物，斯坦国没啥值得带的土特产，除了巧克力和一些装饰工艺品，他给大家带的伴手礼主要还是巧克力，因为比较实惠，给自己妈和秦镜妈买了点斯坦风的装饰品。
　　秦镜看他提了那么多东西回来，忍不住说：“你是去考试的，又不是去赚钱，还非得给大家都带礼物，太破费了。”
　　高悬说：“我妈给了我不少钱。我们吃住都是队里包的，自己没什么需要花费的，就买了点礼物，也不贵，这辈子可能就去这么一次，总不能空手回来。”
　　秦镜看着高悬给自己的两大盒巧克力，然后笑了：“终于有不用转手给人的巧克力了。”
　　高悬灰心一笑：“对啊，这次你留着慢慢吃，可不能再给别人吃了。”
　　“当然不给，你不是也给他们带了。”秦镜撇撇嘴。
　　高悬看着剩下的一堆巧克力，那是准备送给高沛他们的，赶紧解释：“他们的和你的不一样，你的是我特意挑选的最贵的。对了，还有这个送给你。”
　　他将一个方方的靛蓝盒子递给秦镜。
　　“什么？”秦镜将巧克力放下，打开那个盒子一看，里面是一枚金灿灿的国际物理竞赛奖牌，顿时有些语无伦次，“这、这就送我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自己留着作纪念啊。”
　　“我的就是你的，你帮我保管。再贵重的东西，在我心中也不及你万分之一。”高悬笑着说。


第八十六章 七夕
　　秦镜没想到，高悬在恋爱这件事上的表现跟他的外在气质大相径庭。不管哪个认识他的人，都只会将他跟高冷联系起来，但恋爱中的高悬浪漫热情得判若两人。
　　自己这是开了个盲盒吧，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惊喜等着自己，想想都让人觉得期待。
　　秦镜跟父母说起要和高悬一起骑行去北京上学的事，秦肃和周慧英的反应是对视一眼，才问起秦镜更为具体的细节。
　　他们没有反对这件事，男孩子该放手让他们自己去闯，成长经历中所吃的苦，所经历的磨难都是人生中的巨大财富。
　　他们只是要求务必要注意安全，每天都得打电话发信息报平安。如果坚持不下去了，就自己坐车返回。
　　秦镜就知道父母会是这个态度，他从小到大，所提的要求，所做的事，只要是理由正当，父母就没反对过。
　　秦镜跟父母约定好了，他先出发去北京。开学的时候，爸妈帮他带着通知书和行李去北京跟他汇合，再去学校报到。
　　秦镜回房间后，周慧英有些担忧地说：“儿子这样真的行吗？”
　　秦肃搂着她的肩：“别担心，可以的。儿子性格是跳脱了些，但是大方向不会出错，能拿主意。高悬是个心思缜密的孩子，也靠得住。”
　　周慧英说：“我担心的是他俩的体力能不能支撑。他们从没吃过苦，又没进行过系统的体能训练。”
　　“这个确实需要担心，不过年轻最大的优势就是精力旺盛，咱们儿子不是弱不禁风的书呆子。他不是说了，高悬也一直在进行体育锻炼，还学过拳术，体格很好，应该不需要太担心。”秦肃说。
　　周慧英无奈地摇头叹息：“现在的孩子，真是没事也得给自己找罪受。”
　　秦肃笑起来：“说明时代在进步嘛。咱们上学的时候，可不敢骑着车全国跑，那时候治安太差了。现在生活条件好了，犯罪率下降，出行也安全多了，年轻人都喜欢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秦镜父母开明，这事一说就答应了。
　　高悬这边还费了周折，于婉芳不赞同他骑行去北京。她想不通，放着飞机高铁不坐，几个小时就能办到的事，为什么非要骑上一二十天甚至一个月的时间去北京，这纯粹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那么远的路，日晒雨淋、风餐露宿，这绝对不是高悬能吃的苦，她也不舍得让儿子吃这个苦。更何况路上还不安全，万一遇到车祸、有人抢劫这类意外，人生地不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怎么办！
　　高悬听到母亲反对的理由，知道也是情理中的事，但他还是耐着性子一一解释，保证一定会注意安全。
　　于婉芳还是不肯松口，高悬最后求助地看向傅伟。
　　傅伟心领神会，帮高悬劝说了一番，于婉芳才勉勉强强同意了。
　　接下来几天，秦镜和高悬开始准备骑行的装备，焊接自行车后座，用来装载行李。买背包、服装、帐篷、睡袋、雨具、防晒用具等，还有修车的工具，旅途中能用到的生活用品等。
　　采购之余，两人每天还循序渐进进行体能训练，以免一开始就直接跑个七八十公里，身体吃不消，直接歇菜。
　　几个小伙伴听说他们的计划，都非常羡慕，他们也都是爱骑行的人，也都想跟着一起去。
　　秦镜说：“你们要是有空，就跟我们一起吧，到北京后再折回来，或者跑到一半再骑车回来呗。”
　　有人心动，但现实是，没有人有时间，上班的上班，出游的出游，剩下的都要考驾照，所以这段旅程注定是秦镜和高悬的二人世界。
　　8月2日一大早，准备充分的秦镜和高悬终于踏上了北上的旅途。
　　这一天是周末，家长们特意安排出时间，开着车，目送两位全副武装的小子踏上了这段艰难的旅程。
　　梁栋和高沛几个也都来送行了，他们骑着车，一直将他们送出城外，直到秦镜再三催促他们返回：“你们回去吧，一会儿就该热了，早点回去，别晒着了。”
　　郎俊亮笑了：“你还劝我们呢，你自己不晒吗？”
　　秦镜说：“你跟我们比？看看我们的装备，再看看你的。”
　　郎俊亮不说话了，秦镜说的是事实，他和高悬从头武装到脚，头盔、墨镜、魔术头巾、冰凉袖，尽量保证每一寸皮肤都不在阳光的直射之下。
　　秦镜知道，这一路北去，晒黑是免不了的，但还是尽量避免晒伤，能防一点是一点，毕竟他对自己和高悬的外貌还是很在意的。
　　高悬说：“你们回去吧，我们会随时跟你们联系的。”
　　梁栋说：“那我们就不送了，你们路上小心，别太着急赶路，要循序渐进。”
　　“知道了，谢谢！再见，兄弟们！”秦镜跟大家挥挥手，潇洒转身，骑车朝前走去。
　　他们走的是国道，出城后，建筑逐渐稀疏变矮，开始出现大片的菜地、农田、果园，目之所及，到处都是触目生凉的绿色。秦镜心情大好，开心地吹起了口哨。
　　高悬问他：“累吗？”
　　秦镜说：“不累，还早得很呢。”
　　高悬说：“要是觉得累，咱们就找个地方歇一歇再走，今天咱们不急着赶路，先适应一下节奏。”
　　“没问题。”秦镜满口答应。
　　刚开始两人还是兴致勃勃的，还有说有笑，不时还吹个口哨唱个歌，碰到风景优美的地方还停下来拍个照。
　　随着气温的升高，火辣的阳光直接照射在两个人身上，开始感觉到热起来，汗很快打湿了头巾、衣服、裤子，他们不得不找个阴凉处停下来休息、补充水分。
　　“真热！”秦镜摘下蒙在脸上的魔术头巾，擦了一把脖子上的汗。
　　高悬将水壶递过来：“喝水。吃点东西。”
　　秦镜一口气喝下了大半壶水：“你感觉怎么样？能忍受吗？”
　　“还行。”高悬从车后座的背包里拿出一包鸭脖子，这还是高沛买了送他们的，“吃点，流了太多汗，正好补充一下盐分。”
　　秦镜接过一包，撕开包装啃鸭脖。
　　高悬则一边吃一边拿出手机查看地图：“到下一个镇子还有12公里，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到，到那边吃午饭，休息。”
　　“好。”秦镜吃完鸭脖，又喝了一大口水，摇一摇水杯，里面已经快空了，幸亏还有两瓶备用的，天热得真是除了喝水就啥也不想干了。
　　高悬找出一个塑料袋，将所有的垃圾收起来：“中午最好是能找地方睡个午觉，补充一□□力。下午我们晚点出发，下半天计划是四十多公里，如果没有太多坡地，三个小时就能到，咱们可以四点左右再出发，天气就不会那么热了，晚上七点多天才黑，不用担心走夜路。”
　　秦镜发现高悬是个相当严谨的人，骑行计划做得跟他答题一样，严谨得几乎挑不出什么错处。
　　高悬早就对着地图将每天的骑行计划都做好了，每天赶多少公里路，在哪儿吃午饭，晚上哪儿歇脚，甚至沿途有些需要去看的风景点，路上可能因为一些事耽搁，他都安排好了时间损耗。
　　秦镜看见路旁的小溪水流还挺清澈，便将魔术头巾打湿了拧干水分，再戴在脸上，果然十分清凉，他赶紧叫高悬也如法炮制。
　　这样再骑车的时候，湿面巾果然让人感觉舒服多了。两人顶着酷暑，骑行一个小时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小镇。
　　他们在小镇上找了个小饭馆吃饭，高悬点了秦镜爱吃的牛肉。
　　秦镜说：“不用点牛肉，咱们是穷游，这样太破费了。”
　　高悬笑着说：“今天是第一天，破费点没关系。再说了，今天日子不一般啊，得吃点好的。”
　　秦镜眨巴一下眼：“今天什么日子？”谁过生日？不对，高悬的生日已经过了，他自己的得下半年了。
　　高悬笑：“你看一眼你手机的日期。”
　　秦镜拿出手机打开一看，顿时不说了，原来今天是七夕。
　　吃了饭，高悬又领着秦镜去小管饭隔壁的奶茶店买奶茶喝，并同奶茶店的老板娘商量，在他们这里休息几个小时。
　　现在是暑假，这附近的学校放了学，奶茶店生意一般，也没多少人来，老板娘每天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后面看电视，见到有小帅哥要在他们这里坐几个小时，顿时来了兴致，跟他们闲聊了起来。
　　得知他俩要骑车去北大报到，老板娘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长得帅不说，学习成绩还那么好，而且还那么有毅力，坚持骑车去北京上学。
　　所以他们第一天中午很顺利，在奶茶店吹空调吹到四点才出发，并且还美美地趴着睡了个午觉。
　　按照秦镜的观点，这是高悬出卖色相赚来的几个小时的享受。
　　高悬并不赞同，老板娘明显对秦镜更感兴趣，甚至还免费给秦镜续了杯。
　　两人便一路走一路斗嘴，晚上很顺利地抵达了目的小镇。
　　到目的地的时候，天还没黑，秦镜说：“天色还早，要不找个地方搭帐篷吧。”
　　高悬说：“今天不行，改天吧。今天是第一天，赶的路不算短，找个旅馆住下来，洗个澡。而且今天七夕，咱咱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节日，难道不该好好庆祝吗？”
　　秦镜没法反驳，于是看着高悬开了间大床房，回过来头冲自己得意一笑。


第八十七章 初吻
　　这一天他们骑了100公里，一共骑了将近七个小时，速度不快，这么热的天骑这么久，也是累得够呛。
　　一进房间，秦镜就直接往地上一躺，四肢摊开：“呼――累死了。”
　　高悬满脸心疼，弯腰去拉他：“别躺地上，脏。”
　　秦镜不愿意起来：“我全身都是汗，总不能躺床上吧。让我歇会儿，一会儿去洗澡。”
　　高悬便只好任由他躺着，自己则将两人的包裹提起来放到桌子上，拿出两人的手机来充电，并且找充电插头将相机也充上电。
　　以后不会每天都住宾馆，就得趁着住宾馆的时候充电，保证电子产品的电量足够。
　　汗还没收，不能马上洗澡，高悬用水壶接了水去烧水，秦镜说：“你烧水干什么？”
　　高悬说：“喝啊。”
　　秦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别用宾馆的水壶烧水喝，还不知道以前住的那些人用水壶做过什么恶心的事。”
　　高悬一愣，停下了插电的手：“好吧。”
　　秦镜笑着说：“这一路上，别的可以省，喝水的钱不能省，买矿泉水吧。一会儿找个超市买一大瓶水，把咱们的水壶都灌满。”
　　他们这次出来，水壶都带了几个，路上还不时补充矿泉水，没办法，谁叫天太热，又一直在高强度运动，水分蒸发得厉害，不补充水分就成人干了。
　　“好。”他说着在秦镜身旁坐下了，低头看着他，“是不是特别累？”
　　秦镜看着高悬，打了个哈欠：“还好，骑着的时候没觉得，停下来就有一种全身要散架的感觉。你呢？”
　　“我还好。一会儿洗了澡，吃完饭回来，我给你按摩放松一下肌肉，明天可能没那么疼。”
　　“嘿嘿，好啊。”
　　终于，高悬觉得歇够了：“起来洗澡吧。”
　　“你先洗。”秦镜躺着不想动。
　　高悬站了起来，伸手握住他的手，将人拉坐起来：“一起洗吧。”
　　秦镜抽回自己的手，抱住双肩：“不是吧，这、这、这进度也太快了点。”
　　高悬看他的反应，忍不住笑了：“逗你呢，你去洗吧。”
　　秦镜赶紧起身，去拿衣服洗澡。今天骑了一天车，衣服不知道湿了又干几回，这会儿已经跟腌了几年的咸菜差不多巴不得赶紧洗澡将衣服给换下来。
　　他洗完澡出来，衣服也不着急洗，让高悬去洗澡。
　　高悬洗完澡出来，看见秦镜躺在床上已经开始打呼噜了，他平时睡觉是不打呼的，看来今天是累狠了。
　　尽管不舍得打断他的睡眠，高悬还是决定将秦镜喊起来，还没吃晚饭呢，得填饱肚子才能睡。
　　高悬伸手拍了拍秦镜的脸：“秦镜，秦镜，起来了。”
　　秦镜没有反应，高悬伸手去捏秦镜鼻子，片刻后，秦镜本能地张开嘴呼吸，依旧没醒。
　　高悬看着他嘴唇微张，露出粉色的舌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低头堵住了秦镜的嘴。
　　不多时，秦镜因为呼吸受阻醒了来，发现高悬正压在自己身上，他伸手去推他。
　　高悬松开了捏着鼻子的手，在他唇上再吮吻了一口，这才松开：“终于醒了？”说着坐了起来。
　　秦镜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吃惊地说：“你、你刚在干什么？”
　　高悬笑着说：“叫你起床。”
　　秦镜一下子坐起来：“用这种方式叫我起床？高悬你这个流氓！”居然趁他睡着了亲他，这可是他的初吻啊！
　　高悬舔了一下唇，嘴角笑意深浓：“怎么也叫不醒你，只好出此下策。”
　　秦镜跳过去，从伸手搂住高悬的脖子：“高悬你这个笨蛋，我的初吻啊，就这么给你毁了！”说完不甘心地咬住了他的耳朵。
　　耳朵上传来的酥麻感令高悬浑身如过电一般，他僵住了，耳朵迅速变红。
　　秦镜咬了一会儿，发现高悬的身体有些僵硬，也不说话了，便松开他：“你怎么了？”
　　高悬喉头滑动了一下：“没、没什么。”他的声音明显有些沙哑。
　　秦镜注意到他的声音都变了，很快便看到了那只充血的耳朵，眼珠一转，然后嘿嘿笑着扑上去，再次抱住了他：“高悬，你的耳朵是不是敏感点？”
　　“不、不是。别闹了，赶紧去吃饭吧。”高悬挣扎着起身，将挂在他身上的秦镜也带了起来。
　　秦镜哪里肯这么放过他，再次咬住了他的耳朵，高悬身体果然产生了一股战栗，尽管细微，但挂在他肩上的秦镜感觉到了，他仿佛发现了一个密码似的开心，用力在他的耳垂上啮咬了几口。
　　高悬站立不住，又坐了下去，伸手去推身后的秦镜：“好啦，别、别闹了。还吃不吃饭了？”
　　秦镜开心死了：“哈哈，太好玩了，高小悬，我发现你的弱点了，以后你敢欺负我，我就用这个办法对付你，哼哼！”
　　高悬不得不伸出胳膊，反手环住秦镜腰间，一用力，便将人带到了他身前，然后低头吻住了那张惹祸的嘴。
　　秦镜本来正在得意地笑，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高悬的吻没有技巧可言，他亲得有点急，牙齿还嗑到了秦镜的唇。但秦镜没觉得疼，他只是感觉到脑子一片空白，顷刻间，鼻腔、嘴里全都是一股清凉的薄荷气息，有点儿陌生，但是非常好闻，秦镜瞬间就爱上了这种味道，是高悬的味道。
　　秦镜的胸膛瞬间有胀满的感觉，身体的力气仿佛全都被抽走了，完全使不上劲，还有点儿晕眩感，原来这就是接吻的感觉，幸福美好得令人晕眩。
　　高悬松开秦镜的时候，发现他闭着双眼，脸也是红的，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他满足地勾起嘴角，亲昵地用额头蹭了蹭他的：“好了，这下没有遗憾了吧？”
　　秦镜睁开眼，过了一会儿才看清高悬的笑脸，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挡在眼前，真丢人，活了这么久，才知道接吻的滋味。
　　高悬听见他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说：“走吧，先去吃饭，晚上时间还长着呢。”
　　秦镜没再跟他闹，起身一起下去觅食。
　　吃完饭回来，高悬去卫生间洗衣服，秦镜说：“我的你别管，我自己洗。”
　　高悬没回话，秦镜便在房间的角角落落里四处寻找，他担心有偷拍的摄像头，当然，这两年摄像头还没那么便宜普及，但也架不住有些变态愿意搞这些。
　　高悬拿着衣服出来的时候，看见秦镜正站在床上研究天花板，便问：“你在看什么？”
　　秦镜说：“我看有没有偷拍的摄像头。”
　　高悬一听，愣了一下：“不至于吧，这么小的地方也有偷拍的？”
　　秦镜笑着说：“变态哪儿都有啊。不过我查过了，这里没发现有。你洗好了？我去洗衣服。”
　　高悬说：“我都洗好了，你去拿出来一起晾晒吧，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干了。”
　　秦镜眼睛一亮：“你帮我洗衣服？你怎么这么好呢，居然还帮我洗衣服。”
　　“就是顺带一起洗了。骑行服很薄，很好洗。”
　　秦镜从床上空心翻跳下床，稳稳落地：“哈哈，有男朋友原来还有这种福利，太幸福了吧！”
　　高悬看得心惊胆战，这家伙真是什么都不怕啊。
　　洗完衣服，两人都上了床，今天骑了一天，实在是累坏了，这会儿就想睡觉。
　　不过两人还是坚持给对方做了一下肌肉放松按摩，这样明天就不会太痛苦。
　　临睡前，他们除了接吻也没再干别的，哪怕是心理上想更进一步，但身体不允许，实在是太累了，躺平之后，不到三分钟，两人都同时酣然入眠了。
　　这是骑行第一天的经历，总体来说都在计划之中，而且非常幸运，中午和晚上都有地方停歇。
　　接下来的路程就不总那么顺利了，有时候遇不到城镇，他们只能在路上找个阴凉处解决午餐。
　　他们出门的时候带了些备用口粮，比如挂面、卤蛋、火腿肠、老干妈之类的，还带了酒精炉子和一个可以加热的饭盒。
　　没找到吃饭的地方，他们就自己就地取材，点燃酒精炉烧水煮面条，然后凑在一起吃一锅面条。
　　高悬安排的计划，总是晚上到某个城镇落脚，不露宿野外。但他们即便在城镇里，也不常住旅馆，方便的时候，他们也会搭帐篷。
　　当然，搭帐篷的地点总会选择在派出所门口，或者某个学校、工厂的院子里，以免有些人趁他们睡着了偷东西。不过很幸运，他们并没碰到。
　　为了减轻负担，他们带的是一顶双人帐篷，也就是说，两人只需要搭一个帐篷。不管是住店，还是住帐篷，都完全实现了高悬同床共枕的目标。
　　骑行的过程非常辛苦，但也有很多的收获，比如看到的风景，途中遇到的人，看到的事，还有彼此互相加油打气。两人一起吃苦，一起享受美景，这样的幸福，可不是每一对情侣能够拥有的。
　　中途也出现过一些意外，比如突然遭遇暴风雨，顷刻便能将人淋个焦透，这种经历也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
　　检验人品和感情的大利器就是旅行，有很多年轻情侣都喜欢结伴出去旅行，以此来检验对方的人品，以及为人处世的方式跟自己能不能契合。
　　秦镜和高悬这个年纪，正是个性最为突出的时候：要强、好表现、精力旺盛，甚至还会有点固执，不太容易听得进意见。所以他们这个年纪结伴出行，其实是最容易产生矛盾和分歧的。
　　但是很意外，他们配合得非常默契，秦镜本来心理年龄偏成熟，他懂得包容和退让这不意外。
　　意外的是高悬表现得也相当成熟，他很有主意，但又不唯我独尊，很照顾秦镜的感受，而且懂得换位思考，两人搭档简直是天作之合，无比融洽。


第八十八章 录取
　　8月8日中午时分，秦镜和高悬在国道旁的一个小树林里小憩，两人吃完了用酒精炉煮的面条，这会儿铺开了一张防潮垫，并躺在地上睡午觉。
　　天气非常炎热，但小树林里还算凉快，不时还有凉风吹过。赶不上村镇，他们就会像这样找个僻静的地方停下来休息。
　　刚进入浅眠状态，高悬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赶紧摸出手机，是他妈于婉芳打来的，告诉他北大的通知书已经收到了。
　　高悬很开心：“今天就到了？一会儿给我拍个照片看看，用微信发给我。”
　　秦镜也被这个电话吵醒了，睁开眼，看着高悬的背影，等他挂了电话，急忙问：“你的通知书到了？”
　　高悬扭头看着他笑：“对，我妈刚拿到的。”
　　“这么快！太好了，我的不知道到了没有。”秦镜听到这个消息很激动，替高悬高兴之余，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
　　他还没接到妈妈的电话，说明妈妈还没收到通知书，这么重要的事，她收到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高悬说：“咱们一起的，我估摸着差不多是一起发的，这两天应该也能到。”
　　秦镜说：“你是保送的，我是按照正常报考流程的，也有可能会有些偏差。”
　　“对，别急，这两天肯定也该到了，前几天不是查到已经提档了吗。”高悬知道他心里着急，安慰他。
　　秦镜点点头：“我发信息问问我妈。”
　　他给母亲发了信息，有没有收到他的通知书。周慧英果然还没有接到快递电话。
　　高悬安慰了他几句，但似乎也没什么效果，报的是同一所学校，自己先收到通知书，他不紧张才怪。
　　高悬已经收到了他妈发来的通知书照片，他被北大物理学院录取，九月一日报到，但没有写具体专业。
　　秦镜拿着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想着自己竟然连通知书都没在家等，就跑到外面来了，心也是够大的。
　　接下来两天，秦镜惦记着他的通知书，显得心事重重，甚至还在想，会不会有可能落榜，录到第二志愿去了。
　　高悬说：“怎么可能！北大老师亲自来面招的，不可能出问题。有可能是按照学院发的通知书，你们学院发得迟一些。”
　　秦镜觉得他说的也在理，真有可能是不同学院发的时间不同。
　　8月10日，他们抵达了一个地级市，本来是准备找地方搭帐篷的，但有点变天，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他们便改变了主意，临时去一个连锁酒店开了个房间。
　　秦镜正在洗澡，高悬坐在唯一的桌子边将相机里的照片导入电脑中。白天要骑行赶路，他们拍照的时间并不多，纵是这样，这些天也积攒了上千张照片。
　　高悬一边整理相册，一边偷瞄正在洗澡的秦镜。卫生间是用玻璃隔开的，玻璃是磨砂的，人影看着影影绰绰，令人浮想联翩。
　　秦镜的手机就是这时响起来的，高悬赶紧去看了一下正在床头充电的手机，来电显示是“爸爸”，他拿起手机，犹豫一下，还是帮秦镜接通了。
　　他还没说话，秦肃在那头就喊了起来：“儿子，你的通知书到了，北大的！哈哈，真的考上北大了！”
　　高悬一听，开心得蹦了起来：“真的啊？叔叔，我是高悬，秦镜在洗澡。秦镜，秦镜，你通知书到了，是北大。”他赶紧跑去敲卫生间的门，报告这个好消息给秦镜。
　　秦镜本来闭着眼睛在冲水，心里则一直在想着通知书的事，隐隐约约听见通知书，倏地睁开眼，拉开门：“真的？我通知书到了？是北大的吗？”
　　他想伸手去拿手机，发现手上都是泡沫，便将手收了回去。
　　高悬说：“对，是北大的。”
　　秦镜欣喜若狂：“哪个学院？”
　　高悬赶紧开了免提：“叔叔，秦镜考上了哪个学院？”
　　“数学科学学院。”秦肃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完全是喜出望外，秦镜兴奋得一把抱住了高悬：“哈哈，真的吗？我考上数院了？”
　　秦肃开心地说：“真的，但是没说是哪个专业，专业栏是空着的。”
　　秦镜开心死了：“没关系，没关系，爸，你帮我拍个照片，发给我看看。”
　　“好嘞！一会儿就拍给你，你们今天到哪儿了？吃饭了吗？”秦肃忍不住跟儿子拉起了家常。
　　秦镜跟父亲大致交代了一下今天的情况，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兴奋地在高悬脸上亲了一口：“哈哈，我考上北大数院了，我怎么这么幸运呢！简直就是心想事成！”
　　高悬看着挂在自己身上不着寸缕的秦镜，将手机扔在床上，环住了他的腰，一手搂住他的膝弯，将人一把抱了起来。
　　秦镜惊慌地伸手攀住高悬的脖子：“诶、诶，你干什么？”
　　高悬笑着说：“有人主动投怀送抱，我又不是柳下惠，你说我要干什么？”
　　秦镜尴尬地伸手挡住私密部位：“我那不是高兴忘形了嘛，你别这样，我澡还没洗完呢，快放我下来。”
　　“我身上都被你弄湿了，咱们一起洗吧。”高悬抱着他走进了浴室。
　　秦镜抗议也无效，两人便第一次一起洗了澡。除了互相搓背，还发生了点不可描述的内容，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了一步。
　　洗完澡出门觅食的时候，秦镜都有点不好意思看高悬，眼睛到处瞄，说话也尽量装得很随意，动作也有点粗鲁，生怕路人看破了他俩的关系其实不一般。
　　高悬则无所谓，他素来都是我行我素，很少在乎他人的看法。
　　两人的心情都好得不能再好，通知书到了，一切都尘埃落定，怎能不叫人开心。
　　尤其是秦镜，居然还是被他心心念念的数院录取了，这可真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
　　“好啦，再笑嘴都要裂开了。”高悬取笑他。
　　秦镜收敛了笑容，非常认真地说：“我查过，数院有好几个专业，除了数学，还有信息与计算机、统计学、应用统计学和数据科学。我觉得数学专业可能轮不上我，不过其他专业也都行，都是跟数学相关的。”
　　高悬说：“到时候我陪你一起上你们的专业课。”
　　秦镜看着他：“哇，你打算修双学位？”
　　“有这个打算，看情况吧，看能不能应付得来。”
　　“我觉得你肯定行！”秦镜对高悬充满了信心，他就没见过比高悬更聪明的人。
　　高悬说：“其实我就是想跟你多待会儿。”
　　秦镜脸上一热，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起来，赶紧转移话题：“真想明天就到北京。”
　　高悬笑着说：“明天到北京也没开学。”
　　“那咱们就把北京周边都玩个遍。”
　　这话几乎被完全兑现。收到通知书后，秦镜便再也没有了心理负担，每天都兴高采烈的，骑行速度都快了不少，一路走一路完，8月20号，他们就顺利抵达了北京，离开学还有10天，他们打算骑着车去北京周边玩耍。
　　到了这个时候，小伙伴们的录取通知书也都陆续收到了。
　　仿佛是秦镜的好运传染给了小伙伴们一样，大家的录取基本都不错。
　　梁栋运气爆棚，被第一志愿录取了，xx师范大学地理系，还是211，说实话，这真是捡漏赚到的，以往这个学校录取他们这边最少的分数也得超出一本线三四十分，而梁栋超过才不到20分。
　　其实高考捡漏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曾经有人500多分上北大的。
　　填报的人都没想过会上，可能是考试考砸了想复读，也可能就是填着玩，毕竟都是平行志愿，随意填报了北大，没想到还真被北大录取了。原因就是没人报考，按照报考人数往下捋，他报了，又上了投档线，于是便上去了
　　熊凯被高祥师院录取，但没有被师范专业录取，而是经贸系，这样的系在高祥师院这样的学校，几乎就是充数的，极少有人填，都是调剂过来，没办法，谁叫他的分数低呢。
　　高沛也被第一志愿录取了，上了江苏某市工学院的工程机械专业，当地的重工业非常发达，在全国也是数得上名号的。
　　高沛要是不从军，将来也许能够就近任职，找一份不错的工作。
　　石峰去上的也是第一志愿，上海某大学的动画设计专业。
　　范子承考到了新疆，学的是土木工程。
　　刘宇翔运气差了点，没被第一志愿录取，而是去了二志愿的重庆某大学。
　　郎俊亮果真被东北一所大学录取了。
　　看样子这下大家基本是得偿所愿了，虽然不是十全十美，但已经算是很完美了。
　　白璧按照秦镜的建议，报了天津的学校，也顺利被录取。她还特地打电话过来给秦镜报喜并道谢。
　　白璧打电话来时候，高悬就在秦镜旁边，等到挂完电话，高悬有些酸溜溜的：“白璧要来天津上大学？还是你建议的？”
　　秦镜说：“她原本想报考北京的大学，我觉得她那个成绩，来北京只能上民办院校，所以建议她报其他地方的学校，她就选了天津。所以也不算是我建议的。”
　　“那丫头对你还是贼心不死啊。大学都要找个离你近的地方。”高悬说。
　　秦镜伸手戳戳他：“你在吃她的醋？犯不着，我对女生没有兴趣。”
　　“但你对女生太友好了，她们会觉得你给了她们鼓励和希望。”
　　秦镜有些烦恼地捏捏额头，摊手说：“这并非我本意。”
　　“你信不信，到时候她肯定会来北京玩，并且要求你给她做向导。你能拒绝么？”高悬说着斜睨他。
　　秦镜说：“到时候我就直接开诚布公告诉她，我已经有对象了。”
　　高悬说：“这可是你说的，我洗耳恭听。”


第八十九章 报到
　　8月下旬的北京已经有了秋意，最高温度在30℃左右，最低温度则在20℃左右，除了白天太阳有点晒，旁的一切都很好，有一种天高云淡、秋高气爽的感觉，是个适宜出游的季节。
　　两人找了一间偏僻点的青年旅社，租了两个床位，将行李往柜子里一锁，然后骑着空车在北京城里以及周边到处逛。
　　这些日子两人一直驮着几十斤负重赶路，现在没了负重，简直有种身轻如燕的感觉，爽得不行。
　　到北京的第一站就是一大早起来骑车去□□看升旗仪式。看完升旗，便骑车沿着故宫一带四处转悠，熟悉环境，故宫没去看，门票贵，自己的车也不方便寄存，等开学了再和同学过来吧。
　　走马观花在内城转悠了一圈，再直奔北大，趁着开学前先熟悉一下校园环境。
　　宽敞幽静的校园让秦镜开心得不行，想到以后还要在这里待上四年，瞬间觉得过去两年多以来的辛苦全都值了。他还下了个决定，要在本校读研。
　　隔壁的清华园他们也进去转了两圈，不得不承认，清华校园比北大校园还阔绰，占地面积首先就占了优势，而且园子维护得颇有理工男的风格，相当整洁干净。
　　不过他们更喜欢北大，一塔湖图的名气当然不是吹的。
　　城内有太多的地方值得游玩了，但骑车这种走马观花的方式显然不适合，等以后开学了，可以和同学们一起出来慢慢逛。
　　所以他们决定出城，先骑车去了八达岭，爬了一天长城，感受一下长城的巍峨雄壮。
　　接着又去了西山，不过这时候的西山红叶还没影儿，以后等深秋了再来一趟，便在西山植物园逛了一天。
　　他们也不嫌累，骑车将北京周边的县区全都逛了一遍，甚至还骑到天津去玩了两天。
　　时间终于到了8月31日，秦肃和周慧英两口子同于婉芳与傅伟结伴，坐高铁来到了北京。
　　两个孩子早早就到了北京，所以并不算是送孩子上大学，主要是孩子考了好大学，当父母的骄傲，要过来看看，当然，顺便送行李过来。
　　学校还没正式报到，但提前到校的人可以先办手续入住。秦镜和高悬通知书还没到，人就先到了，他俩也不怵，直接拿着身份证和手机里存下的电子档通知书去报到了。
　　各个学院早就安排了人接待新生，两人去了各自的院系，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负责接待的老师看着推着满满一车行李和晒得黑黑的两人，虽然见多识广，也还是感到佩服，骑行一千多公里，历时一个月，这种毅力和决心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所以他们很顺利地进入了宿舍楼，并找到了各自的宿舍。北大的宿舍楼特别多，至于分到哪个楼，都是随机的。不知道是不是同属于理学部的缘故，两人就在一个宿舍楼里，只是楼层不一样，可以说是非常幸运了。
　　运气还不错，住的是零几年盖的新楼，四人间，有空调，就是没有单独的卫生间和淋浴间，全是每层楼共用的，可以想象一下一群男生洗澡那个酸爽的画面。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北大学生全都是这么过的，他们也未必不能过。
　　既然都报到了，他们就都将行李搬了进去。宿舍里都没来人，他俩就先将宿舍打扫出来，领了床上用品，就这么正式入住了。
　　当天晚上，高悬来到秦镜宿舍，还像过去的这个月里一样，两人挤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
　　这应该是他们在学校唯一一次同床共枕的机会，等其他人到了之后，无论两人关系如何好，也不可能当着其他人的面挤一张床睡，绝对会引起怀疑的。
　　第二天是31号，也就是他们父母抵北京的日子，上午的高铁，下午五点到站，两人坐地铁去接站。
　　长辈们看到两个孩子，又惊又喜：“不是说了我们自己坐地铁过去就行，不用接。”
　　秦镜笑着说：“马上就到下班高峰了，怕你们下错站耽误时间，碰上高峰，到时候连车都上不了。”
　　于婉芳说：“我们本来想早点出发的，坐早上九点那趟车，下午就到了，但是没买到票。”
　　秦镜说：“没事，阿姨，这会儿也不算晚。走吧，先回学校，我们在学校招待所开了两个房间，条件还行。”
　　于婉芳笑着对周慧英说：“还是你家镜子懂事，什么事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秦镜看一眼高悬，笑着说：“阿姨，这是高悬的主意。”
　　周慧英笑：“高悬也很能干，他就是内向，做了不说，不显山不露水，实力在那摆着呢。”
　　两个妈妈互相夸对方的孩子，秦镜和高悬互相对视一眼，傻乐。
　　秦肃伸手在秦镜是后颈上捏了一把：“儿子，怎么晒成这样了，脖子后面黑得都反光了。你不是说做好了防晒吗？”
　　秦镜嘿嘿笑：“做了，但没多大用处。不过不要紧，顶多俩月就捂回来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交流着信息，坐上地铁，转车的时候就碰上下班高峰了，好在两个小伙子年富力强，加上秦肃和傅伟也是宝刀未老，将两位女士和行李箱护在中间，才没有让他们受到冲撞。
　　长辈们无疑是兴奋的，高悬考北大虽然没什么悬念，但能上全国最一流的大学，于婉芳怎能不自豪。
　　秦肃和周慧英则是骄傲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多年来，他们对秦镜的学习已经不抱希望，只要他踏踏实实做个安分守己的好人就行，孰料结果竟给了他们这么大一个惊喜，简直是做梦一样不太真实，然而这一切都是真的，儿子真的考上北大了！
　　安顿下来之后，去校外吃了晚饭，长辈们并不想回去休息，而是迫不及待地要去参观校园，看闻名天下的未名湖。
　　秦镜和高悬便陪着长辈们一起去散步，溜达着去看了一圈夜色中的未名湖。
　　送父母回招待所后，两人回到宿舍，秦镜住二楼，高悬先去他的宿舍拿自己的洗漱用品，发现有一个同学已经到了，不过人不在，床已经铺好。
　　高悬坐了片刻，便拿了东西回5楼自己的宿舍，秦镜也跟着一起上去看看，看他的同学到了没有，要是到了，顺便认识一下，估计以后也会经常打交道。
　　高悬的同学有两个已经到了，不过只有一个人在，那是个长得比较成熟的男生，脸比骑了一个月自行车的他们还黑糙，对方见到他们，抬手主动打招呼：“嗨！你们也是这个宿舍的？”
　　高悬点头：“我是。他不是，他是我同学，数院的，住楼下。”
　　“你好你好！我叫翁新海，来自G省。”对方热情地伸出手来打招呼。
　　难怪皮肤那么粗糙，西北汉子，高悬说：“我叫高悬，来自H省。”
　　秦镜对翁新海感到很亲切，因为他当年读的就是G省的大学，一所低调但是实力不俗的大学，常常因为地域偏僻而被人忽视，他抬手打招呼：“我叫秦镜，以后可能会经常过来玩，请多指教。”
　　翁新海看着他们：“你们是高中同学吗？一个班考两个北大的，真牛，H省的教育是真强。我听说上咱们学校数院的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秦镜哈哈笑：“我真不是，我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才上的数院，撞了大运才上的，打算躺平了等着被数院的神经们虐。”
　　翁新海只当他是自谦。秦镜想说真正的大神其实是高悬，但他不知道翁新海的实力，所以也不好夸，这样的大学卧虎藏龙，谁也不知道你碰到的是不是个天才。
　　翁新海告诉他们，另一个到了的叫尹宁，来自魔都，放了东西就走了，跟他家长一起来的，今晚应该不回来睡。
　　看得出来，这个翁新海是个典型的西北汉子，淳朴而真挚，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人。而且他是独自来报到的，家里没人送。
　　秦镜从高悬那儿下来的时候，已经跟翁新海很聊得来了，因为他熟悉G省的美食。
　　回到宿舍，洗完澡，秦镜躺在床上，看着手机上高悬发来的信息：“你跟我室友倒是挺聊得来的。没想到你对西北美食还挺有研究。”
　　秦镜笑：“对啊，你不知道吗，我的目标就是吃遍中国各地美食，西北的羊肉面那么有名，我怎么能够不了解呢。”
　　第二天便是正式报到的日子，秦镜和高悬与父母汇合，去报到办手续。
　　直到报到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自己学的是什么专业。高悬没有悬念，直接是物理学。秦镜的则是统计学，而不是他从前学的数学和应用数学。
　　秦镜看到这个专业的时候，反而松了口气，虽然北大的数学系比别的系都牛，但秦镜也并不是那么想再花四年时间学已经学过的内容，统计跟数学一脉相承，但又有差别，倒是挺好的，可以学一点新知识。
　　当然，若是他愿意，也可以跑到数学专业去听课，感受一下大神们的碾压。
　　父母都没怎么操心，两人自己办完了报到手续，然后高高兴兴地陪他们去逛北大校园。


第九十章 约定
　　下午回到宿舍，秦镜的室友们都到齐了。
　　朱浩淼，戴眼镜的瘦弱斯文男生，来自全国闻名的镇海中学，国际奥数金奖，保送生，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
　　关晟，身高接近190，又高又壮像个铁塔，自称外号小关公，来自美丽的冰城，省理科状元，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
　　吴一鸣，身高才170出头，却热爱篮球，北京人，毕业于如雷贯耳的人大附中，北京市奥数一等奖，没入国家队，自主招生上的北大，信息与科学计算专业。
　　只有秦镜，妥妥一个凡人，跟一群神仙住一屋，这令他鸭梨山大，都不好意思跟大家说自己的成绩。
　　不过室友们并没有轻视秦镜，能上数院的，谁都不是庸人。相反，他是大家羡慕的对象，身高拿得出手，长相更是叫同性都嫉妒。
　　他们特别佩服秦镜骑车来上大学：“你可真牛啊，一千多公里，这么热的天，怎么坚持下来的？”
　　秦镜嘿嘿笑：“是很热，不过心中有目标，也没那么难熬。而且我和我同学两个人一起，互相鼓励打气，就这么坚持下来了。”
　　关晟竖起大拇指：“你牛！看样子以后晨跑打卡有人了，嘿嘿。”
　　北大有晨跑打卡的传统，虽然每天跑几千米对男生来说不是个事，但你得想一想北京冬天早晨那个环境，零下几度十几度的清晨，天都没亮，那还能爬得起来跑步的，可真谓神人！所以关晟一早就开始物色能打卡的人了。
　　秦镜笑笑：“没问题啊，到时候我要是能坚持得下去，你们要是不愿意跑，我给你们打卡。”
　　另外两个室友都激动起来：“真的吗？那就太感谢了！”
　　高悬的室友也都齐了，但魔都那个同学始终没现身，另一个叫赵亮琨的同学来自四川，学天文学，个子不高，说一口□□，非常健谈，而且幽默，看样子是个开心果。
　　翁新海是学大气科学的，一直没露面的尹宁跟高悬同一个专业，也是学物理学的。
　　当晚，大一新生各班级组织班会。秦镜跟高悬一起去了教学楼，他们同属于理学部，以后上课教室也会比较近。大学都是学分制，除了专业课，很多公共课他们可以一起选修，这么一看，以后一起上课的机会还多着呢，所以秦镜跟高悬都很期待，而且早早约好了一起选课。
　　秦镜班上一共有39个人，其中只有8个女生，这个数据实在是夸张，不过听说数学专业的女生更少。
　　第一次班会就是大家作自我介绍，班主任蒋烁刚从美国回来，不到三十岁的博士生，非常年轻有为，跟大家没有太多的距离感，他让大家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他。
　　班上同学陆续上台去作自我介绍，通常都是介绍自己的名字、来自哪里、家乡特色、兴趣爱好之类的，但也有人趁机介绍自己高中时取得的成绩，当然，都是特别拿得出手的成绩，比如国家级省级比赛，说出来让人都啧啧赞叹的那种。
　　有人开了头，后面的人跟着也介绍起了自己的丰功伟绩。
　　秦镜在下面听得直咋舌，果然是北大啊，全都是人中龙凤，学霸中的学霸，精英中的精英。不过学霸们也并非都像高悬那样高冷，也有人爱炫耀自己的成绩。
　　秦镜上去得比较后面，他上去做了一番简短的自我介绍，正要下去，班主任蒋烁开口了：“秦镜同学不介绍一下你的兴趣爱好？”
　　秦镜看一眼老师，收住脚步，说：“我比较喜欢运动，爱打篮球，打得还行，有喜欢打球的同学可以找我。我还喜欢骑行，这次我就是从家里骑行来北京报到的，一共骑行了一个月，一路上还顺道去了不少地方，所以才晒得这么黑。”
　　他说完冲着台下一笑，洁白整齐的牙齿在小麦色的脸庞上显得格外醒目，令人印象深刻。
　　他这段骑行经历也让人刮目相看，加上他人长得帅，名字也很特别，全班同学都记住了他。
　　蒋烁待大家都自我介绍完了，然后开始选临时班委会，让有兴趣的同学踊跃报名。
　　秦镜没想当班干部，班上人才济济，这些学霸们想必很多是从小就从班长干到高中毕业的。果然，尽管上了大学，依然还是有人乐意当班干部，临时班委会很快就选好了。
　　秦镜坐在下面给高悬发信息，问他那边情况怎么样，高悬说他已经搞定，已经在车棚等他了。
　　秦镜看着还在忙碌的同学们，心思已经飞到了高悬那里，盼着快点结束下课。
　　他们的宿舍是学院统一安排的，很多人都不跟自己班的同学住一个宿舍，所以大家都忙着认识周围的同学。
　　秦镜前排一个男生转过头来，说：“你是叫秦镜吧？我叫吕广轩。冒昧问一句，你有女朋友吗？”
　　秦镜看着对方，点了一下头：“有。”虽然没有女朋友，但有男朋友，所以不算单身。
　　吕广轩笑眯了眼：“果然帅哥早就被人捷足先登了，感谢感谢，以后就少一个竞争对手了。”
　　他转过身去，和前排的女生压低了声音说话：“他有女朋友了，你们没机会了哟。”
　　前排的女生有些哀怨地朝秦镜这边看了一下。
　　秦镜：“……”
　　开完班会出来，高悬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见他过来，说：“怎么这么久？”
　　秦镜说：“唉，别提了，有人在班会上介绍起了自己以前取得的荣誉与成绩，于是就成了一次炫富会，耽误了不少时间。你们班感觉如何？”
　　高悬说：“还好，就是普普通通的介绍。”
　　“你班上女生多不？”
　　“接近10：1，我班上38个人，4个女生。”
　　“啧啧，比我班还夸张，我班上还有8个女生呢。”
　　高悬伸手在他耳朵上弹一下：“多几个又怎样？多少都跟你无关。”
　　秦镜嘿嘿笑：“是没关系，刚班上有人问我有女朋友没有，我就说有了。”
　　高悬斜睨他，不说话。
　　秦镜凑近了：“我总不能说我有男朋友了吧。”
　　高悬斜睨他：“你知道自己不是单身就行。”
　　“彼此彼此。你们班没人觊觎你吧？”秦镜上下打量他，说实话，没人觊觎才怪。
　　高悬说：“我这么高冷，生人勿近，谁觊觎我也没用。”
　　秦镜忍不住笑出声，他居然说自己高冷，他将车推出来：“好啦，我的高冷王子，该回去了。”
　　高悬突然说：“要不去未名湖转转？”
　　秦镜看了看时间：“行，走吧。”
　　两人骑了车往未名湖去，在附近的车棚将车寄存，然后沿着石子路开始散步，早晨的未名湖是晨读的胜地，白天的未名湖是参观的胜地，夜间的未名湖就成了约会的胜地了。
　　灯光将未名湖照得影影绰绰的，别有一番风情。湖边的草坪上、椅子上、石头上，都是成双成对窃窃私语的情侣。
　　秦镜看了看，他和高悬确实不算走错地方，但总有些不好意思。
　　高悬提议在湖边坐会儿，秦镜没好意思坐下来，便拉着他沿着湖慢慢溜达了一圈，然后打道回府。
　　高悬问他：“刚为什么不去坐？”
　　秦镜看着他：“我发现你这人行为和性格差异特别大，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被人看出来咱俩的关系。”
　　高悬说：“我没故意宣扬，也不直接否认。”
　　高悬这种坦荡的性格确实令人放心，但秦镜不能不在意，这是2014年，虽然社会风气已经开放了不少，但同性恋并不是常态，哪怕是在兼容并包的北大，也未必能见容于所有人。恋爱是他们自己的事，所以没必要宣扬得人人都知道。
　　“高悬，咱们以后就保持现在这个状态吧。人前咱们是老同学好朋友，不用表现得太过亲密，毕竟咱们还要在这里读好几年书呢，我不想咱们俩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秦镜说。
　　高悬看着他，认真点了点头：“好。”他自己无所谓，但不想让秦镜站在风口浪尖之上，毕竟将来秦镜是要当老师的，名声对老师来说就格外重要了，所以千万千万不能太过高调。
　　作者有话要说：只码了这点，先发了。


第九十一章 大学
　　北大的军训并不一定都放在大一开学时，有时要到大二暑假才开始。他们这届九月才开学，军训自然是得下学年了，开学前几天不上课，主要是熟悉环境、图书馆培训、开学典礼、英语分级考试、选课等。
　　尽管没正式上课，也没时间陪父母出去玩，秦镜和高悬爸妈四人结伴自己去游北京了。
　　忙了几天，秦镜和高悬不仅跟自己宿舍的同学熟悉了，也跟彼此宿舍的同学都混熟了。
　　两个宿舍八个人，只有翁新海一个人来自农村，这让秦镜略有些心惊，随着经济发展，城市化进程加快，农村孩子靠读书改变命运的机会变得越来越少。
　　两个宿舍的人都为秦镜和高悬的关系感到惊讶，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大学还是一个校友，住一个楼，关键是还帅得各有千秋，这是怎么样的猿粪啊。
　　关晟笑嘻嘻地对秦镜说：“镜子，你跟高悬要有一个是女生，那就是妥妥的青梅竹马，必定会是非卿不娶非卿不嫁吧？这样就可以一辈子都不分开了。”
　　吴一鸣说：“为什么非要是男女才不分开啊，两个男生肝胆相照，一辈子发小、铁哥们的感情是情侣夫妻都没法比的。”
　　秦镜只是咧嘴乐，没有接话，心里则说，我俩就算是性别相同，我们也是一辈子都不用分开的情侣。
　　关晟抬起胳膊，搂着秦镜的肩：“高悬他有女朋友吗？”
　　秦镜不解地看着他：“有啊。”
　　关晟嘻嘻笑：“那太好了，又少了一个劲敌！”
　　吴一鸣说：“你这人个子大，心眼却小，人高悬跟咱根本就不是一个院系，你还担心人跟你抢女朋友，想得真够多的。”
　　关晟嘿嘿笑：“鸣哥，你有女朋友的人不懂我们这帮单身汉的苦啊。咱们理学部总共才几个女生，根本不够分好吧。”
　　吴一鸣斜睨他：“理学部的女生不多，但是人文部和社会科学部的女生大把，打铁还需自身硬，防别人是没用的。”
　　“鸣哥教训得对。”
　　关晟又说：“对了，兄弟们，你们打算进哪个社团？我想去山鹰社，登山多酷，你们去不去？”
　　秦镜上下打量他的体型，说：“你这样的去山鹰社，会不会太笨重了？”
　　“谁说我笨重了？我这是壮好不好？”关晟曲臂，露出鼓鼓的肱头肌。
　　一直在玩游戏的朱浩淼突然回头说：“你不是还想让秦镜帮你晨跑打卡？这种体力还想登山？”
　　吴一鸣没忍住笑出了声：“我不去山鹰社，我要去辩论队，别的就不参加了，打辩论相当耗费精力。你们呢？”他看着秦镜和朱浩淼。
　　秦镜说：“我应该去篮球协会或者自行车协会。”
　　关晟将手搭在朱浩淼背上：“浩子，你呢？”
　　朱浩淼正坐在桌边戴了耳塞打游戏，玩的是暴雪的经典款魔兽世界，级数还相当不低。
　　据说他是从初中时就开始玩的，高中三年也没歇过，每天雷打不动玩一两个小时，丝毫不耽误他奥数拿金奖，这家伙绝对是个天才。
　　朱浩淼摘下耳塞：“问我参加什么社团？”
　　“对啊。”
　　朱浩淼说：“可能去古琴社。”
　　“哇塞，你还会弹古琴？”关晟惊讶地说。
　　朱浩淼点头：“小时候学了一点儿，但是后来搞奥数，加上又沉迷游戏，荒废了不少，打算重新拾起来。”
　　几个人竖起大拇指：“牛！”
　　“你们天才是不是都这样啊，悟性高，学习能力强，学什么都是手到擒来。”秦镜跟高悬说起朱浩淼的时候，忍不住发出这样的感慨。
　　“我可不是什么天才。没你同学牛，我没沉迷游戏，会的都是实打实花时间练出来的。”高悬说。
　　秦镜扭头看他：“行吧，你说不是就不是。我果然还是个凡人啊，跟身边的人一比，真是毫无所长。”
　　高悬抬手揉揉他的脑袋：“不必妄自菲薄，你也有他人所不及的优点。”
　　秦镜笑着问：“比如呢？”
　　高悬看着他的眼睛：“长得帅。”
　　秦镜哈哈笑：“哈哈，你果然是个颜控！”
　　高悬不否认，又说：“性格好：开朗乐天，吃苦耐劳，坚韧善良。”
　　秦镜点头：“这点我承认。”
　　高悬继续说：“篮球打得好。”
　　秦镜不否认：“还行。还有吗？”
　　“喜欢我。”
　　秦镜笑死了：“这算什么优点！”
　　“当然算，眼光好啊。我虽然脾气臭了点，但绝对是个好男人。”高悬夸起自己来毫不脸红。
　　秦镜仔细端详他，然后伸出手，捏着他的脸颊往两边拉：“高小悬，你咋这么可爱nia？”
　　高悬将他的手扒拉开，这可是光天化日之下，虽然他俩坐得离别人很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动作还是看得见的。
　　秦镜将手杵在膝盖上，托腮看着高悬：“好吧，我承认我眼光好。可你说了这么多优点，好像也不是他人不能及的，没什么特别拿得出手的。”
　　“谁说的？明明是样样都拿得出手。你也不用跟别人比，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最优秀的。”高悬说。
　　秦镜拍拍膝盖：“也是，北大全都是精英，随便拉个人都比我优秀，我要是不摆平心态，这接下来的日子就该没法过了。”
　　“你觉得别人比你优秀，其实别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平常心处之就行。你打算进车协吗？”高悬问。
　　“对啊，我听说车协每年还会组织长途骑行。你呢，打算去什么协会？”
　　高悬说：“车协吧，跟你一起。”
　　“就一个？”秦镜问。
　　高悬笑了：“我还能参加几个？要不是你去，我都不打算参加。我准备找份家教。”
　　秦镜问：“阿姨一个月给你的生活费是不是不够？”
　　高悬说：“足够了。傅叔叔一月给我两千，我没要，只要了一千。我想赚点钱自己花，咱们谈恋爱总不能花家里给的钱，而且你不是说车协以后要骑长途，也得花钱吧。”
　　秦镜笑着说：“那我也去找份家教吧。咱们一起攒钱。”其实他不缺钱，家里每月给他一千五，考上大学家里亲戚们也给了不少红包，但自己挣钱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这两天已经开始上课了，他俩选的公共课都是一样的，只有专业课不一样，大一的专业课少，所以两人不一起上课的时间非常少，几乎算得上是形影不离。
　　甚至秦镜上专业课时，高悬要是没课，也会跟着过来一起听。于是高悬的专业课，秦镜只要有时间，也会跟着一起上。
　　这天傍晚，两人在食堂吃完饭，回宿舍拿书，准备一起上晚自习。
　　刚回到宿舍，秦镜便被关晟搂着了肩：“镜子，你可算是回来了，等你回来帮忙。”
　　秦镜问：“什么事？”
　　关晟嘿嘿笑：“我们跟国际关系学院的一个女老乡联系上了，打算跟她们宿舍来个联谊，你也去吧。”
　　“我又不是单身，我去干什么？”秦镜说。
　　“对啊，你都认识老乡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直接追求她不就得了，干嘛还要联谊？”吴一鸣说。
　　“我跟我老乡不来电。而且他们宿舍的女生主动要跟我们联谊，你们就帮帮兄弟我吧！”关晟双手合十作乞求状。
　　吴一鸣说：“是不是因为我们是数院的？”
　　北大数院是著名的四大疯人院之一，外面调侃他们是一群男神经，事实上，数院的男生非常抢手。
　　不少人认为，在某方面过于执着的人会比较单纯，数院的男生脑子肯定没法说，但为人处世多少都有点呆萌，这也是讨女生喜欢的原因。
　　还有一个非常关键的点，找了数院的男朋友，就再也不用担心高数了，因为有人会教。
　　秦镜说：“我觉得可能是这样，你和浩子去吧，我们都有对象了，还去不就是诈骗吗？”
　　“那就去帮哥哥我充当一下门面吧，人家来四个人，咱们去两个，是不是太不尊重了？镜子，你去了只管吃喝，不用管别的，吃饭不用你花钱。”关晟说。
　　秦镜说：“你去隔壁或者对门找两个人去呗。”
　　关晟拍他一下：“你是不是傻啊，怎么能找隔壁的去，万一他们也要联谊呢。再说了，他们要是没女朋友，去了就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啊。”
　　吴一鸣呵呵笑了两声：“我说呢，原来算盘打得这么精，我们去了又不会对你构成威胁。不过我真没法去，我周末要回家，跟我女朋友约会。”
　　他女友成绩不好，只考了个本地的三本院校，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俩的感情。
　　关晟对秦镜说：“镜子，你可不能不去啊！求求了！”
　　秦镜说：“鸣哥不去，咱们人数不够，我把高悬叫上吧。”
　　关晟听见这话，有些犹豫，虽然高悬也有女朋友，但要是他俩都去了，那些女生哪会把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呢。
　　秦镜打了个哈欠，说：“要是高悬不去，我也不去了，我正好要去找工作。”
　　关晟无奈，只得说：“去吧，去吧。你俩高冷一点，别对女生太热情了啊。”
　　秦镜笑了笑：“知道了。”
　　当高悬得知秦镜喊上自己一起去参加联谊的时候，只犹豫片刻就答应了，他可不能让别人诓走了秦镜。


第九十二章 赚钱
　　联谊定在周六晚上。下午四点开始，关晟就开始收拾自己，又是洗头弄发型，又是刮胡子，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还擦了面霜，衣服换了一套又一套，不断征询大家的意见。
　　还埋怨自己水土不服，长痘了。
　　相较而言，秦镜和高悬就显得太随意了，鞋都没刷，两人因为不太适应北方干燥的气候，嘴唇都有点起干皮，连润唇膏都没涂。
　　不过他俩就算不收拾，也是最靓的仔，天生丽质没办法。
　　朱浩淼也没当回事，关晟打扮的时候他一直在玩游戏，昨天就没洗头，今天也没打算收拾自己，他没拒绝去联谊就已经够给面子了。
　　秦镜算是看出来了，朱浩淼跟高悬有一点共通之处，就是高傲，不爱跟人打交道，也不怎么关心别人的感受，这大概是天才的共性。
　　临出发前，关晟拿出六神花露水，准备往身上喷点，秦镜差点笑喷，赶紧制止：“老大，算了吧，女生对香味很敏感，花露水还是免了。”关晟全宿舍年龄最大，是为老大，秦镜是老么。
　　关晟将信将疑地看他一眼：“真的假的？”
　　秦镜耸肩：“信不信随你。”
　　高悬则一言不发看着秦镜，秦镜察觉到他的视线，扭头冲他眨了一下眼。
　　终于，关晟意镣瓯希左看右看不太满意自己的形象，说：“跟你们仨一比，我感觉自己是来自腐朽堕落的美帝，你们是来自饭都吃不饱的非洲。”
　　秦镜哈哈笑：“说明你家伙食好。我俩是骑了一个月车，累瘦的。”
　　朱浩淼面无表情：“我是消化系统问题，吃了不吸收。你身体功能正常，又不运动，这身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关晟嘿嘿笑：“好吧，我自己的锅，吃太多了，从明天开始，我要减肥！早餐少吃一个包子，午饭少吃一两米饭，晚饭少吃一两面。”
　　高悬好奇地问：“你平时饭量是多少？”
　　关晟张开五指：“早饭五个包子，还有豆浆和鸡蛋，午饭六两米，晚饭五两面。”
　　秦镜哈哈笑：“好家伙，你一天的饭量赶上浩哥两天的了。”
　　朱浩淼说：“还有多，我只能吃二两面。”
　　高悬憋着笑：“你这么大个子，也不算多，能吃是福。”
　　秦镜补充：“老大这么吃还不够，晚上还要加宵夜。”
　　关晟扶额：“唉，跟你们比起来，我真是个饭桶。”
　　秦镜安慰他：“其实饭还是要吃饱的，数学是高脑力劳动，消耗巨大，不吃饱哪能正常思考。老大你可以多运动，这样对身体也好。明天开始，我不帮你打卡了，你自己晨跑打卡吧。”
　　关晟咬咬牙：“好吧。”
　　联谊地点是女生们挑的，学校附近的一家甜品店，卖奶茶、咖啡和糕点，一进去就是糕点的甜香气，令人饥肠辘辘。
　　秦镜小声地跟高悬说：“不指望能吃饱，一会儿回去了咱们再去吃别的。”
　　高悬含笑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们与女生们在门口会合，比起他们来，女生们可要正式多了，一个个还化了妆。年轻无丑女，所以都还过得去，关晟的老乡最漂亮，身材高挑，肤白貌美，典型的北方美女。
　　秦镜听他们说了几句话，便知道原委了，不是关晟不喜欢他老乡，而是他老乡看不上他。
　　美女很有眼光，一来就主动朝高悬出击，打听名字、专业。高悬显得很冷淡，并没有多看美女几眼。
　　秦镜想帮他解围，但他也被女生盯上了，跟高冷酷帅的高悬不同，秦镜是个阳光俊朗大男孩，面容亲善，容易让人心生亲近感。
　　秦镜很健谈，他能轻易将对方的话题接过去，然后将话题带偏，不遗余力地夸赞关晟和朱浩淼，说他俩才是真正的数院之光，以后有什么数学上的难题，可以请教他们。
　　关晟满面笑容：“对，对，有不会的数学题可以来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关晟的美女老乡看着高悬，问：“难道你俩不是数院的？”
　　秦镜说：“我是，但我是统计专业，不是数学专业。他是物院的。”
　　美女问：“物院的跟你们一个宿舍？”
　　关晟赶紧扯谎：“对啊，我们理学部宿舍是各个专业混搭的。”
　　通常情况下，联谊都是男生主导，而且男生主动，但这次他们的情况显然有些反过来。
　　秦镜和高悬本来就是充数的，朱浩淼也不情不愿的，三人的态度完全称不上热情，甚至还有些敷衍，只有关晟在努力地救场。
　　到留联系方式这一环节的时候，高悬掏出手机来，一看，手机黑屏了，便说：“对不起，我手机没电了，没法加微信。”
　　美女忙说：“那留个电话号码吧。”
　　高悬说：“刚换的新号码，还没记住。”
　　美女说：“那关晟有你的联系方式吧，我回头问他要。”
　　关晟哪有高悬的联系方式，只得硬着头皮说：“行，回头找给你。”
　　有女生问秦镜的联系方式，秦镜看了高悬一眼，还没开口说话，高悬就说了：“你手机没带吧，我看你忘在书桌子上了。”
　　“是吗？难怪我没找到我的手机，你怎么不提醒我？”秦镜假装在口袋里摸了摸，于是他的手机就这么“被”忘在宿舍了。
　　关晟连忙打圆场：“没关系，都加我的微信吧，回头我将他俩的联系方式告诉你们。”
　　于是在众女生怀疑的目光中，关晟加上了所有女生的联系方式。
　　从甜品店出来，关晟主动提出要当护花使者，送女孩们回去。
　　秦镜和高悬都没吃饱，打算再去吃点东西，便找了个借口跟他们分开了。
　　秦镜看着那群人走远了，说：“刚才没吃饱，再去吃点东西吧，你想吃什么？”
　　高悬斜睨他：“你刚才吃得不少啊，还没饱？”
　　秦镜看着他的表情，笑了：“你手机关机了，我手机没带，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我看你很享受被美女环绕的感觉嘛，聊得那么火热。”高悬轻哼了一声。
　　“天地良心，我难道不是在夸关晟和朱浩淼？半句也没夸我自己和你吧。”秦镜莫名想笑，这家伙真是个醋坛子，这次分明他在场亲见的，还能吃醋吃成这样，难不成是个小醋王？
　　“我要是不说你手机没带，你是不是就要加那些女生了？”
　　“我没想加。其实就算是加了也不能怎么样，我难道不会开口拒绝么？”
　　“你连现在加联系方式都拒绝不了，以后还能拒绝别人？”高悬斜睨他。
　　秦镜发现高悬这个逻辑真是无懈可击，顿时笑得有些无奈：“我什么时候不会拒绝人了？”
　　“你什么时候都不会拒绝人，什么事都喜欢帮人出头，孙卓琳的事你还记得吧？篮球队的事你还记得吧？还有白璧。”高悬斜睨他。
　　秦镜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难不成我是个烂好人？不对，我不就拒绝过你吗？”
　　高悬哼哼了两声：“最终也还是没拒绝。你就是个烂好人，就好比这次联谊，你有男朋友，还答应关晟过来凑人数，你这算会拒绝人？”
　　秦镜有些羞愧：“好吧，我以后会学会拒绝他人。”
　　“你不会拒绝，我帮你拒绝。”高悬说。
　　秦镜捏拳头，发狠：“我一定要学会拒绝！咱们去哪儿？你想吃什么？”
　　高悬说：“先去趟超市。”
　　秦镜说：“去前面那家大超市？你要买东西？没骑车来，有点远。”
　　“跟我一起，你还嫌路远？”高悬不高兴。
　　“嘿嘿，我是怕你累着。”秦镜说。
　　高悬伸手在他太阳穴处点了点。
　　秦镜嘿嘿笑，两人说说笑笑去了超市。
　　日常生活用品前几天都买好了，他们在超市买了点干粮水果，高悬还去了隔壁的屈臣氏，买了两支无色的润唇膏，又挑了两盒洗面乳和面霜。
　　秦镜看着高悬选的东西，惊异得不行：“怎么想起来买这个？”
　　高悬说：“这里不比咱们老家，太干燥了，你看你嘴唇干得都起皮了。”
　　买单的时候，秦镜要掏钱，高悬不让他出，坚持自己付了款。
　　出了超市，秦镜说：“这一下子就是两百多，你生活费还没我高呢，一千块钱哪够用。”
　　高悬说：“我又不仅是这点生活费，以前还攒了些钱。而且学校还会给我发奖学金。”
　　秦镜惊讶：“你现在就有奖学金了？多少？”
　　高悬说：“我跟北大签保送的时候，他们许诺了奖学金，一学年五千。”
　　“哇，保送生就是牛啊，这等于是免学费了，厉害！”秦镜竖起大拇指，开心死了，比自己拿了奖学金还兴奋。
　　高悬说：“不用担心我没钱，人是活的，想挣还不容易吗？我去院学工部报了名，到时候看能不能接个家教。”
　　秦镜说：“我昨天碰到一个老乡，说明天要开老乡会，咱们去认识一下老乡，没准师兄师姐们会有家教信息。”
　　“好。”高悬没有拒绝，尽管他并不喜欢跟人打交道，但也明白一个道理，要想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就注定要跟人打交道的，这是人类生存法则，他想要过得好，跟秦镜有更美好的未来，就必须要去参与这些事。
　　两人在外面吃了碗河面烩面，回到宿舍，关晟就迎上来了：“镜子，你有高悬的联系方式吧，赶紧给我一下，我老乡要。”
　　秦镜一边放下自己的东西，一边说：“老大你是不是傻了？你老乡明显看着就对高悬有意思，你还帮她问联系方式？”
　　“我答应她了嘛，总不能食言。”
　　秦镜说：“高悬有对象，他不会加你老乡的，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关晟说：“我也知道啊，可我要是不给她，就显得我太言而无信了。”
　　秦镜斜睨他：“你不会想个办法婉拒她？你那考省状元的脑子怎么碰到女生就成浆糊了？”
　　关晟嘿嘿笑：“要不你教教我？”
　　秦镜说：“你不用马上回答她，晚一两天再回她，就收高悬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
　　“那你的呢？”关晟问。
　　“我的也不要告诉她们，我女朋友会查我手机，到时候我可没法交差。”秦镜说。
　　“那我到底要怎么跟她们说啊，你们为什么要这么为难我啊！”关晟仰天长叹。
　　秦镜哼哼了两声：“叫我们去参加联谊会，这不就是早该想到的结局吗？”
　　第二天，秦镜和高悬去参加老乡会，认识了不少师兄师姐。两人因为长相出众，很受师姐们的喜欢，所以很快，秦镜和高悬都找到了家教工作，全都是师姐们介绍的。
　　秦镜给一名初二的孩子补习数学和物理，每周三和周六两节课，一节课两个小时，一小时80块。
　　高悬给一个高三的孩子辅导数理化，周六周日各两个小时，一小时110块。
　　高悬这个有点麻烦，这样一来，他整个周末都没空了，所以他打算先上着，到时候再调节上课时间。


第九十三章 醋缸
　　估计每个人读高中的时候，都会听见老师说过，咬咬牙，坚持坚持，考上大学就轻松了。
　　事实上，若是想要学有所成，大学里是不可能轻松的，甚至比高中还累。
　　高中生的唯一任务就是读书，时刻有人在耳边念叨，催着你学习。一日三餐都有人安排，最难的寄宿生最大的烦恼也就是抢水洗澡洗衣服。每日争分夺秒，感觉连呼吸都不自由。
　　而到了大学，则完全进入另一个极端。
　　一切紧箍咒都消弭殆尽，大把大把空闲时间，甚至连上课都没人管你去不去，完全就靠自觉。
　　一部分自律的、目标明确的人，从进入大学起，就会有计划地学习，学分绩点目标都定得明明白白，什么时候考什么证也规划得一清二楚。
　　有一部分人就彻底放飞自我，没人管了，实现了手机电脑自由，时间和生活费还是自己支配的。于是放开了玩游戏，追剧追文追星，搞小圈子兴趣爱好，谈恋爱，睡大觉，想尽各种办法逃课，反正就是怎么轻松怎么来。
　　北大清华这样的国内顶尖学府，能考上的谁不是天之骄子，然而每年都有因为沉迷游戏或其他原因挂科严重被劝退的学生。
　　所以考上好大学，并不意味着人生就达到顶峰，而只是新一段征程的开始。
　　自从正式上课，秦镜就没轻松过，尽管他以前读的是985高校，还是研究生毕业，但他也没觉得现在所学内容是小菜一碟，因为北大的课程要更深更难。
　　秦镜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天赋型选手，而是勤奋型的，所以必须要认真对待，才能学懂吃透，稍一放松，就会掉队。
　　高悬是真天赋型选手，开学后不久，他就参加了力学与光学免修考试，还非常幸运地都过了。他就是那种令人顶礼膜拜的大神。
　　秦镜看高悬的小眼神都充满了崇拜，小心脏跳得那个欢快，这么优秀帅气的家伙是他男朋友，可不叫他得意么。
　　高悬的学习习惯特别好，他还是像从前那样课前预习，课堂认真听课，课后也只是适当刷题，并不会进行大量的题海战术。
　　不管是他自己的专业课，还是统计系的课，他都学得游刃有余。
　　课余还有时间去看课外书，丰富内存，拓展视野。还有时间谈恋爱，当然，谈恋爱是和学习并存的。
　　尤其令秦镜和高悬室友佩服的是，他不熬夜，晚上睡觉时间不会迟于11点，哪怕是早上早点起都行，晚上绝对不能晚睡，据他说早睡能令大脑清醒。
　　学校虽然不停电，但到了十一点就会熄灯，但很多人十一点都不睡觉，不是在熬夜学习，就是在上网、卧谈，有的还要打牌。
　　但高悬会将耳塞眼罩一戴，闭上眼很快就能入睡。
　　秦镜以前是典型的夜猫子，不到12点绝对不会睡觉。这两年上高中要早起，才将作息时间重新调整了过来，早睡早起。
　　现在上了大学，他又习惯性地开始熬夜，但被高悬说过他很多回，说熬夜影响身体，对学习效率无益，劝他早睡早起，所以秦镜现在也尽量早睡，不熬夜。
　　两人除了每周四小时的家教时间，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呆着，因为高悬的家教时间，社团的活动都参加得少。
　　他试图跟学生家长商量，将时间调整到同一天，家长算盘打得精，他们认为一天上两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去消化吸收，要是上四个小时，那还有一天时间孩子就只能玩了。
　　尽管那个孩子也非常不情愿每天都要上课，对请家教这事也很反感，之所以不反对高悬教她，是因为高悬长得帅。是的，高悬的这个学生是个女孩。
　　魏馨宁的父母见到高悬的时候，内心其实是犹豫的，害怕女儿喜欢上高悬，更加无心学习。
　　但他们了解到高悬是有女朋友的，而且他们女儿的长相，高悬应该瞧不上。更何况这个妈妈觉得，高悬足够优秀，物理竞赛国际金奖，全国一年顶多也不会超过五个人，女儿看到这么优秀的家教老师，也许会受刺激发奋学习。
　　她的父母会这么想，也是被逼得没有法子了，这些年给女儿请了无数个家教，学生老师都有，但都没什么显著效果。
　　魏馨宁成绩只能算中等，父亲是国企高管，母亲是公务员，都毕业于名校，对孩子寄予厚望，不管怎样，都希望将来孩子不能比父辈差。
　　但世界的玄妙之处就在于，智商这东西遗传从来都是不稳定的，否则这个世界早就被一帮高智商人通过联姻垄断了，哪里还有普通人喝汤的机会。
　　魏馨宁其实资质一般，加上从小就被父母耳提面命，要求过多，不太爱学习，在他们还算比较有名的高中，成绩连中等都算不上，如果没有进步，大概也就是专科、撑死三本的水平。
　　她的父母要求她至少也得上个本科，因为本科学历是考公进国企的敲门砖。他们能为女儿的前途铺路，但前提是她自己得够得上最低的门槛。
　　魏家父母跟高悬说，如果这学期魏馨宁成绩有进步，会额外给他发一笔奖金。
　　高悬没把这个虚无缥缈的奖金放在心上，他拿了工资，就尽量做好本职工作。
　　论给学生上课，高悬得承认他没有秦镜的水平，他的思维太过跳跃，比如物理，他看完题就知道答案，但学生却绕不过弯，不知道是怎么得出来的。
　　所以高悬不得不按照秦镜跟他说的办法，一步步拆分开来讲给学生听。
　　他发现，给魏馨宁上课还没给高沛他们讲题那么轻松。
　　但拿了工资，怎么也得拿出点态度来才行，只好耐着性子给学生上课。
　　秦镜那个初二的学生倒是教得得心应手，他大概天生就适合教书。他说上课就等同于解绳结，一直往前捋，哪儿不通就从哪儿解起，一直都捋通为止。
　　虽然短期内看不到进步，但学生很喜欢他上课，学得也有成就感，跟父母说秦老师教得好。
　　家长看每次秦镜也都是认认真真辅导，并没有摸鱼，也就不便说什么，等时间长点再看效果。
　　十一的时候，在隔壁天津上学的白璧果然跑到北京来玩了。其实她早就想在周末过来的，但秦镜周末很忙，要做家教，又要忙着学习，担心玩得不尽兴，就推到国庆了。
　　郎俊亮在东北上学，他也不怕辛苦，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跑到北京来找秦镜和高悬玩。于是三波人就凑到了一块儿。
　　白璧要过来，高悬很不高兴，挑眉看着秦镜：“我是不是说准了，她肯定会来找你，而你根本没法拒绝。”
　　秦镜摸着脑袋嘿嘿笑：“这没法拒绝啊，咱们都是同学，她来北京玩，主动找我们，我们怎么不得尽一下地主之谊？再说狼蛛也来，总不至于那么尴尬。很多景点咱们也没去过，不如趁机一起去看看好了。”
　　秦镜和高悬原本打算开学后跟室友们好好逛逛市内著名景点的，然而他们刚安顿下来就开始做家教，除了去过学校西边的颐和园，就再也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这次国庆，秦镜宿舍内的朱浩淼和吴一鸣都回家了，高悬宿舍的尹宁也回家了，所以室友们凑不齐，干脆就各自安排。
　　秦镜和高悬便陪着郎俊亮和白璧一起游北京。
　　天津近，白璧到得比郎俊亮早，30号下午就过来了，郎俊亮则是1号上午才到。
　　上了大学的白璧变化有点大，脱去了一成不变的高中校服，小姑娘开始学打扮了。虽然北京已经有点凉了，但她还穿着裙子，脸上还化着淡妆。
　　她本来就长得白皙，圆圆脸像个瓷娃娃，这会儿淑女裙一穿，头发一烫染，活脱脱一个小美女。
　　秦镜礼貌性地夸了一句：“几天不见，居然变成大美女了。”
　　白璧俏脸一红。高悬悄悄伸手在秦镜腰上掐了一把，惩罚他乱说话。
　　这大概就是每个人性格不同了，秦镜本来性格外向热情，又不吝惜称赞他人，他夸白璧这一句，其实就是再礼貌不过的客套话，但在白璧和高悬耳中，都听出了不同的意味。
　　当天下午，他们领着白璧在北大校园里转了转。秦镜作为一个称职的导游，给白璧介绍，而高悬一路上很少开口，脸上越来越没有表情。
　　白璧对他俩羡慕得不行，对比起来，他们学校那个刚扩建的新校区拿叫一个简陋。
　　送白璧去招待所休息后，两人一起回宿舍。
　　高悬步履匆忙走在前头，秦镜小跑着追上去：“高悬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慢点啊，等等我。”
　　高悬突然停住不走，秦镜没刹住车，一下子撞在他背上：“你怎么不走了？”
　　高悬转过身，神色不悦：“你明天要是再不注意分寸，我就直接跟白璧说咱俩的关系了。”
　　秦镜揉着额头，不解地说：“我怎么没注意分寸了？我没对她说什么暧昧的话，做什么暧昧的动作吧？”
　　高悬板着脸：“你那么大剌剌地当面夸她漂亮。她开房你还替她掏押金，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你。这还不暧昧？”
　　“我这只是客套吧，哪能算暧昧！押金这个，我看她掏老半天都没找到钱包，我帮她出押金，到时候退房我直接拿回押金就行。她初来乍到，要是碰到什么事也只能找我们！”秦镜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计较的。
　　“你觉得理所当然，但在她看来就不是这样。你难道不知道当暗恋一个人的时候，对方一点点友善都能被放大十倍百倍，以为自己的感情得到了回应。秦镜，你这是在纵火！”高悬义正言辞地控诉他。
　　秦镜微张着嘴，过了许久才问：“真会这样？你暗恋我的时候，我做什么你都觉得我是在回应你？”
　　高悬听见这话，忍不住哼了一声：“你到底抓住重点了吗？难怪语文成绩那么差！”
　　秦镜伸手揪住他的衣袖，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来：“这跟我的语文成绩没关系吧。我们只是侧重点不一样，我只听到了我想听的内容。你回答我，是不是嘛？”
　　他这问句语气上扬，听起来明显就是在撒娇，高悬再也生不出气来：“你这理解能力，我懒得理你！你给我记住了，不只是你是白璧的同学，我也是，明天什么事你都不要插手，她的事我来处理！听见没？”
　　秦镜笑容益盛，这家伙绝对是害羞了，不好意思承认，便说：“好，都听你的，我对白璧本来就没任何兴趣，我性取向是你！”
　　高悬听见这话，心里顿时熨帖了：“既然没有兴趣，就不要那么热情，明天听我的安排。”
　　秦镜从善如流：“好。”
　　往前走了一段，路过一片光线阴暗的树林时，高悬突然伸手拉住秦镜的手腕，将人拖进了树林，在一棵大树后将人按住，狠狠亲了上去。
　　这段时间他们几乎形影不离，但却没有多少亲密时刻，顶多也就是在人看不见的桌子下牵牵手，接吻这事也是得筹谋好久才能实施。
　　这个吻来得太不容易了，高悬将人搂紧，将长时间以来的渴望、爱恋和今日的不安与惩罚全都揉进了这个吻里，吻得霸道又急切。秦镜觉得自己像是要被高悬吃进肚子里去了，脑子烧得失去了一切理智，只觉得浑身酥软发热，差点都站不住脚。
　　毛头小子谈恋爱，真是又笨拙又热情，叫人情难自禁。


第九十四章 奖励
　　第二天上午，郎俊亮到了北京，尴尬的局面得到了缓解。
　　郎俊亮是个爱闹腾的，他一来，几人之间的气氛就缓和多了。
　　秦镜自己也下意识地注意自己的言行，尽量少跟白璧主动说话和接触。加上高悬有意从中打断，接下来三天白璧跟秦镜几乎没机会单独接触。
　　这三天里他们参观了故宫、颐和园与圆明园，还去了天坛和北海公园。
　　4号开始，秦镜和高悬就不再陪郎俊亮和白璧出去，他们要去做家教。
　　国庆假期家教课也没有停止，高悬那个学生抓得紧，要从4号一直上到7号。
　　郎俊亮和白璧便结伴去爬长城。从长城回来之后，白璧就回天津了，郎俊亮则跑到北大跟秦镜混了两天，也感受一下北大的校园氛围。
　　这两天的体验将郎俊亮考上大学的沾沾自喜击碎于无形，明明是国庆放假，北大的自修室内依旧座无虚席，教室里都坐了不少人。
　　郎俊亮想不通，这些人明明都那么优秀了，为什么还这么努力。
　　秦镜说：“没什么想不通的，北大最不缺的就是天才，天才都那么努力，我这样的凡人还不努力，那就只能垫底了，不好好学习，恐怕连毕业证都拿不到。”
　　郎俊亮难以置信地说：“你都拿不到毕业证？不是说了，大学考六十分万岁吗？你们学校的人不可能连六十分都考不到吧。”
　　秦镜笑了笑，将自己的数学书扔给他看：“这样的数学，我们院里每年考不及格的也不少呢。不及格不能补考，只能重修，挂科太多，是没法毕业的。”
　　郎俊亮翻看一下函数分析，差点就要跪下，秦镜的数学课本他完全看不懂。
　　秦镜说：“你看我们院牛人多吧，但就算是这样，每年都有扛不住压力退学的、自杀的，这种情况还不能转专业，因为你学不懂就达不到转专业的要求。只能硬着头皮学，熬过这四年，读研的时候再考虑转专业。”
　　郎俊亮惊得张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秦镜苦笑：“你别看我高考分考得不少，但跟我们院里那些人比起来，我就是个学渣。他们都是竞赛出身，要么就是省排名前几，我应该算是最差的那一类学生，还是撞狗屎运进的我们院。我要是不努力，就只能垫底了。缺天赋，只能以勤补拙。”
　　可怕的是，有些东西是勤奋也补不上的。
　　郎俊亮听到这里直咋舌：“镜子你加油。大神应该还是挺牛的吧？”
　　秦镜点头，羡慕地说：“他是真天才，我跟他隔着那么那么老远的距离，起码一个银河系。”他一边说还一边张开手臂比划了一下。
　　“胡说八道，哪来的银河系，我跟你就隔着一层楼。”高悬正好推门而入，听见他们正在讨论自己，便接过了话茬。
　　秦镜扭头看着他，笑了：“我只是打个比方，说的是咱俩智商的差距。回来了，一起去吃饭吧。”
　　“智商上也没那么大差距，照你这么说，我都成外星怪兽了。”高悬挑眉看着他。
　　秦镜感觉到高悬有些不高兴，便走过去，勾住他的肩：“好啦，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
　　郎俊亮也来圆场：“大神，镜子他是在夸你呢。”
　　高悬皱眉：“不需要贬低自己来抬举我。”
　　秦镜勾住他的脖子：“行了行了，我错了还不行嘛。走了，吃饭去，我想吃火锅，饿死了。”
　　高悬哼了一声：“走吧。”
　　秦镜这么说其实不算夸张，他以前也是数学专业的，成绩在他们学校也还不错，但在北大学数学，依旧感到压力山大。
　　他虽然要学统计，但数院大二下才细分专业，之前都是学基础数学，北大数学的难度比他原来学的要难得多，一上来便是函数分析，太要人老命了。
　　而这个还是基础，要是没学通，接下来可就够呛了。
　　高悬明显就要游刃有余地多，虽然高悬高考数学还没他高，但在数学上的天赋明显要比他强不少，甚至还要给他讲题，这令秦镜感到羞愧，高悬跟着来旁听，都要比他本人学得好。
　　秦镜以前就听说清北的理工数学考七八十分都比旁的学校高数考95分的基础都更扎实，他还有点将信将疑，这会他终于信了。
　　在北大数院，秦镜常常会产生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学数学的疑问来。
　　他偶尔会和高悬感叹数院的压力，高悬不愿意看他自我贬低，总是鼓励他。
　　但秦镜知道，就算高悬安慰自己，智商这东西是怎么也没法改变的，他得学着去接受现实。
　　郎俊亮是7号才回去的，他之所以在北京待这么久，是因为来一趟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得坐那么久的车，以后估计不会轻易跑北京来玩。
　　来这一趟，他也学了点东西，回去后要好好学习，绝对不能混日子，连北大那样的天才都那么努力，他一个三流本科有什么浪荡的资本。
　　国庆之后，秦镜是真忙了起来，因为得准备期中考试。
　　谁能想到，越是顶级的大学，学校就抓得越紧，居然还有期中考试，且期中考试成绩还会算到学科绩点中去，秦镜可不敢马虎，他可是打算读研的，从一开始就要打好基础。
　　他听过不少同院师哥师姐的故事，因为大一时没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浪了一个学期，结果发现情况不对，奋起直追，到底还是晚了，一步错步步错，到最后影响保研和出国。
　　秦镜没打算出国，但他想读研，最好是能保送，他们院的保送名额不少，但也得成绩达标才行，必须要未雨绸缪，早做打算。
　　等到期中考试成绩出来，秦镜终于见识到真正的数院大神有多牛，同宿舍的朱浩淼所有的专业课都是满分或接近满分。
　　吴一鸣是竞赛出身的，专业课也都在85分以上。
　　秦镜自己本来是学数学出身，这相当于重新学，但也没占多少便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能考七八十分。就算是这样，已经算是天赋还不错的了，至少努力还是有收获的。
　　他们班有些学习也非常刻苦的同学，从早学到晚，考试竟然还不能及格，要知道，当初他们也是高考的佼佼者。可见，是否适合学数学跟高考成绩没有必然的联系。
　　他们宿舍最惨的应该是关晟，他的成绩本来比较好，但过于相信自己的自学能力，花了不少时间在社团和追女朋友上。
　　期中考试前一周才开始复习，考试成绩一出来，便有点傻眼，大部分专业课都只有六七十分，没有上八十分的，函数分析还挂科了，只考了56。这个结果对从小就一路学霸的关晟来说完全难以接受，他居然考这么低的分！
　　成绩出来后，关晟在宿舍里自闭了两天，他怎么都想不通，他人生中居然还有数学不及格的时候。
　　其实在刚开学的时候，秦镜就委婉地劝过他，让他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他没当回事，现在终于吃到苦头了。
　　自闭了两天之后，关晟终于重新振作起来，每天老老实实跟着秦镜和高悬去泡图书馆、刷题。
　　是的，朱浩淼是那种经常不去上课也能考满分的天才，北大校风自由，只要你觉得你自己不需要上课，你就可以不去上。
　　吴一鸣偶尔也会逃课。
　　也正是因为他们这个态度，有点影响关晟，跟着逃了一些课，结果就变成了先走这样。
　　而高悬在物院就是类似于数院朱浩淼的存在，他的数学与专业考试，全都是满分与接近满分。
　　高悬虽然也是竞赛出身，但跟很多高中名校的竞赛生有所区别，有人是靠刷题搞竞赛，但他是真靠天赋。
　　秦镜是实打实替高悬感到骄傲和高兴，他的男朋友是天才！
　　也是考完期中考试，秦镜才逐渐适应了数院的学习生活。
　　他知道，自己最该感谢的人是高悬，数院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专注，但这也是最大的缺点，大家都徜徉在数学的海洋里，各自为政，很少跟人交流，有点闭门造车的味道。
　　在巨大的压力下，心理是容易走极端的，幸亏他有高悬一路相伴，帮他舒缓压力，学习遇到难题的时候他也能帮助自己疏导理解，学起来比自己硬钻牛角尖要好多了。
　　无数人在进北大数院之前，都是令人羡慕的天之骄子，他们自信且乐观，但进了数院之后，很多人被打击得怀疑人生，自己莫不是个傻子？四年数院熬下来，自信心被打击得一无是处。
　　当然，也有抗压能力特别强的人，能够认识并接受自己的不足，咬着牙坚持学完四年，从北大数院毕业之后，便修炼出了金刚不坏之身心，再也不惧压力和挑战，利用所学知识倒也能在数学之外的领域闯出一番天地。
　　秦镜就打算走这第二条路，数院那些同学，无一例外从小到大都是佼佼者，考上北大更是满足了一种心理上的优越感，因此遭受打击的时候，很难泰然处之。
　　秦镜认为自己是北大学生中的异类，从小到大是个学渣，突然有一天开窍，凭着运气和努力考上了北大数院，他内心里还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的，没有太多的优越感，也更能接受自己普通的事实。
　　他的目标是不掉队，不要求自己多优秀，毕竟还是要承认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的。
　　星期天中午，做完家教回来的高悬与秦镜在图书馆门口会合，有些意外地说：“关晟今天怎么不在，约会去了？”
　　秦镜耸肩：“不知道啊，早上叫他上图书馆的时候，他说今天不想去。”
　　高悬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那小子难道是发现他自己是个大电灯泡了？”
　　自从期中考试后，关晟很多时候都跟着他俩泡图书馆和教室，原本的二人世界变成了三人行，高悬看关晟被打击得不轻，也没好意思开口赶他。可那个大块头确实妨碍到他们谈恋爱了。
　　秦镜笑着说：“不知道。他那个钢铁直男，应该不会往这方面想吧。”
　　高悬说：“最好是醒悟了，别妨碍我们的二人世界。走吧，去吃饭。”
　　秦镜问：“今天那家长给你发工资了吗？”
　　“发了。中午加个鸡腿。”高悬笑着说。
　　秦镜斜睨他：“才一个？”
　　高悬说：“那就俩。”
　　“这还差不多！”
　　在高悬身边，秦镜就感觉浑身轻松，走路都不好好走，忍不住要蹦Q两下，蹦完了又耷拉脑袋：“唉，下周又要考函数分析了。”
　　“怎么，很担心？”高悬问。
　　“怎么能不担心啊？数分简直就是噩梦。不过听说期末考试题目要比期中考试容易，我要求不高，还考个85分就行。”他说到这里，忍不住伸手合十，在空中拜了拜。
　　“别担心，肯定能过。”高悬对他信心满满。
　　“你好像比我自己还自信。”
　　“肯定啊，我对你那是百分百信任。这样吧，你要是数分过了，我给你个奖励。”
　　“什么奖励？”
　　高悬上下打量他：“你肯定会喜欢。”
　　秦镜好奇死了，高悬到底会奖励自己什么。
　　一周后的星期六中午，秦镜看着高悬给自己发的信息，上面是一个酒店的地址和房间号，他抬手捂眼，挡不住发红的耳朵，这个高悬，该不会想那个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看到不少资料，我前头写的专业可能有点误区，北大数院一开始并没有分专业，而是要到大三才重新分流的，镜子学统计，但之前还是要被国内大学界公认最难的数学蹂、躏，被数院大神们无情碾压，让我们深深为镜子掬一把同情的泪。前面的我会慢慢修改，大家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好了，么么哒大家


第九十五章 无题
　　秦镜在学生家吃了午饭，找到了高悬说的酒店，进去前先发了个信息：“我到酒店了，你在哪儿？”
　　高悬很快回：“在房间，你上来吧。”
　　秦镜深吸一口气，推开玻璃门进去，被前台拦住了：“先生，请问你是要开房吗？”
　　秦镜头皮有点发麻，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我朋友已经开好了。”
　　前台说：“请问哪个房间？我帮你查一下。”
　　秦镜只好报了房号，对方打内线电话问了一下，片刻后说：“您也要入住对吗？那请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证。”
　　秦镜将身份证给她，对方登记之后，给他一张房卡，告诉他该怎么走。
　　到了电梯口，秦镜长吁了一口气，真是窘啊，前台会不会看出了什么，两个大男生一起开房――不对，她也许根本就不记得开房的高悬了。
　　唉，算了，酒店里工作什么稀奇没瞧过啊，不管了。
　　终于找到房间，秦镜刚抬起手要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了，高悬含笑看着他：“来了？进来吧。”
　　秦镜进去之后，高悬随手将门关上，并帮他摘下书包。秦镜将羽绒服脱下来，故意调侃说：“这就是你说的奖励？”
　　高悬将羽绒服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然后一把将他拦腰腿抱了起来。
　　秦镜没提防，差点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攀住了高悬的肩。
　　高悬将人抱起来，放到床上，然后扑在他身上，用额头摩挲他的：“二人世界你不满意？”
　　秦镜看着近在咫尺的帅气脸庞，欢喜得心胀得满满的，在他唇上啄一口，故意说：“咱们不是天天过二人世界吗？”
　　高悬将手从他毛衣下摆探进去：“那能一样吗？至少不能这样吧。”
　　皮肤上的触感令身心都忍不住发出一阵战栗，秦镜以牙还牙，有样学样：“看样子你今天要耍流氓了？”
　　高悬在他耳垂咬上一口：“耍什么流氓，咱名正言顺谈恋爱，情投意合，怎么能叫流氓？”
　　秦镜嘴角弯起来：“你吃饭了吗？”
　　“吃了。你呢？”高悬直到他的学生家里会留他吃饭，但还是问了一下。
　　秦镜说：“嗯。”
　　高悬张嘴咬着他的下唇吮吻了一下，开始帮他宽衣解带。
　　秦镜下意识抓住裤子，睁开有些迷蒙的眼看着他，真来？
　　高悬在他鼻尖上亲一下：“脱衣服洗澡。”
　　“啊，可以洗澡，太好了！”秦镜一听，顿时开心了，要说北大哪儿不好，大概就是公共澡堂了，虽然他洗过了无数次，但每次进去还是忍不住别扭，没办法，谁叫他性取向不一样呢。
　　高悬帮他扒了衣服，也脱了自己的，两人进了浴室，一起洗澡搓背。
　　出来的时候，秦镜是挂在高悬身上被抱出来的。两人什么也没穿，直接钻进了被窝，盖上被子，温暖的肌肤相贴，别提多舒服了。
　　秦镜依偎在高悬怀里，手指在他身上跳舞：“今晚咱们不回去了？”
　　“嗯，不回了。明天早上我直接去做家教，你回学校。”高悬早就安排好了。
　　秦镜打了个哈欠，问：“这里一晚多少钱？”
　　“没多少。”
　　“至少也得三百多吧。”秦镜是根据地段和酒店档次来判断的。
　　“差不多。”
　　秦镜在高悬怀里蹭蹭：“你这星期的家教就白忙活了。”
　　高悬在他额头亲吻：“没事，赚钱不就是为了让生活过得好点么。”这钱他花得很乐意，他之所以要去做打工赚钱，就是要保证至少谈恋爱的钱是他自己挣的，而不是花他妈的钱。
　　秦镜在心理盘算，租房子一个月得多少钱，最终还是否定了。离学校近的房子，就算是一居室，一个月至少也得小两千，对他和高悬来说，实在有点贵了，他不想高悬挣的那仨瓜俩枣全都贴在房租上。
　　尤其住校外对被称为疯人院的数院和物院的人来说并不方便，现阶段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学习。
　　尽管不能有太多亲密举动，但相较于异校与异地的两人来说，他们真是已经非常幸运了，起码还能朝夕相伴。
　　而且偶尔还能像现在这样跑出来约会。
　　高悬吻着秦镜的脸颊，在他耳边呢喃：“休息好了吗？”
　　秦镜“嗯”了一声。
　　高悬抬起手，摸到放在床头柜里的东西：“那现在咱们试试？”
　　秦镜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内心一阵紧张，又有些期待，他终于要和高悬突破最后一道防线，成为彼此最亲密的人吗？
　　他紧张地抓住高悬的手臂：“会不会疼？”
　　“不知道，可能会，我们试一下。”为了今天，高悬提前做了不少功夫，研究了不少理论知识，第一次，他得让两个人都留下美好的印象，毕竟，爱这么美好的事物，他可不想破坏丁点。
　　秦镜睡醒来的时候，房间是暗的，没开灯，只有手机亮着，映着高悬帅气的脸。
　　秦镜伸手摸到他的平坦结实腹肌，满意地多捏了两下，很多南方的同学来到北方后，因为冬天太冷，吃得多，又运动得少，容易长膘，但高悬没有长胖，身上没有一丝赘肉，他喜欢极了。
　　高悬放下手摸摸他的脸：“醒了？身上难受吗？”
　　秦镜感受了一下：“还好。”肚子突然发出“咕――”叫，他嘿嘿笑了一声。
　　高悬放下手机，开了灯：“我点了外卖，已经送到了，起来吃饭吧。”
　　“呀，不用出去吃饭，太好了。吃什么？”秦镜很满意不用出门去吃饭，天冷不说，他还不想再路过前台，被人盯着看。
　　高悬说：“点了两个菜，水煮牛肉和地三鲜。”
　　秦镜嘿嘿笑：“这么奢侈！这比快餐要贵不少吧。”
　　高悬在他额头上亲一下：“偶尔奢侈一回还是负担得起的。”
　　秦镜兴冲冲爬起来吃饭，尽管身上有些不适，但高悬很小心，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两人你喂我我喂你，一起吃着晚饭，秦镜一边吃一边扭头打量这间屋子，说：“你说这房间里有没有偷窥的摄像头？”
　　高悬说：“没有，你来之前我都已经检查过了，不会有问题的。”
　　秦镜嘿嘿笑了起来：“你办事，我放心，来，吃块肉。”他将一块牛肉喂到高悬嘴边，高悬张嘴接了。
　　吃完饭，两人用手机刷了会儿新闻，又跟高中那群死党们聊了会儿天，他们都在线，这会儿约好了正一起打游戏，见他俩冒泡，便嚷嚷：“好难得啊，镜子和大神居然这个时候有空上网，一起来玩游戏啊。”
　　秦镜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便说：“没空，我们在图书馆呢，现在逮空儿休息一下。”
　　高悬听见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家伙撒起谎来也脸不红心不跳了。
　　休息够了，两人又钻进被窝，继续睡觉腻歪。血气方刚的好处就是贴一块儿就能烧起来，烧完了睡一觉起来还能继续再烧。这样的二人世界不可多得，他们可不想浪费。
　　当然，这样忙里偷闲的日子简直就是云端的美梦，对他们来说是极其奢侈的。
　　回到学校，便又回到了紧张而忙碌的现实生活中。
　　考试周对任何学生来说都不轻松，北大学生也不例外。当然，跟人文部、社会科学部等这些需要考前突击背诵的学科不同，数院和物院的考试周与寻常日子的学习计划也没有太多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考试令人神经紧绷。
　　秦镜每天依旧和高悬一起泡图书馆，还是形影不离。
　　关晟倒不像刚开始那样紧跟着他们做不灭的灯泡了，他从秦镜这里也受到了一些打击，明明进校成绩不如他，但现在却要比他学得轻松，他难受、自责、悔不当初。
　　不过他还是跟秦镜一起上图书馆，只是不挨着坐，说是怕被虐，遇到一些学不懂的题，还是会来找秦镜和高悬讨论。
　　秦镜更喜欢现在这种状态，他不喜欢有人来打扰他跟高悬的独处。
　　现在秦镜最期盼的就是放寒假，自从上次跟高悬在酒店有过亲密接触之后，他脑海中总会不时闪现当时的甜蜜与幸福，心也胀得满满的，渴望能有更多在一起的日子。
　　但在学校，这事太难了，只有放假回家，他们才能肆意享受亲密相处的时光。
　　高悬虽然嘴上不明说，但他言行中也体现了差不多的心思，他说放寒假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回去打扫卫生。
　　他说的打扫卫生，自然只能是医院家属小区的房子，毕竟他妈现在的家是不需要他打扫的。
　　将房子打扫出来干啥，当然是方便他们过二人世界，秦镜光想一下，就止不住偷偷高兴，到时候他们有好多天可以住在一起呢。
　　考试周终于结束，大家都有一种扒了一层皮的感觉。大一新生参与科研项目的极少，大家都早早定好了回去的车票。
　　中学要比大学放假晚，秦镜和高悬在他们放假之后还要上一周的家教课，所以他们会迟几天回去。
　　两个宿舍走得只剩下了他们两个，高悬干脆搬到了秦镜宿舍，这样的日子对他们来说不要太滋润，以至于秦镜经常担心他俩会不会把床给睡塌了。
　　当然，床塌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一周后，他们领到了家教工资，高悬还拿到了一笔奖金，因为他那个学生进步比较明显，这是当初学生家长承诺的。
　　秦镜的学生其实进步更大，不过家长一开始并没有承诺奖金，当然也就没有，不过学生家长已经发出邀请，下学期继续请他辅导，还表明了一点加薪的意思。
　　这些都不及放寒假回家那么让秦镜兴奋，他期待的二人世界快点来到吧。


第九十六章 寒假
　　他们没有提前告诉任何人具体的返程日期，回到高祥后，两人一起先回了秦镜家。
　　非常意外的是，秦肃今天休息。他们见到对方，说不上谁更惊讶。
　　秦肃说：“你们回来怎么没给我打电话，我好去接你们啊。”
　　秦镜摘下手套，故作镇定：“我们又不是小孩子，还用接。北京那么远，我们都骑车过去了。现在回来坐高铁，难道还回不了家吗？”
　　秦肃一边和颜悦色朝高悬点头打招呼，一边批评秦镜：“那你也得先打个招呼啊，我好提前买菜做好饭。你们吃午饭了吗？”
　　秦镜说：“还没有。”
　　“那我们出去吃吧，做饭费时间。”秦肃提议。
　　“没事，不用做饭，给我们下点面条煮点饺子的就行。高悬他不挑。”秦镜看着高悬笑嘻嘻地说。
　　“高悬是客人，总不能这么随意。”秦肃说。
　　高悬忙说：“叔叔，不用太麻烦，我随便吃什么都行。家里有什么就吃什么。”
　　秦肃笑着说：“那哪行，离开家这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能随便吃。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可以吃的。秦镜，你招呼高悬。”
　　“爸，你还把他当客人呢，他在咱家还能算外人吗？”秦镜说着冲高悬挤挤眼。
　　秦肃已经打开了冰箱门，说：“冰箱都空了，能吃的不多了。你们等我一下，我下楼去买点菜，就在门口的小超市，很快就回来。”
　　秦镜没想到家里竟是这个状态，早知道在外面吃了才回来：“爸，我想吃虾。”其实是高悬爱吃虾。
　　“知道了。”秦肃已经拉开门兴冲冲出去了。
　　秦镜看着合上的门，朝高悬做了个鬼脸。
　　高悬心有余悸：“没想到你爸在家。他会不会多想？”从学校回来第一件事不是回他妈那儿，也不是回自己家，而是来了秦家，他担心老刑警秦肃会多想。
　　秦镜无所谓地耸肩：“不会。这不挺好理解吗？你不喜欢去你妈那儿，想回自己家住多正常，你家半年没住人，我肯定会先拉你到我家歇口气，再去你家帮忙一起打扫，多完美！”
　　高悬听他这么一分析，似乎也有道理：“那我现在回去吧。”
　　秦镜拦住他：“别，我爸都去买菜了。至少也得吃了饭再走，否则就是欲盖弥彰。”
　　高悬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秦镜在他身上轻撞一下：“你这是什么表情，后悔来我家了？”
　　高悬忙摇头：“没有没有。”
　　秦镜将他身上的包摘下来，拖着他到沙发上坐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啥。而且我父母开明，他们肯定会尊重我们的选择。”
　　这是他们第一次讨论到父母的态度，高悬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真的吗？”
　　秦镜说：“我还没跟他们说过我的性取向问题，不过我觉得他们的接受能力应该比较好。毕竟对警察和医生来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见过。”
　　高悬双手紧张地交握，过了一会儿，他严肃地说：“秦镜，咱们的事还是不急着向长辈公开。我还没有能力为我们的未来提供保障。”
　　秦镜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一口：“放心好啦，我又没打算现在就出柜，等以后时机成熟再说吧。”
　　秦肃从外面回来，秦镜正在卧室里收拾他的行李，高悬则在阳台上帮忙打理花草，他忍不住笑了，这孩子真是闲不住：“我回来了，面条很快就好。”
　　高汤是现成的，家里经常会买鸡骨架熬高汤备用，煮面条煮馄饨做菜时随时取用。
　　秦肃切了肉、煮了虾，烫了秦镜爱吃的娃娃菜，给他们做了道清爽简单的面条。
　　秦镜和高悬吃得大呼过瘾，夸秦肃的手艺越发好了。秦肃也不居功，笑称是高汤的功劳。
　　吃饱喝足之后，秦镜去高悬家帮忙打扫卫生。
　　高悬坚持住老房子的理由已经找好了，他要帮几个朋友辅导高数，要到过年时才回去。
　　这倒也不是假的，熊凯和郎俊亮说他们高数大概率需要补考，他们向秦镜发出了求救，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指导。
　　高悬跟秦镜同气连枝，秦镜的事就是他的事。他主动来帮忙，熊凯和郎俊亮岂会反对。
　　其实高悬本来想做托管班的，奈何托管班的事实在太多了，还影响他和秦镜的二人世界，他打消了念头。
　　考虑到母亲的心情，当天他收拾完这边的卫生之后，就先回去了。回去住一两晚上，跟母亲当面说明自己的打算。
　　于婉芳虽然不太高兴，但还是同意了，毕竟答应朋友的事不能食言。
　　不过高悬回去后很尴尬，因为傅伟的女儿胡丝雨也在。小姑娘依旧很腼腆，没说话就先脸红了，傅伟和于婉芳一个劲地为两个孩子制造话题，试图化解尴尬。
　　但这怎么可能化解得了，高悬又不是秦镜那种跟谁都能自来熟的性格，没有必要的时候，他半天都不会开口说一句话，所以不可能指望他主动跟胡丝雨说话。
　　说到后来，高悬算是明白了。傅伟的意思是胡丝雨的物理成绩比较差一点，希望高悬给一点学习建议，还好没说要他辅导胡丝雨。
　　高悬说：“我没有什么好建议，不会就多刷题，高中物理很简单，熟能生巧，应付高考足够了。”
　　于婉芳忙说：“那你给小雨建议一下，该买些什么资料书。”
　　高悬摇头：“这我不太懂，我高中时刷的都是竞赛题，并不适合她。这个你让她问老师比较合适。”
　　于婉芳说：“老傅，我们回头问问老师，给小雨买点资料书。小雨抓紧时间做做题，要是有不懂的，悬悬也能教教她。”
　　高悬皱起眉头：“妈，我明天就回老房子住了，要给同学补课，没什么空。”
　　“你都能给你同学补课，给你妹妹讲讲题怎么了？”于婉芳有些责怪地看着儿子。
　　高悬闭上嘴不说话了。
　　胡丝雨红着脸摆手：“阿姨，不用麻烦了，不会的我问老师。”
　　高悬面无表情：“我放假这些天的时间都安排好了，就算能抽一点空，也是杯水车薪。最好的办法是请个家教，或者报个补习班，家教老师更有针对性一些。”
　　傅伟抬手摸摸女儿的头：“小雨，回头爸爸给你请家教。”
　　胡丝雨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爸，你能不能跟我妈说，我想学文科。”她不喜欢理科，想学文科，但她妈认为理科好就业，非让她学理科。
　　傅伟对自己说服前妻没什么信心：“你都分班一学期了，现在转到文科很吃亏吧？”
　　“但我物理就是学不好，我不一定能考得上大学啊。”胡丝雨都带了哭腔。
　　傅伟连忙说：“别哭别哭，我跟你妈说。”
　　因为胡丝雨在，高悬就不太愿意在家待着，第二天一早就出门去找秦镜。
　　秦镜很意外，也很高兴：“不是说明天才过来吗？”
　　高悬将头抵在他肩上：“傅叔叔的女儿在，不自在，我就出来了。”
　　秦镜抬手摸摸他的脑袋：“那正好，咱们出去逛逛吧，你昨天不是说还要买些东西吗。”
　　“对，逛超市去。”高悬振奋起来，跟秦镜在一起，做什么他都开心。
　　两人去超市买了一些日用品、吃的、喝的，高悬还要买米面油盐这些东西，秦镜拦住他：“别买了，就在我家吃吧。”
　　高悬坚持：“还是要买，我偶尔去你家吃还行，天天去你家，会让你爸妈多想。”
　　“他们会想什么？你一个人在这边，来我家吃饭不正常么？”秦镜觉得理所当然。
　　高悬不妥协，还是坚持买了自己需要的：“用不完就拿到你家去。咱俩偶尔一起做饭吃也挺好啊。”
　　秦镜歪着脑袋一想，说得好像也有道理，便不再阻拦。
　　两人买了一堆东西回去，将门一关，彻底成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高悬将秦镜抱起来，开心地在屋子里转了个圈，然后进了卧室，一起摔在床上。绵密炽热的吻落下来，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做想做的事了。
　　中午他们没回秦镜家做饭，就在这儿做饭。两人一边腻歪一边做饭，就像是新婚的小两口，整个房间里都是粉色的泡泡。
　　吃饱喝足，两人上网刷了会儿新闻，推辞掉死党们下午出去玩的邀约，又爬上了床。冬天太冷，最幸福的事当然是钻被窝，尤其是跟自己的爱人一起。
　　傍晚时分，两人还在床上没起来，高悬就接到于婉芳催他回去的电话。
　　尽管他一脸不情愿，最后还是答应回去，因为之前就说好了，要回家住两晚的。若是不回去，恐怕也会惹她生疑。
　　挂了电话，高悬抱住秦镜，将脸埋在他身前，撒娇：“我不想回去。”
　　秦镜摸着他的脑袋笑：“你不是答应今晚住家里的，回去吧，明天开始就不用回去了。”
　　“我不想回去睡，没有你，我睡不踏实。”高悬抱着他不舍得撒手。
　　“你就算留在这边，我晚上也得回家去住啊。”秦镜笑出声。
　　“啊――”高悬想到这一事实，不满地嘟囔，“到底什么时候咱们才能永远不分开。”
　　秦镜掰着手指头算：“还有三年半大学，我还打算读三年研究生，你是不是要出国读研读博？”
　　高悬一听，急忙说：“我不出国。”
　　秦镜认真地说：“你以后不管想进研究所，还是留校或去别的大学教书，没有国外留学的经历可不行啊，国内现在就奉行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所以这国还是要出的。”
　　“我了解过我们院老师的履历，也有没有出国的。”高悬反驳他，但是底气不那么足。
　　秦镜说：“我知道，但那是极少数，不过你也许有可能。”
　　能够在本校直博然后留校的，那是极少数极优秀的天才，高悬也许能够做到，但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得有出国履历，但那就意味着他和高悬得分开几年。
　　高悬有些烦躁地胡撸了一下头：“算了，至少还有两三年才考虑的事，不想那么多了。我们去吃饭吧。”
　　秦镜也摇摇头，将那些烦心事甩出脑海：“嗯，去吃饭吧，好饿。明天要同学聚会，听班长说，会尽量将老王和老谭都请来，好久没见到他们，真想念他们啊。”


第九十七章 聚会
　　第二天上午，秦镜和高悬差不多同一时间到了班上同学聚会的地点――一家酒吧。
　　这家酒吧是班上一个同学的亲戚开的，酒吧都是晚上营业，白天歇业，他们是白天来，包场费也不贵。
　　但如果在里面消费，就不便宜了。徐蔚然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他自备酒水和吃食。
　　对全班聚会来说，酒吧显然是个不错的场所，地方够宽敞，同学在一起可以喝酒聊天，也可以唱歌跳舞。
　　七班是个相当团结的班集体，所以这次聚会，只有极少数几个同学没能参加，54个人到了51个，没来的不是去了外地，就是家里出了事故。
　　秦镜一到，就被大家热情地团团围住：“镜子，你可算是来了，真是越来越帅了。”
　　“果然，上北大就是不一样，是不是特别爽？”
　　秦镜哈哈笑：“对，特别酸爽，被一众大神虐得死去活来。”
　　“有没有交到北大的女朋友啊？”
　　“……”
　　秦镜性格外向，以前跟班上同学很能打成一片，尽管毕业半年不见，大家依旧对他像从前那样热情，甚至上下其手。
　　对高悬，大家都只是笑着打招呼，没人敢动手动脚。
　　高悬靠在吧台边，看着秦镜被大家簇拥着，他内心也是骄傲的，秦镜这么受同学欢迎。
　　梁栋拎了几罐啤酒过来：“大神，喝酒吗？”
　　高悬看着梁栋：“一早上就喝酒？”
　　“度数很低，跟果汁差不多，当水喝。那边还有吃的，我去拿点过来。”梁栋说着去一个桌子上拿了包酒鬼花生过来。
　　高悬看了一下啤酒罐，揭开易拉罐喝了一口，酒味果然不怎么浓，能入口，他看着几个在台上调试音响的郎俊亮几人，说：“谁出的主意，在酒吧聚会？”
　　“班长啊，不过这儿还挺合适的，地方够大，多少人都能容得下。”梁栋笑着说，他看向被人群包围的秦镜，笑着说：“镜子还是那么受人欢迎。他在北大是不是依然很受欢迎？”
　　高悬想了想：“还可以，他的室友们很喜欢他，在社团里也很受欢迎。”在社团里主要是受女生的喜欢。
　　“你们还参加社团了？是什么社团啊？”梁栋好奇地问。
　　“自行车协会，不过我们两个学习都很忙，我还要做家教，一学期就参加了两次社团活动。”
　　“你们学校的社团是不是搞得很好？我们学校也有社团，我报了个动漫社，但就是开学时搞了两次活动，以后就再也没有组织过了。”梁栋说到这里笑了，“不过我也没时间去，平时假期还得打工。”
　　“做家教吗？”高悬问。
　　“没有，我们学校是师范类，数理化英多的是，我一个地理系的，哪轮得到我啊。周末去发传单，或者去肯德基兼职，赚点儿生活费。”梁栋说着耸耸肩。
　　高悬想了想，认真建议：“要是有机会，还是做家教比较好，性价比高，也跟你将来的职业对口，可以积累经验。你多结识一些老乡，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资源。好歹也是个大学生，教小学初中问题不大。我和秦镜的家教都是老乡介绍的。”
　　梁栋笑了：“真的啊？那回头我跟老乡们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资源。”
　　高悬说：“不管怎样，你要当老师，还是得把你自己的专业知识学得扎实一些，这样将来不管是求职还是上岗，至少底气就足，不会觉得虚。”
　　梁栋认真点头：“是这么个道理。谢谢大神建议。”说着举起酒跟高悬碰了一下杯。
　　今天高悬不再高冷，居然还积极主动给自己提建议，梁栋有点喜出望外。
　　正在舞台上试麦的郎俊亮和高沛等人看见他们来了，呼啦一下过来了，在他们旁边停下来，各自去拿了一罐啤酒：“大神来了，一起去唱歌啊，今天场地够大，可以任意发挥。镜子呢？”
　　高悬抬了一下下巴：“他在那边跟人聊天呢，你们先去唱，我等他过来。”
　　高沛靠着吧台大声叫：“镜子，镜子，赶紧过来喝酒了。”
　　秦镜抬头笑了起来，朝他们挥挥手：“马上就来！”
　　秦镜杀出重重包围，来到他们身边：“哇，这么生猛，一大早就喝酒，我也要。”
　　高悬已经拿过一罐，打开，推到他面前。
　　秦镜拿起酒，转过身对熟悉的死党们说：“敬友谊！”
　　大家都举起杯：“敬友谊！”
　　欢呼声和碰杯的声音惊动了周围一群人，徐蔚然看见他们，说：“你们就先喝上了？等等我们大家一起干杯啊，还有一些女生没到，等会儿。”
　　秦镜笑着说：“没事，一会儿等大家齐了再喝。对了，班长，老王和老谭啥时候到？”
　　徐蔚然说：“我没敢把他们叫这里来，等吃饭的时候他们才到。咱们在这里尽情玩，有老师在会不太自在。”
　　这倒是事实，有家长在一旁看着，就不能玩得尽兴了。
　　秦镜便和小伙伴们围在吧台边说说笑笑，交流着各自上大学的经历。
　　趴在吧台上的郎俊亮神秘地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高沛和翔子都脱单啦！”
　　秦镜抬起头，惊讶地说：“真的啊？恭喜你们，怎么都没听你们说起过，瞒得太狠了吧。”
　　高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是前两天才确定的，感觉都不太真实，所以没来得及跟大家说。”
　　“是吗？女朋友是哪儿的？我们认识吗？”大家追问。
　　“你们不认识，我大学校友。”
　　“那有照片吗？给我们看看，长得漂亮吗？”
　　秦镜问刘宇翔：“翔哥你呢？”
　　“我女朋友是我同学，重庆的。”刘宇翔的语气中颇有些小得意。
　　“重庆妹子漂亮，性格火辣，翔哥厉害啊！”大家竖起了大拇指。
　　几个人凑在一块看他俩的女朋友。
　　刘宇翔的女朋友确实不错，高挑纤瘦，长相也颇为清秀。
　　高沛的女朋友则看着有几分可爱，就如同邻家小妹一般。
　　他们正传看着，范子承突然转头问：“镜子你和大神脱单了吗？北大美女应该不少吧？”
　　秦镜和高悬互相对视一眼，故意露出苦哈哈的表情：“没有，我俩学院女生特别少，功课又特别繁重，没机会认识美女啊。”
　　舞台上正在调试音响的人对着麦喊：“音响好了，你们谁来唱歌？”
　　大家都嘻嘻哈哈，说：“你先给大家唱一个吧。”
　　这时从门口进来了一群精心打扮过的女同学，郎俊亮顿时来了精神，赶紧直起腰抬手打招呼：“美女，过来一起玩啊。”
　　为首的是白璧，她一眼就看见了秦镜，眼睛一亮，笑着朝这边走来。
　　高悬一把拉起秦镜，说：“我们倒台上去玩。”
　　秦镜一时间有些愣神，还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就被高悬拖着上了舞台，他才傻傻地问：“来这里做什么？”他一不会唱歌，二不会乐器。
　　高悬笑着说：“我弹琴，你跳舞。”
　　“啊？！”秦镜被吓了一跳，“我不会跳舞啊。”
　　高悬说：“怎么不会？你小时候还跳过踢踏舞。”
　　秦镜想了想，那都是小学儿童节的事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他居然还记得：“可我都忘光了啊。”
　　“算了，你不愿意表演，就给我翻乐谱吧，我来弹琴。”高悬的目的也不真是让他表演，只是想把他带离白璧的范围。
　　高悬在电子琴前站定了，看了一下乐谱，没有翻到自己满意的，便拿出手机搜了一下，找到一首歌，开始弹奏电子琴。
　　秦镜站在一旁，想说这么小的屏幕你也看得清？不过他还没说，熟悉的音乐流淌了出来，台下闹哄哄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有人还主动跑到了麦克风前，随着音乐唱起来：“又到凤凰花开的时候，想起某个好久不见老朋友……”
　　台下的同学们也慢慢跟着哼唱起来。
　　秦镜站在高悬身边，跟随着节拍，也开始哼唱起来。
　　这首歌是他们第二次全班合唱，当初在谢师宴上大家齐唱过，当时是唱得大家热泪盈眶，因为当时吃完那顿饭就要各奔东西了。
　　如今重聚首，再次唱起这首歌，意义就有点不一样了，以前唱的离别，现在唱的是重逢，所以大家的声音也比以前要亢奋一些。
　　一曲毕，秦镜带头鼓起了掌：“哇，没想到你还真能弹，真棒，还弹一首吗？”
　　高悬看着他，微微笑着点头，直接弹《朋友》的高潮部分，自己还开口唱：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这歌会唱的人不少，有不少人也跟着唱了起来。
　　等到这两首歌唱完，大家还想让高悬继续弹唱，但是高悬却放弃了电子琴，去放音乐了，而且一放就是迪斯科舞曲。有人将舞池上方的旋转灯打开了，于是整个酒吧里氛围就变了，这样的天时地利，不跳舞怎么对得起青春？
　　不少人涌进舞池，开始跳舞，秦镜兴奋地看着台下，说：“都在跳舞了，咱们也去吧。”
　　高悬看了一眼，凑到他耳边说：“你还嫌自己招惹的桃花不够多呢，你要是去我就当大家的面亲你。”
　　秦镜听见这话，脸有些发热，终于明白过来他为什么拉着自己上舞台了，这家伙真是个醋坛子，他凑到高悬耳边：“你难道没看出来，狼蛛在追白璧？”
　　高悬看了一眼，说：“没有。而且我也不看好，不尴尬吗？”
　　秦镜耸肩，这事不受他控制，反正他没有对不起过郎俊亮和白璧。
　　于是大家都在喝酒跳舞，高悬便和秦镜两人在舞台上当DJ，陆续有不少人跑到舞台上来找他们玩。但白璧始终都没上去过，这让高悬放心了不少。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徐蔚然将音乐停了，宣布了聚餐地点。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开往饭店吃饭。
　　聚餐地点离酒吧不算远，走过去需要十几分钟，当然，如果不愿意走路，可以自己打车过去。
　　秦镜和小伙伴们步行去饭店，等他们到的时候，王建元和谭立志以及另外几位科任老师几乎全到齐了。
　　秦镜一见王建元，就忍不住过去抱了他一把：“王老师，我想死你了！”
　　王建元一愣，然后笑了起来：“我怎么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呢？”
　　作者有话要说：聚会没写完，明天继续。


第九十八章 礼物
　　秦镜放开王建元，嘿嘿笑着说：“王老师，您今天真帅！”
　　王建元今天穿了套西装，跟他平时总穿个夹克衫的形象大为不同，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多了。
　　王建元笑得满脸灿烂：“油嘴滑舌，上大学了还是这样。”
　　秦镜摇头否认：“没有，我在大学可稳重了，就是见到你们才这样，跟你们在一起，感到亲切放松，最本真的自我就出来了。谭老师好，刘老师好，曾老师好，何老师好！”
　　他挨个跟老师们打招呼。
　　谭立志调侃他：“哟呵，见到校长就是一顿拥抱，见到我们就只剩下老师好了。”
　　秦镜笑嘻嘻地朝他张开双臂：“那要不我也拥抱一下您？”
　　谭立志笑着连连摆手：“一边去一边去，太肉麻了。”
　　王建元说：“老谭，这可就是你不对了，秦镜不抱你，你说他厚此薄彼，要抱你，你又嫌肉麻，你说你难不难伺候？”
　　徐蔚然在一旁笑着说：“谭老师那是不好意思了。”
　　旁边几个老师也过来打趣，大家笑闹起来，秦镜挽着老王和老谭的胳膊，将他们送到了中间的桌子旁，开始闲话家常。
　　菜上来之前，大家围着老师们叽叽喳喳地聊天。王建元非常关切地问候每个学生的情况，让大家惊奇的是，七班这些同学，他不仅叫得出名字来，还都能说上他们的学校来。
　　秦镜忍不住感叹：“王老师您记性可真好，我们这么多人您都记得。”
　　王建元感慨地说：“教了这么多年书，你们就是我最大的骄傲，怎么能不记得？看你们一个个都出息了，是我们老师最大的欣慰。”
　　秦镜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王老师，我们下一届的学弟学妹情况怎么样？”
　　王建元摇头叹息：“自然是没法跟你们这届比。”
　　这点倒是秦镜意料之中的事，毕竟生源在那摆着，而且他们也再没有像他这样有人带头。
　　秦镜说：“那总比我们之前的学长学姐好呗。”
　　王建元笑着说：“这倒是，你们这一届做了好榜样，带着学校的风气好多了。学校现在也抓得严，太调皮捣蛋的学生我们惩罚得很严厉。学校教师绩效也有奖励机制，浑水摸鱼的老师们会有惩罚措施，水平实在太差，就给转到后勤去，不让参与教学工作。”
　　秦镜听完，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校长，有魄力啊！可这样容易得罪人吧。”
　　王建元说：“得罪人又怎么样，我反正还有几年就退休了，得罪人总比误人子弟好吧。”
　　“那咱们学校这届高一新生的生源怎么样？”这才是秦镜最关心的。
　　王建元笑了：“还行。今年市里改革，将中考志愿填报时间挪到考试后了，填志愿的时候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咱们学校出了你和高悬两个北大生，有一些成绩还不错的孩子报考了咱们九中，反正要比往年情况改善多了。”
　　秦镜听到这里，止不住开心，这正是他想看到的：“那就挺好啊，这样的话，咱们学校以后的升学率会慢慢拉上来。”
　　王建元点头：“对的。谭老师今年带高一，他班上就有一个相当聪明的孩子，就是有点骄傲。”
　　谭立志满面笑容说：“那孩子成绩很不错，参加中考的时候拉肚子虚脱，英语只考了半场，离一中的录取线差了十分。他家长原本打算花钱送他去一中的，他死活不愿意，主动来了咱们学校。就是有点傲气，尾巴翘天上了。我经常拿你和高悬来敲打他，让他别太骄傲。”
　　秦镜笑着看向高悬：“真的啊？那跟高悬有点像啊。”
　　高悬抗议：“我尾巴可没翘天上。”
　　大家都笑了起来，高沛提议：“什么时候镜子和高悬回咱学校给学弟学妹们做个报告呗，正好也刺激刺激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他这话一出口，老师们都觉得这意见相当不错：“对啊，你俩什么时候有空，来学校给学弟学妹们做个报告吧。”
　　王建元也点头附议：“这个主意相当不错，我也曾想过。你们认真考虑一下吧，你们几号开学？”
　　秦镜看他们的架势好像还当真了，他和高悬对视一眼，说：“我们3月2号开学。”
　　王建元皱眉：“这跟我们学校是同一天啊，真是不凑巧。”
　　谭立志在一旁出主意：“要不这样，校长，咱们给学生另行发通知，要求他们早一天开学呗。2号秦镜和高悬做完报告再返校，校长你给他俩报销返校的机票。”
　　王建元看着秦镜：“可以吗？”
　　秦镜说：“这样临时改通知不太好吧，我跟高悬商量一下。”
　　秦镜叫过高悬，两人到一边聊了一下。
　　秦镜说，咱们可以跟班主任请个假，晚一天去上学。
　　高悬不太愿意，他们2号报到，3号就该正式上课了，他自己缺一天课不打紧，秦镜的课不能缺，他提议换个方案。
　　于是最后秦镜跟老师们说：“我和高悬尽量买2号晚上的机票去北京。王老师你让学生尽量上午报到，下午留校听报告，我们做完报告就走。”
　　王建元猛拍大腿：“当然可以，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学校给你俩报销去北京的机票。”
　　秦镜笑嘻嘻地说：“真的啊？那就谢谢王老师了。”
　　当场很多同学表示到时候也回学校去看看。
　　菜上来了，大家便分散开来，围桌而坐，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还不忘去敬老师们的酒。
　　这顿饭吃得和乐融融，比暑假的谢师宴更开心，毕竟那个时候刚考完考试，前途未卜，不少人心怀忐忑，今天这个时候就真是老友相聚，能开怀畅饮。
　　临时接了个报告，还得打乱开学计划，但秦镜毫无怨言。
　　虽然只是大一学生，跟成功人士相去甚远，但秦镜愿意去做这个报告，因为可能激励一些学弟学妹努力学习，以考取好大学为目标，振兴九中。
　　高悬是典型的夫唱夫随，他虽然对振兴九中没有执念，但作为九中的一份子，当然不希望自己的母校拉胯，而是希望它越来越好。
　　更何况这是秦镜的夙愿，他当然要尽自己所能帮他实现愿望。
　　整个寒假里，高悬多数时间都住在自家的老房子里，他们并不在高悬家里给郎俊亮和熊凯讲高数，而是在秦镜家里。
　　有时秦镜父母白天会在家休息，但他们人少，进秦镜房间将门一关，基本上就不会影响到长辈休息了。
　　高悬的家，已经成为了两人约会的秘密基地。只要时间合适，两人都躲在里面过幸福的二人世界。
　　为安全起见，高悬甚至还换了把锁，以防于婉芳突然哪天心血来潮突然杀过来，万一不巧恰好碰上他们俩在为爱鼓掌，那可不是他们想看到的局面。
　　高悬一直在这边待到快过年才回去，引起于婉芳很大的不满。
　　高悬任她唠叨，并不开口，他对母亲其实已经不太抱希望，她想要幸福安稳的生活，而自己没法为她的幸福蓝图增色添彩。
　　他将来会履行一个儿子的义务，为她养老，别的，恐怕做不到。
　　过年期间，高悬在他妈那儿待了好几天，终于，在他快要崩溃失控的时候，他妈上班了，他从那个家逃离了出来，回到自己家中。
　　秦镜也走完了所有亲戚，真正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
　　他们俩便结伴过了几天清净日子，今年过年非常迟，天气也算暖和，所以他们又去了一趟丹香山，这次终于有了漫山的桃花迎接他们。
　　秦镜开心至极，说：“咱们看桃花的经历是不是像极了我们俩的关系？第一次说要看桃花，结果没能成行，那时候我们关系蒙昧，一片模糊；去年一起看桃花，当时咱们的关系也快明朗了吧，至少咱们能够确定自己的心意了，桃花全是花骨朵，找了半天才找到一枝开的；今年咱们过来，便赶上了漫山遍野的桃花。”
　　高悬闻言也止不住泛出笑意：“还真是。”
　　两人在桃花林里流连忘返，直到不得不返回才下山来。
　　回到市区，秦镜拉着高悬上了一辆公交车，高悬有些意外：“去哪儿？咱们家不是这路车。”
　　秦镜说：“去个地方，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秦镜拉着高悬去了繁华的市中心，这会儿已经天黑了，繁华的商业中心人流并不多。
　　过完年头两天上班，很多人都没适应节奏，感觉累，并不想出来逛。还有一个原因，刚过完年，大家的钱包都瘪了，也没有太多的余力去消费。
　　逛街的反而是秦镜和高悬这样的学生党，刚拿到压岁钱，有能力消费。
　　秦镜先拉着高悬去美食城吃小吃，填饱肚子后，秦镜继续沿街溜达，高悬说：“今天爬了一天山，不累吗？回去休息吧。”
　　秦镜摇头：“不累――我还要逛街。”
　　高悬问：“你还想买什么？我给你买。”
　　秦镜说：“随便看看，看到想买的再买。”
　　两人便沿街闲逛，秦镜不怕累，看到有意思的店就往里钻，但也只是看，不买。
　　高悬心疼他，催他快点回去休息。
　　终于，秦镜逛到一家男装店，他说：“我们进去看看。”
　　高悬看着里面一水儿西装衬衫，说：“咱们现在又用不着这个，看它干什么？”
　　秦镜回头冲他露齿一笑：“看看嘛。”
　　高悬拗不过他，只好跟着一起进去了。
　　秦镜看了看，还伸手去摸面料，店长估计是无聊，一整天都没啥人进来，又看到两个赏心悦目的大帅哥进来了，便亲自过来接待：“请问两位有什么需要的？”
　　秦镜看了一圈，转过身，将视线落在高悬身上：“有适合他穿的西装吗？”
　　店长说：“当然有。这个帅哥个儿高，肩膀宽，穿西装最好看了。这套暗红色喜欢吗？这个色非常显年轻活泼，一般人不好驾驭，但我相信这位帅哥可以，要不要试试？”
　　秦镜看着那套西装，心说这不是滞销货推销吗？便说：“这个色适合的场所不多，给我们找黑色的吧，我喜欢稳重一点的。”想要显年轻，完全可以通过领带来搭配。
　　于是店长给高悬推荐了一套黑色西装，高悬不想穿，但拗不过秦镜，最后换上了。这西装修身挺拔，就跟量身定做的一样，别提多帅气了。
　　秦镜看着穿西装的高悬，忍不住举起相机一个劲地猛拍，简直是太帅了！
　　高悬第一次看见自己穿西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非常诧异，原来他穿西装是这样的，几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便回头对店长说：“你给他也找一身试试。”
　　店长看帅哥看得差点流口水了，听见这话，赶紧去给秦镜找衣服。
　　秦镜正换了手机在拍照，看店长离开了，压低了声音说：“帅得我合不拢腿。”
　　高悬舔舔唇，几乎想当场亲他一口。
　　不一会儿，店长拿了两套西装过来，一套黑色的，一套藏蓝色的，秦镜并不抗拒，说：“我换蓝色的吧。”
　　秦镜去换上西装出来，高悬看得眼睛都挪不开了，第一个念头就是想亲手扒了那身衣服。
　　店长惊喜得直拍手：“你们真是我看过的穿我家衣服效果最好的人了，真是太好看了。比量身定做的还合身，这身材简直太完美了。”
　　秦镜理着袖口，说：“店长，你这么夸没用，太贵了我们买不起。”
　　店长说：“我们家西装不算贵啊，这个版型设计，这个面料，这个做工，才几千块一套，比很多大牌性价比都高。你们穿得这么好看，真的不买一套吗？”
　　秦镜说：“我们还是穷学生，说实话，西装对我们来说用途并不大，要不是穿着好看，是不打算买的。你要诚心卖，给个实价。”
　　高悬一听秦镜的话，忍不住拉他到一旁，小声说：“买这个干什么？又用不上，多浪费。”
　　秦镜打断他：“我看看，要是价格合适就买，不合适就不买了。你可以表现出不想买的意愿，咱们一唱一和争取最优惠价格拿下来。”
　　最后秦镜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死缠烂打之功，人见人爱之脸，成功将这两套西装以五折价格拿下。
　　毕竟这个季节都□□夏装了，而且店里开张两天都没开过张，这一下子卖出去两套，不由店长不心动。
　　拎着衣服出了店门，高悬还有点没回过神来，这就买了两套西装？还是秦镜掏的钱！
　　秦镜笑嘻嘻地说：“过年我拿了很多红包，这是送你的新年礼物。到时候咱们穿这个去学校做报告，你说会不会闪瞎学弟学妹们的眼？”


第九十九章 完章
　　高悬接受了秦镜的礼物。不过秦镜也被说服接受了高悬的礼物，他那套西装算高悬送的，一人出了一套西装的钱。
　　高悬虽不及秦镜手头宽裕，但他挣钱的机会比秦镜多。
　　秦镜考虑他作为男人的尊严，没有跟他争这个，欣然接受了这份礼物。
　　正月十二，天气晴好，阳光明媚，早春的气息和着春阳扑面而来，令人心情雀跃。
　　秦镜和高悬一早就起来收拾行李，然后在秦镜家会合。
　　刘宇翔开着自家的宝马车来送他们去学校。
　　本来秦镜还想和高悬一起骑车去学校，就跟从前上学时一样，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不仅仅是穿得太正式不方便骑车，更因为他俩的车现在搁北大呢。
　　刘宇翔接到两个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怪叫：“镜子，你俩这是要去结婚吗？”他的意思是他俩穿得像新郎官似的。
　　秦镜和高悬听了，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哈哈笑起来。
　　他俩的西装款式一模一样，选用的窄领带则是对方西装的颜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情侣装。
　　刘宇翔啧啧感叹着摇头，忽然想起什么，大脚一声：“等一下，你俩先别上车。”
　　秦镜手已经拉开车门，听他这么一说，便站住了，疑惑道：“怎么了？”
　　刘宇翔跑下车，举起手机：“你俩站好，摆几个pose，让我拍个照。这太帅了！将来我结婚，你们都得来给我当伴郎啊。”
　　秦镜和高悬还挺配合，靠在车边，或挨或搭摆了几个pose，让刘宇翔拍了照。
　　秦镜提醒刘宇翔记得将照片发给自己，还不忘调侃他：“翔哥，你也不怕请了我和高悬去给你当伴郎会喧宾夺主？”
　　“怕什么！我哥们儿这么帅，给我当伴郎就是给我撑面子啊。到时候两大帅哥左右一站，那排面，可不羡慕死别人？”刘宇翔毫不在乎地说，手里忙个不停。
　　秦镜笑嘻嘻地说：“行，你不怕我们就更不怕了，到时候我和高悬铁定会穿得帅气无比去给你撑场子。”
　　刘宇翔收起手机，坐进驾驶座：“你俩今天是准备去学校收割少女心的吧。老王要是知道你们穿得这么帅气，说不定要后悔请你们。”
　　“为什么？”秦镜坐进车后座，有些好奇地问。
　　刘宇翔说：“你们勾走了那么多少女芳心，让学妹们再也无心向学，老王岂不是欲哭无泪？”
　　秦镜摇头：“这你就多虑了。要真有那么好的收割效果，那绝对是好事一件，她们若是真爱慕高悬，那必定会头悬梁锥刺股，发奋图强，考个好大学，这样才有机会靠近高悬啊。”
　　高悬听到这里，忍不住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为什么不是爱慕你？”
　　秦镜扭头看着他，嘿嘿笑起来：“爱慕我也行啊，效果差不多的。”
　　在刘宇翔看不见的地方，他抠了抠高悬的掌心。高悬趁机将他的手给抓住了，十指紧扣。
　　刘宇翔倒车出去，说：“镜子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秦镜说：“当然有道理啊，这是有依据的。如果当初你暗恋一个品学兼优的女生，说不定也会发奋图强向她看齐。”
　　刘宇翔嘿嘿笑：“那可不一定。我初中时喜欢我们班的文艺委员，成绩好长得又漂亮，我就只会冲着她吹口哨想引起她的注意，给她买好吃的，可惜她都懒得多看我一眼。我怎么就没想过要好好读书吸引她的注意力呢！”
　　秦镜笑：“说明你开窍晚。”
　　“对啊，要是我开窍早点，没准还能考个一中啥的，我的人生也许就要改写了。不过我也不后悔，要是我开窍早了，哪能碰到你们这群好哥们。”刘宇翔倒也乐观，他话题一转，“对了，镜子，我有个事一直特别疑惑，你高一下学期的时候，怎么突然就开了窍，成绩一下子就提升起来了，是不是喜欢上哪个品学兼优的美女了？”
　　秦镜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还真是，我那时跟一个成绩特别好的人表白，结果可想而知，被拒绝不说，还被羞辱了一顿。于是我就咬着牙，发誓要好好学习，出人头地，让他不敢再小瞧我。”
　　他说话的时候，用力握了一下高悬的手。
　　“哇，真的吗？我第一次听你说起这事，你喜欢的女生是一中的吗？后来呢，你考上北大后去找她了吗？她知道你考上北大什么反应？有没有要求和你在一起？”刘宇翔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
　　秦镜轻咳一声：“找了，还主动跟我表白了。”他的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高悬修长的手指在秦镜手背上挠了挠。
　　“靠！这不就是那典型的嫌贫爱富戏码吗？你没有答应她吧？绝对不能答应她啊，镜子！你该好好羞辱回去。”刘宇翔显然是想看打脸的戏码。
　　高悬用力清了一下嗓子：“他答应了。”
　　“啊？为什么答应她啊？这种女人不能要啊。”刘宇翔显得愤愤不平，“你都上北大了，要身高有身高，要颜值有颜值，什么样的美女找不到，高学历高颜值的大把，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秦镜终于憋不住笑出声：“他长得好看啊，我颜控，挡不住诱惑。”
　　高悬转过脸去，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刘宇翔显然还是意难平：“究竟是个什么天仙儿啊？有照片没有，拿来给我看看。她考了什么大学？”
　　秦镜说：“他不喜欢照相，我没他照片。学校跟我差不多，都是特别好的大学。”
　　“在哪儿上大学？”
　　“北京。”
　　刘宇翔说：“那也是清华北大了？镜子，你这太不厚道了，我们有女朋友都告诉大家了，你有女朋友还藏着掖着，没把我们当兄弟啊。”
　　秦镜终于止住笑：“才确定没多久。到时候肯定会带他来给你们看的，长得真好看，身材也特别好，肤白貌美大长腿，你要相信我的眼光啊。他学习比我还好呢。”
　　刘宇翔想了想：“师院附中那个？不对，那好像是个男生。”
　　秦镜开始混淆视听：“就不允许人家学文科？”
　　高悬已经憋不住开始偷笑了。
　　刘宇翔从后视镜里看着高悬：“大神，你知道镜子的女朋友吗？你俩关系最铁，他不能连你也瞒着吧。”
　　高悬转过脸来，用手捏着双颊，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我见过，是很漂亮。”
　　秦镜冲他眨眼：“对吧！他很多才多艺，就是性格有点高冷。”
　　刘宇翔说：“性格高冷不好相处，那你可有苦头吃了。兄弟我丑话说在前头了，这样的女生太势利眼，只能共富贵不能同患难，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了。”他还是意难平，镜子多好的人啊，居然会被人拒绝，那女生竟然还有脸求复合。
　　高悬的脸快黑了。
　　秦镜哈哈笑：“放心吧，我有把握，他现在爱我爱得死去活来。”
　　刘宇翔终于觉得舒坦了：“那就好，好好□□□□。你得尽快把照片发来给我们看啊，不然太不够意思了。”
　　“放心好了，我肯定会带他来给大家看的。”秦镜信誓旦旦。
　　高悬赶紧岔开话题：“秦镜，我们什么时候也去学个车吧？”
　　秦镜左手打了个响指：“对啊，是该学车了，等回学校了咱们去报个驾校吧。”
　　刘宇翔说：“北京考驾照是不是很贵？那边要求也会比较严吧。”
　　秦镜说：“没事，驾照要求严格一点没毛病，毕竟事关安全。贵肯定要比咱家这边贵一点，但除了在学校学车，也没多少时间能在家学车啊。”
　　他们就这么聊着，直到抵达学校。七班不少还没去学校报到的同学都过来了，一是为了参观母校，二是为了看秦镜和高悬作报告。
　　看到秦镜和高悬，大家都围了上来，嚷嚷：“哇塞，你们今天穿得太帅了吧！你俩现在活脱脱就是成功人士啊，比明星都好看。”
　　大家都忍不住拉着他们拍照合影，这么帅的男生是他们的同学，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秦镜和高悬跟大家打完招呼，拍完照，去找王建元。
　　王建元正在他的办公室里跟教导主任说话，看见他们来，自然是无比惊喜：“这么快就到了，吃午饭了吗？你俩今天这么一打扮，啧啧，要是走在外头，我都不敢认。”
　　秦镜笑着说：“校长，我们这么穿不行吗？”
　　王建元笑眯了眼：“行，当然行，太行了。这才是我们九中儿郎应有的风采啊。吃了吗？”
　　“吃过了。学弟学妹们都到齐了吗？”秦镜问。
　　“来了七八成的样子。临时通知的，还没正式上课，有人偷懒，不愿意来。”王建元说。
　　“那也不错。”秦镜说，“校长，你们去忙吧，我们找个地方熟悉一下稿子，一会儿好发言。”
　　“你们就在我这里休息吧，我和赖主任去他办公室。这儿有烧好的开水，我给你们泡杯茶。”王建元热情地说。
　　“不用，校长，我们自己来，你们去忙。”秦镜连忙制止给自己泡茶的王建元。
　　报告会定在下午两点，一点半，各班就开始组织上操场集合。
　　秦镜从办公室的窗户朝下看，搬着椅子的学弟学妹们或打打闹闹，或懒懒散散，千姿百态地朝操场走去，像极了当初的他们。尽管才毕业一个学期，怎么就感觉恍若隔世了。
　　高悬将手搭在他肩上：“我们是不是要准备下去了？”
　　秦镜笑嘻嘻地说：“别着急，等最后几分钟才去。咱们是这次报告会的主讲人，当然要最后出场才有震撼效果。”
　　1点50分，操场上各班级都已经入了位，主席台上领导们也基本到位了，秦镜和高悬才准备下楼。
　　等到台上王建元亲自介绍：“……大家都知道，去年高考，我们学校开出了一个双黄蛋，一下子考上了两名北京大学的学生，这是我们九中建校以来最大的殊荣，也是我们作为老师的殊荣。非常幸运的是，今天，这两位优秀的毕业生又回到了母校，他们非常愿意跟学弟学妹也就是你们传授一些学习经验，请大家欢迎秦镜与高悬同学上台！”
　　王建元带头鼓掌，朝已经站在学生队伍旁边候场的秦镜和高悬看过来。
　　秦镜和高悬迈着坚定的步伐，在越来越多人的注目中走过跑道，踏上主席台。
　　台下的学生已经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喧哗声越来越大，有不少女生还惊呼起来，这就是秦镜和高悬？这也太帅了吧！比公告栏里的照片更帅，而且居然还都那么高，穿西装简直帅得惨绝人寰。
　　秦镜和高悬作为上学年的特等和一等奖学金获得者，两人的大头照还在学校的公告栏里没撤。
　　按理是该撤了的，但负责公告栏的人出于私心没撤，所以全校师生几乎全看过他俩的照片，不管是老生还是新生。
　　按照他俩商议好的流程，高悬先发言，他的稿子不长，写得也中规中矩，主要是介绍自己的学习方法，先预习，找出自己不懂的地方，等课堂老师讲解的时候着重去听，再适当刷题。
　　只有发言稿最后部分，他提到了七班的学习氛围：“……最后，我还想说几句，高中三年我最开心最宝贵的经历，就是从一中转学到咱们九中来，认识了一群可爱鲜活的老师，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因此我要特别感谢原来七班的老师们，还有七班那群一起奋斗过的兄弟们，尤其还要感谢我最好的朋友秦镜同学，是你们大家成就了今天的我。非常荣幸在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与大家一起乘风破浪、共济沧海！谢谢大家！”
　　秦镜的手掌都拍红了，待高悬回来的时候，他抬起手来，跟高悬来了个击掌，然后站到了话筒前，以比较轻松的口吻说：“年还没过完，先给所有的老师们拜个年，祝你们身体健康，心想事成，笑口常开！祝学弟学妹们新年新气象，学习跟身高都步步高升！
　　“我在想，大家昨天接到今天下午要开会的通知时，是不是都在偷偷骂我们？刚开学就开会，简直是有毛病。不好意思，占用大家宝贵的最后一点假期了。所以我和高悬特意商量了一下，穿得帅气一点，能让学妹们少骂我们几句。（台下哄笑）至于学弟们，如果让你们产生危机感，那不是我们的本意，请大家嘴下留情，并且欢迎你们来挑战，我们随时恭候，文的舞的都可以。（台下又开始哄笑）
　　“言归正传。刚才高悬介绍了不少学习经验，以我跟他认识十八年的交情保证，他没有藏私，而且据我本人亲测，非常实用有效，提前预习是真的非常非常重要。不过他是真学霸，脑回路跟咱们这些普通人不太一样，他学一遍就懂了，咱们可能学很多遍还不懂，这该怎么办呢？别急，我有经验可以跟大家分享。
　　“学弟学妹们别以为我现在考上北大了，成绩肯定好得不行，其实啊，我的起点跟你们大家一样，甚至还不如你们，妥妥一个学渣。我中考成绩没上高中录取线，本来都打算去职高混日子了，结果听到一个消息，说九中降分录取，我运气好，正好赶上了，就屁颠屁颠来上高中了。能上高中，谁愿意读职高对不对？王校长，感谢您英明睿智的决定！（王建元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当然，来了九中我刚开始还是混日子，七班的老师可以作证，我想当初我的黑历史学校都还能查得到。我记得高一下期中考试数学才考了28分，王校长教我数学，他知道得最清楚。在班上排名也是倒着数的，我相信在座的诸位都比那时的我强。不过考28分又能怎样呢，这跟我高考数学得满分有什么必然联系吗？是不是？嘿嘿。（台下哗然）
　　“我是怎么突然想起要发奋图强的呢？因为我突然有一天想通了，我再这么混下去，将来既不能像我妈那样当个悬壶济世的医生，也不能像我爸那样当个惩奸除恶的警察。我大概率会成为一个出租车司机，或者外卖配送员，要么就下工厂当个流水线工人。
　　“这都算好的，至少还能自食其力，也能为社会创造一点点价值。更有可能是没本事又想赚大钱，进了什么传销组织或者诈骗集团，成为社会的害虫。还有可能是什么都不愿意干，在家啃老，然后从灵魂到身体一起慢慢腐烂掉。
　　“我相信在座的每个人小时候都有过远大的理想，想当宇航员、科学家，或者集团总裁，但越大，就越发知道那些离自己越来越远，于是不断调整，调到后来干脆不调了，躺平拉倒。但绝对不是躺吃等死。所以我不能混吃等死，我开始发奋学习了，结果我发现，题目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啊~~（台下又发出了共鸣般的笑声）
　　“我花了很多时间，脑袋都快薅秃了，依旧是没什么进展。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我会变成学渣也不是一天就变成的。于是我开始往前捋，高一下的不会，那就做高一上的，高一上的还不会，那就做初三的，初三的不会，那就做初二的，以此类推，哪儿不会，就从哪儿补起。
　　“你们肯定会问，这样不累吗？当然累死了！可这是自己欠的债，总有一天都要还的。这个债是越早还越轻松，等毕业进入社会了，那是想还也没有机会了，就只能用后半辈子的人生代价来还了。所以学弟学妹们，赶紧回头去检查，你们从哪儿开始不会的，不要留太多历史遗留问题。
　　“有人会问，不会问谁？当然是老师啊。这点我要特别感谢我的老师们，他们给予了我太多的耐心和帮助，九中的老师们都特别特别有爱，他们可爱帮助大家了，但我发现咱们九中的同学有一个特点，都不爱向老是请教问题（台下笑）。这点不好，大家要改。关于咱们学校老师好不好，高悬最有发言权，他是从一中来的。（坐着的高悬接过话茬：“这点我可以证明，咱们九中的老师都特别可爱，特别有人情味儿。”）
　　“我说的没错吧？高悬以前是个高冷的独行侠，来九中后，他也变成了一个外冷内热的暖男。当然，我能进步，还要感谢高悬同学，他也给了很多的帮助。所以诸君，赶紧跟你身边的同学搞好关系，他们就是你们披荆斩棘革命道路上情谊最深厚的伙伴呀。
　　“当然，我也不是总是被扶贫的对象，我脱贫后，马上就开始帮扶其他贫困学生。我说的贫困，不是家境贫困，而是学习困难户。不信你问问我们七班的同学，今天他们有很多也来了。（操场边上的七班同学热烈地鼓掌表示赞同）我们就是这样互相帮扶起来的，你拉我一把，我扶你一把，大家都不藏私，倾囊相助。
　　“接受馈赠后，有余力再馈赠他人，社会才会更美好对不对？你看看我们七班就知道了，我们班的同学，现在全都在上大学，一个都没有少，嘿嘿，这是我们七班最骄傲的事了。当时我们同年级的班级怎么也考不过我们，为啥？因为我们团结齐心哪。
　　“在九中的这三年，是我人生中收获最丰厚的三年，在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有一群热血有爱的伙伴相伴，一起挥洒汗水，没有辜负韶华。收获了最真挚的友谊，还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不用说等我年老时，我现在每每回想起来，都忍不住热血沸腾、热泪盈眶。真的没有遗憾，七班值得，九中值得，青春值得！
　　“我今天废话多了点。但句句是肺腑之言，希望我的经历能给亲爱的学弟学妹们一点启发。别人都说我们九中烂，我觉得那是别人给我们贴的标签。说九中烂，不就等于说我们烂吗？那我们能承认自己是烂人吗？必须不行啊！都是人，谁比谁差多少呢？能考上高中的，谁的智力都没问题，所以我们要端正自己的思想，相信自己能行！
　　“你们看我，不就从一个学渣奋斗成大家眼中的学霸了吗？学弟学妹们，都鼓起劲来，无论什么时候开始努力都不算晚，加油吧，我相信你们能行。我和你们高悬学长在北大等你们！”（台下掌声雷动）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里完结了，应该还会写番外，感谢大家的支持！已修改完，增添了千字，可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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