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由奇书网( 书名:驸马太娇羞 作者:绛寒 文案: 一部尘封的密卷,纠缠了两辈人的恩怨情仇 一个是天之骄女,一个是病弱公子 本该毫无纠葛的二人却因命运的丝线而紧紧牵连在一起。 一纸契约,半生相守。 长陵卷出,天下大乱。 江湖朝堂,风雨欲来。 且看二人如何携手,在这乱世之中,寻求真相   ☆、第一章 许二公子   四月的洛阳城,牡丹开了遍地,姹紫嫣红,缭乱人眼,街道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城东相国府的偏院里却是一片清冷,药水苦涩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隐隐可以听到屋内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二少爷,药好了。”一名侍女推门而入,看着卧榻在床的人眸中闪过一丝心疼,连忙上前将药放在桌上,将床榻上的青年扶了起来。   那青年容颜清秀却是面色苍白,薄唇上毫无血色,眼睫轻颤,一双桃花眼却是勾人,十足的一个病弱公子。   当今相国两子一女,长子长女皆是人中龙凤,长子任礼部侍郎,年少有为,而长女嫁与太子为正妃,一时间风光无限,唯有次子许怀安,因着早产,身体孱弱,隔三差五便要病上一遭,因而素不得相国喜爱。   “不碍事。”许怀安温笑开口:“死不了的。”   “二少爷!你,你可不许胡言!”侍女急了,红着眼眶跺脚说道。   见着,许怀安笑了笑:“瞧瞧,我的桃儿姐这么担心我,我怎可忍心丢下桃儿姐一人?”   红桃面上微红,端来汤药递给许怀安道:“大夫说了,二少爷只要按时吃药,这身子迟早会好的。”   许怀安接过药,却是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便将汤药一饮而尽递给了红桃。   “我这身子素来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爹爹可有说甚?”许怀安问道。   “老爷说,二少爷身子不好,近日还是不要出去走动了。”红桃说道。   许怀安苦笑一声,随后道:“也罢,便在家中待上几日,全当修养了。”   红桃点点头,随后道:“二姨娘说了,二少爷先养好身子,近日就不用去请安了,老爷夫人那边也要少爷不必操心。”   许怀安应了一声:“让娘费心了。”   他顿了顿,随后道:“桃儿姐且帮我寻几本书来,这般躺着实在闷的慌,不如读读书,打发下时间。”   “奴婢这就去。”红桃应声便退了下去,还悉心为许怀安带上了门。   许怀安敛眸轻倚在床头,药劲上来却忽而听闻窗外传来三声鸟叫,两长一短,许怀安睁眸却是带着些许无奈,应声道:“进来吧。”   话音方落,便见一蓝袍青年飞快推门而入,关门时还贴心留意了下院中,但见无人,便连忙关了门,寻了桌前茶壶倒上满满一盏一饮而尽罢,才长舒一口气。   “累死本王了,怀安,你这屋里怎么总是一股子药味啊。”青年嗅了嗅屋中味道,面露厌色。   许怀安摇头轻笑道:“堂堂晋王,不好好在你王府待着,跑到我这里作甚?还嫌弃这嫌弃那的。”   那青年赫然便是当今圣上第七子,晋王李承煜。   李承煜闻言,连忙赔不是道:“不不不,本王断然没有嫌弃怀安你。”   许怀安忍不住低笑,却是动了气,忍不住轻咳两声,李承煜见状,连忙凑上前为人抚背道:“哎哎哎,怀安你没事吧?”   李承煜的动作令许怀安身子一僵,却又不动声色的避了开,摆了摆手道:“不碍事,七郎前来是为何事?”   她与李承煜少时相识,李承煜性子豪爽大方,平日里对许怀安关照许多,竟是将她当做亲弟弟般对待,有何好事都先想着她,两人私下也不以君臣相叫,李承煜让她唤自个七郎,久而久之就变成习惯了。   “嗨,这不是三日后洛阳花节到了吗,我寻思着怀安你常年卧病在床,便寻思着带你出去转转,正好这几日天气晴朗,你老窝在家中也不是个事情,出去晒晒太阳对你的身体也好。”李承煜道。   许怀安瞧了眼他好笑开口:“皇上解了你的禁足了?”   李承煜面上一红:“那倒没有,要不然我怎会翻墙来寻你。”   许怀安不觉有些好笑,李承煜前些日子在长安街头,因看不惯世家纨绔子弟仗势欺人,竟与人大打出手,李承煜是个练家子,自然占了上风,将那纨绔子弟揍的个鼻青脸肿,按理李承煜一片好心本不该受罚,但因着皇胄子弟竟然当街与人打架斗殴有失皇家体面,不得已,皇上便命李承煜待在王府中闭门思过一月,好好反省,哪曾想,这不过七日,李承煜便按捺不住性子偷偷溜了出来。   “你这般当心让皇上知道了,只怕是你更出不来了。”许怀安无奈道。   李承煜却笑嘻嘻的开口:“那也无妨,反正到时我乔装一番低调一些,便不会有事。”   许怀安还觉不妥,李承煜却道:“哎呀怀安弟,你便不要再推脱,三日后我来寻你,你可得快快养病才是。”   无法,许怀安只得应下,李承煜还想再说什么却忽闻院中传来脚步声,连忙道:“我先离去,三日后再见。”   言罢,连忙从一旁的窗户翻了出去,带好窗户离去。   许怀安好笑的摇摇头,便在此刻屋门被推开,赫然是方才去取书的红桃又回来了。   “二少爷,奴婢随手取了两本书,您看看。”红桃将书递到许怀安面前。   许怀安含笑接过,道:“有书就行,总比什么事都没有干躺着要好。”   红桃掩唇轻笑道:“那我就不打扰二少爷了,二少爷有需要再唤我便是。”   许怀安点点头,目送红桃离去后这才悠哉悠哉的拿起书看了起来。   三日时间不长不短,许怀安的身体总算好的差不多,听闻许怀安要出门,红桃愣是里里外外将许怀安裹严实了才肯放人出门。   许怀安哭笑不得,却只能由着人来,待收拾妥帖二人从相府后门而出,果不其然便见李承煜站在不远处,看到李承煜的造型,许怀安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怀安你笑什么?”李承煜问道。   许怀安摇摇头,又打量了一眼李承煜,到底还是没忍住轻笑道:“七郎你这何造型?”   只见李承煜原本俊秀的面上愣是添了两撇不伦不类的胡须,十分喜感。   谁知李承煜却自恋的摸了摸那两撇胡须笑道:“怎样?是不是很帅?小良子之前还夸我来着。”   站在李承煜身后的小厮闻言,连忙使劲冲许怀安眨眼,如此一瞧许怀安也算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只得无奈应声。   “是很帅气。”   说完便闭口不言,生怕再说一句会打击到这位王爷的自尊心。   “那是。”李承煜颇为自恋的开口,手中折扇一张道:“走吧,我定了洛阳城里最好的酒楼空鹤楼的雅间,咱们啊,先填饱肚子再说。”   许怀安笑了笑,跟在了李承煜身侧。   要说洛阳城里最好的酒菜,除了皇宫那便要数空鹤楼的酒菜最好吃,但凡来过洛阳的人,都有心要尝一下这里的酒菜。   以往酒楼前恍若庭市,如今赶上牡丹花节更是人来人往,连个落脚地都快没了。   担心许怀安身子弱,在这人潮中容易受伤,李承煜索性一手拉住许怀安的手腕,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愣是挤到了空鹤楼前。   “七郎,快放手。”许怀安被人这般拉着,很是不自在,连忙道。   李承煜一瞧自己还拉着人家的手,连忙松手赔礼道:“怀安莫怪,我只是担心你伤着而已。”   “七郎不必介怀,你定的雅间是何处?”许怀安连忙转移话题问道。   “就在楼上,怀安随我来。”李承煜一马当先向楼上走去。   行至一半李承煜却转头看向许怀安道:“不过怀安你这身子着实单薄了许多,你这娇弱模样像极了姑娘家,若非我与你相识多年,怕是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个男子了。”   他想了想方才拉住许怀安手腕的时候,那纤细娇嫩的手腕,就连许多女子都比不得。   “七郎!”许怀安颇为头疼的喊了声:“你再胡言,我可就走了。”   李承煜见状,自知是自己失言,连声道:“我错了我错了,怀安你莫气。”   许怀安缓了缓面色,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一定一定。”李承煜应声。   “哟,这不是晋王爷和许二公子嘛?”一声娇媚的声音从上头传来,两人抬头便见一风韵十足的女子站在楼梯上方,团扇掩唇,眉眼弯弯,巧笑嫣然的瞧着两人。   “林老板。”许怀安冲人点点头。   李承煜却是连忙比了个禁声,压低声音道:“我的好姐姐,你可小点声,你是想害死我呐!”   林琅瞧了人一眼,好笑开口道:“知道了我的七公子,怎么,今个是来吃饭的?”   “这不牡丹花节吗?我便约了怀安踏青,临走前惦记着你这刚酿的桃花醉,就想着来喝两杯再去游玩不迟。”李承煜笑说。   闻言林琅面露了然,下一刻却露出为难之色:“那可真不凑巧了,您那常坐的位置今个让人占了去。”   李承煜大怒:“哪个不长眼的敢跟本王抢位置。”   “嘘!小点声我的小祖宗。”林琅忙道:“你若是想知自己去看看便知。”   闻言,李承煜也不管不顾上了楼:“怀安我们走,我到要看看是谁”   李承煜话说一半却没了声音,许怀安连忙上楼,却见李承煜呆呆的站在那,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了七郎?”   许怀安的声音唤醒了李承煜,他不由自主的一个哆嗦,转身拉过许怀安的手臂低声开口。   “快走!”   许怀安一脸不解,李承煜却是拉着她就往下走。   “七郎,刚来就要走了?”   这声音轻飘飘的,却又带着些许清冷,恍若潺潺山泉。   许怀安明显感觉到李承煜身子一僵,冲她哭丧了个脸,随后转身却是嬉皮笑脸的开口:“哪有,我只是想起一件事没办而已,三姐你什么时候回的京?我怎么都不知道。”   李承煜拉着许怀安向前走去,许怀安这才看到,一直以来她与李承煜坐的地方如今坐了个白衣女子。   柳眉微扬,凤眸泠泠,朱唇微抿,面如皎月,清冷孤高,令人不敢直视,一袭浩渺白裙,腰坠紫玉流苏,恍若月宫仙子,遗世独立。   只一眼,便惊艳了浮生。   ☆、第二章 李三娘子      女子抬眸瞧了他们一眼,眸光淡淡,素手执盏,浅抿了口杯中酒水,方才开口。   “七郎不是被父亲禁足家中,怎么还有心情出来闲逛?”   李承煜顿时苦着脸,道:“三姐莫要取笑我,你是知道我待不住的。”   李承煜走到女子面前,拉过身旁许怀安笑嘻嘻的开口:“哝,三姐,这就是哟常给你说的许家二公子,许怀安,怎么样,我这兄弟不错吧?他是身子不好,可人还是很好的。”   随后又转头对许怀安道:“怀安,这是我三姐。”   不用李承煜多说,许怀安也猜到了女子的身份,当今圣上三女,宁阳公主李秋霜。   许怀安连忙行了个君臣礼道:“草民见过宁阳公主。”   “起来罢。”李秋霜淡淡开口:“如今在外,不必行此大礼,既是出门游玩,便唤我江湖名讳三娘便是。”   “是。”许怀安起身,悄悄打量了一下李秋霜。   要说这宁阳公主李秋霜,也算是个传奇人物。   自幼聪颖,饱读诗书,十岁那年为下山游历的凌绝宫宫主凌绝剑仙青阳子收做关门弟子,短短六年便已有大成,外出游历挑战大秦强豪竟未尝一败,名声大噪,十八岁时与宁国府长子赵乾拜堂成亲,那赵乾也是个英俊不凡的翩翩少年郎,文治武功样样精通,二人结为姻缘本该是段佳话,却不想当年战乱爆发,二人成亲第二天那赵乾便上了战场,自此一去不回,最后回来的却是一具尸体。   宁阳公主悲痛欲绝,自此不谈嫁娶,步入江湖远离朝堂,极少再回洛阳,已六年之久。   可就这极少再回,偏偏就让李承煜和许怀安撞上了。   李承煜见着李秋霜并未怪罪,便笑嘻嘻的拉着许怀安入座,笑问:“三姐这次回来,打算多久离开?”   李秋霜淡淡开口:“给阿乾祭过坟,见过父亲娘亲与祖母后便走。”   “啊?这么急?”李承煜皱了皱眉头。   “怎么?你有何事?”李秋霜瞧了眼他问道。   李承煜不满的开口:“这么多年过去了,三姐你还未放下吗?赵大哥已经去了,你何苦还执迷不悟?”   “七郎!”李秋霜声音微冷,那双漂亮的凤眸带了些许寒意。   闻言,李承煜顿时怂了,支吾道:“对不起三姐,我错了,我不提了。”   李秋霜摆了摆手,眉头微皱:“无妨,当年本就是我对不起阿乾。”   李承煜见着,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求助般的看向许怀安。   对上李承煜的目光,许怀安有些头疼,宁阳公主的性子是出了名的冷淡,但李承煜的目光又太过可怜,叫她有些心软,只得开口。   “七郎,三娘难得回来一次,你便在这做回东,请三娘好好吃一顿,待会踏青也邀上三娘一起,也就算散个心了?”   “对对对!”李承煜感激的看了眼许怀安,随后冲李秋霜道:“三姐断不可拒绝我,你就是拒绝我,也不可拒绝怀安。”   “却是为何?”李秋霜眉头微挑。   “怀安弟身子不好,前些日子还病倒了,也就今日身体爽利了些,难得他开口相邀,三姐你若拒绝岂不是太残忍了?”李承煜一本正经的开口。   许怀安一脸黑线,若不是顾及身份,他当真想与李承煜好好说道说道。   李秋霜瞧见一旁许怀安尴尬却不好发作的样子,又瞧了眼自家胡闹的弟弟,暗自摇头,只好道:“也罢,就应你一回。”   “三姐真好!”李承煜欢呼一声,随后扬声唤道:“林老板,把你们这最好的酒菜都上上来!”   便见林琅端着一坛酒,步步生莲的走来,掩唇轻笑道:“七公子今日如此大方,可惜了,三娘子已经将账结了,你们随意吃喝,我去请玉仪公子来为几位抚个琴。”   说着便退了下去,李承煜一脸震惊的看向李秋霜:“三姐你原来”   “我问过林老板,得知你们会来。”李秋霜淡淡开口,一句话却解释了全部。   李承煜回过神来,连声道:“好三姐,亲三姐,你可千万不要告诉父亲,不然,您就见不到我了。”   李秋霜看了眼李承煜,眸光流转,许怀安竟看出些许嫌弃在里面,他想要再看清却发现李秋霜的眸子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波澜不惊。   “知道了。”李秋霜应了一声,瞧见小二端菜上来,只道:“用膳罢。”   李承煜悻悻作罢,菜品一样一样送了上来,李秋霜自打菜上来后便不再言语,只是低头吃着菜,谨遵着食不言寝不语。   李承煜往日性子大大咧咧,然而在李秋霜面前却是不敢多言,他悄悄冲许怀安眨了眨眼,便安静用膳。   许怀安乐得清静,以往两人出来吃饭,总是李承煜说着她听着,只觉聒噪,如今正好。   这时,一白衣翩翩的俊郎男子抱着琴缓步而来,举止优雅,面上带笑,唯有可惜的是一条白绫缚在双眼上。   “三娘子,七公子,许二公子。”傅玉仪屈膝行礼。   “玉仪兄不必多礼。”李承煜见着连忙开口,长舒一口气,李秋霜的气势太过逼人,绕是他自小跟李秋霜一起长大也都承受不住。   他不由瞥了一眼许怀安,李秋霜的气势对他难道一点影响都没有?   傅玉仪面上浅笑,在琴室坐下,将琴摆正,便道:“不知三位今日想听个什么?”   许怀安未曾开口,她本就是客,论官爵也是最低,最不应当开口。   李承煜看向李秋霜道:“三姐,你想听个什么?”   李秋霜懒懒抬眸,略一沉思,却瞥到许怀安低着头事不关己的淡漠模样,不知怎的,就想看看这人有什么想法。   “许二公子想听什么便点什么吧。”   突然被提名的许怀安一愣,抬头便对上了李秋霜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怔了怔,随后闻言开口:“那怀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玉仪兄,就请奏一曲高山流水罢。”   傅玉仪闻言,含笑点头:“好。”   话音刚落,指尖虚虚一抹琴弦起了个音,潺潺琴音若水,优雅动听。   李秋霜聆听着琴音,目光却落在了许怀安身上,她涉世过早,懂得比常人多,看的也比常人明白,只是这许怀安却是叫她看不透。   世间大多数人求的不过便是功名利禄,七情六欲更是凡人所不能脱。   而这许怀安,弱冠之年竟还未参与科举,世家相聚亦是鲜少露面,久而久之,世人只知其是个病秧子。   的确是个病秧子。   李秋霜打量着人,面容清秀,若非面色苍白,唇色寡淡,又太过清瘦,不然要比姑娘家们要好看三分。   若说傅玉仪的气度属于谪仙下凡,那许怀安便是那不食人间烟火快要成仙的人儿。   李秋霜双眸微敛,心中开始思量。   许怀安低着头用膳,却总察觉有丝若有若无的视线打量着自己,她抬头瞧了眼,李承煜愁着个脸用膳,丝毫没有心情在意许怀安,傅玉仪低头抚琴,且又是个目渺之人。   再看李秋霜,只见她短坐着,背挺的笔直,筷子起落不闻丝毫,双眸微敛神情淡淡,更不可能是那目光的主人。   怪哉!   许怀安暗叹一声,却也不再纠结,还是安心用膳。   三人在不同心思下用完午膳,李承煜便提议去洛阳河上泛舟赏花。   李秋霜本欲拒绝,但耐不住李承煜的软磨硬泡,最后僵硬的点了点头,答应了。   三人来到洛阳河畔时,恰好有一座画舫准备出河,李承煜连忙付了银子三人上了画舫。   画舫上,各家公子贵女三五成群结伴而行,李承煜则拉着二人上了船头风景正好处,欣赏着两岸争相盛放的牡丹花。   李承煜摇着折扇,一脸惬意,原本好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却在瞥到那两撇胡须是煞了风景。   李秋霜隔了个许怀安站在李承煜身旁,分明是嫌弃这个弟弟的模样。   “咦?怀安你瞧,那个女人是不是邱家大小姐?”李承煜折扇一合,指了个方向。   许怀安闻言,偏头一瞧,便见不远处四五个贵女中,一鹅黄衣裙的女子,眉头不由一皱,连忙压低声音道:“别看她,先远离她再说。”   许怀安刚想转身开溜,却不想那讨人命的声音响了起来。   “咦?病秧子?你怎么也来了?”鹅黄衣裙的女子一转头,便看到许怀安的身影,见他想溜,不由上前质问。   许怀安暗叹声倒霉,转身面上挂着恭敬却疏离的笑意,冲人一拱手道:“邱小姐。”   ☆、第三章 画舫刺杀      邱雨晴是定国公邱震的幺女,家中还有两个哥哥,自幼便是家中长辈的掌上明珠,邱震对她亦是百般疼爱。久而久之便给这位大小姐养成了骄纵的性子。   许怀安面上不动声色,瞥眼李承煜却发现他背对着众人,显然是不愿意被人认出来。   无法,他只得笑道:“友人相邀。”   谁知这邱大小姐眉头一挑道:“前段时日我邀请你的时候你不是拒绝了?怎的?今日是哪位友人有这么大的面子?”   邱雨晴目光一扫,便落到了离许怀安站的最近的李秋霜身上,瞧人面孔心底一惊,醋意上头,竟直接开口道:“原来是位美娇娘,呵,难怪我请不动你这许二公子呢。”   李秋霜甚少在洛阳出现,每每回宫知道的也就几人,邱雨晴自是没有见过。   许怀安内心只想大呼误会,她与李秋霜不过一面之缘,还是因着李承煜的缘故,偏头瞧了眼故作不知的李承煜,她有些气恼。   她斟酌了下言辞,正欲开口,却不想听得李秋霜开了口。   “我与许二公子,只是初识。”   她语气寡淡,似有不悦。   她本不欲开口,只是这小姑娘言辞针对,本就不该是她与许怀安之事,只是被某个私自离家的小子害的。   她轻飘飘的瞟了眼李承煜,李承煜不由一个哆嗦。   谁知邱雨晴骄纵惯了,听李秋霜这般解释竟然还恶意揣测。   “初识?初识你们就这般亲密的站在一起?许怀安,你且告诉我,是不是这个女人勾引你?!”   许怀安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这个小祖宗真的是不知祸从口出。   他紧皱着眉,叱道:“邱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那你说,这个女人是谁?”邱雨晴指着李秋霜问道。   “这”许怀安一时语塞,她不知该不该将李秋霜的身份告诉邱雨晴。   “我姓李,家中排行第三,江湖人称三娘子,乃是给许二公子看病的大夫。”李秋霜开口。   许怀安先是有些诧异,随后心下了然,便接了李秋霜的话继续道:“三娘是府上新来的大夫,说我久在床上待着也不是回事,不如出来走走,清清体内的浊气。”   邱雨晴将信将疑:“此话当真?”   “自然。”许怀安连忙点头,随后故作轻咳两声,声音虚了几分:“三娘,我们去里面坐着吧。”   说着,拉住了李秋霜的衣袖。   李秋霜显然也不愿再与邱雨晴纠缠,点了点头随许怀安进了船舱,寻了个休息室。   一进去,许怀安慌忙松了李秋霜的衣袖,拱手赔礼道:“方才之事,还请殿下莫怪。”   李秋霜抬眸瞧了许怀安一眼,似是玩笑般开口:“许二公子好人缘。”   许怀安闻言,面露尴尬之色:“让殿下见笑了。”   “无妨。”李秋霜为自己斟了一盏茶水,浅抿一口。   李秋霜不说话,许怀安也不知该说什么,索性坐在李秋霜面前发起了呆,就在这时他看到门外走过一鬼祟人影。   “什么人?”许怀安皱了皱眉头。   李秋霜却是头都不回的开口:“来了便进来吧,堂堂王爷在这畏首畏尾,成何体统。”   果然一开门溜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便是李承煜。   李承煜一见二人都在,冲许怀安抱了个歉意之色道:“怀安,方才对不住了。”   许怀安恼他没义气,便不愿搭理他。   李秋霜放下茶盏:“七郎,今日之事,你有何话要说?”   李承煜自知有错道:“一切都是承煜的不是,三姐要罚便罚我吧,千万别怪怀安弟。”   李秋霜眉头微皱:“七郎,以往我从未见你如此护着一个人。”   李承煜笑了笑道:“怀安待我好,我自然待他好,他身子弱,又比我小两月,合该是我要照顾他的。”   许怀安心下一暖,便见李秋霜正瞧着自己,连忙敛眸收敛思绪。   “也罢,反正七郎你志不在庙堂,有一个至交也无大碍。”李秋霜从许怀安身上收了目光起身道。   “时辰不早,我该进宫了。”   李承煜微微错愕:“这么早?”   李秋霜点点头,正欲开口眼角却瞥到一抹寒光从窗口袭来,许怀安离得近,竟还未察觉。   “当心。”李秋霜眼疾手快,将许怀安捞至一边,许怀安还在不解,便见一名黑衣人破窗而入,见一击不成又将剑锋对向了李秋霜。   李秋霜冷眉一挑,一脚踹在矮桌上,竟将矮桌踹向了黑衣人。   许怀安这下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冷气。   竟然是有人要刺杀李秋霜!   黑衣人武功不弱,竟一剑劈开桌子向李秋霜袭来。   手中还拽着许怀安对李秋霜来说难免有些碍手碍脚,瞥见一旁愣在原地的李承煜一把将许怀安推了过去。   “护好他。”李秋霜说罢,没人看清她是如何出手,便见一把雪色长剑落在了李秋霜手中,她向前踏了一步,在黑衣人接近的时候抬剑挡下了黑衣人的全力一击,下一刻,左手为爪一手抓住了黑衣人的领子,带着他一同跳出了画舫窗外。   “三姐!”   “三娘!”   李承煜与许怀安同时惊呼一声,两人对视一眼连忙跑的甲板上,却见甲板上早已人满为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河面上缠斗的二人身上。   “都给本王让开。”李承煜仗着身份愣是带着许怀安挤到了前排,远远可见李秋霜与那黑衣人交手。   李秋霜剑法卓绝,那黑衣刺客隐隐落在下风。   长剑一挑,冲其面巾,李秋霜势要看来人面容,那黑衣刺客反应很快,侧身闪过改左手拿剑一掌拍向李秋霜。   李秋霜不耐的皱眉,显然已对刺客失去了耐心,掌中聚集内力,一掌迎向刺客掌风,便见刺客身后河水猛然炸开,那刺客没想到自个与李秋霜的实力差距竟然如此巨大,一时竟然被拍进了河水中。   见李秋霜无事,许怀安松了口气,却见到李秋霜下一个举动的时候暗自惊讶。   洛阳河水湍急,李秋霜竟然稳稳立于水面之上,河水似是将她避开一般,未曾打湿她的衣摆。   她持剑独立与水面,春风撩动长发,绝美不似人间客,她双眸微敛,静心倾听,下一刻竟是回身长剑一摆,河面竟呈半圆弧状炸开十丈之高,水花散去后,那黑衣人的尸体便轻飘飘的漂在水面上,血色散开晕染于河水中。   李秋霜满不在意的收了剑,抬眸看向远处画舫却是正好对上许怀安探究的眼神。   画舫上早已因为李秋霜杀人一事变得混乱惊慌,各处传来尖叫声却远远不能入许怀安的耳。   她想起了许久以前在茶楼听那说书人说的一段故事。   相传,这宁阳公主师从凌绝剑仙,十六岁那年下山游历挑战天下群豪,竟未尝一败,昔日武林盟主南宫蓦曾是这样点评宁阳公主的武功。   一剑霜寒十四州。   何样的剑法能得到如此高的赞誉,许怀安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李秋霜的剑法的确名不虚传。   游船到底是没有能继续下去,画舫驶回了码头,李秋霜的动静太大,已然惊动了官府,在官府的疏散中许怀安跟着李承煜离开了画舫。   刚一下船便看到李秋霜正在与一男子交涉着什么,一见二人走来,男子连忙行礼道。   “下官大理寺少卿裴云景见过晋王殿下。”   “裴大人快快免礼。”李承煜虚扶一把,随后急躁躁的看向李秋霜问道:“三姐,你可有伤着?”   李秋霜摇摇头,随后看向裴云景道:“裴大人,本宫有一事劳烦。”   “殿下请讲。”裴云景应声。   “这刺客乃是江湖人,大人将其打捞上来看看有无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若有还请交与本宫,江湖事江湖了,断不会为难大人。”李秋霜道。   “殿下放心,下官明白。”裴云景是个聪明人。   李秋霜的身份特殊,凌绝宫又是天下武林正道之首,招惹一些麻烦自是必然,有些事官府不好插手,但凌绝宫可以,所以这件事既然是李秋霜主动提出,那他自然却之不恭。   待裴云景去安排打捞事宜后,李秋霜看向一旁的许怀安道:“许二公子可有受伤?”   许怀安摇摇头,面上含笑:“辛得殿下相救,草民并无受伤。”   李秋霜点点头,随后看向李承煜道:“许二公子受了惊,你先送他回府,我要进宫一趟。”   李承煜点头道:“三姐放心。”   李秋霜冲许怀安略略颔首,牵过一旁大理寺送来的马,翻身而上,轻喝一声:“驾!”   一袭白衣绝尘而去,待人走远见不着了,李承煜咂了咂舌。   “一年不见,我三姐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许怀安闻言道:“宁阳公主的武功已然登峰造极,只是不知是何人竟然想要杀她。”   李承煜摇了摇头道:“我三姐不似别人,她身份不同,要杀她的人也不同,别想那些了,都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我三姐自会处理好,走吧,我先送你回府。”   许怀安抿了抿唇,略略点头。   李承煜要了辆马车,亲自驾车将许怀安送回了相府。   ☆、第四章 登门拜访      李秋霜驭马到宫门口的时候,已然有人在候着,一见她来便笑着打了声招呼。   “霜儿。”   李秋霜下马,看着面前的紫袍男子,略略颔首:“大皇兄。”   来人正是当今太子,李秋霜的胞兄李承旭。   李承旭上前,冲人点头下笑道:“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我们霜儿又漂亮了许多。”   李秋霜只是淡笑一声,随后道:“皇兄已经知道码头上的事情了?”   李承旭也不瞒着,点点头道:“你动静太大,想不知道都难,我想父皇母后应该已经知道了,就在这等你一起进宫。”   李秋霜心里了然,点头道:“我晓得了,有劳皇兄了。”   李承旭哈哈一笑,摆手道:“走吧,莫叫父皇等急了。”   “好。”   李秋霜应了一声,随同李承旭递了宫牌进了宫。   “太子殿下,宁阳公主殿下。”文帝身边近侍一见二人便笑着打了声招呼。   “蒋公公。”李承旭略略点头道:“父皇现在何处?”   “皇上和皇后娘娘在御书房正候着二位呢。”蒋云笑说。   “哦?有劳公公了,霜儿,走吧。”李承旭点点头冲李秋霜道。   “嗯。”李秋霜并不多言,待蒋云通报过后便同李承旭进了御书房,一进去便见到两道明黄身影。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两人一同行礼。   “起来罢。”文帝摆摆手,瞧着二人笑的慈爱。   “谢父皇。”   文帝皇后张氏张清念上前拉住李秋霜,眸中含泪:“你这丫头,这么长时间也不回来看看,你可知道母后有多想你。”   “母后。”李秋霜反握住张清念的手,淡淡一笑:“女儿这不是回来了么?”   “回来就好。”张清念擦了擦面上泪水,旋即笑道:“母后叫人备了你爱吃的菜,今晚就在宫中用膳吧。”   “一切都听母后安排。”李秋霜柔柔一笑。   文帝看着这幕,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又想起之前近侍所报之事不由问道:“霜儿,你可知今日刺杀你之人是何人所派?”   文帝这一问,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张的看向李秋霜。   李秋霜摇摇头道:“那人武功诡谲,不似中原武功,我已命大理寺少卿裴大人去打捞刺客尸身,只能看看那刺客身上可有能证明其身份的物件了。”   文帝点点头道:“这件事我会叫金吾卫协助,你虽武功好,却也要当心才是。”   “父皇放心,女儿明白。”李秋霜点点头。   “嗯。”文帝应声,随后又道:“罢了,时候不早,你去看看你皇奶奶吧,听你回来了,她可是念你念的紧。”   “嗯,女儿知道了,稍后便去。”李秋霜点头应声。   暮落黄昏,许怀安坐在自个房中桌前,望着手中已经冷了的茶水发怔。   李承煜送她回来时说的话,在她耳边回响着,令她深思。   李秋霜乃是当今天子与皇后所出,与太子一母同胞,少时聪颖很讨天子太后宠爱,后不幸丧夫,更是令太后将这个宝贝孙女放在了心尖上,可谓是十分得宠。   更何况她还是当今武林正道凌绝宫宫主凌绝剑仙青阳子的关门弟子,得其真传,又行侠仗义解救四方百姓,江湖中三娘子的呼声亦是很高。   这样一个才华出众的女子会被人盯上并不奇怪,朝中斗的乌烟瘴气,各方势力都想将其他势力踩在脚下,李秋霜身为太子一党的主要人物,哪怕她常年不回京也会被人盯上,江湖上各方宵小于凌绝宫敢怒不敢言,歪门邪道亦是想方设法的挫伤凌绝宫的元气,作为首席弟子的李秋霜自然是首选。   想到这里,许怀安不免有些心疼这位公主,看似万千宠爱于一身,实则过得却是刀头舔血的日子。   许怀安握杯的手忍不住微微用力。   却在这时房门被敲响,许怀安连忙收了神色,将茶盏置于桌案,这才应声道:“进。”   红桃推门而入,看到许怀安时眸中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道:“二少爷,老爷让您去前厅一趟。”   许怀安闻言温笑点头:“我知道了,这便过去。”   许怀安起身,向门外走去。   她早猜到了许义堂会将她叫过去,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这个当相国的爹爹又如何不会知晓?   当他来到前厅时,果不其然便见许义堂面色铁青的坐在首座,大夫人坐在他身边,二姨娘坐在下坐一脸担忧的瞧着她,连她那平日忙的不见人影的兄长如今都赶了回来。   “儿子给爹爹请安。”许怀安躬身行礼。   许义堂看着这个小儿子,面容清秀,比起他哥哥少了几分男子气概,却平添了几分温润,平日里灾病不断,若是能安分养着倒也无妨,只是这一天到晚跟着晋王鬼混,丝毫没有一书香子弟该有的刻苦用心,倒是叫他恼怒几分。   “今日,去了何处?”许义堂沉声问道。   许怀安知晓许义堂心中已知道,便也无所隐瞒,全数告知。   “混账!”许义堂听完一拍桌案,怒喝一声。   许怀安面色平静,等待着许义堂的发落。   “你可知,若非你等拉着宁阳公主一遭去游船,那宁阳公主怎会遇刺?若是公主伤着,你以为自己担当的起吗?!”许义堂怒叱。   许怀安闻言敛眸,并不反驳,只是道:“儿子知错,甘愿受罚。”   “今晚去祠堂跪着,非我允许,不得出来。”许义堂面上不耐,一摆手道。   二姨娘一听,面色一变:“老爷”   许怀远也心有不忍:“爹爹,三弟他”   “谁再求情,一并受罚!”许义堂叱道。   许怀安敛眸拱手:“谢爹爹开恩,儿子这就去。”   言罢,便退了出去,许义堂看着小儿子单薄的背影,眸中隐有不忍,却转瞬即逝。   许怀安听命的来到祠堂跪下,腰杆挺得笔直,红桃在一旁瞧着红了双眼,急的跺脚道:“二少爷你身子才刚好,这一下若是再病了可如何是好?奴婢再去求求老爷,请老爷从轻发落。”   说着,转身就要向门口走去。   “咳咳,回来。”许怀安轻咳两声,随后道:“不碍事,桃儿姐你去休息吧。”   “可是二少爷”红桃急的落泪。   “当真无事,桃儿姐莫急。”许怀安轻叹一声。   “那奴婢在这陪您。”红桃说着也端着一个蒲团在许怀安身边跪下。   许怀安摇摇头道:“桃儿姐若为我好,就快快起身,若要爹爹瞧见了,定会罚的更狠。”   “可是”红桃还想说什么。   “听话。”许怀安无奈道。   听许怀安执意如此,红桃也没了办法只好道:“那少爷,我就去旁边歇息,若有事您直接叫我便是。”   “嗯,去吧。”许怀安点点头。   红桃离去后,许怀安松了口气,心中却是感慨万分。   这一次,她是真的被李承煜坑惨了。   这许义堂也是个铁石心肠的人,竟愣是叫许怀安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夜,而身子骨向来弱的许怀安,果不其然的又病倒了。   消息传到李秋霜耳中的时候已经是一日后了。   本来都已遗忘了的人,在她沉默的听完身边侍女的话,这才想起那日的许二公子。   她沉默片刻,问道:“那许二公子可有大碍。”   侍女摇摇头道:“许二公子昨日烧的厉害,今日才醒,这许相国当真太狠心了些。”   李秋霜笑着摇摇头道:“别人的家事,你在意这么多作甚?”   “少宫主,你有所不知,这相国偏心的厉害,就因为许二公子未足月,便百般苛待,当真叫人气愤。”这侍女是李秋霜于凌绝宫带出的弟子,亦是她的心腹之人。   李秋霜听着,也算明白了个大概,只是想想许怀安受罚还是受她连累,不由皱了皱眉,旋即道:“秀清,去将那支山参装起来,你随我去看看那许二公子。”   “啊?少宫主你要去看许二公子?”江秀清一脸不解,李秋霜性子冷淡,往日少与人走动,此番竟要亲自探望这许二公子,难免叫她摸不着头脑。   “照做便是。”李秋霜颇为无奈的开口。   “是。”江秀清连忙应声,退了下去。   李秋霜到达相府的时候,许义堂亲自出门迎接。   “老臣参见公主殿下。”   李秋霜翻身下马,将马交给一旁侍从,旋即开口道:“许相国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是。”许义堂看着李秋霜,不知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公主殿下前来是为何事。   许义堂满心疑惑的将人迎进了前厅,随后问道:“不知殿下前来寒舍是为何事?”   李秋霜也不虚与委蛇,直言道:“那日本宫与贵府二公子游船,不想遭遇刺客,二公子为本宫所累,听说回来后便大病一场,此事因本宫而起,故而本宫特地前来探望,还望相国大人允我见二公子一面。”   她话说得圆满,只字不提许义堂罚许怀安之事,全当不曾知,也是给足了许义堂面子。   “这”许义堂这下算是明白这位公主前来所谓何事,他不由皱了皱眉头。   “相国可有不方便之处?”李秋霜淡淡瞧着他,却是叫许义堂惊的一身冷汗。   “不敢,只是小儿病重,怕过了病气给殿下。”许义堂忙道。   “无妨,本宫随家师修行多年,于药理也有所精通,说不定还能帮二公子一二。”李秋霜淡声道。   话说道这份上,许义堂知再说也毫无意义,便起身道:“既然如此,那老臣便为殿下引路。”   “哎,不用。”李秋霜起身:“相国公务繁忙,莫要因为本宫耽搁下了,叫个下人引本宫前去便可,怎敢劳烦相国。”   “这,如此也好。”许义堂看出李秋霜是不希望他在场,只得叫个下人将李秋霜引去许怀安的院子。   ☆、第五章 亲自探望      李秋霜随着那下人来到许怀安的院子时,不由皱了皱眉。   清冷的院落没有下人,院落一角的泥炉上还熬着汤药,令整个院子充满了难闻的药味。   她眼神尖,明显察觉了那小厮皱了皱眉,隐有不耐。   李秋霜面色有些不悦,那小厮毫无察觉道:“殿下这里就是了。”   “你退下吧。”李秋霜声音冰冷,叫人不由自主的哆嗦一下。   那小厮哪还敢多言,连忙退了下去。   李秋霜带着江秀清信步上前,敲响了主屋的门。   “来了。”红桃开开门,看到门外的白衣女子,眸中闪过一抹惊艳。   “您您是?”红桃眨眨眼,她从未见过如此绝色又气质脱尘的女子,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   “桃儿姐,是何人?”里面传来了许怀安虚弱的声音。   李秋霜看着面前的人道:“我乃许二公子友人,前来探望。”   “哦哦,那您快请进,我家二公子病的厉害,不能出来相接了。”红桃说道。   “无妨。”李秋霜摆了摆手,径自进了里屋,便见那人倚在床头,神情疲倦,面色苍白比之前有过之无不及,身形消瘦,乍眼一看总觉此人时日无多。   许怀安没料到来人竟是李秋霜,连忙挣扎着就要起身。   “躺下吧,你身子不适,不必拘泥于礼节。”李秋霜按住了许怀安的肩膀,淡声说道。   “是”许怀安身子一僵,连忙应声,旋即又嗔怪似得瞧了眼红桃道:“桃儿姐,去备壶热茶。”   “是。”莫名被嗔的红桃一脸不解,却还是乖乖下去泡茶。   “殿下怎的来了?”红桃被支走,许怀安不由问道。   “听闻你因本宫的缘故受了牵连,故而前来看看。”李秋霜直言道。   许怀安心里一暖,唇边泛起一抹温润笑意:“多谢殿下挂怀,草民身体已无大碍。”   “当真无碍了?”李秋霜瞧着他惨白的面色,不由皱了皱眉。   “自然。”许怀安点头。   李秋霜还是不放心,抬手握住许怀安的手腕想要为其探脉,谁知刚握上,许怀安吓得就把手腕收了回去。   李秋霜对上许怀安惊慌失措的双眼,只听人支支吾吾道:“殿下男男女授受不亲”   李秋霜愣了一下,似是发觉不妥,面上隐隐泛红,轻咳一声道:“是本宫唐突了。”   “无无妨”许怀安有些尴尬。   李秋霜也有所察觉,随后看了眼身后的江秀清道:“秀清,将东西放下吧,许二公子好好休息,本宫先走了。”   言罢,不再多言起身向门外走去。   江秀清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李秋霜离开,看了眼许怀安连忙将盒子放到桌案上追了出去。   看到两人离去,许怀安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心跳的跟快炸了一样,差一点就要叫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李秋霜出了许怀安房中后,亦是深吸一口气,想起方才自己大胆行为便是有些自恼,她素来对自己要求严格,从来不会做出一些有失体面的举措,然而方才纯粹是下意识的行为,许怀安那般抗拒反而像是自己调戏了他一般。   李秋霜皱了皱眉头,回头又看了眼许怀安的屋子。   “少宫主?”江秀清见她这般,不由唤了一声。   李秋霜回过神收了神色,敛眸道:“走罢,回府。”   李秋霜不愿意说,江秀清也不好多问,只好点点头道:“是。”   李秋霜当年成亲时便已然落府,虽自从赵乾去后便甚少回京,但回京之后多半还是在府上居住。   世人皆道李秋霜重情重义,殊不知李秋霜只是图个清静。   刚回府上,李秋霜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三姐!”一见李秋霜回来,李承煜连忙迎了上来。   “七郎?你怎么来了?”李秋霜微微皱眉问道。   “来谢谢三姐在父皇面前替我求情,免了我的禁足。”李承煜笑嘻嘻的开口。   “是皇奶奶替你求的情。”李秋霜坐在首座,结果下人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   李承煜笑的狗腿:“那也是因为三姐你的缘故,不然肯定不成。”   “好了,别贫了。”李秋霜放下茶盏,嗔了她一眼。   李承煜嘻嘻一笑没再提这事,却又道:“哎,三姐你方才去了何处?可是叫我好等。”   李秋霜顿了顿,随后道:“去见了你那许二公子。”   “怀安?!”李承煜微微一惊,随后眸子一转贱兮兮的笑道:“三姐你去见了怀安弟?”   李秋霜瞥了他一眼,知他没想什么好东西,便淡声道:“你那怀安弟因为你我的缘故受了那相国的罚,烧了一日,今才退了,事因你我,我便亲自去赔了个不是。”   李承煜吐了吐舌头,却道:“那许相国也未免太过分,怀安身子本就不好,还罚的那么重,存心想要了怀安的命不成?!”   李秋霜皱了皱眉道:“京中男子十六便可参与科举,你这怀安弟可有参与过?”   李承煜摇摇头:“怀安他身子不好,常年卧病在床,相国那人又甚少让他出门,因而年年科举怀安都没有参与,怀安虽体弱却满腹才情,如此人才,真是可惜了。”   李秋霜听着,食指指尖轻点桌面:“怪哉。”   “三姐,怎么了?”李承煜好奇的问道。   李秋霜微微摇头:“没什么,别人的家事咱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以免弄巧成拙。”   “哦。”听李秋霜这么说,李承煜便也作罢,不再提及此事。   “好了,若没事你就先回府吧。”李秋霜下了逐客令。   “哎!三姐你都不留我吃个午饭的嘛?!”李承煜一脸震惊。   李秋霜瞥了他一眼:“我府上厨子做的菜比不得你那晋王府,秀清,送客。”   李秋霜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江秀清看在眼里,冲李承煜拱手道:“晋王爷,请吧。”   李承煜只好撇撇嘴:“那三姐我走了啊。”   见人不答,便悻悻离去。   李承煜走后,李秋霜放下了茶盏揉了揉眉心,江秀清连忙问道:“少宫主,您这是身体不适吗?”   李秋霜摇摇头道:“叫承煜吵得头疼。”   “晋王爷打小就跟您亲,这也是正常的。”江秀清笑道。   李秋霜点点头,随后道:“大理寺那边可有消息了?”   江秀清摇摇头:“那刺客身上并无可证明身份的东西。”   李秋霜应了一声:“我猜到了。”   “那少宫主您打算?”江秀清问道。   “他们应该是冲着那个来的,既然他们敢来,那我就要让他们知道后果。”李秋霜冷声道。   “是。”江秀清应了一声,随后又道:“对了,师尊来信了。”   “哦?师父说了什么?”李秋霜问道。   “他说叫您在宫中多待几日,省的圣上天天问他要人。”江秀清掩唇笑道。   李秋霜无奈勾了勾唇角:“怕是他自己要出去玩,不想我跟着罢。”   江秀清笑言:“师尊老顽童心性,何况他老人家武功已然登峰造极,少宫主你也不必担心。”   李秋霜摇摇头道:“我并非担心,只是这次牵扯那个,师父若不在,只怕武林正道与凌绝群龙无首啊。”   “师尊想来自有安排,少宫主不必担心那么多。”江秀清道。   “嗯,但愿如此吧。”李秋霜应声。   许怀安卧床几日总算是将身子骨养好,自打那日李秋霜来了后许怀安便再未见过外人,每日喝粥念书,倒也清静。   二姨娘沈氏也常常来看她,对于许怀安她心里是愧疚的,奈何许怀安有事都藏在肚中,从未与她说,母子二人从未亲近过。   今日沈氏又来看许怀安,还带了一篮精致糕点。   “娘。”许怀安放下书,扶着沈氏坐下。   沈氏原名沈梦云,扬州人,姿容婉约,带着江南女子独特的小家碧玉气质,眉目温婉,与许怀安面容有着五分相似。   “听红桃说你今日身子舒爽许多?”沈梦云柔声问道。   许怀安乖巧回道:“是比前几日好了些许,已不碍事。”   沈梦云点点头,随后面露忧色道:“安儿,听娘一句劝,不要再与皇室人来往了。”   许怀安面色一凝,随后道:“娘,您不必担心,我会护好自己的身份,绝不会让晋王察觉的。”   沈梦云摇摇头道:“傻孩子,娘不是担心这个只是”   言至此,沈梦云顿了顿,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许怀安追问。   沈梦云瞧着许怀安,眸子动了动,随后化作一声长叹道:“总之你少与他们接触最好,你爹爹不喜你与他人拉帮结派乱了许家的规矩。”   许怀安听着,心里一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张了张口,声音微涩:“儿子知道了,娘若无事就先回去吧,免得儿子过了病气给您。”   沈梦云看了眼许怀安,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起身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给你带了你最爱的糕点,你尝尝。”   言罢,便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目送沈梦云离开,许怀安看着食盒,勾了勾唇角,却是露出一抹讽刺笑意。      ☆、第六章 太子相邀      后些时日,许怀安当真是听了沈梦云的话,不再出门,便是李承煜百般邀请都以身子不适推脱了去。   然而她不出去,有人却想要她出去。   太子于别院举办春宴,宴请洛阳世家子弟,这请帖自然也送到了许府,不同的是,以往只送许怀远的一份,今日却是连许怀安的都送了上来。   “太子这是?”许义堂看着太子身边近侍不由皱了皱眉,他着实想不通太子是为何要请许怀安。   近侍笑了笑道:“殿下吩咐了,许大人府上二公子这次必须得去,一来大人作为殿下岳父,二公子也算是自家人,总该出去见见人,再者,这次是宁阳公主亲自点的二公子,殿下疼惜妹妹,这才安排奴才前来送贴。”   许义堂捏着请帖,抿着唇眉头微皱,随后道:“有劳公公了,我这就去告诉犬子,让他准备一番明日去赴宴。”   近侍闻言笑弯了双眼:“好说,奴才这就去告诉殿下。”   “公公慢走。”许义堂拱手一礼。   “大人留步。”近侍回礼,便离开了许府。   许义堂捏着请帖,皱眉对身旁小厮道:“去把大少爷二少爷都叫来。”   许怀安听闻许义堂叫他,心中虽有不解却还是乖乖来到书房,在书房前遇见了一同赶来的许怀远。   “大哥。”许怀安冲人拱手。   “嗯,身子可有好些?”许怀远瞧着许怀安问道。   “让大哥劳心了,我身子已无大碍。”许怀安道。   “嗯。”许怀远点点头道:“爹爹该是等急了,走吧。”   “嗯。”许怀安应了一声,自觉跟在许怀远身后进了书房。   “爹爹,您唤儿子们有什么要事吩咐?”许怀远看向许义堂。   许义堂看了眼许怀远又将目光落在了许怀安身上,终是开口道:“太子于别院设下春宴,你二人一同去吧。”   闻言,不仅是许怀远便是连许怀安都愣在了原地。   “三弟也去?”许怀远大为不解。   以往的这种事许义堂多半都不会允许许怀安参与,只是要许怀安老老实实待在家中,如今却要许怀安一同前往,他不由有些疑惑。   “儿子身子不适,还是留在家中的好。”许怀安敛眸道。   许义堂瞧着她,语气大为不满:“身子不适?那也要去,宁阳公主亲自要太子前来请你,怎么,还要我八抬大轿把你请过去?!”   许怀安愣在原地,许怀远却是明白了大概,不由看了一眼许怀安。   “行了,你下去准备吧,怀远,你留下来。”许义堂皱了皱眉头道。   “儿子告退。”许怀安拱手一礼,便推门离去。   目送许怀安离去,许义堂却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怀远,你明日跟在怀安身边,叫他尽量不要与皇室中的人接触太久。”许义堂看向许怀远道。   “儿子不懂,爹,三弟已然及冠,就算身子弱了些,按照旧例也当入朝为仕,可这些年您不让他去参加科举就算,还不让他出门与人接触,却是为何?”许怀远大为不解。   许义堂瞧了一眼许怀远,眸中深邃,终是长叹一声道:“有些事情你不懂,你只需按照我吩咐的去做便是。”   许怀远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还是咽了下去,只是点头道:“儿子明白了,爹爹放心。”   “嗯。”许义堂点了点头道:“你下去吧。”   “是。”许怀远一拱手便也离开了书房。   许义堂瞧着空荡荡的书房,突然长叹一声,旋即喃喃自语道:“难道真的躲不过了吗?”   许怀安从书房出来后便回到了自个院中,瞧着院中唯一一颗柳树眉头微皱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李秋霜于她不过两面之缘,而自己于李秋霜更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路人。   她想不通李秋霜为何会请太子出面来邀她。   她烦躁的捏了捏眉心,脑袋里毫无思绪,乱成一团。   “二少爷?”红桃的声音于身后响起。   “嗯?桃儿姐?怎么了?”许怀安转头看向红桃柔声笑问。   “奴婢见您面色不好,身子可又难受了?”红桃体贴的问道。   许怀安弯了弯唇:“未曾,方才只是在想事情罢了。”   闻言,红桃笑了笑道:“二少爷那么聪明,应当没有事会难倒您才是。”   听罢,许怀安不由低低轻笑一声,抬手轻抚面前柳树枝干,喃喃道:“可这天下,还是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二少爷,您怎么了?”红桃并未听清许怀安的话,不由问道。   “没什么。”许怀安摇摇头,不欲多言,转身向屋中走去。   红桃见着,知许怀安不愿多说,便也不再去问。   翌日,许怀安换了身干净衣裳,一席湛蓝衣衫,玉冠束发,一双墨色桃花眼似是含了春雨,身形高挑却纤瘦,远远瞧着只觉是一位玉面郎君。   相府外,许怀远已经在马车前侯着,一见许怀安出来,满意的点点头:“果然,三弟气色一好看起来就俊郎许多,这般好的模子,要叫那些j大家小姐瞧着了,怕是媒婆都要踏破相府的门槛了。”   许怀安温润浅笑:“大哥莫要打趣我,就我这身子,又有谁会看得上呢?”   许怀远轻叹一声,上前拍了拍许怀安的肩膀。   他与许怀安虽是同父异母,却不像别的家中妻妾子嗣斗得貌合神离,主要还是许怀安与二姨娘沈梦云多年来不争不抢,性子寡淡,若说许怀安是因着身体缘故,那沈梦云便不得而知。   她从不争,永远只是在她那个院子里待着,似是与世隔绝般。   “三弟不必如此,若你日后真的有心仪之人为兄定会为你在爹爹面前说几句好话,请爹爹给你做媒,爹爹再怎么也是你亲爹,不会亏了你的。”许怀远出言安抚道。   许怀安笑了笑,道:“大哥好意我记下了,时候不早我们该出发了,莫要耽误了时辰。”   许怀远闻言也不再提此事,拉开马车帘子先行一步上了去,转身冲许怀安伸出了手。   许怀安握住许怀远的手,在对方用力一拽下上了马车,兄弟二人便向太子于洛阳的别院行去。   太子别院坐落城东里巷,二人到的时候,别院已经到了许多人。   许怀远递了请帖,门口小厮便将二人迎了进去。   别院格局风雅,远不及皇宫大气却胜在别致,琳琅山石水榭花园,错落有致。   “怀安!”远远便听的李承煜的声音,兄弟二人不由驻足,便见李承煜一路小跑而来。   “晋王殿下。”许怀远拱手一礼,许怀安同之一礼。   “许侍郎不必多礼。”近前,李承煜才缓了步子,端起了亲王的架子。   “本王有些话想跟怀安说,不知可否问侍郎借个人?”李承煜笑问。   “这”   想起许义堂的交代,许怀远面露难色。   许怀安瞧着,心念微动,瞧着李承煜道:“我与兄长正要去拜访太子殿下,殿下若不弃,便一同吧?”   李承煜看了眼许怀安,又看了眼许怀远抿了抿唇道:“也罢,走吧,我知道大哥在哪,我带你们去。”   “有劳殿下了。”许怀远再度拱手。   李承煜没再多言只是带着二人寻到了正与人交谈的李承旭。   “大哥。”李承煜唤了一声。   李承旭转头便见三人,不由笑道:“七郎,许大哥。”   “太子殿下。”许怀远拱手道。   “不必多礼。”李承旭摆了摆手,随后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跟在许怀远身后的蓝衣青年身上。   “许二公子。”   “见过太子殿下。”许怀安行礼,声音不卑不亢。   李承旭瞧着他,虽然瘦弱但容貌清秀,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眼,如同润物春雨,干净清爽,不由满意的点点头。   “许公好福气,长子英武非凡,长女温婉大方,幼子也是清秀儒雅,不错,不错!”李承旭笑道。   “殿下抬举了,三弟因常年卧病在床,故而有些清了然,瘦。”许怀远道。   “哎,无妨。”李承旭摆摆手,不甚在意。   他唇角微挑,看了眼许怀安,眸中笑意深邃。   反正,只要她喜欢就行。   李承煜在一旁瞧着,不住的冲李承旭打着眼色。   李承旭想起先前李承煜对他说的话,心里了然,随后道:“七郎啊,你带二公子先去别处转转,孤有话要跟许侍郎说。”   许怀远闻言不由一愣:“殿下,三弟他”   “哎,无妨,七郎对别院很熟悉,加上这二人又是挚友,不会出事,许侍郎就放心吧,七郎,照顾好二公子,不得有误,明白吗?”李承旭道。   “明白,放心吧大哥。”李承煜笑嘻嘻的开口。   话到此时许怀远知道多说无益,只得叮嘱许怀安几句,便让李承煜带走了他。   许怀安一路跟着李承煜,远离了许怀远同李承旭,李承煜才松了口气。   “真是的怀安,你家老头到底怎么想的,本王要见你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你大哥还跟的那么紧,想跟你单独说话都不行。”李承煜边走边抱怨道。   许怀安儒雅一笑:“爹爹自有他的想法,大哥也只是奉命行事,话说回来,七郎,你这是要带我去何处?”   李承煜冲他炸了眨眼。   “秘密。”   ☆、第七章 欺君之罪      许怀安怀抱着好奇与不解与李承煜来到前院水榭走廊上,李承煜瞧了瞧周围,笑着开口。   “到了。”   “这里?”许怀安面露诧异之色:“七郎带我来此处却是为何?”   李承煜却笑道:“怕你在府上待的无趣才邀你出来散散心罢了。”   说着,目光不断游离,似是在搜寻着什么。   许怀安瞧着他神色心下好奇,李承煜却是突然大笑一声:“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   许怀安还在不解,便看到李承煜冲一个方向招了招手,唤道:“三姐!”   许怀安一愣,连忙顺势望去。   便见那素裙女子正缓缓走来,姣好的容颜上神色淡淡,一双凤眸不兴波澜。   听闻李承煜的声音才偏头看来,神色不变。   “你二人在此处做何?”李秋霜带着江秀清走到二人面前问道。   李承煜笑嘻嘻的开口道:“还未开宴,我便带怀安出来逛逛。”   李秋霜的眸子落在了许怀安身上,便听她淡声询问道:“许二公子身子可有好些?”   突然被点名的许怀安连忙应了一声:“已无大碍,劳殿下费心了。”   “嗯。”李秋霜轻应一声,随后眸光又落在李承煜身上:“走吧,时辰快到了。”   说着变要错过两人向前走去。   “哎哟。”就在这时,李承煜突然捂着肚子痛呼一声。   “殿下,你怎么了?”许怀安一惊,连忙伸手扶住李承煜。   李秋霜闻声转过头来,看着李承煜的模样皱了皱眉道:“怎么了,可是肚子不舒服?”   李承煜抬头,捂着肚子干笑道:“许是不小心吃坏什么东西,那什么,三姐你带怀安先去,他不认得路,我先去趟茅厕。”   说罢,连忙捂着肚子一溜烟跑没了影。   许怀安错愕的待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意思。   李秋霜虚虚瞥了一眼许怀安,便向前走去。   “走吧。”   许怀安张了张口想问什么,但见李秋霜神色淡漠,便将话咽回了肚中,乖乖应了一声跟在了李秋霜身后。   许怀远有些头疼。   方才分明是李承煜将许怀安带走,怎么在这回来的时候李承煜变成了李秋霜?   想起昨日许义堂的交代许怀远便觉头疼不已,不由瞪了眼跟在李秋霜身后的许怀安一眼。   许怀安心道自己何其无辜,却也不能当着李秋霜跟太子的面说,只好作罢。   李秋霜走进,冲李承旭微微颔首:“大皇兄。”   “嗯。”李承旭点点头,随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许怀安。   许怀安被他看的莫名其妙,似是注意到李承旭的目光,李秋霜微微皱眉道:“七郎所托,叫我带二公子先过来,大哥晚些叫个太医去给他瞧瞧,省得再闹肚子。”   李秋霜言语不满,李承旭何等聪明,瞬间便明白了李承煜干的好事,只得干笑两声道:“那个浑小子,是该收拾了。”   许怀安也聪明,当即一拱手道:“多谢殿下带路,草民感激不尽。”   “无妨。”李秋霜淡淡应了一声,随后看向李承旭:“该要开始了吧?”   李承旭看了下日头,随后点点头道:“差不多了,走吧,去后院。”   四人来到后院时,内里早已一片欢声笑语,洛阳才子们高谈论阔,畅所欲言。   但见四人到来,众人分分起身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宁阳公主。”   目光却落在了二人身后的许家兄弟身上。   对于许怀远众人并不陌生,这位侍郎大人如今在朝中可谓是炙手可热,又是太子的大舅子,所以跟在太子身边一同出现的时候众人并不诧异,反倒是那个清瘦男子,容貌俊美,虽少了些许血色,有些苍白,温润儒雅,气质超凡。   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这是对那男子最好的评价。   众人好奇他的身份,跟着那三位人物出来的人,想来一定是哪个有头有脸大人物家的孩子。   “诸位不必多礼。”李承旭随意摆手,笑道:“今日春宴,诸位且畅所欲言,尽兴便可。”   不可否认,李承旭是个好太子,礼贤下士,待人有礼,亲于民而责于身,执掌六寺,朝中事物为当今圣上分忧不少,待到他日登基,必然是为好皇帝。   李承旭这么一说,果然众人都放开了,有人谈古烁今,有人吟诗作对。   配上美酒佳肴,满园春色,实属快哉。   许怀安安静的跟在许怀远身后,默看众人尽展才学,按捺住自己向往的心思。   “嘿,怀安。”   李承煜不知何时窜了出来,一手勾住了许怀安的脖子。   许怀安微微一惊,但见许怀远被学子缠住无法脱身,这才偏头,似是嗔怪的看着李承煜道。   “殿下可是怪我屡次拒绝你的邀约?若是怀安甘愿领罚,但切莫再捉弄于我。”   李承煜大为不解:“怀安何出此言?”   “你问我何出此言,怎的不想想留我与宁阳公主一起时,令我好生尴尬。”许怀安不满的开口。   李承煜反应过来许怀安生的是之前的气,不由陪笑道:“是我错了,怀安你莫怪,我只是觉得你与三姐投缘,赵大哥去后三姐比以往冷淡了不少,我想着,若是你的话,一定能让三姐重新敞开心扉。”   闻言,许怀安知道了李承煜的意图,颇为头疼,低声怒斥:“你这是胡闹,且不说我,便是公主也无那意思,你也莫要再有什么想法,今日,是不是你假借公主之名请太子将我叫来的?”   李承煜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开口:“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许怀安面露无奈之色,语重心长道:“殿下,我知你是好意,可这鸳鸯谱却是万万不能胡点,我与公主不可能,你还是放弃吧。”   “哎。”李承煜重重叹息一声:“也罢,看来注定是没戏了。”   许怀安摇摇头,不再与李承煜多言。   春宴随性,许怀安清净惯了,不喜热闹,再者许怀远也不愿违背父亲意愿让他跟皇室中人来往,在李承煜被人缠住的时候悄悄溜了开,寻了一处清净荷塘桥廊,望着水中锦鲤发呆。   “许二公子?”   李秋霜的声音突兀响起,许怀安转身便看到李秋霜站在不远处,眸中隐有不解。   “殿下。”许怀安连忙拱手一礼。   “不必多礼。”李秋霜上前,瞧着许怀安道:“二公子何故在此?”   “清净惯了,有点不习惯热闹。”许怀安无奈笑笑。   “哦?”李秋霜似是诧异:“二公子不喜热闹,为何当初会与七郎去那花会?”   “殿下盛情难却,不好拒绝。”许怀安如实说到。   李秋霜点点头,道:“七郎惯是如此,二公子不必太惯着他。”   许怀安莞尔:“是殿下太过惯着我了。”   李秋霜没有再多说,只是道:“好了,本宫先回去了,二公子也莫要久待,免得许侍郎担忧。”   “是。”许怀安应了一声。   李秋霜点点头,转身便欲离去,却在这时,许怀安突然小腹一阵绞痛,旋即一股热流从□□涌出,一时间竟疼的许怀安冷汗直冒。   许怀安面色一变,心道糟糕,这月事明明该是再过阵子才来,如今居然提前了,还疼痛难忍。   许怀安疼的哆嗦,再站不住摔倒在地,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   李秋霜突觉身后有些不对劲,转头一看竟见许怀安瘫倒在地,捂着肚子似是极其痛苦难受。   李秋霜大惊,连忙上前,蹲下身瞧着许怀安的脸色道:“二公子,你这是怎的?”   许怀安额前满是冷汗,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来,李秋霜见着,无法再顾男女有别竟是直接探脉于许怀安腕上。   这一探却是叫李秋霜倒吸一口冷气,她无法置信的看了眼许怀安,眸中满是震惊。   “少宫主?”江秀清在春宴上不见自家少宫主的身影便来前寻,却不想看到眼前一幕,不由大惊:“少宫主,这许二公子怎么了?!”   李秋霜眸子微动,咬了咬唇似是下了决心道:“秀清,你带他到我休息的屋中去,切记,不要让人发现。”   江秀清连忙将许怀安扶起,发现人面色惨白不由担忧的开口:“少宫主,这许二公子看起来病的不轻,要不要去叫个太医?”   李秋霜瞥她一眼,眸光微冷:“生死古巫谷主的医术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太医?”   江秀清不由缩了缩脖子,李秋霜剑术师承青阳子,但这一手医术却是师承青阳子至交生死古谷主巫凌云,那巫凌云的医术可谓是医死人肉白骨,小小太医如何能比?   江秀清不再多言,扛起许怀安足下轻功一点,几个起落间避开众人耳目进了李秋霜于别院的住所,李秋霜随之而来。   “这二公子究竟多瘦弱,感觉都没多少肉。”江秀清将人放在床上,嘀咕一声。   “好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出去吧,记住,任何人要进来都不允许,明白吗?”李秋霜叮嘱着,目光却落在床上那人身上。   “知道啦知道啦。”江秀清嘀咕一声,便退出了房中。   房中只剩两人,许怀安已然疼晕过去,李秋霜却是眉头紧锁。   到底出于什么缘由,竟然让许怀安敢冒着欺君之罪女扮男装?   ☆、第八章 好大的胆      许怀安醒过来的时候小腹已经没有那么疼了,她眨眨眼看着眼前陌生的床帏,混乱的大脑一瞬间清醒过来,连忙坐了起来,检查了一下衣服。   见衣服没有动过,她松了口气,可却又突然紧张起来,她晕倒的最后一刻似乎是听到了李秋霜的声音。   “醒了?”李秋霜的声音淡淡响起。   许怀安一个激灵,连忙转头便见李秋霜坐在外间的桌上喝着茶,神色寡淡。   许怀安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因为她不知该说什么,李秋霜应该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多谢公主相救。”终于,许怀安拖着虚弱的身体起身,冲李秋霜一拱手道。   “许二公子,不,许二小姐当真好大的胆。”李秋霜放下茶盏,一双眸子冰冷的瞧着许怀安。   许怀安抿了抿唇,终于一撩衣摆跪了下去,俯首于地,声音并无慌乱之意:“一切皆是草民的错,还望殿下看在许家多年兢兢业业为大秦尽职尽忠的份上,放过许家其他人。”   李秋霜不说话,许怀安也就不起身,只是静候着李秋霜发落。   “你不怕死吗?”李秋霜眉头微挑。   “怕。”许怀安直言:“但无怨无悔。”   李秋霜有些看不透许怀安,许家那般对她,她竟然还能在这种时候一心只有保住许家,若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已巴不得将所有人都卷进来。   “起来吧。”李秋霜淡淡道。   许怀安错愕的抬头看向李秋霜。   “今日之事,本宫权当不知,二公子要记得,只有保住了自己,才能保住许家。”李秋霜敛眸道。   许怀安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的向李秋霜磕了个响头:“草民谨记殿下教诲,殿下大恩,草民没齿难忘。”   “起来吧。”李秋霜起身:“换的东西在床边,换了就走吧,已经很久了。”   许怀安看了眼床边棉布,心头一暖。   “是。”   许怀安匆匆收拾好自己,便同李秋霜一前一后向会宴走去。   许怀安刚回到春宴上就对上了许怀远焦急担忧的目光,不由冲人微微摇头示意无碍。   “怀安!”   李承煜从身后一把勾住许怀安的脖子,笑嘻嘻的开口:“你去哪里了?找了你半天。”   许怀安颇为不好意思的开口:“我去别处转了转,不小心迷了路,找回来废了点时间。”   李承煜不疑有他,毕竟这别院很大,格局奇特,他刚来的时候也给绕晕了去。   “那就好,哎,怀安,你这脸色有点不对啊,可是有些不舒服?”李承煜打量着许怀安,瞧他嘴唇苍白与肤色无异,不免有些担心。   许怀安愣了一下,随后笑道:“许是走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闻言,李承煜连忙拽着许怀安在一旁落座,还为她倒了盏清酒。   “怀安,你喝点酒,休息会。”   李秋霜进来时就看到这幕,不由皱了皱眉。   以往不觉如何,可如今知晓了许怀安女子身份,李秋霜只觉许怀安与李承煜过于亲密实属不妥,加上许怀安身子不适,李承煜居然还劝许怀安喝那微凉的酒,面色更是冷了几分。   跟在李秋霜身后的江秀清见李秋霜变脸,大为不解,顺着人目光望去看着笑闹的二人江秀清突然若有所思。   “七郎。”   李秋霜冷喝一声,吓得端着酒盏的李承煜手上一抖,连忙放了酒盏小跑到李秋霜身边,赔笑道:“怎么了三姐?”   李秋霜瞥了他一眼,声音微冷:“去大皇兄那听听,不要一天到晚无所事事。”   李承煜哀嚎一声:“可是三姐,你知我不喜政事的。”   “那也要去。”李秋霜毫不留情的开口。   李承煜顿时怂了,要问他最怕的是谁,不是当今圣上也不是太子李承煜,而是眼前的宁阳公主李秋霜,他蔫蔫的应了一声。   “知道了。”   便幽幽的看了眼许怀安,无可奈何的跟在了李承旭身边。   李承旭先是有些诧异,但看到不远处的李秋霜,又看到一旁坐着的许怀安,突然明白了什么,冲李秋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李秋霜被他笑的不明所以,索性不去理会李承旭,寻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品酒赏花。   春宴日暮才歇,送走众人后李承旭回到书房,李秋霜早已在那等候多时。   “怎样?”李承旭问着,坐在了自己的太师椅上。   李秋霜放下茶盏,瞥了他一眼道:“又是父皇母后让你安排的?”   李承旭双手交握放于桌案上,笑眯眯的看着李秋霜道:“父皇母后也是为你好,你都二十有四了,寻常姑娘早已膝下子女成群,皇兄知道你还在为赵乾之事自责,只是六年了,三年孝期早已过,宁国公也还了你的自由身,听皇兄一句劝,该放下的就放下吧,这日子还得过,你这些年在外漂泊,让父皇母后很是忧心,还有皇祖母,成了家也别让他们操心了。”   李秋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李承旭见着继续开口:“今日我邀请了所有世家子弟,你觉得如何?”   “尚可。”李秋霜不去看他,反而抿了口茶水含糊回答。   李承旭无奈,眸子一转却又道:“你觉得,许家二公子如何?”   李秋霜手一顿,狐疑的抬头看了眼李承旭,索性放下茶盏盯着李承旭道:“皇兄觉得她如何?”   “虽然身子弱了些,但识大体有风度,听七郎说人品学识都不差,倒是个谦谦君子。”李承旭道。   李秋霜瞧着他:“皇兄心里都有想法了,还问我作甚?”   李承旭面上有些尴尬:“我这不是想听听你的想法吗?毕竟这是在给你选未来夫婿,又不是给我选。”   李秋霜白了他一眼道:“皇兄如此闲情雅致,不如给自己选几个侧妃,这么多年就皇嫂一人,满朝文武盯你那侧妃位置盯了许久了。”   李承旭顿时板着脸道:“胡闹,这能一样吗?”   李秋霜不理他,突然又想起李承煜白日借口上茅厕留许怀安与她时的事情,不由皱了皱眉,盯着李承旭道:“今日邀请那许二公子,是七郎给你提的?”   李承旭见事情败露,索性将锅都推到了李承煜身上。   “是七郎告诉我,你待那二公子不同。”   闻言,李秋霜冷笑一声。   “看来,最近太师给他布置的功课太少了。”   李承旭在心底里默默同情了一把李承煜。   而回到晋王府的李承煜没由来的一哆嗦,他吸了吸鼻子,嘟囔一声。   “奇怪,我这是受凉了?怎么感觉冷嗖嗖的。”   李秋霜又看了一眼李承旭,随后道:“这件事你别掺和了,我自有主张。”   李承旭点点头,却又补充道。   “霜儿,皇兄知道你心里还有抵触,所以这次我们不需要你嫁给什么达官权贵,成那什么政治亲,我与父皇母后还有皇祖母,都由衷的希望你能嫁一个你喜欢的喜欢你的人,不管那人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我们都只希望你幸福。”   李秋霜少见的弯了弯唇角,声音也柔和了几分:“谢谢你,皇兄,只是我还需要点时间考虑下,等我想好了,就告诉你。”   李承旭笑着点头:“嗯,你放心,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皇兄都会永远支持你。”   “嗯。”   李秋霜应了一声,却也不由沉思起来。   许怀安二人刚回到府上,许怀远便被许义堂叫了去。   “三弟你先去休息,我去看看父亲有什么吩咐。”许怀远看了眼许怀安道。   许怀安很明事理,点点头道:“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目送许怀安离去后,许怀远便举步去了书房。   “爹爹。”推开书房们走进去,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许义堂,许怀远唤了一声。   “嗯,回来了。”许义堂转头看着许怀远。   “嗯。”许怀远应了一声。   许义堂看了他一眼,指了指一旁的茶案道:“坐吧。”   “是。”   许怀远同许义堂在茶案前坐下,许义堂倒了两盏茶,随后道:“今天没发生什么吧?”   许怀远摇了摇头道:“三弟一直很听话,没有主动去找晋王和宁阳公主,很主动的避嫌,中间还特意离了场。”   “离场?”许义堂皱了皱眉。   “对,不过当时太子和晋王都还在场,足以证明三弟并未与他们接触。”许怀远道。   “那宁阳公主呢?”许义堂又问。   “这我未曾注意,爹你也清楚这位公主的脾气,她鲜少与人相处,不与人打交道,所以也不好留意。”许怀远如实道。   “不过上午的时候三弟跟宁阳公主倒是有在一起出现过,不过是因为晋王的缘故。”许怀远又补充道。   闻言,许义堂眉头又紧了几分:“什么情况,你跟我如实招来。”   许怀远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全盘告诉了许义堂。   许义堂听完,面色冷峻:“那么想来,所谓的宁阳公主有请,其实是晋王跟太子串通的?”   “有这可能,但这是为什么?”许怀远不明所以。   许义堂想了想,却想不通里面的曲折。   “估计也就是晋王想要找三弟吧,爹爹,你不用太担心。”许怀远宽慰道。   “嗯。”许义堂揉了揉眉心道:“行了,你也累了,回去歇息吧。”   “是。”许怀安应了一声,便退出了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再来波实力助攻   ☆、第九章 一纸契约      晌午,慈宁宫。   每日皇后张清念都要在后宫妃嫔请过安后都要到太后所在的慈宁宫请安。   今日也不例外,通报过后,得了允,张清念便步入正殿。   殿内香烟袅袅,布满禅香。   太后每日吃斋礼佛,文帝为讨太后欢心特意铸了一尊金身佛供于正殿后的佛堂中。   张清念于正殿小坐,接了宫女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   就在这时,满头华发衣着朴素的太后在嬷嬷的搀扶下从佛堂走了出来,张清念见着连忙起身给太后请安。   “臣妾给母后请安。”   “免了吧。”太后坐在首座软榻上,笑呵呵的开口道:“皇后今日心情不错,可是有何好事?”   张清念笑了笑道:“旭儿那边传来了消息,霜儿的事情要有着落了!”   “哦?”闻言,太后也来了兴致,问道:“旭儿怎么说的?是哪家公子?”   张清念笑道:“是许相国家的二公子。”   “许相国的二公子?”太后心生疑惑:“哀家怎么不记得这人的模样?”   张清念笑说:“听旭儿从煜儿那得知,这许二公子因为身子骨弱,许相国便看得严了点甚少允其出门,往日啊,也就跟煜儿接触的多,昨日旭儿也将人请来了,他看过了,虽然羸弱了些,但识大体有风度,学识也不差。”   太后皱了皱眉道:“可这身子弱也不是个事情,何况是个次子,霜儿毕竟是皇上的长女啊。”   张清念却不认同道:“母后,您忘了,霜儿毕竟成过一次亲,哎,只可惜赵乾那孩子去了,霜儿本就心死,如今总算来了个她相中的,是不是次子又怎么样?霜儿的身份虽尊贵,但皇上也不敢让世家世子与霜儿再婚,那些世家嘴上不说,心里也不舒坦。何况许家也算是自家人,知根知底,皇上也放心。”   闻言太后深深叹息一声:“也罢,这也怪我们当初做的决定,此事皇后你看着来吧,只要霜儿喜欢,哀家也不反对,年轻人的事情,还是年轻人自己做决定的好。”   得了允,张清念面上笑意更胜:“那儿臣先将霜儿叫进宫中,跟她聊聊,随后再见见那许家二公子,若是两人都同意了,儿臣就请皇上赐婚。”   “嗯,去吧。”太后点头应声。   张清念一回到凤仪宫中,便命人前去宁阳公主府请李秋霜。   李秋霜收到消息,便第一时间赶到了凤仪宫,请了安后便问何事。   “母后这么急着叫女儿入宫,是为何事?”   李秋霜看着张清念问道。   张清念笑了笑道:“叫你进宫自然是有要事。”   李秋霜不解的看向张清念。   张清念瞧着,不由笑道:“你与那许二公子的事情,母后都知道了。”   李秋霜眨了眨眼,一脸不解。   她与许怀安有何事?   张清念见着,不免掩唇吃吃笑道:“还跟母后装傻?你是不是与那许二公子情投意合?”   闻言,李秋霜不免头疼起来,她可算明白皇后什么意思了,她面上不显,只是抿唇问道:“是大皇兄,还是七郎?”   “你且莫问是谁说的,且说是不是有这回事?”张清念道。   李秋霜沉默片刻,张清念却权当她小女儿心思,纠结着呢。   李秋霜的确在纠结,这些年来每次回来都少不了这一出,今年又比往年多了个许怀安出来,李秋霜知道,此事再拖,只怕是张清念不会再放自己走。   李秋霜头痛不已,若是别人还好,可那许怀安毕竟是个女儿家。   对了,女儿家!   李秋霜计从心来,拿定了主意,她抿了抿唇道:“女儿的确对那二公子有情。”   张清念一听,面上一喜,随后唤道:“来人,传本宫口谕,去许相国府上请许二公子进宫。”   李秋霜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她连忙喝住传旨宫女:“站住!”   旋即头疼的看向张清念:“母后,你这是作甚?”   张清念道:“见见这许二公子问问他如何想的而已,你急什么。”   李秋霜揉了揉太阳穴,愈发坚定以后无事绝不回京的决定,她看向张清念道:“您还是别叫人去了,您叫人去是绝对见不着她,还是我去好了。”   张清念瞧着她,忽而意味深长的笑道:“行吧,那母后就在这侯着了,你去吧不着急。”   李秋霜:“”   出了皇宫大门,李秋霜长舒一口气,心里却是默默给李承旭记了一笔。   回头望了眼巍峨的皇宫,却是又重重叹息一声。   “少宫主。”一见李秋霜出来,江秀清连忙迎了上来。   李秋霜捏了捏眉心道:“你随我去趟许府。”   “去见许二公子?”江秀清调笑道。   李秋霜额前青筋直跳:“秀清,往日我是不是管你管的太松让你忘了规矩了。”   她的父母兄弟就算了,怎么连这丫头也瞎掺和。   江秀清连忙吐了吐舌头道:“没有没有,我不说便是了。”   李秋霜横了她一眼,牵过自己的爱马翻身而上,向许府的行去。   江秀清见着,连忙骑上马跟上。   到了许府交了拜贴,许义堂并不在家而是许怀远迎的李秋霜。   “不知殿下亲临寒舍,是为何事?”许怀远看向李秋霜道。   “二公子可在?”李秋霜直言不讳。   “三弟正在休息,不知殿下找他是为何事?”许怀远问。   “我有事要与他说,许侍郎不必担心。”李秋霜显然没了什么耐心。   “这也罢,殿下这边请。”许怀远一拱手便亲自带着李秋霜去往许怀安的院子。   到了门口,许怀远道:“这便是了。”   “嗯。”李秋霜应了一声:“许侍郎送到这就行,本宫自己进去,秀清,你看着,没本宫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   言罢,不待许怀远反应,便自己走了进去。   “殿”许怀远反应过来,伸手欲拦,却被江秀清伸手拦在了门外。   江秀清挑了挑眉道:“许大人,我家少宫主的话您也听到了,请不要让我为难。”   许怀远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是好,很明显李秋霜脸色不是很好,若是许怀安惹怒了李秋霜,只怕是李秋霜动动手指许怀安就没气了。   何况李秋霜亲自来见许怀安,人还是他放进去的,若是出了岔子,只怕许义堂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他。   这厢许怀远心急如焚,那厢许怀安却是一脸诧异的看着推门而入的人,她连忙起身行礼。   “草民见过殿下。”   “起来罢。”看向许怀安苍白面色,李秋霜突然在想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不知殿下找草民是为何事?”许怀安看着李秋霜,自从身份被李秋霜发现后,对李秋霜她是愈发小心。   “本宫”李秋霜顿了顿,斟酌了一下言辞:“本宫有一事相求。”   许怀安微微诧异:“不知殿下有何事需草民相助?只要草民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李秋霜看着她,最终还是将事情全盘托出。   许怀安听完惊的睁大了双眼:“殿下的意思是?”   “我要你与我演一对假夫妻,我许你两年,两年后我助你从此脱身,世间再无许二公子,只有个姓许的姑娘,此外绝不会牵连许家,你的身份也除本宫之外本宫也绝不会告诉任何人。”李秋霜郑重开口。   许怀安没有说话,但是从她那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许怀安此刻也是相当纠结。   李秋霜自然知道这件事有多骇人听闻,所以她也不催促许怀安。   许怀安拧着眉,陷入深思。   她的身份是万万不敢跟别的女子成亲的,但总拖着也不可能,迟早会惹人怀疑,李秋霜的建议其实也不错,只是却更加危险,若是让皇上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只怕许家都会因此遭受牵连,但若按照李秋霜说的,两年后还她自由身,那她就可以脱离许家,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再也不用担心身份被发现。   “殿下有几分把握两年后能助我脱离许家?”许怀安抬头看向李秋霜问道。   “只要你按本宫说的去做,我便有十成把握。”李秋霜直言道。   “而且本宫可保你两年内也不会让人发现身份。”李秋霜补充道。   许怀安抿了抿唇:“我知道了,还请殿下谨记今日承诺。”   “那是自然,本宫可用性命跟你担保,你若不信,本宫可立字据。”李秋霜道。   “明白了,我跟殿下去。”许怀安起身。   李秋霜唇角微扬:“那好,走吧,先别告诉许相国跟许侍郎,一切本宫来安排。”   “是。”许怀安应声道。   许怀远在院外焦急的踱步,时不时看一眼许怀安的屋子。   李秋霜进去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许怀远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终于,房门打开,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许怀远打量了一下许怀安,见其并未如何便松了口气。   “大哥?”见到许怀远在这许怀安不由一愣,看向李秋霜。   李秋霜示意她别担心,便上前冲许怀远道:“许侍郎,二公子我先带走了,七郎要见她。”   许怀远一听,这他怎么拦?只好开口道:“好说,只是三弟身子骨弱,还请殿下多多照看。”   “嗯。”李秋霜应了一声,看向许怀安道:“走吧。”   许怀安只得冲许怀远点点头示意不用担心,便跟在李秋霜身后与江秀清一同离去。   ☆、第十章 皇后召见      李秋霜来时便已安排好了马车,待二人坐上车,江秀清便亲自驾车向皇宫行去。   “你记住,不用太刻意,一切由本宫来处理,你只用配合本宫就好。”李秋霜再三叮嘱。   “殿下放心,我省得。”许怀安应声。   “嗯。”李秋霜应了一声,旋即也不再多言。   马车停在了皇宫侧门,李秋霜带着许怀安从小路向凤仪宫走去。   许怀安第一次入宫,难免有些紧张的跟在李秋霜身后。   “不必紧张。”看出许怀安的情绪,李秋霜开口宽慰道。   虽然声音冷冷,却也真让许怀安放松了许多,不再那般拘束。   “咦?这不是三殿下吗?今日怎么想起进宫来了?”一个妖媚蚀骨的声音传来,便见一衣着华贵,容貌妖艳的女子带着人迎面走来。   李秋霜看着来人,神色淡淡:“薛贵妃。”   “三殿下当真冷淡。”薛菱掩唇轻笑着走近李秋霜,眸光却落在了她身后的许怀安身上。   “这位俊俏的小公子是?”   李秋霜正欲开口,却被许怀安扯了扯衣袖,偏头看去,只见许怀安冲薛菱一拱手,温言开口。   “草民见过贵妃娘娘,草民只是一介画师,随同殿下入宫为皇后娘娘绘制丹青。”   “哦?”薛菱瞧着许怀安,眸中笑意更胜。   “原来是给皇后姐姐绘制丹青,臣妾想起来了,再过一月便是皇后姐姐的生辰,想不到三殿下竟如此有孝心,当真叫本宫羡慕皇后姐姐呢。”薛菱娇笑开口。   “贵妃娘娘言重了,谁不知二皇兄是出了名的孝子,娘娘有二皇兄在身边又何须羡慕母后,本宫常年在外,如今回来,母后有此想法,本宫这个做女儿的自然要满足。”李秋霜语气淡淡,神色毫无起伏。   薛菱见着,也不自讨没趣,摆了摆衣袖将手由宫女扶着,便笑道:“既然如此本宫也不耽搁三殿下的时间了,殿下请吧。”   “多谢。”李秋霜颔额,便带着许怀安与江秀清离去。   “去,帮本宫盯着点这位三殿下带来的画师,本宫总觉得这位画师不一般。”待李秋霜走远,薛菱对身边侍女低声道。   “娘娘是觉得?”大宫女狐疑的瞧了眼薛菱。   “这三殿下回来的突然,想来一定会有大动作,告诉二殿下,叫他自己盯住了。”薛菱懒洋洋的开口。   “是。”   远离了薛菱一行人,李秋霜回眸淡淡瞧了眼许怀安道:“你不喜薛贵妃?”   “殿下不也不喜?”许怀安笑着看她。   李秋霜愣了一下,旋即不动声色的弯了弯唇角,却叮嘱道:“她当是盯上你了,这几日回去后就小心些,切莫出来走动。”   “是,殿下放心。”许怀安乖觉应声。   终是到了凤仪殿门口,张清念身边的大宫女一瞧三人,便笑着开口道:“殿下,许二公子,娘娘在里面侯着呢。”   “多谢凝竹姑姑。”李秋霜点了点头,便带着许怀安进了正殿,果然便见张清念端坐在首座之上,端着皇后端庄架子。   “母后。”李秋霜唤了一声。   “草民给皇后娘娘请安。”许怀安一撩衣摆下跪请安,不卑不亢,得体大方。   张清念瞧着,赞许的点点头道:“起来罢。”   “是。”许怀安起身,乖乖低头站在那。   “把头抬起来。”张清念打量着人,的确瘦弱了些,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一样。   许怀安依言抬头,看向张清念。   张清念愣了一下,面前男子容颜俊秀,一双桃花眼却是清澈无比,毫无杂念,想了想李承旭对他的评价也是满意的点点头。   “想不到许相国竟然还有个这般一表人才的幼子。”   “娘娘过誉了。”许怀安一拱手道。   张清念看了看许怀安,又看了看李秋霜,这两个人,气质上格外神似,都是一副出淤泥不染的干净模样,这许怀安模样不差,气质出众,瞧来也不似那负心薄幸之人,李秋霜跟着他虽说不会享清福,却也踏实。   “不错不错,难怪能叫霜儿念念不忘。”张清念赞许的开口。   “能让殿下惦记,是草民的荣幸。”许怀安耳根微红。   张清念权当他是羞的,不由一阵轻笑,殊不知许怀安纯粹是因为尴尬。   李秋霜终是开口道:“母后,这人您也见了,您意下如何?”   张清念闻言笑道:“母后没意见,只要你喜欢便是,你皇奶奶跟你父皇那边你且放心,母后去帮你说。”   “那就麻烦母后了。”李秋霜开口:“若是无事,女儿便送二公子回去了。”   “哎,你这孩子!”张清念嗔了她一眼:“这么急作甚,母后还未同许二公子好好聊聊呢。”   “等我成亲后,您想怎么聊怎么聊,如今许二公子一个外男进了后宫本就容易惹人非议,何况那位薛贵妃也知道了,母后总不愿这个时候出问题吧?”李秋霜淡声道。   闻言,张清念皱了皱眉头:“薛贵妃知道二公子进宫了?”   李秋霜点点头:“来时遇见,不过她并不知道二公子身份,只是以后就不能保证了。”   “嗯”张清念沉吟一声,随后道:“既然如此,霜儿你就先送二公子离宫,切记小心薛氏的眼线。”   “母后宽心,有我在。”李秋霜点点头应声。   “嗯,你二人的事待会我就告知皇上,请皇上为你二人指婚。”张清念又道。   “那女儿就等着母后的好消息了。”李秋霜起身拂礼,便带着许怀安离开。   目送二人离开张清念面上笑意深了几分。   “凝竹,去告诉皇上,等他忙完了请他来本宫这里一趟,就说有关霜儿的终生大事。”   “是。”   凝竹领命便退了出去。   李秋霜带着许怀安又换了一个门出了皇宫,为了小心起见马车变了个道才回了许府。   许怀安下了马车,李秋霜撩起窗帘,道:“二公子这几日就好好在家休息,若有人问就说本宫是应七郎之请来接你的便是,七郎那本宫会打招呼,出不了岔子。”   许怀安闻言,拱手一礼道:“草民记住了。”   “嗯。”李秋霜放下帘子,江秀清便驾车离去。   许怀安刚踏进府门,便见许怀远急匆匆的迎了上来。   “三弟,你没事吧?”   许怀安心里一暖,唇角微扬:“我无事,叫大哥担心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许怀远问道。   “晋王殿下想约我出去玩,自己在咱家碰了几次壁,不好再来,就请宁阳公主来,公主殿下疼爱这个弟弟,无奈之下才答应来的。”许怀安将已经账号的的说辞告知许怀远。   “那就好。”许怀远松了口气道:“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得罪了那位殿下。”   许怀安好笑开口:“我能怎么得罪殿下,大哥不用担心,我行事有分寸。”   许怀远叹息一声:“我自是知道怀安你有分寸,只是爹爹那边哎”   许怀安抿了抿唇道:“大哥如实说便是,爹爹不会怪你的。”   许怀远摇摇头道:“我并非担心爹爹怪我,只怕爹爹又要罚你。”   许怀安笑道:“无妨,又没出什么事,爹爹应当不会罚我,大哥还有事没做吧,不用管我,去忙便是。”   许怀远轻叹一声:“也罢,那你快去休息,我先去忙了。”   “好,大哥慢走。”许怀安点点头,目送许怀远离去后这才悠悠回了自个院中。   红桃一见许怀安回来,连忙迎了上来,双眼通红:“二少爷你这是去哪了?大少爷说你被宁阳公主带走了,奴婢还以为您犯事了。”   许怀安无奈的弯了弯唇角,抬手揉了揉红桃发顶:“桃儿姐莫哭,你瞧我这不好端端的没事吗?”   “那您是被叫去做了什么?”红桃看向许怀安。   许怀安道:“公主殿下只是受晋王殿下的嘱托,来接我而已,不必担心。”   “那便好。”红桃胡乱的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二少爷,奴婢给您买了您最爱吃的糕点,您要不要尝尝?”   闻言,许怀安笑道:“是吗,那太好了,我正好也有点饿了。”   “奴婢去给您端来。”红桃笑着,便跑向院中小灶。   许怀安无奈笑笑,由着她去了。   皇宫中,文帝听闻张清念找他要商量李秋霜的事情,便合了奏折起身摆驾凤仪宫。   一见文帝来,张清念连忙起身行礼。   “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不必多礼。”文帝笑着将人扶起道:“朕听说霜儿的事有着落了?”   闻言,张清念便止不住面上笑意道:“正是。”   她扶着文帝到主位上坐下,文帝笑问:“是哪家公子入了霜儿的眼。”   张清念掩唇轻笑道:“这还不是别人,是许相国的二公子。”   文帝闻言,双眸微眯:“许义堂的儿子?”   “正是。”张清念应声。   “可朕记得,他的幼子似乎为妾室所生,且不讨他喜?”文帝道。   闻言张清念轻叹一声:“臣妾如何不知?但此事是旭儿先告知于臣妾的,他特意调查过,这许二公子为人不错,臣妾方才也找了这个许二公子,与他聊过,与旭儿所言无差,是个温润有礼的好孩子,对霜儿的情意也不差,何况这是霜儿自己的选择,皇上,咱们已经错了一回了,可不能再错一回。”   闻言,文帝幽幽一叹:“朕如何不知?罢了,既然皇后你都认定了,那朕也不反对了。”   闻言,张清念面上一喜,急忙起身行礼:“那臣妾就代霜儿谢过皇上了。”   文帝好笑的开口:“你代她甚么,让她自己来谢朕,朕明日就下旨,那许老东西,就等着乐吧。”   张清念笑道:“臣妾多谢皇上。”   ☆、第十一章 圣旨赐婚      天子一言九鼎,文帝从凤仪宫中回来后便起草好了诏书,并命近侍蒋云明个早朝一过便去许府宣召。   蒋云自然不敢怠慢,第二日早朝一下,便带着人带着圣旨来了许家。   许怀安于屋中,执笔于宣纸上描摹,很快一片竹林便跃然纸上。   却在此时,屋门被骤然推开,许怀安抬头,便见红桃气喘吁吁的站在那,不免诧异。   “桃儿姐这是怎地了?”   许怀安看着她问道:“何事如此匆忙?”   “不好了二少爷。”   红桃缓了口气,却又急匆匆的开口道:“宫里来人了,要你去接圣旨!”   闻言,许怀安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二少爷,你怎么了?你没事吧?”红桃见许怀安愣在原地,以为他在怕什么,不由担忧的问道。   许怀安回神,弯唇淡笑:“桃儿姐莫急,待我去瞧瞧。”   许怀安放下纸笔,理了理衣袍便向外走去,红桃连忙跟上。   二人来到前厅却发现许家几乎所有人都出现在前厅,看到二人神情都有微妙变化。   尤其是许义堂,面色铁青,可看得出此刻是十分生气了。   再看沈梦云,却是一脸担忧的看着许怀安,眸光满是探究。   许怀安冲她微微点头,随后看向蒋云为首的人们走近拱手一礼道:“草民许怀安见过公公。”   蒋云见这么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弯了弯眉眼,难怪能让心死的李秋霜看上,单这模样就不差。   “二公子快快免礼,莫要折煞老奴。”蒋云笑呵呵的上前将人扶起,随后看向许义堂道:“相国大人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许义堂板着脸,问道:“不知蒋公公是要宣何事?”   蒋云早就从太子处知道这父子二人的关系,他面不改色的笑道:“自然是好事,天大的好事,老奴就先恭喜一下相国大人和二公子了。”   许义堂皱眉,正欲开口却见蒋云接过一旁的圣旨,朗声开口:“许怀安接旨!”   闻言许怀安同许家众人连忙跪下俯首,等候着蒋云的宣读。   “奉天承运,吾皇诏曰,今有许家二公子许怀安,才貌双全,温和有礼,识大体懂分寸,与宁阳公主相见恨晚,今特下圣喻,赐婚于宁阳公主,望汝不忘初心,与宁阳公主共进退相扶持,钦此!”   “二公子,接旨吧。”蒋云看着许怀安笑道。   许怀安正欲开口,却听得许义堂突然喝道。   “等等!”   所有人不由看向这位许家当家,蒋云看向许义堂笑道:“相国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   许义堂竟是起身,冲蒋云拱手道:“请公公回去告诉皇上,皇上的心意老臣心领了,只是这婚,请容老臣拒绝,幼子顽劣,恐不配宁阳公主,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闻言,许怀安心里苦笑一声,面上却毫无波澜。   蒋云却也不急,只是笑眯眯的开头道:“相国大人这是要抗旨不遵了?”   许义堂面上一凝,语气弱了三分:“并非,只是这婚定的实在唐突,还望公公转告皇上,请他三思!”   蒋云闻言笑道:“皇上早就猜到您会推拒,这不,叫老奴给您带个话,皇上说了,这孩子们的事咱们呀就不要跟着瞎掺和了,只要他们两情相悦同意了就行,你说是不是?二公子?”   蒋云话说的漂亮,一句话就堵住了许义堂接下来的话,并把决定权丢给了许怀安。   许怀安知道,她没有拒绝的权利,李秋霜拿着她最致命的弱点。   她别无选择,哪怕今后会受尽许义堂的冷遇。   她冲蒋云重重一磕头,嗓音清楚的贯彻众人的耳朵。   “草民,领旨谢恩!”   蒋云笑的和蔼,许义堂脸色大变,沈梦云面色惨白。   许怀安知道,这一下,她在无退路。   送走蒋云,许义堂指着还跪在地上的许怀安破口大骂,毫无书生之气。   “混账东西,真是反了你了啊?!我许义堂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贪慕虚荣的儿子!今日若不好好教训你这逆子,我看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来人!取家法来!”   闻言,众人脸色大变。   许怀远急了,以往许义堂再生许怀安的气顶多让他去跪祠堂,何时动手揍过许怀安?许怀安身子弱,若许义堂真的动手。还在气头上非得将这许怀安活活打死不可。   他连忙上前,拦住许义堂:“爹爹,万万不可啊!”   “你拦我作甚,今日我非要打死这个逆子不可!”许义堂怒不可遏。   “爹爹,不可啊,三弟如今是皇上钦点的驸马,爹爹若是将三弟打死打伤咱们如何跟皇上交待,到那时天子一怒,你我都担待不起。”许怀远连忙道。   旋即又冲许怀安道:“还在这作甚,还不回去收拾一下。”   许怀安闻言冲许义堂重重一磕头,起身,没有看任何人,默默离去。   待许怀安离去,许怀远连忙扶着许义堂坐下,好言道:“爹爹莫气了,不要气坏了身子,三弟也不是有心,这皇上钦定的婚,咱们不能不结啊。”   许义堂缓了口气,随后道:“不行,我得进宫一趟,去见皇上!”   “爹!”见许义堂这么顽固许怀远不免声音也大了几分:“你何必这般固执,你若触怒了圣颜,咱们许家又该如何?!”   闻言,许义堂沉了沉眸子,深叹一声:“这就是命啊。”   “爹?”许怀远疑惑的看了眼许义堂。   “罢了罢了。”这一瞬许义堂仿佛苍老了许多。   “随他去吧。”   许怀安回到自个屋中,看着手中的圣旨不由苦笑一声。   沈梦云来时便见这一幕,她有些心疼,轻轻敲了敲门。   许怀安回过神,转头看见沈梦云,放下圣旨道:“娘,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沈梦云关上门坐到了许怀安面前。   “让娘担心了。”许怀安敛眸道。   沈梦云摇摇头:“怀安,告诉娘,你为什么要接下这个圣旨,你忘了你”   “我的身份?”许怀安看向沈梦云,她苦笑着摇摇头道:“娘,我没忘。”   “那你”沈梦云错愕的看着许怀安。   “公主公主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许怀安怅然道。   “什么?!”沈梦云大惊:“那她为何还要你。”   “因为她不想成亲。”许怀安道:“所以她找到了我,我们只是契约关系,她不会把我的身份告诉任何人,相反,还会帮我打掩护,两年后还会助我离开。”   “可是,她为什么”沈梦云还是不解:“为什么不真的找个人嫁了?”   许怀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娘,我别无选择,如果我拒绝了,那我的身份会给咱们家带来灭顶之灾!”   沈梦云脸色白了白,半晌才道:“可娘怕,娘怕”   “娘。”许怀安握住沈梦云的手,眸光温柔却令人心安。   “放心吧,我相信公主,不会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   听许怀安都这么说,沈梦云只得深深叹了口气,随后从怀中取出一枚墨色玉佩,刻有琅轩二字。   “这玉佩跟随娘多年,娘本来打算待你恢复身份后给你做嫁妆,可如今谁想哎,不说这个了,这个玉佩你收好,就当求个平安了。”   沈梦云将玉佩交到许怀安手中,让他握紧,随后又补充道:“一定收好了,切莫弄丢了。”   许怀安有些疑惑,但见沈梦云神色凝重,只得将疑问咽下,乖巧点头道:“娘放心,我一定好好收着。”   闻言,沈梦云面上这才露出一点笑意,随后又道:“是娘对不起你,怀安,你可怪娘?”   许怀安闻言摇摇头:“不怪您,我知道您定有苦衷。”   “哎。”沈梦云叹了口气,随后又道:“你也别怪你爹,你爹不喜你与朝廷有染你也是知道的,他怪你骂你,娘知你委屈,但你千万不要怪他恨他,好吗?”   许怀安有些心酸,许义堂待沈梦云好他是知道,也知道沈梦云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所以他爹才对她不满,她也知道。   “娘,您放心,我不怪爹。”许怀安涩然道。   “那就好,那就好。”沈梦云喃喃着。   送走沈梦云,许怀安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事到如今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皇上赐婚许家二公子一事不胫而走,这才让很多人想起许家还有个二公子。   文帝命司天监算好了良辰吉日,两人的婚事便定在了五月中。   邱国公府。   邱雨晴瞪着跪在地上的小厮:“你说的可是实话?!那病秧子要成驸马了?!”   小厮哆嗦的开口道:“回小姐,确实如此,京城里已经传开了。”   邱雨晴气的跺脚:“好一个病秧子!竟娶了别人!不成,我得找他问个明白!”   说着,便要向府外走去。   “晴儿,你要去何处?!”邱家长子邱长青走进来时便见邱雨晴气势汹汹的向外走。   “去寻那个病秧子问个清楚!”邱雨晴直言。   邱长青眉头一皱:“胡闹,你寻他作甚?”   邱雨晴不满道:“去问他是不是要取那个死了丈夫的公主!”   言罢,便要绕过邱长青向外走去。   邱长青眉头皱的更厉害,他拦住邱雨晴。   “你不许去!”   邱雨晴瞪着邱长青道:“大哥你拦我作甚!”   “知道你那日在画舫上遇到的与许怀安在一起的白衣女子是谁吗?”邱长青并不回答,却转而问道。   “大哥你问这个作甚,她是谁与我何干?左右不过是一个大夫。”邱雨晴并不在意。   邱长青暗道邱雨晴这真是个不省心的主,他语气冷硬:“那女子便是当今的三殿下,宁阳公主,与许怀安有婚约的人!”   邱雨晴脸色瞬间煞白。   ☆、第十二章 南灵求签      自那日赐婚以来,许怀安于家中地位瞬间改变。   吃穿用度皆比以往好的多。   只是从那日之后,许怀安便再未见过许义堂,她知晓,许义堂已然对她失望透顶,还能让他顶着许家二公子的名头,已然不错了。   这些日子里,李承煜也时常来寻他出去玩,这不,大婚前几日,李承煜又来寻他。   “七郎唤我出来是为何事?”许怀安端坐在空鹤楼雅间里,看着对面的李承煜问道。   李承煜笑嘻嘻的瞧着他道:“这不再过几日你便是我三姐夫了,到时你我便不能像以往一样一同游玩了,难免可惜,这不,我才抓紧时间寻你出来玩。”   许怀安好笑摇头:“今日欲往何处?”   李承煜神秘一笑道:“今日我三姐欲前往南灵寺拜见无尘大师,你们多日未见,不若就此给我三姐一个惊喜,也好慰藉你二人相思之苦。”   许怀安唇角微抽,道:“殿下有事,还是莫要打扰的好。”   李承煜笑他:“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怎的还如此拘束,再过不久三姐便是你的娘子了,这夫君见娘子,有何不可?”   许怀安头疼不已,李承煜自是不知她与公主的约定,如今也是好心,不好拒绝。   李承煜瞧着他,笑道:“你且放心,出不得岔子,三姐若问你便说是给你娘亲祈福来的,不就好了。”   许怀安终拗不过他,只得同他去了。   南灵寺位于洛阳城郊外,李承煜安排了马车,两人一路悠悠向南灵寺行去。   南灵寺的香火一直是洛阳城最盛的,不少新科学子,贵妇小姐都来此求卦,无非是求个仕途和姻缘。   无尘大师是寺庙主持方丈,亦是一位得道高僧,不少人千里迢迢来听他讲说佛法,太后亦是如此,还将无尘大师奉为上宾。   无尘是个高僧,也是个江湖人,与江湖正派交好,李秋霜则是特意前来拜见。   二人跪坐与禅室见,无尘亲手沏了一壶热茶,为李秋霜倒了一盏。   “清茶一杯,可缓殿下心中抑郁。”无尘苍老的面上却润着红光,一笑见只展长辈的慈爱。   “大师知晚辈有心事?”李秋霜抿了口茶水。   茶水微苦,仔细品味后还带着些许甘甜。   无尘笑呵呵道:“殿下心浮了。”   李秋霜并不遮拦,只是略略点头:“近日事物良多,虽不棘手却也烦人,难免扰了心静。”   “殿下不妨说于老衲听听。”无尘笑问。   李秋霜淡笑一声:“多事家中事宜罢了,只是有一事晚辈甚是困惑,还请大师解惑。”   “何事?”无尘笑问。   “大师可还记得,二十年前的那桩震惊了整个江湖的惨案?”李秋霜放下茶盏问道。   无尘敛了笑意道:“殿下是说当年琅轩惨案?”   李秋霜点头:“正是,晚辈查阅过卷宗,琅轩当年是一夜之间被一西域邪教所灭,几乎无一生还,琅轩作为当年江湖上炽手可热的大门派,又有江湖上三位顶级高手坐镇,那西域邪教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可以灭了琅轩?”   无尘长叹一声:“殿下可曾听闻长陵卷?”   李秋霜点头:“有所耳闻,相传此卷乃前朝长陵君所写,此人乃是前朝太子,文韬武略,当时各派高手于华山之巅与其交手,竟全数落败,长陵君毫发无损,其武学已经登峰造极,那卷上所记录的,便是他毕生武学,只可惜长陵君英年早逝,那长陵卷也早已流失不知所踪,两百年来也无人寻得。”   无尘点头:“不错,只是此卷在二十年前突然重现江湖,各派人士趋之若鹜,竟引得一场血雨腥风。”   李秋霜何其聪慧,她诧异道:“莫非此卷曾落入琅轩之手?”   无尘道:“不错,琅轩不知从何处得此卷,引无数人眼红,只是琅轩神秘,又有三大高手,无人敢去挑战,除了那西域的罗刹门。”   “罗刹门?”李秋霜讶异。   “正是。”   无尘应声:“罗刹门远在西域,无人知其实力深浅,谁也不知他竟能灭了琅轩,哎,不过那一战罗刹门也未落下好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这些年也未曾在江湖上出现,不过琅轩一灭,只怕这长陵卷便落在了他们手中。”   李秋霜拧眉,默了半晌才道:“大师,若长陵卷没有被他们得到呢?”   无尘诧异:“这是何故?长陵卷于琅轩天下皆知,他们灭了琅轩自是会得了那长陵卷。”   李秋霜摇摇头道:“我是于一月以前下山,回京的路上听到了不少有趣的消息,那长陵卷恐未能让那罗刹门得了去。”   无尘沉静半晌,道:“莫非长陵卷根本不在琅轩手中。”   李秋霜道:“时过境迁,二十年前的事情早已无法查证,只是那罗刹门却不安分了。”   “你是说那罗刹门?”无尘错愕的看着李秋霜。   “恐其欲对中原武林下手了,我于前几日受到刺杀,杀手是个西域人,武功不弱。”李秋霜直言道。   “阿弥陀佛。”无尘念了一句佛号:“若真如此,只怕是风雨欲来啊。”   “若长陵卷还在中原,断不得让他们得了去,不然,中原武林恐遭血洗。”李秋霜淡声道。   无尘道一句孽债,随后道:“殿下为凌绝少主,想来已有打算。”   李秋霜点头:“我欲去寻那长陵卷,哪怕毁掉,也决不能让他们得了去。”   “阿弥陀佛,殿下武功卓绝,但也要小心行事。”无尘叮嘱。   “大师放心。”李秋霜应声。   “阿弥陀佛,时辰不早,寺中备了斋菜,殿下用过再走吧。”无尘道。   李秋霜颔首:“有劳大师。”   许怀安与李承煜到南灵寺时,此时已有不少香客,李承煜问过寺中师傅,得知李秋霜正与无尘详谈,便拉着许怀安在寺中闲逛起来。   两人先是拜了佛,李承煜道:“怀安何不趁此算上一挂?顺便为你娘祈福。”   许怀安听了,索性来都来了,便算上一挂。   寻师傅讨了签筒,许怀安跪坐于蒲团之上,虔诚拜了拜,便晃动签筒,竹签碰撞下便有一签落了地。   她执起竹签,便观上面写了一行小字。   毫末成木,水泽被之。   许怀安微微讶异,不由看向师傅道了句:“何解?”   那小师傅微微一笑,道:“公子虽出生微末,但有贵人相助,定能有所作为。”   “贵人?”许怀安喃喃一声。   “正是。”小师傅笑道:“余下只得公子自己揣摩。”   “多谢师傅。”   许怀安谢过小师傅,便同李承煜出了殿门。   “我就说怀安你必成大器,怎样,我说的不错吧?”李承煜洋洋得意的开口。   许怀安好笑瞧他:“又不一定是真,你这么激动作何?”   李承煜瞥他一眼道:“怀安你有所不知,这南灵寺的签,准的很呢。”   许怀安笑他尽信鬼神之说,并未将签上内容放在心上。   二人又向里走了些许,李承煜还不死心的向许怀安说明这南灵寺的签有多准,许怀安无奈,只得敷衍几句。   “病秧子?!”   熟悉的声音响起,许怀安眉心微跳,李承煜的脸色更是臭了几分。   二人转头,便见邱雨晴站在不远处,一见的确是二人连忙快步上前。   “邱大小姐。”许怀安拱手打了声招呼。   “疯婆子,你怎么来了。”李承煜不悦的看着邱雨晴。   “要你管?”邱雨晴瞪了一眼李承煜,然后上前不由分说的一把拽住许怀安的衣袖将他拉到一边。   “病秧子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邱雨晴蛮不讲理也不是二人第一次知,叫邱雨晴不由分说就将许怀安拉走李承煜也急了。   “哎我说你这个疯婆子,你干什么,快放手!”李承煜连忙上前拽着邱雨晴拉许怀安的手。   “凭什么,我只是有话问他,与你无关!”邱雨晴怒气冲冲的瞪了眼李承煜。   “嘿,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怀安现在是我三姐的人,你别动不动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李承煜不甘示弱。   “我偏不,他还没拜堂成亲呢!”邱雨晴也毫不让步。   许怀安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她不由抬手揉了揉,眸光却瞥到一抹白色身影。   她定睛一看,面上浮现喜色,计从心来,她忙唤了一声。   “三娘!”   李承煜与邱雨晴争的厉害,完全没仔细听许怀安喊了什么。   李秋霜本是同无尘用过午膳后,无尘送她离去,却不想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面色有些不善,对上许怀安求助的目光再看看邱雨晴跟李承煜,眉头一皱,气压也随之一降。   “住手!”   李秋霜这一喝带了三分内力,震的许怀安有点恍惚,其他二人一听也纷纷一愣,偏头便见李秋霜面色不善的站在不远。   许怀安连忙趁着邱雨晴发愣的时候将衣袖抽出,暗自松了口气。   李承煜一见李秋霜,讪讪开口唤了声:“三姐。”   李秋霜深吸一口气,平复心静后冲无尘双手合十一拜道:“大师,晚辈先行告辞。”   无尘回一礼:“殿下慢走。”   李秋霜便快步向三人走去,走到许怀安身边时顿住,看了眼李邱二人,眸光落在了许怀安身上。   “可有伤着?”   “未曾,劳殿下费心了。”许怀安回道。   “嗯。”李秋霜又看了眼还待在那里的二人,眸光从邱雨晴身上扫过,那微冷的眸光令邱雨晴不由一哆嗦。   “走吧。”   李秋霜牵住许怀安的手腕,径自带人离去。   李承煜反应过来,见二人一走自己还握着邱雨晴的手,连忙撒手,得意洋洋的冲邱雨晴做了个鬼脸,便连忙去追而且。   邱雨晴羞恼万分,气的直跺脚。   无尘看着几人离去,眸光闪烁,面上带着和蔼笑意,道了句。   “阿弥陀佛。” 作者有话要说:  李秋霜:还没成亲就在外沾花惹草,驸马怕是不想下床了   ☆、第十三章 大婚之日      被李秋霜牵着,许怀安的脑子还懵懵的,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耳根都烧红了。   待出了南灵寺,许怀安支吾的开口:“殿殿下”   李秋霜闻言,瞥了一眼许怀安低声道:“二公子不知做戏要做全套?”   随后示意她看眼身后追来的李承煜。   许怀安无法,只得任她牵着,不免有些尴尬,方才实属情急,现在被李秋霜这般牵着却让她颇为不自在。   李秋霜手指微凉,搭在手腕上却很舒服,许怀安无法只得任由她牵着。   “三姐。”李承煜凑到二人身边,笑嘻嘻的开口:“三姐你来的可真及时,不然我跟怀安定会叫那恼人的疯婆子缠个半死。”   李秋霜略略抬眸瞧他一眼,却是叫他不由自主的一哆嗦。   “你且胡闹,晚点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李秋霜道。   李承煜顿时苦了脸,看着许怀安想让他帮忙求情,结果许怀安干脆不看他。   李承煜气的无法,偏生李秋霜又道:“你们来时的车在何处?”   李承煜不情不愿的带着二人到马车前。   “你驾车。”李秋霜不由分说拉着许怀安上了马车。   李承煜:“”   这还是不是她的亲三姐了!!!他堂堂晋王要他赶车?他不要面子的吗?!   李承煜气呼呼的坐在了马车前,架着马车往回走。   马车窄小,所以两人坐的极近,不知李秋霜用的什么熏香,总是有股悠悠冷香荤绕在许怀安鼻尖。   十分舒适,却也令许怀安手足无措。   “殿下我”许怀安偏头,刚一开口,却是愣住。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观察李秋霜。   李秋霜容颜姣好,肌肤犹如上等美玉,此时双眸微瞌,狭长的眼睫犹如蝉翼,鼻梁微挺,唇色淡薄。   许怀安见过不少美人,却未曾见过李秋霜这般清冷绝艳的女子,竟一不小心看痴了去。   听闻许怀安唤她,李秋霜这才微微抬眸看下她,正巧对上她呆愣的模样。   “何事?”   她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清冷。   许怀安回神,面上染了红晕,飞快偏了头不去看李秋霜,声音犹如蚊子,语气有些结巴。   “今今日之事多谢多谢殿下解围。”   瞧着许怀安这般模样,李秋霜不由弯了弯唇角。   到底是个女儿家。   “无妨。”李秋霜道:“你是本宫未来驸马,本宫自会替你解围。”   许怀安听着,一时不知该作何答。   她为李秋霜驸马,虽还未成亲,但这已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她与邱雨晴于南灵寺拉扯之事若是让别有用心之人瞧见,只怕会坏了李秋霜的名声,故而作为李秋霜的驸马,李秋霜瞧了自然会来解围。   可若自己不是她的驸马,她可会为自己解围?   许怀安心中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她看向李秋霜张了张口想问,却还是把话又咽了回去。   她们只是契约关系而已,何必想那么多。   李秋霜见她这般,以为她要解释今日之事,便道:“再不过几日便是你我婚事,这些时间二公子不妨在家中修养,莫要跟着七郎乱跑,当心身子。”   许怀安知李秋霜是关心她,不由抛开先前思绪,点头道:“殿下放心,我省得。”   李秋霜不再多言,敛了眸子端坐于车上,宛如一尊冰雕。   许怀安知李秋霜性子寡淡,且她也不是多话之人,也不再开口。   马车悠悠驶到相国府门口,李承煜没好气的开口:“到啦!”   许怀安掀开车帘,下了车,拱手道:“多谢殿下。”   李承煜幽怨的瞧了他一眼,正欲开口便听李秋霜的声音响起。   “回府。”   李承煜只得撇撇嘴,驾着马车离开。   目送马车远去后,许怀安这才回了府。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大婚之日。   大婚当天,许怀安一身大红喜服,为保气色上了脂粉,面如冠玉,唇红齿白。   瞧上去气度不凡。   她骑着一匹枣红骏马,走在最前头,身后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   李秋霜端坐在轿中,凤冠霞帔,绣着凤凰的盖头遮住了她的容貌。   队伍绕着洛阳城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相国府前。   许怀安下马,来到喜轿前,柔声开口。   “殿下,到了。”   江秀清为李秋霜掀开轿帘,将李秋霜扶出,许怀安从江秀清手中接过李秋霜手臂,扶着她一同进了府门。   宾客已然满座,皇后张清念与许义堂高坐于厅堂上,太子李承旭亲自但任司仪。   面对携手走来的二人,张清念面上满是笑意,许义堂则没有多余反应。   “一拜天地!”李承旭高声唱礼。   二人转身,对着天地遥遥一拜。   “二拜高堂!”   再回身,冲首座二人又是一拜。   “夫妻对拜。”   二人对面,具是一礼。   “送入洞房!”   李秋霜被送了下去,而许怀安则留下来招待宾客。   许府于后院备了酒菜,许怀远帮衬着许怀安打点,酒过三巡,许义堂率先离席。   许怀安看着他离去,心中五味陈杂,许怀远见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必在意,今日你大婚,当高兴些才是。”   许怀安看着他,弯了弯唇:“大哥放心。”   “怀安!噢,不对,你瞧我,现在该喊你姐夫了。”李承煜端着酒盏凑上前,笑嘻嘻的开口。   “来来来,庆祝你跟我三姐成亲,这一杯,我敬你。”李承煜举着酒盏道。   许怀安无法推辞,便饮了一杯。   她身子弱,往日饮酒皆是浅尝即止,今日特殊,本就喝了好几倍,李承煜这杯一下肚许怀安直觉腹中火烧火燎,一时头晕脑胀。   李承煜却还觉不够,还想拉着许怀安继续喝。   许怀安方要推辞,便见太子走了过来,冲着李承煜笑骂道。   “你且接着灌你三姐夫酒,待会你三姐夫不胜酒力醉了,看你跟你三姐怎么交代。”   一提李秋霜,李承煜立刻不敢再造次,他拍了拍脑袋道:“瞧我,差点耽误了三姐和三姐夫今晚的正事!”   他说的暧昧,还冲许怀安眨了眨眼。   许怀安也非青涩的毛头小子,听他这般暗示自然想到他口中的‘正事’是何,原本就因醉酒而泛红的面容顿时又红了几分。   她只觉面颊滚烫,瞪着李承煜道:“胡言乱语甚么,当心我告诉你三姐!”   李承煜嘻嘻一笑:“我何时胡言乱语了,正所谓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怀安你今个可是洞房花烛夜啊,何况我三姐那般美人,你是好福气啊!”   许怀安不由白了他一眼,不愿再理他,只愿他能安分点。。   谁曾想这小祖宗却不愿安分,待酒足饭饱后竟第一个带头要闹洞房,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如何,壮着胆子领着一群世家子弟便要架着许怀安去洞房,李承旭和许怀远拦都拦不住!   一群人闹哄哄的来到新房院子前。   因着许怀安与李秋霜大婚,原本许怀安的院子过于破旧,不适合做二人婚房,虽说今夜过后明日二人就要搬到公主府去,总不能将就一夜,大夫人便亲自选了一个大些的院子与二人做新房。   进了院子,便见江秀清独自守在门外,见到许怀安等人,笑着福礼。   “见过驸马,少宫主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许怀安勉力拱手道:“有劳江姑娘了。”   “怀安快去!”李承煜大笑道:“莫要让我三姐等急了!”   不知是谁推了许怀安一把,许怀安踉跄一步,回头看了眼嬉笑众人,无奈,只得先行推门而入。   见许怀安进去了,李承煜等人便有些跃跃欲试,连忙向前凑去。   “锵!”   江秀清拔出随身长剑刺入地面,笑意盈盈的挡在众人面前。   众人被她突然拔剑吓了一跳,就连这酒都清醒了三分。   李承煜见她这模样,不由问道:“秀清姐姐这是作何?”   江秀清笑着看他,道:“少宫主吩咐了,谁想去闹这洞房,就先过了我这关再说,不然,呵~”   江秀清冷笑一声。   “咕咚。”   李承煜咽了下口水,江秀清一直跟在李秋霜身边,也是凌绝弟子,若真打起来恐怕他们这群人根本不够看。   “今今日怀安大婚,不宜打打杀杀,秀清姐姐可莫要动手,免得毁了他们雅兴。”李承煜忙道。   江秀清巧笑嫣然:“那是自然,就看晋王殿下还要不要进去了?”   “咳,今天色已晚,我等就不打扰了,散了散了。”说着,李承煜连忙示意众人离开,自己也跟着离去。   目送众人离去,江秀清挑挑眉将长剑收了起来。   李秋霜静坐在床榻上,忽闻屋门被推开,有人踉跄着步子走了进来。   她的眉头微皱,路都走不好了,那人是喝了多少酒。   许怀安只觉脚步虚浮,推门而入时有宫女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摔倒出洋相。   “多多谢”许怀安口齿不清的道了声谢。   那小宫女红着脸道了声无妨,早已侯着的嬷嬷见驸马一来,便笑着开口道:“驸马可算来了,公主已等候多时了。”   许怀安望向不远处于床榻端坐的女子,不知为何心怦怦直跳起来。   待嬷嬷将秤杆交到她手中时方才回神。   她看着李秋霜,不知为何手腕有些抖。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用秤杆挑开了那绣着凤凰梧桐的盖头。   看到那熟悉容颜,许怀安只觉呼吸一滞,心更是漏跳跳了几拍。 作者有话要说:  成亲,以后就可以为所欲为(bushi)了 斜眼笑.jpg   ☆、第十四章 洞房花烛      许怀安痴痴的看着李秋霜。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李秋霜,却觉得没有哪一次的李秋霜有今夜这般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以往的李秋霜几乎都是素颜面人,而如今为了图个喜庆,那张本就倾城的容颜施了脂粉,淡红眼影顺着眼角微微上挑,朱红口脂染的唇瓣诱人万分,虽神色寡淡,却已然妩媚动人。   许怀安动了动喉咙,竟口不择言道:“公主真好看”   房间里的宫女嬷嬷顿时掩面轻笑,皆用暧昧目光打量着二人。   绕是李秋霜再怎么淡定,此时此刻听到这句话时耳根不免也微微发热。   她调整好面上神情,道:“驸马醉了。”   许怀安这才惊觉自己方才说了何等胡话,面上更加灼热。   似是察觉到许怀安的羞恼,李秋霜看了眼一旁的嬷嬷。   嬷嬷心领神会,端着两盏清酒上前笑道:“洞房花烛夜,花好月圆时。请公主驸马喝了这合卺酒。”   李秋霜端起一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许怀安,许怀安连忙端起另一杯,二人手臂交缠,同时将酒饮尽。   许怀安本就过量,这一杯下去更是头昏脑涨,险些站不稳。   李秋霜连忙伸手扶着,又看了眼还在屋中的嬷嬷宫女道:“下去吧。”   嬷嬷脸上带着笑意:“那老奴就不打扰殿下了。”   说完,便带着人退了下去。   房门关好,李秋霜看了眼晕晕乎乎的人,面上有些无奈。   她扶着人在床边坐下,眸中嗔怪:“喝那么多酒作甚?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身子不好。”   许怀安晕晕乎乎的,干脆手肘抵在膝盖上,双手撑着脸,满是醉态的咕哝道:“推不掉,只能喝。”   李秋霜无法,摇摇头冲外面唤道:“秀清,把醒酒汤端来。”   不过一会,江秀清便端着一碗早就晾好的醒酒汤走了进来,笑嘻嘻道:“少宫主,醒酒汤。”   李秋霜接过递给许怀安,许怀安伸手去接,却是抖的厉害。   李秋霜看着,满脸无奈,只好自己端着碗,轻声道:“张口。”   许怀安微微起唇,李秋霜便端着碗一点点给她喂。   江秀清在一旁看着,不免啧啧称奇。   她跟李秋霜许久,还未曾见过她这般照顾人,看来这个驸马很得她心意。   一碗醒酒汤下肚,许怀安舒服了些许,李秋霜将碗递给江秀清,让她下去早点休息。   待江秀清离去后,李秋霜起身坐在了梳妆台前,将自己头上的发饰一一取下,卸去面上妆容。   许怀安偏着头瞧着李秋霜婀娜背影,只见她拆去最后一根发簪,那如墨的长发似瀑般披了下来了,掩去了她的背影。   许怀安心思恍惚,眸光却似被黏住一般,盯着李秋霜的背影挪不开。   李秋霜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抿了抿唇,将唇上口脂擦去,起身看向许怀安。   许怀安有些呆滞的模样落在她眼中,往日清明干净的桃花眼此刻掩了一层薄雾,迷蒙着,托腮的样子有些女儿家的娇俏。   见她还是目不转睛的瞧着自己,李秋霜心中无奈,这人莫不是是喝多了傻了。   “时辰不早了,把衣服换了早些歇息。”李秋霜出言道。   许怀安眨了眨眼,迷蒙间似是听懂了般,乖巧起身脱了外衫鞋袜只着中衣便要躺到床上。   李秋霜连忙上前,拦住了人,对上那双无辜懵懂的双眼,李秋霜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头发散了再睡。”李秋霜耐着性子温言道。   许怀安却只是看着她,并不动手。   李秋霜无法,只得亲手为人散了发冠这才让人躺下。   许怀安躺在里面,安分乖巧的看着她,李秋霜见着,唇角不由微扬,脱去衣裳熄了烛火便躺在了她身边,闭上了眼。   本欲安稳睡去,谁曾想身边那人却不老实,一个翻身撞到她怀里,还伸手环住她的腰身。   李秋霜全身一僵,忍住将人丢下床的冲动偏头看向许怀安。   月光透过窗纸照了进来,只见许怀安睡颜安逸如孩童,瞧着那有些苍白的面色,李秋霜不知怎的软了心肠,看着人消瘦的面颊,心里有丝心疼。   好好一姑娘却弄得这般模样,真不知那许义堂是如何狠心。   李秋霜心里轻叹,任由许怀安抱着闭上了眼。   一夜好梦。   翌日清晨,许怀安睁开双眼,只觉头部胀痛,她敲了敲脑袋,偏头却已然不见李秋霜身影。   她坐了起来,扶着头,心道酒这种东西果然不能多喝,简直受罪。   “醒了?”李秋霜的声音淡淡响起。   许怀安偏头便见李秋霜换好了衣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袭浅蓝襦裙,长发绾起,面上未施粉黛却已然艳冠群芳。   “去把衣裳换了,用过早膳还要去拜见长辈。”李秋霜道。   “是。”   许怀安应了一声,扶着床站了起来,待头不太疼后便拿着衣裳进了屏风后。   待她换完衣裳,李秋霜便让江秀清将早膳传了上来。   早膳是一些清淡的小食,用过膳,两人便去了前厅。   前厅里许义堂与大夫人坐在首座,二姨娘坐在另一侧。   “儿子给爹爹,夫人,娘亲请安。”许怀安行礼道。   “秋霜给爹,夫人,娘请安。”李秋霜随之行礼。   “快起来快起来。”许义堂没有开口,大夫人便忙道。   许怀安扶着李秋霜站了起来,红桃端着三盏茶到李秋霜面前,李秋霜先接过一盏举步上前递到许义堂面前。   “爹。”   许义堂面色不善,却还是伸手接过。   李秋霜又取一盏来到大夫人面前。   “大夫人。”   大夫人笑呵呵的接过,道:“殿下不必拘束,就当自己家。”   “好。”李秋霜温声应道。   最后,李秋霜端着最后一盏茶来到沈梦云面前,看着这个让许怀安女扮男装的女子,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却还是开口唤了一句。   “娘。”   沈梦云颤抖着手接过茶,看了眼李秋霜眸中神色复杂,只道。   “怀安自幼身子骨弱,还请殿下多照看些。”   这样式哪是娶媳妇,分明像是嫁女儿。   李秋霜敛眸:“我会的。”   就在这时,许义堂突然开口。   “殿下。”   李秋霜转身看向他,对上许义堂锐利的双眸却不为所动,只道:“爹有何吩咐。”   “老臣愚钝,不知殿下看中小儿何处,竟指名要嫁给他。”许义堂声音寡淡,说出的话却是伤人无比。   李秋霜眉头微皱,虽不知为何许怀安不讨许义堂的喜,但李秋霜知道,这不是许怀安的错。   她淡然开口:“只因她独一无二,别无其他。”   许义堂面色铁青,半晌才道:“好一个独一无二,不过殿下既然入了我许家的门,那我便要告诉殿下许家的规矩,许家除长子,其余人不得入朝为仕,还请殿下莫要坏了许家的规矩。”   李秋霜冷眸,她偏头看了眼神色自若的许怀安,皱了皱眉,声音冷了下来。   “爹放心,本宫自是舍不得让驸马卷入朝中是是非非,待千秋节一过,本宫便带驸马离开洛阳。”   许怀安有些错愕的看向李秋霜。   许义堂脸色难看:“那就还请殿下谨记今日之诺。”   “自然。”李秋霜亦是毫不客气。   一番争锋相对后,许义堂还有公务在身,便让众人散了。   许怀安有些拘束,同李秋霜进了屋,见身边无下人后不由道:“殿下,我爹素来如此,还请殿下莫要怪罪。”   李秋霜偏头看向她道:“你倒是孝心,只是相国一些做法本宫不敢苟同。”   许怀安淡笑一声:“我已习惯了,爹爹自然是有他的想法。”   李秋霜看着她:“那你就从未有过入朝为仕的想法?”   许怀安敛眸:“有了又如何?我的身份在那,入朝为官不过让自己的身份更加容易暴露罢了。”   李秋霜知道,许怀安心里有那么些许向往,但现实的残酷让她不得不放弃。   她抿了抿唇道:“再过几日便是母后的千秋宴,待宴会过后本宫要回凌绝宫,驸马可愿同本宫离去?”   许怀安微微一怔,知道李秋霜是在为自己考虑,不由弯了弯唇角道:“我既已与公主成亲,自然是跟着公主。”   李秋霜面上隐隐有了笑意,随后道:“去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该回府了。”   “是。”许怀安应了一声。   收拾好行囊,许怀安又去见了见沈梦云,同她说了会话,便带着红桃跟着李秋霜回了宁阳公主府。   李秋霜早已打点好一切,回到主卧,李秋霜道:“你我身份在此,为保不被怀疑,你我同住一屋,本宫收拾了一张软榻出来,你身子不好就睡床上,本宫睡软榻就是。”   闻言,许怀安大惊道:“这如何使得?!”   李秋霜却道:“不必多言,本宫非娇生惯养之人,没有什么使得使不得。”   许怀安心中感动,只得拱手道:“多谢殿下。”   “无需言谢,你为本宫所累,合该是本宫欠你的。”李秋霜不欲再说下去,看了眼时辰便要下人去准备午膳。   许怀安只好将那感激之情埋藏在心中,待日后再好好报答。 作者有话要说:  驸马强行吃豆腐~   ☆、第十五章 归宁省亲      大婚第三日女方要回娘家省亲男方要陪同,李秋霜与许怀安自然也是一样。   一大早,二人收拾完毕后便出了门,马车停在了皇宫侧门。   许怀安下车,看着眼前熟悉的大门方忆起当时李秋霜带她入宫见皇后便是从这个门进的。   李秋霜走在前面,许怀安落了半步,待快到宫门前时李秋霜顿住了脚步。   “殿下?”许怀安疑惑的看了眼李秋霜。   李秋霜迟疑片刻,最终开口:“待会可能还要去见太后,你放轻松些,自然点。”   许怀安先是不解,随后明白了李秋霜的用意道:“我知道了。”   许怀安跟在李秋霜身边,没有方才的半步之差,刚进凤仪宫便见凝竹迎了下来,冲二人一行礼道。   “见过殿下,驸马,娘娘去给太后请安了,娘娘交待若殿下驸马来了,直接去慈宁宫便好。”   “有劳姑姑。”李秋霜一颔首道:“多谢姑姑。”   随后看向许怀安,声音柔了些许:“驸马,我们走。”   许怀安温柔浅笑:“好。”   凝竹掩唇笑道:“殿下跟驸马感情真好,娘娘跟太后见到定然欢喜。”   李秋霜没有接话,只是弯了弯唇角。   凝竹也不多话,领着二人来到慈宁宫外,命人通报过后,便带着二人走了进去。   慈宁宫正殿太后高坐于首,皇后在侧看着二人相伴走开面上都带了笑意。   “儿臣给皇祖母,母后请安。”   “臣给太后,母后请安。”   二人一同行礼。   “快起来吧。”太后慈爱的声音响起。   “是。”   二人起身,太后的目光落在许怀安身上,见她面容俊秀儒雅,礼数得体大方,满意的点点头。   “之前听闻许家二公子温文尔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太后笑道。   许怀安弯唇浅笑:“太后谬赞了。”   许怀安性子温和,深得太后心意,她在这宫中几十年,见过各种勾心斗角,早已厌恶了那些虚与委蛇,许怀安不争不抢的性子倒是很合她的胃口。   太后道:“原本哀家还不怎么看好霜儿这次的婚事,但是现在看来是哀家多虑了,霜儿啊,你是挑了个好驸马啊。”   李秋霜弯唇:“谢皇祖母成全。”   张清念则道:“能看到你二人相亲相爱母后也就放心了,母后心里的一个石头也落下了,以后也只盼着能你们有个孩子,母后就心满意足了。”   许怀安心里一咯噔,李秋霜面不改色道:“驸马身子不好母后你也知道,这事女儿打算等驸马身子好点再说。”   张清念面露忧色:“可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事不可拖太久啊。”   “母后放心,儿臣省得了。”李秋霜随口应道。   许怀安却在心底思量起来,她的身份注定无法长久隐瞒下去,她与李秋霜自然不可能有孩子,时间久了,自然会惹人起疑。   四人又说了会话,太后看了眼天色便留二人在宫中用膳,并派人去请文帝一起。   太后自称有些乏,张清念便扶着太后去后面休息,并嘱咐二人在宫里转转,待膳食备好再唤二人。   二人谢过皇后好意,待两人离去李秋霜带着许怀安来到慈宁宫的花园里,屏退了下人。   “母后方才那些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本宫自会处理。”李秋霜道。   许怀安知李秋霜在宽慰自己,不知怎的却恼自己没用,更多的却是好奇,她抿了抿唇,终是开口。   “殿下,我有一问,不知当不当问。”   李秋霜看她一眼,在她映象里,许怀安逆来顺受惯了,很少会提问题,如今提出便想听听她想问什么。   “但说无妨。”   许怀安看着她,终是鼓足了勇气道:“殿下为何不真的寻个男儿嫁了?也就没了后面的烦恼。”   李秋霜怔了一下,陡然被问道这个问题她也有些迷茫。   她不由沉思起来,其实若说成亲,许怀安断然不是绝佳人选,首先她身子弱,最重要的,是她不是个男子。   李秋霜不由看了眼许怀安。   许怀安见她不回答反而还看着自己,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可是我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李秋霜回神,摇摇头:“未曾,只是本宫不知该如何回答。”   许怀安不解,李秋霜却不愿再答,也就只好作罢,两人一时无言。   索性没多时便有宫人前来传唤,膳食已备好,请二人去往正殿准备用膳。   这才缓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走吧。”李秋霜道。   许怀安应了一声,跟着李秋霜回了正殿。   午膳已经备好,太后皇后也从后殿移驾出来。   文帝还未到,御书房离慈宁宫不远却还有一定路程,几人闲聊着多半是太后皇后发问,李秋霜答之,偶尔许怀安被提到也要回上两句。   “皇上驾到。”   终于殿外响起了一声传喝,除却太后外几人连忙起身行礼。   待到那道明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众人齐声道。   “臣妾/儿臣/臣参见皇上/父皇。”   文帝大步进殿,眸光扫过一众人,在许怀安身上顿了顿。   “起来罢。”   “谢皇上/父皇。”   众人纷纷起身,许怀安略略抬眸欲打量那九五之尊,却不想对上了文帝那满含震惊的眸子。   许怀安不解无措,一时间宫中安静无比。   “皇上?”终是张清念开了口,打破了眼前的沉寂。   文帝回神,又带着些许探究看了眼许怀安道:“这就是许义堂的二公子?”   许怀安答道:“许义堂正是臣父。”   文帝眼里的探究让许怀安心底微慌,深怕让文帝瞧出自己的身份。她强装镇定,听候着文帝发落。   文帝双眸微眯,虽说李秋霜成婚当日他曾见过许怀安,并赐了他不少嫁妆,但那时相距甚远,也未曾仔细打量,如今再见许怀安,他心里尘封的一些往事也悄然浮出。   半晌文帝又道:“你母亲何人?哪里人士?”   许怀安不解,却还是一一答道:“臣母沈梦云,杨州人士。”   文帝拧眉,喃喃出声:“竟不是?”   许怀安困惑不已,不由壮着胆子唤了声:“皇上?”   文帝回神,见满屋人都看着他,便压下心底好奇,摆摆手道:“无事,只是见到贤婿想到了一个故人罢了。”   许怀安暗自松了口气,道:“原是如此。”   文帝深深看了眼许怀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又看着李秋霜笑的慈爱。   “今日霜儿归宁,一家人就不用拘束了。”   文帝又看向太后,上前一礼道:“母后。”   太后温笑点头,由婢女扶着起身道:“既然皇上也来了,就都别站着了,落座吧。”   众人这才寻了位坐下。   席间,文帝拉着许怀安问了不少问题。   “贤婿今年几何?”   许怀安心道奇怪,她与李秋霜成婚之前文帝当是了解过她,对她的年龄当是了如指掌,虽然困惑,但君王提问却不得不答,他只好道。   “年初方及冠。”   文帝又道:“可曾去过何处?”   许怀安答:“因臣身子羸弱,故而父亲看管较严,以往都待在洛阳城,未曾去过别地。”   文帝追问:“哦?贤婿身子可查明是何缘故?”   许怀安无奈:“因臣出生时未足月,故而身体较之常人要虚弱些。”   文帝点头,正欲再问,却听李秋霜突然开口道。   “父皇,近日七郎功课如何?”   闻言文帝眉头一皱,轻哼一声道:“整日还是那般游手好闲,太傅参他的折子快有三尺高了。”   闻言,李秋霜道:“七郎不小了,让他跟着大皇兄多多历练也是好的。”   “嗯,朕也有此意。”文帝应声,随后看向李秋霜又道:“你此番可还要回凌绝宫?”   李秋霜点头:“师门还有事物等候女儿处理,给母后过完千秋宴便回。”   文帝皱眉道:“你这才回宫没多久,怎的就急着要回?何不多待一阵?”   “江湖上出了些乱子,需得去处理了。”李秋霜回道。   文帝轻叹一声,随后看向许怀安又道:“贤婿又有何打算,可想入仕?”   许怀安道:“臣暂无此愿,只想陪在殿下身边。”   她委婉推拒,却看到文帝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她深感不解,文帝今日对她似乎很是奇怪,似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人一般。   李秋霜更是察觉到文帝的不同,她看了眼许怀安,不免心底起疑。   用罢午膳,文帝还有政务处理,叮嘱了二人几句,随后深深的看了眼许怀安便转身离去。   李秋霜也同太后皇后请了辞,带着满心疑惑的许怀安离去。   文帝回到御书房,执笔看着眼前的奏折却是迟迟未落笔,似是在沉思一般。   蒋云瞧着,不由唤了一声:“皇上?”   文帝回神,眉头微皱随后一招手便有一黑衣人落在他面前,单膝跪地等候发落。   “去给朕查查那许家二公子,要给朕细查,顺便再去查下二十年前那件事。”文帝道。   黑衣人一抱拳,便退了下去。   蒋云看了眼文帝脸色,却发现文帝似是怀旧一般,一脸怅然。   “像,太像了。”   他听得文帝的低声喃喃。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奉上~   ☆、第十六章 容潋到来      二人回到府上,李秋霜言自己还有事物要处理就让许怀安先回回屋或者去转转,自己便来到书房,将江秀清唤了过来。   “少宫主您找我?”江秀清问道。   李秋霜点头道:“我想要你帮我再去查查之前那件事。”   江秀清怔了一下道:“少宫主是说驸马?”   李秋霜眉头微皱道:“我也不清楚,只是我父皇今日见她的样子很怪,似乎似乎她像我父皇的一位故人。”   江秀清颇为震惊道:“那少宫主的意思是,要查皇上?”   李秋霜沉默半晌才道:“不,你去查查她的母亲沈氏。”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江秀清点头。   “慢着。”李秋霜见她要走,忙唤一声。   “少宫主还有何安排?”江秀清回身问道。   李秋霜抿唇道:“此事小心一些,不要让驸马知道。”   江秀清掩唇偷笑道:“少宫主放心。”   目送江秀清离去,李秋霜眉头拧了片刻才松开。   她长舒一口气,起身向屋中走去。   放踏至内院却听侍女说许怀安去了后院花园,她点了点头,便寻了过去。   她到后花园时便见许怀安站在池塘边的亭子里,拧着眉瞧着水面。   想来今日上午文帝的话也让她困惑万分。   红桃瞧见李秋霜正欲行礼便被李秋霜抬手止住示意人退下。   红桃看了眼许怀安又看了看李秋霜便悄然退出了院子里。   李秋霜走到许怀安身边,见她还在出神不由道:“驸马在想什么?”   李秋霜突然出声吓得许怀安一个激灵,她连忙偏头见李秋霜正看着她,她犹豫了一下道:“臣在想上午皇上的话。”   “不必思虑太多。”李秋霜收了目光直视前方道:“父皇可能只是认错了罢了,你是女子的身份他当是没有发现。”   “是。”许怀安应声。   她所想的不是文帝有没有发觉她女子的身份,只是文帝与她说话时那若有若无的怀旧感让她觉得,文帝是在通过自己怀念着故人。   只是那故人是谁?是否真的与她有关?   李秋霜见许怀安半晌不说话,便知道这人又在纠结了。   “再过五日便是母后的千秋宴,驸马”   李秋霜方开口,眼角却瞥见一抹寒光,她面上一冷,抬手一挥袖便将那迎面而来的飞镖拍得钉在一旁的柱子上。   李秋霜瞥了一眼那飞镖的样式,是一枚蛇形镖,她的面色冷了几分。   许怀安更是大惊,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有人会在李秋霜府上行刺,她偏头看了眼李秋霜,只见她面色不善,隐隐有着些许厌烦。   “容潋。”   李秋霜声音冰冷,隐隐带着杀意。   “李少宫主,许久不见可曾想奴家了?”   这是个极度妖媚蚀骨的声音,来的人也是个妩媚多姿的女人。   一袭红衣罩着黑色薄衫,眉眼弯弯眼角上挑,深色的眼影衬的她那双本就惑人的双眼更加勾魂夺魄,朱唇上扬,笑意慵懒,随意站在那墙头之上都是风情万种。   “当日未曾杀了你,今日便来送死不成?”   李秋霜上前一错步,顺势将许怀安挡在身后,自己则直视着那叫容潋的女子。   容潋自是将李秋霜这一举动瞧在眼底,她一勾唇,双眸微眯道:“奴家刚来京城就听到了关于少宫主你的消息,原本以为少宫主是掩人耳目,却不想以往清冷决然的少宫主已然嫁做人妇,嫁的还是这么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真是叫人没想到。”   李秋霜不为所动,只道:“你想做甚?”   容潋并未被她这般模样吓到,反而笑道:“放心,奴家不会夺人所爱,更何况是少宫主你的人呢?奴家前来是给少宫主传话的。”   “说。”李秋霜皱眉。   “三日后,罗刹门将有大动作。”容潋笑说。   李秋霜面色一凝:“你的话我如何可信?”   容潋满不在意:“奴家只是负责传话,信不信全看殿下自己,别忘了,咱们得目标是一样的,总不能便宜了那些西域人。”   李秋霜未曾说话,但许怀安知道知晓李秋霜对容潋少了些许敌意。   “他们的目标是何处?”李秋霜问道。   容潋掩唇娇笑:“怎的,少宫主不杀奴家了?”   李秋霜看着她道:“容潋,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你忘了容城是怎么死的了?”   许怀安明显看到容潋脸色微变,便听她轻哼一声道:“我的人只听到这些,但罗刹门的目的无非只有长陵卷。”   李秋霜见她不似说谎,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容潋撇撇嘴,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许怀安,便运着轻功离去。   容潋带来这么个消息李秋霜自然无法坐视不管。   二十年前罗刹门能灭了家大业大的琅轩,那如今再灭几个中原门派亦非难事。   她连忙传回江秀清以飞鸽传书的方式通知当今武林各个门派。   许怀安不懂江湖事,但见一个门派能令李秋霜都变了脸可见其实力多不一般。   李秋霜心中有事,连晚膳都没怎么用便进了书房。   许怀安见着,虽是契约,但李秋霜待她甚好,不能为她分忧总能做些别的,如此想着许怀安便让厨房熬了养胃的小米粥温着等李秋霜忙完。   李秋霜忙完已是夜深,她从书房出来刚踏进内院便有些后悔。   若是许怀安睡了自己岂不是会打扰到她。   刚欲走却发现屋中亮着一盏烛火,她心中诧异不由上前推开了门。   进到里间却见许怀安趴在桌上似是睡着了,一旁得烛火亮着,却暖了李秋霜的心房。   李秋霜的面上罕见带了柔和笑意,她上前,正准备将许怀安抱上榻时许怀安却睁开了双眼。   “殿下?”许怀安朦胧着眼看了眼李秋霜,迷迷糊糊的开口。   李秋霜伸出的手顿住,随后故作自然的收了手,面上淡然:“醒了?”   “嗯。”许怀安眨了眨眼,眸子恢复了以往的清明。   “醒了便去床上睡。”李秋霜起身道。   许怀安面颊微红,随后道:“待会睡。”   她起身出了门,正待李秋霜好奇许怀安做什么去的时候便见人端着一汤盅走了进来,放到桌上。   “这是什么?”李秋霜好奇的问道。   许怀安有些不好意思道:“晚膳我见殿下并未用多少,便要厨房熬了这小米粥,米粥清淡养胃,殿下虽忙,可也得小心身子。”   李秋霜看了眼许怀安,抬手打开汤盅盖子,看着里面还温热的米粥李秋霜觉得自己心里似乎什么东西动摇了一般。   她拿过汤勺,舀了一勺放入口中。   米粥软糯,带着丝丝香甜。   一盅米粥李秋霜吃了大半,她取过帕子擦了擦唇,偏头看向一直看着自己的许怀安不由弯了弯唇。   “驸马有心了。”   看着李秋霜面上笑意,不知怎的许怀安只觉面上火烧火燎,她偏过头不去看李秋霜。   “时辰不早,殿下早些休息,明日再忙。”   看着人羞涩的样子,李秋霜不知怎的心情颇好,只道:“也是,驸马早些休息。”   “嗯。”许怀安含糊应了一声。   躺在床上,许怀安想了想方才之事,只觉面上尴尬,方才举止太过小女儿矫情,若是叫人瞧去定会生疑。   她翻了个身,目光落在了不远处软榻上正卧而眠的李秋霜。   李秋霜无疑是个完美的人儿,她容颜娇好,武功卓绝,虽性子冷淡,但其人品不差,若非是她,只怕自个还在许家过着那连下人都不如的日子。   许怀安有些怅然,她离开许家已有两日,李秋霜待她极好,吃穿用度从未短缺,府里的下人也视她为主,从未怠慢。   对于这一切她该是感激李秋霜的,或许一开始李秋霜选她只是无奈之举,但她却没让她的无奈亏待过自己。   许怀安闭上了眼。   李秋霜的恩情,她只有一点点慢慢还上了。   往后两日,李秋霜忙着跟各大门派联络,许怀安也明显发觉公主府上的守卫也森然起来。   第四日清晨,李秋霜正与许怀安用着早膳,便见江秀清推门急急而入。   “少宫主,出大事了!”   闻言,李秋霜面上一凝,连忙放下手中筷箸道:“出什么事了?”   江秀清递给她一张字条,李秋霜一瞧面色大变。   崆峒已灭,其欲琅轩。   李秋霜捏着字条,面上隐有薄怒:“欺人太甚!”   江秀清道:“崆峒派是江湖老门派,底蕴丰厚,竟然会被人灭了满门。”   李秋霜轻叹一声:“崆峒如何,二十年前的琅轩不也惨遭灭门?”   许怀安听着,却是微愣,她在意的不是崆峒诺大的门派被灭门,而是李秋霜那句,二十年前的琅轩不也惨遭灭门。   二十年前,琅轩。   许怀安想起那日沈梦云交给她让她留作护身的玉佩上,就刻着琅轩二字。   沈梦云跟琅轩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有琅轩的玉佩,二十年前又发生了什么?   许怀安细想着,却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二十年前,正是她出生那年。   她感觉身边充满了谜团,似是浓雾掩盖了一切,令她迷茫。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第十七章 前尘往事      李秋霜用过早膳便去了书房,徒留许怀安在屋中发呆。   屋中寂静,许怀安从怀中取出沈梦云给她的那枚玉佩,仔细端详片刻。   半晌过后,许怀安终是做了决定。   许怀安将玉佩收回怀中,起身唤道:“桃儿姐。”   红桃闻声推门而入道:“二少爷怎么了?”   许怀安道:“随我回趟许家。”   “啊?”红桃一脸不解。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停在了相国府门口。   红桃掀开车帘,许怀安走了出来,望着许府的大门有些发怔。   “驸马爷?您今个怎么回来了。”门口小厮一见来人是许怀安,立马凑了上来,与以往的漠视不理全然相反。   “嗯。”许怀安应了一声道:“二姨娘可有出门?”   “回驸马爷的话,二姨娘今日并未出门,可需要小的去通报一声?”那小厮笑的一脸谄媚。   “无妨,我自己去寻便是。”许怀安婉拒于他便自己举步进了府。   红桃跟在她身后,见离得远了便嘟囔道:“什么人啊,往日各个都看不上二少爷您,如今都赶着趟来巴结您,实在可恶。”   许怀安笑道:“桃儿姐何必为此生气,其实他们也未曾做错,爹不喜我,他们自然没必要待我好,惹了爹不快。”   红桃撇撇嘴道:“二少爷你总是这么好心。”   许怀安笑了笑,没再多言,二人进了沈梦云的院子。   听闻许怀安回来,沈梦云连忙将人迎了进来,来回打量着,见许怀安不曾受苦便松了口气。   “怎么回来也不着人提前说一声,娘好提前做准备。”   沈梦云拉着许怀安坐下,颇为嗔怪。   “儿子想娘了,便回来看看。”许怀安温笑回答。   沈梦云看着许怀安道:“你呀,下次回来一定要提前说,对了,公主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许怀安道:“这几日江湖上出了点事,公主离不开。”   “原来如此。”沈梦云点点头。   “对了,娘,儿子此番回来还有一事,想请教娘亲。”许怀安道。   “何事?”沈梦云问。   许怀安先示意屋中下人尽数退下,待屋中只有她与沈梦云后房从怀中取出玉佩,瞧着沈梦云道:“娘,此物与江湖上传言的琅轩有何关系。”   沈梦云颤了颤,随后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道:“怀安何故有此一问。”   “儿子心中好奇。”许怀安将沈梦云的神态尽收眼底,更加确信此玉正是琅轩之物。   沈梦云看了眼许怀安,瞧着她那清明双眸,轻叹一声道:“不错,此物的确是琅轩之物。”   “哦?”许怀安眉头微皱,随后道:“娘亲是从何处得到此物?”   沈梦云轻叹一声,眸中隐有神伤。   “二十一年前,我为山贼所劫,幸而当时路过一少侠,得他出手相救我才侥幸活下,他言他乃琅轩之人,那些个山贼顿时不敢造次,他护我下山,并将比玉交与我,直言若下次再有人为难,便以此物示之,定不会再有人为难,果然,往后再遇劫匪,只要一示此物便会退去,我便将它就在身边,图个平安。”   她说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只是许怀安却察觉她捏着帕子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指节都有些泛白。   许怀安知晓,沈梦云定然还有事瞒着她,她不由抿唇,没有继续追问,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那娘可曾听说过罗刹门?”   她问的随意,似是漫不经心,而沈梦云却是脸色大变,她惨白着脸看向许怀安道:“你问这个作甚?!”   许怀安见着,便知沈梦云定然知道什么,她道:“二十年前琅轩被灭,与其有何干系?”   沈梦云闭着眼连连摇头,她捏着帕子,似是不愿回答,最终,她苍白着脸,道:“怀安,娘不知你是从何得知这些,但你听娘一句劝,不要再查下去了,收手吧。”   许怀安如何都想不到她等来的竟然是这么一句话,她不由道:“娘,这是为何?!是不是琅轩与我有关?!”   沈梦云摇头,神色憔悴:“听娘的话,莫要再查了,全当娘求你了,好不好?”   许怀安满脸不解的看着沈梦云,却见她丝毫不肯让步,许怀安不愿忤逆沈梦云,最终,她咬着牙挤出一句话。   “好,我答应您。”   许怀安不知自己如何出了许家,也不知自己如何回了公主府,她脑子里乱乱的,沈梦云的态度让她迷茫,若她与琅轩当真无关那沈梦云又为何要阻止她,直接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自己不就好了?   沈梦云越是这般,许怀安越是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沈梦云不让她查,她又该如何?   许怀安浑浑噩噩的模样自然落入了李秋霜的耳目之中,待得耳目将此时告知江秀清,江秀清又转告李秋霜时,她不由微微皱眉。   “驸马今日见了何人?”李秋霜问道。   “驸马回了趟许家,见了许家二姨娘沈氏。”江秀清道。   李秋霜食指轻点桌面,陷入沉思。   自打认识许怀安开始,李秋霜便知她极擅隐忍,鲜少将心底悲观情绪露于表面,那么,沈梦云到底是与她说了什么,竟令她六神无主?   “少宫主?”许久未见李秋霜回神,江秀清忍不住唤了声。   李秋霜回过神来,随后看向江秀清道:“先前托你查的事如何了?”   江秀清答道:“已经查到了,那沈氏原本是扬州一户私塾先生的独女,自幼饱读诗书,二十一年前与昔日身为太子伴读的许相国相识,两人情投意合,那许相国便将人接回了京娶了当妾,后来沈氏怀了身孕,却在七个月后因受惊早产,诞下了驸马。”   李秋霜听完,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待江秀清离去,李秋霜再度陷入沉思。   按照江秀清查到的,文帝当年身为太子,许义堂为太子伴读,当是见过沈梦云,所以有了印象,见到与沈梦云几分相似的许怀安才会露出那种表情,但是当时文帝问及许怀安之母时,许怀安的回答竟得到文帝一句竟不是,可想而知文帝所认识的人并不是沈梦云而是另一人,那么,到底是谁?那人真不是沈梦云是另有其人?亦或者说,沈梦云原名不是沈梦云,而是别的?若是那样这沈梦云的背后定然不同寻常,能将自己身世改写还查不出破绽可见其手段并不一般。   那么,文帝认识的,到底是不是沈梦云?   李秋霜第一次觉得事情有些棘手,兹事体大,牵扯到文帝令她有些束手束脚。   她捏了捏鼻梁,最近太多事压的她心烦意乱,先是罗刹门复出崆峒被灭,再后又是沈梦云之事,她隐隐觉得,沈梦云不简单,甚至可能牵扯到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待暮落黄昏,李秋霜才从书房出来。   “殿下,该用膳了。”   侍官出言提醒。   闻言,李秋霜这才想起自己自早膳过后便再未用膳,她点点头,却突然又问:“驸马可曾用膳?”   “不曾。”侍官回答。   李秋霜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她道:“去传膳吧,本宫去看看驸马。”   “是。”   李秋霜推门而入时便看到许怀安坐在桌前,拧着眉在发呆,手中还端着早已冷掉的茶水。   想到江秀清对她的汇报,李秋霜抿了抿唇,上前从许怀安手中端过那盏凉茶放到桌上。   “茶凉了。”   清冽的嗓音让许怀安彻底回神,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李秋霜许怀安面上有些尴尬。   她竟连李秋霜何时回来的都没注意。   “殿殿下”   许怀安有些手足无措。   “驸马似是有心事?”李秋霜坐在了许怀安对面:“可愿与本宫说说。”   许怀安一言不发,她在思量。   沈梦云不让她去查那些往事她也不能忤逆沈梦云,可若是不查她只觉自己会糊里糊涂的过完这一生,到死还是个糊涂鬼,她不愿做那糊涂鬼可她又不能去查,唯一的办法就是委托他人。   许怀安看了眼李秋霜,李秋霜待她好她是知道的,她身边鲜有信任之人,便是红桃跟了她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她许多事,只有李秋霜,是除了沈梦云外唯一一个知道她最大的秘密还愿为她守口如瓶的人。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牵扯到二十年前的事,弄不好还与自己有关,她真的可以相信李秋霜吗?   李秋霜瞧着她犹豫不定的神色,便知此事她定然是不好开口,便道:“若是不方便,也无妨,本宫传了晚膳。”   许怀安没想到李秋霜竟不再追问,不由一怔,瞧着李秋霜的侧颜她握紧了拳头,终是下定了决心。   “不,殿下,臣的确有一事相求。”许怀安起身拱手道。   李秋霜没想到许怀安竟这般郑重,不由道:“说罢,何事?”   许怀安从怀中取出那枚玉佩,递到李秋霜面前道:“请殿下查明此物是何来头。”   李秋霜只瞧了一眼那玉佩,便被惊的睁大了双眸。   她接过玉佩,瞧着上面琅轩二字,震惊之色露于言表。   她看向许怀安道:“此物你从何处得来。”   许怀安摇摇头,只道:“殿下只要查明它的来历便可。”   见许怀安不愿明说,李秋霜也不再追问,只是将玉佩妥帖收好,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许怀安,道。   “本宫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第十八章 赵老太君   这一夜,两人再未交谈,许怀安心里藏着事,翻来覆去直到清晨才睡去,待她再睁眼时屋中已没有李秋霜的身影。   许怀安神色有些憔悴,收拾妥帖便唤来了红桃。   “二少爷,您这是怎么了?”红桃端着早膳走了进来,看着许怀安道。   “无妨,未曾休息好罢了。”许怀安淡笑一声,随后道:“公主呢?”   “殿下去了书房。”红桃笑吟吟的将早膳摆在了桌上道:“殿下还特意吩咐厨房给二少爷您备了早餐,等您起来后用,二少爷,殿下待您真好。”   许怀安弯了弯唇道:“她待我的确好”   只是她昨日在李秋霜眸中看到了怀疑。   李秋霜在怀疑她。   许怀安不怪李秋霜会有这种态度,若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拿了自己严刑逼供了。   只是李秋霜的怀疑有些刺痛她的心罢了。   许怀安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用着早膳。   许怀安刚用完膳李秋霜便走了进来,李秋霜让下人撤了碗盘,又有一人端着一套衣衫走了进来,站在李秋霜身后。   李秋霜冲许怀安道:“今日母后千秋宴,你将衣服换了,待会咱们入宫。”   许怀安这才想起上次李秋霜对她说的皇后千秋宴,点点头:“我知道了。”   李秋霜从下人手中接过衣物,又让众人退下后把衣服交给了许怀安。   许怀安道了声谢便接过衣服进了屏风后。   李秋霜送来了衣服料子很舒服,似是苏绣工艺,价格不菲,白色底衫上秀银色仙鹤,一条青色嵌玉带束腰,外罩淡青薄氅上勾淡色祥云,白玉发冠将那一头乌黑长发束起,白玉簪穿过其中,将其固定。   收拾妥帖后,许怀安走了出来,李秋霜抬眸瞧了一眼,却是惊艳在原地。   许怀安本就生的清秀白净,这身衣衫恰到好处的将她出尘的气质体现出来。   瞧着许怀安,李秋霜突然想起一句老调常谈的诗。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见李秋霜一直盯着自己,许怀安面上有些不自然,她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眼李秋霜,忍不住唤了声。   “殿下,臣这可有何不妥?”   李秋霜看着她没有说话,从袖袋里取出一物,起身走到许怀安面前。   李秋霜走的近了,她那身上淡淡冷香若有若无的环绕在许怀安的鼻尖,许怀安心生臊意,忍不住向后退了半步。   “莫动。”   许怀安当真不动了,任由李秋霜上前,拿着什么在她脖子上捣鼓了一下。   微微的凉意从喉头蔓延,许怀安不由紧张的吞了口唾液。   “殿殿下?”   她的声音微颤,令李秋霜的手指也跟着轻颤。   李秋霜顿了顿,随后收了手道:“好了。”   许怀安困惑不已,抬手轻触方才被李秋霜碰过的地方,却碰到一个凸起,心下好奇不免看了眼李秋霜。   李秋霜则示意她看向一旁的镜子,许怀安望向铜镜,便见自己喉间隐隐凸起一块,许怀安抬手轻触哪里与肌肤颜色质感都无异,她面带震惊的看向李秋霜。   她如何也想不到李秋霜帮她弄了个假喉结。   李秋霜见她看向自己,便解释道:“以往你的衣衫能掩了去,让人不会注意,只是今日不同,宫里的女人大多精明的很,稍有不慎变回别人察觉,本宫便为你准备了这个。”   她说的诚恳,许怀安却颇为自责,她先前还怪李秋霜怀疑她,实在是小人之心,她拱手道:“多谢殿下。”   “不必客气,走吧,时辰不早,该入宫了。”李秋霜道。   “是。”   宁阳公主府的马车这次停在了皇宫正门,她们来的不早不晚,不少贵妇的马车也正好到来。   许怀安率先下了车,回身伸手,李秋霜掀开车帘,扶着许怀安的手,下了马车。   郎才女貌,惹来不少羡艳目光。   李秋霜并不在意,她握着许怀安的手便欲向里走去。   “三殿下。”   不知谁唤了一声,李秋霜脚步一顿,回头便见一衣着显贵的老夫人为一年轻女子搀扶而来。   许怀安明显看到李秋霜面上柔和了几分,她转身冲那老夫人,盈盈欠身。   “老太君。”   “三殿下快莫要多礼。”老夫人连忙伸手将人扶起,目光慈爱,随后目光落在了许怀安身上打量起来。   “老太君,他”   李秋霜正欲开口解释什么,便见那老夫人抬手止了李秋霜的话,看着许怀安笑道:“老身知道她,许义堂的二公子。”   许怀安有些困惑,她看了眼李秋霜,李秋霜一见如此,心道许怀安少与京中权贵来往,整个京城认识的人可能不过就那么几个,骤然见到一人还无人指引定然茫然。   “这是宁国府老太君,一品诰命夫人。”李秋霜道。   许怀安心里一惊,那此人不就是李秋霜前夫家的人?   她连忙拱手行礼,道:“小生见过老太君。”   老太君如今已是八十高堂,见着李秋霜身边站着位清秀小生,想起自己已经过世六载的大孙子,便有些神伤。   “小公子不必多礼。”老太君虚扶一把,面上笑意和蔼可亲。   “三殿下是个好姑娘,小公子莫要多想。”她这般说是不想许怀安因李秋霜嫁过一次人而心存芥蒂。   许怀安弯着眸子,温言道:“老太君之言小生必然谨记,我视殿下为至亲,殿下又待我极好,我必不负她。”   听闻许怀安这般讲,老太君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慈爱的看了眼李秋霜道:“殿下别随老身在外站着了,快进去吧。”   李秋霜抿了抿唇,走到另一侧扶着老太君道:“我扶老太君进去。”   老太君忙道:“这如何使得?”   李秋霜却道:“有何使不得?老太君待我甚亲,只当我是一家人,我是江湖人,江湖人重情义孝义,您为长辈,我搀您有有何不可?”   老太君直摇头,李秋霜虽是聪明,可有些事上却不大精明,随后她看了一眼许怀安,便笑道:“老身知殿下孝心,这样吧,殿下别扶老身了,让许小公子来,老身想同他说说话。”   被点的许怀安有些不解,李秋霜也愣了一下,见老太君不似玩笑便让了位置给许怀安。   许怀安上前扶着老太君,心中疑惑在对上老太君温和笑意时顿时有了解答。   老太君在为她着想,若是叫人瞧见李秋霜扶着老太君进宫,而她只在后面跟着定然会传出许多风言风语,但若由她来扶李秋霜跟在身边那情况便会大为不同,她甚至会落下个重情重义的好名声。   许怀安心存感激,更加小心的扶着老太君往前走,老太君笑呵呵道:“这文官家的孩子就是不同,会疼人,不像老身家那群毛头小子,只会让人头疼。”   许怀安正欲开口,便听那原本扶着老太君的年轻女子不满的轻哼一声,道。   “奶奶,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文官之子手无缚鸡之力,如何保护的了自家人。”   她说的刻薄,李秋霜的眉头微皱,许怀安知道她是在说自己,只是淡笑一声,并不准备接话。   这小姑娘许是因为自己娶了李秋霜的缘故对自己有些敌意,而自己,没必要跟这个小姑娘计较。   倒是老太君不满的轻敲了敲拐杖,语气责备:“莹莹,怎么说话的?”   “哼。”见老太君偏向许怀安,赵莹不满的轻哼一声,便偏过头去不再看许怀安。   许怀安只觉无奈,却察觉自己衣袖被人轻拽了一下,偏头便看到李秋霜冲她微微摇头。   许怀安冲她笑了笑,示意自己无事,让人安心,随后便又回头看向老太君,同她闲聊起来。   老太君岁数大了,腿脚不利落,故而四人走的缓慢,等四人到御花园时,已经有不少贵妇小姐在游园了。   老太君停下来脚步,拍了拍许怀安的手笑道:“好了,你二人陪着老身走了这么久,到这就行了,你们去见皇后娘娘吧,老身去找别人说说话。”   许怀安犹豫了一下,看了眼李秋霜,见李秋霜冲自己微微点头便松了手,温笑道:“那小生就陪您到这了。”   “老太君,我们就先进去了。”李秋霜握住许怀安的手腕,冲老太君微微欠身。   “去吧去吧。”老太君含笑点头。   李秋霜拉着许怀安,二人并肩向园中走去。   老太君看着二人的身影,不由感慨一声:“这三殿下总算找了个贴心人,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不能就一辈子不嫁了。”   赵莹闻言撇了撇嘴:“只可惜了大哥了。”   闻言,老太君不悦的皱眉道:“莹莹,话不能这么说,人三殿下为你大哥守孝三年,便是和离后三殿下每次回京都要来咱们府上看看你爹娘跟老身,这么多年不嫁,如今都二十有四,该寻个人安稳的过了这后半生啊。”   赵莹闻言,撇撇嘴道:“我知道奶奶,只是我不能接受三殿下找了这么个病殃殃的文弱书生,再怎么也该找个像大哥那般神武不凡的人才是。”   老太君摇头道:“这是三殿下自己的事情,你呀,就别瞎操心了,走吧。”   老太君拄着拐杖便要向前走去,赵莹连忙上前扶着人,悻悻应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遇到公主前夫家人的驸马爷表示,面上稳如泰山,内心实则慌的一批   ☆、第十九章 千秋盛宴      李秋霜带着许怀安从御花园一侧又绕到了凤仪宫,时间尚早,皇后该不会那么早去宴会现场。   果然,一踏进凤仪宫便见凤仪宫中的宫人忙前忙后。   “殿下,驸马。”一见李秋霜二人凝竹笑呵呵的上前行礼:“娘娘在里面候着了。”   “有劳姑姑。”李秋霜颔首谢过,两人便进了后殿。   张清念早已收拾妥帖,见到二人一来就拉着李秋霜有说有笑。   “霜儿你瞧瞧,这是西域送来的玛瑙,你瞧瞧可有喜欢的?”张清念拉着李秋霜指着一盒五颜六色的珠子笑道。   李秋霜素不喜这些靓丽之物,她摇头笑道:“这是给母后你做寿辰礼物的,女儿岂能要了去?”   张清念轻嗔一眼道:“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素了。”   说罢,看了眼许怀安道:“怀安,你过来。”   “母后。”许怀安见张清念唤她便走到她面前。   张清念从一旁取出一枚羊脂白玉做的扳指交到许怀安手中笑道:“这送来的都是女子所用之物,唯这扳指本宫想留给你,你娶了霜儿光是皇上的赏赐,本宫还未曾给你备上礼物,今个啊,本宫就借花献佛给你补上,只愿你跟霜儿啊幸福美满。”   许怀安闻言,也不推辞,只是笑道:“臣谢过母后。”   “不用拘礼。”张清念面上笑呵呵的,叫许怀安有些不忍。   若是叫张清念知道她与李秋霜不过在演戏,并非真的情深义重,只怕她会格外伤心。   李秋霜似是也有所察觉,便出言提醒道:“母后,时辰快到了。”   张清念一瞧不远处的滴漏,道:“瞧瞧,光顾着跟你们说话了,来人。”   “娘娘。”凝竹走了进来道:“步辇已经备好了,殿下驸马可随行。”   “嗯。”张清念满意的点点头道:“走吧。”   皇后的凤辇到时,御花园里的人已经来齐,随着一声唱礼,御花园的人齐刷刷欠身行李。   “皇后娘娘金安。”   张清念坐在了首座,李秋霜为她长女,又受她与文帝喜爱,这位子便在张清念右下方,而张清念左下方坐的,正是贵妃薛菱。   “都起来吧,今日不必拘束。”张清念摆手笑道。   “是。”众人这才起身落座。   许怀安明显察觉到那来自贵妃的审视,她抬头,对上薛菱探究的目光,终是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皇后寿宴,文帝亲自点了梨园班子演出,所来的都是京中名角。   不远的台子上唱着,咿咿呀呀,许怀安甚少听戏,这一下听得觉得有趣。不由低声询问李秋霜这台上的人所唱何戏。   “台上唱的这出戏名唤《牡丹亭》,讲的不过是两人相爱之事。”李秋霜对此并不感兴趣,但皇后乃她母后,少时耳濡目染便也懂了些许,故而瞧了一眼便做解答。   许怀安颔首,心思却也不在那戏曲上。   今日朝中官员家中女眷来了大半,许怀安目光一扫便看到不远处坐的许家大夫人,却正好与人目光相对,许怀安不由冲人微微点头,便收了目光。   一曲戏唱完,随着鼓掌,便听得那魅惑声音响起。   “今日姐姐千秋,妹妹我特意备了份礼物,还望姐姐喜欢。”薛菱起身,染着嫣红蔻丹的手拍了拍,便有一名宫女端着一物走来,上罩红绸,不知是何等宝物。   张清念面上带笑:“妹妹有心了,不知是何等宝物。”   薛菱悠悠起身走到宫女身边,笑道:“便还请姐姐过目了。”   说罢便伸手将红绸扯去,露出下面物事,却是令在场众人皆惊叹一声。   那是由数枚珍珠组合而成的一株珊瑚,其貌华贵,令人喜爱。   “此乃南海珍珠珊瑚,乃是臣妾特意命人打造开献给姐姐的,还望姐姐喜欢。”薛菱笑道。   张清念莞尔笑道:“此物本宫甚喜,妹妹有心了。”   薛菱笑说:“姐姐喜欢便可。”   言罢,一欠身便回了自己座位上。由薛菱一带头,各宫嫔妃纷纷上前送礼,各家女眷也不例外。   待送得差不多时,忽闻薛菱开口。   “前些日子本宫见到三殿下与三驸马进宫谈及送给姐姐寿辰礼物,想来也是精心准备了一番,不知是何等礼物。”   李秋霜面色一凝,这段时间事物太多,她都忘了那日见过薛菱一事,如今薛菱提及,她却毫无准备,若是不拿出,只怕她二人都会落个尴尬局面。   李秋霜正想着如何解决,却听得耳边传来许怀安的低语。   “殿下可否命宫人准备作画工具?”   李秋霜眸中有些诧异之色,她偏头看向许怀安低语:“你现在作画?可来得及?”   许怀安望向她,温润浅笑,眸中满是自信,她起唇道:“殿下信我。”   李秋霜怔了片刻,瞧着她少见的自信,终是点点头,挥了挥手唤来了凝竹,在人耳边低语几句。   许怀安见着,弯了弯唇角,她起身冲薛菱一拱手笑道:“想不到当初臣的一句话令娘娘记到现在,令臣受宠若惊。”   薛菱掩唇笑道:“三驸马是三殿下放在心尖儿的人,这说的话本宫自然得记下。”   许怀安弯唇笑了笑,就在这时不少宫人端着桌椅纸笔走了进来,放在中央。   在所有人的好奇不解下,许怀安走了出来,站到前面冲张清念拱手道:“母后,先前臣与殿下曾商议着为母后描绘一副丹青作礼,后殿下感只送丹青未免太过简单,后臣与殿下商议不妨现场作画,这样便多了几分惊喜在其中,故而才让宫人送来这些。”   闻言,张清念面上不解转为笑意,她颔首笑道:“驸马有心了。”   闻言,许怀安笑着一礼道:“还请娘娘稍待一炷香。”   李秋霜有些诧异,一炷香,许怀安又能画出什么来?寻常画师如何都要半个时辰,一炷香如何可能绘制一副丹青?   许怀安却是不再多言,径自走到宫人放置的桌案后,铺开宣纸,提笔沾墨,绘制起来。   所有人都好奇的看向许怀安,纷纷好奇这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许怀安能画出个什么。   李秋霜也不例外,她的眸光落在许怀安的面颊上,瞧着他神情专注的模样,不由有些微微发怔。   她突然觉得她对许怀安所知甚少,许怀安是怎样的一个人,她又有着哪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是真的孱弱无能还是暗敛锋芒,这一切她都不知道。   她开始对许怀安有些好奇,她好奇许怀安还能给她带来多少意想不到。   一炷香的时间不长不短,待最后一点香燃尽,许怀安也停了笔,她看了眼画作,弯了弯唇,将笔搁置一边抬头看向张清念道:“回母后,臣画完了。”   “哦?”张清念显然也没想到许怀安就真的画完了,她本都已经想好待会如何出言替他解围,却不曾想许怀安说到做到,不由冲凝竹道:“给本宫瞧瞧。”   凝竹应声,带着一小宫女走到桌前,冲许怀安一点头便看了眼桌上那副画,却不由倒吸一口气。   她与小宫女对视一眼,不敢怠慢,连忙将画取了呈给张清念看。   张清念看向那副画,只一眼便惊在原地,李秋霜与薛菱离得近,自然也看到了那画中呈现之物,薛菱满眼羡艳,李秋霜双眸璀璨,瞧着许怀安似是看着宝物一般,她如何也想不到许怀安的作画水准竟如此之高。   那画中之人正是张清念,几笔勾勒却已是惟妙惟肖,画上人的神态举止雍容华贵,大方得体,那一双眸子满含威仪,传神极了。   张清念满意颔首,连声道:“好,好,好啊!”   皇后三声好,让其余未看到画作的嫔妃女眷们更是好奇几分,纷纷想看看这一炷香的画作如何让皇后这般喜欢。   张清念摆了摆手,示意凝竹转给众人看,凝竹领会与小宫女转身将画展示给众人,便听得一片吸气惊叹之声。   众人看向许怀安的神色都发生了改变,唯有赵莹悄声嘀咕了一句“哗众取宠”之外,也无质疑之声。   张清念颔首笑道:“驸马画技传神,本宫甚喜,凝竹,回去后将此画装裱起来,本宫要日日瞧着。”   “是。”凝竹笑着应声。   “母后喜欢,臣甚是欣喜,愿母后从今往后长乐无忧,岁岁平安。”许怀安又道。   “嗯,好。”张清念笑着颔首。   许怀安行礼退下,回到位置上,便对上李秋霜探究的目光。   “本宫还从不知驸马画技如此神乎其神。”李秋霜面上隐有笑意。   许怀安不同方才得意气风发,此刻有些腼腆拘束,她颇为不好意思的笑道:“以往自己在家中无事,便经常作画,久而久之别的本事不怎么,这作画还是可以献丑的。”   李秋霜含笑道:“今日多亏驸马,不然还不知那薛贵妃如何刁难,本宫先谢过了。”   许怀安忙道:“殿下莫要如此,若非是臣当初所言,恐怕还无此事,殿下不必言谢。”   李秋霜笑了笑,却是没再与许怀安争,只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待会午膳就送来了,你虽早膳用的晚,但还是用点。”   “是。”许怀安应了一声。   她二人声音极小,故而没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看两人神态都只觉得二人恩爱,令人羡慕。   ☆、第二十章 夜宿客栈      午宴一过,晚辈们被放去游园,只有长辈们跟着宫中的娘娘们坐在一起聊聊家常。   李秋霜不喜热闹许怀安又喜静,两人干脆也离了场,寻了个清净之地。   李秋霜看了眼许怀安,欲言又止。   许怀安瞧着不由道:“殿下是有事想问吗?”   李秋霜轻叹声,随后道:“明日我们便要离京去凌绝了。”   许怀安怔了怔,明日她便要离开这个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你托本宫去查的事本宫已经安排秀清去查了,只是琅轩于二十年前便已消失,细查下去还得费些功夫。”李秋霜道。   “让殿下费心了。”许怀安敛眸。   李秋霜深深瞧了眼许怀安道:“难道你还不愿告诉本宫此物从何而来?”   许怀安烦躁的拽了拽衣袖,道:“非是臣不愿说,只是其中牵扯许多,令臣心烦意乱,自个很多都没有理明白,也无法告知殿下,只是这玉佩到底是何物于臣来说很重要,臣隐隐觉得此物与臣有关。”   闻言,李秋霜抿了抿唇,终是点头道:“本宫明白了。”   许怀安犹豫了一番,最终扯了扯李秋霜的袖子,李秋霜不解的看她,却见她别扭的开口:“殿下待臣好,臣自是明白,也明白殿下不会害臣,待得知真相后我自会将一切告诉殿下。”   李秋霜面上柔和几分,随后收回目光直视前方道:“你放心,这件事上,本宫定会给你个交代。”   “多谢殿下。”   待从皇宫回府已经入暮,李秋霜要了两桶热水,二人分别沐浴。   许怀安沐浴完,李秋霜还在偏室沐浴,她索性擦干长发,随手取了本书来看。   李秋霜推门而入时,便看到她倚在床头认真读书的模样。   烛火跳动,橙黄灯光映在她清秀的面容上,平添几分暖意。因着刚沐浴完,她长发披散着,神情柔和眉眼缱绻。   李秋霜想,若是哪日许怀安穿回女装,定然也是一位窈窕佳人。   意识到自己看着许怀安有些失态,李秋霜连忙回神,面上有些尴尬,故意弄出些声响回到软榻上。   听闻动静,许怀安抬头便看着李秋霜绷着脸从面前走过,坐在了不远处的软榻上。   许怀安诧异的看向李秋霜,她不明白回来时心情还不错的李秋霜为何此刻面上紧绷,不由放下书问道:“殿下,怎么了?”   似是少时做错事被抓包般,李秋霜面上难得泛起了红晕,她轻咳一声道:“无妨,只是有些累了。”   许怀安瞧她面上红润,不知为何想起哪日成亲时李秋霜的妆容,清冷中带着妩媚,不由地也红了脸,支吾道:“那那殿下早些歇息,臣这就去熄灯。”   言罢,手忙脚乱的将书放好,熄了灯。   室内陷入黑暗,两人同时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翌日一早。   马车前几日便已备好,因着是回凌绝,故而李秋霜只带许怀安与江秀清两人。   许怀安收拾好行李,便同李秋霜上了马车。   “可要回府上与二姨娘说声?”李秋霜看向许怀安问道。   许怀安只是犹豫了一瞬,便摇摇头道:“不必了,直接走便可。”   李秋霜虽然诧异,却也未说什么,便让江秀清驾车。   她如同回来时一般,走的时候也没有通知任何人。   她与江秀清来时是骑快马而来,回去的时候身边多了个许怀安只能坐马车,故而速度便慢了下来。   凌绝宫位于五岳之尊的泰山,其意味着凌绝宫在江湖上独一无二的地位。   马车行了一日,日暮时分,三人才来到了郑州外的一座小镇。   “小二,两间上房!”一进去,江秀清便率先开了口。   李秋霜面上一凝,许怀安脚步一顿,两人都有些无奈。   李秋霜揉了揉眉心,当初为防意外,她并没有与江秀清说自己假成亲一事,故而这丫头到现在还以为她二人是真的结为夫妻。   不过好在许怀安是个女子,倒也没什么。   小二一见来的三人衣着显贵,两名女子手中还提着剑顿时不敢怠慢,连忙迎上来笑道:“正巧还有两间空着的上房,小的带您去。”   上到三楼,小二指着两间角落里挨着的房间笑道:“就这了。”   “等会上点酒菜和热水,钱不用找了拿去当小费吧。”江秀清很是大方的递给了那小二一块碎银。   小二欣喜万分,连声道谢后留下钥匙便退了下去。   江秀清留了里间的房子给二人,一进屋将行囊放下,收整一番小二便端着酒菜上来。   两人安静的用完晚膳,小二又将热水送来让两人沐浴。   许是两人自打进来便一言不发的缘故导致气氛过于尴尬,许怀安忍不住开口打破眼前的寂静。   “殿下,您先去沐浴吧?”   “不必。”坐在一旁擦着剑的李秋霜头都不抬,道:“你先去。”   许怀安抿抿唇,见李秋霜没有要动的样子,只好拿着自己的衣物进了屏风后。   却未曾注意她离开时,李秋霜从后抬头一直目送她进了屏风后。   李秋霜收了目光,她有些懊恼,自己何曾过分注意他人,平白乱了心境还容易有了牵挂。   她深吸一口气,将长剑入鞘,盘膝于床上,闭上眼打坐静心凝神。   许怀安沐浴完出来后便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她犹豫了片刻,终是道:“殿下,您去沐浴吧。”   李秋霜蓦的睁眼,清明眸中的气势令许怀安不由后退半步,李秋霜一看是许怀安,便收了气势,起身拿起衣物进了屏风后。   许怀安眸中隐有不解,她眨了眨眼,却也未曾多想,擦起湿漉漉的长发。   但很快,她的思绪便不受控制起来。   屏风后传来阵阵水被撩动的声音,许怀安不禁在想,那浴桶里的人还是何等傲人的身段,那一头鸦青的长发散于水中,似是那漂泊的海藻,将那人环绕其中,雪腻的肌肤浸在漂满花瓣的水中,红白黑的交错,该是何等的美好。   许怀安只觉面上一阵燥热,她狠狠的甩甩头,想将脑海中那些不该有的羞人想法甩去。   李秋霜那般美好的人,自己怎能在这臆想亵渎?   许怀安掐了掐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胡乱的擦了擦长发,便收拾起床铺。   没有软榻,又不可能让李秋霜去打地铺,故而今晚两人要自成亲那日以来第二次同床共枕。   许怀安收拾好床榻时,李秋霜也沐浴完出来,见许怀安已经收拾好床榻不由弯了弯唇。   许怀安回头便看到李秋霜面上带着隐隐笑意看着自己,面上不由一红,低着头支吾道:“这儿只有一张床,也没软榻,殿下金贵之躯,总不能睡地上,臣便自作主张,还请殿下赎罪。”   瞧着人如受惊的小鹿,李秋霜的声音柔了几分。   “无妨。”   听李秋霜这么说,许怀安才松了口气,又道:“殿下擦干头发早些歇息吧。”   言罢,又觉此言不对,带着些许邀请的意味,许怀安的脸更红了。   看着人面颊跟煮熟的蟹子一般,李秋霜有些忍俊不禁,陡然听到李秋霜的笑声,许怀安先是一愣,随后面上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她不再看李秋霜,径自钻进被褥中,背对着李秋霜。   李秋霜平静惯了的面上带了些许玩味,看着许怀安的背影,李秋霜心中竟然起了想逗弄她的想法。   “驸马可是身体不适?”李秋霜上前,坐到床榻上问。   听闻李秋霜这么问,许怀安心里气恼,蒙着被子闷声闷气道:“未曾。”   李秋霜又道:“方才瞧驸马面上红的厉害,可是有些发热?”   听她声音只觉她正经极了,可这人偏偏用最正经的语气问出令许怀安羞恼的问题,让许怀安心中憋了一口气却又没法撒出。   “无事,夜深了,殿下早点歇息吧。”最终,她闷闷不乐的开口。   李秋霜见她铁了心不会转过来,弯唇抿了笑意,便也不在作弄她,取过毛巾将自己的长发吹干,便熄了烛火躺在许怀安身边。   感受到身边的动静,许怀安的身子不由一僵。   她自记事以来便再未与人同床共枕,虽说成亲之日两人睡了一张床,可那日她喝的过多,迷迷糊糊的,许多事早已记不得了,如今再度与人同床,一时间心里紧张万分。   李秋霜察觉到许怀安的僵硬,可见她还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她抬手将许怀安蒙着头的被子掀开,看着人惊慌失措的模样不由无语,最终只是好言道:“本宫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作甚这么怕本宫?别用被子蒙着头,容易呼吸不畅。”   许怀安惊魂未定,她怎么也没想到李秋霜会掀她被子,但人是好意,只得嗫嚅的应了声知道了。   若让李秋霜形容此刻的许怀安,那便是让人拔了刺的刺猬,无助又可怜。   李秋霜终是轻叹一声:“睡吧,明日一早就赶路。”   说罢便躺了回去,不再看许怀安。   许怀安轻应了一声,也没有再将自己蒙在被子里,乖乖闭上了眼。   一夜再无话。   ☆、第二十一章 金陵南宫      第二日难得许怀安起的比李秋霜早,一睁眼便看到李秋霜恬静的睡醒呼吸一滞,没敢多看拿了衣物便进了屏风后更换。   她刚进去李秋霜便睁开了眼,听着屏风后OO@@的声音,弯了弯唇,便也起身。   待许怀安收拾妥帖出来,李秋霜也换好了衣衫,她叫来小二要了洗漱的清水,二人洗漱完便拿着行囊下到一楼,江秀清早已安排好早膳。   “少宫主,昨夜玉清长老飞鸽传书要我们先去金陵一趟。”江秀清取出一张字条递给李秋霜。   李秋霜接过,扫了一眼皱眉道:“群英会?”   江秀清点头道:“是因着之前崆峒全灭,武林盟主南宫募召集武林各派商讨如何对付那罗刹门。”   李秋霜皱眉:“照理邀请的都该是各派掌门,如何会要我去?”   江秀清缩了缩脖子:“玉清长老说,师尊他老人家又不知跑到何处去了。”   李秋霜眉心微跳,她抬手揉了揉,声音冷然:“我知道了,你去告诉玉清师叔,要他务必将掌门寻回。”   江秀清悄悄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了。”   许怀安在一旁安静听着,李秋霜她们所谈之事她插不上话,但此去金陵为的是罗刹门一事,说不准能查到些许关于当年琅轩之事。   吃过饭,依旧是江秀清驾车,只是目的地改为了金陵。   马车慢悠悠的前行,李秋霜似是想起什么,将先前许怀安给她的那枚玉佩又还给了许怀安,许怀安不解的看向李秋霜。   “殿下,这是?”   李秋霜道:“此去金陵鱼龙混杂,我身份不便,此物你妥帖收着,断不敢叫旁人看了去。”   许怀安知晓,若是没错此物牵扯着二十年前的事,琅轩已灭,若再出江湖只怕会引起哗然。   “臣晓得了,殿下放心。”许怀安点头。   “还有,出门在外,就莫要唤我殿下,唤我三娘便可,自称也别用臣,步入了江湖,你我都将再不是朝廷中人。”   许怀安心中清明,自是知晓李秋霜何意。   “我省得了。”   马车行了两日,第三日晌午便进了金陵城。   刚入城,江秀清正想找家客栈落脚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江女侠。”一黑袍男子站在路中央,抱拳一礼。   “吁。”江秀清停下马车,定睛仔细一瞧那人,随后抱拳回礼笑道:“我道是谁,原是姚先生,失敬失敬。”   “哪里。”姚崇乃是当今武林盟主南宫募座下第一高手,一手攀云爪出神入化,极得南宫募信任。   “不知先生前来是为何事?”江秀清直言问道。   那姚崇也不拐弯抹角,拱手又一礼却是做足了礼数:“我家老爷听闻少宫主今日进城,特命在下前来相邀,府上已备好酒菜,还请少宫主赏光。”   江秀清没有说话,马车里传来李秋霜的声音:“既然南宫盟主热情相邀,我等自然不会推辞,还请先生带路。”   姚崇闻言,面上神色依旧,似是早已料到李秋霜不会推拒,便上前带路。   马车兜兜转转终是在南宫府门前停下,那南宫募亲自到门前来接,一见马车停下,便笑着上前道:“少宫主别来无恙。”   马车帘为人掀开,看着走下来的人南宫募却是面色一凝,这是个面容俊美的玉面郎君,只见他率先下了马车,又冲马车伸手,声音温柔。   “三娘,下来吧。”   这正主才掀开车帘,将手交给男子,面上带着柔和笑意。   “有劳夫君了。”   一句夫君恍若平地惊雷,再见人面上的温柔小意,南宫募只觉面上一凝,顿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李秋霜冲人点点头道:“南宫盟主,别来无恙。”   南宫募这才想起前几日打听到的消息,他原本以为是老皇帝为李秋霜指定的夫君,两人感情定然不睦,李秋霜性子孤傲,定然不会给人好脸色,更别说带人一起来,却如何也不会想到,她二人的关系竟然这般好。   南宫募到底不是一般人,很快面上带着随和笑意,道:“先前听闻少宫主大婚,只是我等不好去拜见,失了礼数还请少宫主莫怪,不知这位公子姓名?”   “无妨。”李秋霜淡然开口,随后深深的看了眼许怀安道:“我夫君姓许,名怀安,按年岁要小南宫盟主许多。”   “小生许怀安,早就听闻南宫兄的大名,今日一见当真是气宇不凡。”许怀安笑的儒雅,礼数也得体,完全让人挑不出毛病。   南宫募纵然再有想法也不会在此刻表现出来,只是颇为大方的笑道:“原来是许贤弟,失敬失敬,来,几位里面请,我已备好酒菜为几位接风洗尘。”   “有劳。”李秋霜颔额。   几人随南宫募进了前厅,那张八仙桌上已经备好了酒菜,皆为金陵特色。   “来来来,请坐请坐。”南宫募热情招待着,许怀安携李秋霜落座,便有下人立刻将酒满上。   “来,少宫主,许贤弟,这第一杯酒就恭喜二位喜结良缘,成一对神仙眷侣。”南宫募端起酒杯,冲二人道。   二人举杯,许怀安率先开口:“多谢南宫兄。”   “许贤弟客气了,来,吃菜吃菜。”南宫募招呼道。   几人心思各异的用完午膳,李秋霜正欲告辞却被南宫募留下。   南宫募笑道:“三位既然来了,不如就在寒舍歇下,一来好让在下尽个地主之谊,二来后日便是群英会,三位也不用奔波。”   闻言,许怀安与李秋霜对视一眼,李秋霜便道:“既然如此,我等也不再推脱,有劳南宫盟主了。”   “哈哈哈。”南宫募朗笑三声:“无妨,来人啊,送少宫主许贤弟他们去休息。”   一旁的丫鬟应了一声,随后上前冲三人道:“几位这边请。”   三人跟着那丫鬟来到客厢房,那丫鬟一欠身道:“几位若有需要,可直接吩咐。”   “嗯,你下去吧。”李秋霜点点头。   “是。”   目送丫鬟离开,关好房门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许怀安揉了揉僵硬的面颊,李秋霜捏了捏眉心。   “今日,多谢夫君了。”李秋霜开口。   “不妨事。”许怀安回道。   先前南宫府里表现的恩爱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做法,南宫募于李秋霜有些小心思,奈何李秋霜却对他无心,为避免麻烦,这才与许怀安做了一场戏给南宫募看。   “只不过没找到夫君演技如此纯熟。”李秋霜深深看了眼许怀安。   许怀安面颊微红,低声道:“若非如此,安能平安活下来?”   李秋霜顿了顿,想起许怀安之前在许家的日子,隐隐有些心疼。   李秋霜想了想道:“金陵之地我们当不会久待,待三日后的看看情况,若无大事我们就回凌绝。”   许怀安怔了一下,面上带笑:“全听三娘安排。”   两人收拾完,歇了没一会,房门变被敲响,二人对视一眼,许怀安起身打开房门,便见姚崇站在门外。   “姚先生,不知有何事?”许怀安问道。   姚崇拱手道:“许公子,不知少宫主可在?”   许怀安回头看了眼李秋霜,见人微微点头,便看向姚崇道:“不知先生找三娘有何事?”   姚崇道:“是我家老爷有事要同少宫主说,说是关于崆峒被灭一事,还请少宫主务必前去。”   许怀安顿了顿,回头便看李秋霜起身走了过来站在她身边。   李秋霜看向姚崇道:“我知道了。”   随后又看了眼许怀安,声音温柔道:“夫君,我去去就回,若有何事,便去隔壁找秀清。”   许怀安温笑:“三娘放心,我等你回来。”   李秋霜颔首,与姚崇一同离开。   来到书房,南宫募已经在里面侯着了。   “少宫主。”一见李秋霜南宫募便打了声招呼。   “南宫盟主找我前来,想必有要事告知。”李秋霜问道。   “先坐。”南宫募与李秋霜落座后,他才开口道:“几日前我接到少宫主你的飞鸽传书,便立马通知各大门派要他们小心注意点,却不想还是出了崆峒一事,出事后我便命人去查,却不想查到了一些事。”   李秋霜神色不变:“哦?何事?”   南宫募面色有些神秘,他压低了声音:“据说跟二十年前的那场惨案有关。”   李秋霜敛眸,这些她早已有所预料:“何以见得?”   南宫募道:“我查到一些消息,二十年前的琅轩,并没有被全灭。”   闻言,李秋霜眉头微皱:“你是说,琅轩还有幸存者。”   “应当不错。”南宫募点头:“那年,琅轩虽被灭门,但因事出突然,所以还是有不少弟子在外,这些年为了躲避世人全部隐姓埋名,但最近有了动作。”   李秋霜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南宫募继续道:“崆峒派掌门道一真人,曾经就与琅轩中的一人接触过。”   李秋霜何等聪明:“你是说,因为道一真人与琅轩接触过,所以才会引来灭门之灾?”   “不错。”南宫募点头:“二十年前琅轩就是为罗刹门所灭,如今看来,罗刹门要斩草除根了。”   李秋霜沉默片刻,随后又道:“你如何确定那人就是琅轩人?”   南宫募道:“因为每一个琅轩中人都有一个信物,那是一枚刻着琅轩二字的青玉玉佩。”   李秋霜倒吸一口冷气。   ☆、第二十二章 茶楼听书      李秋霜眉头紧锁,南宫募误以为李秋霜是在担忧琅轩之事,正欲开口便听李秋霜道。   “仅青玉玉佩?”   南宫募点头:“不错,但他们不会轻易拿出那枚玉佩,关键是得得到他们信任。”   李秋霜想起许怀安的那枚墨玉玉佩,心思不由沉重起来,难道那枚玉佩非是琅轩之物而仅仅是个仿冒品?   “二十年前的事情我们已无从查之,若是能找到琅轩后人就好了。”南宫募叹了口气,随后又道:“少宫主,你说罗刹门这次难道又是因着那个早已失踪的长陵卷?”   “是或不是知道了又怎样,长陵卷早已失踪多年,我们找不到,罗刹门也不一定找到。”李秋霜开口。   南宫募却压低了声音道:“我们不知他们不知,但琅轩的人,不一定不知,当年就有传言琅轩之人得了那长陵卷。”   李秋霜眸光轻轻扫他一眼,神色寡淡:“南宫盟主的意思是?”   “这长陵卷在自己人手里,也总好过在那群西域人手里,不是吗?”南宫募眯着眼,笑道。   李秋霜看了他一眼,随后敛去了眸中那抹意味深长,她只道:“是这个理。”   旋即起身道:“既然这样想来南宫盟主心里已有打算了,那我也就不再打扰了,我夫君还在等我,先行告辞。”   南宫募也笑道:“少宫主跟许贤弟当真恩爱。”   李秋霜弯唇,面上笑意不掩:“他待我极好,又甚是尊重我,有这样的夫君,如何可能不恩爱?”   南宫募笑意收了几分,随后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留少宫主了,慢走。”   李秋霜一拱手,便离开了南宫募书房。   待人远去,南宫募的面色沉了下来。   “姚先生,劳烦您去查查这个许怀安到底什么身份。”   “是。”门外的姚崇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李秋霜回到自个院中,确认无人跟来李秋霜这才推门而入,许怀安一见李秋霜,不由开口问道:“三娘,他与你说了什么?”   李秋霜走到桌前,为自己倒了盏热茶,抿了一口道:“你倒是很关心?”   许怀安摸了摸鼻子,嘀咕道:“我怕他对你做点什么。”   李秋霜弯了弯唇,随后道:“他倒是不敢对我做什么。”   “哦。”许怀安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她并不喜欢南宫募这个人,只觉得此人是个笑面虎,不可深交。   李秋霜瞧见她这副模样,不知为何总想揉揉她的脑袋。   她开口道:“但是,有个很有用的消息。”   “什么?”许怀安抬头看着她。   “琅轩中人,的确都有一枚刻着琅轩二字的玉佩,不过,都是青玉料。没有墨玉料的。”李秋霜道。   许怀安愕然:“你是说我那玉佩不是琅轩之物?”   李秋霜点头:“很有可能。”   “这不可能。”许怀安惊慌的连连摇头:“这绝对不可能。”   李秋霜神情复杂的看了眼许怀安:“你怎么确定这不可能?”   许怀安摇摇头,沉默不语,但李秋霜看得出来许怀安也在动摇,但她不愿放弃。   李秋霜只得出言宽慰道:“不必担心,我的人还没有回来,到时候可以听听他们的想法。”   “嗯。”许怀安闷闷的应了一声。   看得出来许怀安心情低落,虽不知许怀安为何如此执着那枚玉佩,但李秋霜想,那玉佩对许怀安一定非常重要。   李秋霜不会安慰人,看着许怀安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索性这时门被敲响,江秀清的声音传了进来。   “少宫主,姑爷,你们在吗?”   李秋霜忙应声:“在,进来吧。”   江秀清推门而入,又很快将门关上,走到桌在在两人身边坐下。   “少宫主,我刚查了下,那南宫募并没有安排人来看着咱们。”江秀清道。   “知道了,我方才也留心过。”李秋霜应声。   江秀清撇撇嘴,随后又道:“少宫主,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住吗?”   “有什么不好?”李秋霜反问。   江秀清一脸不满:“是很不好,这南宫募典型一伪君子,人前人模人样,人后谁知道又是什么样?何况他对你还有非分之想,你不在意,总要替姑爷想想吧?”   说着还冲许怀安挑挑眉,许怀安一噎,这怎么又扯到她身上了?   她不由看向李秋霜,却发现对方看着自己,面上隐隐带笑。   “是吗?夫君可有觉得不适?”   许怀安唇角微微一抽,她心道李秋霜绝对是故意的,她抿了抿唇,随后勾着一抹笑意:“自然全听三娘的。”   江秀清身子一抖,小心翼翼地看着眼许怀安道:“姑爷你快别这样笑了,有点}人。”   许怀安:“???”   不是,她怎么就笑的}人了?   “哎呀少宫主,你看,姑爷这吃味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咱们去寻个客栈住吧!”江秀清连忙道。   “”   许怀安面无表情。   吃味,她吃什么味啊,她只是恼李秋霜故意整她而已!谁喜欢李秋霜,李秋霜喜欢谁她也管不着啊!   李秋霜唇边扬起的弧度愈发明显,就在许怀安快要恼羞成怒之际前开了口。   “好了秀清,有地方住不就好了,还省了银子,如今不是在宫中,这银子能省则省,何况住南宫府我也有要事要办。”   跟了李秋霜这么久,对她前面说的几句话江秀清一点都不信,只有最后一点才让她勉强接受。   她烦躁的抓了抓那一头秀发,嘟囔着:“那总不能一天到晚都在这吧,你说是不是?姑爷。”   看着江秀清可怜兮兮的样子,再加上许怀安本就不喜欢这里,她犹豫了一下,看着李秋霜道:“天色还早,要不去街上转转?”   李秋霜看了眼许怀安,想了想便点点头:“好。”   江秀清差点没欢呼出声,她悄悄冲许怀安眨了眨眼,许怀安有些好笑。   江秀清的性子倒是跟李承煜有几分相似。   想到这许怀安不免有些愧疚,她不告而别也不知李承煜会不会生气。   “那就走吧!”江秀清很是兴奋。   三人出了南宫府,倒也没人拦着,只是问了一句便让三人离开。   街上江秀清还有些气愤:“搞什么,出来转还得跟他们汇报。”   李秋霜敛着眸,淡然向前走着:“无伤大雅的事情何必念念不忘。”   江秀清气愤道:“少宫主你就是性子太好了。”   李秋霜瞥了她一眼道:“秀清,拜入凌绝第一天教给你的是什么?。”   江秀清顿时蔫了:“沉心沉气。”   “那就记住了。”李秋霜说完不再看她。   江秀清只好作罢。   金陵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街市上热闹非凡,许怀安走马观花的看着,却并没有什么想玩的想法。   “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冷不丁的,耳边传来了李秋霜清冷的声音。   许怀安偏头,却见李秋霜目视前方,不知怎的心里隐隐有些不高兴,但她善于隐藏,只道:“去茶楼坐坐如何?一般都会有说书的。”   李秋霜脚步顿了下,随后道:“走吧。”   李秋霜对金陵还算熟悉,走了没一会就来到了金陵最大的一间茶楼。   三人在二楼要了个雅间,这个位置很好,正好能看到楼下说书人坐的台子。   那说书人讲的都是些耳熟能详的江湖故事,许怀安听得很感兴趣,便也忘记了中午那些事情。   倒是江秀清撇撇嘴:“这么老套的故事听都听腻了,就不能换个新颖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许怀安面上有些尴尬,李秋霜瞥了一眼江秀清,道:“你若不喜欢就去街上逛逛,买了什么后面我给你补上。”   江秀清面上有些欣喜,飞快道了谢便一溜烟没影了。   许怀安面上有些愧疚,看着李秋霜道:“我是不是耽误到你们了。”   “没有。”李秋霜声音淡淡:“我不喜热闹,这样也好,不必管秀清,她一直这样。”   许怀安听了,心里这才踏实了几分,可还觉得不妥,便解释道:“我以往很想来茶楼听听书,想听听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只是我甚少出门,以往同七郎出门都是随着他的性子,所以”   李秋霜心里大概明白了,她面上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道:“以后你要是喜欢,闲暇了就可以去茶楼听书,凌绝虽然处于山上,但也有藏书阁。”   许怀安面上浮现一抹欣喜,瞧着李秋霜问道:“当真?”   第一次看见许怀安发自内心的笑意,李秋霜心里软了几分:“自然。”   得到允许,许怀安面上笑意更胜,这种发自内心的高兴,连带李秋霜心情都好了许多。   只是她想起一事,不由看向许怀安道,双眸微眯:“你同七郎感情很好?”   许怀安乖顺点头:“七郎待我很好,也不歧视我身子弱,也经常带着我出去转,若非是他我怕是连许府的大门都出不去。”   李秋霜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想法,只觉得心里不舒坦,她面色不善。   “以后少与他来往,他整日不学无术,跟着他作甚。”   李秋霜想了想,自己不高兴多半是因为许怀安是个女子,而李承煜却整日带她一起出没一些不三不四的地方还不知检点,这多少对许怀安的清誉有影响。   许怀安眨了眨眼:“可七郎人还是不错。”   李秋霜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不过既然三娘不喜,那我往后便都推脱了去。”许怀安又道。   李秋霜面色这才缓和了过来,倒了两盏茶水。   “喝茶。”   ☆、第二十三章 生死叶澜      两人心情好,竟在茶楼吃着茶停了一下午书,待到暮落黄昏之际二人才准备离开。   方下楼却听得茶楼门口一阵吵杂,许怀安心下好奇,不由上前查看,李秋霜只好跟在她身边。   刚踏出茶楼门便听得人群里的叫骂声与女子的呜咽声。   许怀安眉头微皱,她顺着人缝看去,却见三个男子正在欺辱一个年轻瘦弱的姑娘。   或许被周围人看着有些不耐烦,又或者叫那姑娘的哭声与抗拒惹得心烦,为首的人竟然抬手给了那姑娘一耳光。   “哭什么哭,你那没用的老爹赌输了把你卖了,爷看你长得不错,好心想收你当个妾室,再哭当心爷变脸给你卖青楼去!”为首的男子恶狠狠道。   “不要,我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那姑娘哭着求饶。   “不要,那就乖乖跟爷走!”   许怀安瞧着,双拳紧握面有怒意,恨不得上前好好教训一下那帮人。   “想救她?”李秋霜出声道。   许怀安看了眼李秋霜,只见她眉目间毫无变化,似乎对眼前一幕不为所动。   许怀安抿了抿唇,又看了眼那个姑娘,终于开口:“对,没有人该被如此对待。”   李秋霜深深的看了眼许怀安,随后抓住她的手臂,低声道:“抓紧我。”   许怀安不解,下意识就回头看向李秋霜,然而不待她反应李秋霜便带着她一跃而起,吓得许怀安连忙抓紧了她的手腕。   待她回神,她已与李秋霜落入了人群之中,而李秋霜已经捏住了为首之人的手腕。   “嘿!哪里来的小娘子,竟敢坏了大爷的好事?”为首者打量着李秋霜,目光满是淫丨邪之意。   “既然如此,那不如你代替她,如何?”   听着为首者的话语,那些跟着他的人不由纷纷大笑,为首者更是毫无惧色,竟想反手摸上李秋霜的手。   然而下一刻,他却是惨叫出声,众人大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手下的人显然也没反应过来。   许怀安看了一眼,从她的视角分明可以看出李秋霜只是轻轻一握竟然将这大汉的手腕给捏脱臼了。   为首者惨叫着,李秋霜耳充不闻,她神色不变,只道:“她的卖身契在何处?”   心知李秋霜不好惹,为首者还能动的手哆嗦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卖身契,颤颤巍巍的递到李秋霜面前:“在在这”   李秋霜接过看了眼,并无表示,只是葱腰带里取出一枚金子给了那人。   “现在,我把她买了,你若再敢欺辱她”李秋霜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暗自发了内里。   彻骨的冷意从手腕袭来,宛若千万把针扎进身体里一般,为首者痛苦的惨叫着,喊道:“啊!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啊!”   李秋霜这才松了手,从怀中取出帕子擦了擦手,不再看那人一眼,转头看向许怀安以及那个姑娘。   李秋霜眸光冷淡,那姑娘对上她的眸子忍不住一哆嗦。   “你可以走了。”   李秋霜不在看她,而是看向一旁的许怀安道:“夫君,我们走吧。”   “嗯。”许怀安点了点头,却又看了眼那姑娘便同李秋霜一同离开。   直到两人走远了,人群中才有人反应过来,但却已经找不到二人身影了。   二人已经拐入了另一条街里的一座酒楼,江秀清已经定好了酒菜,一见二人来便招了招手。   “少宫主,姑爷,你们怎么这么慢啊。”江秀清嘟囔道。   “听书忘了时间罢了。”李秋霜不愿多说,江秀清只好悻悻的撇撇嘴,没有说什么。   饭菜上来,三人动筷,江秀清兴致很高,不时的给二人讲着下午逛街遇到的趣事。   许怀安安静听着,时不时问上几句,二人闲聊着,李秋霜就在一旁用膳。   酒足饭饱,江秀清还嚷嚷着要再去逛会却见李秋霜一个眼神便闭了嘴。   “夫君也累了,今日就回去早些歇息吧。”李秋霜开口。   许怀安确实有些累,便点点头道:“好。”   江秀清只好乖乖跟二人回了南宫府。   崆峒被灭,平静了二十年的江湖再起波澜,南宫募召集中原武林举办群英会,故而整个金陵一时间来了大批的江湖人士。   群英会当日三人收拾妥帖来到会场时却发现已经来了不少不少人。   “秋霜师妹。”一穿着藕色衣裙的温婉女子带着两名弟子迎面而来。   李秋霜瞧人一眼,面上也含了笑道:“叶澜师姐。”   许怀安有些困惑,李秋霜见着便道:“叶师姐是生死谷谷主巫凌云的大弟子,我曾与巫谷主学艺,算上来她也是我师姐。”   许怀安心中了然,待人近了便拱手一礼道:“小生许怀安,见过叶师姐。”   叶澜顿了顿,打量了一下许怀安,面上笑意浅浅道:“许公子不必多礼。”   说罢,又看了眼李秋霜笑着打趣道:“你这一回去不到两月便已成亲,叫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实属该罚。”   李秋霜面有无奈,随后笑道:“我这不也没来得及么。”   叶澜掩唇直笑,随后看向许怀安道:“我这师妹啊面冷心热,许公子还请多多担待。”   许怀安连忙摆手:“三娘人很好,担待二字实属有愧。”   叶澜满意的点头,随后看向李秋霜道:“许公子心性善良,秋霜师妹,你呀,是找了个好夫君,令人羡慕。”   “叶师姐莫要再打趣我。”李秋霜面上无奈。   叶澜见着便也不再打趣她,只道:“少林,恒山都已派人前来,峨眉,九华,听风楼都是掌门亲自前来,逍遥一派早已淡出江湖,此番怕是不会来了。”   李秋霜心中了然,点了点头。   “秋霜师妹这里可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叶澜问。   “罗刹门因琅轩一事而来。”李秋霜也不隐瞒:“只怕是为了那长陵卷。”   叶澜面色微变,一双美目里满是凝重:“可那琅轩不是二十年前就被他们灭门了吗?”   “南宫募说,二十年前,琅轩还有不少幸存者。”李秋霜道。   叶澜沉吟一声,随后道:“此事青阳掌门可知?”   叶澜不提还好,一提李秋霜面色就难看起来。   叶澜察言观色不由惊呼:“青阳掌门又出去玩了?!”   李秋霜冷漠点头。   叶澜面上多了几分同情之色。   最终她好言宽慰道:“青阳掌门一贯如此,你也莫去与他计较。”   李秋霜弯唇,笑意冷然:“无妨,且让他再胡闹一阵,我有法子让他回来。”   叶澜面上又有几分同情,只是这次却不是再同情李秋霜。   人渐渐多了起来,南宫募出来招待,诺大的后院此刻坐满了人,待时辰差不多,南宫募走上前清了清嗓子。   “诸位!”   院中安静下来,所有人看向南宫募。   南宫募满意的笑了笑,随后道:“今日将大家请来是为何事,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八天前,江湖上发生了一桩惨案,诺大个崆峒派竟在一夜之间被灭了门,门中千人无一生还。”   本就已经知道的消息,南宫募再说一遍时却还是令人忍不住扼腕叹息。   “行此凶案的不是别人,正是二十年前灭了琅轩的罗刹门!二十年后他们卷土重来,完全没有将中原武林放在眼底!”南宫募咬牙切齿道。   “今日将大家请大家来,就是为了好好商量一下如何对付这罗刹门,要他们知道,中原武林绝不是那么好惹的!”南宫募面有怒色,令众人只觉他心系武林同胞,是个好武林盟主。   果然,很快就有人应声:“南宫盟主说的对,这些西域人实在是太过目中无人,若不好好教训一下,只怕是要欺我中原武林没人了!”   “就是就是!”不少人跟着道。   李秋霜抬眸看了眼那说话的人,是江湖上的一个小门派掌门,不是太过热血冲昏了头脑,就是南宫募事先安排好的棋子,掀不起大浪。   再看各大门派掌门与弟子,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并不作声。   李秋霜于是偏头,冲许怀安低声道:“今晚回去收拾下东西,我们明日就回凌绝。”   南宫募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眸中阴狠一闪而过,随后又带着宽厚笑意看向不远处坐着的少林方丈。   “鸿鸣方丈,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是关中原百姓,不知您有何高见?”   “阿弥陀佛。”鸿鸣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随后轻叹一声道:“罗刹门若来犯,我佛门弟子定不会坐视不理。”   鸿鸣这般说南宫募面色有些难看,却又不能再咄咄逼人,只好将目光放在了正道之首,身为凌绝宫少宫主的李秋霜身上。   “少宫主怎么看?”   李秋霜神情寡淡:“我凌绝宫自然一心维护武林正道,若有人违背正道,我凌绝必除之。”   南宫募的脸色更加难看,李秋霜明着说自己会出手,却实则警告着南宫募,叫他不要起不该有的心思,不然,她李秋霜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他南宫募。   南宫募强忍怒意,故作平静。   “中原武林能有少宫主,幸哉!”   ☆、第二十四章 罗刹门现      越是江湖大派,此刻便越沉得住气,因为他们考虑的,往往比那些小门小派都要多。   眼见少林凌绝两派并不为所动,南宫募心里自然也急了,他咬咬牙却也只此刻不能乱,不然那便是得不偿失。   他深吸一口气,心念微动又想起一事,他面色有些凝重:“还有一事,我必须提前告诉大家。”   这下终于有人把目光看向他,让他燃起了点希望,他道:“崆峒被灭,实则与琅轩有关。”   这一下倒是真的激起了波澜。   “琅轩?琅轩不是二十年前就被罗刹门灭门了吗?”峨眉掌门清绝师太开口,她眉头微皱,似是在怀疑。   九华掌门萧廷风又道:“琅轩被灭都已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与崆峒何干?”   这二人一唱一和,南宫募并未察觉二人语气中的平淡,只道:“诸位难道没有想过若琅轩还有幸存之人呢?”   萧廷风面上惊愕:“莫非还有幸存者?”   南宫募不答,只道:“二十年前灭了琅轩,那罗刹门便销声匿迹,二十年前再度重出江湖却灭了崆峒,而崆峒的道一真人曾与琅轩中的一人接触过,故而二十年前罗刹门为何灭了罗刹门,如今便也为何灭了崆峒派。”   南宫募说的并不隐晦,但凡是江湖人都明白二十年前那桩惨案因何而起。   长陵卷。   那被奉为武林至宝的存在。   昔日江湖传言,得长陵卷者,便可称霸武林。   若是长陵卷还在尘世,若是自己得到了它,那岂不是天下武林尽在掌控之中?   不少人心照不宣的想着。   见此情景,李秋霜微微摇头。   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卷秘籍却将人性的丑恶展露无疑。   却在这时,不只是谁喊了句:“那为何同样是灭门,崆峒无一生还,琅轩却有幸存之人?”   闻言,李秋霜那好看的眉毛不由微皱,薄唇微抿心道麻烦。   南宫募似是好心,解释道:“当年琅轩一事事发突然,故而有很多弟子在外幸免于难,但崆峒不同,由于事先得知,故而在外弟子尽数回防,然而却都惨遭于难。”   南宫募似是痛心,李秋霜的眸光却是冰冷的看着她。   “这通知,似乎是凌绝少宫主发出的。”果不其然,有人开口直道。   众人的目光不由落在了李秋霜身上,许怀安难以置信的看向那说话之人。   李秋霜分明好意,这些人却如此恶意揣测,当真是好心没有好报。   “咳。”一位满头花白的老者轻咳一声,随后问道:“敢问少宫主从何得来的消息?”   李秋霜沉默不语,容潋乃是苗疆拜月司命,拜月与中原武林交恶,更是被视为邪教,若李秋霜道出乃是容潋所言,那么她便会被人扣上与邪教妖女勾结之命,洗都洗不干净。   许怀安见状,思绪飞转,她不知李秋霜为何不说出是容潋告诉她的,但许怀安知道李秋霜不说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然而现在这些所谓的江湖正道全都在这咄咄逼人,必须得给出个理由。   叶澜在一旁也是不满,她想了想,正欲开口,然而另一个声音却是更快几分。   “这位前辈。”许怀安起身拱手,丝毫没有面对实力比他强太多人的怯懦,她面前带着和煦笑意。   “若是三娘知晓此事了却不通知,您又有何话说?”   那老者闻言,拧眉道:“知而不报,实为有意。”   许怀安又轻笑一声:“可她报了,那崆峒没能力守,又作何说?”   “这”那老者一时间无话可说。   许怀安目光扫过一众人,最后停留在南宫募身上片刻,便移开道:“三娘得知罗刹门要对中原武林出手的时候是第一时间便通知各位,尔等如今却是如何待她?试问尔等,若要尔等先知,尔等又有谁能做到她这步?”   许怀安声音不大,却令众人面红耳赤。   李秋霜看向许怀安,这个柔弱的姑娘,却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站在了她前面。   她唇角不带掩饰的扬起。   “我等其实怪罪之意”老者支吾道。   “小生自然也是相信前辈。”许怀安淡笑,随后冲人又一拱手便坐了下来。   一偏头,便看见李秋霜含笑看着自己。她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小声道:“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瞧着她这般模样,李秋霜唇边笑意更为温软:“没有。”   “姑爷,你刚刚超帅的。”江秀清在一旁笑道。   许怀安面颊微烫,看了眼李秋霜,见李秋霜含笑冲她微微点头,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叶澜见着弯唇轻笑,凑过来打趣道:“秋霜师妹与许公子感情真好。”   李秋霜轻咳一声,随后端着脸道:“先听听那南宫盟主说什么吧。”   果然,南宫募斟酌了一下言辞道:“少宫主的为人当今武林谁人不知,要怪只能怪那罗刹门心狠手辣!”   “哈~当真好笑!”   突然不知是从何处传来一声妖媚蚀骨的女声,语气里满是嘲讽之意。   南宫募脸色大变,喝道:“什么人,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便见一身着红衣却颇为暴露的女子带着两名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男子悠然落在了院中。   女子勾唇淡笑:“妾身的确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谁让妾身只是个小女子呢?你们中原人不是有句话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所有人具是一惊,再看那女子容貌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那女子一头乌黑长发随意披散,眉目深邃而妖娆,双眸湛蓝,鼻梁高挺,口脂染的嫣红,而她一身火红,莹白纤细的柳腰暴露在空气中,贴身的衣物勾的她那火辣的曲线格外撩人,红纱搭在裸露的肩上,金玉做饰,琳琅环佩,只一眼便叫人不敢再直视下去。   这个女子当真妖孽。   许怀安错开目光,看向李秋霜,却发现她面上有些凝重。   许怀安顿时惊觉,那女子虽然发色乌黑,但其眼眶深邃眸色湛蓝,这不正是西域人的特征吗?   一抹不安笼罩在许怀安心头。   南宫募回过神,却为自己见到这女子失态而有些恼羞成怒,不由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妾身乃罗刹门右护法弥烟,灭了崆峒之人。”   她唇上笑意愈发不屑,朱唇吐出的言语却令在场众人便了脸色。   在这一刻,这院中的人才算真正的团结起来,所有人拔出武器紧张的看着那女子。   “不用担心,妾身今日来,可不是来杀人的。”弥烟语气平淡,似乎根本不担心中原武林群起而攻之。   “妖女,你灭我中原同袍,今日该轮到你偿命了!”   然而,总有一些事说话做事不经过大脑,过于冲动的人。   便见一大汉拿起手上的斧头便向那弥烟砍去,那弥烟满眼不屑,抬手竟然直接将那大汉的斧刃捏在了手中,任凭那大汉如何使劲,那斧头都是纹丝不动。   那大汉顿时面如猪肝色,便听弥烟娇笑一声道:“怎么,这便是南宫盟主的待客之道?”   言罢,没有人看到她是如何出手。那大汉便已经被重重的摔出砸倒一片人后在墙上砸了个大洞。   一时间院中寂静无声,所有人都错愕的看着弥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南宫募一脸冷汗,随后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瞧着人冷喝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弥烟满不在意的取出帕子擦了擦手,随后环视一周后,眸光落在了许怀安身上。   “咦?”弥烟轻咦一声,抬手指向许怀安道:“你叫什么?”   李秋霜起身挡在许怀安面前,眸色冷淡:“与你无关。”   许是李秋霜气势太强,弥烟不由一愣,随后勾唇:“哟,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凌绝宫少宫主了吧。”   李秋霜不答,只是周身气压又低了几分。   弥烟眸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后弯唇:“妾身不过随口一问,少宫主何必那么谨慎?妾身又不会做什么。”   “你到底有何事?”李秋霜冷声道。   “啧,好吧,既然少宫主都这么问了,那妾身就直说了,两月后应该就是你们中原武林的武林大会,届时我罗刹门也会前来,将这盟主一职,收于囊中。”   这赤丨裸丨裸的挑衅令在场众人脸色大变,南宫募黑着脸,咬牙切齿道:“狂妄!”   “嘘。”弥烟比了个手势,勾唇笑道:“是不是狂妄,两个月后,你不就知道了?”   南宫募不再说话,弥烟弯了弯唇:“话亲身已经带到了,南宫盟主,告辞了。”   言罢,不待众人反应,便带着两个黑袍男子抽身腾空而去。   南宫募咬牙切齿,眸中满是杀意,他狠狠地拍碎了一旁的桌子,咬牙切齿道:“真真是欺人太甚。”   李秋霜转头看向许怀安,低声问道:“没事吧?”   许怀安摇摇头道:“我无妨。”   “嗯,走吧。”李秋霜说罢,兀自离去,许怀安与江秀清连忙跟上。   李秋霜一走,叶澜也起身告辞后便带着生死谷的人追了上去。   其他人一见状,不由都看向南宫募,南宫募纵然心里再有不满,也只能摆着笑意送走众人。   一个群英会却困得这么个滑稽收场,这是南宫募始料未及的事,他咬着牙,仇恨的种子悄然发芽。   ☆、第二十五章 再见弥烟      李秋霜带着许怀安回到屋中,刚坐下喝了口茶叶澜便急急的赶了进来。   “秋霜师妹。”   李秋霜见叶澜跟来,并不诧异,又倒了一盏茶道:“叶师姐,坐吧。”   叶澜坐在李秋霜身边,抬头看了眼许怀安,犹豫了一下道:“方才那个叫弥烟的女子,似乎对许公子感兴趣。”   李秋霜眉头紧皱:“罗刹门人行事毫无章法,那弥烟更胜之,她可能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叶澜看着她道:“你今日本不打算出手,是吗?”   李秋霜也不拐弯抹角,点头道:“借她之手教训一下那南宫募罢了。”   叶澜无奈一笑,随后又道:“那今年的武林大会?”   李秋霜沉吟一声,道:“这些往后在说,现在我另有要事要去办。”   “何事?”叶澜问。   “琅轩。”李秋霜薄唇轻启。   叶澜面色一凝,眉头微皱:“为那长陵卷?”   李秋霜轻叹一声:“若那罗刹门的目的真的是长陵卷,那么,只有先毁了长陵卷才行。何况,那南宫募也在打它的主意,若要长陵卷落入他们二人任何一方的手中,我大秦再无安宁之日。”   叶澜愣了一下,李秋霜与她不同,又或者说,李秋霜与所有江湖人不同,只因为她的身份,她不仅是凌绝少宫主,更是大秦的三殿下,她要考虑的,总是要比别人多的多。   “若有需要帮忙的,就来生死谷找我。”最后,叶澜开口。   “嗯。”李秋霜点点头。   送走叶澜,李秋霜等人也将自己行囊收好与南宫募告了辞,出奇的,南宫募这次并未挽留,但许怀安在南宫募眼中,却看到南宫募眸中心机比往日更深沉几分。   出了南宫府,马车向城外驶去,却是刚出城便被人挡了去路。   看着眼前红衣似火的女子与她身后两名黑袍男子,江秀清的手握紧了腰间的长剑。   马车停下,李秋霜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秀清,怎么了?”   江秀清死死盯着弥烟,动了动唇:“少宫主,是罗刹门。”   马车里安静片刻,随后李秋霜掀帘而出,站在马车上,眸光冷然睥睨着挡在前方的弥烟。   “不知右护法有何见教。”   弥烟显然不甚在意此刻李秋霜的态度,只是勾唇笑道:“晌午妾身见少宫主身侧坐着一位青衣男子,本想问个姓名却被少宫主打断,故此在这特意等候。”   李秋霜面上隐有不耐:“不知右护法何故对我夫君这般上心?”   弥烟面露讶异:“咦?原是少宫主夫君?妾身还以为是凌绝弟子呢。”   “那么,右护法可以让道了?”李秋霜冷言。   谁知那弥烟却笑道:“少宫主别急,且让妾身先与他见上一面,妾身再让道也不迟。”   李秋霜抿唇不语,却是杀气肆意,腰间长剑为她周身内息引得轻颤。   弥烟神情微变,她摆了摆手,身后两名黑袍人便上前一步挡在弥烟面前,露出了手中的武器。   一时间,剑拔弩张。   “咳咳。”马车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轻咳,李秋霜拧眉,看了眼那两名黑袍人。   弥烟手一抬,那两名黑袍人便收了武器,又退回到她身后。   李秋霜抿唇,这才转身掀开车帘看向里面。   “怎么了?”   许怀安冲李秋霜摆摆手,面上微红道:“不碍事,方才只是被水呛到了,你要出手了吗?”   “嗯。”李秋霜瞥了一眼马车外应了一声。   许怀安却道:“实在不行我便见她一见,也不妨事的,她武功不比你差,若真打起来你们两人对上她们三个,总归是落不得好,我又不会武功帮不上你们,而且,说不准我能问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李秋霜面色犹豫,许怀安却安慰道:“罗刹门人虽行事无章法,但若真的要对我不利只怕晌午我就没了性命,她对我有些想法,那我们何不去看看她有何打算?”   李秋霜看着她,却见她面上坚定,毫无惧色,只得轻叹一声道:“那你跟紧我。”   “嗯。”许怀安弯唇点头。   李秋霜率先出了马车,面色依旧冷凝,很快车帘再度打开,许怀安走了出来,冲不选的弥烟一拱手。   “不知姑娘何故要见我?”   弥烟唇角一扬,笑道:“要见公子可真不容易,你家少宫主可真是看得紧,深怕你会被别人抢了去一般。”   许怀安温笑道:“我自幼体弱,故而要三娘少不得操心,姑娘还未说见我是为何事?”   “啊,对了,还是晌午的问题,不知公子姓名?”弥烟笑问。   “在下洛阳许氏怀安。”许怀安直言。   弥烟微微一惊,喃喃道:“竟然不是?”   随后又看向许怀安道:“你母亲名唤什么?”   许怀安眉头不经意微皱道:“姑娘作何问家母?”   弥烟不答只问:“你且说你母亲可是姑苏沈家三小姐沈轻漓?”   许怀安脸上满是不解与讶异:“家母姓沈不错,可却不是姑苏人,也不是什么三小姐沈轻漓,不过只是一介书生之女罢了。”   这会倒是换弥烟面上有些不解,她拧着眉,咕哝一句:“怪哉。”   李秋霜皱眉:“右护法可还有事?”   弥烟面上又带了笑意,道:“没有了。”   说完,便带着人给李秋霜的马车让道。   李秋霜不再多言,拉着许怀安又回了马车里。   “驾。”江秀清驾动马车,眸子带着警惕与敌意的看了眼弥烟三人。   注意到江秀清的目光,弥烟冲她弯了弯唇,勾起一抹惑人的笑意,她本就生的美艳,举手投足间更是媚骨天成。   江秀清面上一红,却又闹自己失态,咬着牙,在马车与弥烟擦肩而过之际,恨恨开口。   “不知羞耻。”   弥烟看着马车远去,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笑意。   “护法。”一黑袍人开口唤了声。   “去查查这个许怀安,事无巨细全都给妾身拿来。”弥烟慵懒的开口。   “是。”黑袍人应声。   “好了,回去给尊上汇报。”弥烟带着二人转身离去。   另一边,在离开后便陷入沉默的李秋霜与许怀安二人却是心事重重,许怀安更胜。   那姑苏沈氏的三小姐是何人?自己又与她有何种关系?弥烟似乎觉得自己与那三小姐很像,那她母亲,沈梦云,到底是何人?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像是一团团迷雾围绕着她,挥不散,躲不掉。   李秋霜更是不解,自文帝后弥烟是第二个询问许怀安母亲的人,甚至直接询问了人名,那沈梦云与沈轻漓又有何关系。   两人满腹心事,直至到了驿站歇下,都未曾开口。   李秋霜去寻江秀清吩咐了一些事宜,再回来时许怀安已经睡下。   她走到床边坐下,偏头便见着许怀安睡得似乎很不踏实。   许怀安眉头紧锁,神色不安,双手更是死死的抓着被衾,嘴巴里还不时喃喃几声。   李秋霜皱眉,俯首于许怀安唇边,听着许怀安的梦呓。   “娘娘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李秋霜起身,神色复杂的看着许怀安。   她当是因为弥烟的话乱了心神,被梦魇住了。   李秋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推了推许怀安的身子,唤道。   “夫君,醒醒,夫君。”   许怀安是被惊醒的,她一身冷汗,眸光怔怔的看着李秋霜,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瞧着许怀安懵懂的样子,李秋霜不由轻声询问:“可是做噩梦了?”   许怀安渐渐缓了过来,先是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李秋霜摸不出她的心思,只道:“现在没事了,睡吧。”   许怀安看了眼李秋霜,有些犹豫,却还是躺回了床上背对着李秋霜闭上了眼。   她不愿说,李秋霜自然不好再问,索性也就躺下睡了过去。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李秋霜却觉得身边人的身子愈发滚烫,她睁开眼,窗外已经泛起了微光,再转头,便看到许怀安面色绯红,呼吸明显的急促不畅。   李秋霜脸色大变,抬手附上许怀安的额头只觉一片滚烫。   李秋霜懊恼自己的大意,昨夜许怀安一身冷汗睡下,底子薄弱的她很容易染了风寒,而自己却是一点都未曾留意。   “夫君?夫君!”李秋霜晃了晃许怀安。   “嗯?”许怀安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她只觉浑身滚烫,疼痛无力,呓语一声缓缓睁开了双眸,却见李秋霜一脸忧色。   “三娘,我”许怀安方一开口,声音便虚弱的厉害。   “你受了风寒,有些发热,躺下别动,我去给你抓几味药。”说罢,便起身拿了衣物换上,匆匆出了门。   许怀安躺在床上,因为发热眼睛灼痛的厉害,她索性闭上了眼。   迷糊间,她似乎见到有个红衣女子款款而来。   “跟我走,好不好?”   那人如梦似幻的声音带着令人难以拒绝的温柔,许怀安想睁眼看她,却是没有一点力气,昏睡过去。   李秋霜推门而入时,见到床榻之上哪还有许怀安的影子,她连忙上前,床榻已经冷了,她淡漠的面上终于出现了一抹惊慌失措。   “秀清!”她冷声喝道。   江秀清于隔壁连忙赶来,见李秋霜面有怒容,而许怀安却不在房中,心里一惊道:“少宫主?”   只见李秋霜满脸怒容,咬牙切齿似是低吼般开口。   “查,给我查,看看是谁带走了驸马!”   ☆、第二十六章 三合一章      许怀安是被渴醒的, 她迷迷糊糊的开口。   “水”   很快, 便有人将她扶了起来,水碗至于唇边感受到水源,许怀安便迫不及待的喝了两口, 待一碗水见底后, 许怀安才松了口气,含糊开口。   “多谢三娘。”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娇笑,许怀安还在疑惑这个声音怎么听起来不像李秋霜的,但这个屋里除了李秋霜与她又没有别人。   还在困惑时,耳边传来那柔媚无骨的声音。   “小公子, 仔细瞧瞧,妾身是谁?”   许怀安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再看身边哪还有李秋霜的身影,唯有弥烟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湛蓝的眸子里满是狡黠。   许怀安顿时心生警惕,他悄然环顾四周,已然不是她昨晚与李秋霜落脚的客栈。   许怀安警惕的盯着弥烟,冷然道:“这是哪里?你把我带走是为何事?三娘呢?”   “小公子这一醒来问题可真多,还是睡着了可爱些。”弥烟掩唇笑道。   许怀安不答,目光死死盯着弥烟,脑海里却飞快的思索着。   她记得李秋霜将她叫醒后便出去抓药,再后来自己实在难受又睡了过去,似乎临睡前她看到有人过来,还冲她说了句话, 不过她实在记不得那人说了什么,不过想来那人便是眼前的弥烟了,只有她爱穿一身红,容潋好歹还罩个黑色外氅。   许怀安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双手攥紧被子,冷声又道了一遍:“这里是哪里?我睡了多久?三娘呢!”   “别担心,妾身不会害你的。”弥烟弯唇娇笑,还好心的帮许怀安掖了掖被子。   “我再问一遍,这是哪!三娘呢!”许怀安面上怒意难掩,若是目光可杀人,只怕弥烟已经不知道死了几百遍了。   弥烟面上的笑意淡了下来,道:“你便那般在意那李秋霜?”   许怀安愣了一下,她想了想自己的确是过于在意李秋霜了,所以才会再三追问,不过眼前这般情况,除了李秋霜她还真的不知道可以信任何人。   彼时,许怀安已经没有心思发觉,她对李秋霜已经这般信任的可以将自己的性命交付了。   弥烟嗤笑一声,似是发觉什么好玩的一般看着许怀安道:“这便是奇了,你说要是那李秋霜知道她爱的夫君其实是个女的,她还有多伤心呐。”   许怀安闻言,只想发笑,李秋霜不仅知道她的女子身份,也是刻意要找她成亲避麻烦,李秋霜更不会伤心,因为她爱的又不是自己。   不知为何,许怀安心里有些酸涩,连带面上都沉默了下来。   见许怀安一言不发,弥烟错愕的看着她道:“你莫不是真与她动了心?”   许怀安冷眼瞧着她:“与你何干,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啧,你这人也忒不可爱了些。”弥烟撇撇嘴,随后道:“告诉你也无妨,你呢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咱们现在在相州,你那三娘些忙着满世界找你呢。”   许怀安一听,李秋霜还在找她不免有些急了:“放我走,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弥烟笑道:“别急啊,不如你先回答我你怎么会有此物?”   言罢,竟是从怀中取出了许怀安那枚刻有琅轩二字的墨玉玉佩。   许怀安顿时紧张起来,道:“与你何干?”   许怀安现如今满心后悔,当日李秋霜要她收好,她就该藏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断不该随身携带,现如今让弥烟夺了去,只怕她是凶多吉少了,只愿不要牵连许家与娘亲,不然她真的就追悔莫及了。   弥烟那双狐狸眼一眯,唇边冷笑:“是与妾身没什么关系,可是却与琅轩有关。”   许怀安心底一惊,故作淡定道:“可据我所知,琅轩人佩戴的是青玉玉佩,这墨玉玉佩,只不过是我闲着令人模仿打造的。”   “哦?”显然弥烟并不信这套说辞,她冷笑一声道:“你可知,琅轩其实是有三种颜色的玉佩的?”   许怀安茫然,这她倒是从未听说过。   弥烟见她这般模样,眉头不由微皱,难道这许怀安当真不知道?   她难得耐下性子,道:“琅轩以墨玉为尊,青玉为长,黄玉为次。换句话说,琅轩弟子多执黄玉,长老级别皆执青玉,这墨玉,便也只有琅轩宗主才能用。”   许怀安惊的睁大了双眼,满脸不可置信:“你是说,这玉佩是琅轩宗主的信物?”   “不错。”弥烟点头。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许怀安喃喃着,她脸色煞白,一脸无法置信。   “现在可以告诉我这玉佩是从哪来得了?”弥烟笑问。   许怀安突然冷静下来,她看着弥烟,只是摇了摇头,闭上眼不再说话。   弥烟瞧她这样,被气的发笑:“很好,你不说是吗?你以为你不说妾身便查不到了吗?”   “罗刹门手眼通天,如何会查不到?只是这玉佩如何得来我亦无法告知于你,你便死了这条心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许怀安面色平静。   弥烟面色一冷,抬手捏住许怀安的脖子:“你莫要以为妾身不敢杀你。”   “咳咳琅轩崆峒你们都灭得了,咳咳我我不过一介书生,你们要杀还不易如反掌?咳咳”许怀安似是认命般,闭上了眼。   弥烟当真有些看不透许怀安,她冷哼一声,收了手,唇上讥笑:“无妨,你不说没关系,妾身有的是时间。”   许怀安不答,心里却是暗自思量起来,如今她受困于慕烟,李秋霜也不知何事才能找到她,慕烟不杀她,一定有她的理由,她得想办法脱身,不能一味的只依靠李秋霜。   想到这她不由一阵咳嗽,咳得凶了,嘴巴里隐隐都有血腥味。   “你要带我去何处?”缓过劲来,许怀安问道。   “去你该去的地方。”弥烟面上有几分不耐。   该去的地方,许怀安面上有几分不解,弥烟却不愿再答,丢给许怀安一套衣衫,起身不耐道:“穿上衣服,我们该走了。”   许怀安抿了抿唇,很是听话的将衣服换上,反正她没武功跑不掉,不如将计就计,看看弥烟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许怀安跟着在弥烟身后下了楼,弥烟容貌独一无二,许怀安也不知相州有没有李秋霜的眼线,若有还好,若没有只能另做打算。   客栈外已然备好了马车,弥烟让许怀安先上了车自己环视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人盯着后便上车,让手下两个黑袍人驾驶着马车出城。   快到城门之时,弥烟却敏感的发现守城的士兵要比以往多了许多。来到城门口,果不其然被人拦了下来。   “你们,把斗篷摘下来!”守城的将士喝道。   两黑袍人犹豫了一番,却还是将斗篷摘了下来,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两人竟然是两个平凡的中原人模样。   那将士一看,皱了皱眉,又道:“马车里是什么人?”   其中一人道:“是我家小姐与姑爷,准备出趟远门寻个大夫。”   “出什么事了?”弥烟问道。   “小姐,是守城的检查。”那人道。   “快点吧,我们赶时间。”弥烟不耐的催促。   守城将士掀开车帘一角,只见一面色苍白的男子坐在里面闭目养神,一名红衣女子却是忙着照顾男子,未曾看他一眼。   将士放下车帘,道:“瞧你家姑爷似乎病的不轻,赶紧去吧。”   “多谢兵爷。”黑袍人点了点头,便催促着马车离开。   刚出相州城,弥烟便扯去身上的伪装,许怀安睁开眼,眸色冷淡却依旧是一动不动。   弥烟似是想起什么,这才在许怀安身上一点,许怀安这才有了动作,她一阵轻咳,面色不善道:“我又逃不走,你点我穴做什么。”   弥烟却笑道:“你是逃不走,可你要是做点什么惹了麻烦给妾身,那也是徒生事端。”   许怀安抿唇,不再看弥烟一眼,闭上眼倚在马车上休憩。   而在二人离开相州城不过一炷香之际,又有一队人马来到城门前,见到来人守城将士纷纷上前行礼。   “知府大人。”   人群前方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看向身旁白衣素雅却满脸煞气的绝色女子开了口:“启禀三殿下,臣等已经安排好人手,一但发现贼匪行踪定然将其拿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秋霜,她不耐的应了一声,随后看向守城将士道:“可曾看到可疑人?”   她声音冰冷,眸光更是冰冷,绕是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都不由一哆嗦。   “未曾未曾见过西域人出城。”   李秋霜拧眉,她一路顺藤摸瓜好不容易寻了过来,却不想还是来晚了一步。   “少宫主莫急,弥烟惹眼,还有两人身着黑袍,很容易便可查到。”江秀清连忙宽慰道。   “嗯。”李秋霜显然没什么心情。   听到江秀清的话,一个将士却是全身一颤。   李秋霜眼尖的瞧见,不由冷喝一声道:“你想到了什么?!”   那将士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头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李秋霜不耐:“快说!”   那将士哆嗦的开口:“先前却有两个黑袍人驾着马车离开,只不过属下让他们摘了袍子,都是中原人,不是西域人”   “那马车里的人呢?!”李秋霜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马马车里是一个面色苍白的病弱公子和一个红衣姑娘”   “他们走的哪个方向?!走了多久?!”   李秋霜握着缰绳的手不由轻颤起来。   “往往太原的方向去了走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驾!”   不待他说完,李秋霜便打马而去,江秀清见着,连忙带人跟了上去。   李秋霜骑得快马,很快便看到那将士口中的马车。   “驾!”她又夹了一下马肚,速度又放快了不少。   许怀安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却听得马车外多了几道疾驰的马蹄声,她心下好奇几分,而许怀安能听到弥烟自然也能。她掀开窗帘,看到后面疾驰而来的白色身影,唇边冷笑。   “啧,想不到这么快就追了上来了。”   闻言,许怀安的心顿时如擂鼓般,怦怦直跳,她忍不住起身想要确认一下来人是不是李秋霜,然而却在起身的那一刻又被弥烟点了穴道。   她怒视着弥烟,此刻竟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别急呀许小公子,你就那么确信她能在妾身手中把你救走?”   弥烟毫不在意的笑着,许怀安被点了穴开不了口,只能恨恨的瞪着她。   弥烟没有理会她,只是向车外道了句再快点,便又悠然的坐会了位置上。   李秋霜见马车也加快了速度,眉头一皱,索性拔出长剑,一跃而起,脚下一踏马背便飞跃而去,瞅准机会将长剑猛然一掷,正好插在了马车前方的道路上。   拉车的马匹受惊,两匹马高高扬起前蹄,眼瞅便要失控,两个黑袍人也是驭马的好手,连忙安抚好马匹,这才防止了马匹发狂乱奔,但也因此马车停了下来,被身后紧追而来的凌绝弟子围在其中。   李秋霜落在了长剑后,抬手将长剑拔出,眸光带着杀意紧紧的盯住了那两个黑袍人。   黑袍人对视一眼,纷纷跃下了马车,拔出武器与凌绝众人对峙。   这时,车帘被掀开,便见弥烟款款而出,一见李秋霜唇边便勾了个惑人笑意。   “哟,少宫主这是怎么了?怎的生了这么大火气?”   李秋霜不愿与她废话,低喝一声道:“我夫君呢?”   闻言,弥烟似是恍然大悟一般沉吟一声,随后又看向李秋霜笑的意味深长道:“少宫主这夫君生的俊美,妾身便忍不住请她来喝喝茶聊聊天,彻夜畅聊了一番。”   她说的暧昧,一旁的江秀清听了不由啐了一声,怒道:“不知廉耻。”   弥烟瞧她一眼,笑道:“这位姑娘好生刻薄,这男欢女爱之事本就是两情相悦之事,怎就不知廉耻了?”   “你!”江秀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够了!”李秋霜冷喝一声,杀气腾腾的盯着弥烟,冰冷的面容上是掩不住的怒意。   “把我夫君放了!”   “妾身若不放,少宫主又能如何?”弥烟挑眉,语气轻佻,似乎完全不将李秋霜放在眼里。   李秋霜不语,只是手中长剑一指,对向弥烟,充分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弥烟不屑一笑,双手向两边一伸,那两个黑袍人分别从身后取出两把造型一模一样的细长弯刀递到弥烟手中。   弥烟手握双刀,似是挑衅般,冲李秋霜扬了扬下巴。   一阵风过,李秋霜足下一点,竟是笔直的持剑冲向弥烟。   “锵。”   刀剑相撞发出一声清脆声响,弥烟一手持刀挡下李秋霜的剑,另一手的刀却飞快向李秋霜划去。   李秋霜足下一点,快速向后退去,弥烟欺身而上,刀光剑影之中,两人竟相互拆招百余招。   江秀清错愕的看着交手的二人,李秋霜的实力她最是清楚不过,如今竟然来了个能跟李秋霜平分秋色的敌人当对手,也不知李秋霜能不能赢过那弥烟。   李秋霜一剑逼的弥烟后退,自己也趁此稍事调息一番,压制住身体里叫嚣的内力。   弥烟看着李秋霜,唇上笑意不减道:“一剑霜寒十四州的李三娘子果真名不虚传,竟然在妾身手下坚持这么久还毫发无损。”   李秋霜薄唇微抿,弥烟实力很强,若不能速战速决,只怕会途生事端。   她握剑的手不由又攥紧了几分。   突然弥烟感觉到身后阵阵马蹄之声,回头一看,却是大批大秦将士赶了过来,她面色一凝,回头看向李秋霜冷笑一声。   “想不到殿下为了救驸马,竟连相州守军都叫来了。”   李秋霜不语,自己并未吩咐,想来是那相州知府自己出的兵,但倒也帮了她一把。   弥烟知道自己不能再多留,她们只有三人,就算能杀出去也会重伤,瞥了眼马车,弥烟咬咬唇,随后冲李秋霜笑了笑,眸中有些阴冷。   “既然殿下这么急着见你那小夫君,今日就还给你,不过她迟早还是得跟妾身走。”弥烟说完,给那两个黑袍人比了个手势,三人便驾着轻功飞快离去。   江秀清一见三人要逃,连忙道:“跟上她们!”   几名凌绝弟子连忙策马跟上,李秋霜顾不得其他,连忙快步冲到马车上,掀开了车帘。   许怀安被弥烟点了穴,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马车里,听着马车外的刀剑铮鸣,她心急如焚,李秋霜虽强,弥烟的武功也不弱,李秋霜能不能打过弥烟,她又会不会受伤,这一切的问题盘旋在她脑袋里,搅的她本就迷糊的脑袋更加晕乎了。   她勉力提起自己的精神,可本就大病未愈,再加上未曾吃什么东西,又加上长途奔波下,此刻的许怀安已是越来越虚弱,意识也逐渐远去。   就在许怀安将要昏睡过去前,马车的车帘陡然被掀开,看着那张带着焦急之色的容颜,那令自己牵肠挂肚的人儿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许怀安眸中的焦急担忧在这一瞬都化作欣喜。   看着许怀安的模样,李秋霜募的一疼,她连忙上前解开许怀安的穴道,毫无力气的许怀安竟直接瘫倒在李秋霜怀里。   许怀安费力抬眸,看着李秋霜精致的容颜,忽而傻傻一笑。   “三娘,我好”想你   一句话没说完,许怀安便昏睡过去,李秋霜抬手连忙覆上许怀安的额头,额前滚烫,她又抬手握住许怀安的手腕,感到其脉搏的虚弱无力,心底一惊,连忙让人躺在马车里,自己出去准备驾车离开。   相州知府一见李秋霜出来,便想上前邀功,谁知李秋霜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驾着马车快速离开。   那相州知府的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倒是江秀清上前冲相州知府一抱拳,笑着解释道:“我家驸马身体虚弱,染了风寒,我家少宫主救人心切才会这般失态,还请知府大人莫要放在心上,今日知府大人救人有功,我家少宫主自然会记在心上,待驸马康复后,定会为知府大人请功。”   江秀清话说的圆满,那相州知府也不再计较那些,乐呵呵的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江姑娘了,臣已命人在知府府里备好了客房,回去后便召集大夫为驸马爷看诊。”   “有劳。”江秀清点头。   回到相州,李秋霜便亲自写了一张药方让江秀清去抓药,相州知府欲请大夫为李秋霜委婉拒绝,打发走那相州知府后李秋霜回到床边。   将毛巾在水盆中打湿,拧至半干后叠好覆在许怀安额头上,瞧着人不安的睡颜,李秋霜忍不住抬手抚平那紧皱的眉头。   李秋霜想起许怀安昏倒前的那句话,她说她好什么?是好怕吗?   也是,许怀安虽然被作为男儿来养,但自幼底子弱,甚少离开家门,也从未落入如此危险的事件里,弥烟心狠手辣,一个诺大的门派都叫她灭了去,区区一个人,弥烟要想她死,恐怕是手到擒来。   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中,还生着病,本就极度脆弱敏感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压紧绷的状态,常人都受不住何况许怀安?   李秋霜心里止不住的自责,若是她没有离开就好了,这样,弥烟也就不可能将许怀安带走了。   “怀安,我不会再留你一个人了。”   李秋霜第一次唤了许怀安的名字,却似喃喃低语般,缥缈虚幻。   许怀安这一睡,便是五日。   江秀清有些心疼的看着李秋霜,瞧着她眼底的乌青忍不住道:“少宫主,你去歇一歇吧,这几天你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自打许怀安病倒后,李秋霜便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江秀清几次想劝,却在看到李秋霜眼中的自责时,默默将话语咽回肚中。   江秀清想,那个曾经无欲无求的少宫主如今终于有了个能让她牵肠挂肚的人也不错,至少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世俗的气息,可是在见到李秋霜这般对自己的时候,江秀清却忍不住了,终于开口规劝。   李秋霜微微摇头,道:“我没事,药熬好了吗?”   江秀清撇撇嘴道:“熬好了。”   “嗯,取过来吧。”李秋霜抬手试了下许怀安额头的温度,已经趋近正常体温,不由放松下来,唇边勾起一丝弧度。   江秀清无法,只得将药端来,交给李秋霜,看着李秋霜耐着性子一点点给许怀安喂药。   终于,将药喂完后李秋霜替许怀安擦了擦嘴,将药碗交还给江秀清,并嘱咐她去备上一桶热水,她要给许怀安洗个澡。   江秀清本想说什么,但见李秋霜不容置疑的样子,只得下去给人准备了。   热水很快被送来,李秋霜打发走所有人,并下令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来后,便走到床边,看着沉睡的许怀安,犹豫了片刻便掀开被褥,深吸一口气,抬手解开许怀安的亵衣。   许怀安的肌肤莹白如雪,因着常年穿着男子衣物不受日晒,故而肌肤下的血管都隐隐可见,再加上常年穿着裹胸,胸前的发育并不是很好,双腿修长而笔直,因着体弱多病,整个身体都有些消瘦。   李秋霜双手都在轻颤,待除去许怀安身上最后一件衣物后,瞧着人玉体横陈的模样李秋霜只觉得脑海里气血翻涌,有一种冲动在内心深处滋生。   直到床上的人因为冷而瑟缩了一下,李秋霜这才回神,她不由暗恼自己的失态连忙将人抱起走向浴桶。   怀中的人太过瘦弱,轻盈的让李秋霜产生了一种这个人会随时消失一般的错觉。   李秋霜皱了皱眉,将人放在热水中。   似是热水过于舒适,许怀安竟然晃了晃脑袋,舒服的低吟一声。   瞧着她这般娇俏的模样,李秋弯了弯唇,目光落在许怀安露在水外的消瘦肩头,心里愈发坚定了待这个人醒来定要给她好好补补的想法。   李秋霜取来毛巾,仔细的为许怀安擦洗着,许是李秋霜的动作太过温柔,原本还在昏睡的许怀安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眨了眨眼,眸中渐渐清明,待她看清眼前的情况,整个人的大脑都像是死机了一般。   李秋霜似是感应到什么,一转头便看到许怀安睁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看着自己。   李秋霜一愣,原本还不觉得如何的她此刻也有些局促,她连忙起身将毛巾搭在浴桶上,轻咳一声。   “既然醒了,你就自己洗吧,我在外面等你。”   说着便转身准备离去。   许怀安连忙回神,见人要走,脑子里一片空白,顾不得许多连忙起身,用尽吃奶的力气抓住了李秋霜的手腕。   “别走!”   李秋霜显然也没想到许怀安会用这么大的力,不知是因为毫无防备还是连续五日没有休息好反应迟钝了些,李秋霜向后踉跄了一步,她一个转头,瞧着那近在咫尺的容颜却是呆愣在了原地。   唇上传来一阵温软的触感,两人愣了几秒,待回过神李秋霜便看到许怀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一双眸子里从迷糊转为了震惊。   “呀!”许怀安惊呼出声,连忙松了手又缩回了浴桶中。   “少宫主?出什么事了?”屋外传来了江秀清疑惑的声音。   “没什么”李秋霜故作镇定,压住语气中的那一丝颤意道:“你去忙吧。”   “哦。”江秀清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李秋霜松了口气,回过头便见许怀安像是受惊的刺猬一样蜷缩在浴桶中,只露出鼻子眼睛惊惶不安的看着自己。   李秋霜心尖一颤,连忙转身。   “我去外面等你,有事叫我。”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出到外间,李秋霜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躁动压了下去,她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盏茶,看着盏中茶水,李秋霜却是难得的出神。   她自幼便很会掌控自己的情绪,很少会有失态的现象,可如今她却是三番两次的失态,而且,都是因着许怀安一人,这令她觉得很不安。   她抬手抚上唇瓣,想起那方才那仓惶一吻,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一般。   许怀安缩在热水里,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面上好不容易褪去的红晕又卷土而来。   她刚刚干了什么?!她竟然吻了李秋霜?!   虽然只是无意间的触碰,可这是关乎女子贞洁的事情,李秋霜会不会因此对她心生厌恶?   许怀安有些惶惶不安,她害怕李秋霜从此会与她疏远,也害怕李秋霜用厌恶的目光看她。   内心的不安让许怀安连沐浴的心思都没有了,她胡乱的擦洗一下,就想起身出来。   然而,环视一周许怀安却发现另一个悲剧的事情,她换洗的衣物没拿。   许怀安本想叫李秋霜,但又想起方才那尴尬的事情,许怀安一时又犹豫了起来。   最后,她自暴自弃的又坐回了浴桶里。   李秋霜在外间等着,却是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了,里面还没有一点动静。   李秋霜心生疑惑,照常早该洗完了才对,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难道说许怀安又晕倒了过去?   这个想法一出,李秋霜心里便是一惊,她连忙起身三做两步向里间走去。   她早该想到的才是,许怀安那么虚弱,自己怎能将她一个人留在里面。   却是刚进去,李秋霜便愣在原地,她看着蜷缩在浴桶里无辜眨眼看着她的许怀安,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你洗完了为何不出来?”半晌,李秋霜终于开口。   许怀安缩了缩脖子,嗫嚅道:“我没有换的衣物”   李秋霜一愣,随后伸手试了试水温,发觉水已经开始凉了不由冷了见,斥道:“胡闹,水都凉了,为何不唤我给你拿?”   “我”许怀安不知该说什么,李秋霜的生气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李秋霜深吸一口气,心道这也不全是许怀安的错,是她一开始没有将许怀安的衣服准备好。   “我去给你拿衣服。”说完,李秋霜便回了外间,拿了许怀安的衣物走了进来放在一边。   “换上就出来吧。”   说完,为了便又走了出去。   许怀安这才从浴桶中出来,取过毛巾擦干身体,把衣服换上收拾好,这才走了出去。   李秋霜见许怀安收拾妥帖出来,小脸还耷拉着,不由反思自己方才是否太严厉了些。   “过来。”看着许怀安披散的长发还滴着水,李秋霜冲她招了招手。   许怀安不安的走到李秋霜身边,刚想问什么却被李秋霜拉着坐下,李秋霜拿起毛巾便为她擦起了长发。   许怀安身子不由一僵,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   感受到许怀安的僵硬,李秋霜不由无奈道:“放松。”   李秋霜的话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许怀安当真放松了些许,任由李秋霜为她擦头发。   “我叫人熬了姜汤,一会你喝点再睡会。”李秋霜道。   李秋霜语气平淡,丝毫不提关于那个吻的事情。   许怀安不敢揣测李秋霜的想法,只得应了一声。   待擦干头发,房门也被敲响,江秀清送来了姜汤。   “咦?姑爷您醒啦?!”江秀清见到许怀安醒过来,不由笑道:“太好了,这下少宫主能够放心了。”   许怀安温笑一声,随后点点头道:“我已无碍,劳秀清姑娘费心了。”   江秀清放下姜汤冲许怀安眨眨眼笑道:“我不费心,费心的是我家少宫主,自打那日您晕过去后,整整五日我家少宫主都没有好好休息,一直在照顾您希望您早点醒过来。”   许怀安愣在原地,李秋霜却是轻咳一声,嗔了眼江秀清道:“就你多话,退下吧。”   江秀清吐了吐舌头,这才拿着托盘退了出去,还贴心的为两人关上了房门。   许怀安看向李秋霜,眸中感动不加掩饰:“多谢殿下照拂。”   李秋霜偏头,不再看许怀安道:“无妨,是我不小心叫你让弥烟掳了去,害你风寒加重。”   李秋霜不提还好,一提弥烟许怀安便变了脸色,她慌忙抓住李秋霜的袖子,急切道:“玉佩,弥烟拿走了玉佩。”   李秋霜也是一惊,问道:“你是说那枚刻着琅轩的墨玉玉佩?”   许怀安拼命点头道:“对,她还说,那玉佩是琅轩宗主的玉佩!”   李秋霜面色一变,她沉吟一声,随后安抚许怀安道:“你先别急,秀清派人跟着她们了,你这几天就安心养病,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许怀安自知急也没办法,只好点点头。   “好了,你先把这姜汤喝了。”李秋霜将桌上姜汤递给了许怀安。   “嗯。”许怀安也没有说什么,端着姜汤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一碗姜汤入肚,连带着四肢百骸都暖和了起来。   见她喝完,李秋霜柔声道:“好了,你刚醒来,身子还虚弱,再去休息会,晚饭我再叫你起来。”   许怀安点点头,随后又想到什么,看着李秋霜道:“三娘你这些日子也没有休息好,不如也先睡会。”   李秋霜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先休息我看着,放心吧,这次不会再叫人把你带走了。”   许怀安听着,心中一安,便也不再反驳,乖乖躺会床上裹好被子,偏头看了眼李秋霜,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微甜的喜悦,她抿了抿唇,乖乖闭上了眼睡去。   待许怀安气息平稳彻底睡去后,李秋霜才起身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廊外,十步一人的站着凌绝宫弟子,江秀清一见李秋霜出来便迎了上来。   “少宫主,人跟丢了。”江秀清低着头,语气有些懊恼。   李秋霜点点头,并不意外弥烟会被他们跟丢,只道:“传令下去,叫凌绝在外弟子都仔细着,一但发现弥烟踪迹立刻上报,不要私自出手打草惊蛇,另外,传书给大皇兄,要他派人密切注意边境,若看到弥烟要出关即刻拿下。”   “是。”江秀清应声。   “另外,派人去查查姑苏沈家的三小姐沈轻漓。”李秋霜又道。   “沈轻漓?”江秀清有些不解:“她是谁?”   李秋霜转头深深看了眼房间,随后低声道:“若我猜的不错,她很可能就是许怀安的亲生母亲。”   江秀清大惊失色,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嗯。”李秋霜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连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许怀安醒来后松懈下来,疲惫的感觉亦是随之而来。   “少宫主你快去歇会吧,别姑爷身子好了,您的身子又垮了。”江秀清急忙道。   李秋霜想了想,点点头,随后道:“她歇下了,我去你房中歇会,你帮我看着点,有事就唤我,明白吗?”   江秀清连连点头,目送李秋霜进了隔壁自己屋中。   李秋霜一躺在床上便睡了过去,这一段时间着实有些累了,一觉醒来已然是日暮时分,她看了眼天色,也不知许怀安醒来没,收拾好衣物推开门便向自己屋中走去,却是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许怀安的笑声。   李秋霜有些好奇什么事能让许怀安笑的这么开心,一推门便见江秀清一边往桌上布置吃食一边与许怀安说着近日发生的一些趣事,逗得许怀安发笑。   二人一见李秋霜,江秀清便笑道:“少宫主你醒啦,刚想去叫醒你,不过你醒了就快来用膳吧。”   李秋霜点点头,走到桌前坐下。   “好了,我就不打扰您二位了,少宫主,姑爷,你们慢用。”说完,便笑嘻嘻的退了出去。   江秀清退出去后,李秋霜无奈的摇摇头,随后看向许怀安道:“身子怎么样了?”   许怀安弯唇笑道:“已无大碍,劳三娘费心了。”   “嗯。”李秋霜点点头,拿起筷箸道:“用膳吧。”   “好。”许怀安笑着应声。   因着许怀安大病初愈,故而晚膳都是些清淡滋补的小食。   李秋霜看着眼前的饭菜,想起方才进门时听到的笑声,心里有点堵着慌,不由道:“方才秀清与你说了什么你笑的那般高兴?”   许怀安愣了一下,随后笑道:“秀清姑娘同我说了些有趣的事情罢了。”   李秋霜看着她:“你很高兴?”   许怀安不解李秋霜为何这么问,却还是乖巧回答:“只是觉得有趣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哦。”李秋霜应了一声。   可这心里就是不舒坦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驸马:我就这么被看光了?嘤嘤嘤。 公主:反正迟早都会看的,驸马害羞什么? 驸马:没什么我要反攻(小声哔哔) 公主:驸马说什么?本宫没听清。 驸马:我说公主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公主:乖~   ☆、第二十七章 琅轩少主      许怀安又修养了两日, 这日, 相州知府来访,说是听闻许怀安醒了特来拜见。   李秋霜本想拒绝,但许怀安却拦了下来, 她如何被救的事情她听江秀清讲过, 心知若非是这知府带人来的及时,怕是李秋霜也不会那么容易将她救走。   李秋霜见她一心如此,只好道:“罢了,我也与你一起见上一见他。”   许怀安冲她笑了笑,让江秀清将人请进来。   那相州知府一进来, 见到而且便行了个大礼:“微臣叩见三殿下,三驸马。”   许怀安看了眼李秋霜, 李秋霜抿了抿唇道:“知府大人请起。”   “谢殿下。”相州知府起身低着头,却又用余光悄悄打量着许怀安。   他曾在许怀安昏睡时瞟活一眼,只觉得这个少年郎似是命不久矣的样子,如今醒来,面容虽有些苍白但其精神头很好,想来恢复的不错。   他想了想便道:“微臣听闻三驸马苏醒,特赶来探望。”   许怀安温笑一声,道:“劳知府大人费心了,我已无大碍,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大人,若不是大人及时赶来,我也不能这般平安无事。”   “三驸马言重, 微臣惶恐,微臣赶到之时那妖女早已逃之夭夭,并未出什么力,一切都是三殿下的功劳。”这相州知府很聪明,并不贪功又捧了一把李秋霜,要是换做别人只怕是心里暗乐,可李秋霜何许人也,她面上寡淡,毫无波澜。   那相州知府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只得偷瞟许怀安一眼。   许怀安微微一笑,道“知府大人放心,殿下面冷心善,我与殿下都记得您的恩情,待日后回京自会提及大人一二。”   闻言,那相州知府心中顿时一喜,忙道:“多谢殿下与驸马,既然驸马已无碍,臣就不打扰驸马歇息了,臣告退。”   “大人慢走,恕不远送。”许怀安点点头。   送走那知府,许怀安松了口气,他算是明白李秋霜为何宁可投身于这刀光剑影的江湖也不愿卷入朝廷之中了。   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每个人的心思仿佛一张张网交错着,摸不透,猜不着,比那刀剑又好到哪里去?   最起码,刀剑看得见摸得着,而人心,又如何可见?   “可是累了?”一直未曾开口的李秋霜突然道。   许怀安摇摇头,笑道:“我都睡了这么久了,现在可精神。”   李秋霜点点头,随后想了想道:“有一件事我需得告诉你。”   许怀安看向她,李秋霜道:“弥烟跟丢了。”   许怀安先是错愕,又思及弥烟之能,终是无奈轻叹一声低下了头。   无怪任何人,只是弥烟太过狡诈了。   李秋霜见着,忍不住道:“你不必担心,我已经让人注意着了,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   许怀安点点头,李秋霜张了张口,想了想,终究开口道:“在你昏睡的这些日子我查到一些琅轩往事。”   许怀安连忙看向她道:“是什么?”   “关于沈轻漓的。”李秋霜道:“沈轻离本是姑苏沈家的三小姐,自幼受沈老爷子疼爱,二十二年前结识了当年琅轩宗主云君,但是二十年前那场巨变后便失踪了,没人知道她是死了还是怎么了。”   许怀安指尖微颤,眼神慌乱,一个令她无法接受的想法在她心头催生,她声音带着颤意:“但那弥烟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当年血案她又不可能在场,如何认得沈轻漓?又为何会问她是不是我娘亲?”   李秋霜看得出来许怀安很慌乱害怕,她沉默片刻,终是抬手覆上了许怀安的手背,轻吟道:“夫君,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那玉佩你到底是从何而来。”   许怀安抬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她脸色煞白,眸中带着绝望看向李秋霜,终是开口:“我娘,是我娘给我的。”   李秋霜愣住了。   “三娘,你说,我是不是不是爹的孩子?所以,他才那般讨厌我?”许怀安声音哽咽,似是被人抛弃的幼犬,无助极了。   李秋霜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她不是许怀安,很难感同身受,但她又不愿见到许怀安这幅样子,她有些动容,起身将许怀安拥入怀中,轻扶她的后背,声音温柔。   “别去想了,就算你爹讨厌你,但你还有你娘,还有我,你便把我当做姐姐,往后,我来照顾你。”   许怀安的眼眶止不住的酸涩,她抬手紧紧攥住李秋霜的衣袖,隐忍而克制的低声呜咽。   她似是多年在海面上漂泊无依的船只,终于找到了能停靠歇息的港湾,她感谢有李秋霜的存在,若不然他这一生都要活在谎言里,直至死去。   “三娘,谢谢你。”终于许怀安从李秋霜怀中起身,低着头喃喃开口。   李秋霜笑意浅浅:“无妨,可觉得好些?”   “嗯。”许怀安抬手拭去了面前的泪渍,点了点头。   “去净个脸吧。”李秋霜拍了拍许怀安的肩。   许怀安应了一声,出门去寻水净面。   李秋霜看着许怀安的背影,双眸微眯,以前她不确定的事现在都拨云见日,按现在来看,沈梦云应该就是沈轻漓,许怀安应当是沈轻漓与云君的孩子,琅轩名正言顺的少主,但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沈轻漓改名后为什么会带着身孕嫁给了许义堂?   中间种种令李秋霜困惑不已,她突然惊觉一件事,二十年前的事情可能不只是一个门派被灭门这么简单,其中可能牵扯甚广,她们现在所触及的,可能只是个开始。   李秋霜揉了揉眉心,如今看来已然无法全身而退,时隔二十年,江湖怕是又要因琅轩而动荡了。   再想到许怀安,似乎从一出生开始身边便充满了欺骗,善意也好,恶意也罢,只怕会令许怀安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   许怀安回来时便见李秋霜坐在原地发呆,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三娘?”许怀安不由唤了一声。   李秋霜回神,见许怀安已经没事,便道:“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许怀安问。   “没什么。”李秋霜摇摇头,随后又道:“我们已经在外耽搁半月有余,明日咱们就动身回凌绝。”   “好。”许怀安含笑点头。   知晓许怀安现在没什么心情,李秋霜也不在与她说些别的,只是提了几句关于凌绝的事情便让人先去休息了。   第二日,江秀清备好了马车,相州知府亲自送他们出了城,三人才向齐州赶去。   许怀安大病初愈,李秋霜便要江秀清走得慢了些,待到泰山脚下时,已经过了十日。   凌绝宫位于泰山半山腰处,两面环山一面临崖,唯有山门前那九千九百九十九石阶路是进凌绝宫的唯一道路。   走了近一半的路程,许怀安只觉得这一路走上来她都快断了气,再见李秋霜与江秀清都是一副气息平缓的模样,许怀安就有些恼自己没用。   “可还能坚持住?”李秋霜不由问道。   许怀安本想再坚持一下,奈何已经是腿脚无力的状态,只得摇摇头道:“走不动了。”   李秋霜走到她身边,一手环住她的腰身,道:“抓紧我。”   许怀安下意识的就抓紧了李秋霜的肩,李秋霜唇一弯,足下用力一跃,竟是踏着轻功一路向山门疾驰而去。   “哎!少宫主,姑爷,你们等等我啊!”江秀清提着两人的行囊,一时间有些欲哭无泪,却还是追了上去。   待李秋霜止步时,她们已经到了凌绝宫山门前,许怀安腿脚有些发软,却还是强撑着没让自己跌倒。   李秋霜暗自用力扶着许怀安,眸中有些担忧的看向许怀安:“可还好?”   许怀安缓了一阵,待腿脚有力后点点头道:“无大碍了。”   “嗯。”李秋霜这才松了手,却瞧见一路上来许怀安的头发有些微乱,不由抬手去为人整理。   “秋霜师妹!”   许怀安下意识的向宫门看去,便见一白衣俊郎青年带着两名凌绝弟子缓步而来,面上笑意却在看到李秋霜为许怀安整理发丝时僵住随后又恢复原样,眸中隐隐有些阴冷敌意。   李秋霜回头,看向来人神色淡淡,点了点头道:“方师兄。”   方君逸儒雅轻笑道:“秋霜师妹好久不见,一路上辛苦了。”   随后又看向许怀安,双眸微眯道:“这位想来就是秋霜师妹的夫君许公子了吧。”   对上方君逸的双眸,许怀安觉得很不舒服,只觉对方就似是那藏在暗处的毒蛇,窥视着你,伺机想要咬你一口。   但对方礼数周全,又是李秋霜的师兄,于情于理许怀安都不该这么想方君逸,她拱手回了一礼,道:“见过方师兄。”   她听李秋霜这么唤,她便也这么唤。   方君逸面色不变,只是眸中深沉几分,打量了一番随后冲李秋霜道:“师父与其他长老已经侯着了,等师妹前去议事。”   “嗯,我知道了。”李秋霜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眼许怀安道:“先让秀清带你去我屋中,你先歇息,我忙完就来。”   “嗯,你去忙吧。”许怀安很懂事的笑道。   李秋霜点点头,便同方君逸向凌绝大殿走去,方君逸看了眼许怀安,唇角微扬,眸中却满是不屑,许怀安眉头微锁,方君逸却是不再看她同李秋霜离去。   李秋霜走在前面,方君逸跟在身侧,两个都是容貌出众气质上佳的人,走在一起给人一种莫名登配的感觉。   李秋霜的良人,应当是像方君逸这种玉树临风文武双全的人吧。   许怀安心里莫名有些酸涩。 作者有话要说:  驸马请注意,前方情敌出现!快抱紧三娘冲鸭!   ☆、第二十八章 凌绝三杰   江秀清气喘吁吁的上来时, 把许怀安吓了一跳, 忙从人手中接过部分行囊。   “秀清姑娘,你没事吧?”许怀安有些担忧的看着江秀清。   江秀清长舒一口气道:“没事。”   她环视一圈却不见李秋霜,不由问道:“哎, 姑爷, 少宫主呢?”   许怀安道:“方才一名姓方的师兄将她请走了,似乎是有要事商议。”   “方君逸师兄?!”江秀清错愕的低呼一声。   许怀安眨了眨眼,原来那人叫方君逸,倒是与他相配,只是   许怀安抿了抿唇, 道:“方君逸?他是什么人?”   江秀清看了眼许怀安,眨眨眼掩唇笑道:“姑爷, 您该不会吃醋了吧。”   许怀安闻言,板着个脸看她:“没有,我累了,先带我去休息吧。”   江秀清吃吃笑着,领着许怀安一边走一边给他讲关于方君逸的事情。   “方师兄是我们这年青一代的佼佼者,江湖上有这么一个说法,一剑霜寒李秋霜,长空惊鸿方君逸,碧落桃花阮婧妍,这三个人并称为凌绝三杰。说的就是少宫主,方师兄以及阮师姐。方师兄是大长老亲传弟子,阮师姐是二长老亲传弟子, 她们自幼关系甚好,阮师姐年纪最大,且入门最早是为长,接下来就是方师兄,其次是少宫主,方师兄温润儒雅,玉树临风,是门中不少女弟子心中倾慕之人,原本以为呢方师兄会与阮师姐或者少宫主在一起,谁曾想,阮师姐嫁给了生死谷少谷主巫云枫,少宫主呢又嫁给了姑爷您,这下凌绝三杰就剩下方师兄咯。”   江秀清感慨着:“这下估计给方师兄说媒的人不少咯。”   不知为何,许怀安有些幸灾乐祸,但又思及一事道:“生死谷少谷主巫云枫?我以为叶澜师姐才是生死谷的继承人。”   江秀清又道:“的确是叶澜师姐继承不错,那巫云枫虽说是巫谷主亲子,但自幼双腿残疾,无法习武,只学了医术又不可自保,所以巫谷主又栽培了叶澜师姐做继承人。”   “原来如此。”许怀安有些感慨:“那阮师姐一定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江秀清笑道:“阮师姐温婉贤淑,待谁都是温声细语,真的就是个大姐姐一样的人,那巫云枫虽然残疾,但待阮师姐极好,对了,现在二人就在凌绝宫住着,说不定姑爷您还会见到。”   许怀安点点头,便不再言语,同江秀清来到属于李秋霜的院落。   院子不大,却十分清幽雅静,房屋呈回型,外通一圈走廊,院中一处小池,几朵白莲于池中绽放,几只锦鲤在池中摆尾,木桥架过连接两边石板路,一颗桃花树下放置着石椅石桌,风雅惬意。   院中只有零星几名洒扫弟子,见到二人只行礼却不多问。   许怀安有些好奇,江秀清开口道:“这些弟子都是些聋哑人,少宫主见他们可怜,就收到自己的院中了。”   许怀安了然的点点头,江秀清推开主卧的房门,冲许怀安道:“就这了,姑爷您先好好休息,我去叫厨房准备午膳。”   “有劳了。”许怀安笑道。   江秀清退了出去,许怀安打量了一下李秋霜的屋子,格局跟公主府上的一样,倒也没有什么改变。   而另一边,李秋霜跟着方君逸来到凌绝正殿,便见殿中三位长老已经到期,二长老身边还站着一温婉女子,一见李秋霜便冲她温和一笑。   “弟子李秋霜,见过三位长老,阮师姐。”李秋霜抱拳行李。   “师侄不必多礼。”大长老容澄开口。   “是。”李秋霜应了一声,便起身看向四人。   “师侄此去辛苦了,听闻少宫主与那罗刹门交手了?”二长老玉清问道。   李秋霜点头:“弟子曾与罗刹一护法交手。”   “如何?”玉清连忙追问。   李秋霜摇了摇头道:“仅五五开,她身边人的武功当都不弱。”   大殿陷入一阵沉默,三长老明泽冷哼一声道:“一群宵小之辈,竟如此猖狂。”   “明泽。”容澄轻叱一声。   “哼。”明泽有些不满,却还是闭了嘴。   容澄看向李秋霜,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李秋霜便继续道。   “此外,罗刹门扬言,两个月后的武林大会,他们也会参加,而且,他们的目的,是武林盟主。”李秋霜道。   玉清皱眉:“这件事整个江湖都快传遍了,也不知掌门师兄做个想法。”   玉清不提还好,这一提容澄便气的吹胡子瞪眼:“简直不像话,关键时竟跑出去游山玩水,真的是太不像话了!”   容澄为人古板,青阳子的行为显然不受他喜。   李秋霜也不由皱眉:“师父还没回来。”   玉清苦笑着摇头:“师侄你也不是不知道掌门师兄,他要躲,还真不好找。”   李秋霜冷笑一声:“既然这样,也就不用我们亲自去找了,玉清师叔,还请你放出话去,凌绝宫主身携关于长陵卷的线索离开凌绝,我相信,很快,整个江湖都会出动为我们寻找了。”   玉清额前落下一颗冷汗:“师侄确定要这么办?”   李秋霜冷笑:“他既然想清闲,我便要他清闲不了。”   玉清抬手擦去额前冷汗道:“我知道了,这就去放话。”   方君逸突然低笑一声,见众人看向他,便稍敛笑意道:“也就秋霜师妹有这般魄力了,换了我们,只能让掌门师伯搞的头疼。”   李秋霜淡笑一声:“方师兄言重了,他是我师父,身为徒儿,这是我该做的事。”   “好了,师侄此番想来也累了,就先去休息吧,我们也就散了吧。”容澄摆摆手道。   “是。”   容澄带着方君逸离开,明泽也独自离去,整个大殿就剩玉清师徒与李秋霜。   “师父你先回吧,我与师妹有话要说。”阮婧妍走到李秋霜身边,挽住她的手臂笑眯眯的看向玉清。   可怜的玉清就这般被自己徒弟抛弃,撇了撇嘴:“知道了,我去给云枫说声。”   说罢,便离开了大殿,阮婧妍挽着李秋霜的手边走边道:“想不到你这回去没多久,亲都结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能让你与他许了终身。”   “师姐跟来不就是想去见见她吗?”李秋霜打趣道。   “好啊,你这小妮子,连师姐都敢打趣了?”阮婧妍嗔道。   李秋霜忙道:“不敢,只是夫君身子弱,师姐见了不嫌弃才是。”   阮婧妍好笑的看了眼李秋霜道:“你师姐我是这样的人吗?若是这样,我又怎会选择了云枫?这般揣测我,师妹当真该打。”   李秋霜弯唇:“是是是,是我小人之心了,师姐大人有大量,便饶了我吧。”   “你呀。”阮婧妍轻嗔一声。   二人一路说笑着,李秋霜少有可交心的人,这阮婧妍便是其中之一。   两人回到李秋霜的小院,推开门便看到许怀安正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走来,看到二人先是一笑:“三娘,你回来了。”   “嗯。”李秋霜含笑点点头,随后冲许怀安道:“怀安,这是我大师姐,阮婧妍。”   许怀安看向阮婧妍,光顾着李秋霜却未曾注意到她身边的人,这让许怀安有些不好意思,她连忙拱手开口:“见过阮师姐。”   阮婧妍掩唇轻笑道:“妹夫不必多礼。”   许怀安起身,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李秋霜。   李秋霜点点头道:“师姐自小与我一同长大,我二人关系甚好,夫君你也不用拘着,都来坐吧。”   闻言,许怀安也轻松了些许,跟着坐在了桌前。   阮婧妍无意间瞥了一眼许怀安拿的书,不由咦了一声,道:“《江湖纪事》?我听闻妹夫家中乃是朝廷大官,想不到对这江湖事也这么感兴趣?”   许怀安面上一凝,似是有些尴尬道:“我不过是对一些江湖事有些好奇罢了。”   “哦?”阮婧妍正想开口,却被李秋霜打断了话。   “夫君她自幼都在府上,最多也只在洛阳转转,对这江湖上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好奇心罢了。”李秋霜出言解围。   “原来是这样。”阮婧妍点点头。   “让师姐见笑了。”许怀安道。   “这有什么。”阮婧妍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妹夫若喜欢这类书可以去藏书阁瞧瞧。”   许怀安忆起先前李秋霜也同她提起过藏书阁,不由点头:“先前三娘也同我说过,以后有时间我便去瞧瞧。”   阮婧妍笑着应声,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江秀清走了进来,一见屋中三人有些惊喜,随后笑道:“没想到阮师姐也来了,我这就再去添双碗筷来。”   江秀清说着,就让身后的弟子将饭菜端了进来,自己则跑去厨房多添了一份碗筷。   “秀清这丫头,越来越贴心了,有她跟在你身边,也让人放心。”阮婧妍弯眸。   李秋霜笑了笑:“也正好,师姐今天中午便在这用午膳吧,想来师姐夫也不会怪罪。”   阮婧妍噗嗤一声笑出来:“云枫没有那么小心眼。”   随后深深的看了眼许怀安道:“只要妹夫不介意我霸占了你二人的空间就行。”   许怀安:“不介意”   阮婧妍掩唇笑着,眸中满是打趣。   许怀安有些惆怅,说好的温柔贴心大师姐呢?为什么总打趣自己啊!   再看李秋霜含笑看着自己,许怀安很没出息的红了脸。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而且还病的不轻,不然为什么李秋霜对她一笑,她就脸红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助攻师姐来啦!   ☆、第二十九章 争锋而对   自打回了凌绝, 李秋霜便未曾有闲下来过。   卯时起身, 指导门内弟子练剑,处理门派事物,每晚戌时才归, 吃过晚膳还要处理各方传来的消息。   许怀安看在眼底, 有些心疼,李秋霜从不抱怨,而是尽职尽责的做好自己的每一件事。   对于琅轩的调查从未停止过,每每收到一些关于琅轩的消息李秋霜都会事先告知许怀安,许怀安于琅轩也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这日李秋霜又是一早去忙, 许怀安收拾一番想起这几日得到的消息,决定还是往藏书阁走一遭。   没有要江秀清陪同, 许怀安寻人要了地址后,便独自寻了去。   凌绝的藏书阁是一座七层高的塔楼,于门口递了信物,守门弟子一见是李秋霜的信物,先是诧异的看了眼许怀安,随后便点点头道:“您请进,有需要唤我便是。”   许怀安拱手道了声多谢,便走进藏书阁。   一进去,便被满屋的书吸引,错落有致的书架,一排排放眼望去全是书籍,令她心生欢喜。   她本想就此拿一本看着, 但想到自己来这的目的又退了出去,冲登记的守门弟子一拱手,问道:“敢问小哥,那些记载着江湖旧事的书在何处?”   因着李秋霜的缘故,守门弟子也不敢怠慢于她,便道:“公子上到三楼,最里面的五个书架便是,前朝至今的江湖大事都有记载。”   “多谢。”   许怀安顺着指引上到三楼,走到那守门弟子说的地方,目光一扫,随手抽出一本,上面记载的便是前朝的武林之事。   许怀安本想放下,却又眼尖的看到三个字。   长陵卷。   许怀安沉默片刻,便抱着这本书仔细研读起来。   许怀安看的入迷,一本看完又取一本,竟是忘了时间。   待她回神之际,竟已然暮落黄昏,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将书放好准备离去。   “咦?我道是谁,原是许贤弟。”方君逸的声音突然响起,许怀安一回头,便见方君逸现在不远处,眯着眼笑着看她。   许怀安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她并不喜欢与方君逸待在一起,然而书架间距离就那些,避无可避,索性面对着人拱手一礼,声音淡淡:“方师兄。”   “我听说有人手执秋霜的信物在藏书阁待了一天,心下好奇便来看看,不曾想原是许贤弟,我没有打扰到贤弟吧。”方君逸一步步向她走来,面上笑意不减却不深入眼底。   习武之人多有自身气场,有的令人舒心,有的却会令人赶到压迫,方君逸给人的感觉便是压迫。   许怀安忍不住后退半步,后又觉得不妥,生生收回了步子,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逼迫自己现在原地,直视方君逸。   瞧着许怀安的动作,方君逸先是一愣,随后唇边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隐隐带着玩味。   “自是没有,我已经看完,准备离去。”许怀安深吸一口气道。   “瞧许贤弟这样,应该是在找什么,不如贤弟与我说说,我帮贤弟找?”方君逸声音温和,竟带着些许蛊惑的意味。   许怀安神色不变:“我只是对江湖上的一些事好奇罢了,跟了三娘,总归要了解一些江湖事才好。”   方君逸闻言弯唇,笑中隐隐带着讽刺意味:“贤弟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方君逸话里有话,许怀安不由皱了皱眉。   方君逸见许怀安动容,唇上笑意深了几分,他上前,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人,轻笑一声,低声道:“许贤弟可是觉得,秋霜她喜欢你?不过我劝你,最好省省心,秋霜她不爱你,你不过是同她前夫一样,被利用的人罢了。”   许怀安颦眉,她不知道方君逸告诉她这件事是为了什么,但她知道,方君逸不会是那么好心来提醒她。   二人对峙着,没有一方让步。   “咦?这不是君逸吗?”儒雅的男声在方君逸身后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方君逸收了周身气势,回头看向来人,来人一身墨色长衫,如墨长发以紫色发呆束着,容貌俊郎,额前竟有一颗朱红小痣,只是来人坐着轮椅,想来是腿脚不便的缘故。   许怀安自然也看到了他,见到他不同别的凌绝弟子的穿着又坐着轮椅,当下便想到一人,阮婧妍的夫君巫云枫。   “巫师兄。”方君逸恭敬一礼,完全没有方才对上对上许怀安的咄咄逼人。   巫云枫抬手轻笑:“君逸不必多礼。”   “巫师兄今日怎的有空来藏书阁转转了?”方君逸笑问。   “来借几本书罢了。”巫云枫扬了扬手中基本关于药材的书,随后笑道:“听到这里有声音便过来看看,不想却遇见了君逸你,这位是?”   巫云枫看向许怀安,许怀安随之行礼道:“小生许怀安,见过巫师兄。”   巫云枫闻言不由轻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秋霜师妹的夫君,失礼了。”   “不敢。”许怀安忙道。   “这下就好了,我正好有事要去你们那一趟,就请许公子与我一同吧。”巫云枫笑道。   “巫师兄有事要找秋霜师妹?”一旁的方君逸开口。   巫云枫面露无奈之色:“阿妍自打秋霜师妹回来后,一天天就恨不得待在她们院中,这不,没办法,我只得亲自去将人带回去了。”   闻言,许怀安忍不住想笑,这几日阮婧妍的确没事喜欢来他们那,不想冷落了自己夫君,这下竟要巫云枫这位腿脚不便的人士亲自上门找人了。   许怀安有些羡慕巫云枫跟阮婧妍,她们彼此相爱着,而不是她与李秋霜,只是互相利用。   这个想法一出,许怀安心里一惊,她与李秋霜具是女子,又如何相爱?李秋霜把她当妹妹,自己又在想什么?   许怀安强令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方君逸却是一脸淡然,点点头道:“如此,我就不打扰巫师兄跟许贤弟了,告辞。”   “好,哪日有空,我再去找君逸喝两杯。”巫云枫笑道。   “哈哈,好说,自会备上佳酿等候巫师兄。”方君逸说罢,便率先离去。   待人离去,巫云枫便看向许怀安道:“许公子,走吧。”   “是。”许怀安应声。   巫云枫腿脚不便,许怀安便主动推着他下楼,巫云枫的轮椅是特质的,几个小巧的机关就能让巫云枫行动自如。   出了藏书阁,一路向李秋霜的小院行去。   “君逸心思深,许公子还是少与其接触的好。”行至幽静处,巫云枫突然开口。   许怀安有些讶异,巫云枫继续道:“方才我不小心听到你二人的对话,君逸的话你莫要往心里去。”   许怀安这才明白,巫云枫方才是特地为她解围的,心下感激,不由道:“多谢巫师兄。”   “不必客气,阿妍喜欢你,她觉得你与秋霜师妹更般配些,便要处处照拂你,我既是她夫君,总该对她说的人上点心。”巫云枫淡笑道。   许怀安不由一笑:“让阮师姐费心了。”   巫云枫随意一笑,道:“她啊,惯会操心别人的事。”   巫云枫语气宠溺,还有些许自豪的意味在里面。   许怀安笑了笑,没有说话,推着巫云枫往前走着,却是心事重重。   方君逸的话一直盘旋在她心头,她的确是为李秋霜利用,但她是心甘情愿的,可方君逸提起的李秋霜前夫又是怎么一回事,赵乾与李秋霜的关系她虽不知,但赵老太君对李秋霜的态度可见一斑,如此亲密,怎么又会是被利用呢?   她想不明白,她不相信李秋霜会是个利用别人的人,她只觉得方君逸很危险,甚至,比弥烟还危险。   回到李秋霜的小院,果不其然便见阮婧妍与李秋霜正在说什么。   “阿妍。”巫云枫看向那穿着鹅黄衣裙的女子,无奈的唤了一声。   听到巫云枫的声音,二人回头看来,阮婧妍眸中有些惊喜。   “云枫!”阮婧妍连忙跑了过来,蹲在巫云枫面前,笑问:“你怎么来了?”   巫云枫笑的宠溺:“你这天天往这跑,我有些好奇是什么东西吸引了你。”   阮婧妍笑道:“哪有什么啊,我只是关心一下秋霜而已。”   李秋霜走了过来看向巫云枫点了点头道:“巫师兄。”   随后目光落在了许怀安身上,巫云枫见状,笑道:“我是在藏书阁见到的许公子,便要他推我来了。”   “原来是这样。”李秋霜点点头,随后道:“既然大家都来了,就到屋里坐会吧。”   “好。”巫云枫点点头。   阮婧妍起身,看向许怀安温笑道:“我来吧。”   许怀安点点头,便给她让了位置,目送阮婧妍推着巫云枫走了进去。   看着二人,许怀安心里多多少少有些羡艳。阮婧妍与巫云枫的感情,纯粹的让她羡慕。   “真好”许怀安看着二人的背影喃喃一声。   “什么?”李秋霜没有听清,又看了眼许怀安。   “没什么,我们进去吧。”许怀安冲李秋霜笑道。   李秋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带着许怀安跟着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你们想抱走师姐?师姐夫第一个不答应   ☆、第三十章 误会初生      晚膳上, 许怀安与巫云枫彼此默契的没有提到关于方君逸之事。   送走阮婧妍二人, 李秋霜这才开口:“可有查到你想要的?”   许怀安顿了顿道:“没看完,只知道一些关于长陵卷的事情。”   李秋霜道:“长陵卷于武林中已不是什么辛密之事,长陵君英年早逝, 唯独留下的就是这长陵卷, 不过也已经遗失多年。”   许怀安沉吟一声:“长陵君身子无恙,又有武学加身,天下武林没有一人奈何的了他,显然不可能是病逝,位及前朝太子, 他又会因何故早逝?”   李秋霜微怔,许怀安所提之事都是被人在无形之中遗忘的事情, 没有人会关注长陵君何故病逝,也没有人会去在意这个,所有人在意的,只有长陵卷。   许怀安所提,常人定然想不到所以然,但李秋霜不同,她心思缜密,且生于皇家,与长陵君处境相同,很快便想到一个可能。   她不由沉吟一声,随后看向许怀安道:“你怀疑他是被人所害?”   许怀安笑着看她:“三娘心中已有想法了,不是吗?”   李秋霜不可置否, 随后又道:“你为何会想到此事?”   许怀安道:“只是突然想到罢了,若长陵君在世,定然会是一名极好的帝王,如此早逝难免令人扼腕。”   李秋霜长叹一声:“帝王家明争暗斗,各个朝代都如此,无一幸免。”   “所以殿下才选择在赵公子去世后退朝堂进江湖吗?”许怀安突然道。   旋即,她便看到李秋霜神情一怔,她这才惊觉自己提了不该提的,忙道:“我我不该提的,抱歉”   说完,便垂下了头,神情懊恼。   李秋霜回过神,看人垂着个脑袋,抿了抿唇道:“不碍事。”   许怀安闻言,抬头看向她,神情有些紧张:“我以后定然不提这些令你不高兴的事了。”   瞧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李秋霜心底一软,竟忍不住抬手捏了捏许怀安的面颊,柔软细腻的触感令她忍不住眯了眯眼。   “你不用这般小心谨慎的拘着自己,我又非那蛮不讲理之人。”   随后,她便看到许怀安的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变红,已然到了可以滴出血的地步,那双桃花眼更是睁的老大,满是惊异。   “三三娘我”   竟然是连话都不会说了。   李秋霜忍俊不禁,许怀安害羞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哪曾想,这人跟含羞草一样,碰都碰不得。   许怀安羞得连忙低下头,她面颊火烫,不用了看她都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红的不能再红了。   丢脸丢到家了!   “我我先去洗漱了!”   说罢,逃似得离开。   徒留李秋霜看着她的背影,好笑的摇了摇头,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接下来几天,许怀安照常去藏书阁,也再未见到方君逸出现,偶尔撞见巫云枫,两人便说说话,聊一聊,也没什么事。   李秋霜照常做着身为一个少宫主该做的事,她看完一封手书,刚合起来便见一小弟子匆匆进来,拱手道。   “少宫主,掌门师尊回来了。”   李秋霜闻言,眉一挑却是动都不动道:“居然回来了,我以为师父不打算回来了呢。”   那小弟子还未说什么,便听得一阵怒气冲冲的声音。   “我再不回来,你个逆徒指不定还要出什么招呢!”来者一身道袍,有些花白的长发整齐的梳理着,面容虽有老态却还是神采奕奕,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昔日闻名天下的凌绝剑仙青阳子。   李秋霜眼皮子一抬,笔一搁,起身兀自离去,丢下一句话。   “既然师父回来了,那事情就交给师父了,徒儿告辞。”   徒留青阳子在身后暴跳如雷。   李秋霜出了大殿,这是她难得出来这么早的一回。   “少宫主。”见李秋霜出来,江秀清面上并没有多诧异,甚至在青阳子进去的那会就已经猜到会是这样。   “嗯。”李秋霜点点头,旋即沉吟一声,她难得这么早出来,一时间竟不知该去何处。   “夫君还在藏书阁?”李秋霜问道。   江秀清笑道:“姑爷每日都要在藏书阁待上三个时辰,这会啊,应该还在呢。”   “嗯。”李秋霜想了想道:“去藏书阁看看夫君吧。”   “好。”江秀清应了声,便跟着李秋霜准备去往藏书阁。   “咦?秋霜师妹?这是打算去何处?”方君逸迎面而来,见到李秋霜不免有些诧异。   “方师兄,师父回来了,我便打算去寻夫君。”李秋霜直言道。   方君逸眸子冷了冷,随后又恢复笑意,状似不经意道:“原来如此。我听闻许贤弟近日都在藏书阁,可是在寻什么?”   “夫君初涉江湖,事事都感兴趣,以往我会同她说上一些,这阵子太忙顾不上,就只好让他去看了。”李秋霜笑道。   方君逸闻言淡笑一声:“原来如此。许贤弟出身世家,想不到对这些也如此上心,可见其费尽心思了。”   李秋霜眉头微皱,随后道:“方师兄过来是有何事?师父在里面,方师兄有事的话,我便不打扰了。”   “噢,我来并非是寻掌门师叔的,是来寻师妹你的。”方君逸忙道。   “寻我?”李秋霜有些不解,面上却未曾表现出来。   “方师兄寻我是有何事?”   方君逸看了下周围,随后道:“事关罗刹门,秋霜师妹不妨借一步说话。”   李秋霜犹豫了片刻,便点点头道:“好。”   方君逸寻了个无人的地方从袖袋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李秋霜。   “罗刹门门主,似乎也已从西域进了中原。”方君逸道。   李秋霜仔细看完手上的信,眸子微沉:“看来这次的武林大会他们真的是早有预谋了。”   “我师父的意思是,你我与阮师姐一同参加这次武林大会。”方君逸道。   李秋霜有些讶异:“凌绝从不参与武林盟主的争夺,师伯是打算出手了吗?”   “我师父的意思是,武林盟主,在自己人手里,也总比在那些西域人手里要强。”方君逸道。   李秋霜沉默片刻,若是以往她定会拒绝,以她的身份来说她是不愿参与到武林盟主的争夺中,但方君逸的话却也令她沉思,弥烟的实力她是最清楚的,若真叫罗刹门夺去只怕会令武林大乱。      许怀安放下手中的书,揉了揉微胀的太阳穴。   花费七天,她总算将这的书看了个大概,对琅轩也基本有了认识,他不免有些感慨,诺大的一个门派说没就没了,她的亲爹云君却没有被详细记录其生平,只知道云君二十岁继承琅轩,此后出没于世间都带着面具,无人知其到底是何模样。   云君的事情就像是一团迷,让她无从查起。   许怀安长舒一口气,天色还早,但她在藏书阁已然无事可做,索性早点回去也好。   头一次见她这么早出来,守门的弟子也有些诧异。   “许公子,今日这么早就走了啊。”   许怀安冲他笑了笑道:“都看完了,就早点回。”   “那您慢走。”   许怀安拱手一礼,顺着路往回走,他心里装了事,低着头步子走的有些快。   “既然师妹已经决定了,那我就回去告诉师叔,让他来做决断。”   一个熟悉却令许怀安不想听到的声音响起,她顺势抬头,却见不远处的树下李秋霜与方君逸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李秋霜背对着她,她看不见李秋霜的神色,但方君逸目光缱绻笑的温柔,显然是说到什么令他高兴的事情。   许怀安的脚步顿住了。   “此事就请方师兄费心了。”李秋霜的声音响起,是她一贯的清冷音色。   “好说,你等我消息。”方君逸拍了拍李秋霜的肩,旋即抬头,目光对上不远处的许怀安,眼底有几分挑衅。   许怀安站在原地,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成拳,不甘示弱的瞪着方君逸。   方君逸却是在李秋霜看不到的地方恶劣的勾唇,随后跟李秋霜告了辞便转身离去。   目送方君逸离去,许怀安恨得牙痒痒。她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可她就是看不惯方君逸现在李秋霜身边,她觉得碍眼极了,她觉得,可能其他谁都好。但唯独方君逸,她是万万不愿李秋霜将来选择他。   直觉告诉她,方君逸不是表面看起来这般温文尔雅,这一切只不过是他的伪装,他很可能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许怀安心中苦闷烦躁,李秋霜亦是思绪万千,方君逸说的事令她有些进退维谷,这个武林盟主,她要不得,可她不要,落入了罗刹门中,只怕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她甩了甩头,不欲再想此事,一转身却看到不远处那一道青色身影,眸中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李秋霜眸中的不知所措,许怀安心中有些涩然,她有些无力,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李秋霜却并没有想太多,她与方君逸本就没有什么,只是不知为何,她并不愿让许怀安误会她与方君逸。   她上前几步,看着许怀安道:“来了多久,怎么也不唤我一声?”   许怀安抿唇,敛了眸中异色:“刚来罢了。”   李秋霜松了口气,殊不知她这举动落在许怀安眼底,却是深深刺痛了许怀安的心。   许怀安唇抿的更紧了几分,李秋霜未曾在意,只道:“走吧,我们回去。”   “嗯。”许怀安应了一声,看着李秋霜的背影,心底有什么破笼而出。   若她是男儿,该多好啊。   ☆、第三十一章 旧友之子      许怀安的情绪一直不高, 哪怕回了屋中整个人也是不言不语。   李秋霜想问, 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许怀安心里装着事,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李秋霜,直至去睡时她的心思还是纷乱的。   她心中纠结万分,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女子动了心思, 而且还是像李秋霜这样的女子。   她内心纠结又惶恐,她不知道,同为女子,自己为何会对李秋霜动了心,她知道这不该, 也明白这不能。   可她克制不住自己,当这段感情破土发芽的时候, 她已经沦陷进名为李秋霜的温柔乡里。   许怀安转身,看着不远处软榻上已经睡熟的李秋霜,她的鼻子有些酸涩。   李秋霜这般好的人儿,喜欢的应该是像方君逸那样翩翩才子吧,他模样好看,文武双全,这样的男子何人不喜欢呢?   许怀安第一次觉得两年的时间有点长,她抱有这样的心思该如何面对李秋霜两年?若是叫李秋霜知道了她的心思,会不会觉得她恶心?可她又不想离开李秋霜,若是可以,她很想一辈子陪在李秋霜身边,哪怕只能远远的看着。   黑夜中, 许怀安忍不住想冲李秋霜伸出手,却在伸出一半时似是受惊一般,连忙收了回来。   如果一开始这份感情就是不对的,那么她就要将它永远的埋藏在心底,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保持好距离,绝不能让李秋霜为难。   许怀安攥紧了手,似是下定决心般,转过身闭上了眼,不再看软榻上李秋霜一眼。   翌日一早,两人用着早膳,许怀安低着头一言不发,跟昨夜睡前几乎相差无异。   李秋霜眉头轻皱,却没说什么,待用过早膳,有弟子收走碗筷后,李秋霜这才开口。   “昨日师父回来,今日,你同我去见见他吧。”   许怀安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是。”   许怀安恭顺疏离的态度却让李秋霜皱眉,不知为何,李秋霜总感觉许怀安在避着自己,却又寻不到证据,只好起身道。   “事不宜迟,走吧。”   “好。”   许怀安很听话,起身跟在了李秋霜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前者眉头紧锁,后者低眉顺目,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二人是吵了架闹了不快。   李秋霜心思烦乱,她不知道许怀安为何一夜之间又回到了她们初见时那种疏离恭敬的态度,她隐隐觉得与自己有关,却又不知到底是为何事。   行至凌绝大殿前,李秋霜终是停下了脚步,转头审视着许怀安。   许怀安没料想到李秋霜会突然回身,下了一跳,足下不稳却是向后倒去。   李秋霜下意识的伸手,将人往怀里一捞,许怀安跌入李秋霜怀中,不待李秋霜说什么连忙跳了出来,低着头道:“对对不起,三娘我”   李秋霜怀中一空,不知为何,心也跟着空落下来,她抿了抿唇,收了手:“无妨,可有伤着?”   许怀安摇了摇头,没说话,李秋霜眉头一挑,冷声道:“夫君与我这般疏离,是想让别人看出什么吗?”   许怀安一顿,随后抬头对上李秋霜探究的目光,眼神不由闪躲,道:“不不是”   “既不是,那请夫君不要刻意的躲着我,反而惹人怀疑。”看她这样子。李秋霜便知她心中定然有事,她不想说,李秋霜也不愿逼她,敛了神色转身不再看许怀安。   许怀安见李秋霜不再看她,不由松了口气,跟在李秋霜身侧进了大殿。   二人一进大殿却无一人,许怀安正在疑惑,却被李秋霜一把拽着推向一边。   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得“锵”的一声,两把剑碰撞在一起。   许怀安连忙看去,却连交手的二人身影都看不清,她心中焦急,那人身手不在李秋霜之下,甚至,许怀安能感觉得到,那人的实力远在李秋霜之上。   “三娘!”   那人一剑下,李秋霜竟然后退三步,才稳住身形。听闻许怀安焦急的声音,她不由向许怀安看去,然而下一刻,一把长剑便横在了李秋霜脖子上。   李秋霜眉头皱了皱看向那人,那人看着她轻笑一声,随后收了剑。   “霜儿,为师应该跟你说过,战斗时切不可分心,刚刚,我若是你的敌人,这会你的首级就是我的了。”与李秋霜交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师父,青阳子。   许怀安不由一愣,懊恼自己大意,能在凌绝大殿冲李秋霜出手还能压住李秋霜的人。除了她的师父青阳子,还能有谁?   只见李秋霜颇为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收了剑冲青阳子一抱拳道:“师父教训的是,徒儿记得了。”   “嗯。”青阳子点点头,随后目光看向许怀安,却在下一个他的眸子变得锐利起来。   “霜儿,这位是?”青阳子看向李秋霜问道。   李秋霜道:“这位便是我的夫君,许怀安。”   青阳子眉头一皱,看向许怀安道:“你姓许?”   许怀安愣了愣,有些不解的看向李秋霜,随后点点头:“是。”   “许义堂是你何人?”青阳子又问。   许怀安有些错愕,但想想青阳子经常下山游历,又收了李秋霜做徒弟,所以知道点朝中事情也不意外,便道:“许义堂乃是家父。”   青阳子却斩钉截铁的开口道:“这不可能。”   许怀安不解的看向青阳子,她不明白青阳子为何说出这句话,李秋霜也皱了皱眉道:“师父,你在说什么?”   青阳子看了眼李秋霜,又深深的看了眼许怀安,道:“那好,我问你,许义堂是你爹,那么秦毅云和沈轻漓是你何人?”   许怀安大惊失色,直言道:“您口中的秦毅云,可是琅轩宗主云君?”   这会,换成了青阳子有些不明所以,道:“却是不错。”   许怀安与李秋霜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惊异,李秋霜看了看周围道:“师父,此处不宜说话,咱们换个地方。”   青阳子眉头微皱,却还是带着二人去了正殿后掌门的休憩之地。   一进去,李秋霜关了门,随后看向青阳子道:“师父知道云君之事?”   青阳子没有回答,反而是看向许怀安道:“你先告诉我你的身份。”   许怀安想了想,青阳子该是李秋霜最信任的人了,何况他也知道自己亲身父亲的身份,便拱手道:“晚辈的确是云君与沈轻漓之子,许义堂则是我养父。”   青阳子神情有些激动,他看向李秋霜道:“霜儿,这是怎么回事?”   李秋霜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于青阳子,说罢,她看向青阳子道:“师父怎知那云君的真实姓名?”   青阳子长谈一声,随后道:“那云君,也就是秦毅云,曾经救过我一命。”   “什么?!”李秋霜与许怀安具是一惊。   “我爹,竟然救过前辈您?”许怀安不可思议的看向青阳子。   青阳子点点头:“不错,那年我在江湖上才刚刚闯出名气,年少人嘛,总有些轻狂热血,因此得罪了不少仇家,就在我被追杀的时候,是你爹救得我,当时的他也是初出江湖,我还不知他是琅轩少主,再后来就是我与他结伴而行,后来便闯出了名头,剑仙云君,便是那个时候被江湖人封的。”   许怀安听着,他并不了解自己的亲身父亲,如今能听到父亲旧友与自己说起,便听得格外认真。   “再后来,琅轩宗主病逝,他便回去继位,而我,也接下了师父留下来的凌绝宫,后面也就只有书信联络了,谁也没想到,琅轩竟然会被灭门,等我带人去时琅轩已经化作一片火海。”青阳子轻叹一声,有些怅然。   随后他看向许怀安,眸中隐隐有些激动:“不过没想到,时隔二十年我竟又见到了故友之子,好,真是太好了。”   “前辈,我爹他是什么样的人?”许怀安声音有些涩然。   “你爹,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更是江湖人人尊敬的大侠。”青阳子道,随后拍了拍许怀安的肩膀又道。   “你爹若是知道你如今健康的活在人世,一定很高兴。”   许怀安笑了笑,青阳子感慨一声:“只是没想到,我的徒弟竟然与旧友之子结成了一段姻缘,真的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许怀安听着,敛了敛眸子。   若是叫青阳子知道她与李秋霜不过是假成亲,也不知道青阳子会有何想法。   幸而李秋霜也不打算与青阳子解释过多,只道:“师父,那你对二十年前的事情了解多少?”   青阳子轻叹一声:“二十年前那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江湖上一点风声都没有,一把大火毁了所有。”   许怀安有些失落,却又问道:“那前辈可还知道江湖上那些散落的琅轩众人现在何处?”   青阳子道:“自从二十年前那件事后,几乎所有的琅轩人为了躲避追杀全都改名换姓,散入江湖,无人可知,但唯有一人,想来你们也熟悉。”   “谁?”许怀安忙问。   “洛阳空鹤酒楼的老板。曾经的琅轩毒娘子,林琅。”青阳子道。   “她?!”许怀安惊呼一声,随后不由沉下心寻思起来。   “不错,你们若想知道关于琅轩众人的消息。她会是个不错的人选,只是需得小心,这林琅毒娘子的称号并非是指她擅长用毒,而是因为其心狠手辣,且善易容之术,被她盯上的人,非死即残,你若是轻易说出自己是琅轩少主,还无证据,只怕她是不会放过你的。”青阳子叮嘱道。   许怀安点头应声:“前辈放心,晚辈记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永远是件痛苦的事,不过好在写下来了_(:з)∠)_   ☆、第三十二章 解开心结      青阳子又拉着许怀安说了许多, 无非都是些琐事, 叮嘱许怀安将凌绝宫当做自己家,有什么事便来找他帮忙就行。   许怀安道了声谢过,又与青阳子说了会话, 李秋霜见时候不早, 便要青阳子先处理门派事物,自己则拉着许怀安离开。   许怀安终于知道关于自己生父的消息,心里也总算踏实了些,却也有些难过,明明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却要靠别人来告知她,只觉得自己不孝。   李秋霜看出许怀安兴致并没有太高, 思忖片刻,道:“师姐这些日子总往咱们那跑,回来多日你我还未去拜见过她们,可要一起去?”   李秋霜说得有理,阮婧妍与巫云枫都待她极好,若不去一趟的确也说不过去。   她点了点头:“好。”   李秋霜没再说话,只是走在前头带路。   巫阮二人的住处离李秋霜的住处并不远,走了没一会便见一处清幽小院,走进去时便见巫云枫在院中晒着药草。   “巫师兄。”李秋霜唤了一声。   巫云枫闻声看了过来,一见二人便笑道:“秋霜师妹,许公子,你二人今日怎么有空到我们这来了?”   “师父回来, 我也轻松了些,想起这段时间都没能上你们这来看看,特与夫君上门请罪。”李秋霜淡笑一声道。   “巫师兄。”许怀安连忙冲人一礼。   巫云枫笑笑道:“许公子不必拘礼。”   他又看了眼李秋霜道:“什么请罪不请罪的,你时间忙,能来我与阿妍就很高兴了。”   随后,巫云枫冲屋子里唤了一声道:“阿妍,秋霜师妹跟许公子来了。”   很快便见阮婧妍推门走了出来,一见二人,便笑着迎了上来。   “这是什么风竟把你二人吹来了,快进屋坐。”阮婧妍拉着李秋霜带着二人进了屋,巫云枫也将手中的药草放好,跟了进去。   阮婧妍要二人坐着,倒了两盏茶与二人,笑道:“你二人可曾用过午膳。”   “方才从师父那出来,还未曾用过午膳。”李秋霜答道。   闻言,阮婧妍起身道:“那就正好,我去准备午膳,你们先坐。”   “我来帮忙。”李秋霜跟着起身道。   阮婧妍不由掩唇笑道:“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大人给我打下手?厨房可不是习武场,切菜也不是练剑,你呀,还是在这坐着吧。”   叫阮婧妍这般一番打趣,绕是李秋霜面上也有些羞赫,佯装自若道:“不叫我去便不叫我去,师姐这般说我当真令人生气。”   许怀安听着,忍不住低低轻笑一声,阮婧妍一听,便道:“瞧着,连你夫君都笑了,你便好生在此歇着吧。”   说罢,便笑着退出屋去。   李秋霜颇为嗔怪的看了一眼许怀安,眼波流转,令许怀安不由有些发痴。   巫云枫忍不住打趣道:“秋霜师妹与许公子感情真好。”   李秋霜没说话,定定的瞧着许怀安,许怀安被她这么一瞧,面上也有些红润,连忙偏头看向巫云枫道:“巫师兄与阮师姐才是真的感情深。”   巫云枫笑了笑,又道:“对了,你去了这么久的藏书阁,可有看到你想要的?”   许怀安愣了愣,巫云枫看出她是在找什么,却没有问,尊重了许怀安的隐私。   许怀安点了点头道:“看到了。”   巫云枫笑道:“这江湖天下之大,很多事情属于大海捞针,你若有心,总能笑道自己想要的。”   “巫师兄便不好奇我在找什么?”许怀安疑惑的看向巫云枫。李秋霜却忍不住看她一眼,不知她心里是何想法。   巫云枫面上云淡风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既然是秘密,随意窥探自然不好。”   许怀安忍不住感慨巫云枫真的是老好人一个了。   三人又聊了一会,阮婧妍便端着饭菜走了进来,看向三人笑道:“好啦,什么话过会再说,先来吃饭。”   许怀安连忙上前帮忙端菜,四菜一汤,都是些清淡的小食,净了手四人便围坐在桌前用膳。   “手艺一般,你们就将就一下吧。”阮婧妍笑道。   “师姐手艺一般,那酒楼的厨子都要没活路了。”李秋霜道。   阮婧妍嗔了她一眼:“就你喜欢。”   巫云枫忙道:“秋霜师妹说的是实话,何止她喜欢,我亦是喜欢极了。”   闻言,阮婧妍笑的甜蜜,许怀安瞧着,羡慕极了,她偷偷的看了眼李秋霜,看着她面上的淡淡笑意,她突然想,若有一日她与李秋霜也能像阮婧妍与巫云枫一样,该有多好?   这个想法方一出,她连忙就将其掐灭在心底。   她偏开头,不再去看李秋霜,安静的用膳。   许怀安安静的有些异样,阮婧妍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李秋霜,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李秋霜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阮婧妍想了想,跟巫云枫对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叫几人用膳。   用过午膳,碗盘被撤走,巫云枫自称有事要找李秋霜,二人便出到院中。   阮婧妍与许怀安留在屋里喝着茶,许怀安总觉得阮婧妍在打量自己,不由放下了茶盏,对上阮婧妍的眸子。   “阮师姐,你是有什么想问的吗?”许怀安无奈的问。   阮婧妍轻笑一声,道:“妹夫可是跟秋霜闹了不快?”   许怀远一噎,道:“不曾,阮师姐何故此言?”   “不曾便好。”阮婧妍笑道:“秋霜性子冷淡,也就在我们几个亲近之人的面前好上一些,想必你也知道了秋霜当年的事情,那赵乾的确是个不错的人,但终究不是秋霜的良人。”   许怀安一怔,下意识脱口而出道:“阮师姐何出此言?”   阮婧妍瞧着她,眼中隐隐有些狡黠,她端了端神色道:“那赵乾虽好,却是个朝廷中人,亦是当今天子指婚,她与赵乾虽是青梅竹马,可却不是登对良人,赵乾去了,秋霜心里只有自责,这六年来,她竟再没想找一个,我都替她着急,却不想她此番回京竟然带了个这么大的惊喜。”   许怀安听完,怔了怔,道:“六年之久,守孝三年,还余三年,她身边出众男子不少,她就从未动心?”   阮婧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许怀安道:“妹夫是指方君逸师弟吧?”   一不小心透露了心底的想法,许怀安不由闹了个大红脸,尴尬的撇开头,支吾道:“算算是吧”   阮婧妍掩唇轻笑,可让她找到结症所在,原是吃醋了。   她不由清了清嗓子,又抿了口茶水,察觉到许怀安有些急迫想听却又及极克制的样子,她终于开口:“君逸呢,这个人其实我并不是很看好他。”   许怀安有些诧异看向阮婧妍,她没想到阮婧妍竟然这么直白的说出这句话。   “别诧异,我与玉枫秋霜都是这个想法,君逸虽然武功不差,待人有礼,可是他心思太深,也太聪明。你别看他一天到晚神采奕奕,他其实自卑的狠,只因他是师伯带回来的孤儿,他的心机城府,绝不是一般人,这样的一个人,很容易走上歪路的。”阮婧妍直言道。   许怀安听完,不由小声嘀咕道:“难怪有时我对上他并不是很舒服。”   阮婧妍低低一笑,随后压低声音冲许怀安道:“方君逸这个人呢的确是喜欢秋霜,但秋霜并不喜欢他,而且呢,我看得出来,秋霜对你是有意思的。”   许怀安愣住了,她想过很多,却从未想过李秋霜对她也有意思,但她想了想,李秋霜待她好,多半是因为把自己当做妹妹来照顾,她本身就是个很温柔的人,可能阮婧妍是误会了。   但阮婧妍是好意,许怀安也不好拂了她的心意,只有笑道:“阮师姐放心我心里有分寸。”   阮婧妍笑了笑:“我是把秋霜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你自然就是我妹夫,你们闹了不快我这个做师姐的自然要帮帮忙了。”   许怀安闻言,有些哭笑不得,阮婧妍竟是以为她同李秋霜生气了,她连忙道:“师姐放心,我们没有闹不快。”   阮婧妍轻嗔了她一眼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喝茶。”   许怀安应了一声,端着茶盏,心思却全在李秋霜身上。   而李秋霜同巫玉枫出到院子里,巫玉枫一边整理着药材一边道:“许公子情绪不高,可是与方君逸有关?”   李秋霜愣了一下,那天许怀安的确撞见她与方君逸在聊天,只不过她并不知道许怀安看到多少听到多少,若是听得多了或者刚来还好,就怕是只听到后面那些容易误解的地方。   巫云枫见她出神,不由笑道:“看来,的确有关。”   “巫师兄可是知道什么?”李秋霜忙问。   巫云枫淡笑一声,看着李秋霜道:“那日我在藏书楼上听到过方君逸跟许公子谈话,方君逸可是很不满许公子占了他的位置啊。”   闻言,李秋霜陷入了沉默。   方君逸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她原本以为自己成了亲他就会打消这个念头,却不想非但没有打消他的念头却让他对许怀安生了怨气。   又想到许怀安竟然将这些事都不告知她,心中不免有些堵着慌,却也有些心疼许怀安,方君逸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清楚,想来无故受牵连的许怀安心中一定不好受,还让她撞见了自己与方君逸说话,难怪这颗含羞草居然会对她冷淡了。   想到这,李秋霜不由低低一笑。   巫云枫见状,勾唇笑道:“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李秋霜不由冲人一拱手,道:“多谢巫师兄提点。”   随后不由偏头向屋中看去,却正好对上许怀安的目光,吓得许怀安连忙偏过了头,不敢再看李秋霜。   李秋霜唇边,荡起一抹笑意。   ☆、第三十三章 不是外人      李秋霜刚回到屋中, 阮婧妍便冲她眨眼笑了笑, 李秋霜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一脸别扭的许怀安。   “时候不早,我们也不叨扰了,夫君, 我们走吧。”   闻言, 许怀安这才转过头,起身冲阮婧妍道:“阮师姐,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好,妹夫日后得空多来转转,云枫与你脾性相投, 你们也可以聊到一起去。”阮婧妍笑道。   许怀安面带真挚笑意:“好,我记得了。”   两人出了门, 又同巫云枫道别后,便向李秋霜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许怀安不时偷瞄一眼李秋霜,阮婧妍与她说的话又不时的出现在她心底,她心中矛盾,若是李秋霜真的像阮婧妍说的那般对自己也有心思,那自己与她是不是还有机会?但若没有,自己又该怎么办?   许怀安心里的纠结矛盾,都显现在脸上,李秋霜用眼角余光瞥到她,看着那张清秀的脸上眉头皱着,李秋霜沉思片刻, 正欲开口却看到不远处自家小院门口的白衣男子,她脚步一顿,毫无防备的许怀安差点就撞到了李秋霜身上。   “三娘?”许怀安不解的看向李秋霜。   李秋霜抿了抿唇,伸手握住许怀安的手,与其十指相扣,这才拉着许怀安继续向前走去。   许怀安只觉得十指相扣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脏怦怦直跳,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从心底腾升出来,令她几乎有些找不到东南西北,下意识的被李秋霜牵着向前走着。   待她终于回过神,还未来得及仔细品味这一刻的幸福感便在见到不远处的人时,顿时冷了下来。   方君逸。   “方师兄有事寻我?”李秋霜带着许怀安走近,率先开了口。   “秋霜师妹,许公子。”方君逸看了眼二人,又看了看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眸中阴冷之意一闪而过,随后冲李秋霜笑道:“的确有事。”   随后看了眼许怀安,那眸中的意思很明确,是要许怀安先离开,许怀安的眉头不由微皱。   “无妨,方师兄有话便直说吧。”令两人都没想到的是,李秋霜竟然要许怀安留了下来。   方君逸眸中诧异一闪而过,随后故作为难道:“此事事关凌绝,不知许贤弟可否让我与秋霜师妹单独说会?”   许怀安心里冷笑一声,方君逸这般说自己若还不走,到时候必然会传出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直言她不懂事。   许怀安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是不显山不露水,淡笑道:“既然方师兄与三娘有话要说,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说着,便要松开被李秋霜握着的手准备离开,方君逸面上不由得意的微微勾了唇角。   然而李秋霜却是一把握紧了许怀安的手,不叫她离开,许怀安有些诧异的看了眼李秋霜,只见她眉头微皱,声音有些不悦。   “方师兄直说便是,她是我夫君,也是凌绝宫一员,不是外人。”   许怀安听着,心底有些飘飘然,不管李秋霜这话说的是何意,但那一句她是我夫君却叫许怀安高兴极了,唇边笑意更胜,看向方君逸眉头微挑,好不N瑟。   方君逸面上有些难看,他没想到李秋霜竟然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落他面子,他看向许怀安,看向人面上笑意只觉得刺眼极了,恨不得就手将人宰了去。   他面上不满,迟迟未曾开口,李秋霜见着,竟是要拉着许怀安往院里走。   “既然方师兄认为我夫君听不得,那也不用告诉于我,我夫君听不得,那我也怕是听不得了,方师兄还请回吧。”   “慢!”   方君逸咬牙切齿的开口,李秋霜顿住了脚步,方君逸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许怀安,许怀安则回了他一个很无辜的眼神。   方君逸咬咬牙,随后冲李秋霜道:“我已与师伯言明,师伯已然首肯,这次武林大会你我与阮师姐共同前去,绝不可让盟主之位落到罗刹门手里。”   李秋霜颔首:“我知道了,劳烦方师兄特意跑一趟告知。”   方君逸道:“话已至此,我也不再多言,告辞。”   方君逸说完便不再逗留,大步离去,瞧着方君逸的背影,许怀安忍不住窃笑两声,一偏头却见李秋霜勾唇看着她。   许怀安面上募的一红,连忙低下头道:“三娘这般落了方师兄的面子,若是与方师兄生了嫌隙如何是好。”   听着人口不对心的话,李秋霜心里有些好笑,随后瞧着她不由道:“夫君说的是,可这话已经说出,夫君觉得我该如何去做?”   许怀安闻言,心口一窒,酸溜溜的感觉从心口蔓延至全身,她低着头轻哼一声,竟直言道:“三娘要觉得错了,直接去道歉便是,方师兄定会原谅,还高兴的很。”   耳边传来李秋霜压抑的低低轻笑,恍若风吹过风铃,悦耳极了。许怀安抬头,便见李秋霜面上满是促黠笑意。   许怀安一时间羞愤至极,李秋霜方才竟然是在逗她,可恶极了!   许怀安挣扎着抽回了手,气冲冲的转身进了院子,竟是都不等李秋霜的。   李秋霜见着,心底只觉好笑。   这棵含羞草可真了不得,生起气来竟然这么凶的,却也可爱极了。   许怀安冲到屋中,毫无形象的将自己跌到床榻上,脸埋在枕头里,思及刚才的事情,连耳垂都羞红了。   一想到李秋霜为了她落了方君逸的面子,许怀安的唇角就止不住的想上扬,她伸出那只方才被李秋霜紧握的手,偏头看去,似是还能体会到李秋霜微凉修长的五指与自己紧紧相扣的感觉,又想到那风铃似的笑声,许怀安忍不住傻笑起来。   李秋霜今天的举动是不是也表示着,她对自己的确也有意思?   想到这,许怀安心底忍不住激动起来,她突然很想试一试,若是李秋霜真的接受了了她呢?很多事情不去尝试你根本无法知道结果,就算最后李秋霜拒绝了她,那她至少也是不后悔的。   许怀安迷迷糊糊的想着,最后竟然睡了过去。   李秋霜推门而入的时候,便看到许怀安趴在床上,那张清秀好看的面上还带着些许笑意。   李秋霜眸中有些无奈和宠溺,她上前,为许怀安脱掉鞋子,又轻手轻脚的让人躺平,随后为人盖上了被子。   看着人恬静的睡颜,李秋霜的眉眼不由温软几分,忍不住抬手轻轻戳了戳许怀安的面颊,柔软的触感令李秋霜指尖不由轻颤。   许怀安面容生的极好,便与方君逸都不相上下,只是比方君逸多了些许阴柔,还在洛阳时她便受人欢迎,就连那邱国公的独女都对她十分上心。   只可惜这样的一个人竟是女扮男装,也不知道那邱家大小姐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想到这,李秋霜眉眼间带了些许笑意,心里却蓦然升起了一种别样的感情。   许怀安于她本是萍水过客,只因着自己的私心便将她与自己牢牢的栓在了一起,两个多月的相处下来许怀安已经融入到她的生活中,她的娇羞,她的失落,她的一颦一笑不知不觉中都深入了自己的心底,让人忍不住去逗弄她呵护她。   今日落方君逸的面子,也不过是因为方君逸竟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欺负了许怀安令她心生不快,这才不顾同门之情令方君逸难堪。   事后再看许怀安偷乐的模样。李秋霜竟觉得挺不错,至少自己护住了这个跟含羞草一样的人儿,没叫她平白被人欺负了去。   想了想方才这人红着脸瞪着自己的模样,李秋霜便只觉得可爱,那红润的面颊如同熟透的苹果,令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瞧瞧其中滋味如何。   李秋霜被自己方才的念头下了一跳,她连忙收回还放在许怀安面上的指尖,神色发怔。   她刚刚在想什么?她竟然对一个女子动了这种心思?!   她不由想起许怀安病重刚醒的那天,那个意外之下的吻,那时的柔软触感至今还能想起。   她抬手附上自己的唇,双眸却落在了许怀安粉嫩的唇瓣上,眸光深幽,鬼使神差下,她倾身,双唇覆在了许怀安的唇瓣上。   软软的,与记忆中的那个吻相差无异,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她不由伸出舌尖,方触及许怀安的唇便似过电一般,令她忍不住张口轻轻含住了许怀安的下唇吮吸轻舔。   “唔。”睡梦中,许怀安不由嘤咛一声,似是一道天雷,劈的李秋霜清醒过来,她惊坐而起,看着许怀安有些轻微红肿格外诱人的唇瓣,她简直不敢置信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混账之事。   她的大脑陷入一片混乱,她无法想象若是许怀安醒来后知道自己对她做了什么事的话,许怀安会用何等异样的眼光去看她?   李秋霜不敢在往下去想,她怕许怀安知道后会嫌恶她,甚至可能疏远她不愿与她亲近。   李秋霜眼神慌乱,她忍不住落荒而逃,做了这般荒唐的事,她无法面对清醒过来的许怀安,她要先静一静,再好好想想。   她对许怀安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偷完香就跑的公主殿下和被揩油还不知的娇羞驸马,嗯   ☆、第三十四章 出宫下山      许怀安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屋中寂静, 许怀安看着自己身上的被褥,她记得自己睡着的时候应该是没有盖着的,这般想来, 应该是李秋霜给她盖的被子。   许怀安唇角不由微扬, 她起身穿好鞋子,将微皱的衣物收拾妥帖,旋即将床铺整理好,这才松散的撑了个懒腰。   房门被轻轻敲响,江秀清的声音传了进来。   “姑爷, 您起来了吗?”   许怀安上前为人开了门,道:“起来了, 秀清姑娘什么事?”   江秀清笑道:“是少宫主,担心姑爷您睡得时间太久了,便让我来叫醒你。”   许怀安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道:“有劳秀清姑娘了,三娘现在何处?”   江秀清笑道:“少宫主有事去处理,临走的时候吩咐的我,再过一会应该就回来了,姑爷可以自己先寻点事做。”   许怀安点点头:“好。”   江秀清离去,许怀安惴惴不安的坐在桌前。   有些事自心底发芽催生后,就变得急不可耐起来,她想等李秋霜,等见到她,便将自己的心里话都说与她听, 是生是死都由她来决断。   然而她左等右等,暮落黄昏厨房已经将饭菜端上来,都未曾等到李秋霜回来。   江秀清看着发呆的许怀安,又瞧了眼已经微凉的饭菜,心中急了,道:“姑爷,您先用膳吧,再不用这饭菜都要凉了。少宫主那定是遇到了什么事要去处理,耽搁了。”   许怀安回过神,看着桌上搁置的饭菜,顿了顿道:“将这些菜拿下去温着吧,我等三娘回来了一起用。”   “姑爷?”江秀清不解的看向许怀安。   许怀安摆摆手,没有说话。   江秀清见着,只好轻叹一声叫人将饭菜拿下去温着,自己则悄悄出了院子,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李秋霜她不免有些头疼。   这俩活祖宗,尽会折腾人。   见江秀清走来,李秋霜不由道:“她用过膳了?”   江秀清暗自翻了个白眼,道:“未曾,姑爷直言要等您回来,少宫主,您又跟姑爷吵架了?”   李秋霜颇为无语的看向江秀清:“未曾。”   江秀清却不信,她道:“若未吵架您为何躲着姑爷?却不是我说您,您这躲着姑爷也不是个事啊,明明担心姑爷,为何不肯跟他直说?反而藏着掖着,平白让两人心里都不舒坦。”   李秋霜抬手捏了捏眉心,轻嗔一声:“秀清。”   江秀清却壮着胆子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少宫主您要是直接关心姑爷,姑爷心里肯定高兴。反观您这边,我要是姑爷我也生气。”   李秋霜:“”   这丫头怕是要反了天了,居然连自己都训了起来,只是她今日做了那般举动着实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许怀安。   她想了一下午,江湖上历来稀奇古怪的事情不少,曾经就有传言凌绝宫祖师婆婆就曾经喜欢一个女子,两人厮守半生,全都未曾嫁人,武林中传过不少关于她们的故事,可惜,凌绝宫几百年的基业,这些事如今都已经无从查实。   李秋霜想,她是否跟这传说中的祖师婆婆一样,都喜欢上了一个女子?   可惜,相爱这事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它是两个人两情相悦的事情,不是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她想她是喜欢许怀安的,可许怀安呢。   她速来果敢,可这件事却令她犹豫不决。她不知道许怀安的心意,若是许怀安不喜欢她,她贸然去问,许怀安会怎么想她?   李秋霜不敢去想。   江秀清见李秋霜不说话,不由瞧着她,眨了眨眼。   自家少宫主这是怎么了?自己还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   “少宫主?”江秀清不由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嗯?”李秋霜回神。   江秀清无语,没好气道:“您到底要不要进去啊,您不进去姑爷今日可是铁了心不吃饭了!”   她就不信,这样李秋霜都不进去的!   果然,李秋霜面上露出挣扎之色,半晌才道:“我知道了。”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走进了院子。   江秀清悄悄松了口气。她容易吗她,照顾这个活祖宗,真是急死她了!   李秋霜推门而入的时候,许怀安急忙抬头望去,见到那个令自己想了一下午的人终于出现的时候,眸中欣喜未曾掩饰的溢了出来。   “三娘。”她忍不住唤了一声。   李秋霜瞧着她欣喜的模样,心尖都不由一颤,眸子落在许怀安已经恢复如初的唇瓣上,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怎么不用晚膳?”想起江秀清给她说的话,李秋霜不由皱了皱眉。这个人身子本就不好,还这么不注意,她不由板起脸看向许怀安。   许怀安闻言,面上露出尴尬之色,随后低着头小声嘀咕道:“我想等你回来一起”   听人这般说,李秋霜心里一软,再是不满,那些责怪的话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呀,我这事忙,以后我未回来就先自己用膳,记得了吗?”李秋霜叮咛道。   许怀安闻言,不由笑了笑:“记得了。”   瞧着人乖顺的模样,李秋霜面上也柔和了几分,唤了弟子将饭菜端了上来,与许怀安一同用了晚膳。   用过膳,李秋霜擦了擦唇,似是想起什么,道:“你随我到凌绝宫也有十几日了,天天待在宫中难免憋闷的慌,明日我下山要去办点事,你随我一起吧。”   闻言,许怀安面上一喜,道:“当真?”   瞧她这模样,李秋霜心里觉得好笑,道:“自是真的,我何曾骗过你?”   许怀安心中高兴,连连点头道:“三娘自是未曾骗过我,我就是太高兴了罢了。”   李秋霜不由轻笑一声,随后抬手拍了拍许怀安的脑袋,道:“今日早点休息,明日一早咱们就下山。”   许怀安被李秋霜亲密的动作搞得晕乎乎的,糊里糊涂的就点了点头。   待洗漱过熄灯躺下后,许怀安才惊觉她竟忘了将自己对李秋霜的心意告诉她的事情。   许怀安懊悔不已,她刚顾着能跟李秋霜出去玩高兴了,居然把这么大的事情忘了!   真真是美色误人!   许怀安暗自下定决心,明日一定要告诉李秋霜,不能再像今日一样了。   这般想着,许怀安心中激动,迟迟未曾睡去,翻来覆去竟是天快亮才睡着。   早上李秋霜叫她的时候,她还有些迷迷糊糊的。   李秋霜瞧着,有些心疼:“你再睡会吧,改日我再带你出去。”   闻言,许怀安连忙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道:“不睡了不睡了,我这就起。”   李秋霜见她坚持,只好依了她,为她取来衣服换上。   许怀安清醒过来,见李秋霜亲自为她更衣,顿时大惊,连忙推拒道:“三娘,我我自己来就行,不用麻烦你的。”   李秋霜瞧她一眼,没好气道:“哪那么多话,把手伸起来。”   许怀安见着,只好满脸通红的按照李秋霜的吩咐去做,感觉到李秋霜的手不经意的触碰着自己的身体,许怀安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几欲炸掉。   待李秋霜终于为她系好腰带时,许怀安面上的温度才稍稍退了点。   李秋霜看着她,忍不住轻笑一声,弯眸捏了捏许怀安的面颊道:“你怎么跟个含羞草似得,一碰就害羞。”   许・含羞草・怀安眨了眨眼,随后气呼呼的开口道:“我不是含羞草。”   李秋霜闻言,低声笑了笑,为了不让许怀安恼羞成怒,忙道:“好,不是便不是,去洗漱吧,我让秀清把早膳端来。”   “嗯。”许怀安含糊应了一声。   打了凉水净了脸,洗漱过后,两人用了早膳,叫上江秀清三人便下了山。   许怀安觉得,凌绝宫这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台阶就是跟她作对的,不说上,光这下都让她够受。   还好李秋霜在身边,有她带着,三人在正午前到了山脚下的小镇上。   三人先在小镇酒楼上用了膳,李秋霜要办事,便要江秀清带着许怀安先去转,她自己忙完再来找她们。   许怀安也不扭捏,待李秋霜走后,许怀安便与江秀清上到街上逛了起来。   小镇上没有洛阳城热闹,也没有洛阳城东西多,但贵在有些特色,四处转转,倒也买了不少小东西,江秀清好玩,许怀安也就随了她去,直到日暮西斜两人才准备往回走。   六月中,傍晚天气有些闷热,不时竟下起了小雨,而且有愈下愈大的趋势,商家都早早换了门回了家去,放眼路上竟没有一家小店开着可以躲雨的,两人躲在一处屋檐下,江秀清看着雨势不由嘟囔。   “难得出来玩,竟下了雨,身边也没带伞,这下只能等雨势小了再走了。”   许怀安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提着纸袋望着雨幕。   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但还有个别的跟她们一样,被雨势困住只能在这避雨的人。   就在这时,许怀安看到不远处的的街道上缓缓走来三个人,那三人具是身着黑色长袍,将自己裹在袍子里,许怀安瞧着那袍子,该是皮革材质的袍子,能够防水。   三人愈走愈近,许怀安看着他们,突然想到了那天弥烟身后也带着两个黑袍人。   许怀安顿时心生警觉,连忙戳了戳江秀清,江秀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手放在了腰间的长剑上,眸光冷冷的看向雨幕中的三个黑衣人。   而让许怀安没想到的是,那三个人竟是直直向自己走来。   江秀清长剑出鞘落在手中,上前一步挡在许怀安面前,冷喝一声:“什么人,站住。”   那三个人竟然当真停了下来。   江秀清心里疑惑,却也不敢大意,握剑的手蓄势待发。   然而,令二人都没想到的是,为首的人竟然从怀中取出了一把伞递了过来。   江秀清大为不解,不由回头跟许怀安对视一眼。   许怀安也甚是不解,不由看向那为首人道:“给我们的?”   为首者点了点头,又将伞往二人面前递了递。   “姑爷,您看?”江秀清不由低声询问。   许怀安想了想,兀自上前一步,接过了那人手中的伞,点头道:“多谢。”   黑袍下,许怀安看到那人的唇角弯了弯,便带人离去。   许怀安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以为公主明白自己的心意了这俩就能在一起了吗?图样图森破!   ☆、第三十五章 羊皮卷书      这雨下得突然, 李秋霜办完事出来, 便见着瓢泼大雨皱了皱眉头。   幸而这家主人见着,便叫下人送了伞来,李秋霜接过, 犹豫一番道:“不知可否再给一把?”   主人闻言, 直道无妨,便令下人再送一把来。   李秋霜连声谢过,便撑了伞快步进了雨幕中。   她心下着急,脚下的步子便快了几分,路上没有行人, 便也未曾有人见到她行色匆匆的样子。   她沿着小镇集市街道寻去,却在看到撑伞而来的二人时足下一顿。   “三娘。”许怀安自是也看到了她, 不由唤了一声。   李秋霜唇角微弯,快步上前打量着二人,江秀清为了照顾许怀安,自己半边袖子被雨水打湿,再看许怀安,除了打湿了鞋面倒也没什么事。   李秋霜松了口气,冲江秀清点了点头,随后将手中另一把伞递给许怀安道:“打着吧,今日天色已晚,还下了大雨,便在镇上住上一宿,明日再回。”   许怀安乖巧点头, 接过李秋霜的伞,冲江秀清道了声谢,便自己撑着伞看向李秋霜道:“三娘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李秋霜点头道:“办完了,走吧,前面有一家客栈我们去那里落脚。”   两人应了一声,跟在李秋霜身后,走了不远便拐进一家客栈。   店小二一见三人连忙迎了上来,连忙道:“三位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李秋霜丢了他两粒碎银道:“两间上房,先送两桶热水上来,备上姜汤。”   “得嘞,您请。”店小二笑眯眯的接过银子便将三人带上了楼。   李秋霜要江秀清先去沐浴,喝了姜汤再下楼用晚膳,江秀清欣然应允。   三人分开回房,热水很快送来,李秋霜便要许怀安先去沐浴。   原本并没有什么,但不知许怀安是心理作用还是如何,竟然有些扭捏。   李秋霜见着,自然而然便想起那日为许怀安沐浴时的香丨艳景象,轻咳一声道:“我去楼下要个晚膳。”   说罢,便匆匆离去。   见房门被带好,许怀安这才眨了眨眼,反应过来,连忙拿着衣物进了屏风后。   匆匆沐浴后,许怀安擦干长发,收拾妥帖这才下了楼。   一楼大堂里并没有多少人,许怀安环视一周便看到角落里坐着的李秋霜和正喝着姜汤的江秀清。   她走了过去坐下,李秋霜看她一眼,便端起茶壶为她倒了碗姜汤道:“先把这姜汤喝了,祛祛寒。”   “嗯。”许怀安应了一声,看向还冒着热气的茶水,吹了吹,便小口喝着。   江秀清喝完一碗姜汤,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那三个黑袍人是什么人,居然专门给我们送了把伞,不过也幸亏是他们,不然我们不知道还要在外面待多久。”   李秋霜耳尖,听闻‘黑袍人’三字不由皱眉,道:“三个黑袍人?”   江秀清点头道:“不错,起先我以为是罗刹门的人,可是后来发现,对方毫无动手意向,只是给我们递了个伞,便走了。”   李秋霜眉头还是紧皱,不由看向许怀安道:“夫君,你可认得那三人?”   许怀安摇摇头道:“不是弥烟那三人,那三人我认得,不是今天这三个,这三个具是男子,而且给人的感觉都不同。”   李秋霜闻言,眉头稍稍舒展,却还道:“断不可掉以轻心,罗刹门已经渗入中原,不一定只有弥烟一伙人,还是小心为好。”   闻言,二人面色也凝重起来,纷纷点头。   小二很快便将晚膳送了过来,用过晚膳,三人便各自回房。   许怀安脱去外衫叠好,再回头却发现李秋霜坐在桌前看着一把造型精致的匕首发呆,神情凝重。   “三娘?”许怀安不由唤了一声。   李秋霜回神,看了眼许怀安不由冲她招了招手,许怀安坐了过去,不解的看向她。   李秋霜将匕首放在桌上,推到了许怀安面前,道:“你将它贴身收好,遇到了危险亦可用它防身逃命。”   许怀安怔了怔,却还是乖乖收下道:“好,我记得了。”   “嗯。”李秋霜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眸中情绪兜兜转转,话语到了口边却终是咽了回去。   “时辰不早,你转了一天也累了,早些歇息吧。”李秋霜起身道。   许怀安看着她,本想说什么却在看到李秋霜面上隐隐的疲惫之态后,终是将话语埋葬在心底,点了点头。   “好。”   夜渐深,李秋霜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身边的人儿已经睡熟,平静的呼吸声在李秋霜耳边响着,李秋霜不由转身,静静地看着许怀安。   她神情复杂,她本以为她可以护好许怀安,却不想只要她一离开许怀安,那些人便同跗骨之蛆般黏了上来,避之不及,这一次没有出手,那下一次呢?   李秋霜不敢去想许怀安落在罗刹门手里会变成什么样,罗刹门想要长陵卷,然而只有琅轩中人才知道那长陵卷在何处,身为琅轩少主的许怀安必然是他们的最大目标。那罗刹门心狠手辣,她这般娇弱怎能受得住那些严刑拷打?   李秋霜突然有些后悔,若不是她,许怀安也不会被牵扯进来,或许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许义堂虽然对她不好,可最起码,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真的可能吗?李秋霜不由在心底反问了自己一句。   从琅轩,崆峒被灭,就可以看出罗刹门是多么的手眼通天,许怀安的身份被他们查出来不过是早晚的事,而那时的许怀安不过是一个相府的庶子,当真有能力可以保全她的性命吗?   李秋霜心里陷入沉默,她看着许怀安,忍不住抬手轻抚上许怀安的面颊。   若有些事真的是上天注定的,那么她一定会尽全力去保护这个人。   “怀安,你放心,我定会护你平安。”   月色下,李秋霜的喃喃声,低不可闻。   第二日,三人便起身回了凌绝宫,方到山门前,便有弟子迎了上来。   “少宫主,掌门宫主请您前往正殿。”   李秋霜点点头:“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随后她转头看向许怀安道:“你同秀清先回去歇息,我去去就来。”   “好。”许怀安点头应声。   李秋霜便不再多言,跟着那小弟子一路来到凌绝正殿。   刚踏进去,便见青阳子背对着她负手而立在桌前,似是在看什么。   “师父。”李秋霜抱拳一礼。   “嗯,霜儿,你来看看。”青阳子头也不回地冲李秋霜招了招手。   李秋霜上前,只见青阳子眉头紧锁看着眼前的羊皮卷书,便顺势看了过去,只是这上面所书之字她却是一个字都看不懂。   “这是何物?”李秋霜不由问道。   “这是我此番下山得到的,这上面所书,乃是西域文字。”青阳子道。   “西域文字?”李秋霜眉头一挑,直言道:“可是与罗刹门有关?”   青阳子颔首,道:“此物我是从一个西域商人手中得来的,罗刹门在中原并不兴盛,但在西域却是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门派,西域人无人不知,这宗羊皮卷表示记录了一些关于罗刹门我们不知道,但西域当地人知道的事情。”   李秋霜点点头:“原来如此,可这满是西域文字,却也看不懂啊。”   青阳子闻言,不由捶足顿胸道:“你却还说,我本想跟那西域人好好探讨一下,结果不知哪里窜出的一些江湖小辈冲上来便要我交出那什么长陵卷的线索,我作为江湖前辈怎么能欺负小辈?索性先走为上,待我再回去,便找不到那西域商人了!”   闻言,李秋霜面上有些微赫,她不由轻咳一声,道:“无妨,师父不如交给我,再过些时日西域的特使就要回京述职,到时候我寻他们问一问便知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了。”   青阳子轻哼一声,道:“也就是你能想出这等主意,你便不怕哪日你师父真的栽在了外面。”   李秋霜反问道:“堂堂凌绝剑仙,还怕这些不成?”   青阳子气的吹胡子瞪眼:“你这丫头,愈发没大没小了,你这样,我以后可怎么安心把凌绝宫交给你?!”   “那就莫要交给我了罢,您呢多当几年凌绝宫主,我呢也不留在宫中惹您心烦。”李秋霜将羊皮卷收好,淡声道。   “你你你你简直是个逆徒!”青阳子气急败坏的开口。   李秋霜没有回她,而是道:“对了,师父,方师兄那日来寻你说的事你同意了?”   闻言,青阳子面上凝重了起来,点点头道:“嗯,我知道,对你可能比较麻烦,可是如今这个情况,也容不得我们犹豫,若是罗刹门的人当了武林盟主,必将永无宁日,你若不愿当,便在夺下盟主之位后,寻江湖上一名资历够,人品好,实力强的人来当便可,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李秋霜想了想,随后看了眼青阳子,突然弯了弯唇:“什么叫我当,我是代表您去的,我拿下来了也是您当这武林盟主,朝廷盯的,也是您。”   青阳子闻言,脸都绿了:“你这逆徒!快走快走,赶紧走人,别来我这烦我。”   李秋霜欣然拱手:“弟子告退。”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气的青阳子牙根直痒痒。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自己简直是个勤快的小天使,你们觉得呢   ☆、第三十六章 前往黄山      李秋霜一路拿了羊皮卷回到屋中, 一开门便看到许怀安在桌前不知写着什么, 一见她推门而入连忙放下笔将纸快速叠好放入袖袋中,耳朵有些红润。   李秋霜见着,不由上前笑问:“你这是在写什么?”   “没没什么”许怀安红着脸, 避而不谈。   “嗯?”李秋霜眉头微挑, 声音竟有些缱绻撩人的意味。   这一声却是令许怀安心尖颤了颤,她眸光胡乱一扫落在了李秋霜手中的羊皮卷上,忙道:“这是什么?”   这一问自然而然的就将话题打岔过去,李秋霜将羊皮卷放到桌上道:“师父寻来的,据说记载了关于罗刹门的一些事, 不过可惜,都是些西域文, 并不能看懂。”   “西域文?”许怀安诧异的眨了眨眼,随后道:“若是西域文,我想我可以看看。”   “你懂西域文?”李秋霜有些诧异的看向许怀安。   许怀安点点头:“能看懂一部分,幼时我在我娘那看到过用西域文撰写的书文,因着好奇我便央着我娘教我了些。”   李秋霜眸光微闪:“你是说,你娘懂西域文?”   许怀安想了想道:“我以往也好奇,我娘一个普通女子如何懂这个,但如今想来,她作为琅轩女主人,接触这些也不难。”   李秋霜有些认可,琅轩包罗万象,有人懂西域文也很正常。   随后她伸手打开羊皮卷, 冲许怀安道:“那你瞧瞧。”   许怀安应了一声,将羊皮卷移到自己面前仔细瞧了起来。   西域文晦涩难懂,许怀安一点点看下去,眉头不由微微皱着。   李秋霜见着,也不去打扰她,只叫她慢慢看着。   许怀安看的很慢,李秋霜再一次将烛芯烧过的地方减去,许怀安这才抬头,揉了揉有些微僵的脖颈。   “如何?”李秋霜瞧着不免有些心疼,想抬手为她揉揉,却还是按捺住了心底的悸动。   许怀安并未注意到李秋霜的动作,只道:“这上面还有一部分我没有看懂,但连蒙带猜也是懂了个大概,这上面记载的是罗刹门的往事,老门主本有三个儿子,但是最小的幼子却在一场意外流落中原,仅剩两个儿子,老门主年迈,却没有退位之意,时间久了,两个儿子都待不住了,长子还好,次子却无法容忍,在设计杀害了长子后又幽禁了老门主,又血洗了反对自己的人登上了罗刹门门主的位置,弄得罗刹门里人心惶惶,那些对老门主忠心耿耿的人见次子这般残暴便悄悄派人去中原意图寻找老门主失散的幼子,却也还真让他们找到了,原来那幼子为中原一户人家收养,自幼练文习武,聪明贵重器宇不凡,那些人便将幼子秘密带了回来,意图将那次子赶下门主之位,那幼子的手段也是厉害,竟然设了个计中计,防不胜防的次子便被幼子困杀在罗刹门地牢中,放出了老门主,老门主去世后幼子便顺势登位,成了如今的罗刹门门主。”   李秋霜安静听罢,不由皱眉,道:“这罗刹门主乃是中原武林中人养大,却不想其势成后竟然反咬了中原武林一口,真正是令人心寒。”   许怀安眨了眨眼,笑道:“殿下可曾听说过东郭先生的故事。”   李秋霜颔首道:“这罗刹门主的确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许怀安笑了笑道:“其实也无怪乎,常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且不看他,其实很多中原人也与他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金欲权势,无论哪一个都是当世人所追求的,不少人也因此迷失了本心,不是吗?”   李秋霜面上有些怅然,颇为认可的开口:“你说的没错。这个世界本就是个巨大的利欲漩涡,很难有人能坚持本心。”   许怀安闻言,不由看向李秋霜道:“那三娘你呢?世人皆有所求,三娘你所求的是什么?”   李秋霜看向许怀安,墨眸微敛。   “昔日,我以江湖名号为所求,如今我之所求不过天下太平江湖平静,护一方安宁。”   许怀安怔了怔,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李秋霜所求看似简单,却是难上加难。   “夫君呢?”李秋霜偏头看向她。   “我”撞入那双深沉的眸子,许怀安想了想,终是执笔在纸上落下四个字。   自在随心。   许怀安看着李秋霜道:“我之所求,不过如此。”   李秋霜见着,不由弯了弯眸子,抬手揉了揉许怀安,声音郑重:“你放心,会有那么一天的。”   许怀安看着她,面颊不自觉的发烫,话都不会说了。   李秋霜见着,不由弯了弯唇,随后道:“早点休息吧,再过几日我们就要去往徽州黄山了。”   历届武林大会都是在黄山举行,齐州离黄山距离较远,必须得提前先走。   李秋霜说完,便向梳妆台走去,看向李秋霜的背影,许怀安终是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   “三娘!”   “嗯?”李秋霜不由回头看向她。   看向李秋霜,许怀安张了张口,喉间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怎么也说不出来。   “没没什么”终是将口中的话语咽了下去,扯出一抹笑意。   李秋霜皱了皱眉,察觉许怀安隐瞒了一些事,但李秋霜不愿强求于她,神色软了下来道:“别在那站着了,去洗漱吧。”   “嗯。”许怀安低着头应了一声,双手不自觉的紧握在侧,紧紧咬住牙关。   她害怕了。   在那些话都要脱口而出的那一瞬,她害怕了。   李秋霜的温柔令她贪恋,她害怕这一切都是幻影,在她说出喜欢李秋霜时这一切都会烟消云散,李秋霜也会离她而去。便是在一起了,她们如何面对悠悠众口,两个女子相爱,只怕是会叫天下人所唾弃。   她无法面对那样的情况,所以她害怕了,她不敢去赌,哪怕有九成的希望,但只要还有那一成在,她就不敢去赌。   她恼恨自己的无用,在最后关头竟然退缩了。   洗漱完躺在床上,烛火已熄灭,只有淡淡月光透过窗纸照了进来。   许怀安拥着被子,幻想着她所拥抱的是李秋霜,她闭了眸子,无声开口。   三娘,我喜欢你。   凌绝三杰共同要去参加这次武林大会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不少人都对此次的武林大会充满好奇。   先是罗刹门直言要夺武林盟主,再是向来不争这些的凌绝宫直接派出凌绝三杰前来参加武林大会。   凌绝三杰的名头无人不知,尤其是李秋霜,不少人预测这次的罗刹门怕是要栽了。   但李秋霜却是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弥烟的实力她最清楚不过,若真的打起来,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所以便更加勤勉习武。   因为代表门派,李秋霜点了十名弟子随行,一行人在七月初由凌绝宫出发,预计七月底赶到徽州。   马车悠悠驶着,许怀安再度看了眼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的李秋霜便放下了车窗帘。   同行的还有巫云枫,见着许怀安这般模样不由打趣道:“旁人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许公子才与秋霜师妹分开,便想念了吗?”   许怀安面颊微红,忙道:“不不是”   巫云枫不由一阵低笑,许怀安有些无所适从。   “许公子可会象棋?”巫云枫见着,适时的岔开话题。   “会,但不精通。”许怀安点点头。   旋即巫云枫不知从何处拿出棋盘摆在马车里的小桌上,看向许怀安笑道:“去往徽州的路漫漫,阿妍跟秋霜又不在,你我不如对弈几局,打发下时间。”   许怀安闻言笑道:“那就还请巫师兄不要嫌弃了。”   “哈哈,哪里哪里。”巫云枫笑着摆手。   两人很快将棋子摆好,你来我往对弈起来。   巫云枫棋艺高超,几个回合下来尽是在输,不过好在她学习能力很强,逐渐上手,到后来巫云枫要想赢她也不容易了。   直到傍晚,一行人在一处小镇上留宿,李秋霜将马交给小童,转头便见许怀安皱着个小脸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李秋霜见着,以为人不舒服。连忙上前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许怀安摇摇头:“没有,下棋输了。”   李秋霜愣了一下,有些好笑的开口:“输了一局而已,不要在意。”   许怀安瞧着她,有些委屈:“输了一天。”   李秋霜愣了一下,下意识便看向马车上被阮婧妍推下来的巫云枫。   巫云枫见她看来,忙道:“我们只是打发时间,断没有欺负他的意思。”   李秋霜眉头一挑,回头看着神色怏怏的许怀安,牵过她的手走进客栈。   房间早已安排好,李秋霜拉着还闷闷不乐的许怀安进了屋,看着许怀安不由轻笑一声,随后安慰道。   “不要想太多,巫师兄被誉为棋圣,他的棋艺早已超神入化,便是我与阮师姐,也很难跟巫师兄一较高下。”   许怀安听着,不由问道:“原来巫师兄的棋艺这么好?那我可得跟他好好学学了。”   李秋霜不由笑道:“好,不过可不能像方才一样,叫人瞧去会被笑话的。”   许怀安想了想她方才得样子,脸倏的涨红。   丢死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透露一下下,这俩只互诉衷肠还有一段波折,小可爱们别急   ☆、第三十七章 再见容潋      一行人走了二十五日才到了徽州, 离武林大会还有些时日, 便在徽州城内先寻了个客栈落脚,待大会开始前再上黄山。   巧的是她们选的客栈也是叶澜等生死谷弟子落脚的地方。   “咦?秋霜师妹许公子,少谷主少夫人, 方师弟。”叶澜一看到进来的几人, 美眸中先是有些诧异,随后转为欣喜。   “叶师姐。”方君逸很是有礼的一拱手。   叶澜冲他笑笑,随后看向几人道:“想不到这般有缘,能在这见到你们,徽州城这么大, 客栈这么多,我还说到时候叫人去寻你们呢。”   巫云枫笑了笑, 随后道:“阿澜,我爹最近怎么样?”   “谷主一切都好,就是念着您和少夫人,您看您跟夫人何时回去一趟?”叶澜打趣道。   阮婧妍道:“就这次武林大会结束吧,结束了回去看看爹,云枫,你觉得呢?”   “好,都听你的。”巫云枫抬手握住了阮婧妍推着轮椅的手。   叶澜见着直咂舌,随后看向李秋霜与许怀安,努了努嘴道:“你俩怎么也不学学。”   许怀安面上不自觉有些尴尬,李秋霜只是笑了笑,没人注意到方君逸面上一闪而过的冷意。   阮婧妍掩唇笑道:“许公子面皮薄, 阿澜你悠着点。”   叶澜弯眸笑道:“这点我还真忘了,对不住了许公子。”   许怀安轻咳一声:“无妨。”   “哟,我说这里怎么这么热闹,想不到竟然是凌绝宫跟生死谷的人在这,可真巧了!”   肆意张扬的女声在众人身后响起,众人回头便见容潋带着几名身着苗人服饰的人走了进来。   “容潋?”李秋霜冷眸睨着她道:“你来作甚?”   “少宫主当真无情,这才多久,又是这般态度,都已为人妻怎的就不知温柔点呢?”容潋掩唇笑道。   “妖女,废话那么多你来作甚?”方君逸眉头微皱道。   阮婧妍与叶澜都是警惕的瞧着她。   容潋看了眼方君逸,嗤笑道:“奴家当是谁,怎么,方公子,你心心念念的人嫁给他人为妻了,你心里不满便要向奴家撒么?”   方君逸握剑的手用力几分,面色难看,眸中杀意难掩:“你再多一句话,我今日便替武林除害!”   容潋面露不屑之色,李秋霜适时开口道:“容潋,你来此到底为何?”   容潋瞧着李秋霜,唇角一扬道:“自然是跟你们一样。”   闻言众人不由皱紧了眉头,李秋霜道:“拜月教竟然也想参加武林大会?”   容潋勾唇:“那罗刹门都参加的了,奴家这拜月教如何不可?又没有人规定,奴家不能参加。”   “是吗。”李秋霜淡淡应了一声:“那就只能祝你们好运了。”   “那便借少宫主吉言了。”容潋说罢,就要向客栈里走去。   “站住!”李秋霜道。   容潋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李秋霜:“少宫主还有什么赐教?”   李秋霜看着她:“你干什么去?”   容潋怪异的看着她道:“住宿啊,还能干什么?”   李秋霜眉头一挑:“这家客栈我已经包下来了,便还请容司命换个地方。”   容潋闻言,咬牙切齿道:“你们就那么点人,还要将这整家客栈包下来,少宫主还真是财大气粗呢?”   李秋霜冷笑一声道:“容司命过誉了。”   容潋气急,却又无法只得道:“算你狠,我们走!”   说罢,带着人又气势汹汹的离开。   容潋来的快,走的也快,待反应过来叶澜率先笑出声,阮婧妍与许怀安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叶澜笑道:“这容大司命历来心高气傲,也就只能在秋霜师妹你这吃瘪了,换了旁人早就叫她欺负了去。”   李秋霜摇了摇头道:“容潋虽行事乖张,但其本性不坏,她来这浑水,对我们其实也有好处。”   阮婧妍闻言,眨了眨眼道:“秋霜,你是想?”   李秋霜摇了摇头,随后看向众人道:“好了,大家都先去休息,这几日若无事就不要乱跑了。”   “是,少宫主。”小弟子们纷纷答道。   李秋霜带着许怀安回了房,许怀安看着李秋霜道:“三娘是想让容潋同罗刹门一起将这次武林大会搅黄?”   李秋霜讶异的看着她:“你怎么猜到的?”   许怀安露出了然笑意:“我猜的,以三娘你的武功这么多年来没有去当武林盟主可见你并不想当什么盟主,但此次武林大会不同,因为一个罗刹门你不得不参加,但这时再有旁的势力介入,好好一个武林大会就会被搅黄,那样,三娘你也可以不用去争这个武林盟主了。”   李秋霜看着她,双眸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许怀安被她这般瞧着,心里突然也有点没底。   李秋霜轻叹一声,道:“你心思玲珑,不错,我确有此意,武林盟主于我于凌绝宫不过是个累赘,当武林盟主说来好听,但朝廷怎会放任?终究是被朝廷监视着,稍有不慎,便会被朝廷选择抹去。”   听完,许怀安愣了一下,世人只知当个武林盟主是何等光鲜,但其中弯弯绕绕又有几人能知?若非李秋霜生于皇家,深谙此道,怕是无人知晓此事,作为正道之首的凌绝宫想来不去触碰武林盟主也是有这部分原因在里面。   看着许怀安懵懂的样子,李秋霜无奈笑笑道:“这些事你不需要知道太多,我来处理就好。”   许怀安乖乖点头,事实上她也明白,现在的她不仅出不了力,还会成为李秋霜的累赘。   许怀安想了想,不由有些忐忑的看了眼李秋霜道:“三娘,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用?”   李秋霜无奈一笑,道:“怎么会呢?莫要多想。”   “嗯。”许怀安应了一声,却还是有些有气无力。   她深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明明是自己的身世问题,却还要李秋霜帮忙才查的到,何止无用,简直无用极了。   许怀安暗恼着,李秋霜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道:“别想太多了,你初来徽州等会吃过饭我带你出去转转。”   果然,这话一出许怀安面上便带了笑意,却还有些许犹豫:“可以吗?”   李秋霜失笑道:“有甚么可以不可以,左右都无事,出去转转也好,这几日你光闷在车里了,转转也好。”   能同李秋霜单独出去,许怀安自是喜不自胜,乖乖点头应声。   李秋霜心里不由有些感慨,许怀安的心性到底还是有些纯真,虽然刚开始接触时她会不自觉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但走进了,得了她的信任,她便会不自觉的对你产生依赖,如孩童般,令人忍不住想要待她好。   用过晚膳,李秋霜跟阮婧妍说了声,便带着许怀安出了客栈。   傍晚的徽州依旧热闹,李秋霜先带着许怀安去了成衣店,为他定了两套新衣裳,看着许怀安空空如也的腰带又带着人进了玉器店,准备给人挑一块玉佩。   进了殿掌柜一见而且穿着气度都不凡,连忙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想要个什么?我这什么料子的玉佩都有,您看看?”   李秋霜绕着柜台转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一块三指宽玉佩上缀着一点殷红的白玉平安扣上,她抬手一指道:“你将此物取来。”   “好嘞。”掌柜连忙将玉佩取来递到李秋霜手中。   李秋霜看了眼,旋即将其坠在许怀安腰间,红绳白玉红流苏,白玉之上一点红,衬着许怀安一身青色长衫,甚是好看。   “喜欢吗?”李秋霜看向许怀安。   许怀安点点头道:“喜欢。”   李秋霜应了一声,道:“就这个了,掌柜的,多少钱?”   李秋霜腰间配着剑,加上她气势冷淡,那掌柜也不敢漫天要价,规矩道:“这是天然点血白玉,就收您五十两白银。”   李秋霜点点头,取出一张银票递给了人,在掌柜的点头哈腰下,拉着许怀安出了玉店。   许怀安看着腰间的玉佩,心里有些别扭,今日李秋霜为他花了少说也上百两纹银了,她却从未给李秋霜买点什么,想到这许怀安有些不安。   “怎么了?”察觉到许怀安的不安,李秋霜不由出声询问。   “今日花了你好多钱。”许怀安低声道。   李秋霜愣了一下,随后好笑的开口道:“这又如何,你是我夫君,我的便是你的,你若觉得心里不舒坦,嗯便当作我请你给我打掩护的报酬吧。”   “哦。”   原本听了前一句的许怀安心里还喜滋滋的,转头听到后面一句面上顿时冷了下来,撇开头不去看李秋霜。   李秋霜对她这突然变脸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得一阴魂不散的声音响起。   “哟,这不是少宫主跟许公子吗?”   李秋霜看向来人,冷了脸:“容潋。”   容潋走到二人面前,看着二人掩唇轻笑:“二位出来逛街呐,哟,许公子怎么了?看起来有点不开心呐?来,让奴家瞧瞧。”   说着,伸手就要去挑起许怀安的下巴。   李秋霜见着,正欲出手,却有一只手比她更快。   红色薄纱拂过,葱白纤细的手指捏住了容潋的手腕,一个比容潋更加妖媚蚀骨的声音响起。   “妾身的小公子,你也能碰?”   许怀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偏头,对上那人笑意盈盈的湛蓝双眸,咬牙切齿的开口。   “弥烟,是你?!”   ☆、第三十八章 大会前夕   古怪的气氛在四人中流淌, 在许怀安出声的那一瞬, 李秋霜便将人护在身后,眸光冷冷,握剑的手随时准备拔剑。   一时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周围的路人都忍不住驻足围观。   许怀安有些尴尬, 路人的指指点点, 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容潋怎么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一个不速之客,她看向来人,见人妖媚模样,眉头一挑,道:“哪来的小蹄子, 坏了奴家的好事?”   弥烟原本看向许怀安,听到容潋的声音便懒懒的看向她道:“你这女子说话可真粗鄙, 中原人都是你这样的吗?”   容潋冷笑一声:“可真巧了,奴家还真不是中原人,我西南苗疆人速来直肠子,说话直惯了。”   弥烟闻言,面上带着轻佻笑意,捏住容潋的手暗自施力道:“如此真是失礼,不如妾身教教你?如何?”   她尾音上扬,带着勾魂夺魄的意味,若是换了别人,恐怕此刻身子都。。要酥了,可容潋是谁,若仔细来说, 她与弥烟可以说是一路人。   手腕被桎梏,容潋眉头微皱,却忽而冷笑一声,弥烟还未细想,便见一条赤红毒蛇从容潋袖中窜出,作势就要咬弥烟的手腕。   弥烟大惊,连忙从容潋腕上收手,便见那毒蛇盘在容潋手腕上,挺着身子冲弥烟张嘴吐着猩红蛇信,耀武扬威。   搬回一城的容潋抬手轻抚那毒蛇的脑袋,笑意嫣然:“不要轻易碰奴家的手,奴家的小可爱是会吃醋的。”   弥烟到底是个姑娘家,对蛇这种东西还是有些莫名厌恶,她冷冷的瞧着容潋道:“你这个女人,真是讨厌极了。”   容潋反唇相讥:“那可真巧了,对你,奴家也一样,讨厌极了。”   弥烟神色不变,手中的红练却是向容潋袭去,容潋也不慢,那赤色小蛇一溜烟进了容潋袖中,容潋以掌聚集内力,对上那飞来的红色薄纱,一瞬间将其震的粉碎。   弥烟神色一凛,双手做掌便向容潋拍去,容潋先是欠身一躲,随后便跟弥烟打了起来。   两人在街上大打出手,吓得百姓连忙闪躲,深怕被殃及。   许怀安一脸懵逼的看着两人从地面打上房顶,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只好看着李秋霜。   李秋霜一手拉着许怀安,看着交手的两人,眸光闪了闪,随后道:“既然麻烦们自己打起来了,就没我们什么事了,走吧,我们去别的街道逛逛。”   “哦。”许怀安应了一声,看着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连忙跟着李秋霜离开。   这俩人都不是什么善茬,还是先走为妙。   容潋实力虽强,但跟李秋霜弥烟这一类人比起来,还是弱了一些,逐渐的落于下风。   弥烟也没敢以全力对付容潋,毕竟她不知道万一什么时候李秋霜突然出手偷袭自己,那时的她可就有些进退维谷了。   可是让弥烟万万没想到的是,李秋霜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出手,她一掌逼退容潋后,下意识看向李秋霜跟许怀安之前站着的地方,却发现两人早已不知所踪,不免有些微愣。   容潋瞅准机会便要出手,却不想弥烟速度更快,直接在容潋快要接近的时候点了她的穴道。   容潋怒气冲冲的瞪着弥烟道:“死女人,给姑奶奶解开!”   弥烟睨了她一眼道:“你耽误了妾身的正事,还想妾身给你解开穴道,怕不是想得太多了。”   容潋咬牙切齿,随后想了想道:“你是为了那个许公子来的,你想用他威胁李秋霜?”   弥烟瞧着她,面上有些烦躁:“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罗刹门做事,还需要理由吗?”   容潋轻笑一声,随后道:“你们该不会还没找到她们落脚地吧?”   弥烟笑了:“这徽州城就这么大,妾身想找到她们还不是易如反掌?”   容潋虽不能动,可那眸中却倾泻出笑意道:“我知道她们在哪落脚。”   弥烟下意识的就开口道:“在哪?”   容潋声音懒懒道:“你不解开我的穴道,我就不告诉你。”   弥烟突然有种想掐死这个女人的想法,容潋似乎并不着急,保持着一个诡异的姿势等弥烟松口。   弥烟瞧着她忽而一笑:“你想趁着妾身给你解穴道叫你身上的宝贝咬妾身一口?妾身偏偏就不如你的愿,今晚夜色不错,你就在这好好欣赏吧!”   言罢,婷婷袅袅的离开,只留容潋在她身后骂骂咧咧。   听得下方一阵窃窃私语,容潋虽然不能偏头看,但也猜得到定然有不少人在下方围观,气的她恨不得将弥烟那女人就手宰了去。   然而也只能想想,她不断的运功冲破自己的穴道,待终于解开穴道的时候容潋忍不住低骂一句,再看下面围观的人,恶狠狠的开口。   “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将你们拿了喂蛇?!”说着,一抬手那赤色毒蛇便探出个脑袋,吐了吐信子。   下面人一看连忙散去,不敢再看。   容潋深吸一口气,随后唇边勾起了个森冷的笑意。   弥烟是吧,迟早要将那个女人抓来,那么好看的一张脸,不用来养蛊真的是可惜了!   而另一边,许怀安倒是同李秋霜买了不少东西回了客栈,江秀清看着李秋霜同许怀安手里的大包小包,不免有些错愕,再看许怀安欢喜的模样默默将到嘴的话咽下去了。   她家少宫主难得喜欢一个人,自己就不要瞎操心了,她家少宫主开心就好。   方君逸干脆将自己关在房中,眼不见心不烦。   他不出来也好,许怀安自认为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何况她与方君逸之间的关系,也不能让她大度。   至少李秋霜现在还是她的妻子,她就得护好不叫别人靠近。   时间一晃便到了武林大会要开始的时候,这日李秋霜一行人早早的便收拾好准备上山。   叶澜与她们同行,生死谷此番前来并非为了争什么武林盟主,她们纯粹就是过来露个脸,至于谁当武林盟主,跟生死谷一点关系都没有。   江湖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可对生死谷的弟子出手,更不可在生死谷的地盘闹事。   生死谷的弟子都是大夫,巫凌云一手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更是令天下惊艳,但这位谷主性格乖张,救人都是随眼缘,叫他不高兴了,他不仅不会救你,还会给你下毒,轻者半死不活,重者尸骨无存,故而没人愿意轻易去惹生死谷。   一行人在到达黄山会场时,南宫募已经在招呼着,在看到她们一边时连忙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少宫主许公子,方兄弟跟阮姑娘也来了,巫少谷主叶姑娘,哈哈,真是好久不见。”   叶澜只是笑笑:“南宫盟主来的挺早。”   南宫募哈哈大笑道:“我为上一任盟主,早点来也好为诸位安排不是?”   “如此,当真是有劳南宫盟主了。”阮婧妍含笑道。   “应该的应该的。”南宫募摆手大笑道,随后道:“好了,几位里面请,已经安排好了厢房,几位且先休息,大会明日才开始。”   “有劳。”李秋霜颔首,便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待几人都进去后,南宫募意味深长的一笑。   姚崇走到南宫募身后站住,南宫募头也不回的问道:“姚先生,我叫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姚崇开口道:“那许怀安不过是相国府上不受宠的庶子罢了,至少一直待在家中,这次与李秋霜结实也不过是因为晋王爷的缘故罢了。”   南宫募闻言微微皱眉:“倒是怪哉,这么说来李秋霜不过是与许怀安见了几面便同他成了亲?这李秋霜向来是个不轻易动感情的人,为何会对这个人情有独钟还早早就嫁了?姚先生,你以为如何?”   姚崇面色不变:“这些事于我来说实属无趣。”   南宫募也不恼,只是回身笑着拍了拍姚崇的肩膀,笑道:“这次武林大会,就全仰仗姚先生了。”   “老爷放心。”姚崇点头。   南宫募哈哈笑了一声,便摆了摆手道:“你去忙吧。”   姚崇一抱拳便退了下去。   目送姚崇离去,南宫募现在门口继续等着人陆陆续续上山。   徽州一处小院里,站着不少黑袍人,唯独一男子正坐在柳树下的石桌前独自对弈,若是有人见到这男子的容貌必然要惊呼出声。   男子生的格外俊美,比之女子妖精有过之无不及,那一头金色长发披在黑袍上,耀眼夺目,比女子还要白皙的肌肤上额前眉心处以朱砂笔描绘一笔火焰纹样,眉眼深邃,那双碧色的双眸宛如一潭池水,鼻梁高挺,薄唇泛红,其俊美的容颜便是谪仙都自行惭愧。   男子安静的在那坐着,便好似一幅画,令人忍不住注目,偏生他身上还有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威严,使得周围人都不敢抬头直视于他。   弥烟踏入院子时便看到的是这一幕,她上前,收起玩世不恭的笑意,恭敬冲人行礼道:“尊上,她们已经上山了。”   男子闻言,将手中的白棋落在棋盘上,弯了弯唇角,声音低沉好听。   “是吗,那就走吧。”   “是。”院中所有人整齐应声。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你们吃双妖女,那就来吧,猜猜谁攻谁受   ☆、第三十九章 武林大会   第二日, 李秋霜起了个大早, 收拾妥帖又将许怀安唤醒,几人用过早膳后便来到了会场。   会场上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人,李秋霜等人一进去便与峨眉派清绝师太撞上。   “清绝师太。”作为晚辈, 李秋霜等人率先冲人拱手打了声招呼。   “少宫主不必多礼, 何故不见青阳掌门?这么大的事只派几个小辈?未免有些不像话了。”清绝师太扫了眼众人,眸中有些不屑,吐出的话也是格外尖酸刻薄。   李秋霜不以为意,抬头直视着人淡声回道:“我等前来只是为了确保武林大会无人打扰罢了,何故需得我师父亲自前来?”   清绝师太面色一凝, 李秋霜又道:“何况这次大会师太您亲自坐镇,想来也不需要我师父出面了。”   “哼, 如此最好!”言罢,清绝师太拂袖离去。   许怀安见着,不由皱眉了皱眉道:“清绝师太似乎对凌绝有所成见?”   闻言李秋霜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一旁的阮婧妍忍俊不禁的笑道:“这都是掌门师伯年轻时惹的风流债罢了。”   许怀安愣了一下看向李秋霜,李秋霜冲她微微点头,许怀安不由有些无语。   想不到青阳子原来是这样一个人!   几人寻了地方坐了下来,各大门派也陆陆续续来齐。   李秋霜阮婧妍方君逸三个人坐在一起,不少人的目光忍不住向她们看来,武林大会四年一届,只有这一届凌绝宫才参与,而且一来便是凌绝三杰,不少人在心底泛起了嘀咕。   别人且不说, 单道李秋霜的实力,目前在座的几位掌门人没有几个能是她的对手,方君逸与阮婧妍是她师兄师姐,实力自是不会相差太远。   这三个人同时来参加武林大会,说是为了确保大会不会被人捣乱,但若是她们出手,只怕这盟主之位如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   南宫募自然也有这样的顾虑,但他比别人要清楚,李秋霜对盟主之位是没有兴趣的。   所以他也就放心许多,待人都落座,钟声响起,南宫募上前清了清嗓子,开了口。   “诸位,今日便是四年一度的武林大会,想必诸位已经跃跃欲试,那么,别的我也不多说什么,规矩想必大家都清楚,最后一个能站在这擂台上的人便是今后的武林盟主!”   他用了内力,声音清楚的在场中每一个人耳边响着,不少人已然跃跃欲试。   “那么,接下来”南宫募刚一开口,突然一条赤红小蛇垂在他面前,呲牙吐信。   南宫募面上大骇,登时向后退了一步,便听得一阵娇滴滴却颇为嚣张的笑声响起,女子用充满玩味的声音开口。   “想不到堂堂武林盟主,竟然会怕奴家这个小可爱,真是有趣极了。”   便见容潋带着六名苗家弟子悠然落在会场中,瞧着南宫募,面上尽是耻笑。   南宫募恼羞成怒,大喝一声:“妖女!谁允许你擅闯武林大会的?!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容潋悠然的唤回小蛇,亲昵的拍了拍它的脑袋,目光不屑的看了眼南宫募:“奴家如何不能来,你又没有明文规定奴家这拜月教不能参加的?奴家怎么听说,那西域罗刹门都要来,那个西域妖女莫不是给你施了什么迷魂术了?”   南宫募面色铁青,大喝一声:“胡言乱语!来人,将这妖女拿下!”   姚崇双手作爪,蓄势待发,容潋冷笑一声,正欲开口,却又听得另一个蚀骨妖媚的声音响起。   “看来妾身来的正是时候,居然撞到了这么一出好戏?有趣,有趣。”   容潋唇角微扬,李秋霜的面色却是凝重起来,便见会场的大门陡然打开,两名守门的弟子跌进来,猛吐一口鲜血便倒地不起。   众人面上具是一惊,起身看去便看到弥烟带着一众黑袍人走了进来,神情慵懒,眸光一扫众人,落在容潋身上,唇角一扬:“容司命好闲情。”   容潋转身看向弥烟,神情惬意:“哪里,比不得弥护法在外面听了这么久。”   弥烟轻笑出声,眸光一转在许怀安身上停留片刻便转了开,随后落到一处,唇一扬,染着蔻丹的手指盈盈一指,道:“你们是自己走呢?还是妾身请你们?”   那一处是江湖上一个新兴门派,资历尚浅,也是第一次参加武林大会,被弥烟这么一指,年轻气盛的掌门人顿时忍不了,跳起来指着弥烟怒斥:“妖女,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弥烟不为所动,只是笑道:“妾身的话不说第二遍,你可要考虑好了呐。”   杀意一瞬间释放出来,骇得那男子忍不住后退一步,弥烟曾在上次群英会上一展身手,他也在场,自然知晓弥烟的实力,但他还不死心,竟直言道:“这么多中原武林在此,妖女,你还想干什么?”   蠢货。   闻言,绕是李秋霜面上都不由浮现出一丝冷笑,她端起一旁的茶盏浅抿一口,丝毫不作表态。   她并非什么善人,此人她记得,昔日在群英会上,他就是质疑自己的人之一,巴结于南宫募,此番想来,也是给南宫募助势来的,南宫募都不曾开口,那又有她什么事。   那人还等着有人为他出头,等了半天却不见任何一人开口,看向南宫募,却发现其面色犹豫,显然不想为了一个小门派就耗费精英力量对付弥烟,一时间那人面上精彩极了。   见到这般,李秋霜终是放下茶盏,神情冷淡:“今日武林大会,并不欢迎闹事之人,罗刹拜月既然想参加,那南宫盟主不如为其设座,也好叫我等在擂台上,好好领教一下两派的武功。”   李秋霜终于开口,叫那男子终是松了口气,心里有几分感激,却没有在意李秋霜竟然默许了罗刹门跟拜月教参与这场武林大会。   这下却是叫南宫募变了脸色,他原本都打好了算盘,罗刹门如果在武林大会上大打出手,作为正道之首的凌绝宫定然会出面制止,到时,凌绝就算击退了罗刹门实力也会大减,这武林盟主的位置她们便争不得,至于剩下的,他自有办法对付,这武林盟主终究还是他的。   然而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突然闯出个拜月教,也没有算到李秋霜竟然默许了罗刹门与拜月教参与武林大会,这一下竟将他全部的算盘打乱。   “少宫主,这未免”南宫募不由看向李秋霜,语气不善。   李秋霜却没听他说完,兀自开口:“但是,既然参加了武林大会,便希望二位能遵守大会的规则,莫要坏了规矩,否则”   李秋霜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在她话音刚落的那一瞬,不远处的石灯顿时炸的粉碎。   容潋显然有些被吓到,那石灯离她不远,石灰扑来令她防不胜防,连忙抬手挡下,随后看向李秋霜面有怒容:“你这女人,说话便说话,突然动手作甚!坏了奴家的妆容,当心奴家给你下蛊!”   李秋霜不予回话,弥烟眸中先是有些错愕,随后有些玩味的看了一眼李秋霜。   短短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这李秋霜的武功又上了一层,方才那一下饶是她也没有提前发觉,若是如今自己与她对上,也不知能有几成胜算。   想到这,弥烟唇上笑意深了几分,随后轻飘飘的开口道:“既然如此,便看在少宫主的面子上,妾身就勉为其难的遵守一下那什么劳子规定,也免得你们说妾身欺人太甚。”   听罢,李秋霜看向南宫募,起唇:“南宫盟主意下如何?”   南宫募暗自咬牙,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人!设座!”   座位很快便设好,容潋带着人趾高气昂的走了过去坐下,弥烟带着人也跟着走了过去,却是走到中间时,紧跟在弥烟身侧的黑袍人却突然转头,对上许怀安的方向,兜帽下的唇勾了勾便同弥烟落了坐。   许怀安皱了皱眉,方才那个笑意很是眼熟,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个月前在凌绝宫山脚下的那个小镇上遇见的那个送伞的黑袍人,那个笑意几乎是一模一样。   许怀安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那人是罗刹门的人,可是为什么没有对自己出手还给自己送了伞?难道这些都是弥烟安排的?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下意识的看了眼弥烟,弥烟感受到她的目光不由冲她眨了眨眼。   许怀安连忙偏开目光,却是落在了那个坐在弥烟身旁的黑袍人身上,目光探究,那人似是感觉到了般,端起茶盏冲她的方向遥遥一举杯,旋即抿了口茶水。   许怀安不由皱眉,她想不清楚弥烟这般态度是为何,若是为了琅轩,为了长陵卷,大可将她掳走拷打询问,而不是这般态度暧昧。   叫人摸不清头脑,理不清思绪。   许怀安垂下头,望着盏中茶水陷入沉思。   李秋霜同阮婧妍方君逸坐在前排,是以未曾注意到身后许怀安的异样,她垂着眸子却是在思考如何对付弥烟等人。   容潋的实力她并不为所惧,但这弥烟却是不得不防。 作者有话要说:  停了一天电,心累   ☆、第四十章 刀光鞭影   武林大会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所有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但见李秋霜三人毫无波澜,心底也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南宫募强撑着好脸色,道:“既然如此, 我们也就不耽搁了, 武林大会正式开始,各大门派的挑战者可以先来抓阄,相同序号的为对手,胜利的一方就进入下一轮。”   很快,一名小弟子便拿着一个箱子走向各大门派前, 第一个就来到李秋霜面前。   李秋霜伸手取了一张,打开一看, 八号。   李秋霜点点头,那小弟子便依次走了下去,很快,所有门派的弟子都将号取完。   “哟,想不到奴家运气这般好,这第一个就是奴家?”容潋看着手中的字条,掩唇轻笑。   顿时有人变了脸色,李秋霜瞧了眼,是江湖上的一个小门派,对上容潋,基本上没有什么胜算。   随后,所有人公布了号数, 巧的是,弥烟抽到的是四号,这一下,李秋霜,容潋,弥烟三人想来是躲都躲不掉在最初都要遇到的情况了。   李秋霜抬头看向弥烟,若是不错,她在第四场就会遇到弥烟,只要击退了她,便一切都好说。   弥烟显然也发现了,冲李秋霜挑了挑眉,显然有些跃跃欲试。   “想不到这么快就能跟你这死女人一较高下了,上次的事情,奴家可是要好好跟你算算。”容潋瞥了眼弥烟,笑道。   弥烟不以为意:“你先晋级了,再说。”   容潋嗤笑一声,起身纵然跃上了擂台之上,倨傲的看着对手道:“识相的赶紧投降,奴家心情好,说不定会饶你一命!”   那人面色涨红,羞恼万分,跳上擂台挥动着那一对流星锤大喝一声:“呔!妖女!让爷爷来会会你!”   说罢边挥着流星锤向容潋冲去,容潋嗤笑一声,右脚后撤半步,氅衣撩动露出眼角长鞭,她抬手取下长鞭就势一挥,那长鞭便带着凌厉气势抽向那人。   那人见状,连忙将流星锤高举过头顶,意图挡下这一鞭,哪层想容潋手腕一抖那长鞭若游蛇般变了个方向,竟是向那人的腰部习去。   那人来不及回防,容潋这一鞭用力十足,竟是将那人直接从擂台上掀了下去。   会场内顿时一阵鸦雀无声,容潋面上笑意浅浅:“都与你说了,乘早认输来得及。”   随后看向弥烟,眉头一挑:“我等着你。”   接着,便施施然下了台。   弥烟那双好看的眸子微微一眯,唇角不经意的勾起。   容潋这个女人,倒是有趣极了。   容潋能赢李秋霜并不意外,或者说,除了中原几位赫赫有名大派掌门与门派内的高手以及那些修为极高的江湖散人之外,能奈何容潋的人少之又少,这也是她令中原武林头痛的原因之一。   第一波晋级赛基本上大门派几乎全部晋级,除了听风楼,听风楼作为江南第一门派,本来是被看好的那一个,但是他的对手,却是罗刹门的弥烟。   弥烟的实力别人不清楚,李秋霜是最明白的,当所有人都愕然听风楼败在弥烟手中时,李秋霜却并不意外。   或者说,在她意料之中。   凌绝这边第一场李秋霜是让江秀清出战了第一场,对方只是个小门派,没必要亲自出手。   第二轮同样毫无压力,容潋弥烟全都进入了第三轮,正如容潋所言,第三轮是她与弥烟的较量,李秋霜不知那日容潋与弥烟如何收场,但见容潋周身浓烈敌意便知当日容潋定是落于下风。   容潋爱美,也好面,突然出现一个比她美,比她厉害的女人,甚至她们的性格还相差无异,无形之间将她比了下去,这让她无论如何也忍不了,借助这次武林大会,容潋自然会咬死弥烟。   李秋霜自然乐的其见。   第二轮凌绝遇到的是一个江湖上比较有声望的门派,出于尊敬,李秋霜要方君逸上场。   方君逸虽然心思狭隘,但也格外注重自身形象,长空惊鸿的名号也不是徒有虚名。   只见他翩翩落在擂台之上,举手投足温文尔雅,便是出招都带着一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便是赢了也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引得不少女儿家春心萌动。   第二轮结束,便先稍做休息。   李秋霜这才回头看向许怀安,却发现其眉头紧皱,神情恍惚。   李秋霜不由柔声询问:“怎么了?”   许怀安摇了摇头,不语。   李秋霜看了眼罗刹门的方向,不由柔声开口:“你放心,有我在,定不会再让她对你动手。”   许怀安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低声道:“坐在弥烟身边的那个黑袍人,就是那天给我送伞的黑袍人。”   李秋霜一惊,不由沉声道:“你确定?”   “他刚刚冲我笑了,跟那天的笑容一模一样,错不了。”许怀安喃喃道,神色有些慌乱。   李秋霜皱了皱眉,抬手握住许怀安的手,安抚道:“别怕,有我在,你放心,我会护你平安。”   李秋霜声音轻柔,如同轻羽拂过,安抚了许怀安怀揣不安的心。   她唇上勾起一抹笑意,看向李秋霜:“嗯,我自是信你的。”   李秋霜莞尔,随后道:“走吧,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我陪你转转。”   “好。”许怀安眸中笑意也深了几分。   方君逸在一旁见着,双拳不自觉的紧握。   许怀安同李秋霜来到会场后院。假山石林,小池锦鲤,倒真叫许怀安放松许多,她趴在石栏上,望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锦鲤,喃喃一声。   “真好。”   “嗯?”李秋霜站在她身边,不由偏头看向她。   “若人能同这锦鲤一般,无忧无虑,不争不抢,那该多好?”许怀安轻叹一声。   李秋霜却不认同,她道:“这锦鲤,当真就不争不抢吗?”   许怀安一怔,李秋霜转头叫人寻了鱼食,接着她一把鱼食投下,鱼群立马骚动起来,争着抢着吃着鱼食。   许怀安不由发怔,李秋霜道:“其实不管是鱼还是人都是一样的,皆是为其所求争夺着,就如同今日的武林大会,有人为的功名利禄,有人为的一己私欲,还有的,不过是隔岸观火高高挂起,就如同这一池锦鲤,你看,有的鱼一直在鱼食最密集的地方争着,唯恐吃不饱,有的鱼却聪明的游离在外,吃着没人抢的食,却也能吃饱,并且吃的还很舒服。”   许怀安听着,却听出些许不同的意味,她不由看向李秋霜道:“三娘,你说的是什么?你是说这次武林大会上?”   李秋霜摇摇头淡然道:“我说不上,但我隐隐有感觉,这次你跟紧我,切莫离开我的视线。”   许怀安也知,以她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这个会场上有人想弄死她不过是轻而易举罢了。   她点点头,冲李秋霜笑道:“你放心,我自然是会跟紧你,”   李秋霜莞尔,江秀清走了过来,看着二人掩唇轻笑:“少宫主,姑爷,该用午膳了。”   “走吧。”李秋霜看了眼许怀安笑道。   “嗯。”许怀安直起身子跟着李秋霜离开。   用过午膳,众人回到会场,许怀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弥烟的方向,却发现弥烟在跟身边那黑袍人低语什么,神色恭敬却皱着眉头,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   许怀安来不及多想,第三轮第一场便要开始了,而令人瞩目的是,这第一场却是两个为中原武林所不耻的女人对决。   罗刹门护法弥烟对拜月教司命容潋。   这一会,倒是让整个中原武林看热闹的时候了。   许怀安都忍不住看向擂台上那两个妖娆妩媚的女子。   容潋长鞭在手,语气轻佻:“可算是让奴家把你给等来了。”   弥烟把玩着双刀,笑道:“等来了又如何?容司命便不怕让整个中原武林看了你的笑话吗?”   容潋不以为意:“看谁的笑话这还不一定呢,弥护法还是当心些自己的好。”   弥烟勾唇,眉眼轻佻:“那容司命试试不就知道了?”   容潋冷哼一声,道:“试试便试试。”   说罢,手中长鞭恍若银蛇向弥烟袭去,弥烟瞧在眼底,却是不急,待长鞭已至身前时,腰身一拧堪堪躲了去,待快落地时足下一点,手持弯刀向容潋袭去。   容潋似乎对弥烟能躲开并不意外,眼见弥烟就要靠近也不躲闪,握长鞭的手却是一翻,便见那长鞭竟然以一个诡异的弧度突然变向冲弥烟的后心。   弥烟显然没有料想到容潋会来这手,向前冲的身子陡然一顿,左手的弯刀往身后一挡,堪堪挡住了鞭势,旋即发力将长鞭震开。   弥烟看向有些得意的容潋,唇一挑:“倒是妾身小瞧了你,还有什么能耐尽管使出来罢!”   容潋倨傲的看着她:“这是自然,你且放心,奴家会好好招待您的。”   说罢,容潋迅速舞动长鞭,刹时间那长鞭如影,仔细看去竟如群蛇乱舞将弥烟紧紧缠绕在其中。   “且看你能不能破了奴家这鞭势。”容潋冷笑。   弥烟不语,勾唇轻笑,两柄弯刀刀柄相对,合扣一卡,竟成了一把长兵。   “那你,且看好了。”   ☆、第四十一章 清绝师太      容潋鞭势凌厉, 对上弥烟甚至带了几分恨不得两人抽皮扒骨的意味。   弥烟将双刀合成长兵, 唇边笑意淡淡,长刀舞风。   那‘蛇群’在容潋的掌控下,竟然以各种刁钻的角度袭向弥烟, 弥烟并不畏惧, 持刀而立,挥动长刀竟是大开大合之势,鞭影方一触碰便被弹开,生生破了那欲置人于死地的鞭势。   收不住的鞭势反弹回来,容潋娇呼一声后退几步, 体内气血翻涌,一时间竟提不起力来。   而弥烟趁此刻如鬼魅般欺身而近, 容潋一咬牙,抬手一张一条赤色影子瞬即飞出卷在弥烟的手腕上,赤红的身子,猩红的蛇信,伸出獠牙张口欲咬。   弥烟顿时脸色大变,来不及多想手中弯刀便向那小蛇斩去,刀风凌厉,那小蛇顿时化作两半落在了地上。   “呀!”容潋面露心疼之色,怒气冲冲的瞪着弥烟:“奴家的赤练蛇,你这女人也忒狠心了些!”   弥烟挑眉:“你放蛇咬妾身,妾身还为同你说,你却来怪罪妾身, 蛮不讲理。”   许怀安在台下听着,唇角不由微微抽搐。   也不知弥烟哪来的脸,自己都蛮不讲理还敢说容潋不讲理。   作为蛮不讲理另一个人,容潋自然也不负这名头:“你要伤奴家,还不许奴家自保了?”   弥烟嗤笑一声不愿再与她纠缠,提刀又上,容潋无法,只得持鞭去挡,谁想弥烟却是虚晃一刀,未曾握刀的手却是贴在容潋小腹,突一发力,容潋猛受一创,竟是被弥烟击飞下台,一落地,容潋惨白着脸看向弥烟,唇边溢出一丝鲜血。   “得罪了。”弥烟笑说,面上却毫无道歉之意,反而添了些许调笑。   容潋暗自咬牙,抬手抹去唇边猩红,眉目怒视着弥烟,冷哼了一声回到座位上打坐调息,周围弟子立刻围在她身边为她护法。   对于容潋不再恶语相向弥烟倒是有些诧异,但很快便被她敛去,随后笑意盈盈的看向不远处的李秋霜勾唇道。   “少宫主,妾身在下一场等着你。”   说罢,便款款下了擂台回了座位上。   而她话音一落,同时有两人变了脸色。   李秋霜皱眉,弥烟实力深不可测,容潋的武功足以跻身一流高手却未曾在弥烟手里讨下一丝好处,还被人轻而易举的击落,足以见证弥烟的实力。   而另一个变脸的,却是峨眉派掌门清绝师太,下一场是峨眉与凌绝宫一战,峨眉与凌绝本就有些势同水火,只是平日碍于同为江湖正道不好作对,如今在这武林大会上又叫一外邦人看扁了去。   这清绝师太从不是什么性子婉约的女子,一听此言登时怒上心头,竟直接拔剑跃上擂台,长剑一挥直指李秋霜,冷然道。   “还请少宫主不吝赐教!”   李秋霜心生无奈,上一辈的是是非非与她和干,又不是她负了些清绝师太,偏生要她去背这个锅。   也怪那弥烟多嘴,平白让清绝师太不舒坦,继而怪罪到她身上,她本想养精蓄锐,如今看来却是不得不上台,否则容易落人话柄,显得她不尊敬师长。   她只得起身,落在清绝师太面前,拱手一礼,礼数周到。   “晚辈才疏学浅,做不得赐教一事,还需得请师太多多指教。”   清绝师太面色一沉,她不待见青阳子,自然也不待见被青阳子几乎一手带大了李秋霜,只觉得李秋霜此人表面上看着清冷绝然,实际与那青阳子一般是个道貌岸然货色。   李秋霜这一番谦虚的话语落在她耳朵里,便成了讽刺她为老不尊,欺凌晚辈的话。   是以待铜锣声刚响,清绝师太便持剑向李秋霜刺去,李秋霜不敢怠慢,腰间长剑出鞘,磕开清绝师太的剑风,转而一剑向清绝师太腰间斩去。   那清绝师太毕竟是一派掌门,武功早已越过一流高手,见李秋霜剑袭来面色不变,手腕一番,长剑便停在李秋霜长剑的必经之路上。   挡下这一剑清绝师太手腕发力,顺着李秋霜的长剑便刺向李秋霜的脖颈,李秋霜眉头微皱,一左脚向右后侧撤了一步,偏头躲开那寒光闪烁的长剑,右脚跟着一动整个人便绕到清绝师太身后,左手为掌聚集内力向清绝师太身后拍去。   身后掌风凌厉,清绝师太暗自心惊李秋霜的身法飘逸,却心知已然躲不开,心下一横,竟是侧身一掌迎了上去。   内力相撞引得轰然一声,清绝师太本就重心不稳强行出掌,此刻竟是倒退数步,在擂台一边稳不住身形落回了地面。   “师父!”峨眉派弟子连忙围了上去,将人扶起。   所有人见清绝师太落回地面忍不住看向另一个人,却发现李秋霜只是比之前所站之地退了不肖三步,此刻整个人站在那里,一手执剑,白衣飘飘神情寡淡,竟有几分仙子落凡的意味。   只见她收了长剑冲清绝师太拱手一礼道:“晚辈得罪了。”   清绝师太见着,一咬牙冷哼一声道:“少宫主好功夫。”   说罢,便由弟子扶着回了峨眉派的位置上。   李秋霜敛了眸,没有吭声,被长袖所掩盖的左手不住的轻颤着。   一回到座位上边对上许怀安那双惊艳的眸子,就听她道。   “三娘好厉害,那清绝师太好生厉害,你可有受伤?”   李秋霜忍不住弯了弯唇,笑道:“夫君放心,我自是无碍。”   闻言,许怀安这才放下方才一直紧紧悬着的心,松了口气道:“无事便好,只是你下一战的对手是弥烟那个妖女,你可得小心啊。”   被人这般关心着,李秋霜心下一暖,不由道:“夫君放心,我答应你的必然坐到,不管那弥烟打的什么心思。”   “嗯。”许怀安忍不住弯了弯眸子,若非顾及着人多眼杂,李秋霜都想好好捏捏她的小脸。   看着两人打情骂俏,阮婧妍有些担忧的看了眼李秋霜,察觉到阮婧妍的目光,李秋霜微微偏头对上人双眸,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阮婧妍瞧着,只得轻叹一声,不再说什么。   李秋霜坐回位子上,第三场比试已然开始,却是少林大弟子对阵姚崇。   姚崇一手攀云爪行走江湖鲜少有败绩,便是对阵天下武林至尊的少林寺大弟子玄辰都未曾落于下风。   玄辰虽是少林大弟子,但却颇为年轻,比之姚崇更是少了几分经验,一招一式虽虎虎生威却是伤不得人,反观姚崇却是步步紧逼,成熟老练的出手总是拳拳到肉,是以很快玄辰便再无攻势,只能防守,被姚崇寻了机会便被击出擂台。   不过这玄辰也是个拿的起放的下的,拱手谢过姚崇赐教便退了下去。   是以第三个名额落在了南宫府上。   姚崇下到擂台下,回到了南宫募身边,南宫募看着他,赞许的点了点头道:“姚先生果然不负我所望。”   姚崇面色自如:“老爷放心,再有一场这武林盟主还是您的。”   南宫募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意,有几分阴险隐隐盘踞面上。   “什么凌绝宫罗刹门,今日便要你们灰飞烟灭。”   姚崇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在眸子深处,一丝厌恶一闪而过。   第四个名额最后落在了恒山派上,是以前四强的名额已经出现。   而四强后的第一场,便是令众人瞩目的罗刹门对阵凌绝宫。   李秋霜起身正欲上台,却被人拉住了衣袖,她回头一看便见许怀安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她心尖一软,柔声道:“放心,我去去就回。”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上了擂台。   许怀安看着李秋霜的身影,不知为何一时间心中无比慌乱。   她忍不住抬头看向另一头坐着的罗刹门人,弥烟已经上了台,只有那些黑袍人还坐在那里。   为首的黑袍人面上一如既往地带着笑意,不知为何,许怀安总觉得,那双隐藏在黑袍下的双眼,正带着玩味笑意看着她。   一时间许怀安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弥烟知道她的一切,她拿了自己的玉佩定然自己将自己彻彻底底的调查过了,自己的一切于她已然是透明,若是自己落到他们手中,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许怀安不敢再往下面去想,连忙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那些人,转而看向李秋霜。   擂台上,那一红一白两个身影已经站定,红的妖娆妩媚艳冠群芳,白的清冷孤傲遗世独立。   两个绝色女子站在一起总是赏心悦目的,更别说还是两个性格天差地别的女子。   李秋霜身上总有种令人能够心安的力量,似乎有她在,这世间一切都不成问题一般。   她站在你身前,你就好似忘却了恐惧一般,不再害怕。   紧握成拳的十指放松张开,许怀安看着李秋霜,唇角微微扬起。   李秋霜似是有所感应一般,眼角余光瞥到许怀安,唇角不自觉的也跟着上扬。   弥烟将这一切看在眼底,不由冲李秋霜开口道:“你倒是真的喜欢她。”   “与你何干?”李秋霜神色又恢复了冰冷,便连那语气都冷了几分。   闻言,弥烟好笑的摇了摇头,并深深的看了眼李秋霜。   那眸中情绪说不清的繁多,李秋霜却只读懂了两个。   可悲,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  容潋:你居然杀了奴家的蛇还打了奴家,奴家不理你了! 弥烟:心肝儿妾身错了,今晚好好补偿你 容潋(恼羞成怒):滚!   ☆、第四十二章 杀机暗藏      秋风拂过, 带着些许肃杀之气。   李秋霜眸光冷冷, 右手持剑,注视着弥烟,一言不发。   眼见李秋霜不为所动, 弥烟悻悻撇了撇嘴, 持刀而立。   铜锣声响起,两人却没有一个主动出手,皆是静静站在那,但是周遭的气势却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二人内息翻涌,衣袂震荡, 便是台下众人都被这一刻的肃杀之气。   二人的气势压的许怀安有些呼吸不畅,只觉得心头被巨石压着一般, 突然她感到一股柔和内息包裹着她,呼吸顿时畅通许多,仔细一看却是阮婧妍释放内力护住了她与巫云枫。   阮婧妍淡笑道:“别担心,台上二人在互相试探罢了,很快就好了。”   似乎在应证阮婧妍的话一般,那压的所有人心头都堵着的气势陡然一收,便是二人飘动的衣袂与发丝都停了下来,乖顺的搭着,似是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许怀安目不转睛的紧紧盯着场上二人,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而下一刻,那红白两道影子同时动了起来,恍若流星般撞到一起, 长剑磕在弯刀上,发出一声剧烈的铮鸣。   刀光剑影,两道身影快的几乎以肉眼都要看不清时,两人分开了。   弥烟唇边溢出鲜血,她抬手抹去,笑的妖媚:“不愧是凌绝少主,能将妾身伤至此,的确有几分能耐。”   李秋霜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一滴鲜红的血液却顺着她左手指缝滑落外地,绽放出一朵妖艳的梅花。   李秋霜抬手看了眼,她左手颤抖的厉害,流血只不过是因为手背上被弥烟刀气划伤,真正带来痛楚的却是在皮肉里肆虐的内心,本就受了清绝师太一掌,方才弥烟的刀气带着内息深入皮肉,两个外来的内息在皮肉下肆虐撕扯,疼的李秋霜此刻左手连握都握不住。   弥烟瞧了一眼,有些惊愕:“你竟然在受了这般重的内伤下还能伤了妾身,倒是叫妾身小看你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尤其是清绝师太,她本以为自己那全力一击对李秋霜似乎毫无影响,却不想让李秋霜受了严重内伤,如今与弥烟交手竟然是带伤上阵。   李秋霜却是一言不发,右手在左手上穴位一点,旋即左手垂在身侧,丝毫不在意左手的伤。   弥烟讶然,道:“这般处理,你就不怕你的手臂废了?”   “等结束了再去也不迟。”李秋霜淡声回道。   许怀安在台下看的焦急,但也不能开口,她抿了抿唇,偏头看向巫云枫道:“巫师兄,三娘的伤”   巫云枫叹了口气,打断她的话道:“一个时辰内只要施针引气,她的手就没事,顶多近日里无法用力。”   许怀安稍稍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完全放心,目光依旧紧紧盯着台上两人。   弥烟看向李秋霜,有些无奈的轻笑:“看来少宫主为了阻止妾身,当真是煞费苦心,连手臂都可以不要了?便不怕日后为他人做嫁衣吗?”   李秋霜神色不变,看向弥烟道:“我的职责便是将你阻拦在此处。”   弥烟嗤笑一声,摇头好笑开口:“可惜了可惜。”   “甚么?”李秋霜不由问道。   “可惜了你这一身武艺,却有个榆木疙瘩脑袋。”弥烟弯唇。   李秋霜拧眉,弥烟却是收了刀,开口道:“那妾身便要少宫主明白一下。”   说罢,弥烟掌心聚集内力,一掌拍在了擂台上,木头搭制的擂台台面顿时被掀开,李秋霜目光一汗赶在脚下台面掀开之前落在了擂台四个角上的高柱上。   她正欲开口,却在瞥到擂台下的东西时,变了脸色。   擂台下,竟然藏着两个霹雳弹,其威力足以将整个擂台炸翻。   观战的武林群雄一见,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若是在比武时将那两颗霹雳弹引燃,不管在这台上比武的是何等高人,只怕都会被炸的粉身碎骨。   李秋霜面色微沉,看向弥烟道:“你是何意?”   弥烟掩唇娇笑,道:“少宫主这般聪明的人,难道想不到?”   李秋霜面色突然变得难看,不由看向南宫募。   而南宫募却早在那两颗霹雳弹被发现的时候便变了脸色,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弥烟居然会发现擂台下藏着的这两个小玩意,在他还在思索该如何处理的时候,却发现李秋霜看了过来。   那目光冰冷如锋,见南宫募忍不住出了一头冷汗。   但他强装自定,怒视着弥烟道:“妖女,你什么意思,来参加武林大会就算了,如今还耍这等小聪明想要残害我正道中人,是何居心?!”   南宫募的质问让所有人不由看向弥烟,弥烟却不以为意,看着南宫募似笑非笑。   “妾身远在西域之时便听说过南宫盟主的名号,那一手能将黑得说成白得的本事当真令妾身刮目相看。”   南宫募面色铁青:“妖女,你在胡说什么?”   “妾身胡说甚么?”弥烟冲他眉头一挑,那双湛蓝的眸子了尽是讥笑。   “南宫盟主不是清楚的很吗?这不是你放的吗?”   南宫募顿时脸色大变,他恼怒的看着弥烟:“你在胡说什么?!这雷怎么可能是我放的?!”   弥烟巧笑嫣然:“妾身可从未说过你放的是雷啊?”   “你!”南宫募咬牙切齿的看着弥烟,随后干脆看向李秋霜一拱手道。   “少宫主,还请少宫主明察秋毫,处置了这个妖女,还我一个清白”   弥烟则笑嘻嘻的看向李秋霜,道:“少宫主则怜惜妾身个,看在妾身救你一命的份上,给妾身个公道。”   李秋霜冷着个脸,跃下石柱,凌绝众人连忙迎了上来。   “三娘。”许怀安连忙迎了上来,看着李秋霜耷在身侧的手臂眸中满是心疼。   瞧着人担忧的模样,李秋霜弯了弯唇道:“无妨,你去秀清那里。”   许怀安心中犹豫,李秋霜却不容置疑,她只好轻叹一声,道了句“小心”便同江秀清站在人群之后。   李秋霜这才看向两人,她眸光在南宫募身上停留片刻,随后看向弥烟道:“把你知道的东西详细说来。”   南宫募闻言,忙道:“少宫主你”   李秋霜眉眼一寒,冷冷的瞥了一眼南宫募。   南宫募不由一哆嗦,收了声。   弥烟笑了笑道:“不急,少宫主还是先把手上的伤看了比较好,不然手臂废了,小公子可是会心疼的。”   李秋霜皱了皱眉,正欲开口,便听巫云枫道:“无妨,阿澜,你替秋霜师妹施针。”   叶澜带着人走来,温笑道:“少谷主放心,秋霜师妹,你把手给我就行,继续处理你的事情。”   “嗯。”李秋霜点点头,将手交给叶澜,随后低喝一声道:“方师兄,你带弟子把守各个入口,阮师姐,你同生死谷的弟子们搜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多余的霹雳弹。”   “好。”阮婧妍应了一声,方君逸则直接带着弟子散开。   叶澜抽出腰间针包,抽出银针为李秋霜施针引气。   李秋霜不管手臂上传来的阵阵疼痛,看向弥烟道:“说罢。”   弥烟撇撇嘴,随后拍了拍手便有两个黑衣人架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南宫盟主可还记得此人?”弥烟笑意盈盈的看向南宫募。   见到那小厮的时候,南宫募便是一头冷汗,听弥烟这句话顿时咬咬牙道:“不认识,也不知弥护法是从何处寻的这人,若是要栽赃嫁祸于我,那未免也太过分了!”   弥烟翻了个白眼,道:“嫁祸你?妾身还没那个闲心。”   说完,便看向李秋霜道:“妾身昨夜曾见到此人进了南宫募屋里,出来后便鬼鬼祟祟的来到这擂台,见没人看到便将那两个东西藏了进去。引线都埋好了,只要时机一到,嘭的一声,那些想要跟南宫盟主争的人,怕是要灰飞烟灭了。”   弥烟笑嘻嘻的开口,李秋霜面色冷峻,看向那人,声音冰冷:“她说的话,你可认?”   那小厮一哆嗦,看了眼南宫募,又看了眼弥烟,见其笑意浅浅,浑身一软瘫跪在地,哭着向李秋霜爬来。   “少宫主饶命!少宫主饶命!小人真的没有那么做啊,都是这妖女,都是这妖女啊!”   弥烟面色一冷,弯刀一指:“你这厮莫不是想死?!”   “住手!”李秋霜冷喝一声,眸光睨着趴在自己脚下的男子。   “你说的可是实话?”   “小人句句属实!”那小厮连连磕头,额头与地面相撞声格外沉闷。   “你!”弥烟眸子一冷,眼底浮现杀意。   南宫募勾了勾唇角,旋即道:“妖女,你还有何话说?”   弥烟看着他,突然大笑一声,随后道:“哈哈,你何须得意?好戏还在后头呢?姚先生,你还要沉默到几时?”   听到姚先生这三个字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南宫募更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见那每日跟在南宫募身后的男子自阴影里走出,手中还拿着个引线模样的长绳。   姚崇面色不善的看了眼弥烟,随后走到李秋霜面前一拱手,将手中引线递给李秋霜道:“此物便是南宫募交与在下的,意图在少宫主与这妖女交手时由在下引爆霹雳弹。”   南宫募登时睁大了眼,看着姚崇,咬牙怒骂:“姚崇!我往日待你不薄,你竟同这妖女一同陷害于我,是何居心?!莫非你也是罗刹门的人?”   姚崇面露厌恶之色,冷冷的瞥了一眼南宫募道:“罗刹鼠辈岂值得我效忠?”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携刻着琅轩二字的青玉玉佩放在南宫募面前。看着南宫募面上一瞬间的惨白,姚崇咬牙切齿的开口:“我姚崇这辈子所效忠的,唯琅轩一门而已!”      ☆、第四十三章 罗刹门主      姚崇的声音不大, 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李秋霜也是一脸震惊, 下意识的她看向了许怀安。   只见许怀安神色发怔,目光却紧紧落在姚崇手中的玉佩上。   她回过神来,神色凌厉的看向姚崇:“姚先生, 你当真是琅轩中人?”   姚崇看了眼李秋霜, 又瞪了一眼南宫募道:“不错。”   南宫募闻言大叫道:“姚崇,你若真是琅轩中人,又怎会同罗刹门混迹在一起?!罗刹门灭你琅轩满门,你跟她鬼混在一起,还口口声声效忠琅轩, 便不怕天打雷劈吗?!”   “你住口!”姚崇大喝一声,掌下生风, 隔空一掌拍向南宫募。   未曾想到姚崇突然出手,南宫募一时毫无防备,硬是受了一掌,猛吐一口鲜血。   “南宫募,你这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你以为崆峒为何会被灭,因为那崆峒老道受你唆使,四处寻找我琅轩弟子,意图从他们口中获取长陵卷之秘,得不到便杀了他们,南宫募,你好狠的心!我琅轩早已退出江湖不问世事,你却还妄图赶尽杀绝!今日不要你性命, 便对不起我那些惨死的同袍!”姚崇暴跳如雷,眼见便要出手杀了南宫募。   “且慢!”李秋霜喝了一声,道:“先生所说崆峒被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弥烟娇笑着开口道:“这还不简单,崆峒意图对琅轩后人下手,所以,妾身才灭了他们。”   李秋霜看了眼弥烟,眉头轻皱:“那你呢,你们又对琅轩抱有什么目的?莫要忘了,二十年前你们可是灭了琅轩满门!”   弥烟深深看了眼李秋霜,目光又落在了不远处许怀安身上,随后娇笑一声道:“若妾身说二十年前之事与我罗刹门无关,少宫主可信?”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李秋霜显然也有些无法置信,许怀安亦是如此。   她自打接受自己出身于琅轩时,她所知道的,便是罗刹门灭了琅轩,因此,她对罗刹门充满了抵触,可如今,却有人告诉她,她所知道的并不是事实,而且告诉她的这个人,却是她一直视为仇人的罗刹门。   她一时间有些恍惚,不知该如何是好,纷杂的情绪围绕在脑海中。   “烟儿。”温润和煦的声音响起,便见不远处那一直跟在弥烟身边的黑袍男子带着人走了过来。   许怀安下意识的便看了过去。   弥烟见到来人,恭敬的让了位置。那人上前看了眼正在施针的李秋霜,随后便绕过众人向许怀安走去。   李秋霜下意识的就想上前,却被弥烟拦住了去路。   “少宫主还是先疗伤吧,妾身说过,你这手要是废了,心疼的还是小公子。”   李秋霜咬了咬牙,叶澜也拉住了她,冲她摇摇头,示意她静观其变。   李秋霜只得放弃,目光却紧紧落在许怀安跟那黑袍人身上。   许怀安也有些紧张,江秀清挡在了她面前,冲那黑袍人道:“站住。”   黑袍人顿了顿,却依旧上前,无视江秀清来到许怀安身前,江秀清想出手却被那黑袍人就手点了穴。   江秀清无可奈何,只能看着黑袍人接近许怀安。   许怀安看着眼前的黑袍人,却是十分冷静,道:“你是谁?为何这般关注我?”   黑袍人闻言,兜帽下的唇微微一勾,旋即伸手,摘去了兜帽。   那一头鎏金般的长发如瀑般披散下来,白皙的肌肤如同牛乳一般,衬的额间火纹耀眼,剑眉星目,碧色眸子似是潭水,深邃而明亮。   薄唇勾起着好看的弧度,任谁瞧着,都觉得这人生的不似凡人。   “的确与她像极了。”男子开口,声音和煦。   许怀安原本看着他出神,听闻人言连忙回神道:“先生何意?”   男子笑了笑开口,却是答非所问:“本座乃罗刹门主,名唤沈晏殊,姑苏沈家养子,你的舅舅。”   许怀安瞬间睁大了双眼,满脸不可思议,除去她所有人都陷入惊愕之中。   许怀安脑子飞快转着,却如同浆糊一般,怎么也理不清思绪,半晌,她终于定了神色,看着沈晏殊道:“你的话我如何可信?世人说你是我杀父仇人,可你却自称是我舅舅?这叫我如何可信?难道我的舅舅会是我的杀父仇人吗?”   闻言,沈晏殊不由大笑出声,开口道:“你同你母亲一样,都是这般伶牙俐齿。”   “我母亲温婉端庄,性子软弱,何曾像你所说?你莫不是在框我?”许怀安分毫不让。   沈晏殊忍俊不禁,只道:“你不信也无妨,你跟本座走,本座便将二十年前的事情都告知于你。”   许怀安皱眉,后退一步与沈晏殊拉开距离,质问道:“你自称是我舅舅,却什么都瞒着我,你这般所说不过是为了带我走,也不知我对你有甚么好处,我身上唯一一个跟琅轩有关的物件你们已拿去,何苦盯着我不放?”   面对许怀安的质问,沈晏殊并不恼,他只是看向李秋霜道:“是她叫你与本座生疏的?”   许怀安怒道:“你莫要扯她,与她无关!我糊里糊涂过了二十年,事到如今你们还将过去于我来当做筹码,未免太过分了些,你们若不告诉那便一辈子都莫要告诉于我,让我做个糊涂鬼过完这一生,那玉佩你既然拿去便拿去好了,莫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许怀安第一次这般厌恶她的真实身份,若她不是这什么琅轩少主之子该多好,真正做一个许家的公子小姐,即便许义堂不喜她,那也好过这般活在一个个由谎言编织的生活里。   活成了唯一一个傻子。   许怀安的态度让沈晏殊沉默下来,许怀安见他沉默,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但她不愿服软,她知道如果她一松口,沈晏殊必然会带她离开。   她深吸一口气道:“你说琅轩不是你灭,那我且信你一回,往事我不与你计较,那长陵卷我的确不知在何处,所以你也莫要再想什么带我走,我是不会同你走的。”   听着她的再三强调,沈晏殊薄唇微抿,但见她目光毫无惧色,轻叹一声:“你这性子,也是与她像极,若她当日听了我的,便不会落得今天这般地步。”   许怀安不语,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半晌,他终是松了口道:“罢了,你既然如此坚持,想来便是本座强行带你走你还会对本座心生恨意,对本座来说得不偿失,本座给你时间考虑,想清楚了,就来找本座,本座带你走。”   许怀安心生诧异,她万万没想到沈晏殊就这般松了口,然而不待她问,沈晏殊便倾身在她耳边低语。   “你以为她们所有人待你好,可是你怎知她们对你是不是抱有目的?长陵卷便是最好的验证。”   说罢,他直起身子,似笑非笑的看向许怀安道:“待你失望之时,再来寻本座,本座等你。”   许怀安沉默着,并不接话。   沈晏殊偏头看向弥烟道:“烟儿,你就留在小公子身边,照顾好她。”   “我不用!”许怀安断然拒绝。   沈晏殊并未理会于她,只是对弥烟道:“若小公子有任何闪失,你便不用再回来了。”   弥烟大惊,连忙道:“尊上放心,妾身定会照顾好小公子,断不会让小公子有闪失。”   沈晏殊点了点头,随后偏头看了眼许怀安:“本座等你。”   说罢,便同身后的黑袍人离去,仅有弥烟还留在场上。   许多人看着眼前这场闹剧,还未反应过来,这场闹剧便结束了,沈晏殊带着人离去罗刹门只有弥烟一人在场,而她在的目的   所有人目光落在了场上那身着青衣的清瘦男子身上,他是李秋霜的夫君,却也是当年琅轩的少主。   见沈晏殊离去,许怀安松了口气,连忙跑到李秋霜面前,哆嗦着开口:“三娘,你你没事吧?”   方才不觉得,现在仔细一想许怀安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若是方才沈晏殊一意孤行,为了带走她很可能会伤了李秋霜,甚至杀了她。   她虽不知沈晏殊武功如何,但弥烟这样的人对上他都有些惶恐之意,可见其武功远在弥烟之上,李秋霜在弥烟手中都讨不到好处,还受了内伤,若是沈晏殊突然发难只怕李秋霜是凶多吉少。   想到这,许怀安鼻尖有些酸涩,她不敢去想,若是沈晏殊杀了李秋霜她该如何,没有李秋霜,那如今的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见人自责模样,李秋霜弯了弯唇,抬手轻抚上许怀安的面颊,轻声道:“我没事,别怕。”   许怀安点点头,吸了吸鼻子。   叶澜瞧着,轻叹一声,随后将李秋霜手臂上的针拔了,道:“内息我已经引出来了,只是还是伤了手臂经脉,待会我写个方子,你喝个两天调养下,切记,左手暂不可用力。”   李秋霜点点头,放下衣袖掩住那皓白手臂道:“有劳师姐,还请师姐先帮秀清解开穴道。”   “好。”叶澜应了一声,便上前为江秀清解开穴道。   江秀清面上恼怒,解了穴后怒气冲冲的瞪了一眼弥烟便回到李秋霜身边。   这时,各派人士反应过来围了过来,清绝师太看了眼李秋霜,颇为不自在的开口:“少宫主伤势如何?”   李秋霜恭敬开口:“劳师太费心了,已无大概,先前多有得罪。”   “比武罢了,何来得罪,只是这厮少宫主以为还当如何?”清绝师太将将目光落在南宫募身上。   “此人生性险恶,当诛!”开口的,竟然是先前被李秋霜解围的门派掌门。   南宫募脸色一变,冷哼一声却没有说话。   李秋霜看着,随后又看向许怀安道:“此人曾害了不少琅轩子弟,你看如何处置?”   许怀安抿了抿唇,目光落在了姚崇身上:“交给姚先生处置吧。”   李秋霜闻言,点点头道:“那便如你所说,姚先生。”   姚崇一抱拳道:“多谢少主,少宫主。”   南宫募被姚崇带走了,一场武林大会就此落幕,南宫募的堕落,令不少江湖人士唏嘘,但很快,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那便是身为琅轩少主的许怀安。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恭喜驸马喜提风华绝代武功高强的大靠山舅舅! 驸马:不,我不要   ☆、第四十四章 约法三章      李秋霜当天就带着凌绝宫一行人下了黄山, 只不过同行的又多了三人。   自从知道许怀安便是琅轩少主后, 姚崇便留在了她身边,他是琅轩人,跟在琅轩少主身边无可厚非。   还有一个便是弥烟, 沈晏殊的命令她不敢不从, 本来她还有些不情愿,但看凌绝宫都排斥她,这逆反心思一上来,便笑嘻嘻的跟了上来。   而另一个,却是让弥烟头疼的了, 那便是拜月司命容潋。   至于容潋为什么会来她倒不是缠着许怀安,而是缠上了弥烟, 非要人赔她一条小蛇。   然后就发现,凌绝宫的队伍里,多了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李秋霜心思不在她二人身上,自打一下了黄山,许怀安便安静的一声不吭,她往日虽也安静,却不像此刻心事重重。   回了客栈,弥烟说自己去拿个东西明日再来,许怀安自然不作挽留,她巴不得弥烟赶紧走人呢,弥烟一走,容潋自然也不会再待, 两个令人头疼的人走了后,客栈顿时安静下来。   “小公子,属下先去联系琅轩旧部,告诉他们这里的消息。”姚崇对许怀安说道。   “姚叔,琅轩旧部还有多少人?”许怀安看向他问道。   姚崇比他大一倍还多,唤叔也无妨。   “不多,仅剩下几十个号人还活着,不过都是当今好手,如今小公子回来,仅需振臂一呼,我琅轩定能恢复往日盛状。”姚崇想了想道。   许怀安陷入沉默,她想了想,随后道:“姚叔二十年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姚崇看着她,突然轻叹一声道:“小公子,那沈晏殊说的是真的,他的确是你舅舅,但二十年前的惨案我的确不知,当年我奉宗主之托去江南办事,等我回来的时候,琅轩就只剩下一片烧焦的废物了。”   许怀安心下了然,点点头道:“所以,当年之事是否与罗刹门有关,谁都不清楚对吗?”   姚崇犹豫了片刻,随后道:“我知道了,但是姚叔,短时间内我不想重建琅轩。”   姚崇诧异:“这是为何?”   许怀安摇了摇头,看了眼李秋霜,又敛了眸子:“我总觉得,当年之事没有那么简单,若是我等盲目重建琅轩,只怕还会惹来后患。”   姚崇沉默片刻,旋即一拱手道:“是属下糊涂了,小公子的担忧是对的。”   “姚叔莫要多礼,以后我还得多仰仗于您。”许怀安连忙伸手将人扶起。   姚崇笑了笑,道:“那属下就先去安排,待小公子日后有时间,再一一为您引荐门内同袍。”   “好。”许怀安点了点头。   姚崇离去,李秋霜这才走了过来,看着许怀安道:“累了吧?今日早点歇息吧。”   许怀安看着李秋霜,眸光微动,点了点头:“好。”   她有心事。   李秋霜看着许怀安,双眸清澈,似是要将许怀安洞察一般,察觉到她的目光,许怀安心底一惊,眸光躲闪,不敢去看李秋霜。   李秋霜轻叹一声,随后拉起许怀安的手,不再去探寻她心底里的事情,柔声道:“走吧,上楼。”   被她牵着,许怀安只觉心安,亦步亦趋的跟在李秋霜身后,看着她纤瘦高挑的背影,李秋霜的长发除了在洛阳时会以发簪绾起,其余时间都是用一条发带将一半的长发松散的束着披在身后,如墨长发缀着雪色发带,好看极了。   她突然想伸手抱抱李秋霜,哪怕只有一瞬都好,但根深蒂固的矜持让她遏制住了那一股冲动,由着李秋霜将她带回屋中。   屋中,李秋霜将行囊妥帖收好,看着她忙碌,许怀安抿了抿唇,开口道:“三娘就不好奇,那沈晏殊同我说了什么?”   李秋霜手上一顿,将行囊包好,随后走到许怀安身边坐下,看着她道:“好奇,我若说不好奇,那定然是在框你,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若愿说,我便听着,你若不愿,那我自不强求。”   许怀安动了动喉咙,看着李秋霜,半晌才道:“我与他立了赌约,可我不信他。”   李秋霜抬手,摸了摸许怀安发顶,面前带着柔和浅笑。   “那你信谁?”   许怀安愣了一下,旋即脱口而出:“我能信你吗?”   李秋霜闻言,面上笑意深了几分:“你若愿意,自然可以。”   许怀安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因为李秋霜这句话,让她那颗惶惶不安的心安定下来,面上也染了一层薄红,她唇边勾起浅浅笑意,道:“嗯,我信你。”   李秋霜见她释怀,唇边也勾了个清浅笑意,随后道:“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同方师兄交待过了,武林大会结束便带你出去转转,门内事物尽数交给师父他们便可。”   许怀安颇为讶异的开口道:“你就这般走了,可以吗?”   李秋霜笑了笑道:“师父身体康健,用不到我在身边服侍,门中事物也处理的来,我其实常年在外,凌绝宫里都少待,所以没关系。”   闻言,许怀安眸中自是欣喜,能与李秋霜两人在一起,哪怕多个江秀清也没关系,她道:“我对外面不清楚,却很是想去姑苏瞧一瞧。”   李秋霜闻言,顿时明了,许怀安是想去姑苏寻她母家。   她算了算路程,姑苏离徽州近,便是慢慢走十日也该到了,若是能寻得沈家,还可让许怀安同沈家人过个中秋节。   李秋霜心里有了安然,便点点头道:“好,那我们明日就出发。”   得了允,许怀安心中自是高兴,用过晚膳,便同李秋霜早早睡去。   第二日一早,送走凌绝宫与生死谷的众人后,许怀安却高兴不起来了。   她本想着这一路就她同李秋霜带上江秀清三人而已,却不想一大早姚崇弥烟容潋三人便堵住了她们。   姚崇还好,毕竟是琅轩中人去过沈家可以带路,一起走也无妨,只是弥烟容潋二人却是叫许怀安头疼的很。   李秋霜本想干脆一剑宰了弥烟,但被许怀安拦了下来,李秋霜内伤并未全屋,贸然出手怕不是弥烟的对手。   最终,几人约法三章,弥烟容潋要想跟着,需得换身衣服做良家女子打扮弥烟还得易个容,除此之外不可惹是生非。   弥烟连声答应,叫许怀安不由怀疑她是否只是为了应付,被许怀安这般盯着,本想浑水摸鱼的弥烟不由翻了个白眼,左手五指并拢半举着道。   “妾身发誓定然不惹是生非,若不然,便叫妾身不得好死。怎么样,小公子,这下可信了?”   弥烟挑眉。   许怀安摇了摇头,弥烟大怒:“那你还想怎地?!”   许怀安并不畏惧,李秋霜就在她身边,再不济还有姚崇,弥烟便是真的要对她不利,这二人定然是不允的。   她挑了挑眉道:“不若这般,你若是一路上惹是生非便容貌尽毁,并废了你这一身功夫!”   弥烟不可置信的看向许怀安,一旁的容潋笑得花枝乱颤。   “奴家也以为许公子说的不错,死女人,这可是你那尊上的心肝宝贝,你敢不听?!”   弥烟怒瞪一眼容潋,随后看向许怀安,咬了咬牙,没好气的笑道:“小公子可真是坏心眼,谁不知女子惯是注重容貌,小公子竟然要妾身以此起誓,当真是个狠心人。”   许怀安皱了皱眉道:“你起不起?”   弥烟无奈道:“好好好,依你便是,我若惹是生非,便容貌尽毁,武功尽废,小公子,这下可满意了?”   许怀安不理她,转身看向一旁的李秋霜道:“三娘,时辰不早,我们上路吧。”   丝毫不理会身后咬牙切齿的弥烟。   李秋霜弯了弯唇便拉着许怀安上了马车,江秀清自然而然的就坐在马车外,准备驾车,姚崇却拦住了她。   “江姑娘到里面跟小公子少宫主坐着吧,在下来驾车。”姚崇笑道。   马车里也传来李秋霜的声音:“那便劳烦姚先生了,秀清,进来吧。”   江秀清道了声谢,便进了马车。   “哎!那妾身怎么办?”弥烟连忙追上来问道。   “本就未曾想过带你一起,自然没有准备你的位置,你要跟来,便自行想办法,姚先生,走吧。”李秋霜声音淡淡传出,弥烟气的眉心直跳。   马车悠悠离去,弥烟看着马车背影咬咬牙。   若非尊上不愿带走许怀安,她又何苦跟着这几人受这气!   愈想弥烟便愈生气。   “喂,死女人,你走不走啊?”身后传来容潋的声音。   心情不大美好的弥烟转头欲斥,却看到容潋牵着两匹快马一脸惬意的瞧着她。   弥烟一惊道:“你从何处寻的马?”   容潋颇为得意道:“在你与人争执的时候,跟别人买下的。”   弥烟顾不得许多,便要上前接过缰绳。   “快走,晚了就不知道她们去哪了。”   谁知容潋却一收手,并不将缰绳交给弥烟。   弥烟错愕的看着她:“你这是作甚?莫要耽误了正事。”   容潋笑道:“正事?那是你的正事,又不是奴家的,想要马?可以呀,你求奴家呀!”   弥烟:“”   她想知道,如果她杀了容潋,那她算不算惹是生非?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你要杀了她,才真的摊上大事了。 弥烟:   ☆、第四十五章 姑苏沈家   最终, 自尊心极强的弥烟还是没有向容潋屈服, 一路轻功追上许怀安几人,最后干脆坐马车顶上吹风,让几人哭笑不得。   容潋骑马赶来, 看到坐在车顶的弥烟, 笑得不可自拔。   路过一个小镇歇脚,弥烟便买了匹快马,终于不用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弥烟心情终于好了些。   一行人白天赶路,晚上寻个地歇脚, 终再八月十四日傍晚进了姑苏城。   江南烟雨,属姑苏最美。秋雨飘落在街道上, 行人来往各色纸伞交错,好看极了。   几人在一处客栈歇脚,让小厮将马车牵下去,要了五间客房,李秋霜便同许怀安上了二楼回了自己房中。   秋雨微寒,担心许怀安的身子李秋霜便要她换了身厚点的衣衫,两人收拾好,江秀清便来敲门叫二人下楼用膳。   一下楼,却只见姚崇容潋与江秀清,弥烟不知去了何处,许怀安不免有些诧异的问道。   “弥烟呢?她去了何处?”   容潋耸耸肩道:“不知道,奴家下楼前去了她房中, 并未见到她人。”   闻言,许怀安愣了一下,道了一句怪哉。   以往的弥烟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她身边,除了休憩时顾及李秋霜,不会跟着她,但也会宿在她们隔壁,生怕自己跑了一般,如今竟然自己主动离开,到让许怀安还有几分不适应。   “罢了,不去管她。”许怀安不再去想,同李秋霜入了座。   晚膳姚崇叫了几道姑苏特色菜,几个人吃着,姚崇又要了一壶女儿红,说是雨天暖暖身子。   许怀安讨了一杯,尝了一口,浓香醇厚的酒液入喉,喝的快了点许怀安便被酒液的辛辣呛到,一阵猛咳,嗓子火辣辣的,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李秋霜连忙为人顺背,拿了帕子为人擦了擦面上泪珠。   姚崇见着不由哈哈大笑道:“小公子且慢点,这酒烈着呢,太猛了易上头!”   他话语刚落,便接到一道凌厉眼风,见李秋霜面色不悦,他便悻悻住了口。   看着许怀安那堪比桃花的粉嫩面颊,李秋霜眸子深了几分,随后道:“喝不惯便莫要喝了,待会我叫上一壶姜茶,你喝了暖暖身子。”   许怀安连连点头,将还有半盏酒的酒盏放到一旁,喝了口李秋霜递来的茶水,这才觉得嗓子舒服许多。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后,几个人才开始用膳,却是用了一半便见一人冒着雨冲了进来,一见五人咦了一声,走上前道。   “想不到你们都用上晚膳了。”   来的人正是弥烟,李秋霜看了她一眼,只见她额前的发丝与双肩已经淋湿,裙摆处还有水迹沾了泥印。   李秋霜眸子沉了沉,随后淡然道:“你这是去了何处?竟不知带个伞吗?淋成这样。”   弥烟愣了一瞬,她看了眼自己的样子,在看到自己的身上雨水时摆了摆手娇笑道:“遇见了个人罢了,话说少宫主何时这般关注妾身了,倒让妾身有些受宠若惊呐。”   李秋霜面色冷淡:“随口一问罢了。”   弥烟娇笑着,她眸光一瞥,看到放在一边的那半盏酒,面上惊喜道:“呀,有好酒,正好妾身有些冷。”   说着,端起那盏酒便欲饮,李秋霜看了眼,面色顿时黑了下来。   “不准喝!”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大喝一声,杀意弥漫,若非此刻客栈里就她们一桌用膳,只怕是会引来众人的围观。   弥烟:“???”   弥烟手一顿,一脸不解的看了眼出声的李秋霜容潋二人。   李秋霜没有管容潋为何会同她一起开口,但她眼中现在只有弥烟手中的那白瓷酒盏,她声音冰冷,杀意如锋。   “放下。”   弥烟面色古怪的瞧了一眼李秋霜道:“一杯酒而已,又要不了你几个银子,至于吗?”   “放下!”   李秋霜不答,只是又重复了一遍,那架势仿佛在说弥烟若敢喝,她定会上去与她拼命。   弥烟撇了撇嘴,没好气的将酒放在桌上。   “不喝就不喝,小二,给妾身送两坛酒上来,上你们这最贵的!再给妾身来点下酒菜!”   弥烟说完,便气冲冲的上了楼。   饭桌上,气氛还有些冷凝,李秋霜面色不好,也没人敢说话。   “三娘?”终于,许怀安忍不住轻声唤了声。   李秋霜看了眼许怀安,又看了看那半盏酒,抬了抬下巴示意道:“给我。”   许怀安心中不解,却还是乖乖将酒盏递给了李秋霜,李秋霜接过酒盏,二话不说便将杯中剩余的酒水一饮而尽。   容潋:“”   姚崇:“”   江秀清:“”   好吧,若是她们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她们可以不用活了。   许怀安却是羞得耳朵都红了。   李秋霜喝了她喝过的酒,那这样是不是就是间接接吻了?   许怀安的小心脏砰砰直跳,想起相州客栈的那一吻,许怀安此刻羞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李秋霜见她这样,也突然惊觉她方才得举动是多么的孟浪,她的耳垂也不由浮现了一抹樱色,为了掩饰,她轻咳一声,随后道:“用膳吧。”   剩下三人默默低头用膳,一副我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三人迅速用完晚膳,旋即纷纷上楼,不再去看这两人。被她们这么一闹,李秋霜也没了用膳心思,看了一眼已经用完晚膳的许怀安起身道:“走吧,今日早些休息,明日去寻沈家。”   “嗯。”许怀安起身,低着头不敢去看李秋霜。   李秋霜心下有些无奈,许怀安这种一碰就羞的性子当真是改不了了,说她不是含羞草,只怕都没人信的。   最后,她是牵着许怀安上了二楼,并吩咐小二送来了姜茶。   让许怀安喝了点姜茶暖了暖身子,二人又说了会话便早早睡去。   第二日一早,几人用过早膳便跟着姚崇来到姑苏一处偏僻角落的院邸,看着门牌上沈府二字,许怀安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不安显在面上,李秋霜见着,不由柔声问道:“怎么了?”   许怀安摇了摇头,默了半晌才道:“我有点害怕,若是搞错了怎么办?”   她看向李秋霜,那双原本清澈的桃花眼此刻却布满了迷茫。   “若是他们不认我又怎么办?”   李秋霜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有些心疼,她轻叹一声,随后握住了许怀安的手道:“莫怕,我陪着你。”   李秋霜总有能让许怀安安心的办法,听到李秋霜这么说,许怀安心里也有了些许底气,冲她点了点头。   姚崇见着,便道:“小公子,那属下就去敲门了。”   许怀安点了点头,姚崇便上前敲响了门,很快便有小厮前来开门,一见姚崇,便客气开口。   “姚先生,是您呀,今日可是有什么事?”   姚崇笑道:“沈老爷可在?”   小厮道:“在的,先生里面请。”   “有劳。”姚崇一拱手,给了人两块碎银,道:“拿去买酒吃。”   小厮见着,笑弯了眉眼,连声道:“姚先生客气了,几位里面请先坐会,小的这就去通秉老爷。”   将几人迎进大堂后,那小厮便一溜烟的跑进了后院。   婢女送来茶水,许怀安抿了口茶,局促不安的坐着,姚崇见着,便同她说了些关于沈家的事。   “沈老爷子过世已经很多年,现在当家的是沈家独子沈晏泽,也是小公子您的亲舅舅。”   许怀安点了点头,随后不由问道:“那舅舅是个什么样的人?”   姚崇笑了笑道:“是个好相处的人,小公子尽管放心吧,来前属下已通知过他,这会他应该已经知道你来了。”   许怀安心里还是没底,廊外却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许怀安忍不住侧目看去。   便见一身着紫色流云长衫的俊郎男子举步进来,面若冠玉,剑眉星目,眉眼间与许怀安还有几分肖像,留有青皮胡须,为他添加了些许沧桑之感,他的脚步急而不乱,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些许稳重。   进门的那一瞬,沈晏泽的目光便落在了许怀安身上,他睁大了双眼,面上有些不可置信转而化为激动之色,他大步上前,目光打量着许怀安,最终点点头道:“像,像极了!”   许怀安有些不知所措,沈晏泽则看着他柔声问道:“你唤什么?今年多大了?”   许怀安答道:“我名唤许怀安,今年方及冠。”   沈晏泽点点头,道:“你的事我听姚先生说了,想不到你跟你娘都还活着,二十年前,我还以为”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许怀安见着,不由轻声安抚道:“舅舅不必伤感,我养父待我娘亲极好,待日后有几会,舅舅还是可以见一见娘亲的。”   沈晏泽闻言,却是摇摇头道:“见不了,不见了,只要三妹还活着,我便可以安心的告诉爹娘了。”   许怀安却是不解:“这是为何?既然知道娘亲活着,又为何不可相见?”   沈晏殊却是轻轻一笑,抬手拍了拍许怀安的脑袋道:“你同你母亲一样,可是安儿,不是所有事都可以想做就做,你既然来了,便在这好好待一阵再走。”   沈晏泽不愿多言,许怀安心里不解,却也不好多问,沈晏泽见她一副隐忍的模样,心里不由一阵难过,却是笑着开口道:“光顾着高兴了,安儿还未曾给我介绍一下你这些朋友呢。”   许怀安闻言,便看向弥烟容潋江秀清三人道:“这三位是我的友人,弥烟容潋江秀清,至于”   她的目光落在李秋霜的身上,道:“这位,她是的我妻子。”   她自私的做了决定,反正也没什么不对,她们拜过堂成了亲,李秋霜本来就是她名正言顺的妻子。   李秋霜闻言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唇角不自觉的勾起。 作者有话要说:  弥烟:宝宝心里苦,你们都凶我! 明天日个万,自己立的flag,哭着也得码完   ☆、第四十六章 书房密谈   大堂之上, 听闻许怀安的话语沈晏泽先是一愣, 随后不由看了眼李秋霜。   李秋霜欠身一礼道:“李秋霜见过舅舅。”   听闻李秋霜的名号,沈晏殊不由一怔,沈家虽已退隐江湖, 但沈家往日也是名门, 江湖上的事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   一剑霜寒十四州如雷贯耳,可让沈晏泽在意的却是李秋霜的另一个身份,当今圣上的三殿下,宁阳公主李秋霜。   他眉头微皱了一下,随后道:“不必多礼, 既然是安儿的妻子,我也该唤你一声甥媳。”   沈晏泽说罢, 便不再看李秋霜,李秋霜心思玲珑,自然明白沈晏泽并不待见她,但她没有说什么,保持着她那清冷的模样。   一旁的弥烟听着这番话,撇了撇嘴,她是清楚许怀安身份的人,她不清楚李秋霜知不知道,不知道还好,若是知道   弥烟面上勾起一丝玩味笑意。   那可真就有趣极了。   沈晏泽看向许怀安道:“我已命下人去收拾房子,你既来了,就住府上, 把这里当做自己家。”   许怀安闻言,连忙拱手道:“那就打扰舅舅了。”   沈晏泽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温煦:“客气什么,你喜欢吃什么告诉舅舅,舅舅让厨房准备。”   “不用了,寻常小菜就可,我不挑。”许怀安忙道。   沈晏泽哈哈大笑道:“那怎么可以,这样吧,中午就简单吃点,今日中秋,晚间我设宴,今日你便同舅舅好好喝几杯。”   盛情难却,许怀安只得应了下来。   沈晏泽命人带她们去厢房休息,李秋霜便叫江秀清将她们三人的行囊取了来。   “小公子您先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行。”管家张仲说道。   许怀安颔首:“有劳您了。”   张仲笑了笑,随后摆摆手道:“小公子不必客气,若不介意唤老奴张叔便是。”   许怀安笑道:“好,我记下了,张叔。”   张仲笑着应声便退了下去。   沈府书房,沈晏泽拧着眉头推开房门,见着里面坐着的那金发碧眼的男子,叹了口气。   “晏殊。”沈晏泽唤了一声。   沈晏殊回头一见沈晏泽,便点了点头道:“大哥,怎么样?”   “同你所言无错,他的确像极了轻漓。”沈晏泽感慨一声。   沈晏殊弯了弯唇,沈晏泽却是皱眉又道:“晏殊,你说的那件事,可是真的?”   沈晏殊道:“不知大哥所言,是何事?”   “朝廷。”沈晏泽面色有些冷。   沈晏殊则道:“事关三姐,我定然不会欺瞒大哥。”   沈晏泽拧眉,随后道:“那你为何不带安儿走,还要让那李秋霜跟在他身边?以你之能,要想从李秋霜身边带走他应该是轻而易举。”   沈晏殊却低低轻笑出声,沈晏泽不解的看向沈晏殊道:“你笑什么?”   沈晏殊摇了摇头,随后看向他道:“大哥,安儿的脾气像极了当年的三姐,你说我要强行带她走,会让她变成什么样?”   沈晏泽沉默了,沈晏殊却淡淡开口道:“她只会恨我们,便是将她留在身边,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逃走。”   沈晏泽捏了捏眉心道:“那你说如何?”   沈晏殊声音冷漠:“不用管她,等她胡闹够了,尝到被背叛的滋味,受了足够的伤,她就会回来了。”   沈晏殊过于无情的话让沈晏泽陷入沉默,但他也明白,这是唯一一个能让许怀安心甘情愿跟沈晏殊走的方法。   “哎。”沈晏泽长谈一声:“罢了,就照你说的来。”   沈晏殊笑了笑,眸光温柔:“放心吧,要不了多久的,届时还需大哥帮点忙。”   沈晏泽颔首:“如有需要,为兄义不容辞。”   沈晏殊应了声,随后起身道:“我也该离开了,要是让她见到我,定然又要生气了。”   沈晏泽无奈,取过一旁一个精致的糕点盒子递给沈晏殊:“也罢,本来还想让你留下来一起用晚膳,但她对你有敌意,便算了,这有盒月饼,你拿去吧。”   沈晏殊笑着接过,道:“多谢大哥,那我便先走了。”   说罢将黑袍上的兜帽戴好,冲沈晏泽点了点头,便推门离去。   目送沈晏殊离去,沈晏泽轻叹了一声,便唤来了下人。   “去铺子叫下公子跟小姐,要他们今个早点回来,有贵客。”   “是。”小厮应了一声,便连忙离开。   午膳许怀安等人简单用了点,沈晏泽又来同她说了会话,李秋霜见舅甥二人相谈甚欢,便去了隔壁江秀清那小坐。   屋里只剩下两人,沈晏泽看了眼被关好的房门,转头看向了许怀安,笑道:“安儿跟甥媳的感情不错。”   许怀安闻言,面颊微红道:“三娘待我极好,我身子骨弱,一路上都是她照顾我。”   沈晏泽见着,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随后笑道:“看来安儿很喜欢她了?”   许怀安羞红了脸,支支吾吾应了一声。   沈晏泽瞧着,心底轻叹一声,道:“安儿,有句话舅舅不知道该不该与你讲。”   许怀安疑惑的看着他道:“舅舅有话不妨直说便是。”   沈晏泽看着她,半晌才道:“你有喜欢的人舅舅不反对,也很高兴,但你的妻子毕竟是皇室众人,自古帝王家皆是薄情寡义之人,你喜欢她但也要留个心思。”   许怀安闻言,沉默了片刻,随后道:“我知舅舅好意,但三娘绝非薄情寡义之徒,她与那些皇家人不一样,何况她是我妻子,我自是信她的。”   沈晏泽却摇摇头,道:“夫妻之间本就该互相信任,这点不假,只是安儿,非是舅舅多疑,李秋霜的身份不简单,她的心计城府也不是你可相比,她出入江湖十余载,你当他真的是仗着自己是当今圣上的三殿下与凌绝宫少主才为人敬重的吗?”   沈晏泽的话令许怀安陷入沉思,沈晏泽轻叹一声,道:“舅舅知晓你喜欢她,但安儿,你的身份不同,自然事要小心些。”   许怀安闻言,抿了抿唇点头道:“舅舅放心,我省得了。”   沈晏泽这才点了点头,露出了笑意:“这就好,晚点你表哥表姐也就从外面回来了,今晚咱们一家人好好用一个团圆宴。”   “好。”许怀安笑着应声。   沈晏泽又同她说了几句,便离开了,只留许怀安一人为着沈晏泽方才的话发呆。   李秋霜推门而入时,许怀安才收了心思。   “舅舅走了?”李秋霜问。   “嗯。”许怀安点点头。   李秋霜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道:“夫君有心事?”   许怀安抿了抿唇,并未将沈晏泽跟她说的话说与李秋霜听,只道:“舅舅说今晚表哥表姐也会回来,我在想,若是爹娘也在,那我们是不是真的就一家团圆了?”   李秋霜愣了一下,随后她看向许怀安,道:“莫要去想了,你要是想娘了,过阵子你不想在姑苏待了,我便带你回去,见见娘。”   许怀安听着,不由深深看了眼李秋霜。李秋霜事事都是为她着想,可笑她方才竟然因为沈晏泽的话动摇了对李秋霜的信任,这令她非常自责。   “三娘。”许怀安开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李秋霜闻言,不禁陷入一阵沉默,她想了想,若是她告诉许怀安是因为自己喜欢她呢?许怀安怕是会不能接受吧?   她抬手揉了揉许怀安的发顶,道:“是我将你陷入这些事端之中,若不照顾好你,岂不是我的失职?”   许怀安听着,李秋霜的回答很中肯,却不是她想听的那个,她心底有些失望,面上却扯出一抹笑意。   看着她面上浅笑,李秋霜心里微动,忍不住想要说什么,却被她自己遏制住。   再等等。   她对自己说,等到许怀安能接受她时,再说也不迟。   晚上,沈晏泽设了家宴,张仲一早便邀了几人到前厅。   桌上已经摆满珍馐,沈晏殊一见四人便乐呵呵的招呼着人入座。   他身边还有一男一女,男的英俊潇洒,女的温婉可人,想来便是沈晏泽的一双子女。   “来,安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表哥沈文胥,表姐沈雨雁。胥儿雁儿,这几位便是你表弟许怀安,他的妻子李秋霜。”沈晏泽为四人引荐道。   “初次见面,表弟弟媳,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便是。”沈雨雁欠身一礼,笑的温婉。   “多谢表姐。”许怀安忙道。   沈文胥则看向李秋霜,眸中诧异道:“李秋霜?可是那凌绝三杰的一剑霜寒李秋霜?”   李秋霜闻言点点头,拱手一礼:“正是。”   沈文胥讶异,随后看向许怀安笑道:“表弟好福气,竟然娶了堂堂凌绝宫少宫主做夫人。”   许怀安颇为不好意思的一笑,道:“表哥过奖了。”   沈晏泽见着,便笑道:“好了,莫要说这些了,今日中秋,安儿也回来了,我们也算是一家团圆了,来,我们一起喝一个。”   说罢,便率先举了杯,众人一见纷纷举杯,觥筹交错,热闹极了。   清酒下肚,腹中一暖,看着眼前亲切热闹的场景,许怀安不由勾了勾唇角。   真好。   她想。   若是能一辈子这样该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第一更   ☆、第四十七章 中秋家宴   一杯酒下肚, 沈晏泽便招呼着众人用膳。   “安儿尝尝, 这些都是姑苏的特色菜肴,看看喜不喜欢。”沈晏泽笑问。   桌上菜色都偏向清淡,正适合许怀安的口味, 她点点头笑道:“甚是喜欢, 有劳舅舅了。”   “哎,自家人就不用那么客气了。”沈晏泽一挥手笑道,随后看了眼李秋霜道:“甥媳呢?”   李秋霜面带笑意点了点头,道:“甚喜。”   沈晏泽点点头,弥烟跟容潋一边斗嘴一边用膳, 这一切许怀安等人早已习以为常,姚崇举着杯跟沈文胥把酒言欢, 沈雨雁一直是安安静静的样子。   许怀安还在发呆,便见一只剥好的虾放到了她碗中,耳边响起李秋霜的声音。   “吃菜。”   许怀安回过神,看着碗里的虾仁,唇角微扬,拿起筷箸将虾仁放到口中,虾仁鲜嫩,虾线已经被去掉,留在口中的只有鲜香。   她弯了弯眸子,看向李秋霜道:“好吃。”   李秋霜眸中尽是宠溺之色,又取了公筷为许怀安夹了片鱼肉放到她碗中,低声道:“虾蟹性凉, 慢点吃,先吃些鱼肉。”   “好。”许怀安笑着应声,那双桃花眼里满是璀璨笑意。   两人的亲密举动尽数落在了沈晏泽眼中,他眸色沉了沉,薄唇微抿。   李秋霜待许怀安好,他是看在眼底的,那关心与真情并不似作假,他不禁在想,是不是他跟沈晏殊猜错了,李秋霜不会是为了那个才接触上许怀安。   但想到沈晏殊同他说的话,沈晏泽的眸子又凌厉起来,若是沈晏殊说的是真的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真是如此,这李秋霜当是一个可怕的人,许怀安迟早会被她欺骗的遍体鳞伤。   但许怀安现在的这副模样,显然说再多她也不会信,也只能像沈晏殊所说的那般,等到受了伤,便知道谁真的对她好了。   沈晏泽心里轻叹一声,默默抿了口杯中酒水。   酒过三巡,已然有人喝高了,许怀安最甚,她本就不胜酒力,沈晏泽与沈文胥都拉着她喝,一壶酒下肚,许怀安便不行了。   眼见许怀安喝不动了,李秋霜皱了皱眉,眸中有些心疼,沈文胥还欲喝,李秋霜便拿了许怀安的杯子,将已经犯迷糊的许怀安按在座位上,自己起身端着酒盏冲沈家父子二人开口。   “夫君不胜酒力,我便来替她敬表哥一杯。”   沈文胥见着,不由一笑:“弟妹果然女中豪杰,请。”   李秋霜掩面将酒饮下,微微颔首示意便坐了下来。   她让许怀安靠在她身上,看着人面颊通红神色迷离的模样,心底有些无奈。   明明酒量不行还不会拒绝人,傻乎乎的被人欺负。   李秋霜唤来侍女,请人吩咐厨房做一碗醒酒汤送来,小侍女点头应了一声退下。   “难受。”许怀安在李秋霜肩头蹭了蹭,小声嘀咕道。   李秋霜心下有些无奈,看着人小声道:“醒酒汤一会就送来了,要吃月饼吗?”   许怀安摇摇头,道:“晕。”   李秋霜有些无奈,她只得看向沈晏泽道:“舅舅,夫君不胜酒力,我先扶她回去休息了。”   沈晏泽瞧了眼许怀安的模样,便点了点头道:“也好,你们先回去休息,等会醒酒汤来了我叫人给你们送去。”   李秋霜又道了声欠,便扶着许怀安离去。   许怀安喝的多了,出来吹了风,倒也清醒了些,她瞅了瞅前面的路,偏头看向李秋霜道:“三娘,这是散了?”   李秋霜好笑的看着她道:“你喝多了,我带你先回去,舅舅他们还要再喝一会。”   “哦。”许怀安应了一声便垂下头乖乖由李秋霜扶着回到屋中。   李秋霜让许怀安先坐在床上,自己也打了盆水,将毛巾打湿为许怀安净了脸,侍女也将醒酒汤送了来。   李秋霜坐在许怀安身边,看着人迷糊模样,不由诱哄着开口:“张嘴。”   许怀安乖顺的张口,李秋霜便一点点给她喂着醒酒汤,看着眼前的场景,李秋霜恍然起忆,上次这般喂许怀安喝醒酒汤时,是她们成亲那日。   那时的许怀安就跟现在一样,乖乖由她喂着喝汤,她这般毫无防备的模样,让李秋霜不由有些怀疑,是不是换了别人,许怀安也能这般亲昵乖顺?   “夫君。”待人喝完汤,李秋霜将碗放到一边,看着许怀安问了一声。   “嗯?”稍微好受点后,许怀安看着李秋霜,那双桃花眼水汪汪的,令人怜惜。   “若有人像我这般照顾你,你也会这么乖乖的任由她喂你喝汤吗?”李秋霜问道。   许怀安懵懵懂懂的,似是听懂了般摇摇头。   李秋霜面上一喜,继续问道:“这是为什么?”   “唔”许怀安想了想,开了口有些结巴道:“不是三娘不要喂”   李秋霜笑了出来,她眉眼间柔情似水,许怀安痴了。   “三娘真好看”   熟悉的话语从许怀安口中出来,李秋霜记得,也是成婚那日,许怀安曾说过公主真好看。   当时她只觉得是醉鬼的胡言乱语,而现在,她乐意听这醉鬼的胡言乱语。   “那你喜不喜欢?”李秋霜继续追问,她看着许怀安,眉眼间满是期待。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许怀安点了点头,口齿不利的开口:“喜喜欢”   李秋霜面上满是惊喜,不管许怀安是喜欢她的容貌还是什么,至少她明确的说了,她是喜欢自己。   李秋霜面上笑意盈盈,她起身道:“好了,不逗你了,把衣服脱了早些休息吧?”   许怀安闻言,眨了眨眼,乖乖把衣服脱了,随手一丢便躺在了床上。   李秋霜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许怀安喝多了竟然这般任性,无法,李秋霜只得为人捡起来。   却在捡起许怀安的外衫时,一张字条落在了地上。   李秋霜咦了一声,弯腰将其捡起,手指一动,纸条便被展开,许怀安娟秀的字迹出现在李秋霜眼睑。   纸条上面,仅是两行小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李秋霜的眸子瞬间睁大,她一手攥着字条,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两行小字,眸光闪烁。   惊喜之色难以言表,欢喜之余还有些彷徨。   她怔怔的看着字条,她在想许怀安这句诗是不是在说她?若是,那许怀安是何时动的心?可若不是,那许怀安喜欢的又是谁?   一时间她心底五味成杂,半晌,她终于轻叹一声,转头看向已经躺在床上睡过去的许怀安,又觉得有些好笑。   她将许怀安的衣物叠好放下,又将那张字条收好,便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看着人恬静的睡颜,忍不住抬手戳了戳她的面颊,柔软的触感令她弯了唇角。   “怀安,你到底还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嗯?”   她低声呢喃着,最后忍不住倾身在许怀安额前落下一吻。   “睡吧,明日起来再与你算账。”   说罢,李秋霜也脱去了外衫,躺在床上,扯过被子为两人盖好,侧身看着许怀安,最后忍不住将人揽入怀中,这才闭上眼睡了过去。   第二日,许怀安浑浑噩噩的醒来,昨夜喝的太多,今日便有了报应,脑袋发胀,晕晕乎乎的。   许怀安忍不住晃了晃脑袋却蹭到了一片柔软,发觉不对的许怀安当机僵在了原地。   “蹭够了?”李秋霜清冷带着调笑意味的声音自头上响起。   许怀安那双还迷瞪的眼睛眨了眨,清醒过来时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身子往后一缩头一扬就要向后退去,却不想抬头过猛碰到一个微尖的东西,一声闷响许怀安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脑袋。   李秋霜闷哼一声,抬手揉了揉自己发疼的下巴,颇为无语的看向许怀安。   这人不是含羞草吗?这种时候不应该缩起来吗?为什么会突然弹起来?   李秋霜有些郁闷。   许怀安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向李秋霜,却发现人捂着下巴面色不悦的看着她,登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撞到的应该就是李秋霜的下巴了。   “三三娘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许怀安手忙脚乱的解释道。   李秋霜好笑的瞧着她,抬手轻轻揉了揉许怀安方才跟她撞到一起的地方,柔声问道:“还疼不疼了?”   许怀安木讷的摇了摇头。   “慢一点多好,那么急作甚么?”李秋霜目光有些责备。   许怀安闻言,缩了缩脖子,眸光却不自觉的顺着李秋霜的衣襟向下,落在了她胸口的圆润上。   她方才   想到这,许怀安的脸顿时通红,眸光躲闪,不敢去看李秋霜。   李秋霜瞧着,唇边隐隐勾了笑意,索性坐了起来,看着她道。   “夫君啊,我有话要问你。”   “嗯?”许怀安这才抬头看向李秋霜。   “我很可怕吗?”李秋霜问道。   许怀安连连摇头。   “那夫君会跟我说实话吗?”李秋霜又问。   许怀安犹豫了一下,随后看了眼李秋霜,轻轻点了点头。   “那好。”   李秋霜清了清嗓子,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李秋霜顿了顿,定定瞧着许怀安,   “那么夫君心悦的,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开撩 第二更   ☆、第四十八章 互诉情肠   窗外鸟儿叫的欢快, 屋中却是陷入一阵沉寂。   李秋霜亲眼见到许怀安的脸颊涨的通红, 那跟受惊的小鹿一样的慌乱眼神,一直不敢看李秋霜。   李秋霜凑上前,瞧着她又重复了一遍:“夫君心悦的是谁?”   “我”许怀安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她怎么也没想到李秋霜居然会看到那句诗, 她努力的想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 可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她顿时苦了脸,她昨晚该不会说了什么吧?   想到这,她小脸有些发白,她极度心虚的看了眼李秋霜道:“三三娘, 是不是是不是我昨晚说了什么?”   瞧人这模样,李秋霜突然起了坏心思, 她拿出那张字条,看着许怀安弯了弯唇角,道:“昨夜你说有东西要给我看,便把她给了我,夫君不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李秋霜的声音有些委屈。   许怀安面上顿时精彩极了,她盯着那张字条,努力的想要唤醒她昨晚的记忆,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   难道自己就真的如李秋霜所说,昨夜拉着她将自己的心意全都告诉她了?!   许怀安忍不住想捂脸,她再也不要碰酒这种东西了,害人不浅啊!   瞧人模样,李秋霜顿时冷了脸道:“怎么?夫君后悔了?”   “不我不是, 我没有!”许怀安连忙道。   李秋霜继续追问:“那夫君告诉我,你心悦的到底是谁?”   许怀安大澹支吾道:“我昨晚不是说了吗?”   “醉鬼之言我是不愿信的,除非你再告诉我一次。”李秋霜道。   闻言,许怀安放弃挣扎了,她耷拉着个脑袋,小声道:“你”   “嗯?我没听清。”李秋霜听清了,但她就是想再听一遍。   许怀安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抬起头看着李秋霜大声道:“你,我心悦的人,是你!”   说完,便似没了底气般,垂下了脑袋。   她没有看到李秋霜面上惊喜,也没有看到李秋霜眼底一瞬间浮现的泪水,她现在满心只有懊悔,明明决定了不去说,为什么喝醉后就管不住自己了呢?   “夫君。”李秋霜低声轻唤。   许怀安抬头,眼眶发红,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李秋霜轻叹一声,她抬手捧起许怀安的面颊,一个轻盈的吻落在了许怀安的唇瓣。   许怀安顿时睁大了双眼,便听得李秋霜的喃喃细语传来。   “我亦心悦于你。”   许怀安只觉得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聚集在胸口,冲撞着试图寻找个宣泄口。   她忍不住闭上眼,抬手搭在李秋霜的双肩,李秋霜也不叫她失望,从唇瓣的轻触到唇齿间的纠缠,似是要将彼此融进对方的生命中一般。   待到许怀安喘不过气来时,李秋霜才放过了许怀安。   许怀安面颊通红的喘着气,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里除了羞涩便只剩下喜悦。   李秋霜轻笑着捏了捏许怀安的面颊道:“你可是真够能藏的,若非昨晚,我怕是还不会知道你的心思。”   许怀安红着脸,小声道:“同为女子却喜欢对方,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我怎敢轻易开口。”   李秋霜闻言忍不住低笑一声道:“也是,若不诈一诈你,也不知你何时才会将你心底的话说与我听。”   许怀安闻言愣了一下,聪明如她很快便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的看着李秋霜道:“所以根本没有我昨夜醉酒胡言乱语一说?!”   李秋霜忍俊不禁道:“好吧,我承认,你的确没有将字条给我,这字条是我为你收拾衣服时拾到的,但你的确说过喜欢我,这点我可未曾骗你。”   许怀安听得一愣一愣的。   “还记得成婚时,你当着嬷嬷跟宫女对我说的话吗?”李秋霜看着她笑道。   许怀安自然记得,那次她虽然喝的多,但至少事还是记得的。   李秋霜又道:“昨夜你也说了,我便问你喜不喜欢,你说你喜欢。”   “别说了。”许怀安捂着脸,真正是丢死人了,喝酒害人这一点也不假。   “羞什么。”李秋霜好笑的拿开她的手,看着她笑道:“你却是不知我高兴极了。”   李秋霜的话轻飘飘的,却让许怀安心中有些窃喜,但她又想到一件事。   她看向李秋霜道:“三娘可想过以后?我非是真男儿,这个瞒不了多久,弥烟已知,想来沈晏殊也知道了,我总觉得沈晏殊是个不择手段的人,我怕”   她怕什么,李秋霜自然知晓,但她又想了想道:“沈晏殊当不会叫你的身份暴露,他自称是你舅舅,自然也要顾虑你母亲,欺君乃是诛九族的大罪,我想,他应该不愿意牵连到你娘的。”   许怀安闻言,觉得有理,李秋霜继续道:“再过两年,待我手上事情办完,我便助你假死,让你脱离许怀安这个身份,这样,也就不用担心被发现了。”   李秋霜已经将后面怎么做想好了,到时许怀安假死,她便请辞于朝堂,与许怀安寻个世外桃源之地,只有她们二人,安安静静的过她们的日子。   许怀安点点头道:“我知晓了。”   说着,她伸手抱住李秋霜,下巴抵在她肩窝上,笑道:“能遇见你真好,三娘。”   李秋霜面上笑意浅浅,自打说开了后,她能明显感觉到许怀安待她不一样了,没有以往的小心谨慎,如今的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心也就放开了。   李秋霜偏头亲了亲她的面颊,随后道:“起来罢,待会我们上集市上转转。”   许怀安直起身子,看向李秋霜道:“去集市?这是为何?”   李秋霜好笑的看着她,拿起一旁放着的一条笑道:“我要买个香囊。将它放进去,以后日日带着。”   许怀安闻言,顿时羞红了脸,连忙道:“不成不成,这张字迹太丑了,我重写一个给你。”   说着,便要抢回来,但她哪里是常年习武的李秋霜的对手,一下变被李秋霜圈在怀中,动弹不得。   “这可不成,这好歹也算是你我的定情信物,若是换一个就没那意义了。”李秋霜笑道:“既然是定情信物,那我自然要妥帖收好才是。”   许怀安闹了个红脸,她在李秋霜怀里挣扎了一下,道:“我知道了,你且先放开我。”   李秋霜依言放开了她,笑道:“好了,不闹你了,起来吧。”   “嗯。”许怀安应了一声,两人这才分别起身,待穿戴收整好后,李秋霜同外间说了声,很快便有人将早膳送了来。   两人用过早膳正欲出门,却见弥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见二人愣了一下,随后看了眼身后,咬咬牙道:“让妾身藏一下,等会容潋来了,就说没看到过妾身。”   说着便钻进了里屋,许怀安还未反应过来,便见门口容潋提着鞭子杀气重重的冲了进来,看着二人便道。   “弥烟那个小人呢?!藏哪去了?!”容潋咬牙切齿的问道。   许怀安一脸懵,李秋霜却不由皱眉道:“你这是怎的了?那弥烟又怎么你了,你这架势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啊。”   李秋霜一提,容潋的面色又黑了几分,她怒道:“那个敢做不敢当的小人,奴家恨不得将她做成蛊巢!”   许怀安偷偷打量了一下容潋,却见人高高立起的领子上隐约可见那雪白脖颈上的红润。   许怀安觉得,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李秋霜见她这架势,眉头微挑道:“我的确见过她,也知道她在何处,只是此处乃是沈府,你要在此动手我自是不会允许。”   容潋咬牙道:“少宫主我知你武功比我好,但即便如此,我也要将那弥烟抽筋扒皮,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许怀安拉了拉李秋霜的袖子,随后看向容潋道:“那弥烟就在屋里,容姑娘可自行去寻。”   李秋霜跟容潋同时一愣,屋里便传来弥烟的怒骂:“小公子你好狠的心!”   说罢,便见一道红色身影破窗而出,翻身进了另一个院中。   容潋一瞧,立马便拎着鞭子追了上去,怒道。   “弥烟你个敢做不敢当的小人,给姑奶奶站住!”   两个人终于全部离去,许怀安这才松了口气。   李秋霜忍笑道:“你这下可把弥烟得罪了。”   许怀安并不害怕,她道:“那又如何,她是沈晏殊的手下,没有沈晏殊的允许她是不敢动我的,何况她又给那沈晏殊当眼线,且是讨厌极了,这下有人帮我们牵制住了她,我们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而且她一时半会想来也没空来找我算账。”   “哦?为何?”李秋霜不由问道。   许怀安凑到李秋霜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听完。李秋霜面上满是震惊之色,她看向许怀安道:“你是说”   她的神色有些复杂,若是真的是她猜想的那样,那那两个人的进展未免也太快了些。   许怀安眨眨眼笑道:“我也不清楚,只是那容姑娘的模样看起来□□不离十了。”   李秋霜想了想,随后道:“罢了,他人的事情我们就不去管了,走吧,去跟舅舅说一声,我们去集市。”   “好。”许怀安弯了弯眸子,便跟着李秋霜去寻沈晏泽。 作者有话要说:  容潋跟弥烟发生了什么,聪明的小可爱应该已经猜到了   ☆、第四十九章 定情信物   许怀安是在书房简单的沈晏泽, 沈晏泽一见许怀安便笑着开口。   “安儿可有休息好?”   许怀安想了想自己不但休息好了早上起来还跟媳妇儿互相告白了, 岂止是好,简直是太好了。   她弯眸笑了笑,与李秋霜十指相扣的手不由紧了紧道:“休息好了。”   “嗯。”沈晏泽点点头, 又看了看二人的装束道:“你们这是准备出去?”   许怀安颔首, 笑道:“我初来姑苏,便想出去转转,故此特意来给舅舅说声,中午我二人就不回来用膳了。”   沈晏泽闻言看了眼李秋霜,又对许怀安道:“出去转转也好, 不过你二人初到姑苏,要不要带个下人一起?”   “不用了。”许怀安连忙摆手道:“我同三娘去就好, 晚上我们会早些回来的。”   沈晏泽眸子沉了沉,随后道:“也好,去吧。”   许怀安笑着点头:“多谢舅舅。”   李秋霜也冲他点点头,便同许怀安离去。   待二人走后,沈晏泽沉眉唤了一声。   “张仲。”   张仲从外走了进来,看向沈晏泽一拱手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派几个人暗中保护安儿,小心点,莫要叫那李秋霜发现了。”沈晏泽道。   张仲应声:“是。”   说罢,便下去安排了。   另一边,许怀安同李秋霜出了府,李秋霜这些年来走遍大江南北, 姑苏也来过几次,故而很快便拉着许怀安到了姑苏一条最热闹的街道。   虽说是来买香囊,可许怀安又总想送李秋霜什么,若真叫一张纸条当定情信物,传出去她不得被人笑死。   可李秋霜不爱首饰不爱胭脂,许怀安自幼又是被当做男儿养,故而连送喜欢的女孩子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她有些惆怅,胡乱一瞥却见到李秋霜的配件上只有个简单的剑穗,许怀安想了想,李秋霜的手边是从来不会离剑,若是送她个剑穗也可以叫她时时带着,片刻都不离身。   打定了主意后,许怀安便留意起来,两人先去了绣品店,方一进去便见老板娘迎了上来。   “两位公子夫人,想看点什么?”   许怀安道:“老板娘,你们这的香囊挑几个好的让我们瞧瞧。”   “好的,您稍等。”老板娘匆匆离去,回来时手上抱着四五个匣子。   她将匣子一一打开,琳琅满目的香囊呈现出来,老板娘笑道:“这是我们这最好的绣娘做的了,公子您瞧瞧。”   许怀安看了一眼,随后看向李秋霜笑道:“三娘你瞧瞧,可有喜欢的?”   李秋霜扫了一眼,随后看着兴致勃勃的许怀安勾着唇角道:“不如夫君你给我选个?”   以往不觉得如何,如今互相袒露心意后,再听这一声“夫君”,许怀安的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她倒是真的认真挑选了起来,她看了又看目光落在一个鹅黄色的比翼鸟香囊上,她眨了眨眼,拿起那个香囊看向李秋霜。   “这个可好?”   瞧着人期许的模样,李秋霜忍不住弯了弯唇:“好。”   得了应允,许怀安面上有些欣喜,她偏头看向老板娘道:“就这个了,多少银钱?”   “不多不多,二十两银子。”老板娘忙道。   李秋霜正欲取银子,许怀安的速度更快,拿出两粒碎银递给了老板娘,取了香囊看着李秋霜笑道:“我们走吧。”   李秋霜也就依着她,由她牵着出了铺子。   一出铺子,李秋霜便听得许怀安小声嘀咕道:“既是定情信物,这香囊也合该是我送你的,怎能让你出银子。”   李秋霜闻言,唇边不自觉弯起一丝弧度,许怀安的这点小心思在她瞧来也是可爱极了。   她从许怀安手中取走香囊,莹白手指一挑,将香囊解开,由将字条放了进去系好,收于怀中,看着许怀安笑道。   “既是夫君所赠,那我自是要妥帖收好了。”   许怀安面颊微红,随后又道:“可惜我不会绣工,不然亲自给你绣个。”   李秋霜闻言,忍不住轻笑着捏了捏许怀安的面颊道:“夫君现在可是男儿,若是会绣工,定会叫人笑话的。”   闻言,许怀安面上也有几分不好意思,随后她想了想道:“我再给你挑个剑穗吧,你说可好?”   李秋霜自是不愿拂了她的心意,道了句:“好。”   望着那若稚子般的璀璨笑意,李秋霜的心情也随之明媚起来。   两人在街市上又逛了一圈,最终许怀安为李秋霜选了一个打着如意结的红色剑穗,为李秋霜的佩剑换上,除了腰间的紫玉流苏,李秋霜的身边终于又添了一道明媚色调。   许怀安眉眼弯弯,若非在集市上,李秋霜只想吻吻她。   午膳两人在街边小摊随便吃了点,便回了沈府,方踏进自己的院子便见容潋坐在院中石桌前发着呆。   许怀安与李秋霜对视了一眼,上前李秋霜开口道:“你在这坐着作甚?”   容潋闻言,看了眼李秋霜二人,便开了口道:“奴家是来辞行的。”   许怀安一愣,脱口而出道:“这是为何?你不找弥烟了?”   听到弥烟的名字容潋先是一阵恍惚,随后嗤笑一声道:“她又不愿见奴家,奴家何必再自讨没趣呢?”   闻言,许怀安不由跟李秋霜对视一眼,李秋霜道:“你们先聊,我去把东西放下。”   说罢,便接过许怀安手里的东西进了屋。   许怀安坐到容潋对面,看向容潋犹豫了一下开口:“容姑娘,你是不是跟弥烟发生了什么?早上我看到你脖子上”   容潋面上难得出现一抹绯红,她轻咳一声道:“没有的事,许公子你别误会。”   许怀安却是不信,容潋不由无语,想了想还是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许怀安,免得被误会。   原来昨夜自沈府宴席散去后,原本斗酒的弥烟跟容潋见着只得到外面寻了个酒楼再战,为了没人打扰两人便开了个房斗起酒来,哪层想后面两个人都喝多了,这斗着嘴不知怎的就扭打起来了,弥烟当是喝多了,竟然把容潋按在了床上,还说若是容潋再闹就咬她。   容潋是什么人?不跟弥烟对着干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乖乖听弥烟的话,当即就反驳她,哪层想,弥烟还真就咬了她脖子一口,气的容潋想要打人,结果谁想弥烟居然趴在她身上睡着了。   容潋喝了也不少,这一闹也就没了力气,虚虚将人推到一边自己也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容潋是被弥烟的惊呼声吵醒的,一睁眼便看到弥烟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她,哆嗦着伸手指着容潋。   “你妾身我们”两人因为昨夜的打闹衣衫已经一片凌乱,再加上容潋脖子上被她咬出的一抹红痕,弥烟彻底懵了。   还不待容潋开口,弥烟就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跑了!   容潋一见,哪能允许,也连忙收拾好衣服追了出去,这才有了早上的那一幕。   许怀安听完,嘴巴微张,半晌才道:“所以是弥烟误会了你跟她?”   容潋无语:“她也不想想,我同她同为女子,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不知为何,许怀安心虚的看了眼容潋,或许容潋觉得没什么,但弥烟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知道自己对李秋霜的感情,所以弥烟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接受了两个女子的关系,但她万万没想到,她与容潋闹了这么一出乌龙。   容潋又重重叹息一声,道:“这下可好,她连奴家的解释都不愿听了,与其在这让她躲着奴家,不如奴家乘早离开,随了她的心意。”   许怀安想了想,道:“不如这样,容姑娘你也不必走,这件事我去与弥烟说说,想来我的话,她是愿意见我的。”   容潋看了她一眼道:“早上你不还得罪了她?”   许怀安眨了眨眼笑道:“那又如何,有我那个舅舅在,她不敢对我如何,何况如今三娘已经痊愈,早已不惧于她。”   容潋看着她,撇撇嘴道:“我倒是忘了,你有这两个靠山绝不是那弥烟能轻易得罪的,既然如此,就劳烦许公子了。”   “无妨。”许怀安应声。   送走容潋,许怀安才回了房。   李秋霜见她进来,便为她倒了盏茶水道:“如何?”   许怀安坐在李秋霜身边,拿起茶盏抿了一口,随后便将事情原原本本又复述给李秋霜听。   李秋霜听罢,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想不到弥烟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居然也犯了糊涂,还是在这种事上,那你待会要去寻弥烟?”   许怀安却摇了摇头,笑道:“不急,她听命于沈晏殊监视我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个人将她的注意力分散,何必再去将人那么早弄回来?且让她游荡着去。”   李秋霜忍不住弯唇,抬手点了点许怀安的眉心道:“你呀,鬼点子真多。”   许怀安委屈的撇撇嘴道:“她跟沈晏殊都不是什么好人,尽想着如何将我带走若是她们将我带走了,三娘你可舍得?”   李秋霜忍不住吻了吻她的眉眼,道:“自然是舍不得。”   许怀安闻言,笑的开怀。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这些人啊,怎么都觉得会是开车呢 她们只不过是打架打到床上去了罢了!【斜眼笑.jpg】   ☆、第五十章 恩将仇报   许怀安晾了弥烟两天后才去寻的她。   弥烟见只有许怀安一人又往她身后瞅了瞅, 见着没人连忙将人带进屋锁了门。   “怎么了小公子, 想清楚了决定跟妾身去见尊上了?”一上来,弥烟就来了这么一句。   许怀安暗自翻了个白眼,道:“自然不是。”   “咦?”弥烟看了一眼许怀安, 突然笑的妖媚, 她抬手轻挑许怀安的下巴道:“那怎么?难道是想妾身了?嗯?”   许怀安面无表情的后退一步,脱离了弥烟的魔爪,道:“弥护法请自重,我来是为了容潋一事。”   弥烟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随后她轻咳一声, 故作无谓道:“她?什么事啊?”   许怀安觑着她,道:“容姑娘将那天你们的事原原本本都告诉我了。”   弥烟面上顿时精彩极了, 她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许怀安道:“怎么,想跟妾身取取经去取悦你家那位?”   许怀安:“”   她颇为头疼的看了眼弥烟,道:“你这一天到晚都在想甚么?谁要同你说这个了!”   弥烟奇怪的看着她:“咦?竟不是?那你要同妾身说甚么?”   许怀安白了人一眼,道:“容姑娘同我说了,那晚你们根本什么都没发生,你就不必多想了!”   弥烟顿时愣住,半晌才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说的是真的?”   许怀安没好气道:“自然是真的,我骗你作甚?”   “那她”弥烟觉得此刻的自己有些混乱。   许怀安好笑的看着她,随后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全都告诉于她。   听完,不出意外的,弥烟呆滞在原地,随后, 神色复杂的看向许怀安。   “知道吗小公子,如果是别人,他现在已经是个尸体了。”   许怀安知道,弥烟这是恼羞成怒了,但她不怕,毕竟弥烟也不可能真的杀了她,这胆子也就大了点。   她理直气壮的看着弥烟:“你若是伤我分毫,沈晏殊那里你就交不了差!”   弥烟被气笑了,许怀安现在愈发的有恃无恐,比起刚见到她的时候,胆子大了不少。   弥烟眸子一转,似是想到什么,似笑非笑的看着许怀安道:“是了,妾身虽然不能杀你,倒是我到不介意卖给李秋霜一个人情。”   “嗯?!”许怀安心里突然警铃大作。   日暮西斜,李秋霜站在院中眉头微皱,许怀安去了弥烟院中已经一个时辰,到现在还未回来,让她不免有些担心。   她正欲去寻,却见弥烟揽着许怀安走了进来,一见李秋霜,她便笑嘻嘻的将许怀安丢向了她。   李秋霜慌忙将人接住,却发现哪怕隔了衣物依旧能感受到许怀安身子的滚烫,再看许怀安面颊绯红,双目迷离,似是醉酒之态。   许怀安鼻子嗅了嗅,鼻翼间尽是熟悉的冷香,再抬眸瞧了眼,确定是李秋霜后便往她怀里钻了钻。   李秋霜见着先是皱了皱眉,随后看向门口的弥烟,冷声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弥烟正惬意的倚在院子门边,迎上李秋霜的目光也并不畏惧,只是笑道:“小公子同妾身说了会话,妾身一高兴便拉着小公子喝了一点。”   李秋霜面色冷凝:“只是如此?”   若是如此,许怀安的身体绝不会这般滚烫,那双抱着她的手也不会那般不老实的在她背后游走。   弥烟故作沉思了一下,随后似是恍然大悟一般,笑道:“妾身看小公子身子骨不是很好,本想加点药为小公子补补,哪层想一不小心放错了,竟然放成了助兴的药物,这不,妾身就赶紧给您送来了,毕竟小公子心悦的可是你~”   话音刚落便见一道凌厉剑气袭来,弥烟眸色一凌,连忙闪身,便见她原先倚着的地方有一道深深的剑气印,若是她反应再慢点,只怕她就要身首异处了。   弥烟抬头看去,便见李秋霜面色黑的可怕,长剑落在她手上,似是随时都会冲上来要了她的命。   弥烟忙道:“你打我作甚,还不快去看看你的心肝宝贝?”   李秋霜咬牙切齿的怒视着弥烟道:“弥烟,你等着。”   说罢,长剑入鞘,抱住许怀安便进了屋中,只留弥烟在原地发出一阵轻笑。   李秋霜进了屋,快速将门反锁后便将许怀安抱上了榻,瞧着人面色绯红,闭着眼很难受的模样,心尖颤了颤。   她压抑着心尖那抹悸动,唤了一声:“夫君,怎么样了?”   许怀安费力睁眸,眼波流转,水汽氤氲,浑身的燥热与不能说的异样让她难受万分,开口嗓音却有些沙哑。   “三娘,我好热”   这分外撩人的嗓音令李秋霜眸色深了几分,她咬咬牙,保持着冷静,抬手覆上许怀安的脉搏,那不寻常的跃动让她皱紧了眉头。   “夫君,你忍一忍。”   她去院中打了盆凉水,回来坐在床边将毛巾打湿拧干,仔细的为她擦拭着面颊脖颈与手臂。   毛巾的凉意刺激着许怀安,浑身滚烫的她忍不住向毛巾所在的方向靠了靠。   “三娘,我好难受”许怀安忍不住扯了扯衣襟,只想驱散周身的燥热。   看着许怀安隐忍而又痛苦的模样,李秋霜轻叹一声,擦去许怀安额前的薄汗,许怀安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握紧了李秋霜拿着毛巾的手。   “夫君?”手腕处传来的滚烫刺激着李秋霜,她忍不住轻唤一声。   “三娘”许怀安抬眸看着她,握着李秋霜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李秋霜刚想说什么便见那人坐了起来,若水蛇般缠上了自己,那滚烫的唇瓣印在自己唇角上时,李秋霜的呼吸都有些沉了起来。   她咬了咬下唇,令自己清醒过来,她扶着许怀安道:“夫君,你乖一点。”   被李秋霜拒绝,许怀安的神色有些委屈,李秋霜见着轻叹一声,随后揉了揉她的脑袋道:“这不是儿戏,我虽心悦你,却做不得这趁人之危的事情,便是你要将自己交付于我,我也希望是在你清醒之时。”   许怀安听着似是真的听懂了一般,咬了咬下唇便不再往李秋霜身上靠。   李秋霜见着抿了抿唇,随后将人扶着让她躺在床上,起身准备去换盆水。   “别别走”许怀安连忙捉住了李秋霜的手。   李秋霜轻声哄道:“我不走,我去给你打点水擦擦身子。”   许怀安胡乱的摇摇头,道:“你别走,你你陪我说说话分散下注意力”   李秋霜无法,只得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反握住她的手,道:“好,我不走,你想听什么?”   许怀安难受的扭捏着身体道:“随便什么,要要不你同我说说你年少时的事?”   李秋霜哄道:“好,我同你说。”   她顿了顿才继续道:“我年少时其实跟所有人都一样,只是我不爱女红,偏爱习武,父皇母后宠我,自是以我为主,用她们的话来说,我是当今嫡公主,便是不会这些也不愁嫁。”   说到这,李秋霜弯了弯唇角,随后道:“父皇便允了我与大哥二哥一同习武,我学得快,根基又好,很快便超越了大哥二哥,适逢师父下山,父皇便将他请了来,与我引荐后,师父看中我,便将我收了做徒弟,这一下,便是十四年。”   许怀安迷迷糊糊的,汗水濡湿了她的衣衫,握着李秋霜的手却从不曾松开,只听她喃喃开口。   “赵家公子你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吗?”   李秋霜怔了一下,半晌未曾说话。   没有听到回答,许怀安也被药力折腾的毫无力气,闭上眼昏昏沉沉睡去。   李秋霜偏头,便见她躺在床上睡了过去,她轻叹一声,便抬手拿起毛巾为人擦去额前汗水。   许怀安身子还是滚烫,只轻轻一碰就会发出无意识的嘤咛,李秋霜不敢大意,一刻不敢离开的守在了她身边。   直到将将要清晨的时候,许怀安的体温才降了下去,李秋霜一颗紧绷的心也终于放松下来,躺回床上,揽着许怀安睡了过去。   许怀安醒来之时,只觉全身无力,疼得厉害,刚想动却又被人紧紧箍在一个温软的怀抱中。   她一偏头便看到李秋霜带着疲惫的睡颜,不免有些心疼,忍不住想要抬手拨开李秋霜额前的碎发。   她的手指刚碰到李秋霜的面颊,李秋霜猛然睁开眼,一见是许怀安她的目光柔和了不少。   “可曾好些?”李秋霜轻声问道。   思及昨夜,许怀安面颊微红,悻悻收了手点点头,支吾道:“好好多了。”   闻言,李秋霜松了口气,随后看着她语重心长的开口:“日后弥烟再要拉你吃酒,你便拒绝了去,她不是什么好人,明白吗?”   闻言,许怀安顿时一脸委屈,道:“非是我要去喝,是那弥烟强行灌给我的,我打不过她,就被她灌了一杯,哪曾想”   瞧着人委屈的模样,李秋霜轻叹一声,道:“也是我大意了,本以为因着沈晏殊,她当不会刁难于你,想不到”   许怀安摇摇头,随后又悄悄的看了眼李秋霜,小声道:“我昨晚是不是很失态?”   闻言,李秋霜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许怀安,笑道:“昨夜的夫君,很是热情呢。”   许怀安的面颊顿时爆红。   她想了一下自己昨晚是如何热情,而李秋霜又是如何坐怀不乱,羞耻心在一瞬间将她淹没。   李秋霜侧身看着许怀安,双眸微眯,凑上前吻住了许怀安的唇瓣。   许怀安诧异的看向她,耳边却传来李秋霜的低笑。   “夫君昨夜让我忍了一夜,如今,也该叫我拿些利息了。”   许怀安这下是连耳根子都红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辈子都不会开车了   ☆、第五十一章 长陵秘事   李秋霜最后也只是吻了吻她, 随后便拉着她起身。   用过早膳, 李秋霜先去药材铺买了点药材,回到沈府为许怀安准备了一桶药浴。   “昨夜你硬抗了药性,对你身体损耗颇大, 今日就先泡个药浴, 晚些我再给你准备些药膳,你好好补补身子。”试了试水温,李秋霜转头对许怀安道。   李秋霜的医术是同巫凌云学的,巫凌云之所以教她还是因为青阳子与他的一个赌约。   青阳子说李秋霜不到一年就能将他所学一半都学会,巫凌云不信, 偏要一试,哪曾想, 李秋霜那过目不忘的本事还真叫青阳子赢了去,一年时间,将巫凌云的拿手医术学了个六成,巫凌云感慨李秋霜的天赋,索性就将所有可以外传的医术都教给了李秋霜。   李秋霜为许怀安准备的药浴也是以调养身子为主,还放了些强身健体的药,许怀安的身子是打娘胎里出来就孱弱,以往也没有好好调理,故而三天一小病两天一大病的,如今,在李秋霜身边衣食住行都是被人看好了的,故而也就很少生病, 只是昨夜叫弥烟那么一折腾,许怀安本就羸弱的身子如今可是再受不得一点伤病,李秋霜便为她准备了药浴,来给她调理。   “把衣服脱了吧。”李秋霜看向许怀安。   闻言,许怀安面上有几分羞涩,道:“你要不要先出去一下?”   李秋霜好笑瞧她道:“你昨晚不还很热情?怎么今天一早就害羞了?”   许怀安面上绯红,佯怒道:“昨夜我是身不由己,我”   “好了好了。”李秋霜连忙将人安抚,道:“我去外面侯着,水凉了就叫我。”   说罢,便退了出去,看着李秋霜婀娜的背影消失,许怀安的唇边却是怎么也止不住的笑意。   望着那褐色的药水,许怀安咬了咬牙,脱下衣物便坐了进去。   温和的药水滋养着肌肤,令她舒适的眯了眯眼。   泡药浴是个很轻松享受的过程,泡完出来许怀安觉得原本沉重不适的身子都轻松了许多。   许怀安换了身干净衣衫出来,李秋霜看了过去,招招手让许怀安坐到她身边,抬手走为人把了次脉。   半晌李秋霜收了手,点点头道:“虽说你这次元气大伤,但长此以往下去,定能恢复的同常人无异。”   许怀安眸中有些欣喜:“三娘是说,我之后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当个病秧子了?”   李秋霜颔首轻笑:“那是自然。”   许怀安高兴极了:“那太好了。”   李秋霜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顶,道:“我已经吩咐了厨房准备药膳,你吃一阵子,药膳虽没直接用药快,但是药皆有三分毒,你底子亏空,又自幼用药过多,毒素在体内已经有所积淤,再用药反而不好,所以我现在一边用药浴给你排毒,一边再用药膳给你滋补。”   许怀安听着,心里暖暖的,她忍不住倾身抱住李秋霜在她耳边笑道:“三娘,你真好。”   李秋霜低低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快坐好。”   闻言,许怀安坐了起来忍不住亲了亲李秋霜的面颊,随后不由低下了头,面上还带着因为主动而染上的红晕。   李秋霜见着不禁失笑。   很快,午膳变被送来,与之一同来的,还有弥烟。   一见弥烟,许怀安面上顿时染了怒意,李秋霜也是神色冰冷。   “你来作甚?”李秋霜面色不善的看着弥烟。   弥烟轻咳一声,随后看向许怀安笑的暧昧:“妾身来看看小公子。”   “用不着!”许怀安咬牙切齿的开口。   李秋霜拉住了她,让她先冷静下来,随后冲摆放碗筷的丫鬟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丫鬟们点头应声,纷纷退了出去。   许怀安满腔怒意,她瞪着弥烟道:“你且放一百个心,你所期许的并未发生!”   弥烟面上有几分不可思议,她打量着许怀安,突然一皱眉道:“小公子你是生挺过去的?”   李秋霜看着她冷声道:“弥烟,你可知你这是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弥烟好笑的看向李秋霜道:“妾身怎么就恩将仇报了?妾身知道小公子的心意,这才想要帮她一把,怎么,李秋霜,知道小公子是女儿身了,你便怕了?”   李秋霜皱眉,随后看向弥烟摇了摇头道:“你错了。”   弥烟有些不明所以,许怀安则是开口道:“一开始,我同三娘成亲之前三娘便知道了我的身份。”   弥烟有些愕然,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许怀安:“那小公子你同她”   “我与她两情相悦,弥烟,那种下三滥的手段还是不要再用了的好,我之所以留你,完全是看在沈晏殊是夫君为数不多的亲人的面上,但你若再做这等事,莫要怪我翻脸!”李秋霜冷声道。   弥烟看向她,突然一笑道:“李秋霜,你果然好本事,难怪小公子对你死心塌地的,你如此费尽心思的接近小公子,连妾身都忍不住为你的手段拍手叫绝了!”   许怀安闻言,不悦皱眉道:“弥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弥烟突然大笑一声,一脸讽刺的看着她道:“小公子当真天真无邪,只是不知是不是为人蒙蔽,你当真以为这李秋霜是对你一往情深?你不妨问问她,是不是在借着你调查长陵卷一事!”   随后她又看向李秋霜道:“世人皆说那长陵卷记载的是长陵君的毕生武学,可又有谁知,上面还记载着长陵君的毕生财富,这才是真正的宝藏,这份宝藏足以买下一个国家训养一队几十万人的私兵,这才是真正的,得长陵者得天下!她作为当朝公主,怎么可能允许这份宝藏流落到外人手中?”   闻言,许怀安面上是难掩的震惊,犹豫片刻,她还是忍不住看向了李秋霜。   李秋霜面色如常,似是早已知晓一般。   弥烟又道:“小公子,枕边人日日想着怎么利用你,这种滋味可好受?”   “你闭嘴!”许怀安气的大喝一声,随后看向李秋霜,眸光几近哀求,她道:“三娘,告诉我她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闻言,李秋霜看向她,忍不住轻叹一声,随后眸光温柔的瞧着她道:“夫君可愿信我?”   许怀安顿了顿,随后狠狠的点点头:“那是自然!”   李秋霜眸光欣慰,随后她开口道:“夫君,我要告诉你的是,我的确在查长陵卷之事。”   许怀安只觉得李秋霜的话语似是当头一棒,叫她头晕目眩。   弥烟闻言嗤笑一声道:“怎么样?小公子,妾身说的没错吧?这下你可还觉得她是什么好人吗?”   许怀安沉默,并未开口,便听得李秋霜在她耳边轻叹一声道:“瞧,你方才还说信我来着,怎的就不知道听我把话说完?”   闻言,许怀安吸了吸鼻子道:“好,我听,你继续说。”   李秋霜无奈的笑笑,随后道:“我寻长陵卷并非为了得到它,而是为了毁掉它。”   闻言,许怀安与弥烟面上具是一怔,李秋霜接着道:“我也从未想过利用夫君你,如果要利用你,我何不以你来要挟琅轩众人,要他们乖乖的将长陵卷交给我?这样岂不是省时省事?又何必大费周章,与你互许终生呢?”   许怀安突觉心口一痛,满满的愧疚与自责充斥在她心中,李秋霜说的没错,若李秋霜真的别有用心,只怕早就像她说的那么做了,可她没有,而是处处照顾着自己。   思至此,许怀安不禁咬了咬下唇。   弥烟也是皱眉,李秋霜说的没错,可她终究是皇家人,皇家人薄情寡义,说的又有几分可信?   弥烟忍不住道:“小公子,你们中原有句古话,最是无情帝王家,到底要不要信,你可得想清楚了。”   许怀安终是摇了摇头,随后看向弥烟道:“弥烟,我信她,你为我好我知晓,然而她是我的妻子,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信她那我还能信谁?你?或是沈晏殊?你们对长陵卷知晓的那么清楚,又是为了什么?他沈晏殊当真就没有半点私心?所以弥烟,你走吧,告诉沈晏殊,是他输了,我不会走的,更不会同他走,我与三娘是结发夫妻,生同衾死同穴,断不会离她而去。”   弥烟看着许怀安,欲言又止,过了半晌才道:“小公子当真想好了?”   许怀安点点头,随后又道:“你姑且给他带句话,我此生不愿做什么琅轩少主,只想做个普通人去过完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他们要的我给不了,我要的,你们也给不了。”   弥烟抿了抿唇,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忍住了,只道:“还望小公子不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珍重。”   说罢,便转身推门而去。   目送弥烟离去后,许怀安这才松了口气,偏头却对上李秋霜那双饱含深深笑意的眸子。   她抬手,轻抚上许怀安的发丝。   “结发为夫妻,生死两不离,既是夫君所愿,我必此生相随。”      ☆、第五十二章 又生事端      弥烟是第二天一早就走的, 她没有同许怀安告别, 想来她们之间看似和睦的关系也因为昨日的谈话烟消云散。   各为其主,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过让许怀安诧异的是弥烟居然告诉了容潋,这还是因为容潋来找她她才知道的。   “她跟我道了歉, 说是为那晚, 还告诉我她要回西域了,毕竟这里也没她什么事了。”容潋耸耸肩,说道。   许怀安听完,也只是皱皱眉,随后看向容潋道:“你也要回拜月了?”   “不回干嘛, 这次出来本就是为了探探罗刹门的底,我拜月教还想入中原呢。”容潋好笑的开口。   许怀安想了想, 最后也只给了容潋两个字:“珍重。”   容潋也走了,许怀安一瞬间觉得耳根子清净了许多,白天没事的时候就同李秋霜一起去寻沈晏泽,舅甥二人在花园下下棋聊聊天什么的,李秋霜就在一旁安静听着,倒也惬意。   直到有一天,江秀清慌慌张张的走进花园,一见正在石桌前下棋的许怀安与沈晏泽两人,先是一愣,随后有些尴尬的看了眼李秋霜。   李秋霜又为二人斟上茶,这才道一句:“失陪。”   沈晏泽摆了摆手,李秋霜这才起身走到李秋霜身边, 在她身边耳语了几句,李秋霜听着,那双好看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沈晏泽远远瞧了一眼,眸子微沉。   “舅舅,该你了。”许怀安提醒道。   沈晏泽回神,恰好李秋霜也往回走来,他看了看棋盘,突然苦了脸,道:“哎,又输了!”   许怀安想笑,但顾及沈晏泽的颜面,她只好抿着唇,勾着一抹隐晦笑意。   李秋霜走来瞧了眼棋盘,沈晏泽所执黑棋已无退路,而许怀安的白子安然无恙,先前许怀安同巫云枫学棋,其天赋能力都是为巫云枫认可的,自然很难输给别人。   沈晏泽看了眼李秋霜,最终将手中棋子丢入棋盒,看向许怀安道:“安儿,你去转转,我有些话想同甥媳说。”   许怀安顿了顿,不由看了眼李秋霜,李秋霜对上她的目光微微点头。   许怀安这才抿抿嘴,便起身道:“那我去找下姚叔,正好有事想问问他。”   说罢冲沈晏泽一拱手,又担忧的看了眼李秋霜便转身出了花园。   李秋霜早就猜到沈晏泽会找她聊聊,只是她没想到居然是过了这么久沈晏泽才叫她。   她面前神色与平常无异,她是个很会把控自己情绪的人,沈晏泽看着她,却摸不透她心里到底是何想法。   “舅舅留我,是想同我说什么?”李秋霜率先开了口。   “殿下寻琅轩,到底意欲何为?”大家都是明白人,沈晏泽也就不愿再拐弯抹角了。   沈晏泽其实很犹豫,二十年前的事情他只知道部分,剩下的都是沈晏殊告诉他的,沈晏殊小时候同他们一起长大,沈晏泽自然信得过他,所以在他说关于李秋霜的事情时,他下意识的就将李秋霜划为别有用心之人,只是这么多天的观察下来,沈晏泽却发现,李秋霜对许怀安是真的好,不仅药浴药膳备着,还总是陪在许怀安身边,偶有几次,沈晏泽注意到过,李秋霜总是深情又宠溺的看着许怀安,那架势恨不得将许怀安宠上天。   药浴药膳用的药他找大夫看过,既没毒,搭配用也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的确是滋补的药物,许怀安的面色也一天天红润起来,精气神也好了很多,沈晏泽便松了口气,却也不敢放心。   便是连二人出门都叫人暗中盯着,生怕李秋霜突然动手,然而这么多天过去,李秋霜一点动静都没有,照旧对许怀安好,令沈晏泽不由怀疑他是不是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然而他最近收到了一点风声,方才李秋霜被江秀清叫去,瞧她二人的模样想来应该也是听到了,沈晏泽想了想还是决定同李秋霜谈谈,看看能不能试出点什么,李秋霜若是真的图谋不轨,那他也绝不会留她,哪怕为此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沈晏泽未唤甥媳,而是唤她未殿下,李秋霜便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也不藏着掖着,她同许怀安已经说过,她也不介意再说一遍。   “回舅舅,的确为了长陵卷一事。”   沈晏泽周身气息陡然一变,那双锐利如鹰的眸子带着冷漠杀意看着李秋霜,那架势让这个中年男子看起来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一但李秋霜说了什么,那么猎豹的爪牙一定会将她撕的粉碎。   李秋霜心里好笑,这舅甥两个不愧是一家人,这反应如出一辙。她面上分毫不显,也未曾露出过畏惧之色:“我同夫君说过,我寻那长陵卷,只是为了毁掉它。”   沈晏泽眸子动了动,随后嗤笑一声道:“安儿善良,且满心都是你,他信你,我却不信。”   李秋霜没有说话,沈晏泽起身,背对着李秋霜沉声开口:“长陵卷是何物,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说你没有一点私心,我却是如何都不能信的。”   李秋霜闻言抿了抿唇,反问道:“那舅舅如何可信?”   沈晏泽闻言,沉默了一下,李秋霜则道:“我生于皇家,自幼便是尊贵的嫡公主,我师承凌绝剑仙,十六岁时与人交手难尝一败,名利权势我皆有,我得到了长陵卷又有什么好处?不过是鸡肋一枚,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罢了。”   言至此,李秋霜顿了一下:“我不爱名利权势,这些于我可有可无,但对别人不同,他们会为了长陵卷大打出手,会不惜去伤害周围至亲之人,都说它好,可我却没有看出它好在哪。”   “所以,比起得到它,我更想毁掉它,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李秋霜的一番话是沈晏泽万万没有想到的,他回身,眸光注视着李秋霜,却发现她面上平稳,神色坚定,丝毫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沈晏泽突然长叹一声道:“若是人人都与你这般想,就不会发生二十年前的那件事了。”   “舅舅,二十年前的那件事,当真不是罗刹门所为?”李秋霜忍不住问道。   沈晏泽摇摇头,道:“晏殊是后来才带人去的。”   李秋霜陷入沉默,不是罗刹门干的,那么,又会是谁做的呢?   沈晏泽又道:“殿下,安儿她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请你,放过他,他是琅轩最后的希望了。”   李秋霜轻叹一声,沈晏泽到底还是不信她,她只是摇摇头道:“恕我难以答应,舅舅,我从未想过利用夫君,我心悦她,我可以向您承诺,待此间事了,我便带她归隐山林,再不接触这尘世的是是非非。”   沈晏泽只是重重长叹一声,随后摆了摆手,道:“我累了,你去寻安儿吧。”   李秋霜抿抿唇,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告退。   许怀安没有找到姚崇,她去了姚崇的屋中却下人被告知姚崇一早便出去了,她心下疑惑,谢过下人后便独自一人回了屋中,坐在桌边发呆。   李秋霜推门进来时,她便连忙看了过去,一见李秋霜便连忙迎了上去,道:“舅舅同你说了什么?”   瞧着人那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里满是担忧,李秋霜便忍不住弯了弯唇,随后将人拥入怀中,下巴抵在许怀安的肩窝上,轻叹一声。   “若你不是琅轩少主该多好?”   那样,又有谁会怀疑她同许怀安的感情?许怀安也不会经历这么多是是非非。   许怀安闻言,皱了皱眉,轻拥住李秋霜的身子道:“可是舅舅对你说了什么?”   李秋霜摇摇头,随后起身看着她一脸担忧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面颊,随后道:“傻,他是你舅舅,为难我一个小辈作甚么?传出去又对他不好听。”   许怀安一寻思,也是,便不再追究那些,而是道:“秀清姑娘今日找你,同你说了些什么?”   李秋霜刚欲开口,却听得门被敲响。   “何人?”李秋霜皱眉问道。   “小公子少宫主,是我。”姚崇的声音响起。   “姚叔?”许怀安愣了一下,她前面去找姚崇的时候他不在,现在看来是回来了听到下人说便赶了过来。   许怀安连忙上前为人开门,刚欲开口却见姚崇面色铁青,面上笑意收敛,连忙问道:“姚叔,您这是怎么了?”   “小公子!出大事了!”姚崇开口。   许怀安一愣,随后忙道:“出什么事了?姚叔你先进来坐下说。”   说着,便将人迎进屋,让人坐下为人倒了盏热茶。   姚崇来不及喝一口,坐下来便道:“这次真的出大事了,江湖上不知是谁传出来的,说那长陵卷被宗主藏在琅轩旧址后山的琅轩禁地中,现在各大门派高手都纷纷向琅轩旧址靠近,意图寻宝呐!”   闻言,许怀安眉头一皱,李秋霜也不由拧了眉。   许怀安想了想,随后道:“那长陵卷真的藏在禁地之中?”   姚崇苦笑一声道:“长陵卷只有宗主一人知道在哪,我们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啊,就连到底在不在那禁地都未尝可知,只是那禁地着实去不得啊!”   “这是为何?”许怀安不由问道。   姚崇轻叹一声,随后道:“说是禁地,其实也就是历代宗主的葬身之所罢了,只是加有祖师爷所设的奇门遁甲,不知道门路的人进去后,有去无回啊!”   二人顿时变了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  谈情说爱完了,咱们该继续搞事开口   ☆、第五十三章 一晌贪欢   琅轩禁地, 历代琅轩宗主之墓, 若秦毅云当真将长陵卷藏在其中,只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许怀安有些头疼,这长陵卷就这般令中原武林趋之若鹜吗?   李秋霜眉头紧皱道:“还有个不太好的消息。”   “什么?”许怀安看向李秋霜。   李秋霜轻叹一声:“祁王李承翰要班师回朝了。”   许怀安一愣, 她在洛阳长大, 不可能没有听说过李承翰的名字。   李承翰,当今二皇子,贵妃之子,及冠之年被封晋王,同时前往边疆苦寒之地驻守, 如今已有五年,是太子最大的竞争对手。如今突然班师回朝, 想来朝中要有大动作了,作为太子一党的李秋霜,自然不能看着祁王的势力日益壮大。   然而祁王是她兄长,就算再不乐意,祁王班师回朝她还是要回去一趟。   许怀安沉默了,李秋霜要回洛阳,但琅轩那边又出了如此大事,虽说她不乐意卷入这些是是非非,但她知道,自从明白自己的身份后,她便有义务有责任承担起一切关于琅轩的事,哪怕她再不愿, 那也是她生父留下来的。   屋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沉默,姚崇当然明白,按照琅轩现在的力量是守不住禁地,虽说禁地内设有禁制,但天下之大,能人异士数不胜数,万一就有人破了呢?如果长陵卷真的在里面,那事情可就大了。   最终,还是李秋霜先开了口道:“不若这般,姚叔你先带琅轩旧部回去,看看都有谁要进到禁地里,夫君先随我回洛阳,待过了祁王的接风宴,我便带夫君立马赶去,有什么事你可以传书给洛阳的空鹤楼老板林琅让她转告我们。”   姚崇一听,也行,便起身抱拳道:“那小公子,少宫主,我就先回去安排一下,等你们来。”   李秋霜点点头,随后又叮嘱道:“这次来的可能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人物,如果可以,你们最好不要与人交手,保存实力等我来。”   姚崇点头:“少宫主放心,琅轩留下来的,多半都是身手矫捷之人,一但有变,我会立即传书。”   “好。”李秋霜应声。   许怀安面上是止不住的担心:“姚叔,你多保重。”   “小公子放心。”姚崇笑了笑,便退了出去。   送走姚崇,许怀安轻轻叹息一声,随后看向李秋霜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李秋霜看向她,许怀安仿佛一瞬间改变了不少,以往的许怀安隐忍而内敛,虽有些心计城府,却速来想的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在今天,听完姚崇的话以后,她仿佛再也不是那个养在深闺之中的公子,而是真正成了那琅轩的少主,开始担当起了少主应有的责任与使命。   李秋霜自然乐意她愈来愈好,她温言笑道:“明天吧,今日同舅舅用了晚膳,明早再走也不迟。”   “嗯。”许怀安乖乖点头。   傍晚,许怀安找到沈晏泽,将事情的始末都说与他听后,沈晏泽便知道许怀安已经下定了决心,他虽不放心李秋霜,但李秋霜一时半刻也不会伤害她,何况回到洛阳还有林琅那些人陪在许怀安的身边,应该也不会有大问题。   “回去后,陪陪你娘,先别告诉她你的事。”沈晏泽长叹一声。   许怀安知道沈晏泽不想要沈梦云知道自己已经发现自己身份的事情担心,便乖乖点头应了下来。   晚上,沈晏泽为她们设宴送行,许怀安同沈晏泽喝了几杯,因为许怀安酒量不行,后面多是李秋霜代她喝。   宴后,李秋霜叫江秀清送来两碗醒酒汤,便同许怀安先回了房,要了热水沐浴。   李秋霜先洗,等许怀安出来事醒酒汤已经放温了。   李秋霜将她招呼过去,叫人坐在凳子上喝着醒酒汤,自己则起身拿着毛巾为许怀安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许怀安安静的享受着这一刻,李秋霜拿毛巾擦头发的力道轻柔,时不时还按按许怀安头上的穴位,舒服的许怀安快要睡过去一般。   烛火闪烁,岁月安好,鬼使神差的,许怀安抬手捉住了李秋霜为她擦头发的手腕。   李秋霜顿住,随后看向许怀安柔声道:“怎么了?”   许怀安感受着手中李秋霜细腻光滑的肌肤,不自觉的摩挲着李秋霜的手腕。   李秋霜那双墨眸深沉几分,拿着毛巾在许怀安面前坐下来,看着许怀安:“夫君?”   许怀安回神,看着李秋霜再看着自己握着人家手腕,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的泛红,随后偏开头扯道:“擦干了吗?”   李秋霜心里有些好笑,明明是她碰的自己,如今,害羞的也是她。   “干了,不过待会再睡。”李秋霜温声道。   “唔,嗯。”许怀安点点头,道:“正好我也不是很想睡,三娘,你能同我说说话吗?”   “你想说点什么?”李秋霜很是顺着她。   许怀安今天喝的不多,却也不少,勉强没有前两次那样像个醉鬼,只是喝了酒后又沐浴过,那张清秀的脸上带着淡淡粉红,薄唇上也带了血色,一双桃花眼眨巴着,李秋霜突然想吻吻她。   这么想,李秋霜也就这么做了,她身子微倾,许怀安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她含住了唇瓣。   许怀安一惊,下意识想向后退去,却被李秋霜一手扶住了后颈,让她不能后退。   “闭眼。”李秋霜放开她的唇瓣,低声开口。   许怀安慌乱的闭上了眼,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攥紧。   李秋霜的动作很轻柔,令许怀安很快就放松下来,沉醉其中,原本因为紧张而紧握的手也渐渐松开,不自觉的就攀上了李秋霜的背。   待到两人分开的时候,许怀安的那双桃花眼里已经布满了水雾,让李秋霜心尖轻颤,忍不住在她眸子上落下一吻。   许怀安神情恍惚却贪恋着李秋霜的温柔,她突然想到一件事,眉头微微一皱。   李秋霜见她突然皱眉,不由问道:“怎么了?”   许怀安犹犹豫豫不肯说,李秋霜见着,不由轻声哄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莫要吞吞吐吐的。”   许怀安咬咬唇,随后看向李秋霜,那双眸子里,有着对真相的急迫。   “你跟赵乾也这样过吗?”   说完,许怀安忍不住小心翼翼的看着李秋霜,却发现李秋霜神色有些恍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混账事,李秋霜并不喜欢别人提起赵乾。   她慌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不该我不该提的我只是只是”   她有些慌乱,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正好的气氛却因为她这句话而降了几个度。   “对不起”   最后,她只有低着头,再一次重复道歉。   “没有。”   李秋霜的声音突然响起,叫许怀安一愣。   没有?没有什么?是没有生气还是没有   许怀安糊里糊涂的想着,却突兀被人捧住脸颊,许怀安只得顺势抬头,却撞入李秋霜那灿若星辰的眸子里。   “我跟阿乾没有过,也没有圆房过”说到这里时,李秋霜的面上有着罕见的红润。   许怀安面上先是一怔,随后唇角是遏制不住的上扬。   李秋霜瞧她这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心底募的一软,随后似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握住了许怀安的手,郑重问道:“夫君,你爱我吗?”   被李秋霜突然这么一问,许怀安先是怔了一下,随后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爱。”   她顿了顿,又道:“很爱很爱。”   她明显看到李秋霜面上浮现一层喜悦之色,随后那两瓣已经有些红润的唇又覆了上来,许怀安很顺从的闭上了眼。   “怀安,我想成为你的人。”   耳鬓厮磨时,她听到李秋霜的缠绵细语,心底似是打翻了蜜罐似得,甜甜的,却也让她晕乎乎的。   后来呢,她记不太清了,她被李秋霜牵引着,一路跌撞的回到床上,酒意上头,许怀安不记得后面发生了什么,意乱情迷之中只剩下李秋霜的低声吟哦。   一晌贪欢。   第二日,李秋霜醒的比许怀安早,离出发还有些时间,她索性就侧躺着,看着许怀安的睡颜弯了弯唇。   她忍不住抬手,手指轻轻描摹着许怀安的眉眼,一笔一划,格外用心。   似是察觉有一人在她脸上作祟一般,许怀安不耐的皱了皱眉,翻身背对着李秋霜继续去睡。   李秋霜心底轻笑一声便也不再逗弄许怀安,悄悄起身取过衣物换上,腰肢有些酸痛,下身也有着隐隐不适,但思及昨晚,李秋霜的唇角却一刻都没有停止上扬。   穿好衣物,李秋霜又悄悄出了院子打了水回来洗漱,待一切都收拾好了后她才回到床边,轻轻晃了晃许怀安,唤道。   “夫君,醒醒,该起来了。”   许怀安不情不愿的转过身,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   李秋霜觉得好笑,忍不住在许怀安额前落下轻柔一吻。   “快起来吧,还要同舅舅去用早膳呢。”   闻言,许怀安这才清醒过来,刚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不着寸缕后。面上一红,飞快的缩回了被窝,只露出两只眼睛,眨巴着看着李秋霜。   “你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我换衣服”   看着许怀安这副娇羞的模样,李秋霜哭笑不得,明明昨晚自己才是被索求的那一个,为什么许怀安却一副她才是被吃干抹净的那一个?   李秋霜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道:“我去给你打水洗漱,你快起来穿衣服。”   说罢,便起身走了出去。   待李秋霜离去后,许怀安松了口气,想起昨晚许怀安先是有些羞涩,随后便埋头在被子里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待笑的差不多后,才起来穿好衣服走了出去,打开门。   李秋霜见她开了门,便端着水走了进去,要许怀安洗漱。   许怀安犹豫了一下问道:“里面要怎么处理?”   李秋霜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轻咳一声,道:“你不用管,我来处理。”   许怀安乖乖点头,去洗漱了,李秋霜走进里屋,看着床榻上那一抹殷红,面上不由带了几分羞赫之色。   她换了床单,将原先的床单收拾叠好,随后寻来铜盆直接一把火将其烧了去,灰烬便尽数倒入茅厕之中,事后许怀安心里还有一丝小小的可惜,但不敢告诉李秋霜,怕她生气。   收拾好一切,李秋霜便同许怀安去了前厅,同沈晏泽用了早膳,沈晏泽又叮嘱了几句,便将人送出了门。   道别后,江秀清便驾着车带着两人向洛阳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许攻哟!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驸马(意气风发):都说了我是攻。 公主(意味深长):哦? 驸马(秒怂):我错了,三娘是攻 作者菌:出息!   ☆、第五十四章 玄殷杀手   宽阔的官道上, 一辆马车飞驰而过, 卷起了地上的落叶飞舞,随后又悄然要落地。   然而还未落地,就被马蹄践踏而过, 五六个黑衣人骑马追在了马车身后。   江秀清看了眼马车后紧随而来的黑衣人, 不由咬了咬牙道了一句:“阴魂不散。”   马车里,李秋霜眉头紧皱,许怀安有点担心,不自觉的双手握紧。   “别怕。”李秋霜抬手握住许怀安的手,声音清冷却轻柔。   “嗯。”许怀安应了一声。   这次的追杀, 不是第一次,她们刚从姑苏出来便遇到过, 那时是一个老者,拦住马车就为了乞讨,江秀清心肠好,想也没想留准备给老人银子,哪层想,银子还没给便瞥到一抹寒光,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就向后退去。   也幸好是江秀清反应快,否则此刻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便见那老者手持匕首,见一刀未果,便又持匕欺上。   江秀清反正也快, 飞快拔出佩剑横挡一下,立马大喝一声:“什么人?!”   听到短兵交接与江秀清的大喝,李秋霜掀帘而出,就在她出来的一瞬,又有两个黑衣人持剑而来,以两个方向袭来,李秋霜眸一寒,长剑出鞘横扫开一人,反手一剑又逼退另一人。   马车外那一阵打杀声终于安静下来,马车里许怀安还在担忧,车帘便被掀开,李秋霜冷峻的面容看向许怀安眸光却是有些担忧。   “没事吧?”李秋霜问道。   “我没有,你怎么样?可有伤着?”许怀安急忙起身将人拉到身边坐下问道。   听到许怀安急切的关怀,李秋霜弯了弯唇笑道:“我没事。”   “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会不会是”许怀安的面色一沉。   李秋霜却摇摇头,道:“不是罗刹门,我与罗刹门的人交过手,武功路数对不上。”   闻言,许怀安也不由皱了眉:“那又会是谁?”   李秋霜拧眉道:“不清楚,秀清。”   “少宫主。”江秀清闻声掀开车帘看了进来。   “加快速度吧,争取早点到洛阳。”李秋霜吩咐道。   “是。”江秀清应声。   一路而来算上这次已经是第三波人了。   李秋霜握住许怀安的手,她已经将所有可疑的人都想了个遍,但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可能。   究竟是谁,想要杀了她们?   这些人,难道也是为了长陵卷?   她正想着,马车突然一阵剧烈晃动后便停了下来。   李秋霜立马单手握住剑柄,道:“出什么事了?”   “少宫主,是弥烟。”马车外,江秀清皱着眉头看向不远处骑着马带着两个黑袍人的红衣女子。   “弥烟?”李秋霜跟许怀安对视一眼,便起身掀帘而出,一眼看去果然是弥烟。   “几日不见,少宫主竟然犹如丧家之犬一般,被人追着跑,这场面真是难得一见。”   说出这一段话的人,除了弥烟,再没有第二个人会这样跟李秋霜说话。   李秋霜也不恼,她知道弥烟是个什么德行,她扬了扬下巴道:“说这些做什么?先把这些麻烦解决了。”   弥烟看她一眼,道:“妾身为什么听你的。”   李秋霜耸耸肩,道:“他们冲谁来的,你清楚。出了事,你确定沈晏殊不会废了你?”   弥烟嗔她一眼,随后冲身后两人道:“来跟妾身教训教训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说着便率先驾马略过马车迎向那五个黑衣人,那两黑袍人紧随其后便跟了上去。   “秀清,保护好夫君。”李秋霜说罢,便也纵身一跃加入了战局。   这些黑衣人的武功都不弱,若是李秋霜与江秀清两人单独遇到,容易顾此失彼,但如今有了弥烟带人加入,战局显而易见。   看着满地的黑衣人尸体,弥烟上前搜了搜,却什么东西都没有搜出来。   李秋霜一脸早已猜到的看着她道:“别找了,没有的。”   弥烟一脸嫌弃的起身,取过手帕擦了擦手,看向李秋霜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李秋霜摇摇头:“不知道。”   听到这边没打斗声后,许怀安下了马车,看向几人,李秋霜见许怀安下来,连忙撇下弥烟走到许怀安身边。   “怎么下来了?”   许怀安笑了笑:“看看怎么样了。”   “啧啧啧。”   弥烟走了过来,一脸受不了的看着两人道:“你们两个天天腻在一起,不嫌鼾的慌吗?真受不了你们。”   李秋霜淡淡瞥她一眼:“受不了你可以走了。”   弥烟闻言,顿时瞪着李秋霜道:“好你个李秋霜,妾身帮了你你就这么对妾身?”   李秋霜没什么反应:“是你自己说受不了的。”   弥烟额前青筋直跳,恨不得拔刀跟李秋霜打一架,许怀安见着,拍了拍李秋霜的手,随后又看向弥烟道:“好了好了,弥烟,你不是回西域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弥烟忍不住白了许怀安一眼,没好气的开口:“你当妾身愿意回来?还不是尊上顺你不想走就不走,还要妾身继续跟着你保护你,不然,呵,求妾身妾身都不待的。”   许怀安:“”   李秋霜瞥了她一眼,随后拉着许怀安上了马车。   “秀清,我们走。”   江秀清看了眼弥烟,便乖乖听自家少主的命令,催动马车离开,只剩罗刹门的三人面面相觑。   “护法,我们怎么办?”一名黑袍人开口问道。   弥烟没好气的开口道:“还能怎么办,跟上呗!”   两黑袍人对视一眼,不敢再开口,生怕让这个正在气头上的姑奶奶再给惹毛了,到时候,倒霉的可是他们。   傍晚时分,李秋霜等人来到一个小镇,寻了个客栈落了脚。   江秀清站在院中,一只白鸽便落在了她的肩上,她抬手从白鸽脚上的竹筒取出一张字条后,那白鸽便飞走了。   江秀清扫了一眼字条,眉头微皱便急忙跑进了客栈上到二楼敲响了李秋霜的房门。   “谁?”李秋霜的声音传来。   “是我,少宫主。”江秀清连忙道。   不多时门便被打开,李秋霜看了她一眼,道:“进来吧。”   “是。”江秀清走了进去,见许怀安在桌前已经为她倒了盏热茶。   “秀清姑娘,先喝点热茶吧。”许怀安笑道。   “嗯,多谢姑爷。”江秀清笑了笑。   “出什么事了吗?”李秋霜坐会桌前问道。   “有消息传回来消息了。”说着,江秀清将字条递给了李秋霜。   李秋霜看了一眼,眉头微皱:“玄殷殿?”   “玄殷殿?”许怀安皱了皱眉:“这是个什么门派?”   李秋霜摇了摇头道:“此前我也从未听说过这个门派。”   许怀安刚想说什么,门又被敲响,李秋霜有些疑惑的开口。   “谁?”   “妾身。”   李秋霜眉头一挑,起身为人开了门,弥烟探头一瞧,啧了一声道。   “都在啊。”   李秋霜看着她道:“你来作甚?”   弥烟挑挑眉道:“放心,妾身不会拐走小公子的。”   李秋霜盯着她不说话。   弥烟:“”   好气呀,要不是看在许怀安的面上她真想刚刚跟这个女人打一架。   “好了好了,三娘过来坐吧。”许怀安揉了揉眉心,弥烟这厮,到哪都能跟人吵起来。   李秋霜抿了抿唇,便又坐回许怀安身边,开口道:“正好你来了,玄殷殿你可听说过?”   弥烟很是随意的坐在圆桌另一边,懒洋洋的开口道:“什么殿?没听说过,要说殿你们皇宫的殿不该是最多的吗?”   许怀安:“”   江秀清:“”   李秋霜头疼的捏了捏眉心道:“我说的玄殷殿是一个门派,而非是皇宫中的宫殿!”   “噢。”弥烟应了一声,随后为自己倒了盏茶水开口:“你们中原的门派不该是你们自己最清楚吗?居然问妾身一个外人?”   李秋霜:“”   她寻思着怎么把弥烟丢出去。   “不过这个玄殷殿是什么来头?是不是就是追杀你们的人?”弥烟似乎终于察觉到什么,问道。   李秋霜没有说话,倒是许怀安开了口道:“应该就是他们,不过很奇怪,之前三娘似乎并未听说过他们。”   弥烟笑道:“不知道不是很正常,你们中原武林大大小小门派那么多,她能全知道?”   李秋霜抬眸,凉凉的看了眼弥烟:“巧了,除了玄殷殿,其他门派我还都知道。”   许怀安接道:“如果不知道,你觉得一剑霜寒十四州这个称号是怎么来的?”   弥烟恍然大悟,她差点把这个忘了,随后看向李秋霜道:“所以,这个玄殷殿是最近才出现的?”   李秋霜点点头,道:“目前看来是的,但是你觉得一个刚兴起的门派会有这么多高手吗?”   弥烟陷入了沉默,半晌正了神色道:“你的意思是,这个门派可能这么多年都在暗中蛰伏,一直在等待时机?”   李秋霜应声:“很有可能。”   “琅轩被灭了二十年又复出,他们如今出现目的很可能就是琅轩与长陵卷?所以他们才对你跟小公子要下杀手?”弥烟又分析道。   李秋霜闭了闭双眸,再睁眸时眸光冷冽。   “我想,他们要的不过是长陵卷,怀安,是找到长陵卷的关键。”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以为弥烟会说走就走吗?她会,但她上司让她不会   ☆、第五十五章 入宫请安   屋内陷入一阵安静, 烛火摇曳了一下, 才把众人的思绪唤回来。   “我?”许怀安一脸不解:“可我并不知道长陵卷在何处啊?”   李秋霜微微摇头,随后看着弥烟,话却是说给许怀安听。   “你当是不知, 但老宗主去世前一定将长陵卷藏好, 且下了机关,兴许那个机关会和你有关或者,就是跟你身边的某样东西有关。”   许怀安何等聪明,立刻惊呼一声道:“我的玉佩?!”   随后转头看向弥烟,弥烟见两人看向自己, 愣了一下,随后从怀中取出那枚被她拿走的墨玉玉佩, 忍不住嘀咕了一下。   “妾身说尊上怎么要我将东西交给你,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原因。”   李秋霜面上一冷,道:“所以,沈晏殊他早就知道!”   许怀安面色也有些不善的看向弥烟。   弥烟闻言嗤笑一声,也不掩饰:“知道又怎么样?李秋霜,你知道尊上为什么要带小公子走吗?”   李秋霜薄唇微抿,眸光冰冷的看着弥烟,弥烟见着,面上勾起一抹讥笑道:“那是因为,小公子只要在中原一天,就会有无数人觊觎着她,你保护不了她。”   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李秋霜静静的与弥烟对视着,半晌,她才开口道:“所以,你便要强行打乱别人的生活?凭什么?!”   她声音平缓,却满含杀意。   弥烟嗤笑一声,倨傲的看着李秋霜:“李秋霜,你也别装什么圣人,到底谁打乱的小公子的生活,你比我更清楚。”   李秋霜的面上一瞬间失去了血色,弥烟说的对,从一开始,是她打乱了许怀安平静的人生,若非如此,许怀安也不会被人追杀,不用陷入这么多是是非非中。   她周身冰冷,然而很快她的手便被人握住,那掌心的温暖令她回过神来看向许怀安。   只见许怀安冲她微微一笑,随后便看向弥烟,声音冷淡:“我的生活由我自己决定,沈晏殊他想仗着他是长辈而我是晚辈来插手我的生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已成家,弥烟,我想要的,只不过是跟我爱的人在一起,哪怕有再多苦难,我也甘之如饴。”   随后她起身看向江秀清,面上带着温润笑意道:“时间不早了,秀清姑娘你带着弥烟先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再赶路。”   她说话的时候,自始至终都握着李秋霜的手。   弥烟瞧着,起身道:“既然如此,妾身也不再劝了,小公子好自为之。”   说罢,将玉佩丢给许怀安后便率先离去。江秀清看着眼前这尴尬的一幕,便也起身告退。   待屋中只剩两人时,李秋霜突然起身将许怀安一把拥入怀中,双臂紧紧拥着她,埋首再她肩头。   许怀安愣了一下,这才伸手抱住怀中的李秋霜,低声道:“我不会走的。”   “嗯,我知道。”李秋霜声音淡淡的,丝毫听不到半点情绪的起伏,但不知怎的,许怀安就是忍不住轻笑一声。   李秋霜的耳尖微微泛着红润,她抬头,看着许怀安明眸善睐的模样,忍不住就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良久,李秋霜才恋恋不舍的分开,耳边是许怀安略微粗重的喘息。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李秋霜低声询问。   “好”许怀安应了一声,将玉佩妥帖收好后,便同李秋霜早早就了寝。   清晨一早,她们便准备出门赶路。   十日后,她们回到了洛阳,一路行来,幸而又多了弥烟与她手中的两名弟子,才应付了一路上的各种刺杀,进了洛阳城那便是李秋霜的地盘,有着皇家暗卫在,那些刺客就算要动手,也得掂量掂量。   弥烟并未跟着三人回公主府,她在附近寻了个客栈便同三人分开,李秋霜则与许怀安江秀清回了公主府。   她们到洛阳时已经接近傍晚,按道理她们回来就该去进宫拜见一下皇上,但天色已晚,李秋霜便说今日好好休息一番,明日再进宫。   许怀安自然无异义,两人早早歇下,第二日一早便进了宫。   文帝还在上朝,李秋霜便同许怀安准备先去拜见一下皇后张清念。   方接近凤仪宫门,便见各路妃子从门内走出,四散而去,想来是刚请完安。   贵妃薛菱是最后一个出来,她眸光一转,便看到不远处走来的李秋霜二人,她唇角一勾,明艳的脸上染上了一层妩媚的消息。   “咦?这不是三殿下跟三驸马吗?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赶回来了。”   李秋霜面色寡淡,同许怀安一同上前行礼道:“见过贵妃娘娘。”   “哎哟,快起来快起来。”薛菱说着连忙伸手将李秋霜扶起,还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道:“这下可好,你们回来了,翰儿也要回来了,皇上啊,一定高兴的不行。”   李秋霜神色如常,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回来,道:“二皇兄班师回朝,自是喜事一件,边关安宁多年也是二皇兄的一份功劳,父皇自然高兴,如今二皇兄回来,与贵妃娘娘您母子团圆,合该要恭喜您才是。”   闻言,薛菱面上笑靥如花,她道:“好了好了,瞧本宫,高兴的光顾着跟你们说话了,是来跟皇后姐姐请安的吧,快去吧,本宫不打扰你们了。”   “好,贵妃娘娘慢走。”李秋霜淡笑颔首。   目送薛菱走远,李秋霜抿了抿唇冲许怀安道:“我们走吧。”   “嗯。”许怀安点头应声。   两人走进凤仪宫,凝竹远远的便瞧见了她们,连忙上前笑道:“殿下,驸马,娘娘在偏殿里等着了。”   闻言,李秋霜微微颔首:“有劳凝竹姑姑了,驸马,我们走。”   “好。”许怀安冲凝竹笑了笑,便同李秋霜进了偏殿,一进去果然便见张清念在首座上坐着,一见到二人面上也浮现了和煦的笑意。   “儿臣给母后请安。”   两人一同行礼,张清念忙道:“哎呀,好了好了,快起来。”   “谢母后。”两人起身,张清念忙让二人入座,凝竹为二人端上两盏茶水。   “你呀你呀,都跟你说过了,这凤仪宫就是你自己的家,回到家就不必拘礼了。”张清念笑骂道。   李秋霜的面上不自觉染了温和笑意:“女儿知道了,母后快别生气了。”   张清念哪有生气,李秋霜回来她高兴还来不及哪舍得生气,她状似嗔怪的看了眼李秋霜,随后眸子落在了许怀安身上。   “怀安跟着霜儿身边走了这么多地可还习惯?”张清念关怀的询问道,   许怀安弯了弯唇,随后笑道:“让母后挂心了,臣一切都好,以往都是只待在洛阳,有幸能跟殿下出去走走,臣心里高兴着呢。”   闻言,张清念面上带笑,她笑自己没有看错人,对许怀安这个女婿更是满意的不行。   “你们俩好母后便放心了,哎,就是什么时候能让母后抱上外孙啊。”张清念说着,忍不住朝李秋霜的小腹看去,那里平平如也,半点隆起来的意思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   张清念的一句话,差点让许怀安刚喝下口的茶水都喷出来,她艰难的咽下茶水,却还是忍不住轻咳几声,李秋霜见着,忍不住拍了拍许怀安的背,状似嗔怪的看向张清念。   “母后,驸马身子不好,这事还得缓缓,等他身子好了再说。”   闻言,张清念也不由轻叹一声,随后道:“也罢,只是你们需得上点心,尤其是你。”   张清念瞪了一眼李秋霜道:“老大不小的人了,你五妹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再看看你。”   李秋霜有些头痛,她忍不住想抬手捏捏眉心,她就知道这次回来肯定要受张清念的念叨。   没成亲的时候念叨成亲,成亲了又念叨着孩子,有了孩子还不知道要念叨什么,更何况,她与许怀安也不可能有孩子啊!   许怀安见着,也连忙开口道:“母后宽心,待我身子好了,这事就会提上行程,您别怪殿下,殿下现在已经在想方设法的为我调理身子了。”   闻言,张清念面上露出了老怀欣慰的笑意,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李秋霜,随后便同许怀安说了会话。   李秋霜面颊微烫,她自然知道张清念那个目光是什么意思,她又看了眼许怀安,眸光闪烁,那目光,像极了盯上猎物的猎人。   许怀安浑然不觉,张清念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张清念很是满意,随后看了眼天色道:“好了,本宫要去给太后请安,你们两个也一起吧。”   张清念开口,两人自然不会拒绝,纷纷起身称是。   去往慈宁宫的路上,张清念走在前面,许怀安与李秋霜落后她一个身位,在后面窃窃私语着。   “午膳想来要在皇奶奶那用了,下午我陪你回趟许家,去看看爹娘。”李秋霜压低嗓音说道。   许怀安本来也有这个打算,但她原本想的是自己一个人回去,毕竟李秋霜事情多,尤其回了洛阳后可能更忙,怕耽误了她,再听李秋霜亲口这么说,她有些担忧的开口。   “那你的事情?”   “事情可以后面再忙,作为儿媳妇,总是要回去见见爹和娘的。”李秋霜淡笑道。   闻言,许怀安原本还有些抗拒,但听到李秋霜的话,面上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一层淡笑。   “好。”   ☆、第五十六章 再回许家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慈宁宫门口, 凝竹先去通传, 很快便有人将三人请了进去,看着正殿里白发苍苍却精神抖擞的老人,三人规矩行礼请安。   太后笑着摆手叫几人起身, 便赐了座, 随后笑吟吟的看向李秋霜与许怀安道:“一晃都三个月过去了,你们刚成亲的样子还在哀家脑海里挥之不去。”   李秋霜弯唇笑了笑:“皇奶奶是想孙儿了。”   太后呵呵轻笑道:“你呀,就数你最鬼精灵,知道皇奶奶想你还总往外面跑。”   李秋霜笑了笑,倒是许怀安开口道:“太后莫怪, 是臣的不是,以往总是听到殿下在江湖上的大名, 臣心下好奇,也想多了解下殿下,所以才请殿下带臣出去走走。”   许怀安的话很讨太后的欢心,她笑了笑道:“你也别总惯着她,适时的也要出言提醒一下。”   “太后放心,臣省的。”许怀安忙道。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又同两人说了会话,发现两人过得好也就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她看了眼天色,冲身旁伺候的嬷嬷开口道:“这个时候皇帝应该已经下朝了,去把皇帝请来。”   “是。”嬷嬷应声退下。   听闻文帝会来,许怀安下意识的有点紧张,之前文帝对她说的话此刻又浮现出来, 她低下头不自觉的微微皱眉。   沈轻漓与秦毅云当年都是江湖人士,而当年的文帝还是太子,那文帝又为何会认识沈轻漓?   有些念头一旦冒出就会在心底埋下一颗种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生根发芽,最后长成参天大树。   很快文帝就走了进来,许怀安收了心思,规规矩矩的跟着众人行礼,文帝和颜悦色的叫她们起来,随后看向太后拱手一礼。   “儿子给母后请安。”   “起来罢。”太后笑着摆摆手。   文帝这才起身,走到太后对面坐下,眸光在许怀安身上停顿片刻后,便转到了李秋霜身上。   “最近如何?”文帝语气平淡却透露着关怀。   李秋霜不由颔首笑道:“一切都好,让父皇挂念了。”   文帝点点头,随后道:“老七最近也收了不少心,有空你去看看他。”   老七便是七殿下晋王李承煜,李秋霜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点点头道:“好。”   几人又说了会话,早在文帝来之前太后便已经安排了后厨准备午膳,是以没过多久午膳变被送来,几人吃过午膳文帝还有政务处理便率先离去,太后要午休几人也不好打扰,便纷纷辞行,将张清念送回凤仪宫,两人才出了皇宫。   踏出皇宫的那一瞬许怀安才松了口气,不知怎的,明明文帝没有看她也没有关注她却要她产生了一种被人盯上的错觉。   似是一只想要逃走的兔子此刻却已经被鹰隼盯上。   不知怎的,许怀安竟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怎么了?”李秋霜关怀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许怀安回过神看着李秋霜微微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可能有些累了。”   她无法将怀疑说出口,文帝毕竟是李秋霜的亲生父亲,李秋霜又如何会帮助她来查自己的父亲?索性她没有说,实在不行也可以问问琅轩的人。   李秋霜不疑有他,皇宫之中太过拘束,会觉得累也正常,随后她道:“要不要先回府上休息一下再回许家?”   许怀安摇头道:“现在就去吧,爹应该也回来了。”   闻言,李秋霜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头应声:“好。”   江秀清见两人上了马车,听到李秋霜的嘱咐便驾驭着马车来到许府门前,门前小厮一见许怀安与李秋霜连忙道。   “公主,驸马爷。”   许怀安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他道:“爹和大哥可在?”   小厮连连点头道:“在的在的,驸马爷稍等,小的这就去通禀!”   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进去,让许怀安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牵上李秋霜的手往里走去。   刚到前厅,许怀远便应了上来,一见许怀安便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二弟,哦不对,该叫你驸马了!”许怀远笑着,又冲李秋霜行礼道:“殿下。”   “大哥不必多礼。”李秋霜连忙虚扶一把,她对许怀远的印象还不错,这个大哥倒是很疼许怀安。   许怀安看了看许怀远身后,忍不住问道:“大哥,爹呢?”   许怀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随后开口道:“爹他在书房”   许怀安心下了然,知道真相的她不再去渴求这一段不属于她的父爱,随后道:“没事,那不打扰爹了,我去找下娘。”   许怀远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道:“也好,二姨娘最近常常念叨你,你回来了去看看也好,我去吩咐下厨房。”   “劳烦大哥了。”许怀安温煦的笑着。   许怀远点点头,随后重重拍了拍许怀安的肩膀,半晌才道:“二弟,别怪爹,爹他”   许怀安微微一笑,令许怀远有些看不透她,只听她道:“大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哎。”许怀远终究只是叹息一声,便转身离去。   许怀安神色不变,偏头看向李秋霜,笑意浅浅:“我们走吧。”   “嗯。”李秋霜抿了抿唇,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紧了她的收。   两人一路来到偏院,一见许怀安红桃连忙迎了上来。   “二少爷,您怎么回来了?”红桃面上有些欣喜,但看到许怀安身边的李秋霜时面色一变,连忙行礼道:“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李秋霜看着她眸光闪了闪,刚欲开口许怀安的声音却比她快了一步。   “桃儿姐不必多礼,娘亲在何处?”许怀安声音温润,直叫红桃红了面颊,李秋霜瞥了许怀安一眼,没有说话。   红桃闻言连忙道:“姨娘在佛堂,二少爷您进屋稍等,奴婢这就去请姨娘。”   “好。”许怀安笑着点头,目送红桃离去。   红桃是她准备跟李秋霜离开时她叫红桃回了许府留在了沈梦云身边照顾的,故而红桃现在一直跟在沈梦云身边。   许怀安拉着李秋霜进了屋坐下,便有丫鬟为二人倒了两盏热茶。   很快,沈梦云在红桃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一进屋看到许怀安那双依旧明艳动人的桃花眼里便布满了水雾。   “娘。”许怀安慌忙起身,李秋霜也跟着起身。   “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沈梦云发觉自己失态,连忙掩面拭去了泪水。   放下袖子见二人还站着,连忙道:“快别站着了,坐,坐。”   见沈梦云这般模样,许怀安心里有几分酸楚,她不知道沈梦云之前是什么模样,但如今看到沈梦云,在她眼中只是一个疼爱女儿的妇人。   她看到沈梦云手中的檀木佛珠,不由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倒是李秋霜开了口道:“此番回来的仓促,未曾给娘备什么礼物,实属该罚,改日我亲自上一趟南灵寺,到去无尘大师那为您求一个一串佛珠。”   沈梦云闻言,惊愕的看向李秋霜,唇瓣蠕动,不知该说什么。   许怀安见着,看向一旁伺候的红桃,连忙道:“桃儿姐,我想吃城南那家的糕点了,你能去给我买点吗?”   许怀安开口,红桃连连点头道:“我这就去,二少爷你等着。”   说罢,便匆匆离去,带上了门。   屋里只剩下三人,沈梦云眸光复杂的在二人身上徘徊。   半晌,她终是低下头轻叹一声,随后抬头看向李秋霜,原先那个软弱无能的沈梦云似是消失了一般,眼前的沈梦云眸光凌厉,气势逼人,只是一个眼神便要李秋霜愣了一下。   这样的眼神,她只在几个人身上见过,青阳子严肃起来,也是这般,单是气势便叫你无法抗拒。   “殿下可能让我与安儿单独聊聊。”沈梦云声音淡然,完全没有之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李秋霜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后起身拱手道:“那我先去外面侯着。”   说罢,便推门离去。面对沈梦云的突然转变没有反应过来的又何止李秋霜一人,许怀安此刻也是一脸不解。   “娘,你”许怀安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同殿下,是怎么回事?”沈梦云质问道。   许怀安愣了一下,随后看着母亲陌生的样子终是抿了抿唇,神色镇定下来,看着沈梦云直言道:“娘,我喜欢她。”   沈梦云顿时脸色大变,斥道:“胡闹,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   “娘!”许怀安的声音不由也抬高了一节,随后看着沈梦云道:“我知道我在说什么,而且,我也很清醒,娘,我喜欢她,我想和她在一起!”   沈梦云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道:“你疯了?!你们了都是女子!”   许怀安抿唇:“娘,我没疯,可以说,这是我二十年来最清醒的时候,因为我清楚的知道我现在想要什么!”   “娘!我没权利选择我的出身,难道连我喜欢谁,我都没权利去选择吗?!”许怀安目光死死的盯着沈梦云。   沈梦云听完,脸色瞬间煞白道:“你你知道了什么?”   许怀安唇边勾起了一抹讽刺却无奈苦楚的笑意。   “全部。”   ☆、第五十七章 再见林琅   屋内陷入一阵沉默。   许怀安薄唇紧抿, 目光静静地看着沈梦云。   沈梦云惊了半晌, 随后看着许怀安道:“那她也知道了?”   “是。”许怀安应声。   “那便更不可以!”沈梦云怒道。   “为什么?!”许怀安更是难以接受,不由质问道:“你们什么都瞒着我,什么都不叫我知晓, 自私的以为是为我好, 安排了一条条我不喜欢的道路!告诉我为什么?!”   许怀安鲜少有动怒的时候,更鲜少有大声质问的时候。   面对这般的许怀安,沈梦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许怀安,半晌, 终究是叹了口气道:“你当真确定选择她?”   “是。”许怀安深吸一口气,沉声回答。   “哎”沈梦云长叹一声道:“作孽啊。”   “娘, 她待我很好,若非是她一路保护我,我只怕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许怀安放轻了声音哄道。   “我与她皆为女子又如何?所谓阴阳调和不过是古人的自欺欺人罢了,何必执着?”许怀安道。   沈梦云没有说话,半晌才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许怀安道:“也罢,只希望你日后莫要后悔便是。”   “我绝不后悔。”许怀安正色道。   沈梦云摇了摇头,随后道:“凡事莫要说的如此绝对。”   许怀安没有回答,沈梦云摆摆手道:“你去叫她进来。”   许怀安抿了抿唇,没有多言,走到房门前打开,看向倚在柱子上的李秋霜弯了弯唇。   “三娘。”   李秋霜抬眸望向她,只见她颔首轻笑道:“进来吧。”   李秋霜不自觉的弯了弯唇, 上前进了屋,许怀安将房门关好,两人看向沈梦云。   沈梦云看了眼李秋霜深深一叹息,随后道:“殿下,若有一日,叫你在安儿与你公主的身份二选一,你会选哪个?”   “娘?”许怀安不解的看向沈梦云。   沈梦云示意她别说话,目光只是看着李秋霜。   李秋霜抿了抿唇,随后道:“娘,公主身份于我本就不重要,若有那一日,我选怀安。”   沈梦云这才点点头,道:“还请公主记住今日所言。”   “我以尊师之名起誓,若违此誓,且叫我经脉俱断,不得好死。”李秋霜三指而并,平举起誓。   沈梦云再无多言,只是看向许怀安道:“今日你们便在家里住一晚吧。”   “听娘安排。”许怀安唇上勾了一抹笑意。   晚膳时许怀安依旧未曾见到许义堂,许怀远招呼着二人用膳,膳后,许怀远安排她们住在了另一处。   “这里是你们成亲时的院子,爹说了,以后你们回来就住在这。”许怀远笑道。   许怀安抿了抿唇,随后看向许怀远道:“大哥,爹他可还好?”   许怀远长叹一声:“爹他还是那样,什么都喜欢强撑,你呀,爹嘴上不说,但我知道爹还是很挂念你的。”   许怀安怔了怔,许怀远则拍拍他的肩道:“二弟,不要恨爹,爹他想来是有自己的苦衷。”   许怀安笑了笑,看向许怀远道:“时间不早了,大哥还是先去歇息吧,我心里有数。”   许怀远闻言也不再多言,告了辞便离开。   待人离去后,许怀安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怎么了?”李秋霜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接着就有一双微凉的的手覆上了她的太阳穴轻轻按压。   许怀安忍不住长舒一口气道:“没什么。”   李秋霜看着她,眸子闪了闪,随后牵着她在桌前坐下,道:“可是因为爹?”   许怀安点点头,却又摇摇头,李秋霜一时有些不解。   许怀安道:“非是爹的态度,而是娘,娘今天的话让我总觉得,她还有事瞒着我。”   “哦?什么事?”李秋霜不由问道。   许怀安摇摇头道:“我说不上,只是隐隐有这种感觉。”   李秋霜握住她的手道:“想不清就先不想了,你明日不是要去空鹤楼?”   许怀安点点头道:“明日我去见见林琅。”   “嗯。”李秋霜见着不由一笑。   许怀安瞧着,忍不住倚在李秋霜怀中,眯了眯眸子笑道:“三娘,有你在真好。”   李秋霜低低一笑,将许怀安圈在怀中,又想起一事,忍不住咬了口许怀安晶莹的耳垂。   许怀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看了眼李秋霜道:“怎么了?”   “夫君似乎很受欢迎呐。”李秋霜低声道。   “嗯?”许怀安一脸不解。   见她这样,李秋霜顿时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面颊。   “你那桃儿姐,似乎很喜欢你呢。”   许怀安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笑出声:“三娘可是吃醋了?”   李秋霜闻言,不禁低声笑道:“那夫君,若是我与方师兄也同你跟你桃儿姐一样,你可同意?”   “不行不可以!”许怀安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顿时跳了起来,转身故作凶恶的看着李秋霜道。   “你若是跟他那般好,我便不要见你了!”   看着人这般模样,李秋霜顿时忍俊不禁,许怀安气急跺了跺脚,道:“不许笑!”   看着人那炸毛猫儿一般的模样,李秋霜连忙两人又拉入怀中,亲了亲她笑道:“好好好,我自是不会那般,只不过夫君,你呢?”   许怀安还有些生气,撇开头不去看她道:“我日日与你在一起,自是不会随意来找桃红桃姐。”   听她改了称呼,李秋霜弯了弯唇,圈着许怀安腰身的手不由紧了几分。   她笑道:“可是今日的事,我却还不能忘怀。”   许怀安见着,声音弱了几分。   “那三娘如何才能不生气?”   李秋霜眸色深沉,她凑到许怀安耳边低声道:“不如夫君,以身相许,如何?”   许怀安的脸,顿时涨红。   李秋霜却是不再多言,抬手拆了许怀安的发冠,旋即将人拦腰抱起走向不远处的床榻。   床幔散落,遮住了一室旖旎之色。   第二日清晨,许怀安是被李秋霜叫醒的,瞧着人衣冠整齐的模样,再想到昨夜的满室春色,许怀安的脸毫无意外的涨红了。   瞧着他的模样,李秋霜显然心情不错,只是笑道:“起来吧,我已将药浴备好,你泡泡,对你身子好。”   “你你先出去我自己去”许怀安缩在被窝里,支支吾吾的开口。   李秋霜却好笑的看着她,许怀安还未曾反应过来,身上的被子便被人掀开,她忍不住惊呼一声,却有人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屏风后的浴桶。   待身体接触到热水时,许怀安才反应过来,怒视着李秋霜,咬着牙开口,声音却带着几分沙哑:“你你怎能!”   李秋霜忍俊不禁,吻了吻她的眉眼,笑道:“你穿好衣服一会还得脱,这样不是刚好?好了,莫生气了,你在这泡着,我在外面等你。”   待李秋霜出去后,许怀安的身子不由放松下来,享受着带着淡淡药草清香的药浴,思及昨晚,唇上还是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羞涩的笑意。   泡过药浴用了早膳,同沈梦云与许怀安辞行后,两人便来到了空鹤楼。   许怀安是空鹤楼的常客,是以小二见到她便连忙迎了上来。   “哟,许二公子,好久不见,今个怎的就您一个?晋王爷怎么没来?”   许怀安一见小二,淡声笑道:“我是来找林老板的,林老板可在?”   “在的在的,小的帮您通传一下?”小二笑道。   许怀安点点头,随后道:“麻烦给我们寻一间安静的包间。”   “得嘞,您楼上请。”小二笑呵呵的开口。   小二为两人寻了个三楼幽静的包厢,便去请林琅,不多时门便被敲响。   “请进。”许怀安清了清嗓子。   林琅推门而入,那双美目在许怀安身上逗留了片刻,便又转到了许怀安身旁的李秋霜身上,她勾了勾唇,嗓音清浅妩媚。   “见过三殿下,三驸马。”   “林老板不必多礼,坐吧。”李秋霜放下手中的茶盏,淡声道。   林琅也不扭捏,大方的坐在了二人对面,掩唇笑道:“许公子自打成亲之后就未曾往我这跑过,怎的今日突然前来,还带着三殿下一起?也不提前说声,我也好提前准备准备。”   闻言,许怀安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林老板,我来,是有一事相说。”   “哦?何事?”林琅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许怀安也不再多言,掏出她的那枚墨玉玉佩便放在了林琅面前。   林琅先是有些错愕,随后看了眼许怀安又看了眼李秋霜,复而起身,低声开口。   “还请许公子与三殿下随我来。”林琅说着,便率先推门而去,许怀安与李秋霜对视一眼,两人便跟着林琅下楼,进了后院。   林琅推开房门,将两人迎了进去,谨慎的看了看院子发觉无人后,这才关上门转身看向许怀安便跪了下去。   “属下林琅,恭迎少主。”   许怀安连忙将人扶起,道:“林老板快快请起。”   林琅看着许怀安,笑了笑,似是放松般开口道:“瞒了二十年,如今终于不用再瞒着了,感觉轻松许多。”   许怀安先是不解,随后似是顿悟一般,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琅道:“林老板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林琅点点头,随后缓缓开口,吐出的真相却令许怀安睁大了双眼。   “你娘当初就是我护送着逃出来的。”   ☆、第五十八章 久别重逢   听完林琅的话, 许怀安一时震惊的不知该说什么, 半晌才木讷的开口。   “是您救的我跟我娘,那那我爹?”许怀安眸子有些慌乱。   “哎。”林琅轻叹一声,随后道:“当时事发突然, 宗主叫我护送夫人离开, 至于宗主”   林琅没有再说下去,许怀安听完抿了抿唇,旋即冲林琅拱手鞠一大礼。   “哎,少主这是作何,使不得呀。”林琅连忙上前将人扶起。   许怀安道:“林老板对我一家恩重如山, 怀安不知该如何感谢。”   “说什么感谢不感谢的。”林琅轻叹一声,看着她道:“当年我一家落难, 是宗主救下了我,带我入的琅轩,此番,权当做是我在报恩吧。”   林琅说罢,又看了眼李秋霜,眸子晦暗:“只是我没想到,少主您竟然女扮男装,还同人成了亲,这成亲对象还是当今的三殿下,也是有缘。”   “嗯?”许怀安敏锐的捕捉到林琅话中的意思,不由道:“林老板,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嗯?”林琅见许怀安一脸不解, 不由道:“夫人没同您说过?”   许怀安摇摇头:“娘她什么事都瞒着我,我现在所知道的,也只是自己查出来的。”   林琅顿时陷入沉默,她心思玲珑,沈梦云不说一定有原因,她还是别瞎掺和了。   想到这,林琅又笑道:“想来是夫人忘了,当年宗主在夫人怀您时曾戏言,若夫人生个男儿绝对是人中龙凤,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娶个公主回来呢。”   闻言,许怀安心底莫名的有些失落,倒是李秋霜开口笑道:“想不到爹不仅武艺高强,还会算卦,多年前就帮你算了一卦,如今都成真了。”   听得出来,李秋霜是在哄她,许怀安便也不再去想那些虚无缥缈根本抓不住的东西,冲李秋霜笑了笑。   随后她看向林琅道:“林老板,我这次来是有要事同你说。”   林琅点点头,沉声道:“事情姚先生已经传书与我,少主放心,一有消息,我便第一时间告知您。”   许怀安微微颔首,道:“那就有劳您了。”   林琅淡笑一声:“分内之事,只是少主跟殿下需要小心了,祁王这次回来的目的并不简单。”   “什么意思?”许怀安有些不解。   林琅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李秋霜。   李秋霜闻言,敛眸轻叹一声道:“父皇想把二皇兄留在京中。”   许怀安何其聪明,只是一提便能猜到个大概。   太子跟祁王明争暗斗多年,这些年太子在朝中已经拉拢不少人脉,而祁王虽然常年在外,但他母家薛家却是朝中的名门望族,也有自己的人脉。   祁王在边关多年,手里有兵权,这次回来,虽说不再去边关,却也比太子手中多了一份筹码。如今回来,其目的野心显而易见。   李秋霜作为太子一党,自然是祁王率先要对付的人,她作为李秋霜的夫君,父亲是当朝相国,兄长为当朝侍郎,姐姐又是如今的太子妃,她们许家自然是祁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不拔掉,祁王自然不会甘心。   想清楚这一点,许怀安只觉得头疼,前有琅轩之事,后有朝堂争斗,她不免有些怀念跟李秋霜还在外面的时光。   突然,许怀安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看向林琅道:“林老板可曾听说过玄殷殿?”   闻言,林琅沉思片刻道:“有所耳闻,这是个新起的杀手组织幕后之人还未曾查到,但他们的目的,毫无疑问,也是长陵卷。”   说完,她看向许怀安道:“少主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许怀安抿了抿唇,道:“我与三娘回来的路上,便遭到了他们的追杀。”   “什么?!”林琅面有愕然,随后她皱紧了眉头,沉思片刻道:“少主且给我些时间,我去打探打探。”   “嗯,劳烦林老板了。”许怀安道。   林琅闻言,不由一笑道:“说了,不劳烦,还有,少主若不嫌弃,可唤我为林姨。”   许怀安面露真挚笑意,唤了声道:“林姨。”   “哎。”林琅笑着应了一声,随后笑道:“瞧我,光顾着跟你们说话了,马上要用午膳了,走,我们回酒楼,今个,林姨做东。”   “好。”许怀安笑着应声。   三人回到酒楼前堂,却迎面与一人对上。   “三姐?!怀安?!”   原本还在想事情的许怀安被这熟悉的嗓门下了一跳,抬头果然便见李承煜站在大门处,一见到三人便兴冲冲的凑了上来。   “三姐,怀安,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哎,怀安我跟你说,你不在的这几个月我快无聊死了,这次你回来了,就陪我好好喝几杯才行”李承煜似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喋喋不休的开口,惹得周围食客都向她们看了过来。   许怀安有些尴尬,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李秋霜揉了揉眉心,冷声道:“七郎,肃静!”   李承煜立马闭了嘴,还很委屈的看了眼李秋霜,随后又悄悄冲许怀安眨了眨眼。   见他这般,许怀安不自觉的弯了弯唇角。   李承煜是她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不嫌弃她的人,如今见到他,许怀安心中自然也是高兴的。   林琅见李承煜也来了,掩唇笑道:“既然晋王殿下也来了,那我也就不打扰许公子三殿下跟晋王爷重逢了,你们常坐的位置我给你们留着了,上去坐吧。”   “嘿,谢谢林老板!”李承煜顿时又恢复了他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许怀安好笑的瞧着她,随后牵过李秋霜的手,冲李承煜道:“走了,上去吧。”   李承煜看向二人,目光落在二人牵着的手上,眸光闪了闪,不由冲许怀安挤眉弄眼。   许怀安对上他那眼神,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李秋霜自然是感觉到了,淡淡瞥了一眼李承煜,李承煜顿时浑身一个哆嗦,不敢再造次,乖乖跟了上去。   三人再老地方落了坐,小二很快把茶水倒上,李承煜清了清嗓子随后看向两个人道:“呐呐呐,小弟我以茶代酒,欢迎三姐跟三姐夫回家。”   许怀安被他逗的噗嗤一笑,没好气的看着他道:“七郎,你正经点。”   李秋霜瞥了一眼许怀安的笑脸,又看了一眼李承煜,开口道:“听父皇说,你最近功课不错?”   闻言,李承煜有些得意的开口:“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那豪情万丈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李秋霜没有在意,只是开口道:“是吗?过几日我来考考你。”   李承煜闻言,顿时变了脸:“那什么三三姐您那么忙,就不劳烦您费心了我我乖乖跟着太傅就是。”   李秋霜不置可否,李承煜不敢再造次,丢给许怀安一个委屈的眼神便不再开口。   许怀安颇为同情的看了眼李承煜,却也没为他开口求情。   很快,菜变被端了上来,还送来了一壶林琅珍藏的好酒。   闻着酒香,李承煜一脸陶醉的模样,随后咂咂嘴道:“居然是醉天仙,林老板居然舍得拿出来了,这得好贵的吧?啧啧啧,能尝一口我都觉得死而无憾了!”   李秋霜眸中隐隐有些嫌弃的看着李承煜,许怀安见着有些忍俊不禁。   她笑道:“七郎你太过夸张了。”   李承煜撇撇嘴道:“你还别说,这酒林老板她一般还真就不轻易拿出来,我记得上回尝到的时候,还是大皇兄设宴的时候,林老板才拿上来一壶,那滋味,啧啧,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说罢,李承煜为二人倒上酒,然后给自己满上,随后举杯道:“来来来,喝一个。”   李秋霜瞥了他一眼道:“先吃菜,酒后面喝。”   “哦”   李承煜不情不愿的放下酒杯,李秋霜有些好笑的看着他道:“哭丧个脸作甚,这酒我与驸马不会多喝,你要喜欢就都归你。”   李承煜闻言,面上顿时有是神采飞扬:“三姐说的可当真?!”   “自然,我何事骗过你?”李秋霜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弟弟。   李承煜顿时喜笑颜开:“谢谢三姐!我就知道三姐最疼我了!来来来,三姐夫,吃菜吃菜。”   许怀安唇角抽了抽,没机会他这献殷勤,则是夹了片鱼肉放到李秋霜碗中。   李承煜见着,看着她啧啧笑了两声,许怀安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故作生气的瞪了他一眼道:“吃菜!”   李承煜咂舌,嘀咕道:“怀安,你这出去一趟都变了,居然学会跟三姐一样凶我了。”   许怀安:“”   李秋霜没有说话,眸光瞥了一眼李承煜,李承煜顿时乖乖低头吃饭,不敢再造次。   用过午膳,李承煜本想叫着许怀安去玩,但在李秋霜的眼神示威下,乖乖闭嘴,跟两人道别。   待走远后,许怀安忍不住冲李秋霜小声开口:“你会不会对七郎太凶了点?”   “嗯?”李秋霜偏头看向她,似笑非笑的开口:“驸马是这么想的?”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李秋霜许怀安全身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   李秋霜轻哼一声,凑到许怀安耳边低声开口,呵气如兰:“你且与他亲热,回去晚上我再同你算账。”   许怀安面上顿时一片绯红。   说好的端庄自持高贵冷艳的三殿下呢?   都是骗人的!      ☆、第五十九章 长姐婉清   往后的几日过得倒也清闲, 太子还有五日才能到洛阳, 许怀安便同李秋霜天天宅在家中,偶尔李承煜来找她玩却被李秋霜早早就打发走,让李承煜无比郁闷。   许怀安在家中也待闷了, 同李秋霜商量了一下, 准备去一趟南灵寺。   一大早两人收拾好便坐上马车出了洛阳,近晌午时到了南灵寺前。   两人下了马车,看着南灵寺的大门,许怀安不自觉的笑了笑。   “怎么了?”今日飘着小雨,下了车李秋霜便打开雨伞为将人遮住了纷飞的雨水。   “想起了上次在这见到你的时候, 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我可就有的受了。”许怀安笑道。   李秋霜回想了一下, 道:“邱家小姐是怎么回事?”   许怀安突然一个激灵,暗恼自己多话,她小心翼翼的抓住李秋霜衣袖:“我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平日见了她我都是躲得远远的。”   她得赶紧将这爱吃醋的人儿哄好,否则想想她的腰就直想哭。   李秋霜偏头见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自觉抿唇轻笑。   “好了好了,我不过是逗逗你。”   许怀安松了口气,连忙从李秋霜手中接过雨伞道:“我来我来。”   李秋霜也不跟她争,由她举着伞两人进了寺中。   寻了一名小师傅说明来意,那小师傅便将二人引进禅室。   “两位施主请稍候,小僧这就去请主持。”小师傅一施礼,便退了出去。   禅室内, 香烟袅袅,令人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许怀安低声与李秋霜说着话,生怕声音大了惊扰了这一室的安宁。   门忽然被推开,两人抬头望去便见无尘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无尘大师。”李秋霜颔首示礼。   许怀安也连忙冲人点头,无尘双手合十,冲二人微微鞠躬。   “殿下,施主。”   “大师不必多礼,快快请坐。”李秋霜忙道。   无尘也不推拒,只是坐在茶案后,为二人煮了一壶新茶倒上。   新茶初入口微涩,再回味又有些甘甜,如此可见无尘不仅精通佛道,便是这茶道也是出类拔萃。   “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老衲这了?”无尘笑问。   李秋霜抿了口茶,随后恭敬开口道:“晚辈于前几日回京,今日特意来拜见大师。”   无尘闻言含笑开口:“殿下所寻之事想来是有结果了。”   李秋霜知道,无尘善于察言观色,有时候只是一个表情,他便能猜到你要同他说什么。   李秋霜微微勾唇,道:“不错。”   “那老衲先道一句恭喜了。”无尘笑笑。   李秋霜没有回话,她知道无尘后面肯定还有话说,果不其然,无尘再度开口。   “只是殿下还是为此心烦,是吗?”无尘道。   李秋霜颔首,随后看了眼许怀安便又冲无尘道:“大师,晚辈寻到琅轩后人了。”   “哦?”无尘面上也有些诧异,随后看向许怀安眸中有所了然。   “可是这位施主?”   许怀安有些讶异,看了看无尘又看向李秋霜,李秋霜握住她的手,看向无尘道:“不错,她便是琅轩宗主云君的独子。”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无尘念了一句,随后看向许怀安道:“云君一生行侠仗义,却落得个家破人亡,如今幸好还有遗子在世,想来也是对他最好的宽慰了。”   “只是殿下又为何事而忧?”无尘询问道。   李秋霜轻叹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   李秋霜将离开洛阳的事皆细细告知于无尘,无尘听完也不由皱了皱没。   “阿弥陀佛,此事想不到还有这般曲折。”   “晚辈也是这般觉得,如今不知又有多少人窥视着那长陵卷。”李秋霜长叹一声。   她握紧许怀安的手,随后道:“大师,您会看相,可否替她瞧瞧,她的命途如何?”   许怀安闻言也不由看向无尘,谁知无尘摇摇头,道:“命途乃天命不可窥也,只是施主生的面善,一定会有个好归宿的。”   李秋霜闻言有些失望,许怀安见着抿了抿唇开口:“三娘不必多虑,大师既然这般讲那定然不会出什么事,有你护着我又怎会出事?说来也巧,上次我来寺中之时,曾求了一道签,三娘可想知?”   李秋霜闻言,不由看向许怀安问道:“签上怎么说?”   许怀安笑意浅浅:“毫末之木,水泽被之。”   李秋霜闻言怔了怔,许怀安又道:“昔日我不懂事何意,但如今想来已经不必多说,我生命中的贵人便是你,有你在,我自然会像大师所说的那般,有个好归宿。”   李秋霜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她不由一笑道:“想来是我多心了。”   无尘看着二人笑了笑,随后道:“时辰不早,殿下与施主不妨用过斋菜再走。”   “有劳大师了。”李秋霜含笑点头。   无尘笑了笑,唤来弟子吩咐后,很快斋菜变被端了上来,三人安静用过后,李秋霜又向无尘求了一串佛珠后便起身告辞。   出了禅室,天已经放晴,两人相携走到前院,却见到了熟人。   “大皇兄?”李秋霜讶异的看着对面的两人。   许怀安随之望去,便见李承旭正扶着一挺着肚子一看便是怀有身孕的温婉女子走来,见到二人也是一脸诧异。   “霜儿,妹夫。”   “臣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许怀安连忙行礼,那怀有身孕的女子赫然便是她长姐许婉清。   “妹夫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李承旭虚扶一把笑道。   “是。”许怀安起身,看了眼许婉清便见许婉清冲她温和一笑。   “皇兄皇嫂怎么也来了?”李秋霜不由问道。   闻言,李承旭面上是止不住的笑意:“阿婉的身孕已经有五个月了,我便想着为她和她腹中的孩子祈个平安。”   闻言,李秋霜面上也有了笑意,道:“那真是恭喜皇兄跟皇嫂了。”   许婉清面上带着温和浅笑,随后看着二人,她眸光不自觉的划过李秋霜小腹问道:“殿下和三弟这是?”   李秋霜面上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道:“我与驸马是来拜访无尘大师的。”   许婉清愣了一下,随后眨眨眼笑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们也是”   李承旭闻言不由看向许怀安大笑道:“哈哈,妹夫可要加油了啊!”   许怀安大窘,只能干笑两声,李秋霜无奈扶额道:“皇兄,你不是来求福的吗?快去吧。”   “你快别闹怀安了,怀安面皮薄,经不起你这么逗。”许婉清没好气的看着李承旭。   见许婉清都发话了,李承旭便也不再闹了,他看向李秋霜道:“霜儿,你等会有别的事吗?”   李秋霜摇摇头道:“没有。”   “好,那你先别忙着走,我有些事要对你说。”李承旭道。   闻言,李秋霜便点头应声道:“好。”   李承旭扶着许婉清进了大殿,李秋霜便同许怀安在外面侯着。   不到半个时辰李承旭扶着许婉清便走了出来,冲二人笑道:“不好意思,叫你们久等了。”   “无妨,皇兄要同我说甚么?”李秋霜问道。   李承旭则道:“这里不适合,霜儿你同我来,妹夫,劳烦你带着你阿姊去转转。”   许怀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道:“好。”   李秋霜抿了抿唇,道:“驸马,你去叫上秀清一起,同皇嫂就在寺中转转,外面乱。”   许怀安笑道:“我省得了,三娘放心。”   李秋霜点点头,便同李承旭离开。   目送二人离去,许婉清笑了笑道:“看来殿下是真的喜欢你。”   许怀安转身看着许婉清腼腆一笑道:“殿下一直对我很好。”   许婉清见着不由一笑道:“走吧,叫上秀清姑娘,咱们姐弟去寺中后院转转。”   “好。”许怀安点点头。   叫上江秀清,三人来到后院中,已过仲秋,树上的叶子已然泛黄,放眼望去,竟有几分萧索意味。   “你同殿下出去了这么久,感觉如何?”许婉清一手抚着小腹看向许怀安眸光温婉。   许婉清是家中长女,自幼便同李承旭定下婚约,加上两人本就是青梅竹马,待许婉清及笄后便嫁给了李承旭已有八年之久,婚后为太子诞下一子一女,如今这又怀了一胎,让这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平添了另一种风情。   许怀安笑了笑道:“以往都是在家中待着,偶尔同三娘出去走走,感觉也不错。”   闻言,许婉清不由笑了笑道:“那阿姊就放心了,爹爹固执,你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许怀安点头笑道:“阿姊放心,我省得。”   许婉清点了点头,随后感叹一声道:“以往日日都在宫中待着,风光虽好却不如这里自在,你同殿下在一起,合该去享受一下属于你的自由了。”   闻言,许怀安眼眶有些湿润,许婉清与许怀远一样,从未因她庶子的身份而轻视于她,许婉清未嫁之时便待她关怀备至,便是嫁去东宫后也时常让李承煜问上两句。   许怀安唇边牵出一抹笑意:“谢谢阿姊。”   许婉清笑了笑道:“谢我作甚,你是我弟弟,合该是我要关心的,走吧,我们去那边转转。”   许怀安弯唇:“好。”   ☆、第六十章 调虎离山   许怀安随着许婉清四处走了走, 许婉清与她分享着在东宫之中的趣事。   “阿珩现在天天跟着太傅读书, 七殿下每日都会带着他胡闹,搞得太子殿下头疼不已。”许婉清满脸无奈。   她口中的阿珩便是她与李承旭的长子李玉珩,如今已满六周岁。   许怀安闻言, 忍俊不禁道:“晋王殿下天性如此。”   许婉清笑道:“可不是, 他呀都快成这宫中的孩子王了,太子殿下天天盼着三殿下能早些回来,收拾收拾这个混世魔王。”   许怀安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倒是,晋王殿下似乎格外惧怕三娘。”   许婉清眯了眯眸子,笑道:“三弟你有所不知, 七殿下少时逃课都是三殿下将他捉回来的,三殿下从小性子就冷淡, 话绝不多说第二遍,与其让她开口说话,可能还没她拔剑的速度快,是以七殿下自幼便畏惧三殿下。”   许怀安想了想,李秋霜哪像她们说的那般,那人面上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实际上却是个黑心肝,三言两语便被她套了去。   想到这,许怀安的唇边挂上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的笑意。   见许怀安没开口,许婉清一偏头便看到人在傻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两人又说了会话,便听得有人在唤她们, 一转身便见李秋霜迎了上来。   “三娘。”许怀安笑着唤了一声。   李秋霜弯唇冲人点点头,随后看向许婉清道:“皇嫂准备回去了,大皇兄在前面侯着了。”   许婉清点点头笑道:“好,我们走吧。”   “嗯。”   四人回到前院,李承旭已经安排好了马车,一见妻子李承旭连忙迎了上来从江秀清手中扶过妻子,冲两人点了点头。   “殿下,一切都以安排妥当。”一名侍卫上前,拱手道。   “嗯。”李承旭点点头,随后看向许婉清道:“我们走吧。”   “好。”许婉清冲许怀安二人点点头,便由李承旭扶着上了马车。   李秋霜握住许怀安的手,道:“我们也走吧。”   “好。”两人坐上了李承旭后面的马车。   车队悠悠出发,两边是金吾卫护行。   “太子殿下同你说了些甚么?”马车里,许怀安好奇的看向李秋霜。   “关于祁王与他手下的人。”李秋霜也不藏掖,直言道。   “怎么了?”许怀安忍不住追问。   李秋霜摇摇头,握住许怀安的手道:“祁王班师回朝,朝中风向不明,皇兄有些担心罢了。”   许怀安应了一声,没有说什么,李秋霜见着不由笑问:“你跟皇嫂都说了些什么?”   “阿姊问了些咱们的事,随后有聊了聊阿珩和七郎。”说到这,许怀安看着李秋霜不由笑出声。   “作甚看着我笑?”李秋霜不解的问道。   许怀安倚在李秋霜肩上笑弯了眉眼,道:“我听阿姊说了些你少时与七郎的事情?”   “嗯?怎么了吗?”李秋霜并不觉得哪里会惹得许怀安笑出声。   “我算是明白七郎为何那么怕你了,你那一言不合就出手的性子,他能不怕?”许怀安笑说。   李秋霜闻言,全是明白了,好笑的瞧了一眼她道:“就为了这个就能把你开心成这样?”   许怀安摇摇头,又道:“非也,我高兴的,是我又了解了一些你,你少时的事情对我来说充满了好奇,叫我总忍不住想去知道。”   李秋霜笑了笑正欲开口,突然听得一阵破空之声传来,李秋霜来不及多想,一手将许怀安揽入怀中旋即趴下,便见几支凌厉箭矢射入马车。   许怀安来不及反应,便听得外面一阵动乱。   “有刺客!快护驾!有刺客!”   “三娘。”许怀安连忙看向李秋霜。   李秋霜将人拉起来,还未开口马车车帘便被掀开,江秀清急急看了进来道。   “少宫主,姑爷,你们没事吧?”   “没事,秀清,保护好姑爷。”李秋霜说罢,拿起一旁自己佩剑,便大步走了出去,十几个黑衣人与金吾卫缠斗在一起,看方向,几乎都是冲着李承旭的马车去的。   李秋霜眸光一冷,长剑出鞘,足下一点便跃上前,剑光舞动,只一刻便要了一个黑衣人的性命。   见李秋霜加入战局,李承旭明显松了口气。   “皇嫂呢?”李秋霜一剑逼退黑衣人,问道。   “在马车里,这些黑衣人是什么来头。”李承旭拧眉,手中的剑却一刻也不敢停。   李秋霜没有说话,几番交手下来她已经摸清了黑衣人的武功路数,若她猜的没错应当是玄殷殿的人。   突然,她猛的一惊,连忙回头看向许怀安的马车,只见一名黑衣人趁着江秀清与人缠斗跃上马车一手抓住缰绳,大喝一声,便驾动马车掉头狂奔而去。   “姑爷!”江秀清大惊想要去追,身边的黑衣人却如跗骨之蛆般又缠了上来,江秀清只得先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黑衣人身上。   “怀安!”这一幕自然落在了李秋霜眼底,她心口猛的一滞,一剑洞穿了眼前黑衣人的咽喉,任那温热的鲜血溅落在身上,飞身上前抢过一旁一名金吾卫的马匹,大喝一声便追了上去。   “霜儿!”解决掉面前的人,李承旭大喊一声,李秋霜却是耳充不闻,满心满眼只有不远处疾驰的马车。   马车里,许怀安看着那个驾车的黑衣人,心里顿时慌乱不已,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看着人质问道。   “你要作何?!”   黑衣人不语,只是频频看向马车后李秋霜的身影。   许怀安见人没注意自己,深吸一口气,悄悄从怀中取出李秋霜赠她的匕首拔出,猛然出手向黑衣人的后心扎去。   黑衣人似是有所察觉,一回头瞥见冰冷的刀锋,眸一缩,幸而他反应够快,身子一偏,匕首只是没入了他的肩头,   黑衣人闷哼一声,眼底杀意迸现,右手一把捏住许怀安的脖子将她压在身下,眸中狠戾,右手不断地施力。   许怀安不住的挣扎着,奈何她力气小,黑衣人又是习武之人,很快,许怀安便无力再挣扎,她的气息薄弱,意识也渐渐模糊。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便听得一阵闷闷的剑入皮肉的声音,接着捏着她脖子的手便松了下来。   她察觉有人将她抱起,她努力睁眸想要看清来人,却因为窒息的眩晕而昏睡过去。   李秋霜抱着许怀安纵身跃下了马车,看着怀中昏迷过去的许怀安,李秋霜顿时慌了神,她连忙将人放到路边,一手探上许怀安的脉搏察觉到虽微弱却还在跳动的脉搏时,李秋霜顿时红了眼。   她连忙按住许怀安的人中,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许怀安的名字,终于怀中那人缓缓睁开了眸子。   许怀安费力地睁开眼,一入眼便是李秋霜通红的双眸,她心底一揪,张口轻唤,声音沙哑:“三娘”   李秋霜没有回话,只是说伸手将人紧紧的拥入怀中。   脖颈间传来的湿意让许怀安一惊,她抬手轻抚上李秋霜的背,却发现李秋霜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李秋霜哭了。   许怀安发现了这个令她震惊的事实。   李秋霜善于隐忍,嬉笑怒骂更是从不轻易言于表面,这么久以来,哪怕伤的再重也从不会落泪,这一次,她竟然哭了。   “对不起。”耳边,传来李秋霜哽咽的声音。   许怀安一愣刚想开口,却又听到李秋霜开口:“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你对不起,刚刚刚刚我差点以为以为你”   许怀安顿时明白了,她不由收紧了双臂,抱紧了怀中的人儿。   “三娘,我没事,我没事。”许怀安低声安抚道。   李秋霜在许怀安怀中缓了缓,终于抬起了头,眼眶泛红,看的许怀安心疼不已。   李秋霜仔细打量了一下许怀安的脖颈,只见那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印上了五个深紫的手指印,她眸中满是心疼,抬手轻触却惹的许怀安倒吸一口冷气。   闻声,李秋霜连忙收回了手,似是有些自责,许怀安见着忙道:“不碍事。”   李秋霜刚想开口,便听得一阵马蹄声传来。   “霜儿!”李承旭的声音响起,李秋霜抬头望去果然便见李承旭带着人追了上来,一看到两人便连忙赶了过来。   李承旭翻身下马,那一袭淡黄衣衫已经染了血迹,他快步上前走到两人面前。   “怎么样,妹夫,你没事吧。”李承旭询问道。   “无妨,让太子殿下费心了。”许怀安虚弱的开口。   李承旭打量了一下许怀安,瞥到许怀安脖颈上那醒目的五指印时,眉头紧皱,低喝一声道:“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李秋霜眸色冷凝,道:“大皇兄,此处不宜久留,先回去,我再与你仔细说。”   李承旭点了点头,随后道:“好,走吧,前面有马车。”   许怀安闻言,有些担忧的看了眼李秋霜,又看了看李承旭,不由开口问道:“殿下,我阿姊她”   “你阿姊没事,我叫秀清姑娘带着人护送她先回去了,放心吧。”李承旭温声笑道。   许怀安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李承旭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几个人回到原先车队的地方,黑衣人已经被尽数斩杀,金吾卫正在打扫着现场。   李承旭嘱咐了几句,便带着李秋霜许怀安等人回了洛阳。   一行人没有回东宫,而是先去了李秋霜的公主府,李秋霜好洁,衣衫沾了血一回府便迫不及待的拉着许怀安一同换了身衣裳,又为许怀安上了药后便去见了客房的李承旭。   李承旭也换了身衣服,总算没有那般狼狈之色,见到李秋霜来,李承旭略微颔首,随后道:“说罢。”   李秋霜看着李承旭道:“这些杀手,源自一个名唤做玄殷殿的杀手组织。”   “玄殷殿。”李承旭眉头微拧,一双锐利如鹰的眸子里满是冷酷杀意。   “来人!”他喝了一声。   “殿下。”门外一直侯着的亲卫闻声连忙走了进来行礼。   “给孤查,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李承旭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以往的他温和有礼,然而,身为当今太子的他,又怎会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有人动了他的人,那势必要付出血的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一如既往的求评论QAQ   ☆、第六十一章 班师回朝   太子与宁阳公主遇袭的事情很快便传了出去, 文帝震怒, 命令大理寺严查,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听闻李秋霜与许怀安遇刺,一大清早的李承煜便寻上门来。   一见到许怀安便忍不住咋呼道:“怀安怀安, 你怎么样?我听说你受伤了?”   李承煜打量着人, 许怀安今日穿了一身湛蓝色高领长衫,脖子虽被遮挡但却也能隐隐约约瞧见那令人触目惊心的五指印。   李承煜见着,眸色暗了几分,许怀安见人这般关心自个,面上也不由带了温润笑意:“我无妨, 幸而三娘及时赶到救下了我。”   闻言,李承煜似是松了口气般:“那幸好, 幸好呀有我三姐在,不然怀安弟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真就不好说了。”   许怀安听了不由无语的瞧着他道:“你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打击我的。”   李承煜嘿嘿一笑,一手勾住许怀安的肩膀,笑道:“自然是来看你的了。”   许怀安不由白了他一眼,李秋霜走进来时恰巧看到二人勾肩搭背的模样,面色一沉:“七郎,把手放下来,规矩都叫你吃了吗?”   李承煜悻悻收了手,摸了摸鼻子唤了声:“三姐。”   李秋霜瞥了他一眼,便走到许怀安面前,声音温柔。   “把领子放下来, 上药了。”   那声音温和的,令李承煜啧啧称奇,他这个即便在父皇母后面前都一副冷淡模样的三姐居然会这么温柔?果然成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   许怀安乖乖把领子放下来,露出那狰狞的五指印,李承煜瞧着不由皱了皱眉头。   能捏到这种地步,可见对方显然是下了杀手。   李秋霜打开手中一直捏着的白瓷圆盒,露出里面还散发着淡淡花香的药膏,她用指尖沾了些许,随后小心翼翼的涂抹在那些指印上。   “嘶。”许怀安倒吸一口冷气,她那几处的肌肤格外脆弱,只轻轻一碰就是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索性药膏微凉,李秋霜的动作又格外小心,倒也不是很难忍受。   李秋霜的动作因为她的吸气声顿了顿,随后她低声道:“再忍忍。”   说着又继续为人上药,她的动作稍微加快的些许,很快便为人上好了药。   李秋霜擦了擦手,转头便看到李承煜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不由皱了皱眉头道:“你怎么还没走,今日不用去听太傅讲课了吗?”   李承煜一噎,忍不住叫道:“三姐你是不是忘了今日沐休啊!太傅都休息去了我上个什么课啊,何况我这不是来看三姐夫嘛,我也没说我要走啊!”   “肃静。”李秋霜拧眉。   李承煜闭了嘴,可怜兮兮的看着李秋霜,许怀安见着,忍不住牵了牵李秋霜的袖子道:“七郎好心,三娘你就莫怪他了,不如就留他用个午膳吧?”   李承煜闻言,连连点头道:“就是三姐,你不能对你的亲弟弟这么狠吧?”   李秋霜瞥了他一眼,开口道:“既然驸马开口了,你便留下来吧,用过午膳你就回去吧。”   李承煜不敢再争,连忙点头应声:“知道了知道了,谢谢三姐!”   李秋霜正欲开口还想说什么,却见江秀清匆匆来报。   “少宫主,大理寺少卿裴大人求见。”   李秋霜略略颔首道:“知道了,请去书房。”   “是。”江秀清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李秋霜看了眼李承煜又看向许怀安道:“我去去就回,你跟七郎说会话。”   “好。”许怀安弯唇应声。   李秋霜这才起身去了书房,待李秋霜走了之后,李承煜忙凑到许怀安身边,打趣道:“怀安好本事,居然连我三姐都叫你收服了去。”   许怀安面上一红,瞪了一眼李承煜道:“莫要胡说。”   李承煜嘻嘻一笑,倒也外没有跟许怀安说这个,只是同她聊了聊她走了后京中的一些趣事。   李秋霜进了书房,裴云景连忙行礼道:“下官见过殿下。”   “裴大人不必多礼,坐吧。”李秋霜略略颔首,便走到书案后坐了下来。   裴云景起身,也未曾落座,只是开口道:“下官前来是有一事想请教殿下。”   “裴大人是为了昨日刺杀一案来的吧。”李秋霜直言道。   裴云景连忙道:“正是,不知公主可有什么线索?”   李秋霜道:“实不相瞒,裴大人,本宫也正在调查,然而如今除了知道他们的组织名叫玄殷殿外,其他的本宫尚未查到。”   “原来如此。”裴云景沉吟一声,随后似是想到什么,连忙从袖袋中取出一把匕首递到李秋霜面前。   “这是昨日金吾卫从马车上的那具尸体上取下来的,下官问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说这把匕首是殿下您的,所以,下官前来也是为了将此物物归原主。”   李秋霜一瞧,果然是她送给许怀安的匕首,想来当时许怀安是用它来防身了。   李秋霜起身接过,冲人颔首道:“本宫先行谢过大人。”   “殿下客气了,时候不早,在下先去大理寺了,告辞。”裴云景拱手行礼。   “好,裴大人慢走,秀清,送送裴大人。”李秋霜感受道。   送走裴云景,李秋霜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便出了书房去寻许怀安。   走进房门的时候便见许怀安与李承煜有说有笑的模样,眉眼不自觉柔软几分。   许怀安眼角余光瞥到李秋霜,不由冲人招了招手笑道:“三娘,你忙完了?”   “嗯。”李秋霜应了一声,便走到许怀安身边坐下。   李承煜眼尖的发现了李秋霜手中的匕首,不由咦了一声道:“咦?三姐。这不是父皇送你的匕首吗?”   许怀安一瞧,哎呀一声道:“三娘你将它寻回来了,我以为我把它弄丢了。”   李秋霜好笑的瞧着他道:“你用它差点杀了那黑衣人你忘了?”   许怀安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当时情况紧急,若我知道这是皇上送给你的,定然不会用它来伤人的。”   李秋霜笑了笑,道:“本就是送给你防身的,当时情况危急怨不得你,呐,裴大人刚刚送过来的,这回你可得好好收着了。”   许怀安接过,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道:“我记得了,三娘放心。”   李秋霜不由弯唇浅笑,李承煜瞧着,不由怀疑自己是否有些多余。   祁王是三天后回的洛阳,这一天洛阳城里张灯结彩,百姓夹道而迎。   李承煜一早便拉着许怀安到了空鹤楼二楼,空鹤楼位于洛阳城的主道,是从城门进皇宫的必经之道,也是李承翰必须经过的地方。   李秋霜并没有来,她对此并不感兴趣,何况空鹤楼是许怀安的自家地盘,她也放心。   其实许怀安对此也不感兴趣,何况李承翰与李秋霜属于对立,她就对他更无好感,但架不住李承煜的死缠烂打,这才同意陪他来。   “哎哎哎,怀安快看,二哥来了。”李承煜招呼着,许怀安只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便见一身着黑色玄甲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方,他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剑眉星眸,眸光若隼,鼻梁高挺薄唇寡淡,一副冷漠的模样。   “祁王!”   “祁王殿下!”   楼下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呐喊,便见李承翰略略勾了勾唇,微微颔首示意。   “啧。”许怀安听到李承煜轻啧了一声,偏头便见李承煜抱臂看着李承翰,唇边笑意漫不经心。   “二哥真是好大的派头,明明只是去边关待了五年,赫然便可以与大哥争个一二了。”   许怀安敛眸,偏头在看回李承翰,却赫然对上李承翰似笑非笑的眸子。   许怀安心底一惊,确定人是看向自己后抿了抿唇,举过一旁的茶盏后冲人微微举杯,随后抿了一口茶水。   李承翰唇上笑意更胜,却是不再看许怀安,兀自带着队伍离去。   许怀安看着李承翰的背影,眸光微沉。   “那便是当今的二殿下了吧,好生威风。”   林琅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许怀安一个激灵,转身看到林琅笑靥盈盈的模样忍不住抱怨一声   “林老板怎么走路都没得声的,可是吓到我了。”   林琅掩唇轻笑道:“那是因为许公子您有心事。”   许怀安不知该说什么,倒是一旁的李承煜开口道:“林老板怎么来了?”   林琅笑道:“怎么?七殿下不欢迎?”   李承煜连忙笑道:“林老板哪里话,这是您的地盘您自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林琅一阵轻笑道:“七殿下快莫要再打趣我了,我是来找许公子的。”   “找我?”许怀安愣了一下。她心里思忖着林琅找她是什么事,莫非是姚崇那边有了什么消息?   她连忙问道:“林老板有何事?”   林琅看了她一眼,笑的意味深长:“不是我有事,是有人找你。”   许怀安一脸不解,林琅适时的让道,就见那一袭红衣的妖艳女子正巧笑嫣然的看着她。   “小公子这么多日未见,可有想妾身?”   听着那柔若无骨娇滴滴的嗓音,许怀安顿时黑了脸,她转头看向李承煜道:“七郎,我们回府。”   “啊?”   ☆、第六十二章 进宫赴宴   李承煜现在是一脸纳闷, 他还没有搞清楚眼前的状况, 这个红衣美人似乎跟许怀安认识,而且关系还挺好。   “小公子真是令人伤心,才这么久没见, 小公子这般薄情寡义叫妾身如何是好呀。”   弥烟再度开口, 还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李承煜瞧着顿时心都快化了。   他不由抬手用手肘捅了捅许怀安,随后冲弥烟嘻嘻笑道:“这位姑娘,我这兄弟可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许怀安:“???”   “不是,七郎你听我说, 不”许怀安头痛的想要解释,奈何弥烟根本不给她机会。   弥烟擦了擦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道:“这位公子, 小公子将妾身带回洛阳,将妾身安置在客栈中,说是有空就会来看妾身,然而一直都没有来,妾身迫不得已,才来寻小公子来了。”   李承煜闻言先是有些愕然,随后看着许怀安大怒道:“好你个怀安,有我三姐了你还在外招蜂引蝶,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你居然也敢伤害!我真是看错你了”   林琅在一旁掩唇笑的花枝乱颤,许怀安嘴角一抽,颇为无语瞥了眼林琅又看向李承煜。   弥烟娇滴滴?等你被她揍的时候再说这话吧!   许怀安冷着脸瞪了一眼李承煜, 随后看向弥烟开口:“弥烟,莫要闹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见许怀安面露不悦,弥烟也不再得寸进尺,只是收了神色打量了一下许怀安,眸光落在许怀安的脖子上。   “妾身听闻你受伤了,特来看看。”   许怀安皱眉道:“那你也瞧见了,我并无事,你可以走了。”   弥烟闻言,挑眉道:“那小公子真不留妾身在你身边?你也瞧见了,她一人并不能护好你。”   许怀安冷笑一声,看向弥烟道:“若是你真的是来保护我,我自然欢迎,但若你是来替他监视我的,我请你离我越远越好!”   弥烟皱眉,半晌才嗤笑一声道:“小公子当真冥顽不灵,到时候不要后悔才好,”   许怀安抿着唇不再说话,弥烟也不再自讨没趣,只道:“好了,该说的话妾身也说了,小公子不乐意见妾身妾身就先告辞了,等那日小公子想清楚了,再来找妾身便是。”   弥烟说罢,转身便离开了。   许怀安抿着唇沉默不语,李承煜半天没反应过来,见人走了许怀安的脸色又很难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无奈之下只得求助般的看向林琅。   林琅见着,不由冲许怀安开口道:“许公子别站着了,快坐吧,等会我叫厨房给你们做些好酒好菜。”   许怀安摇摇头道:“不吃了,林老板,以后那个女子再来找我您便说不知即可。”   “是。”林琅应了一声,欲言又止。   闻言,许怀安头也不回的便向楼梯走去。李承煜见着连忙追了上去。   “哎哎哎,怀安,你去哪啊?”李承煜追上许怀安搭上她的肩问道。   许怀安不动声色的甩掉李承煜的手,根本不理会人的直直往前走。   “哎,不是我说,怀安,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那个姑娘?除了三姐我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你挺可以的嘛,哎我说,三姐知不知道她”   “晋王殿下。”许怀安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冷淡的看着李承煜。   “你若是觉得我是那负心薄幸之人,那大可不必再同我说话。”   李承煜一噎,许怀安却是不再同他多言,兀自离去。   李承煜眉心微跳,却还是认命的跟了上去。   回到府上,许怀安那脸色不善的模样落在了李秋霜眼底。   “怎么了?”李秋霜不由问道。   许怀安刚想开口,却瞥见随后跟进来的李承煜闭了嘴,转而问道:“什么时候去赴宴?我有点累先去歇息一下。”   她的一举一动自然落在了李秋霜眼中,她看了眼后面跟来的李承煜,随后冲许怀安道:“庆功宴父皇定在了晚上,你先去歇息,一会午膳我叫你。”   “嗯。”许怀安应了一声,便绕过李秋霜离去。   许怀安走了之后,李秋霜抬眸看向李承煜道:“七郎,你跟我来。”   “哦。”李承煜原本还在好奇许怀安做什么去了,但李秋霜叫他,他就只好乖乖跟了过去。   两人进了书房,李承煜忍不住率先开了口:“三姐,怎么了?”   李秋霜看了他一眼,道:“坐吧,说说出什么事了,为何驸马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李承煜撇撇嘴道:“他心情不好我怎么知道,见了一个姑娘,还是他带回来的,我怎么知道他心情为什么不好?”   “姑娘?”李秋霜眉头微皱。   “对啊,还是个很好看的姑娘呢,这小子当真是艳福不浅,我看那姑娘的意思是要跟在他身边呢。”李承煜撇撇嘴,顿了顿随后又道:“不过怀安似乎很生气,后来那个姑娘就走了。”   李秋霜想了想,随后道:“那姑娘是不是穿着红衣,眸色湛蓝?”   李承煜大惊:“三姐你怎么知道?!难道她真的是”   李承煜发觉不对,连忙收了声摆摆手道:“三姐你别多想,怀安他的确受姑娘们欢迎,但我看得出来他喜欢的人是你,你别”   李秋霜颇为无语的捏了捏眉心,随后道:“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那女人跟怀安一点关系都没有,要说有,也不过是主仆关系罢了。”   李承煜一脸不解,李秋霜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眯眼瞧着李承煜道:“你不会对她说了什么吧?”   李承煜缩了缩脖子:“我就我就我这也是为你好啊三姐,我以为”   “你以为她是那负心薄幸之人?”李秋霜冷笑一声。   李承煜张了张嘴,半天才道:“三姐你怎么跟她说的话一模一样。”   李秋霜冷笑一声,随后道:“你最好想想怎么道歉。”   说完,李秋霜冲门外道:“秀清,送晋王殿下回府。”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任凭李承煜在后面如何呼唤都置若罔闻。   李秋霜从书房回了后院,推开房门便见许怀安在桌前坐着,眉宇间隐隐有些烦躁。   李秋霜悄声关了门,走到许怀安身边道:“弥烟找你去了?”   “七郎跟你说了?”许怀安回过神看向李秋霜。   “嗯。”李秋霜应了一声,随后坐到了许怀安身边,抬手抚上许怀安的衣领。   许怀安下意识的就想向后退一步,却被李秋霜拉住。   “别动,让我瞧瞧伤势如何。”李秋霜的声音轻轻的,许怀安当即便不再乱动,由着李秋霜检查。   “好多了,晚上出门前把药再上上就好。”李秋霜说罢,为许怀安整理好衣领。   许怀安想起上学的事情,她皱了皱眉道:“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我这有伤的,去了怕是会扫了二殿下的兴。”   李秋霜顿了顿,随后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许怀安想了想,便将空鹤楼里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于李秋霜,李秋霜听着沉默良久,终于开了口。   “那就更得去了。”李秋霜开口,看着许怀安不解的模样,她不由温笑着捏了捏许怀安的面颊笑道:“不然留你一个人在府上我着实放心不下,前有玄殷殿虎视眈眈,后有弥烟蠢蠢欲动,你呀,还是在我身边我比较放心。”   许怀安闻言不由一笑道:“我怎么觉得自己跟个宝贝一样,被那么多人盯着。”   李秋霜莞尔:“你就是个宝贝。”   许怀安的面颊因着她这一句话霎时间涨得通红,李秋霜见着不由弯了弯眸子,拉着人起身。   “走吧。”   “去哪?”许怀安跟在她身后,跌跌撞撞的向里走去。   “给你挑件衣裳,晚上进宫赴宴。”   晚上,许怀安早早同李秋霜进了宫,先去了凤仪宫陪张清念。   见两个孩子来,张清念自是很高兴,与她们说了一堆琐碎。   上午文帝与群臣为李承翰举办了接风宴,这晚上,便是后宫的家宴。   快要接近开宴的时候,李秋霜同许怀安先与张清念告别,率先去了宴会所在的玉琼宫。   她二人到的时候已经到了不少妃嫔皇子公主,相互行礼后两人才往里走了进去,却迎面遇上一人。   “宁阳,三驸马。”   那人开口,面上含笑。许怀安却是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李秋霜察觉瞧瞧拍了拍的她的手背,这才冲人开口。   “二皇兄,好久不见。”   李承翰唇边轻笑,随后道:“好久不见。”   随后他的眸光落在了许怀安身上开口道:“今日酒楼匆匆一瞥,得三驸马以茶代酒敬了一杯,本王在此给三驸马回敬一杯,还请三驸马莫要推脱。”   说罢,他身后的侍从便端了两盏酒樽高举到二人面前。   “请。”李承翰取了一杯便看向许怀安,薄唇微扬。   许怀安薄唇微抿,身后已经有不少人看了过来,她若不喝就是不给李承翰面子,喝了,谁知道这位殿下有没有下什么套。   许怀安犹豫着,李秋霜眉头微皱,正欲开口许怀安却先她一步举起酒杯。   “祁王殿下热情,怀安自然不会推拒,请。”说罢,许怀安率先饮尽杯中酒,随后看向李承翰。   李承翰见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好,有趣,有趣!”   说罢,他便也一口饮尽杯中酒,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许怀安,便转身离去。   在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唇边尽是张狂笑意。   ☆、第六十三章 往事难忘   李承翰一走, 那些凝聚在她们身边的目光便淡了下去。   许怀安凝视着李承翰的背影眉头微皱, 却是有人一把握住她的手中将她拉向别处。   许怀安偏头便看到李秋霜冷着脸,薄唇紧抿似是不悦。   二人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李秋霜才松开了许怀安的手。   “你太自信了。”李秋霜看着许怀安, 眉眼间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方才一路走来她一直搭着许怀安的脉搏,确认无事才稍稍放心却也不敢大意。   许怀安知道李秋霜是为她好,便主动牵了她的手,道:“是我的不是,只是他咄咄逼人, 我若不接指不定后面还会出什么事,不如赌一把, 我想我与他无冤无仇,他当是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下套。”   李秋霜面上稍显无奈,却也只是反握住许怀安的手道:“你心里有数自然是好,只是我担心,二皇兄无疑是虎狼之辈,你身上背负的太多,我怕他知道后,去打你的主意。”   许怀安心里软乎乎的,她凑到李秋霜面前,眉眼弯弯:“既然如此,那就还请三娘保护好我才是。”   李秋霜见她难得大胆,不由噗嗤一笑:“那是自然。”   许怀安刚想说什么, 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咳,一回头,便见李承煜一脸尴尬的站在后面。   “那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李承煜连忙开口。   被他这么一说,许怀安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同李秋霜的样子有多么暧昧,她连忙后退一步,轻咳一声,耳尖有些红润。   李秋霜见她又怂回那个一碰就脸红的含羞草,不免瞪了一眼李承煜道:“何事?”   “大皇兄找你,那什么,我先走了。”李承煜忙道,生怕下一刻李秋霜就要发火一般抬脚就想溜。   “站住。”李秋霜开口。   李承煜哭丧个脸站住,转头看向李秋霜:“三姐,您还有什么吩咐?”   李秋霜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许怀安道:“陪着你姐夫,我去去就回。”   说罢,李秋霜拍了拍许怀安的肩便转身去寻李承旭。   李承煜见李秋霜走开,此处只剩他二人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随后冲许怀安道:“怀安,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   许怀安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李承煜是来为上午的事情道歉的,她好笑的看着李承煜道:“这下晋王殿下不说我是那负心薄幸之人了?”   李承煜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道:“怀安你快别笑话我了,三姐都教训过我了。”   看着李承煜对李秋霜一副老鼠见了猫儿的模样,许怀安忍俊不禁,她上前拍了拍李承煜的胳膊道:“好了,我也不该冲你发火。”   李承煜闻言,连忙凑到许怀安身边笑嘻嘻的开口:“怀安你不生气了就好。”   “哎,对了怀安,我问你下,那天那个姑娘到底是什么人?”李承煜问道。   许怀安闻言,面前笑意淡了些许,半晌才开口道:“她是我远房舅家的人。”   “你远房舅家?我怎么没听说过?”李承煜想了想,随后问道。   许怀安勉力牵了牵唇角:“我也不知道,她们找到的我。”   李承煜看出她不想多言,便道:“嗨,我说呢,你这什么劳子亲戚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咱们不想她们了,我给你说,今天来了好多人,估摸着都是来巴结二哥的,你瞧那薛氏张扬得意的模样,啧。”   许怀安顺势看了过去,薛菱面上的妆容果然较之以往更加艳丽张扬,许怀安抿了抿唇,不再去看她,只是看向李承煜道:“你就别瞎操心了,这里人多,慎言。”   李承煜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下去。   “你们还在这呢。”李秋霜走了过来,看着二人。   许怀安看向她,弯了弯唇:“你忙完了?”   “嗯。”李秋霜走过来,自然而然的牵过许怀安的手道:“时间差不多了,父皇母后也该过来了,我们入座吧,七郎,走了。”   “哦。”李承煜乖乖跟在了两人身后。   晚上因着是家宴,待文帝同皇后来后,众人只是简单的行个礼便用起了晚膳,颇为随意。   酒过三巡,文帝因着还有政务处理便率先离场,张清念借口身子乏累也欲离开,李秋霜便趁机说送张清念离开,便带着许怀安同张清念一起离去。   宫道上,张清念并未坐凤辇,只是同二人慢慢向凤仪宫中走去。   “这如今你二皇兄回来,这贵妃便愈发得势,你父皇不喜后宫是是非非,自然也不会去过问,只是苦了你和旭儿,往后要忍耐几分了。”张清念叹了口气道。   “母后放心,大皇兄心里有分寸,何况我与驸马过几日也要离京了。”李秋霜道。   张清念面露诧异之色道:“又要走了?”   “嗯。”李秋霜点点头,随后道:“此番回来只因二皇兄班师回朝,我与驸马还有要事未曾处理完,如今时日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   张清念轻叹一声:“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心底的芥蒂回来啊,这里,毕竟是你的家啊。”   许怀安愣了一下看向李秋霜,李秋霜抿了抿唇,扶着张清念的手臂一僵,随后道:“母后,时辰不早了,您先回宫休息吧。”   张清念见着,不由先皱了皱眉,但见李秋霜一副不愿再谈的模样只得叹了口气。   “罢了,你的心思母后已经猜不透了,只是母后要告诉你,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人死如灯灭,珍惜当下才是。”张清念说罢,眼见到了凤仪宫门口便从李秋霜手中抽回了手臂。   她看了眼许怀安又看向李秋霜道:“时候不早,你们先出宫吧,路上小心些,实在不行叫上一队金吾卫。”   “母后宽心,女儿省得。”李秋霜颔首开口。   “嗯。”张清念转身带人进了宫,李秋霜站在原地,神色昏暗。   许怀安见着,主动牵了她的手,掌心温软,李秋霜不由偏头看向许怀安。   “走吧,我们回家了。”许怀安看着她,轻笑一声。   李秋霜唇边忍不住勾起一抹浅笑,她反握住许怀安的手,轻声开口:“好,回家。”   两人出了宫门便见江秀清在马车边侯着,身后还有一队金吾卫。   两人上了马车,向公主府走去。   “怀安,我们明日就走吧?”马车上,李秋霜忍不住开口。   许怀安闻言,只是笑了笑道:“好。”   李秋霜有些错愕的看向许怀安,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许怀安微微摇头,她笑道:“三娘你忘啦,但凡我有心事时,你从不会去强迫我说出来,我亦是自然,三娘你经历的比我多,有些事情,你心里比我有分寸,比我拿捏的更准确,所以我相信你能处理好,当然,若你需要一个倾诉人,我想,我也可以胜任。”   李秋霜眸光微怔,那一双深邃墨眸顷刻间便化作一潭池水,潋滟秋波。   “谢谢你,怀安。”   许怀安弯眸:“说什么呢,你是我妻子,不用说这些。”   “好,不说。”李秋霜忍不住吻了吻她的面颊,看着她羞的满脸通红的模样,不觉心情大好。   回到府上,沐浴洗去一身酒气后,两人躺在床上说着些悄悄话。   “怀安,你可知道我为何不喜欢洛阳吗?”李秋霜倚在床头问道。   闻声,许怀安知道李秋霜是向告诉她一些事情,便转身侧躺着看向李秋霜道:“为何?”   “我与阿乾是奉旨成婚,原因很简单,宁国府在朝中威望甚高,且握着大秦大半兵权,父皇想要拉拢宁国府。”李秋霜的声音淡淡的,令人听不出她话中的情绪。   许怀安却是心底一揪,李秋霜之前的一段婚姻,在别人眼里是羡煞旁人,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过是个政治的牺牲品。   “我与阿乾是六岁相识,当时的他,是太子伴读,我同皇兄他们一起习武,现在想来,可能当时父皇就有那个打算。”李秋霜牵了牵唇角。   许怀安骤然有些心疼,她起身拥住李秋霜,轻声道:“对不起,我不该好奇的。”   李秋霜轻笑一声,拍了拍许怀安的背道:“无妨,母后有一点说对了,都过去了。”   许怀安起身,寻到她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眸光笑意浅浅:“对,都过去了,往后的路,你有我。”   李秋霜听着,不由握紧了她的手,凑到她唇边落下清浅一吻。   “对,我还有你。”   许怀安忍不住弯了弯眸子,随后她似是想到什么,一手撑着李秋霜身后的床头,顶着李秋霜正色道:“今晚,让我来。”   李秋霜显然没想到许怀安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眉头一挑,刚想说什么,却被许怀安一个炙热的吻打断。   “不许说话,我来。”   许怀安难得霸道一次,这令李秋霜十分受用,索性就拥着她,任由她在自个身上胡作非为,煽风点火。   许怀安的动作温柔而虔诚,似是在对待什么至宝一般,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差池。   一夜贪欢。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一章,还有一章估计得很晚了,小可爱们可以等明天早上起来看   ☆、第六十四章 一世长安   夜宴散去, 李承翰将薛菱送回宫后, 便回了王府。   “王爷。”一名小厮迎了上来,一拱手道:“殿主来了。”   “嗯。”李承翰应了一声。   李承翰大步走进书房,便见一玄衣带着银色假面的男子坐在那, 慢悠悠的喝着茶。   “你怎么来了。”李承翰瞥了他一眼问道。   “你动了他?”假面男子嗓音低沉, 抬眸看向李承翰,那眸中露着寒光。   “谁?你是说那许家老二?你我都知他的身份,能不能拿到长陵卷可还要看他。”李承翰无所谓的耸耸肩。   假面男子放下茶盏,冷声开口:“你捉他可以,但绝不能伤他, 没了他你什么都得不到。”   李承翰眉头紧皱,似是不悦的看着他, 假面男子语气缓了缓开口:“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助你得来,除了他的性命必须留下,其他的你随意处置,玄殷殿已在江湖出现,我们的速度要快,不能让那李秋霜,查到我的身份。”   李承翰摆摆手道:“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做?”   “人我已经安排好了,李秋霜她们明天就会动身,暗中盯住了,你就一定能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假面男子说道。   “就依你之言吧。”李承翰应声。   假面男子薄唇微扬, 起身道:“莫要急,很快,就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了。”   “本王等了二十几年,这点耐性还是有的。”李承翰道。   “这样最好。”假面男子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李承翰看着那一袭玄衣融入夜色,薄唇微抿,下一刻微微扬起。   许怀安那么有趣的对手。他现在也的确不想要他死了,他要跟他好好玩玩才是。   红日初升,秋日的清晨还带着丝丝凉意。   李秋霜睁开双眸,入眼的便是许怀安熟睡的容颜。   她素来冷硬惯了的眉眼顿时柔和下来,她忍不住将许怀安拥入怀中,掌心下是温润细腻的肌肤,鼻翼间是淡淡熟悉的药草清香。   李秋霜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轻轻吻了吻许怀安的眉心,这才起身坐了起来,拿起一旁的衣物穿上。   洗漱罢,李秋霜出了门,寻来江秀清。   “秀清,去收拾一下,咱们用过早膳就走。”李秋霜道。   江秀清有些诧异,随后道:“可是少宫主,方才空鹤楼的老板娘派人送来一封信,要您跟姑爷过目。”   “信?”李秋霜有些诧异。   “对。”江秀清连忙取出装在袖袋里的信交给李秋霜。   李秋霜接过,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秀清,你先去传早膳。”   “好的少宫主。”江秀清应声。   李秋霜拿着信封回到屋中,便见到那原本熟睡的人已经起来,一见自己脸一沉,偏头不再看自己。   李秋霜见着忍俊不禁,走上前去道:“怎么了这是?”   许怀安拉着个脸,轻哼一声,不再去理会。   李秋霜见着,敛住笑意正色道:“是我的错,莫要生气了,好不好。”   看着李秋霜那一脸正经的模样,许怀安便气的心口一阵疼,昨夜说好要她来,结果可好,最后的主动权又落到了李秋霜手中,将自己翻来覆去的一阵折腾才放过自己,现在跑来说自己错了?晚了!   心底打定主意的许怀安,决心不再去理李秋霜。   李秋霜见着,不由暗自咂舌。   这含羞草的脾气上来,也够大的。   李秋霜想了想,不能跟她在这个点上僵持,便道:“方才林老板送了一封信,你要不要看?”   许怀安:“”   这李秋霜太过分了,居然拿这个来跟她说,她理也不是,不理也不是!   许怀安咬牙切齿的转头看向李秋霜,气不过便瞪着她。   李秋霜见着连忙求饶道:“好了好了是我错了,对不起,下次我定让着你。”   “哼。”许怀安冷哼一声,随后道:“信。”   李秋霜忙将手中的信递给她,然后坐到她身边。许怀安拆了信封,看着手中的信纸,一字一句看过去后,许怀安皱紧了眉。   “方君逸?他去干什么?”许怀安皱眉。   李秋霜也皱眉:“宫中并未给我传消息,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去琅轩禁地?”   许怀安看向她道:“你要不问一问?”   李秋霜点头:“我等会就去问,目前琅轩那就只去了九华,峨眉,听风这几个大门派?”   “信上是这么说,还有部分江湖散人。”许怀安道。   “那有没有什么可疑人?”李秋霜问道。   许怀安摇摇头:“姚叔没有说。”   “嗯,事不宜迟,我们也出发吧。”李秋霜道。   “好。”许怀安点头应声。   用过早膳,李秋霜叫人给宫中说一声,自己便带着许怀安江秀清离去。   却是刚走没多久,就被人拦住了去路,李秋霜一瞧却是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弥烟?”见她这般许怀安便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   李秋霜默默的点了点头。   许怀安头疼的看向马车外的那个红衣女子道:“既然来了就跟上吧。”   弥烟一挑眉,毫不客气的上了马车,许怀安见状一惊,连忙道:“你上来作甚,自己去骑马。”   弥烟摊手笑道:“没马而且就我一个,凑合凑合吧,没事,你们就当我不存在,我可以什么都装作没看到。”   许怀安:“”   李秋霜按住眉心,咬牙开口:“出去!”   弥烟挑眉:“你若是将我发出去,那你们今个就别想走了!”   她理直气壮的模样让李秋霜一顿,随后便听到李秋霜对马车外开口:“秀清,回府。”   弥烟:“”   江秀清凑了个脑袋进来道:“少宫主,真的要回啊?”   “回什么回啊!李秋霜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事情有多严峻啊!”弥烟气急,指着李秋霜破口大骂。   “你知道有多少人盯住小公子和那琅轩禁地吗?你再磨叽下去,只怕琅轩又要重蹈二十年前了!”   李秋霜抬头看向她,目光微凌:“所以,你果然知道什么。”   弥烟一愣,随后看向她道:“你派人跟踪我?”   李秋霜不答,只道:“你去牵匹马来,我们先离开洛阳城再说,这里人多口杂,小心落到有心人耳中。”   弥烟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但很快便退出了马车,见人离去李秋霜看向江秀清道:“我们走吧。”   “是。”江秀清见状,乖乖回去驾车。   待得马车悠悠行驶开后,许怀安忍不住问道:“你叫人盯着弥烟了?”   李秋霜毫无避讳的点点头:“她毕竟心思不正,我怕出什么乱子,但她武功高强,我就只能叫人远远盯着,看看她接触到什么人,昨日她突然来找你其实是因为前夜有人给她传了消息,想来她是知道了什么。”   许怀安了然,点了点头道:“也好。”   随后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她偏头看向李秋霜道:“所以你今日是故意再等她?”   李秋霜含笑点头:“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她昨日那般急迫的见你想来是知道什么事情了,所以才会去找你,但被你拒绝后,依照沈晏殊的性子必定会叫她跟紧你,所以,我今日故意叫人去宫中送信,其实也是为了引她而来。”   许怀安一顿,随后道:“你怎么确定她一定会知晓?难道说”   许怀安蓦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微沉,李秋霜颔首道:“她也派人在暗中盯着你,不然,昨日你见到她就不会是在空鹤楼里,我不在的地方。”   许怀安陷入沉默,眉宇微锁,李秋霜轻叹一声,抬手为人抚平眉心,随后道:“她虽是抱有目的,但这段时间有她在我也可以安心,玄殷殿的来历背景还未查清,我担心”   “我懂。”许怀安开口,扯了扯唇角笑道:“三娘说的这些我都懂,我不过是不过是在恼自己的无用,什么事都得依靠着你们,若不是你们在,我亦不知道自己会死多少次,恐怕早已尸骨无存了。”   李秋霜闻言,不由抿了抿唇,她牵过许怀安的手,用双手将其包在掌心之中。   “怀安,不必去恼,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   “什么?”许怀安看向李秋霜。   李秋霜弯了弯唇,清浅笑道:“尽我所能,保佑你一世长安,永世无忧。”   许怀安愣了一下。   李秋霜吻了吻她的唇角:“你可愿给我这个机会?”   许怀安忍不住轻笑一声,索性倚在李秋霜怀中:“自然愿意,而我所愿却是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在一个偏远宁静的地方,一生一世一双人。”   李秋霜揽住她,忍不住开口道:“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待到这里的事情全部了却,我便带你远走高飞,寻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你说好不好?”   好,自然是很好。   许怀安心里想着,她看着李秋霜的眉眼。李秋霜容貌倾城,身份高贵,才情武艺天下卓绝,这样美好的女子却心甘情愿的陪在她身边,许怀安不由感慨自己何德何能,得了李秋霜的青睐?   她弯着眸子,握紧了李秋霜的手。   “那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好,说定了。”   ☆、第六十五章 琅轩旧部   琅轩此地说来也巧, 就位于长安城郊一处与世隔绝的山谷中。   入口处曾设有奇门遁甲, 若非是琅轩中人,又无琅轩一众引路,几乎是无人能轻易进入到琅轩内部之中。   然而, 在二十年前那场惨案后, 琅轩的所在地,就再也不是秘密了。   李秋霜本以为弥烟在路上就会告诉她们有什么事,然而走了一路下来到了长安,弥烟都未曾再提及,每次许怀安问, 她都立马转移话题不再相讨。   李秋霜觉得有问题,但弥烟不说她也不好再诈, 偶尔一次可以,但多了弥烟那么聪明的人一定会发觉出来,到时候还容易被她带到沟里去。   四人一到长安,姚崇亲自来接了四人,一见弥烟,姚崇有些诧异。   “小公子。”姚崇拱手。   “姚叔不必多礼。”许怀安虚扶一手,淡笑。   “属下已将昔日琅轩众人多数聚集于长安城内,请小公子移步。”姚崇道。   “那还请姚叔带路。”许怀安点头。   “小公子这边请。”   姚崇带着四人拐入了一条小巷,一阵七拐八拐后停在了一处小院前。   姚崇上前敲了敲门。   “干什么的?”门内很快传出问话。   “送玉的。”姚崇道。   门很快被打开,一名少年郎一见姚崇连忙将众人迎了进来。   “姚叔!”少年郎关了门,立马笑嘻嘻的看向姚崇。   “小猴儿莫闹,少主在此。”姚崇含笑开口, 却示意他看向身后的许怀安。   那少年郎眸光落在许怀安身上,立马敛了笑意,拱手道:“琅轩青云鹤江晟大弟子侯林见过少主。”   “不必多礼。”许怀安忙道。   姚崇开口道:“小猴儿,你师父师叔他们呢?”   “他们在后院,姚叔与少主随我来。”侯林开口。   “好,小公子这边请。”   由侯林带路,几人一同进了后院之中,便见偌大的庭院中,有七八个人,两人在下棋,两人在闲聊,还有几人正在干自己的事。   “师父!姚叔与少主来了!”侯林的一句话,引得院中众人的目光一瞬间落在了几人身上。   被众人的目光瞧着,许怀安下意识的握紧了李秋霜的手。   “的确像极了。”一个面相儒雅,身着淡青色绣着仙鹤衣衫的男子含笑开口,声音温润。   “林琅那死女人,瞒的也够久的,若是早些知道云君还有孩子在世,我等又岂会这般窝囊。”   一名身着紫衣的女子拎着一小坛酒,脚步虚浮,却稳健有力的走了上来,抬眸扫了一眼许怀安,眉头一挑,带着些许豪情:“我乃云君座下酒中客方婕,与那林琅是同一辈人。”   “见过方姨。”许怀安松开李秋霜的手,拱手一礼。   方婕摆摆手笑道:“小公子莫要多礼。”   许怀安淡笑一声,便听那青衣男子含笑开口:“林娘子也是受夫人所托,阿婕你便莫要计较这些。”   方婕撇撇嘴,没有再说话。   许怀安瞧着忍不住弯了弯唇角,随后姚崇拉着他指着那青衣男子道:“来,小公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青云鹤江晟,宗主的得力助手。”   “江伯父。”许怀安又是一礼。   “小公子莫要多礼。”江晟含笑虚扶一手。   “怒云蛟龙五。”   一名精壮汉子抱拳拱手:“小公子。”   “龙叔。”   “瀚海客章桎谦。”   “小公子。”一旁一位衣着华贵的男子略略拱手。   “章叔”      姚崇一一介绍过众人后又指着李秋霜道:“这位是小公子的夫人,也是如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凌绝宫少宫主,李秋霜。”   “李秋霜见过诸位前辈。”李秋霜恭敬行礼。   “不必多礼,既是小公子的妻子,那我等也该唤一声少夫人才是。”龙五咧嘴笑道。   李秋霜淡笑一声,姚崇看向弥烟,一时间欲言又止,弥烟见着,眉头一挑道:“妾身乃罗刹门护法弥烟。”   弥烟方一报名号,周遭的空气有些冷凝,最后,还是江晟率先开了口。   “既然当年之事都是误会,那我等也不该失了琅轩的待客之道,弥姑娘,江晟有礼了,只是这次乃我琅轩内门之事,还请姑娘莫要插手。”   江晟委婉推拒着,弥烟却是眉头一挑道:“江前辈哪里话,好歹我家尊上也是小公子的舅舅,虽无血缘,但尊上与宗主夫人更胜亲姐弟,江前辈的这句话,未免也太过见外了,何况,此处除了我,可还有一个外人呢。”   弥烟说着眸光却落在了李秋霜身上:“她可不止是凌绝宫的少主,可也还是当今的三殿下呢。”   李秋霜没有开口,许怀安听着却皱紧了眉头:“弥烟!”   她偏头瞪着弥烟道:“你若再胡言,就趁早离开!我之事本就不需要你来管。”   弥烟撇撇嘴道:“不说便不说呗,小公子你这脾气可愈发暴躁了。”   李秋霜看了眼她,凑到许怀安耳边低语几句,许怀安便深吸一口气,不再看弥烟道:“他给你的任务不过是保护我罢了,如今有这么多前辈,我已不需要你再跟着,琅轩是琅轩,罗刹门是罗刹门,如果有需要,我会提出来。”   弥烟讶异许怀安的退步,却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秋霜,这才开口:“罢了,小公子既然这么说妾身便也不再强求。”   她说罢,便不再看院中众人,兀自离开。   见弥烟离去,屋中气氛才有所缓解,江晟见着一摆手道:“小公子与少夫人连日奔波当是累了,不若先去歇息一番,明日再来商议之后的事情。”   显然江晟在这里面最有威望,见她开口,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许怀安见状也不推脱,由方婕为她们安排了住处。   “小公子与少夫人就现在这将就一下,晚间备好膳食我会叫侯林那小子来唤你们。”方婕笑道。   “有劳方姨了。”许怀安乖巧开口。   方婕眉眼微扬:“客气甚么,在你方姨这不必客气。”   “好。”许怀安笑着应声。   送走方婕,许怀安同李秋霜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便坐下来歇着了。   “你为何不叫我将那弥烟赶走?有她在身边,我总觉得很不舒服。”   李秋霜闻言弯了弯唇角:“她藏着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要让她走,也得等她将事情说出来,否则”   李秋霜抿了抿唇。   她总觉得弥烟藏了什么大事没有告诉她们,而且,可能是关系到二十年前的事情,甚至是与许怀安以及自己有关。   许怀安见她半晌没有礼物说下去,不由追问道:“否则?否则甚么?”   李秋霜偏头看向她,弯了弯唇:“否则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了。”   许怀安撇撇嘴:“好罢,那便再叫她跟着吧。”   李秋霜笑了笑,又同她说了会话,房门便被敲响,李秋霜起身打开门,便见侯林侯在门外,一见李秋霜连忙笑嘻嘻的开口。   “少夫人,晚膳备好了,方师叔要我来请您和少主去前厅用膳。”   李秋霜闻言,略略颔首道:“有劳了,我们这就过去。”   “那我就先回去复命了。”侯林笑罢,便转身轻快的跑远。   李秋霜见着,看向许怀安道:“走吧,莫要叫前辈们等急了。”   “嗯。”许怀安起身同李秋霜一同出了门。   方步入前厅就发现此刻前厅里热闹非凡,江秀清也被叫了来,原本有些拘束的她见到李秋霜后连忙迎了上来。   “少宫主。”   李秋霜冲她点点头,许怀安则冲屋中众人开口:“我们来晚了,还请前辈莫怪。”   章桎谦摆手呵呵一笑道:“小公子快快入座,今个可是你方姨亲自下厨呢。”   “哦?”许怀安有些诧异。   倒是一旁的龙五哈哈笑道:“小公子有所不知,你方姨除了一手好的醉拳,这做菜的功夫也是一流,只是她平日懒不愿做,也就是小公子来了,我等才能沾个光。”   方婕闻言,眉头一挑:“老五,我看你又欠收拾了,待会咱们比划比划?”   “比就比,上次叫你赢了,这次可没那么容易了。”龙五撸起袖子喝道。   许怀安见着想要阻止,便听得江晟轻轻一笑道:“小公子不用理会,他们说的比划不过是划酒拳罢了,你们先入座吧。”   见江晟都这般说,许怀安便也放了心,几人落座,侯林便手脚麻利的为三人斟满了酒。   “诸位。”江晟举起酒盏看着众人温笑开口:“让我们恭迎小公子回家。”   “我等恭迎小公子回家。”众人闻言纷纷举杯笑道。   许怀安愣了一下,她眼眶有些湿润,她起身举起酒盏:“怀安,多谢各位前辈,于此,怀安先干为敬!”   说罢,便一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江晟等人见状,不由会心一笑,便也将酒水饮尽。   江晟一摆手,众人便动起了筷子,许怀安还有些恍惚,便见碗里多了一块她最爱吃虾仁。   “快吃吧。”李秋霜看着她,眸光温柔似水。   许怀安不自觉的弯唇,用力点点头。   “嗯。” 作者有话要说:  不给评论就嘤嘤嘤QAQ   ☆、第六十六章 三娘醉酒   酒过三巡, 月上梢头, 长安城的一处小院内满是欢声笑语。   方婕与龙五已经划上了酒拳,各有胜负,侯林在一旁看的拍手直叫好。   章桎谦与姚崇在与身旁人低语, 倒是江晟看着眼前这一幕眸光淡淡, 薄唇微扬。   “江伯父。”许怀安看向江晟。   江晟闻声回头:“小公子何事?”   “没,前辈们这几年过得如何?”许怀安忍不住问道。   江晟淡笑一声:“无所谓好不好,二十年来都是在隐姓埋名过着日子,只不过需要小心着不要被人发现罢了。”   许怀安听着,双眸微敛:“这些年, 找琅轩的人就没断过吗?”   江晟轻笑道:“只要长陵卷还在琅轩一日,琅轩就永不得安宁, 昔日的琅轩是头雄狮,无人敢挑战它,但如今的琅轩已经自顾不暇,是以谁都想来分一杯羹。”   许怀安薄唇紧抿:“那长陵卷当真在琅轩禁地?”   江晟摇摇头道:“长陵卷的所在只有宗主知道,然而宗主早已逝世,此事早已无从查起,只是琅轩禁地是历代宗主的长眠之地,断不能让人打扰了去。”   许怀安颔首:“我晓得了。”   江晟抿唇轻笑道:“小公子不必担心,琅轩禁地中有先辈们所设的禁制,一般人进去根本闯不进去,我们要做的是阻止他们,顺便进去看看是否真的有长陵卷, 如果有,务必要将其带出来,是否毁掉全看小公子。”   许怀安应声:“好。”   “哎,老江,你在拉着小公子说什么呢?”一个柔软的身体趴在许怀安身上,许怀安顿时一僵。   “方方姨”许怀安颇为无奈的看向趴在已经身上的女子。   “来,小公子,咱们俩来喝一杯。”方婕勾着许怀安的肩,举着酒杯笑道。   “方姨你先松开我”从未跟除李秋霜外的人这般亲密的许怀安,此刻连如何动作都不知道,面颊微红,求助般的看向李秋霜。   李秋霜举杯看着方婕道:“方前辈,夫君他不胜酒力,还是我同您喝吧。”   方婕一瞧,便也放过许怀安起身冲李秋霜笑道:“少夫人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能不给面子不是?请。”   方婕说罢,便主动将杯中酒饮尽,李秋霜见着也只好饮了杯中酒水,哪曾想,方婕见她如此爽快竟然一直拉着她喝了起来。   李秋霜酒量虽好,但哪是酒中客方婕的对手,无奈之下只得运功驱散酒意,然而到最后,确是连运功都驱散不了醉意。   许怀安难得见到李秋霜醉酒后的模样,只见那原本冰清玉洁的面上难得浮现出红润之色,往日清冷无尘的墨眸也变得水波潋滟。   许怀安瞧着只觉得自个的心跳的飞快,李秋霜的面容比她二人初次换好的时候,还要娇艳几分。   “夫君。”李秋霜瞧着许怀安,突然唤了一声。   这一声夫君千回百转,差点令许怀安软了身子骨。   “怎怎么了?”许怀安此刻紧张的舌尖都在打颤。   方婕一瞧朗声一笑,随后眸光暧昧的看着两人道:“少夫人当是醉了,小公子不妨先带少夫人回去歇息吧。”   许怀安闻言,面上不禁也染了一层薄红,她轻咳一声道:“那前辈们,我先带三娘回去了。”   江晟温笑:“去吧去吧。”   方婕朗声大笑道:“春宵苦短,小公子且去吧,争取早日叫夫人生个大胖小子!”   许怀安被她闹了个大红脸,扶着李秋霜就落荒而逃。   回到她二人的小院,许怀安才松了口气,火烫的面颊才开始慢慢降温,哪层想身旁的人却黏了上来,咬着她的耳朵轻声道。   “夫君,方前辈说要你我生个大胖小子呢。”   许怀安浑身一机灵,差点将人摔出去。   李秋霜伸手将人捞入怀中,那双墨眸满含调笑意味:“夫君便这般迫不及待了?”   许怀安恼羞成怒,从她怀中挣脱开来,面颊气的通红:“你你这人忒过分了些!你自己回去罢!”   说着转身便要走。   这含羞草的脾气愈发渐长了。   李秋霜忍不住咂舌,迈步向她走去,却是脚步虚浮,踉跄着向前倒入,却撞入一个熟悉的怀中。   李秋霜唇边勾出一抹淡笑,这人到底还是心软,总不会真的丢了她不顾。   许怀安拥着李秋霜略略向后退了一步,见人走不动路还要找她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但又担心李秋霜身子不适,便问道:“三娘,你可有何不舒服?”   “晕。”李秋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许怀安顿觉自己不厚道,以往自己喝醉了李秋霜都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虽不知道自己喝醉了是如何,但在李秋霜的三言两语中也是知道自个会说胡话,李秋霜都未曾嫌弃自个,自己凭什么就不去管李秋霜?   想到这许怀安更是愧疚,心里那些旖念更是消失不见,她扶着李秋霜进了屋,让她躺在床上,却被李秋霜顺手拉入了怀中。   “三娘唔”   数不清的话语被这绵长轻柔的吻堵住,换来的仅有一室旖旎春色。   春宵苦短。   第二日清晨,许怀安根本动都不想动,却是在侯林来叫后不得不爬起来。   看着为自己更衣的李秋霜,许怀安恨恨的咬了咬后牙槽。   以后说什么都要禁止这人再喝酒!   二人来到前厅,江晟等人已经在侯着,看到二人,方婕不由报以暧昧的目光。   许怀安面上隐有羞赫,连忙道:“晚辈来晚,让前辈们久等了。”   “无妨,既然小公子来了,就先入座吧。”江晟笑道。   许怀安歉意一笑,便同李秋霜坐了下来。   “徒儿,你来。”江晟看向侯林。   侯林点点头,便走上前道:“目前我们打进各大门派的人已经传来消息,九华峨眉听风三大门派已经有人进入禁地之中,还有不少小门派也跟了进去。”   李秋霜开口:“前几日我修书一封与凌绝宫,方君逸此人自上次武林大会后便不见踪影,我听说他也去了琅轩禁地?”   姚崇点头:“不错,方君逸此人还是我和小猴儿一同所见。”   李秋霜不由皱眉,许怀安却道:“那他可有跟什么人接触?”   侯林开口道:“没有,发现他的时候姚叔还特地叫我悄悄跟了上去,我跟了一路,发现他就是在那附近转了转便回了客栈,我又等了好久,也不见他有动静,我便先走了,后来我便叫人去盯,但这么多天来他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李秋霜听罢,眉头微皱,半晌开口:“秀清。”   “在。”江秀清连忙上前。   “传我之命,凡凌绝弟子,绝不准私自参与此事中。”李秋霜道:“如今我们是与琅轩在一条线上,如有人违背,便是叛出我凌绝宫。”   “是。”江秀清抱拳应声,随后连忙跑出去准备放信鸽。   李秋霜的态度让在场的众人有些欣慰,虽然不说,但方君逸怎么着也算是凌绝宫的一员,且又是当今凌绝三杰之一,他参与到此事中难免与凌绝宫有所瓜葛,李秋霜身为凌绝宫少主,即便是信任,但难免会有些芥蒂,如今李秋霜的举措,更是叫众人不再介怀。   “少夫人有心了。”章桎谦颔首轻笑。   李秋霜只是淡笑一声:“方君逸到底是我师兄,但孰是孰非,我拎得清。”   方婕大笑一声道:“我就是不喜欢你们这些人,一天到晚心思深极了,我瞧少夫人就与那方君逸不是一路人。不过少夫人,方君逸心思太沉,您还是留个心眼的好。”   闻言,李秋霜略略颔首:“方前辈放心,晚辈心里有分寸,他与怀安,我只会选怀安。”   许怀安闻言,唇角不自觉的往上扬,她含笑开口:“三娘与方君逸不同,我自是信她的。”   “少宫主的为人在江湖上闯荡几年的人都是知道的,不说这个了,老江,你给少主说下我们后面的行动吧。”姚崇开口   “好。”江晟开口道:“因为我们人手有限,此次我们要分头行动,小公子少夫人与方婕章桎谦进到禁地,老章精通奇门遁甲,也熟悉禁地,与你等进去可以带路,你们负责寻找长陵卷或者寻找长陵卷不在的证据,来劝退其他武林各派。侯林龙五姚崇与我还有其他诸位兄弟则在外施下障眼法,令其他人无法再接近禁地。”   江晟顿了顿,神情严肃:“此次行动关乎到我琅轩百年基业,因此异常艰巨危险,所以,务必要万般小心。”   “江伯父放心,我们会的。”许怀安郑重点头。   李秋霜握紧了她的手,随后看向江晟道:“江前辈,请问您打算何时动手?”   江晟神色凝重:“事不宜迟,愈早愈好,明日便出发吧。”   李秋霜想了想道:“这样吧,我联系下附近的凌绝宫弟子,让他们帮忙掩护。”   江晟点头:“也好。”   “那我就先去收拾了。”方婕起身道。   “那我们也去了。”姚崇开口。   众人陆陆续续离去,许怀安同李秋霜走到门口,似是想起什么般,她转头看着江晟,犹豫了片刻道:“江伯父,其实,长陵卷就在琅轩禁地之中对吧。”   江晟愣了一下,但见许怀安神色淡然,李秋霜面上毫无波澜,他不由长叹一声。   “小公子好智谋,不错,那长陵卷的确在禁地之中。”   ☆、第六十七章 琅轩旧地   江晟的话并未给二人造成多大的震惊, 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小公子是何时注意到的?”江晟不由问道。   “若非如此, 只需我等将所有人的视线引开就好,根本不用进入禁地之中。”许怀安淡笑一声。   江晟沉默片刻,随后拱手道:“小公子心细如尘。”   “江伯父不必如此。”许怀安忙上前将人扶着, 随后道:“伯父可能告诉我事情的原委?”   江晟看着他, 眸中几番犹豫,随后点点头:“小公子请随我来。”   许怀安同李秋霜跟着江晟一路进了他房中,江晟打开藏于床头下的暗格,从中取出封信递给了许怀安。   “小公子,这是云君留给您的。”   许怀安怔了一下, 随后从江晟接过书信打开,泛黄的信纸露了出来。   许怀安的眸光落在信纸上那笔锋犀利的字迹上。   吾儿亲启:   吾儿安, 当你见到这封信时,为父想来已不在人世,你能健康长大,为父甚是欣慰,未曾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为父深感抱歉,只是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接下来为父所说的事情,你一定要铭记于心。   长陵卷乃前朝太子长陵君所遗,而我秦家先祖曾是长陵君亲信,前朝破国, 先祖隐姓埋名,只为完成长陵君的遗愿将长陵卷永世埋藏,然长陵卷上所记之物无论何时总能引人趋之若鹜,先祖曾遭遇追杀,遗失了长陵卷,因此,找寻长陵卷成了先祖毕生心愿,为父早年游历时侥幸寻得长陵卷,遵照先祖遗愿将长陵卷藏于琅轩禁地之中,然而风声走露,琅轩已然被人所盯上,想来不久之后将有大劫,然而此时轻漓已有身孕,我已定下几个字,轻漓选择了安字。   我知道她是想你出生后平平安安,莫要像我们一般卷入这世间的是是非非中,为父亦是希望如此。   但若你看到这封信时,想来琅轩已经遭受大劫,为父也已不在,故此为父要告诉你,长陵卷藏在禁地先祖之墓中,你一定要将长陵卷毁去,长陵卷在世一日,这世间便永远不得安宁。   安儿,为父知道这些可能有些强人所难,但这是我秦家人的职责所在,毁掉长陵,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为父爱你,未曾给你一个家,为父深感抱歉,但你记得,你永远不是一个人,会有很多人一直陪在你身边。   许怀安双手有些颤抖,眼眶有些湿润。李秋霜是站在她身边看完的,谁也没有猜到,原来琅轩秦家先祖竟然是前朝太子的亲信,而秦毅云似乎早已猜到会发生何事,所以早早就做了准备。   李秋霜轻叹一声,轻抚上许怀安的发顶,柔声开口:“莫哭爹他一定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许怀安深吸一口气,压下鼻梁酸意,江晟见着长叹一声。   “这是宗主在出事前交给我的,出事时我被派往去了凉州办事,等我知道出事赶回来时,已经什么都没了”   许怀安听完,眉头微皱道:“当年出事,难道就没人进去过禁地之中?”   “怎么可能?”江晟看着他道:“小公子可知,你明明不会武,我却要你进入禁地之中是为何?”   许怀安沉思片刻,旋即顿悟般看向江晟:“是不是,只有我能进到最里面?!”   江晟颔首:“宗主曾在禁地设下禁制,只有秦氏血脉的人才可以解开。”   李秋霜眉头微皱,随后道:“所以玄殷殿才会想对夫君下手,因为那里,只有夫君进的去。”   江晟道:“不错。”   许怀安又道:“可我从未接触过奇门遁甲,并不知晓该怎么做啊。”   “所以我叫老章跟着你,他擅长奇门遁甲,说不准可以帮到你。”江晟说道。   许怀安沉吟一声,随后点点头:“我明白了。”   旋即她抬头看向江晟道:“江前辈放心,我一定会完成爹爹的遗愿。”   江晟欣慰的一笑,随后一拱手道:“小公子,琅轩的百年基业,就看您了。”   许怀安知晓,从这一刻开始,她就再无选择的退路,她为琅轩少主,也是时候抗起属于她的责任。   回到房中后,许怀安小心翼翼的将秦毅云的信又看了一遍。   李秋霜没有打扰她,目光只是轻轻落在她身上。   终于,许怀安长舒一口气,旋即将信仔细妥帖收好。   下一刻,微凉的手指落在她的太阳穴上,不轻不重的按揉着,许怀安忍不住靠进身后人的怀中,突兀轻笑一声。   “怎么了?”李秋霜不由开口问道。   许怀安摇头,开口笑道:“几个月前的我,根本无法想象现在这些,你能想象一个无所事事不受宠爱的世家子弟,摇身一变成为昔日江湖上呼风唤雨门派的少主吗?感觉太不可思议了,我到现在,都无法完全接受这个事实。”   闻言,李秋霜也忍不住淡笑一声道:“我以为我嫁的是个普通的世家公子,却不想嫁了这么一个大人物。”   许怀安本来还有些低沉的心情瞬间愉快了起来,她笑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李秋霜忍不住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是啊,我捡到了个大宝贝。”   许怀安咯咯轻笑。   李秋霜顺势安慰道:“不必去想那么多,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嗯。”许怀安轻应了一声,乖巧的闭上了眼。   第二日一早,许怀安同李秋霜与方婕章桎谦四人便早早出了城,由章桎谦带路,四人很快便到了一处浓雾缭绕的山谷口。   一见四人到来,就有人迎了上来,一拱手道:“章堂主,方堂主。”   “嗯。”章桎谦颔首,随后道:“里面怎么样了?”   “峨眉九华还有不少门派的人已经出来了,多半受了伤,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去了。”那人开口。   章桎谦闻言略略颔首,随后回头看向许怀安与李秋霜道:“小公子少夫人我们到了。”   李秋霜翻身下马,顺便也将许怀安从另一匹马上扶了下来。   “章叔,我们就是从这里进吗?”许怀安看向被雾气充斥的谷口问道。   “对。”章桎谦与方婕也下了马,将马交给方才迎上来的人。   “这是迷阵,小公子等会跟紧我,若是走错一步,就会迷失在这浓雾中,兜兜转转就又出来了,穿过这里,就进了琅轩之地。”   许怀安闻言连忙点头:“我记得了。”   章桎谦颔首,便大步向前走去,许怀安由李秋霜牵着跟在后面,方婕则殿后。   章桎谦一会向前一会向右,又倒退几步,再换个方向继续走,方向从不重复,没有一点规律,绕是李秋霜这等记忆力极好的人,一时间也没能全数记下来。   走了约摸小半个时辰,许怀安眼前顿时豁然开朗,明媚的阳光投射入谷内,青葱绿地,盈盈流水,灼灼桃花,不时还伴随着一阵阵鸟鸣,俨然一副人间四月天的模样。   “这”瞧着眼前一副人间仙境,许怀安顿时一愣,忍不住眨了眨眼。   不是说琅轩毁于一场大火了吗?那眼前这些是什么?   “是幻术。”李秋霜突然开口。   许怀安一惊,眼前的一片美好,竟然不过只是个幻术?   “少夫人好眼力。”章桎谦笑了笑,随后上前,只见他步入桃林之中,来回一番走动后,许怀安便察觉到一阵剧烈的震动,下意识就攥紧了李秋霜的衣袖。   李秋霜抬手扶住她,道:“没事,阵解开了。”   伴随着轰隆一声,眼前的桃林顿时烟消云散,露出了它原来的面目。   褐色的大地上,残垣断壁,大火的焦痕历经岁月的洗礼却还是清晰可见,无法想象当初这里受到了何种劫难。   方婕眸中恨意很深,只见她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一群混账!”   许怀安看着眼前的场景,神色晦暗,她双拳微握,这里才该是她的家,却被别人的一己私欲,尽数毁了去。   李秋霜见她这般,不由紧握了她的手,许怀安回神,长舒一口气看向李秋霜勉力弯了弯唇道:“我没事。”   李秋霜的眸中是化不开的担忧,许怀安见状连忙又道:“我真的没事,只是有些触景生情罢了。”   听她这么说,李秋霜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与她十指相扣,予她安心。   章桎谦显然也有些触动,他嗓音微哑道:“走吧,别看了,咱们是来办正事的。”   “嗯。”许怀安应了一声,由章桎谦带路向后走去。   琅轩虽在山谷之中,然其占地面积却不亚于凌绝宫。   四人走了半晌,上了后山却在接近禁地时听到一阵刀剑铮鸣。   四人对视一眼,飞快上前寻了个隐蔽的地方向前望去。   只见一白衣男子执剑站在禁地入口,面前却被八个大汉挡住了去路,俨然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在看清那白衣男子的面容时,许怀安眉头不由紧皱,李秋霜伸手,在她手心中写下了一个名字。   方君逸。 作者有话要说:  颈椎病又犯了嘤嘤嘤   ☆、第八十八章 密林瘴气   许怀安满腹疑惑, 李秋霜的眉头也不由微皱。   章桎谦压低声音道:“小猴子不是说方君逸一直在长安吗?怎么到这来了?”   “不太清楚, 静观其变吧。”方婕低声道。   “嗯。”章桎谦应声。   几人躲在角落里,入口处方君逸唇边带笑,看着那八名大汉。   “这琅轩禁地何时成了流沙派的地盘, 竟然要八大金刚在门口堵着。”   他声音温润, 面带如沐清风的笑意。流沙派八大金刚忍不住对视一眼,方君逸他们是认得的,方君逸的实力他们也是知晓的,虽说他们人多,但也不一定能赢过方君逸。   为首一人上前一步抱拳道:“不知方公子来此是为何事?”   方君逸面上笑意不减:“来此地的, 能是为了什么事?”   八人闻言面色骤变,为首者强装镇定道:“想不到堂堂凌绝宫, 居然也觊觎着长陵卷?”   方君逸面不改色道:“可有谁规定,我凌绝宫就不能得到这长陵卷?”   几人没有说话,但手已经放在了武器的位置上,方君逸一扫,眸光有些不屑:“怎么,你们想拦我去路?”   “对不住了方公子,我家掌门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去。”为首者正色道。   方君逸轻笑一声,他眸中闪过一抹寒意,下一刻长剑落入手中,身形陡然一动向前冲去。   那八人显然没有想到方君逸会突然出手,连忙举起武器反击。   方君逸何许人也, 凌绝三杰之一,其实力岂是名不见经传的流沙派手下八大金刚能媲美的?   只见他身形飘逸若轻鸿,一袭白衣在人群中来去自如,却剑剑都是杀招,不到半柱香,地上已然是一地尸体。   长剑一甩甩去上面血迹,方君逸收了剑,倨傲的看着地上八人的尸体,眸光阴鸷,面带讥笑。   “就凭尔等蝼蚁,还想挡我去路。”   方君逸说罢,踏着尸身入了禁地。   待方君逸离去后,四人才走了出来,章桎谦走到尸体前,抬手谈了谈几人的脉搏,最后摇摇头:“没救了。”   方婕冷哼一声道:“这些个人觊觎长陵卷,擅闯我琅轩禁地死有余辜。”   李秋霜面色冷凝:“想不到方师兄竟然变成这样的人了。”   许怀安抿唇,随后道:“方君逸进了禁地,章叔,我们怎么做?”   “事不宜迟,再晚恐生变故,我们赶紧进去。”章桎谦皱眉道。   “嗯。”几人连忙点头   章桎谦带路,几人进了禁地之中,这是一条通往山上的道路,路径窄小,仅两人可并肩过。   路上脚印凌乱,显然已经有不少人来过。   “我琅轩禁地,都快成这群人的后花园了!”方婕咬牙切齿的开口。   章桎谦面色显然也有些不太好看道:“墙倒众人推,琅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琅轩了,又怀揣至宝,这些个人自然谁都想来踩上一脚。”   “哼,什么江湖名门正派,遇到这种事的时候,谁都赶着往前凑!”方婕冷哼一声。   章桎谦皱眉:“阿婕,慎言。”   方婕突然反应过来这里还有李秋霜的存在,连忙道:“少夫人莫要介意,我说的是那些个伪君子,并未指您。”   李秋霜淡笑一声:“无妨。”   方婕还有些不知所措,但听许怀安道:“方姨不必介怀,三娘非是那小心眼的人。”   方婕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章桎谦则道:“阿婕心直口快惯了,琅轩又曾遭受大劫,这武林中从不缺伪善之人,故而才会有此一说,少夫人不见怪就好。”   “晚辈知晓方前辈不是在说晚辈,章前辈放心。”李秋霜颔首道。   “嗯。”章桎谦笑着点点头,随后看了眼前方的密林道:“小公子少夫人待会捂好口鼻,前面的林子里有瘴气,闻多了会中毒出现幻觉。”   “好。”许怀安忙点头应声。   李秋霜递给她一张帕子,上面还有李秋霜独有的淡淡冷香。   许怀安含笑接过,用帕子捂住口鼻同章桎谦进了林子里。   树林里淡雾弥漫,不见天日,偶尔闻得声声虫鸣。   许怀安一路由李秋霜领着向前走去,林子里的瘴气的确很浓,才不过一会许怀安就觉得头脑发胀,眼前模糊了起来。   “怀安,怀安。”   李秋霜的声音似是从远方传来的一般,许怀安猛的睁开眼,就看到李秋霜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没事吧?这里瘴气浓,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出去了。”李秋霜松了口气道。   “嗯。”许怀安应了一声,瘴气虽然还是令她很不舒服,但听闻马上要出去后还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章桎谦看着两人笑道:“小公子跟少夫人的感情可真好。”   许怀安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果然如李秋霜所说没走多远便出了密林,然而他们刚出去却闻得空气中传来的浓郁血腥味。   三人刚出去却被眼前的这一幕吓了一跳,尸山血海,只有一白衣人手持长剑站在尸体堆里,唇边带着狰狞笑意。   似是察觉到她们一般,那人转头,带着轻蔑不屑的笑道。   “秋霜师妹,我等你们很久了。”   “方君逸!”方婕咬牙切齿的看向那人。   李秋霜周身冷凝,眉头紧皱的看向方君逸,薄唇轻启冷声开口:“方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方君逸看了眼周围,却是张狂的笑出声:“就是你看到的那样,这些人妄图得到长陵卷便被我杀了,长陵卷这种东西,他们这些蝼蚁怎么配得到?!”   他似是笑够了般,目光深情款款的看向李秋霜,随后又指向许怀安道:“师妹,把她交给我,待我得了长陵卷你我便一起修行,凌绝宫就能永远位于武林之巅,你我二人的武功就能更上一层,从而位于整个武林的巅峰,岂不快哉?”   李秋霜没有说话,她沉着脸,冷声道:“不可能。”   方君逸颇为遗憾的开口道:“师妹何必执着于他?你瞧他,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要别人的保护,一事无成的废物值得你这般掏心掏肺吗?”   许怀安听着,忍不住咬了咬牙,却又忍不住看了眼李秋霜,只见李秋霜面色低沉,双拳紧握。   “姓方的,你在这胡咧咧什么!”方婕忍不住怒道。   方君逸瞥了她一眼,满是不屑的开口道:“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跳梁小丑,真当你们琅轩还是以前那么风光吗?”   “你!”方婕忍无可忍,竟是一个箭步上前,一掌拍向方君逸。   方君逸极度不屑的看着她拍来的手掌,脚步一转,方婕的掌便擦着他的而过,他手中剑锋一转,向方婕身后劈去。   方婕反应也甚快,变掌为爪捉了方君逸的胳膊,以其为中心,身子一旋便落在了方君逸身后。   方君逸眉头微皱,冷喝一声:“滚开!”   他周身内力暴涨,竟是直接将方婕弹开,方婕身形还未稳,便见方君逸的剑锋已经笔直的袭来。   “去死!”方君逸大喝一声,方婕似是被锁定了一般,动弹不得,惊骇的睁大了双眸。   “阿婕!”章桎谦见着,便顾不得许多,拔出自己的佩剑飞身袭上,挡下了方君逸的剑。   然而方君逸这一剑用了十乘十的内力,便是章桎谦全力一挡,却还是被震退。   “阿谦。”方婕连忙扶住章桎谦,目光恨恨的盯着方君逸道:“方君逸,你休得猖狂!”   方君逸轻哼一声道:“这世间本就是强者的世界,弱者的下场只有一个。”   他长剑一指,声音森然:“只有死。”   方婕冷哼道:“跳梁小丑一个,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方君逸面色一凝,旋即被狰狞之色取代:“好,好的很!若不杀了你祭剑,我便不是方君逸!”   说着,方君逸的身形骤然动了起来,招招皆是杀招,妄图夺取二人的性命,章桎谦方婕二人勉力相抗,却是渐渐落入下风。   许怀安在远方瞧着,只觉心急如焚,她忍不住跺了跺脚,喊道:“章叔!方姨!你们小心啊!”   她话音方落,只觉身边一阵劲风带过,一直未曾出手的李秋霜终于动了,长剑落于她手中,剑锋轻磕在方君逸的剑上,内力迸发,逼得方君逸不得不向后退去。   方君逸对李秋霜的突然出手显然毫无防备,他忍不住怒道:“师妹!你这是做什么,你我才该是一起的!”   李秋霜没有说话,只是剑锋凌厉,招招逼得方君逸不得不向后退去。   方君逸不得不全力以赴,两人实力相当,李秋霜却稍稍更上一层,方君逸一点点向后退去,却是再退一步时连忙收住了脚。   身后已是万丈深渊。   “三娘!”许怀安惊呼一声,生怕李秋霜会被方君逸带下去。   李秋霜听得她的呼唤,转头看向她,唇边突然勾起一抹倾城笑意,她唇瓣蠕动,许怀安却听不清她说得什么。   下一刻只见李秋霜左手作爪,猛然扣住方君逸的脖子,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是,带着方君逸纵身一跃,跳入了万丈深渊。   许怀安只觉得她的心都停下不会去跳了,旋即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   “三娘!!!” 作者有话要说:  年末太忙,之前一直没时间,今日双更   ☆、第六十九章 山洞再遇   山风呼啸, 许怀安踉跄着冲到断崖边, 看着下面白茫茫的一片,神情呆滞。   “三娘三娘”她口中喃喃着,双手不住的颤抖着, 泪水不自觉的就落了下来。   “啊!”许怀安攥紧了胸前的衣襟, 嚎啕大哭起来。   “怀安!怀安!”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虚无缥缈的呼唤,那清冷的嗓音俨然就是李秋霜的声音。   “三娘”许怀安愣了一下,喃喃开口,慌忙四处张望着,想要寻到声音的源头。   他只觉得眼前一阵昏昏沉沉, 下一刻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无边黑暗。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只听得耳边呼唤声渐渐清晰,她费力的睁开眼,入目,便是李秋霜焦急的神情。   “三娘”许怀安嗓音沙哑,忍不住唤了一声。   “我在。”李秋霜明显松了口气,许怀安却是忍不住坐起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李秋霜毫无防备的被她扑了个满怀,感受着怀中人儿身体不住的颤抖,肩上隐隐传来湿润之感,李秋霜反手拥住她,不住的轻抚着人的背部,轻柔的安抚。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都是幻觉。”李秋霜道, 许怀安却是耳充不闻,依旧死死的抱紧李秋霜。   李秋霜由她抱着,一遍又一遍的拍着许怀安的背,一遍遍轻声哄着,终于感受到怀中人逐渐放松下来,不再是那般紧绷着。   许怀安终于从李秋霜怀中抬起头来,双眸通红,神情委屈。   看着她这样,李秋霜只觉得心头一痛,忍不住吻了吻她的眉眼道:“没事了都没事了,都是幻觉,别怕别怕。”   许怀安这才打量了一下她们现在的位置,是一个诺大的山洞,火把跳跃着,章桎谦与方婕也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小公子可算醒了,少夫人都要担心死了。”章桎谦道。   许怀安看向李秋霜,她面上虽然冷淡,但眸中的担忧从未消失过。   她不由握紧了李秋霜的手,随后开口道:“我陷入幻境多久了?”   “两个时辰。”李秋霜抿了抿唇,抬手拿起帕子为她擦了擦面上的泪渍。   闻言,许怀安先是彻底放松下来,随后又紧张的问道:“那我们现在在哪?”   “这里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长碑林了,哪里就是历代门主的长眠之地了,这里很安全,小公子可以先好好休息一下。”章桎谦说道。   闻言,许怀安彻底放松下来,随后冲二人点点头道:“我没事了,章叔你们也先歇息一下吧。”   “好。”章桎谦点点头,便带着方婕到不远处的地方坐了下来。   “喝口水?”李秋霜将水袋递到许怀安唇边。   “嗯。”许怀安就着水袋喝了两口,随后又倚回李秋霜怀中,双手紧紧抱着李秋霜的腰身。   “你看见了什么?”李秋霜不由问道:“我听你在幻境中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许怀安愣了一下,下意识攥紧了李秋霜的衣物,随后抿了抿唇道:“我看到方君逸比我们先出来,然后他杀了好多人,他要对方姨跟章叔出手,你出面阻止但是”   许怀安顿了顿,随后低下头令人看不清她的神色道:“方君逸实力不比你弱,你为了保护我们,带着他一起跳下了断崖”   李秋霜愣了一下,随后抬手覆上她的发顶,轻轻揉道:“那是幻境,不是事实,不用怕,我就在这,一直都在这。”   “三娘,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我什么事都得靠你们,自己什么都不会,出了事也只能在你们身后我”   许怀安的话未曾说完,她的头便被人抬了起来,李秋霜微凉的唇便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舌尖缠绕,属于李秋霜独有的味道充斥在周身,半晌许怀安才被松开。   “你在我眼中从来都不是那无用之人,你是我生命中最宝贵的人,记住了吗?”李秋霜的嗓音清冽,却令许怀安心尖轻颤。   她抬眸,对上李秋霜那双深邃凤眸道:“三娘,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什么?”李秋霜问道。   “永远不要留我一人,无论什么情况。”许怀安眸光坚定而郑重,却又带着隐隐希冀和小心。   李秋霜见着,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许怀安当是被幻境吓狠了,她本就没有什么安全感,如今更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有风吹草动就胆战心惊。   “好,我答应你。”李秋霜轻声开口:“我不会留你一个人的。”   “嗯。”许怀安弯了弯眉眼应声。   两人又说了会话,见休息了差不多吃了点干粮便叫上章桎谦两人继续向里走去。   路上,许怀安忍不住冲章桎谦问道:“章叔,长碑林里可有我爹爹的衣冠冢?”   章桎谦点点头道:“出事之后我们赶回来,你爹的尸身至今未曾找到,我同老姚和老江商量了一下,最后为宗主立了一个衣冠冢,每年清明都来拜一下,让宗主放心。”   许怀安闻言,随后点了点头道:“等会如果可以,我想去给爹爹磕个头。”   章桎谦闻言笑道:“小公子一片孝心,自然是好的。”   许怀安笑了笑,没再多言。   四人又走了一阵在一处岔路口处,忽然听闻一阵喊杀声与刀剑碰撞的声音,四人不由对视一眼。   “这边。”章桎谦果断走向一边,剩下三人连忙跟了上去。   喊杀声愈发明显,四人停在了一拐角处,章桎谦不由探头看去,随后回头冲着几人低声道:“是几个江湖上的小门派。”   李秋霜听着,随后道:“再等等,他们人多,等等再过去。”   四人点点头,就静静的在这拐角处待着,由章桎谦注意着外面的情况。   突然,章桎谦咦了一声,随后低声道:“方君逸?”   闻言,许怀安下意识的握紧了李秋霜的手,李秋霜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随后道:“章叔,什么情况。”   “少夫人您来看。”章桎谦将位置让了出来,李秋霜上前,微微侧身向里面看去。   只见里面是一处十分宽广的山洞,几个小门派原本还在打斗此刻都停了下来,静静看着不远处走来的白衣男子。   方君逸唇边含笑,眸光一扫众人笑道:“我道是谁这般吵吵,原来是龙门帮,飞鹰帮的弟兄们。”   “凌绝宫长空惊鸿方君逸?”有一个人眼睛尖,立马认出了方君逸。   “凌绝宫的人来此做什么?”另一人问道。   方君逸轻笑一声,随后道:“那贵帮的兄弟来此又是为了什么?”   那些个人闻言,面色巨变,随后有人面上有些不屑的开口道:“凌绝宫不是从来都不屑卷入江湖上的是是非非中吗?怎么,一涉及到长陵卷,便也迫不及待的想来分一杯羹了?”   方君逸睥睨着他,眸光森寒:“长陵卷只配强者得到,我凌绝宫自然是第一人选,你们这些跳梁小丑,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你!”听着方君逸狂傲的话语,那人的面色巨变。   “识相的,赶紧给我滚,否则,莫怪我剑下无情!”方君逸先前是已经不屑与他们多言,眸光阴鸷,但凡有一人想要违抗,他的脸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出鞘,取了那人的性命。   飞鹰龙门两帮一见,先是有些退缩,但正所谓恶向胆边生,但见方君逸只有一人时,不由壮着胆子喊了句:“弟兄们别怕!他就一个人,什么凌绝三杰,说到底不过是个名号罢了!杀了他!再去寻那长陵卷!”   那人话音一落,所有人对视一眼,皆拿着武器向方君逸冲去。   方君逸见着,面上露出不屑的笑意,睥睨着冲上来的人,腰间长剑出鞘,几个闪身便入了人群中。   刀光剑影下,血花四溅。   不断有人倒下,却是连方君逸的衣角都没有人碰到。   “这方君逸,也太过心狠手辣了些!”方婕瞧着,忍不住咬牙开口。   李秋霜眉头紧皱双拳紧握,方君逸这般模样显然已经没有一个身为凌绝弟子该有的模样,只是此刻她不能轻举妄动,她们进来的目的,是为了找到长陵卷,能不节外生枝就尽量不要惹事端,方君逸这般模样,待出了琅轩禁地回到凌绝宫后,再进行处置也不迟,至于其他门派的人,凌绝宫是正道之首,但绝不是伪善之首,像这样的人,也不值得她去救。   想清楚这一层,李秋霜的手不由放松下来,她转头看向章桎谦道:“章前辈,此地还有别的路吗?”   章桎谦闻言,想了想道:“还有一处,不过比较绕。”   “那就走吧。”李秋霜面色冷峻:“出去之后,我会同家师商议,将他逐出师门,让他获得他应有的制裁!”   章桎谦见状,只好点点头道:“也罢,小公子,少夫人随我来。”   四人悄然离去,一路上,李秋霜的面色就未曾晴朗过,许怀安见状,不由出言安抚道:“别想了,没有必要为这种人伤神。”   李秋霜咬咬牙道:“他是怎样我无所谓,我只是不能容忍他这般败坏凌绝宫的名声,他作为凌绝弟子,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凌绝宫!这若是让天下人知晓,世人该如何看待我凌绝宫?!”   许怀安知道,能让李秋霜在乎的,凌绝宫一定是之一,而如今方君逸却是触及并超过了了李秋霜的底线,李秋霜自然是生气的。   想到这许怀安只觉得方君逸贪慕虚荣,在他眼中,恐怕只有权势才是一切了。   这样的人,终归成不了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要跨年了,祝小可爱们新年快乐鸭! 求评论嘤嘤嘤   ☆、第七十章 长碑林阵   几人跟在章桎谦身后与他绕来绕去进了另一处较为隐蔽的山洞。   山洞狭窄, 仅够一人通行, 章桎谦在前,许怀安在后,其次便是李秋霜方婕。   许怀安时不时地回头, 眸光中隐隐含着担忧之色。   李秋霜见她这样, 不自觉的弯出一抹浅笑道:“我无妨,你且专心看着脚下的路。”   许怀安听着咬咬唇,李秋霜倾身在她额前落下轻浅一吻。   “乖。”   许怀安这才放心下来,冲人灿然一笑。   “咳。”李秋霜身后突然传来方婕的轻咳声。   “小公子,我们得加快速度了。”方婕忍不住开口道。   许怀安的面颊在火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她连忙开口,声音有些结巴。   “知知道了”   李秋霜忍不住底线一声, 许怀安却是愤愤的哼了一声,剜了她一眼便转头紧紧跟在章桎谦身后不再看李秋霜。   李秋霜面上含笑,原本抑郁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走了约摸一个时辰,山洞终于宽阔许多,章桎谦面有喜色正欲开口山洞之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李秋霜连忙扶住许怀安,正欲开口,只见章桎谦面色十分难看。   “这是有人触动了禁制?!”方婕面色也相当难看。   “快走,这里很快就要塌了。”章桎谦道。   众人面色一凝,飞快的向前跑去,许怀安不会武功,自然跟不上众人,李秋霜见着, 干脆一把揽住许怀安的腰身足下运着轻功飞快的向前掠去。   前方已然能看到亮光,几人加快了步子向前跑去,就在几人刚出山洞的时候身后的山洞已然坍塌,许怀安待在李秋霜怀中心有余悸的看着那被掩埋的山洞。   再慢一瞬,她们四个怕是就要被埋在乱石堆中了。   李秋霜松了口气,松开许怀安这才打量起眼前的场景。   眼前是一片石碑林地,石碑与假山灌木错综复杂的立着,不知为何却给李秋霜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之感。   章桎谦瞧着,突然长叹一声道:“有人闯了死门。”   方婕面色微沉,许怀安却不由开口问道:“死门?”   章桎谦点点头道:“这长碑林阵是先祖根据九宫八卦阵所改,三国时由卧龙先生发明,先祖根据原始的八卦阵多加修改调整,造就了如今的长碑林阵,它同八卦阵破解方法相同,却又与其不同,因为长碑林的八门是大乱随机出现的,每一次都不一样,而且一但开了什么门,这个阵就会衍化为什么阵。”   许怀安并不懂,倒是李秋霜皱了皱眉道:“那前辈方才说死门的意思是”   “此阵已经衍化为必杀之阵,简而言之,没有人能从阵里活着出来。”章桎谦长叹一声。   闻言,众人面色具是一变,他们身后唯一的退路已经被乱石所埋,根本无法再出去,而前进之路上,却横立着一座必杀之阵。   后退之路已无,若不前进她们势必会被困死在此处,但若前进,亦是毫无活路,几人顿时陷入了进退维谷之中。   沉默片刻,却是许怀安开了口:“入阵吧。”   章桎谦和方婕有些错愕的看向许怀安,倒是李秋霜不自觉的弯了弯唇。   “可是小公子”章桎谦还想说什么。   “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选,不是吗?”许怀安淡笑着,面上丝毫不见惧色。   章桎谦见着愣了片刻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开口道:“小公子好胆魄,既如此,我老章便同你闯一闯这长碑林阵!”   方婕听了,顿时皱眉道:“阿谦,不要胡来。”   章桎谦笑着看了眼方婕道:“阿婕,不走我们必死无疑,走虽然会死,但也不一定会死。”   方婕似懂非懂,一旁的李秋霜却开口道:“阵虽然变成必杀之阵,但八门却还在,所以只要能启动生门,我等就还有一线生机。”   闻言,章桎谦含笑点头道:“不错。”   这下方婕全是明白过来了,她取过腰间一直挂着的酒葫芦灌了一口戒酒后随意摸了摸唇,笑的肆意张扬。   “也罢,今个就陪你们几个小年轻干点疯狂的事情。”   章桎谦笑了笑,随后扫了眼三人道:“你们且跟好我,不要乱碰东西,阵里杀机四伏,都要小心一点。”   许怀安点头:“章叔放心。”   章桎谦点了点头,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踏入长碑林中,三人连忙跟在其后。   章桎谦足下步子很有规律,仔细瞧来,皆是跟周易有关,八卦本就属于周易,长碑林阵衍生于八卦,有些地方还是带着些许八卦阵的特点。   他们周遭的石碑假山灌木在不断地变化,章桎谦面上凝重,每走一步都甚是小心翼翼。   许怀安虽然说的坦荡,但当真步入了这长碑林后却难免还是紧张不已。   “莫怕。”李秋霜不由与她十指相扣,握紧了她的手。   “有我在。”   许怀安闻言,不由看向李秋霜,半晌突然轻笑一声,道:“三娘,你说,若是我们真的死在这里,这也算是,生同衾死同穴了?”   李秋霜没想到她会突然有这一想法,愣了愣随后道:“是。”   “那我便不怕了,有你陪着,莫说生死便是别的我也不怕。”许怀安眉眼弯弯,说出口的话直白却令李秋霜心中一暖。   李秋霜也放松下来,她牵着许怀安跟着章桎谦向里走去,突然,章桎谦停下了脚步,李秋霜不由开口问道:“前辈,怎么了?”   章桎谦皱了皱眉,随后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闻言,李秋霜不由闭眼定心仔细去聆听,果然听得微弱的“嗡嗡”之声,似乎还有声音愈来愈大的趋向。   “这是什么声音。”李秋霜皱眉,听起来像蜂群振翅的声音,可仔细听去,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章桎谦眉宇紧锁,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不由惊呼出声道:“小心些,这是天竺梵音!可控制人心亦可叫人无法运功!”   李秋霜面色顿时一变,冲许怀安道:“快捂耳!”   然而,李秋霜却发现无论她们怎么做,便是将耳朵死死捂住,那声音似是从脑海深处传来一般,根本挥之不去。   那声音愈来愈大,梵音响彻在脑海中,却是令李秋霜头疼欲裂。   她不由死死按着自己的大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在这梵音中根本做不到,原本可以令人静心沉气的佛家梵音却不知为何在此成了催命咒语,一点点压迫着众人的神经。   “呃。”许怀安抱着头,一脸痛苦的模样,几乎快要失去控制力。   “怀安!”李秋霜咬牙喊了一声,许怀安却浑然没有听到,痛苦令她不知所措。   李秋霜顾不得许多,连忙将许怀安抱在怀中,一手撑着头看向四周,章桎谦被梵音干扰,格外痛苦,不由扶住了一旁的石碑,那石碑在他下意识的用力中已然有些龟裂,再用力下去,只怕那石碑就要被毁了去。   而方婕则是双手抱头,面色惨白,口中不断溢出低吟之声。   李秋霜突然一皱眉,方婕口中低吟之中似乎还夹杂着其他话语。   “不不要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李秋霜心底生出一抹不祥的预感,忍者剧痛她不由发喊了一声。   “方前辈!”   方婕突然安静下来,整个人停在原地,李秋霜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梵音之下,她的意识也开始薄弱起来。   就在这一刻,方婕猛然抬头,双眸猩红,愤恨杀意倾泻而出,竟逼得李秋霜不得不后退一步。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方婕喃喃着,双手握拳,李秋霜突然意识到不妙,下意识的揽着许怀安倒退一步便看到方婕的拳头带着凌厉拳风在离自己一寸之地擦过。   方婕本就精通拳掌功夫,这一招便是李秋霜若在毫无防备之下接住只怕也要受到重创。   一击不中方婕更是步步紧逼,李秋霜怀中是已经疼晕过去的许怀安,一时间有些束手束脚,只能一点一点向后退去。   章桎谦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忍着梵音带来的剧痛不由喝道:“阿婕!你”   却在看到方婕猩红的双眸时惊得说不出声,李秋霜见着,连忙将许怀安用力推向章桎谦,章桎谦见着连忙接住许怀安。   “我缠住她,章前辈你赶紧找下这声音从何处而来!”李秋霜说着,便与方婕缠斗起来。   方婕似是将她当做什么人,下手皆为杀招,李秋霜不能伤她,是以只能出招防守,再上因为梵音,李秋霜便是有力也使不出来,一时间竟落得下风。   章桎谦一时间心急如焚,他一手护着许怀安却是焦急的巡视着四周想要找到声音的所在。   “在哪里在哪里”   章桎谦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梵音却在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的意识,他眸子在几处假山上飞速略过,最后停在一处。   他面上顿时欣喜万分,不由转头冲李秋霜大喊道:“是死门,东离!” 作者有话要说:  我肥来更新了   ☆、第七十一章 梵音阵破   章桎谦的话音落在李秋霜的耳中却无法有所作为。   梵音之下她内力失了大半, 方婕却似毫无影响般, 下手招数依旧狠辣,李秋霜无法硬接,只能步步后退躲闪着。   章桎谦瞧着只觉心急如焚, 他内力不如李秋霜, 此刻已经运不起内力,嘈杂梵音又似催命鬼一般,令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身侧石碑上。   李秋霜心知不可再拖延下去,她如今内力失了大半,已是无力再去破坏阵眼, 如今唯一的办法,只能借力打力了。   李秋霜想到这, 运及体内仅剩的内力于脚下,足踏轻功高高越过方婕向东离的方向冲去,方婕自然不会放走李秋霜,当即转身追了上去。   东离位上是一座嶙峋假山,李秋霜足下不停,身后的方婕却是越追越近,一拳打向李秋霜的后心。   李秋霜咬了咬牙,足下一点,身子一转令那一拳堪堪避开要害,左肩头却是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李秋霜踉跄向后退了几步,却是正好靠在了东离位上的假山,体内气血翻涌, 唇边不由溢出血迹。   “少夫人。”章桎谦不由惊呼一声。   李秋霜强撑着愈发模糊的意识,看向步步紧逼的方婕,虚虚喘息。   她只有一次机会,若是没躲过去,只怕她就要命丧于此。   她令自己冷静下来,一双眸子死死盯着追来的方婕身上,方婕毫无察觉,只觉得自己一拳似乎是将眼前仇人重创,只要再给一拳似乎就能要了她的命。   方婕面上更加狰狞几分,嘶吼之声更加狠毒,想都不想一拳便挥向李秋霜,拳风凌厉,眼瞅快要接近自己时,李秋霜一咬牙以一个颇为狼狈姿态跌了出去,堪堪躲过这一拳。   只听得身后轰隆一声炸裂声,耳边的梵音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头脑顷刻间清明起来,李秋霜捂着剧痛的左肩坐了起来,看向方婕。   方婕眸中的血色逐渐退去,她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眸光落在李秋霜身上,一见诧异的开口。   “少夫人,您您这是怎么了?”方婕连忙上前想扶起李秋霜。   李秋霜摆了摆手,自己站了起来,看着方婕道:“方前辈不记得了?”   方婕一脸茫然,摇了摇头:“我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吵的我头疼。”   李秋霜抿了抿唇,对方婕来说,那一段回忆似乎不是很愉快,所以李秋霜索性避而不谈。   “没什么。”李秋摇了摇头,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肩,方婕方才那一拳愣是将她的胳膊打的脱臼,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胳膊接回来?   李秋霜眉头微皱,她现在内力不足,虽在慢慢恢复可一时半会却无法发力接回胳膊。   方婕瞧着,不由道:“我来帮你吧。”   李秋霜也没推脱,方婕走到人身后,握住李秋霜的手臂肩头深吸一口气猛然用力。   李秋霜面色瞬间煞白,额前渗出细密冷汗,喉间忍不住溢出一声闷哼。   “好了。”方婕走到李秋霜面前开口。   李秋霜松了口气,动了动胳膊已然可以动了,她冲方婕点点头开口:“多谢前辈。”   随后她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不远处的章桎谦跟许怀安身上,章桎谦当是在后面没熬住还是昏睡过去,许怀安躺在他旁边,原本紧皱的眉头此刻已经放松下来。   方婕想要上前叫醒二人却被李秋霜拦了下来。   “让他们歇会吧。”   方婕闻言,索性点点头不再说话,在李秋霜身边坐下。   李秋霜安静的打坐调息自己的内力,梵音消失后内力逐渐恢复,但她受了内伤,必须得好好调整一番。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许怀安醒了过来,她眨了眨眼发觉身旁并无李秋霜时猛然一惊,下意识的坐了起来。   “怎么了?”李秋霜见她醒来,便第一时间走到她旁边,见她突然坐起,李秋霜也是愣了一下。   许怀安闻声向李秋霜看来,突然就松了口气,软了肩背看向李秋霜摇摇头道:“已经没事了吗?”   “嗯。”李秋霜在许怀安身边坐下,习惯性的就探上了她的脉搏。   “我没事。”许怀安笑了笑道:“头已经不疼了。”   “那就好,我们在这歇歇,缓一缓再走。”李秋霜笑道。   “好。”许怀安应了一声,偏头却看到倚在石碑上的章桎谦和不远处打坐的方婕,想了想索性就倚在了李秋霜怀中。   却一不小心碰到了李秋霜的左肩,虽然骨头已经复原,但难免还有些疼痛,李秋霜的身子下意识的一僵。   许怀安察觉到,连忙起身看向李秋霜的肩头,眉头微皱:“你受伤了?”   “没事,一点小伤。”李秋霜将人揽入怀中,淡笑一声:“不妨事的。”   许怀安却还是不放心,李秋霜只好道:“我也算是半个大夫,这点我是不会骗你的,我心中有数,我们身在这杀机四伏的长碑林阵,我自然不会逞强。”   闻言,许怀安这才稍微放心下来,轻倚在李秋霜怀中,伸手抱住她。   天色已然昏暗下来,算算时间他们进入琅轩已经将近四五个时辰了,好在干粮和水带的充足,坚持个两三天还是可以。   “也不知我们还要被困在这多久。”许怀安轻叹一声。   李秋霜闻言顿了顿,寻到许怀安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嗯。”许怀安弯了弯唇,偏头凑起身子吻了吻李秋霜的下颚。   李秋霜看着她,眸光深邃婉转,许怀安瞧着,无辜的眨了眨眼。   李秋霜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唇:“待出去后再收拾你。”   许怀安缩了缩脖子,又瞅了瞅方婕跟章桎谦,见二人都没看过来,便壮了胆子起身吻住李秋霜的唇主动的送上唇舌。   李秋霜显然有些诧异,但许怀安主动投怀送抱她岂有拒绝之理?   她一手环住许怀安的腰,一手轻抚上她的背,加深了对许怀安的吻。   两人从浅尝即止到难舍难分,最后,许怀安实在缓不过来气后才送来了李秋霜。   “够了够了。”许怀安面颊通红,低声道。   李秋霜弯了弯唇,正欲开口却听得一阵轻咳。   章桎谦好不容易熬过两人亲热,忍不住轻咳一阵装作刚醒来的样子。   许怀安闻声,以为章桎谦是哪里不舒服,连忙上前主动将章桎谦扶起来,担忧的询问道:“章叔,你没事吧?”   章桎谦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   旋即,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许怀安。   许怀安:“???”   她被章桎谦看的莫名其妙的,转头看向李秋霜,却发现李秋霜也是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看着自己,她顿时更觉的莫名其妙。   “少夫人,您的伤没事了吧?”章桎谦看向李秋霜问道。   李秋霜摇摇头道:“小伤罢了,无妨。”   章桎谦犹豫了一下,随后道:“少夫人,阿婕她”   李秋霜开口:“无妨。”   显然是不愿多言,章桎谦见着,刚想开口却听得身后传来方婕的声音。   “我怎么了?阿谦你醒了?”方婕走了过来。   章桎谦闻声面色一僵,旋即转头看向方婕,面带浅笑:“没什么,就想问你醒了没。”   “嗯,早醒了。”方婕应了一声,坐到了章桎谦身边,随后问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歇一会,我们就该继续走了。”章桎谦看了眼天色。   “嗯。”李秋霜点了点头,随后又叮嘱道:“阵中机关四伏,需得小心一些才是,莫要再着了道。”   章桎谦应了一声:“的确,如今看来这阵中还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像这样机关,少夫人还受了轻伤,得赶紧找到生门才是。”   方婕点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早点走吧。”   章桎谦点头,四人起身准备继续上路。   阵中此刻十分安静,偶尔有石碑假山移动一下,章桎谦照例走在前方,根据周易来慢慢破阵。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四人生了火把,向前走去。   却在这时,众人却听得一阵O@声,而且还愈来愈近。   李秋霜下意识的拔出长剑同方婕与章桎谦三人将许怀安护在了中间。   突然,旁边的灌木丛一动,便见一黑色人影冲向了李秋霜,李秋霜眸色一寒,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眸中有些诧异,旋即收了剑,抬手接住了冲来的人。   她眉头一挑,瞧着那人开口:“容潋,你在此处作何?”   那人一僵,随后抬头一见李秋霜先是一惊:“李秋霜,你怎么”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许怀安身上,顿时了然。   “我在此自然是有要是,倒是你,不是回苗疆了吗?怎的出现在这琅轩禁地?莫非”   李秋霜眸中一寒,眼底隐有杀意。   容潋一个哆嗦,随后壮着胆子道:“不错,奴家就是来找长陵卷的,又没有人说过奴家不可以来找。”   她说的甚是理直气壮,李秋霜不由一皱眉,容潋连忙道:“不闹了不闹了,我不是特地来追长陵卷的,我是跟着你那个什么师兄来的。”   “方君逸?!”李秋霜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嘤嘤嘤   ☆、第七十二章 目击证人   四周寂静无声, 只听得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李秋霜双眸冰冷的瞧向容潋, 半晌开口道:“苗疆与长安是两个方向,你回苗疆又怎会遇见方君逸?容潋,你最好说实话。”   容潋瞧着她, 突然讥笑出声道:“李秋霜, 你自诩聪明,却还是识人不清,怕是被亲近之人背叛你还是毫无察觉!”   李秋霜抿唇不语,双眸微敛似乎已经猜到什么了。   容潋瞧着她,面上嘲讽笑意丝毫不减道:“奴家是在姑苏见到的方君逸。”   李秋霜面色阴沉的可怕, 许怀安心底也是无比震惊,但她知道, 李秋霜现在的心情更为难过。   她不由拍了拍李秋霜的背,李秋霜深吸一口气,转头冲许怀安牵了牵唇角,随后看向容潋道:“容潋,你该知道欺瞒我的下场是什么。”   容潋嗤笑一声道:“李秋霜,这种事奴家有什么可骗你的?方君逸已经进了这里,你们迟早会见到。”   李秋霜抿了抿唇,随后道:“既然如此,待出去后,你同我去一趟凌绝宫。”   容潋瞪着她道:“李秋霜,你想干什么?奴家若去了你那凌绝宫,焉有命活着回来。”   李秋霜难得没有回怼她, 只道:“凌绝宫是时候要肃清一下了。”   容潋愣了一下,许怀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方君逸的所作所为让李秋霜难以接受,以往便是不甚亲近但在李秋霜心中,方君逸依旧是她师兄,但如今的方君逸,让她觉得格外陌生。   李秋霜深吸一口气道:“你还知道关于方君逸的什么消息?”   容潋见她心情不善,便也不敢再胡闹,将事情原原本本全都告诉了李秋霜。   原来那日在姑苏容潋与李秋霜二人道别后,就从客栈取了行李准备离开,刚下楼容潋却瞥见客栈对面的茶楼进去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容潋瞧着眼熟便悄悄跟了进去,她进去的也凑巧,正好方君逸转了个身上楼,让容潋正好看到他的侧脸。   容潋一见方君逸,心底立马起了心思,她记得在黄山时李秋霜叫方君逸先回凌绝,从黄山回凌绝宫再从凌绝来姑苏,少说也要二十日,这方君逸如何会现在出现在姑苏?   除非他根本没有回凌绝,而是一路跟着李秋霜来了姑苏。   想到这,容潋顿时来了兴致,她决定晚些回苗疆,先看看这方君逸到底想做什么。   容潋发现,这方君逸平日里就客栈跟茶楼两个地方跑,要说是去找李秋霜的,但也从未见到他往沈家的院子去。   容潋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她决定冒险一番。   第二日她乔装易容一番后,跟着方君逸进了茶楼,上到二楼后方君逸推开了一间包间的门。   容潋随意瞥了一眼,却发现包间里似乎还坐着一个人,奈何方君逸关门极快,她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容潋怀疑方君逸就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一定跟那包间里的神秘人有关,她干脆要了二人隔壁的包厢,点了壶茶后,便试图想要听清隔壁两人在说什么。   奈何那两人警惕心甚高,容潋听了半天也只记住了几个词。   殿主,禁地,长陵卷。   若说前两个容潋根本不明白是什么,那么第三个她就顿时明白过来。   方君逸的目的不是李秋霜,而是许怀安。   许怀安在黄山上跟沈晏殊的对话让不少人都听见了,许怀安是琅轩后人的事情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会被人盯上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所有人碍于李秋霜与她身后的凌绝宫才迟迟未敢对许怀安下手。   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按捺不住的竟然是方君逸。   不过仔细一想也是情理之中,方君逸喜欢李秋霜,可李秋霜嫁给了许怀安,方君逸心中有气是自然,如今又知道了许怀安的身份,方君逸这种人自然会开始打小主意。   想清楚后,容潋心里大概也有个数了,方君逸又说了什么这才走了,为了不被怀疑,容潋是等方君逸下了楼回了客栈后才离开。   方君逸没在姑苏多待,第二日就离开了姑苏,容潋一路尾随他去了洛阳,见他半夜出门又去了一座小院,那小院防守森严容潋进不去只好在外面侯着,约摸一个时辰方君逸才出来,第二天便又出了洛阳城,来了长安。   这期间方君逸跟那个什么神秘人没少联系,但二人甚为隐秘,是以容潋根本没打探到什么。   昨天方君逸又去见了那个神秘人,今日便进了这琅轩禁地中,容潋是跟着他一路进来,方君逸对这里似乎很熟悉,为了防止方君逸进入琅轩,容潋便故意触动了死门的机关,将方君逸困住,哪层想,连自己也给困住了。   经历过九死一生后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结果就好巧不巧的撞到了李秋霜几人,容潋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跟凌绝宫有缘了。   听完容潋的话,李秋霜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许怀安也沉默了片刻,随后道:“你们说,方君逸跟那个神秘人口中的殿主,会不会就是那个什么玄殷殿的殿主?”   李秋霜略略颔首:“我们不妨可以这么假设,方君逸不但在凌绝宫,还加入了一个神秘的组织,并且一直再为他们效命,因为怀安的身份暴露,那个神秘组织就把目光放在了怀安身上,所以就派了方君逸来,方君逸毕竟是我师兄,若是没有亲眼看到我定不会去怀疑他,但即便我看到他,方君逸的武功不比我低,也是唯一可以制衡我的人,若再有人助他,想来我一人定是保护不好怀安。”   容潋听了点点头道:“你这么一说的确有道理,那他身后的神秘组织可就值得你我好好研究一下了。”   “若真是玄殷殿只怕会更加棘手。”李秋霜有些烦躁。   “你们口中的玄殷殿又是什么?”容潋忍不住问道。   许怀安便将她们从姑苏出来的事情也全都告知于容潋。   容潋听完眉头一挑,看着李秋霜笑意盈盈的开口:“哟,居然还有你李秋霜查不到的?”   李秋霜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道:“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生门跟死门的?方君逸要触发生门,那你为何又会知道死门是什么?”   容潋没好气道:“奴家当然不知道!奴家只是看方君逸对那门忌讳莫深的样子猜到不是什么好门罢了,后面他寻了生门奴家寻思着不能让他得了那长陵卷去,这才触发了那门,触发后奴家才知道好嘛!你瞧瞧奴家的这身衣裳,都破破烂烂的了!奴家要是知道那是死门,死都不会去碰的!”   许怀安瞧了一眼弥烟,她的衣袖处有被火燎过的痕迹,外袍也有些破破烂烂,容潋速来爱美,能让她变成现在这番模样,想来也是经历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容潋咬咬牙道:“若早知道会落得这般狼狈的地步,奴家说什么都不会跟上来!”   李秋霜扫了她一眼,唇角不自觉一扬,容潋眼尖,当即炸毛道:“李秋霜你个没良心的,你居然还笑。”   李秋霜抿唇,一脸冷然:“没有。”   “奴家看到了!别想耍赖!”容潋怒道。   李秋霜瞥了她一眼,转头不再看她。   “聒噪。”   “你!”容潋气的咬牙切齿。   “容姑娘,听你话里的意思,那方君逸似乎也被困在了这死阵中?”许怀安连忙岔开话题。   “是啊。”容潋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嗤笑出声道:“他以为那生门还能启动,便毫不犹豫去触发没想到却触发了机关竟引了上百毒物去追他,他见势不妙竟然掉头就跑,白白便宜了奴家得了这万毒王蛇。”   容潋抬起手,便见一条紫红色小蛇缠绕在她手腕上,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盯着几人,许怀安瞧着明明是一条不足手指粗细的小蛇,却平白令人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许公子,你们琅轩宝贝真多,奴家一直想要炼一条出来,但是这宝贝娇生惯养的很,稍有差池便会失败,好不容易快要成了一条,还叫弥烟那个死女人给斩了去!”   说到这,容潋冷笑一声。   “下次见了她,非要用她来试试毒!”   许怀安缩了缩脖子,这小蛇一看就剧毒无比,她还是小心点,免得被容潋下了黑手还不自知。   “哎,对了,许公子你说,我给这万毒王蛇起名叫烟烟如何?”容潋突然道。   许怀安唇角一抽,决定不再去看她,回头看向李秋霜道:“我们走吧。”   “嗯。”李秋霜应了一声,随后看向章桎谦道:“前辈,还请您继续带路。”   “好。”章桎谦对容潋的身份虽然有些疑虑,但见她言行坦荡,又针对方君逸做了许多,与李秋霜和许怀安也是旧识,便也不作过多纠结,兀自向前带路走去。   倒是方婕看了眼容潋,随后冲许怀安道:“小公子,这丫头是谁啊?”   许怀安想了想,容潋的身份过于复杂,但其本性不坏,若是直说只怕会引起方婕跟章桎谦有所顾忌,她便道:“一个朋友罢了,方姨放心。”   “嗯。”方婕点点头便不再追问。   四人兀自离去,容潋见几人不理她,气的跺了跺脚追了上去。   “喂,你们等等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容姑娘巨可爱有木有   ☆、第七十三章 流沙掌门   队伍里又多了个容潋, 但也没耽误几个人的速度, 这必杀之阵凶险万分稍有差池便会引来杀身之祸,幸而她们有精通奇门遁甲的章桎谦在,这才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倒是在容潋的帮助下, 队伍里的气氛倒也不显压抑, 容潋不时想欺负下许怀安,却被李秋霜毫不留情的怼了回去,看着容潋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许怀安更是嘲笑的毫不客气。   如此走了小半个时辰倒也相安无事,照章桎谦的话来说, 她们已经接近了长碑林阵的中心,照这般走来, 长碑林倒是不算很大,只是这一路走啦却未曾见到任何除了容潋以外的一人令许怀安有些诧异。   照姚崇所言,进了这琅轩禁地的人当不少,怎么会一个人都见不到?除了长碑林外的几波人,还有方君逸跟容潋,又怎么会一个人都见不到?   许怀安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章桎谦跟方婕顿了顿没有开口,倒是容潋瞧了瞧她,抿唇道:“许公子当真想知道?”   许怀安有些不解,容潋却是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巧匕首,在自己手指上割了一道小口,鲜血溢出, 容潋便挤了血珠滴在地上。   令人诧异的一幕出现了,那血珠落在地上,顷刻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怀安眨了眨眼,生怕自己看错了什么。   “这土,又食人血的能力。”容潋说着,又抬起自己的胳膊,露出缠绕在她手臂间的万毒王蛇。   “人尸是这些小家伙最爱的饲料,它们能在短短半柱香便将一个人吞噬殆尽,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许怀安听着,顿时毛骨悚然。   容潋似是讥笑般看向章桎谦与方婕道:“堂堂江湖名门正派琅轩,竟然设下如此阴狠毒辣的阵招,真叫人大开眼界。”   章桎谦皱了皱眉头,方婕嗤笑道:“这阵术,是专对那些心术不正包藏祸心之人的,想要打琅轩的主意,活该喂了这些毒物。”   容潋不置可否,只是笑道:“奴家倒是挺喜欢。”   说着还逗了逗手臂上的小蛇,眯眼笑道:“不然也见不到这个小宝贝啊,你说是不是?烟烟。”   小蛇吐了吐蛇信。   许怀安:“”   这还真就叫烟烟了?弥烟知道会剁了这蛇的吧?   真相虽残忍却非不可接受,正如方婕所言,若非利欲熏心,这些个人又怎会闯入这长碑林阵?   虽然这死阵是容潋触发的。   许怀安忍不住看了一眼容潋,容潋被她这么一瞧当即猜出她什么想法,不由挑眉道:“看什么,若非是奴家,你们琅轩那秘密就守不住了!”   许怀安撇撇嘴,没说话。   这时,李秋霜突然停下脚步,众人不由看向李秋霜,眼里都有些好奇。   “有人。”李秋霜低声开口:“往我们这来了。”   几人闻言纷纷取出自己的武器,将许怀安护了起来。   果不其然,不过一会便看到四五个人狼狈的冲她们跑来,面露惊恐,显然是在逃命。   李秋霜跟章桎谦对视了一眼,旋即李秋霜上前一步拦住几人的去路道:“站住。”   那几人抬头看到李秋霜,眸光有些惊恐,旋即换做浓烈杀意。   “弟兄们,凌绝宫不让咱们活,咱们就是死也要杀一个!”   说着竟然是拔剑向李秋霜砍来。   李秋霜眉头一皱,抬手阻止了身后章桎谦跟方婕想要出手相助的心,眼瞅那人已经冲到她面前。   李秋霜身形轻灵一转,躲过袭来的长剑,随后出手飞快的卸了对方的武器,桎梏住那人皱眉道:“你可是见到方君逸了?”   “呸,什么江湖正道之首,你们凌绝宫也不过如此,都是一些卑鄙小人!”那人瞪着李秋霜瞠目欲裂。   李秋霜眉头一皱,随后看向身后又冲来的几人,喝道:“都站住!否则别怪我伤了他。”   那几个人闻言,顿时不敢再上前。   李秋霜又看向被她压制住的那人道:“你们是哪个门派的,来了多少人?”   “呸,爷爷为什么要告诉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人怒道。   李秋霜面色不变道:“我要想杀你,何须等到现在?你们闯入琅轩禁地,怎么,敢做不敢当了?”   那人面色一僵,嘴硬道:“没有!你又不是琅轩的人,凭什么质问我?”   “那就是说我可以问?”许怀安从李秋霜身后走出来,面上带着浅浅笑意。   那大汉顿时面如猪肝之色,他竟忘了,李秋霜的夫君许怀安便是当今的琅轩少主,有李秋霜在的地方,如何会没有许怀安在?   “阁下方才可是见到方君逸了?”许怀安问道。   “是又如何?!什么正道之首,亦不过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那人咬牙切齿开口,似是带着什么深仇大恨。   随后他哽咽一声,这个七尺男儿竟然落了泪:“我手底下十几名弟兄啊,全都折在里面了!”   李秋霜不由为之一愣,随后又道:“他在哪?”   那人没有开口,倒是许怀安道:“方君逸一人如何能代表整个凌绝,他虽是凌绝三杰,却又不是门派掌门人。”   那人道:“不是又如何,若非是凌绝应允,他又怎敢做出这等事?!可怜我那些弟兄,竟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那凌绝宫的少宫主就在这,你何不问问凌绝宫何时下过这样的命令?你不若再问问,方君逸这些日子都干了些什么。”许怀安又道。   那人被说的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的就看向了李秋霜。   “琅轩从未下过来此寻长陵卷的目的,更不会滥杀武林中人,至于方君逸,黄山之后他本该回凌绝宫,却不想,他根本没有回凌绝宫,而是来了这里,有些事,他错了,凌绝自然会给他该有的惩罚。”李秋霜神色淡淡,却也松开了桎梏那人的手。   得了解脱,那人却也没有再动手,只是看了眼李秋霜道:“我如何能信你?”   李秋霜神色不变:“我以凌绝宫少宫主的名义做担保。”   那人脸色舒缓下来道:“既然如此,我便再信你一回,只是我们被困于此阵中,若是不能出去,那你岂不是说的都是空谈。”   闻言,许怀安不由瞥了他一眼,李秋霜却道:“你放心,我自然会想办法带你出去,但前提是,看好你的人,不要对一些不属于你们的东西有非分之想,否则”   李秋霜没有说下去,但她眼底的警告已经代表了一切。   那人自然也聪明,连忙点头:“好说好说。”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方君逸在哪了?”李秋霜问道。   那人眼底闪过一丝暗芒,随后道:“就在我们过来的地方。”   李秋霜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变化,但并未戳破,只道了一句:“带路。”   那人面色一僵道:“这阵中诡异我怕”   “无妨,你等先前逃过来的时候并未触动什么机关,显然没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走就是,若是真的遇到方君逸,你且放心,我定不会叫他伤你。”李秋霜瞥了他一眼说道。   那人见状,咬了咬牙,只得走在前面。   “却是忘了问了,阁下是那派掌门?”一边走着,李秋霜又问道:“凌绝宫人犯下的事情,待处理好后,我好再登门请罪。”   那人冷哼一声道:“流沙派掌门赵云龙。”   “流沙派?”许怀安愣了一下。   李秋霜点点头,随后道:“贵派八大金刚已归西,节哀。”   赵云龙身躯一震,转头看向李秋霜道:“你说什么?!”   李秋霜敛眸道:“他们死于方君逸之手。”   赵云龙惊得睁大了双眼,随后难忍怒意的大喝一声道:“混账东西!我若不亲手杀了他,难消我心头之恨!”   李秋霜只是看着他,其他什么也没说,赵云龙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看向李秋霜道:“少宫主,这边请。”   李秋霜略略颔首便跟在了他身后,她悄悄的在身后比了个手势,容潋瞧着,便向许怀安靠近了几分。   许怀安不由看了她一眼,容潋只是示意她看向赵云龙,旁的没有说什么。   赵云龙毕竟是练家子,她们说的话哪怕再小声赵云龙也有可能听见,所以李秋霜一开始就只是给她了一个手势,让她保护好许怀安。   许怀安甚是聪明,当即就明白了容潋的意思,她跟在容潋身侧,神情自若,却是在暗中观察赵云龙。   几人走了不到半柱香,便来到一处空地,地面上散落着三两兵器,却已然是破破烂烂的,赵云龙等人见着,正欲上前拾起,容潋一瞧眸色一凝连忙大喝一声。   “别动,那上面有毒虫!”   然而话音还是慢了一步,赵云龙手下一人却早已捡起一旁的一把残剑,只见那人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痛苦刺耳的惨叫。   许怀安眼睁睁的看着那人痛苦的摔倒在地不住的哀嚎,身子上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小点还在不断地蠕动,只是没有几息,那人便干瘪的只剩下一具皮囊。   那皮囊又化作了腐水,顷刻间便融入地面,消失殆尽。   ☆、第七十四章 容潋发威   死一般的寂静在空气中弥漫开, 许怀安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终是忍不住一阵干呕。   李秋霜连忙上前为她顺背,又取了水袋让她喝了点。   许怀安脸色有些惨白,接过水袋只是抿了一口便摇摇头不再喝了。   “那那是什么东西?”赵云龙哆嗦的开口问道。   容潋瞥了他一眼道:“它有个好听的名字, 叫水晶虫, 旁人呢肉眼根本看不见它们,这种虫子的牙齿很厉害,便是钢刀也能啃没了,何况区区血肉之躯?”   赵云龙这才注意到容潋,他看了眼容潋, 半晌才开口道:“你是拜月司命容潋?”   容潋挑眉:“是又如何?”   赵云龙看了看李秋霜,又看了看拜月教, 这才开口道:“想不到凌绝宫和拜月教居然有关系。”   容潋嗤笑一声道:“姓赵的,少说些没用的,奴家与她凌绝宫毫无瓜葛,奴家只不过是把她跟小公子当做友人罢了,她凌绝其他人,奴家可是根本不放在眼底的。”   她说罢,顿了顿又道:“还有,正所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若是说了些什么奴家不爱听的。”   她抬起手臂,紫红色小蛇探出脑袋,吐着蛇信盯着赵云龙, 只听容潋娇笑道:“她李秋霜不会杀你,可奴家会,反正你们要是死在这里面,喂了那些虫子,可没人能证明,你是死在奴家手中的。”   明明那声音千娇百媚,却还是令赵云龙忍不住一哆嗦,他不由看向李秋霜,奈何李秋霜对此置若罔闻,待许怀安缓过来后,她才开口。   “这里便是你们与方君逸嗯交手之地?”   赵云龙极不情愿地点点头:“是。”   李秋霜颔首,随后仔细观察了一下道:“他应当走不远,方君逸能找到生门,显然对这里很熟悉,他的目的也是去找另一个生门,前辈,还得请您带路了。”   说着,便看向了章桎谦。   章桎谦颔首道:“没问题。”   这会换做章桎谦走在前面,李秋霜牵着许怀安跟在后面,接着便是赵云龙几人,容潋特意与赵云龙走的近了些,不住的逗弄着手臂上的小蛇,   “烟烟,你饿不饿?”   “烟烟,你想不想吃点什么?”   “烟烟”   赵云龙那张国字脸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偷偷瞄了一眼容潋手上的小蛇,那小蛇似是看到他的小动作,便冲他吐了吐蛇信。   赵云龙:“”   许怀安忍不住瞥了一眼后面的情况,李秋霜拉了拉她的手,这才回头冲李秋霜道:“对付赵云龙这样的人,果然还是得容潋这种人来。”   李秋霜弯唇道:“这就是黑吃黑,不用管他们,等会你跟紧两位前辈,见到方君逸我来处理,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你放心,我省得。”许怀安乖巧的点点头。   李秋霜弯了弯唇,没再多言。   几人越往里走,周遭的景色变化的就愈快,章桎谦忽然停下脚步,李秋霜见着不由问道:“前辈,怎么了?”   章桎谦眉头紧皱,随后面色微变,长叹一声道:“着道了。”   李秋霜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得一阵熟悉的笑声传来,接着,那白衣人影便从一旁的假山后走了出来。   许怀安瞧着来人面色一凝,眼底隐隐有些厌恶之意。   李秋霜瞧着来人,神色寡淡:“方师兄,别来无恙。”   “承蒙师妹挂心,为兄一切都好。”方君逸淡笑着,面上没有丝毫惧色。   “不知师兄可否解释一下,你为何会出现在这?我不是要你回凌绝宫了吗?”李秋霜又道。   方君逸轻笑一声,随后姿态随意的站在那,看着李秋霜道:“为兄挂记师妹,所以才跟上来了。”   李秋霜猛然皱眉,低喝一声:“住口!方君逸你违背宫令,该当何罪你心中清楚。”   “还有,你残忍杀害流沙,龙门,飞鹰三帮帮众,败坏凌绝声名,这又作何解释?!”   李秋霜面有怒色,显然十分生气。   谁知方君逸眉头一挑道:“怎么,便准师妹你下山游历,为兄我要下山便不准了吗?至于他们三个帮会。”   方君逸瞥了一眼赵云龙,那双原本温润的眸子此刻却是冰冷无情。   “不过三个跳梁小丑还妄图得到武林至尊宝典长陵卷,未免有些太过不自量力了。”   李秋霜面色冷凝,随后却听得许怀安嗤笑一声开口:“方君逸,你口口声声说着别人不配,难道,你就配了?”   闻言,方君逸面上一冷,一双眸子冷冷的看着许怀安道:“这等东西,该是有能者居之,哪怕你是琅轩少主,终究不过是个病秧子,长陵卷落在你手中,当真是暴殄天物!”   许怀安好笑的瞧着他道:“这长陵卷本就是我家的,难道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倒是你,闯进别人家的后院盗取别人的东西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方君逸,有些东西不是你的,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似是最后一句话戳到了方君逸的痛处,他顿时暴怒开口:“你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相比于我,你更是什么都不是,别以为是个琅轩少主就没什么了,就你这种实力,若是没有师妹罩着你,杀你跟碾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许怀安不为所动,只是看着他,眸光怜悯:“可怜你什么都不明白,方君逸,杀我固然容易,可杀了我,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吗?我告诉你,不会的。”   方君逸面上有些狰狞,随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狂笑出声:“哈哈哈,可怜我?哈哈哈,你还是先可怜可怜你自己吧。”   许怀安闻言不由皱眉:“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方君逸似是挑衅般的勾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二十年前琅轩是被谁灭门的,你难道不想知道?”   闻言,许怀安眉头猛的一皱,随后喝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方君逸嗤笑一声,随后道:“你何不自己去确认一下呢?”   说着,他侧开身子让出一条道。   许怀安眉头紧皱,李秋霜担忧的握紧了她的手:“怀安。”   许怀安深吸一口气,随后看向方君逸道:“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方君逸,你想得到长陵卷,我只给你两个字,做梦!”   “冥顽不灵。”方君逸嗤笑一声。   许怀安并不理会他,李秋霜瞥了眼他道:“师兄,我且唤你一声师兄,看在咱们一起长大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   “我的好师妹,那我也奉劝你一句,你同他不是一路人趁早离开他,对你才有好处。”方君逸看向李秋霜说道。   李秋霜眉头一皱,正欲开口却听得容潋不屑的大笑声。   “你们这些正道伪君子还真是好笑,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是如何瞎了眼竟然给你个长空惊鸿,凌绝三杰的美誉,要奴家说,你也配?”容潋不屑的看着方君逸。   “妖女,这里焉有你说话的份?!”方君逸冷喝一声。   “妖女?妖女怎么了?至少奴家敢作敢当,做了便是做了,奴家敢认,你敢吗?你不敢,你害怕,你害怕你现在所得到的全部美誉都烟消云散,你害怕把你的所作所为说出去,你就会失去现在的一切,甚至你那些妄想得到的,也与你再无瓜葛。”容潋面露讥笑。   “空有一副好皮囊,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连给许公子提鞋都不配!”   容潋一连串的质问叫方君逸面上青筋直跳,她的伶牙俐齿将方君逸光鲜的外表毫不犹豫的撕扯开,将方君逸丑陋的内心暴露出来。   “闭嘴!你闭嘴!”方君逸咬牙切齿的低喝道。   “你要奴家闭嘴奴家就闭嘴,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你算哪根葱敢命令奴家?”容潋丝毫不惧的回道。   “你不让奴家说奴家偏要说!方君逸,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勾结玄殷殿,叫杀手刺杀许公子,你以为这些我们不知道吗?你想借玄殷殿干什么,你心里清楚,还需要奴家说什么吗?”容潋咄咄逼人的开口。   方君逸双拳紧握,眸光阴冷的盯着容潋,唇上勾起森冷笑意:“好,好的很,你既然知道那么多,不如就就在这给你喜欢的毒物们,当饲料吧!”   方君逸话音方落,长剑便落入手中,只见他足下一点,便似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来。   容潋连忙躲到李秋霜身后,叫道:“李秋霜,快护我!”   而李秋霜却早已在方君逸拔剑的时候长剑也落入了手中,不待容潋开口便已经迎上了方君逸的剑。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李秋霜,方君逸咬牙切齿的开口:“师妹,你护着许怀安也罢,你如今护着这个妖女又是几个意思?你可莫要忘了,她是拜月教的人。”   李秋霜神色冷漠:“我非是要护着她,只是师兄这般急迫的想要杀人灭口,怕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还请师兄跟我回凌绝,请师父主持个公道!”   闻言,方君逸面色沉的可怕,只听他缓缓开口。   “好,既然如此,你们便都留在这吧!”   ☆、第七十五章 迷雾毒阵   方君逸的话语普通毒蛇嘶鸣, 令李秋霜心底生出一抹寒意, 若非眼前之人的确是方君逸,她不免都要怀疑,方君逸是如何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   她沉默不语, 只是又加深了几分内力, 给了方君逸明确的答复。   方君逸冷哼一声,便也不再多言,两人具是全力以赴交起手来。   内息的相互碰撞,震得其他几人无法上前。   容潋看着交手的两人咂咂嘴道:“这李秋霜武功又精进不少啊。”   闻言,许怀安面上有些自豪:“三娘一直都很厉害。”   容潋:“”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赵云龙, 笑靥如花:“赵掌门,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替你那些惨死的弟兄们报仇吗?怎么不上啊?”   赵云龙唇角一抽, 随后连忙道:“我等武功不济,上前容易拖了少宫主的后腿,还容易令少宫主分心,我等还是在这看着好些。”   容潋听着,轻哼一声:“没出息。”   赵云龙:“”   两人交手具是用了十成之力,渐渐的,李秋霜居了上风。   方君逸暗骂一声,瞬间跳远拉开距离,李秋霜怕出问题并没有追,只是站在了原地目光紧紧盯着方君逸。   “师妹的武功,又精进不少啊。”方君逸的语气活像是一个刚与李秋霜切磋完的温润师兄。   可惜李秋霜并不理会,只道:“师兄的武功到似退步了些许。”   方君逸面色一凝, 冷哼一声道:“想不到师妹说话也会这般刻薄,当是与一些人待久了吧。”   李秋霜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瞧着他。   方君逸见着,也不再自讨没趣,他随手搭在一旁的石碑上,含笑开口道:“既然师妹不愿开口,那我也不再多说,只能说,师妹自求多福吧。”   他话音刚落,地面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李秋霜连忙稳住身形,正欲开口却见整个长碑林四分五裂分做几大块裂开,李秋霜所在的位置恰好与许怀安及方君逸等人分开,一道道一丈宽百丈深的沟壑出现在地面上,将众人分开。   “怀安!”李秋霜正欲上前,裂开的沟壑见突然升腾起紫色的浓雾。   容潋一见连忙大喝一声止住了李秋霜的动作。   “小心,这毒物带走剧毒,能腐蚀一切!”   李秋霜脸色骤变,却听得耳边传来方君逸的张狂大笑。   “好师妹,你们且好好享受吧,虽说可惜了你这花容月貌,只是这都是你们逼我的,你放心,我定会将你的死讯告诉师叔,并且照顾好师叔的!”   “方君逸!”李秋霜咬牙冷喝。   然而方君逸似乎早已走远,早已没了他的回音。   “闭息!莫要吸进这毒雾!”容潋大声提醒道。   只是这毒雾扩散的极快,她们这些有内力护身的人自然不惧,但许怀安这样的普通人,是根本经受不住毒物的摧残的。   她咬了咬牙,终是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丢给许怀安道:“把它吃了,可保你一炷香内无碍。”   许怀安讶异的看了她一眼道:“那你。”   “奴家打小就是从毒潭子里泡出来的,这等毒奴家自是是不怕的。”容潋有些不耐的开口。   “奴家去寻那机关。”容潋纵身一跃便融入了那紫色的毒雾中。   “容潋!”许怀安一惊。   李秋霜自然听到了动静,还未待她反应容潋的身影便撞了进来,李秋霜伸手欲扶,却被容潋喝住。   “别动奴家,奴家身上有毒。”   李秋霜神色一惊,连忙扫了眼容潋,却发现她周身缠着紫色毒雾,裸露的皮肤上已经有毒雾往里渗去,不由皱了皱眉:“你怎么如此胡来。”   容潋得意的挑眉道:“那你们还有谁能像奴家一样,中了这毒还能活着吗?”   李秋霜不说话了,容潋挑了挑眉道:“不说这个了,方才方君逸扣动了什么机关你可还记得?”   李秋霜想了想道:“我见他似乎动了一面石碑。”   “奴家知道了。”容潋颔首,随后又道:“奴家给你家许公子吃了避毒丹,李秋霜,你欠奴家一个人情。”   李秋霜神色有些动容,她张了张口道:“多谢。”   “听你说一声谢可真是不容易,不说了,奴家去了。”容潋肆意的一笑,便又纵身跃向毒雾中。   毒雾愈来愈浓,李秋霜不敢大意,连忙运起内力包裹住周身,耳边骤然传来一阵惨叫声,听声音似乎是赵云龙那一波人的,李秋霜便少许放下心来。   容潋来到方君逸方才站着的地方,果然便见李秋霜所说的那块石碑,她上前在石碑上一通摩挲,果然便见一处机关,她当即想也不想就按了下去。   然而让容潋心冷的是,浓雾并没有退去,这里显然不是关闭机关的地方。   她顿时有些心急如焚,又仔细找了找,却依旧未曾找到别的机关。   容潋急得团团转,她让自己冷静下来,想着该怎么办。   她一句跟着方君逸来,几乎是方君逸走哪她跟在哪,只有触发死门之后是她单独的行动,但很快又遇到了李秋霜等人,一路也是章桎谦带的路。   容潋心中忽然灵光一现,二话不说又原路折回,李秋霜只见容潋的身影飞快的从面前略过,不待她开口容潋便扎进了浓雾之中,消失不见,李秋霜不由皱了皱眉。   容潋冲回许怀安等人在的地方,却发现地上已经躺了两个人,其他的人都坐在地上原地调息。   许怀安一见容潋,面上一喜,忙道:“容姑娘你找到办法了?”   容潋摇了摇头,随后看向章桎谦道:“此阵的开关不在一处,前辈,你懂这个,快想想在哪?”   这是容潋第一次这般恭敬的称呼一人,许怀安不由打量了她一眼,却发现容潋身上多处紫斑,一时间惊惧交加道:“容姑娘你”   容潋瞪了她一眼,随后又看向章桎谦。   章桎谦听闻容潋的话语,眉头一皱,几番沉思后,开口道:“乾位开,是天,相对为地是坤,坤位!”   章桎谦话音刚落,便见容潋飞速窜了出去,不见人影。   容潋几个纵跃总算是到了坤位的台子,却是再也忍不住一口黑血喷出,几近无力的倒在地上,看着离自己还有几步的石碑,容潋的意识有些模糊,身上多处传来灼热的剧痛,真真是生不如死的感觉。   她抬手看着上面鸡蛋大小的紫斑苦笑一声。   一直藏在她袖中的紫红小蛇窜了出来,看着她吐了吐蛇信。   “烟烟。”   容潋扯了扯唇角,强撑着自己爬了起来,几乎是跌跌撞撞来到石碑前,她手刚触及石碑却是再也撑不住瘫倒在地。   意识逐渐远去,却在昏迷的时候眼底撞见一抹红色鞋面。   “真是的,这般逞强。”   弥烟的声音突兀的传来,容潋眨了眨眼,苦笑一声。   想不到临死前竟然听到了弥烟这个冤家的声音,这算不算是对她往日造的孽而来的惩罚?   容潋闭上了眼。      周身时冷时热,睡得十分不踏实。   李秋霜瞥了眼躺在草席上昏睡不醒的容潋,随后眸光又落在她身边那一身艳红如火的红衣女子身上,篝火跃动,映衬的她那张妖孽般的容颜更加明媚。   “跟了这么久,到底还是忍不住出来了吗?弥烟。”李秋霜开口。   弥烟弯唇一笑,带着几分妖孽意味:“再不出来,小公子若是有何闪失,那妾身也不好跟尊上交待不是?”   李秋霜没有在意那些,只是冲她点点头,随后道:“不过还是要多谢你了,否则我们”   弥烟眉头一挑:“不必谢妾身,妾身要保的是小公子,你们只是顺带。”   李秋霜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许怀安听了有些不悦,旋即岔开话题道:“容姑娘还有多久能醒?”   “放心吧,她命大着呢,也不知她从何处得来的这万毒王蛇这样的宝贝,这次若非是这蛇吸了她体内的毒血,只怕她此刻已然要化作一滩血水了。”弥烟说着,忍不住看了眼还在沉睡的容潋。   她怎么也没想明白,容潋与自己当是一路人,自己则是身有任务,必须保护许怀安,而容潋却没有这个义务,又为何会去舍命保护许怀安?还将自己唯一一颗避毒丹交给了许怀安,她这么做,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弥烟想不明白,然而那原本熟睡的人却有了苏醒的迹象,弥烟先是一僵,连忙瞥开头,却又忍不住瞧瞧看了过去。   只见容潋缓缓睁开了眼,却对上了一众人担忧的目光,她一一扫过,眸光却在落在弥烟身上时顿住。   她眨了眨眼,突然嘀咕道:“怎么死了都能看到这个死女人,真是阴魂不散。”   说着又闭上了眼。   弥烟咬牙切齿,她猛然伸手拽住容潋的衣襟将她拽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她道:“你好好给妾身瞧瞧,谁阴魂不散啊?!”   容潋这才清醒过来,诧异的打量了一下弥烟开口:“弥烟?怎么真的是你?”   弥烟冷笑一声正欲开口,便见容潋举起右手露出手臂上的小蛇,兴冲冲的开口。   “烟烟,快看,这是你姐。”   弥烟:“”   她要按不住握刀的手了!   ☆、第七十六章 长生冢内   许怀安等人好说歹说才劝住弥烟没有拔刀出来将容潋给砍了。   弥烟盯着那蛇咬咬牙道:“要么给这蛇改名, 要么妾身就将它剁了炖汤!”   容潋不服气的看着她道:“凭什么, 这是奴家的蛇,奴家乐意,这天下叫烟烟的多了去了, 凭什么你就要它改名?!”   看着容潋理直气壮的样子, 弥烟不禁有些头疼,正待开口,李秋霜却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好了,你二人莫闹了。”李秋霜眉头微皱道:“我们在这长碑林阵中太久了,方君逸虽然不知道为何对这里这般熟悉, 但显然他已经知道出路在何处,继续走下去势必会有一战, 都先休息下恢复体力吧。”   弥烟不以为然,但见许怀安面上已露出疲倦之色,终究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罢了。”弥烟索性倚在一旁的石碑上闭目养神。   李秋霜带着许怀安在一旁坐下,许怀安靠在她身边,眸光扫了一下众人。   中毒最深的容潋在她的小蛇帮助下已经醒了,接下来就是赵云龙,他的手下都已经死了,只有他还顽强点,只不过现在已经快是痴傻状态,方婕跟章桎谦都没有什么太大问题,总体来说损失并不是很大。   “在想什么?”耳边响起李秋霜清冷嗓音。   许怀安摇摇头,颇为疲惫的闭上了眼, 懒懒倚在李秋霜身侧道:“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李秋霜身子微动,让许怀安靠着舒服点,她牵过许怀安的手道:“睡吧,睡一会我们再走。”   李秋霜的贴心总是能令她心安,许怀安弯了弯眉眼应了一声,便瞌了眸子倚在李秋霜肩头睡去。   李秋霜偏头看向许怀安,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眉眼间不经意的带上了温润笑意,她将头轻轻枕在许怀安秀发上,属于许怀安的清淡药香令她放松下来,不自觉的也有些困倦。   但她只是闭眼调息,长碑林过于凶险,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因此她不敢彻底放松。   休息了两个时辰,天色亮了起来,李秋霜叫醒众人随便用了些许干粮继续往前走。   却是走了不过小半个时辰,眼前突然开阔起来,放眼过去竟是背靠山崖的一片开阔地,悬崖石壁上雕刻着古怪的图腾花纹仔细看去这图腾下竟然是一扇厚重的石门。   “这里是?”李秋霜看向章桎谦。   “这里就是我们来这的目的地长生冢了。”章桎谦开口道。   “长生冢?”许怀安诧异的看着章桎谦。   “不错,包括前宗主在内的十二位宗主都长眠于此。”   许怀安不由郑重起来,李秋霜道:“这要如何进去?”   章桎谦正欲开口,却听得从石门内传来轰隆一声,接着巨大的石门缓缓开启。   章桎谦面色一变,连忙大喝一声:“快闪开!”   李秋霜来不及多想揽过许怀安的腰身向身侧撤去,她们刚撤开,原先的地方便有两只弩箭刺入地面,再看去只见无数支弩箭从门内铺天盖地的射了出来,辛亏她们躲得快,否则怕是要被射成刺猬了。   许怀安惊得一身冷汗,弥烟咬咬牙道:“你们琅轩什么臭毛病,一个埋死人的地方还设这么多机关!”   方婕不悦的皱了皱眉,道:“我等若是不以奇门遁甲机关之术来保护,那长陵卷怕是早就让一些心怀不轨之人得去了。”   弥烟不以为然,许怀安却道:“弥烟,你且少说两句。”   闻言,弥烟轻哼一声不再开口,容潋却是瞅了瞅石门内道:“你们这门还带从里面自己开的?”   提到这里,章桎谦面色一变,咬牙开口道:“怎么可能?是有人闯进去了!这才会启动冢内机关。”   闻言,李秋霜面色一凝:“可是方君逸?”   章桎谦咬牙切齿道:“不管是谁都不能让他打扰宗主们的长眠,你们跟紧我,冢内的机关不比这外面的少。”   闻言,几人不由绷紧了神经跟在了章桎谦身后步入了长生冢内,谁知几人刚踏进去,身后的石门猛然合上,却是不待众人反应,冢内突然间明亮起来。   众人定睛一瞧,正前方林立着十几个牌位,红烛围绕诺大的圆形山洞绕了三圈,照的山洞内如同白昼。   众人紧张的盯着周围,却听得一阵张狂笑意。   李秋霜当即便听了出来,面如寒霜:“方君逸。”   “想不到你们竟然能逃出来,真是不容易。”方君逸从暗处走了出来,唇上勾着阴冷笑意,眸光仔细扫过众人。   “凌绝琅轩,拜月罗刹,还有个不入流的流沙派。”   方君逸看向李秋霜笑道:“师妹,你说武林中若是传出凌绝宫少宫主勾结罗刹门与拜月教的消息,凌绝宫可还能容得下你?”   李秋霜神色淡淡:“方君逸,凌绝宫少宫主不过是我的江湖身份罢了,可你莫要忘了,本宫不仅是凌绝宫少宫主,本宫还是当今三殿下,本宫以三殿下的身份结识她们,你又凭什么干预本宫?”   李秋霜的声音不怒而威,却是丝毫未将方君逸放在眼底,显然此刻的李秋霜,全然不是作为凌绝宫少宫主来跟方君逸说话,而是拿出了三殿下的身份将方君逸狠狠压下,一点情面都不给。   方君逸的脸色变了变,却又听李秋霜开口:“方君逸,你勾结玄殷殿谋害本宫,你说按我朝律法,你还当何罪?”   方君逸面色铁青,连声道:“好好好,好的很,你且先得意着!”   随后方君逸眸光阴鸷的盯着许怀安道:“许怀安,你不是想知道是谁灭了琅轩吗?那我告诉你,灭了琅轩的,就是”   “锵!”   然而不待他说完便见一道红色身影欺身而上,手中弯刀泛着寒芒,方君逸来不及多想,连忙拔出配剑挡了下来。   看着来人,方君逸顿时怒吼道:“弥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想带他走吗?只道真相了她不就会跟你走了吗?!”   弥烟笑的妖孽:“方公子,有的话,不到该说的时候就不要说出来明白吗?还有就是”   弥烟另一只手上的弯刀毫不犹豫的向方君逸腰间斩去。   “我罗刹门的事情,还恐怕轮不到你来插手。”   弥烟下手狠戾,方君逸被迫之下向后退去,他手中挽了个剑式,嗤笑一声看向弥烟道:“也是可怜许贤弟了,被你们一个个的欺骗了那么久,沈晏殊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远处的许怀安听着,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拳。   弥烟不屑的看向方君逸道:“那方公子,你以为你知道的真相又有多少是真的?不过是听那玄殷殿里的人胡编乱造,便以为是真相了?实话告诉你,真正的真相只有妾身跟尊上知道。”   方君逸先是一愣,随后他定了定心神,冷冷的瞧着弥烟道:“差点着了你的道了,那云君分明在他的遗书里写的清楚,你想说这个是假的吗。”   “你说什么?!”许怀安愣了一下。   弥烟突然大笑一声道:“方君逸,你是蠢吗?当年云君是生是死无人知,这长生冢里摆放的不过是云君的衣冠冢,还是江晟带着他们两个亲自下葬的,有没有遗书,他们不知道吗?”   方君逸冷哼一声:“那云君早已预料到自己会遭遇不测,故而早早就留下书信一封藏了起来,这件事无人得知。”   “无人得知你有是怎么知道的?”弥烟的眸子陡然冷了冷,杀意悄然弥漫。   “我”方君逸正欲开口却察觉到弥烟周身蠢蠢欲动的杀意,他心思一动,左手悄然背到身后做了个手势。   “我怎么知道的,与你何干?”方君逸气势陡然强硬起来,随后道:“说实话,对你们二十年前的是是非非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交出长陵卷,我可以给你们一条生路,否则”   他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还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发现她们已经被一众黑衣人包围起来。   李秋霜眸光一扫这群黑衣人,顿时心中有了一个猜测,她抬眸冷冷的瞧着方君逸道:“所以说,一切都是你早已谋划好的,你们早已知道长陵卷就在这,但云君设下的限制只有他的后人能开,所以你们故意放出消息为的便是将怀安引过来,而你自己,就是诱饵,一步步将我等引了进来。”   方君逸鼓掌大笑道:“真聪明,不愧是师妹,这么快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猜了出来,不错,你猜的一点都没错,不过为了将你们引来,我也是煞费苦心啊。”   李秋霜突然意识到一点,她冷冷盯着方君逸道:“所以,琅轩旧部里,有你的人,对吗?”   李秋霜此言一出,惊得章桎谦跟方婕连忙看向方君逸。   但见方君逸面上扯出一抹神秘莫测的消息:“师妹当真是个可怕的对手,可惜啊,你意识到的太晚了,江晟几个,怕是已经死透了。”   方婕听罢,双眸通红死死盯着方君逸道:“你说什么?!”   方君逸不屑的瞧着她道:“我说,他们死透了。”   ☆、第七十七章 入华胥镜   方君逸的声音尖锐刺耳, 却令众人面色变了一变。   “你你杀了江晟?!”方婕浑身颤抖, 难掩的怒意自她周身弥漫。   许怀安咬牙切齿:“方君逸!他们都是无辜的!琅轩二十年前就已经没落了,你竟然还不放过他们!”   “无辜?”方君逸冷笑一声:“许怀安,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他不肯说出长陵卷的下落, 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一派胡言!”许怀安大喝一声,怒目相视:“方君逸,那只不过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我琅轩从未得罪任何人,只是你们苦苦相逼不管是二十年前还是现在,伤害琅轩的人, 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就凭你?”方君逸目露不屑,倨傲的开口:“拿下。”   他话音一落那些黑衣人便冲了上来, 李秋霜眸子一冷,伸手将许怀安护在身侧,长剑陡然一震挽了个剑花,只一招就取了冲在最前面一人的性命。   一场混战,李秋霜弥烟容潋三人将许怀安护在其中,方婕却似是杀红了眼,连杀数人人竟然是直直向方君逸扑去。   “找死!”方君逸眸中一寒,杀意迸现。   “阿婕!”章桎谦见着,顾不得许多一见震开身边的黑衣人追了上去。   方婕下了杀心,招招只攻不守,但方君逸实力强横断不是方婕能够匹敌的。   方君逸自然也不将方婕放在眼底,只是他瞥了一眼心急如焚的许怀安, 面上勾起一丝冷笑。   他骤然欺身而上,扫开方婕的拳势,在方婕错愕的目光中,一掌重重的击在方婕胸口。   方婕猛吐一口鲜血向后跌去倒在地上,旋即便有三个黑衣人将剑架在她脖子上。   方君逸勾唇大喝一声:“不想她死都给我住手!”   所有人顿时停了下来,李秋霜看着被黑衣人架着的方婕眉宇紧皱。   许怀安双拳紧握,怒道:“方君逸,你放了方姨!”   方君逸勾唇:“放了她?许怀安,我凭什么放了她?”   许怀安压抑着心底的怒意,低喝道:“你要的不是她是我,你就算抓了她也没用,方君逸,我爹设下的禁制只有我能解除,这点你该明白。”   “许怀安,你说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方君逸瞧着她笑道。   许怀安深吸一口气,从李秋霜身后走出看着方君逸道:“你放了方姨,我与她做交换,方君逸,我该是比方姨有用多了吧。”   “不可!”李秋霜和弥烟异口同声道。   “小公子不可啊!”章桎谦连忙道。   “怀安。”李秋霜抓住她的手腕,眉宇紧皱,眸中满是担忧之色。   “方君逸虎狼之辈,他若伤你”   “三娘。”许怀安打断她,含笑摇头,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随后轻声道:“没事的,以往都是你们保护我,这次换我来。”   她说完,看向方君逸道:“我还有个要求。”   方君逸有些不耐:“什么条件。”   “我要你在没有出禁地之前不允许伤害她们任何人,即便你拿到长陵卷!”许怀安沉声道。   方君逸嗤笑一声道:“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许怀安笑出声,她拔出藏在后腰的匕首,匕刃横在脖子上,惊得周围人有些不知所措。   “方君逸,你可得想清楚了,你若不答应,我便自刎于此,你见过禁制,到那时禁制你觉得,这世间还有人能解?你得不到长陵卷,你上面的人会让你好过?你杀了我们,不仅得不到长陵卷,天下武林还是以凌绝宫为首,你觉得,青阳子会选择用你这种心术不正之人当少宫主,还是会选择阮师姐,这点你恐怕比我更清楚!何况若是真拼的鱼死网破,你觉得南疆拜月西域罗刹可会放过你?别人我不知,但沈晏殊的实力,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许怀安的一番话却是正中方君逸的死穴,只见他面色铁青,咬牙盯着许怀安。   许怀安面上毫无惧色,一双眸子透露的坚定却是令众人心安。   “好,我答应你!”最终,方君逸一脸不甘的开口。   许怀安心底悄悄松了口气,将匕首放下,方君逸低喝一声:“放人!”   黑衣人闻言,便松开方婕将人推向许怀安这边,章桎谦连忙上前将人扶住。   许怀安抿了抿唇正欲上前,容潋却是拍了拍许怀安的背笑道:“许公子,看不出来,你还有这胆识。”   许怀安只觉得后颈一凉,她无奈的转头看了眼容潋,没有说什么便向方君逸走去。   容潋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李秋霜身上,但见她低着头神色苍白薄唇紧抿,双拳紧握遏制着心底浓烈杀意与怒火。   李秋霜速来清冷淡然,从未有过盛怒,这般瞧来却是让容潋不自觉的颤了颤身躯,刚想开口唤她却被弥烟止住。   弥烟冲她摇摇头,看了眼李秋霜目光终究是落在了许怀安身上。   许怀安背影挺拔,她走到方君逸面上,神色冷静自若道:“带路吧。”   方君逸眉一挑,又偏头看了眼李秋霜等人,弯唇冷笑:“来人,带她们走。”   方君逸说罢率先带路,许怀安跟在他身后,身侧还跟着两名黑衣人。   李秋霜等人被黑衣人围住跟在身后,看着被人墙分离开开口许怀安,李秋霜握紧了双拳。   容潋凑到她身边,低声道:“不必担心,奴家给他留了个保命的。”   她微微抬手抚开鬓角碎发,露出纤细皓白的手腕。   李秋霜瞧着,愣了一下,随后心下了然冲她略略颔首,无声开口。   多谢。   容潋笑笑没有开口,一行人静静跟在后面。   许怀安环顾四周,原本的机关似是叫方君逸等人已经拆除了,一路走来众人相安无事,最后方君逸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青铜门前。   方君逸上前转动一旁的石灯,青铜巨门轰然打开,里面出现一面巨大的铜镜。   “就是这了,你进去吧。”方君逸瞥了一眼许怀安。   “就这?”许怀安极度不信任的看向方君逸。   “你可莫要小瞧了这面镜子。”方君逸冷笑一声,瞥了一眼身后的章桎谦笑道:“这可是云君设下的华胥镜。”   “华胥镜?”许怀安有些疑惑。   “里面一共有十二面一模一样铜镜,你会被铜镜引导陷入幻境,每一面铜镜有一次幻境,破的了,你才能出来,破不了,你就会永远被留在里面,若是强行破阵,轻者精神受创,重者陷入幻境轮回,一生痴痴傻傻疯疯癫癫武功尽失,与废人毫无两样。”方君逸似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情,面色有点难看。   谁知许怀安看了他一眼,唇边笑意轻蔑:“怎么?方君逸,你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方君逸冷哼一声道:“与你无关,我只给你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内你若是不出来,可别怪我”   “方君逸!”许怀安冷喝一声,眸光冰冷的盯着方君逸,却是令方君逸下意识的一怔。   “若我出来看不到他们毫发无损,你永远也别想得到长陵卷!”   许怀安声音冰冷,根本不容置喙。   方君逸咬咬牙道:“好,我答应你。”   许怀安不再看他,只是回身看向面色冷凝的李秋霜,露出一抹令人心安的笑意,李秋霜瞧着,知道她心意已决,深吸一口气,冲人点点头。   许怀安面上笑意深了几分,她回头,不再看任何一人举步踏入了青铜门,而青铜门却在他踏入的时候轰然合上。   烛火悠悠,这是一个圆形的石室,十二面铜镜将人包围在其中许怀安瞧了瞧,却并未感觉到任何不适。   许怀安上前走到一面铜镜前,盯着铜镜里自己的倒影。   “怀安!”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许怀安下意识的回头,什么石室铜镜全都消失不见,熙攘热闹的洛阳城大街上,许怀安站在人群中有些迷茫。   “怀安!”突然有人拍了她一下,吓得她浑身一颤连忙回头却见到一脸稚气的李承煜。   她困惑的打量了一下李承煜,不高的身段稚嫩的面容瞧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   见许怀安这般打量着自己,李承煜下意识的抬手覆到许怀安额头上,嘀咕道:“怪了,没发热啊?怀安,你怎么了?怎么这般看着我?”   “我咳咳”许怀安刚要开口,却是一阵咳嗽,吓得李承煜连忙抚了抚她的背。   “怀安,你没事吧?可是又不舒服了?”李承煜焦急问道。   “没事,咳咳。”许怀安再度开口,却是有些头晕目眩。   李承煜见她面色苍白,有些担忧道:“你可是身子还没好全?”   许怀安心思有些烦乱,她应当是陷入了幻境,她忍不住抬手捏了把自己的胳膊,却是一阵生疼。   “哎,怀安,你拧自己作甚。”瞧他疼的龇牙,李承煜连忙开口。   许怀安有些发怔,听闻李承煜问她连忙收了手,摇摇头问道:“没什么,七郎,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李承煜闻言,神秘兮兮的笑道:“我三姐回来了,她要同赵大哥成亲了,父皇母后他们都在忙着三姐的亲事没空管我,我便寻思着带你出来转转,你没事吧?若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许怀安却是觉得一阵耳鸣,李秋霜同赵乾要成亲了?她这是回到了六年前?   ☆、第七十八章 父女相聚   许怀安觉得脑海里一片混乱, 她隐约记起十四岁那年李承煜的确有找过自己, 为的也是李秋霜与赵乾成亲一事。   她当是在华胥镜所引的幻境之中,可这幻境为何会让他看到六年前的事情?她又该如何走出这个幻境?   她心事重重,李承煜见着不由在她面前晃了晃手, 许怀安回过神便见李承煜眉眼间尽是担忧之色。   “怀安, 你真的没事吧?”   许怀安勉强勾了勾唇道:“许是在外待久了身子有些不适吧。”   闻言,李承煜皱了皱眉道:“既然这样我就先送你回去吧,听戏什么时候都能听,还是身子重要。”   许怀安看着他,不自觉弯了弯唇:“麻烦七郎了。”   “嗨, 你我兄弟二人客气什么,走吧。”李承煜拍了她一下, 似是不满的抱怨了一声,随后便带着她向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李承煜将许怀安送至许府后门,与李承煜拜别后,便独自回了自己的小院。   看着落魄的院落,再想到六年后的样子,许怀安牵了牵唇角,露出一抹无奈笑意。   “少爷,您回来了。”红桃见许怀安在院中站着,连忙迎了上来。   见到红桃,许怀安弯唇颔首道:“嗯,桃儿姐,我去歇息会。”   “好的少爷。”红桃应声。   许怀安回到屋中将自己关在屋里, 她眉头紧皱打量着房中事物最后走到屋中唯一一面镜前。   “你让我回到这个时候,究竟想要我看到什么呢?”许怀安喃喃自语着,眉间有些困惑不解。   许怀安突然想起一件事,华胥镜是她爹秦毅云设下的,而江晟等人又说只有自己可解。   若是这幻境真的与现实无二,那她何不去寻沈梦云?   打定主意后,许怀安便起身出门,前往沈梦云的院子,她刚踏入院中却发现院中竟然一个下人都没有,不免心中有些困惑。   她快步来到沈梦云屋前,正欲敲门却听得屋内竟传来压低的谈话声。   “大嫂,这三殿下回来了,江湖上有关琅轩的消息还未曾传入那些人耳中。”   “有劳你了,这么多年为我们母子二人做了这么多。”   许怀安听了听,这两个声音当是许义堂同沈梦云的。   许怀安突然意识到,她似乎从一开始就未曾怀疑过许义堂在琅轩这一系列事情中所扮演的角色。   或者,只能说许义堂藏的很好,好到许怀安从未曾怀疑过他,只当他是心悦沈梦云却不待见自己这个非亲生的儿子。   许怀安惊出一身冷汗,琅轩为江湖禁事,沈梦云瞒了她这么多年自然不会将琅轩的事情告诉一个仅仅是心悦她的男人,而方才二人的对话中许怀安明确听到许义堂唤沈梦云大嫂,那许义堂与琅轩,与秦毅云到底是什么关系?   许怀安又不免怀疑起来,这华胥镜里的内容到底是真是假?许义堂到底知不知道琅轩?一系列的疑问在许怀安脑海里盘踞着,却没有一个出路。   屋中两人又说了什么,在听到许义堂准备离去时,许怀安连忙藏到一旁的柱子后面。   只见许义堂出来后先是四处打量了一番,便匆匆离去。   见许义堂走远,许怀安才从柱子后出来,她在外又等候了一阵旋即敲了敲沈梦云的房门。   “来了。”沈梦云打开房门,却见外面站着的许怀安时微微一愣。   “安儿,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许怀安瞧着沈梦云的眸子,却发现她眼底有些许慌乱,她旋即敛眸开口道:“我有些事找娘。”   沈梦云怔了一下,道:“进来吧。”   沈梦云将许怀安迎入屋中,关好门转身回到桌前为许怀安倒了盏热茶。   “你身子刚好怎么就同那七皇子出去,便不怕病情加重么?”沈梦云关怀的开口。   许怀安看着沈梦云,敛眸道:“我没事,娘不必担忧。”   沈梦云看着许怀安,唇瓣蠕动似是想要说什么,却被许怀安开口打断。   “娘,您改命沈梦云,可是在日夜思念着爹?”不知何故,许怀安心底就是想问上这么一句。   然而她便看到,沈梦云的面色霎时间变得惨白,许怀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幻境,而不是现实。   沈梦云面色苍白的看着许怀安道:“安儿,你是不是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许怀安看着沈梦云这般模样,终是轻叹一声:“娘可知华胥镜?”   沈梦云愣了片刻,随后打量着许怀安,喃喃道:“华胥镜,你说华胥镜?”   许怀安苦笑一声,道:“爹设下的华胥镜,可有破解之法?”   沈梦云似是惊醒般,连忙拉住许怀安的衣袖,近乎哀求道:“安儿,你不要去碰,那个你不能去碰,就让琅轩的秘密永远埋藏,你若去了,会惹上杀身之祸的!”   许怀安看着沈梦云,满脸无奈之色。   “可是啊娘,我就在华胥镜里。”   沈梦云怔然,许怀安淡笑看着她道:“我知这一切都是幻想,娘,有些责任是我的就是我的,我逃不掉也躲不开,那边还有人等着我破阵去救她们呢,娘,告诉我吧。”   沈梦云陷入了沉默。   “你便是这般想要离开?”   突然之间一切似是静止了一般,沈梦云待着不动,便是那茶水上冒的热气都静止了一般,一名黑袍男子从沈梦云身后出来,他面上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   许怀安有些诧异的看着男子,随后道:“是。”   “哪怕在这里你不用与外面的是是非非再有接触,哪怕在这里面你能平安的度过一生,不用再接触那些令你难过伤心的事?”男子又问。   许怀安轻笑一声,回答道:“是。”   “却是为何?”男子看向她问道。   “我爱的人还在等我。”许怀安敛眸弯唇轻笑。   “可这里也有。”男子道。   许怀安摇摇头,开口道:“你说的不对,幻境永远只是幻境,假的永远不会成真的。”   男子怔了片刻,面具下的薄唇微抿,随后他一挥手,原先沈梦云屋中的一切都不见了,便连沈梦云与那男子也都消失不见。   许怀安睁开眼,面前还是那摆着十二面铜镜的石室,她有些摸不清头脑,她这是从华胥镜里出来了。   “很久都没有人能坚持本心了。”   身后突然传来沧桑的声音,许怀安回头却是见到一个穿着邋遢的老者。   许怀安眸光落在老者的脸上,面上有几分不可思议之色,呆怔了半晌。   老者却是看着许怀安,笑了笑:“想不到竟是个女娃,这么多年过去了都长这么大了。”   许怀安喉间哽咽,眼眶有些泛红,半晌才道:“琅轩宗主,云君秦毅云?”   老者朗笑一声,眸光慈爱的看着许怀安开口:“正是。”   许怀安眸子瞬间睁大,她看着秦毅云,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低喝道:“您没死?!”   秦毅云负手长叹一声道:“二十年前出事那天,我被人逼入禁地,身受重伤,不得已造成自己假死的现象。”   “所以您就躲在这里二十年,不去管我跟娘,也不去管那些追随您的琅轩众人?!”许怀安忍不住大声质问。   秦毅云看着她,半晌摇了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安儿,我离不开这里。”   许怀安怔住:“离不开?什么意思?”   秦毅云苦笑一声,他望了眼石室内十二面铜镜,轻叹一声道:“这十二华胥镜的阵眼,是我。”   许怀安惊得睁大了双眸,看着秦毅云。   “我在阵在,我亡阵破。”   秦毅云神情坦荡,许怀安却是喉间涩然,她隐隐猜到了什么。   “您难道说您打算”许怀安一脸无法置信的看着秦毅云。   秦毅云看着许怀安,淡笑道:“安儿,你可知我要你来是为何?”   “可是为了长陵卷?”许怀安想了想道。   秦毅云颔首:“不错,长陵卷在我这,长陵卷为先祖所留,虽然遗失却被我侥幸寻回,但长陵卷为琅轩带来太多不幸,可祖训在前我又不能毁了去,所以我打算将其传授给你后,便带着它永远的尘封在这长生冢。”   许怀安沉默了,秦毅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要再想太多了,为父能见你一面已然是很高兴了,虽然对不起你娘跟你这么多年,但为父有自己的苦衷,为父不求你能原谅为父,只愿你日后能够过上你愿意的日子。”   许怀安敛眸身体微微颤抖,她看向秦毅云有些哽咽:“爹,二十年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毅云抿唇,深吸一口气道:“是为父信错了人,才害得琅轩被人盯上,安儿,琅轩惹上了不该惹的势力,你要小心。”   许怀安愣了一下,随后脱口而出道:“可是玄殷殿?!”   秦毅云眸中一震,握住许怀安的肩膀道:“你遇到他们了?!”   许怀安咬牙道:“这扇门外,就有玄殷殿的人劫持了章叔跟方姨,还有我的亲友跟爱人。”   秦毅云眸中生出滔天怒意,咬牙切齿的开口:“这群混账!”   随后他看向许怀安道:“来不及了,安儿,我现在念的你一定要全部记住并且背下来记住了吗?”   许怀安闻言,点点头道:“我记住了。”   “好,你坐下。”秦毅云道。   “嗯。”许怀安原地坐下。   秦毅云坐到他身后,双掌抵在许怀安背上,传输内力。   许怀安一惊:“爹?!”   “别动!”秦毅云道:“用心记住我的每一句话。”   许怀安大概猜到了秦毅云要做什么,她眼眶通红,泪水不自觉滑落,她咬咬牙道:“好。”   秦毅云欣慰一笑,随后开口一字一顿的背着长陵卷。   许怀安感受着身体里多出来的源源不断的内力,用心记下秦毅云背下的每一句话。      许怀安进去已经快有十二个时辰了,门里却还没有半点动静。   方君逸焦急的在原地踱步,放在身侧的手此刻紧握成拳。   看着方君逸焦急的模样容潋撇了撇嘴,随后她看向一旁原地打坐的李秋霜,只见她眉宇微皱,显然是静不下心来。   容潋没有打扰她,不由用手肘顶了顶闭眼假寐的弥烟。   弥烟懒懒散散的抬眸看了她一眼道:“干什么?”   “许公子进去那么久了,不会出什么事吧?”容潋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   容潋凑的太近,令弥烟有些不自在,她悄悄移了下身子,冲容潋道:“你在这急有什么用,你看看人家,自己夫君身陷险地都不慌不忙的,你凑什么热闹。”   容潋撇撇嘴,却看到李秋霜睁开了双眸,眸光锐利如剑锋落在弥烟身上,随后便收敛了去。   “你瞪妾身也没用,谁让他进去的,你找谁。”弥烟笑眯眯的开口。   李秋霜抿唇不语,偏头看向章桎谦跟方婕,方婕气色好了些许,但面色还显得有些苍白,见李秋霜看过来,她面上有些歉疚。   “对不起少夫人都怪我太冲动了,不然小公子也不会”   “不是你的错,方前辈。”李秋霜摇摇头,眸光有些涩然:“是我太过无能。”   “早知道这样,你还不如叫小公子跟妾身走了,这样小公子也不会以身涉险,更不会被这家伙盯上。”弥烟瞥了一眼方君逸,眸光有些不屑。   若非是看在许怀安的面子上顾及方婕,这些个人她根本不放在眼底。   李秋霜咬咬牙没有说话,她不知该说什么,甚至这一刻的她有些怀疑,她支持许怀安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她转头眸光落在青铜巨门上,眉宇间焦急而担忧。   怀安,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第七十九章 败方君逸   十四个时辰过去了, 石室内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这许怀安怎么回事!都十四个时辰了, 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方君逸等的有些不耐。   弥烟没好气的开口道:“你有那本事,你去啊,小公子又不会武。”   方君逸觑着弥烟, 眸中杀意弥漫:“妖女, 你莫要挑战我的耐心。”   然而话音刚落却是一颗石子擦着他面颊而过,狠狠地钉在了那青铜巨门上。   方君逸突觉面上温热,他抬手去拭,却看到手背上的殷红时愣了片刻,随后看向一旁站起身的李秋霜, 只见她满脸戾气,全然不似以往清冷华贵, 那模样似乎随时会暴起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方君逸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半步,腿间打颤。   “李秋霜,你不要胡来!否则我随时都可以要了方婕的命!”方君逸壮着胆子开口。   李秋霜的步子顿了下来,方君逸见状,连忙摆手让黑衣人将李秋霜团团围住。   “嗤,妇人之仁。”弥烟瞥了一眼李秋霜,不屑轻笑。   李秋霜抿唇不语,方君逸见李秋霜受制,眉眼间有些得意之色,正欲开口,山洞内却是一阵地动山摇。   众人连忙稳住身形,方君逸心中大骇, 连忙转身却见身后的青铜巨门缓缓打开,他面上顿时有些欣喜。   然后却不待他刚说什么,一阵劲风袭来,令他几乎是下意识抬手掩面向后退了半步。   待狂风过后,方君逸下意识的看向门内,便见一袭青衣的许怀安拿着一张精致的银色假面缓缓走了出来。   方君逸正欲开口,却连许怀安戴上了那张假面,周身气势陡然一变,无形的威压弥漫开,竟是令方君逸由心而生出一种无声的恐惧。   章桎谦与方婕却是看着许怀安,不自觉的喃喃一声:“云君?”   二人的话语让众人一愣,旋即目光不由自主的都落在许怀安身上。   “许怀安长陵卷呢?!”方君逸开口质问。   许怀安瞥了他一眼,眸光无波:“你想要?那便进去拿吧。”   方君逸愣了一下,下意识向里面走去,方走一步发觉不对,又看向许怀安,眸光审视片刻赫然出手向许怀安打去。   李秋霜见状,顾不得许多拔剑便上,却被周围的黑衣人牵制手脚。   许怀安见方君逸袭来,双眸敛眸,下一刻猛然出手一挥,竟然直接将方君逸挥了出去。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向许怀安,便是与许怀安朝夕相处的李秋霜此时都有些错愕。   方君逸半跪在地唇边溢出鲜血,体内气息乱窜,受了不轻的内伤,他无法置信的看向许怀安:“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有如此强大的内力,这不可能!”   许怀安居高临下的觑着他:“你不是想要长陵卷么?怎么,就凭你这点本事?”   “你学了长陵卷?!”方君逸睁大了双眼,无法置信的看向许怀安。   “对你,尚用不到长陵卷,方君逸,你们玄殷殿欠琅轩的,该还了!”许怀安冷声道。   “我杀了你!”方君逸暴怒而起,拔剑便向许怀安袭来。   许怀安面具下眉头微皱,连忙侧身躲过方君逸的剑,掌下生风便欲拍向方君逸。   方君逸虽然受了内伤,但反应很快,侧身躲过许怀安一掌后,左手做掌反拍向许怀安。   许怀安到底不及方君逸习武多年,此刻有些反应不及,正当方君逸欣喜要得手之时,一条紫红小蛇从许怀安袖中爆射而出,毫无犹豫的便在方君逸掌上咬了一口。   “啊!”方君逸惨叫一声,连忙收手,却发现左手上被蛇咬过的地方已经泛起大量紫斑,扩散速度十分迅速,所到之处令他痛不欲生,方君逸欲用内力压制,却发现自身内力在迅速消散。   许怀安抬手摸了摸小蛇脑袋,淡声道:“这万毒王蛇的蛇毒,你感觉如何?”   方君逸自知已然落了下风,他不知许怀安在里面经历的什么,但他知道,他若再不走便是死路一条,不由咬牙喝道:“算你狠!快撤!”   黑衣人闻言,连忙护在方君逸身边快速逃离。   弥烟等人欲追,却听得噗通一声,回头一看许怀安竟然倒在了地上。   “莫追”许怀安艰难的说完,意识便陷入了黑暗。   李秋霜连忙上前将人扶在怀中,抬手探上她的脉搏,察觉到她脉搏跳的很快,连忙用内力去探却发觉此刻许怀安体内充斥着强横的内力,而因无人引导而四处冲撞乱窜。   李秋霜顾不得想许怀安为何会拥有如此强横的内力,若再不引导,只怕许怀安会爆体而亡。   她咬牙连忙将许怀安扶正坐起,双掌相对,闭眸以自身内力去引导许怀安体内乱窜的内息。   其余人见着,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却不敢前往打断。   李秋霜引导着许怀安体内的内力,奈何那内力过于霸道,在那内力面前,李秋霜的自身内力却显得有些不足,难以引导,欲强行引导却被反震。   一时间李秋霜额前渗出密密细汗,动用元气却被反噬,逼得她竟是唇边溢出一抹猩红。   众人见着大惊,弥烟眸光闪烁,最后还是咬咬牙端坐在李秋霜身后,双手紧贴在她背后将她自己的内力渡给她。   有了弥烟相助,李秋霜的内力总算能与许怀安体内的气息抗衡,李秋霜顾不得许多,连忙引领着那股内心让它们一层层冲破许怀安的经脉,最后汇聚在许怀安的丹田内。   待许怀安体内气息平稳之后,李秋霜这才收了手,低声开口道:“多谢。”   弥烟也收了手,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李秋霜道:“不用谢妾身,妾身也是为了小公子。”   李秋霜虚弱的笑了笑,抬手擦去许怀安面上因为痛苦而渗出的汗水,随后便将她拥入怀中,让她好好休息。   弥烟见着,忍不住丢她一块帕子道:“把你唇边的血擦了去,免得小公子醒了以为是妾身欺负了你。”   李秋霜也不恼,拭去唇边血迹便不再多言。   “少夫人,小公子这是怎么回事?”章桎谦忍不住问道。   “有人渡了内力给她,她不会引导却还强行出手伤了方君逸,方才已然是强弩之末。”李秋霜淡声道。   章桎谦震惊道:“是谁给的小公子内力?”   李秋霜眸光落在方才许怀安倒下时跌落的面具上,她抬手拿起那面面具,瞧了一眼便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她轻叹一声道:“怕是这面具的主人吧。”   “什么?!”   章桎谦与方婕面色震荡,一时间无法想象李秋霜话里的意思。   “咳咳”李秋霜怀中的许怀安却是轻咳出声,旋即缓缓睁开了双眸,一睁眼便对上了李秋霜那饱含担忧害怕之色的双眸。   “三娘?”许怀安喃喃开口。   “可好些了?”李秋霜偏开头低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许怀安愣了一下,随后道:“三娘你”   “若是无事,便起来吧”李秋霜并未回头,只是冷声开口。   许怀安有些不解,随后看向其余众人。   “养蛇的,你出来,妾身有话同你说。”弥烟不看她,转而拽过一旁的容潋向外走去,可怜容潋一脸懵的就被弥烟拽走。   章桎谦见着,便道:“阿婕,我带你出去走走。”   方婕想要开口,却被章桎谦以眼神止住,只得与章桎谦退了出去。   待得几人都不见了身影后,许怀安这才眨了眨眼,从李秋霜怀中起身,看向李秋霜。   李秋霜偏开头,秀发垂下,令许怀安看不清李秋霜的神色,许怀安怀揣不安的想要牵过李秋霜的手,却被李秋霜躲了去。   许怀安一怔,随后弱弱开口道:“我错了,三娘,你莫生气了好不好?!”   李秋霜不言,许怀安急了,她有些慌乱却强势的握住李秋霜的肩膀道:“我错了三娘,你你怎么罚我都好,求你,求你别不理我”   最后一句话,近乎于哀求。   李秋霜身子僵了僵,随后转头看向许怀安,许怀安却在对上李秋霜的双眸时,喉间一堵,所有的话都在这一刻说不出来。   李秋霜双眸通红,隐隐还泛着水光,她看着许怀安自嘲一笑道:“你没有错,错的人是我。”   闻言,许怀安心头一慌,正欲开口却听得李秋霜又言:“弥烟说的没错,是我太过无能,连你都护不住。”   “不是的!不是的!”许怀安拼命摇头。   李秋霜自嘲一笑道:“你甘愿用自己去换待你好的前辈,你能为了他们奋不顾身,这很好,你有了一个少主应有的责任跟担当,可是,那我呢?”   许怀安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可知,在你甘愿去方君逸手上当人质,甚至义无反顾的踏入那青铜巨门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吗?我阻止不了你,我知道,便是我阻止了你也会进,我尊重你的一切选择,却也想着,若是他们害死了你,我便要他们算数给你陪葬,最后在自刎于此,也好叫你黄泉路上不会孤单,你那么单纯,又那么胆小,我若不陪在你身边,那你可该怎么办?”   李秋霜自嘲一笑,又道:“可我却很怕,真的很怕,我怕你真的一去便回不来了,只留我一人,许怀安,你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却时刻都能将我抛弃,留我一人,许怀安,你好狠的心。”   听着李秋霜的话语,许怀安只觉心如刀绞,她无法想象这十几个时辰里李秋霜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内心有多煎熬,若非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她又何必为了方婕去看方君逸的脸色?   她心中懊悔万分,却也明白,若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用自己去换方婕,所以她只能倾身紧紧拥住李秋霜,身体微颤,却在李秋霜耳边郑重开口。   “我无法许诺以后会不会还是这样,但是三娘,我答应你,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想方设法的再回到你身边,便是到了那黄泉河畔,奈何桥边,我也会义无反顾的再回到你身边,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非你不可断不会留你一人。”   李秋霜只觉眼眶一热,好不容易压下的泪水此刻却又要溢出,却不待泪水滑落,便被一瓣温润的唇拭去。   许怀安吻过李秋霜的双眸,咸涩的泪水令他心如刀绞,她顺着李秋霜的眉眼向下吻去,寻得那微凉的唇瓣,不假思索的深吻下去。   李秋霜垂在身侧的双手抬起又放下,最后终是紧紧拥住了那人。   一吻而深。   ☆、第八十章 再遇埋伏   李秋霜难得的情绪波动在许怀安怀中渐渐平复, 许怀安轻柔的安抚着, 直到李秋霜彻底平稳下来。   李秋霜恢复了正常,她从许怀安怀中直起身子,眼眶泛红, 声音有些沙哑。   “你的身子, 可有好受些?”李秋霜问道。   许怀安点点头:“已无大碍。”   “给你内力的人是爹?”李秋霜犹豫一番终是问道。   许怀安敛眸垂头,沉默半晌终是点了点头,李秋霜见着,自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内力是武林中人的命, 云君把自己全身内力全给了许怀安,如今, 想来已经西去了。   她抬手轻抚上许怀安的面颊,温柔浅笑:“不必难过,爹如今不是一直陪在了你身边?何况我的夫君以后变得那么厉害,我也放心了许多。”   许怀安抽了抽鼻子,压抑住心底的酸涩点了点头,李秋霜唇边勾起一丝清浅弧度,指腹摩挲着她的面颊淡声道。   “爹已安葬了?”   许怀安点点头:“我按照爹的说法,毁了长陵卷,随后安葬了爹。”   听闻长陵卷已毁,李秋霜心底松了一口气,没有长陵卷的琅轩,将不再是江湖上众人紧盯的对象, 许怀安也不用再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三娘,我想查玄殷殿。”许怀安突然开口。   李秋霜一惊,看向许怀安道:“可是爹跟你说了什么?”   许怀安眸中有些恨意:“爹说他是被他所信之人背叛,将琅轩的秘密泄露给了玄殷殿,二十年前那件事,根本就是玄殷殿做的!”   李秋霜愣了一下,方才想起许怀安出来时冲方君逸说的,玄殷殿欠琅轩的是什么意思。   “玄殷殿二十年前就在江湖上出现了?!”李秋霜大惊,连忙问道。   许怀安点点头,沉默了片刻又道:“玄殷殿,跟朝廷有关。”   李秋霜突然感觉到一股窒息般的眩晕,半晌才喃喃道:“你说朝廷可是为什么”   前所未有的慌乱在李秋霜心中充斥着,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怀安我”李秋霜只觉心里乱得慌,不由唤了一声。   “三娘,不要多想,现在事情还没有真相大白,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们先出去,看看姚叔和江伯父他们怎么样了。”许怀安握紧了李秋霜的手,眸光温润。   李秋霜见着,只得牵了牵唇角道:“好。”   许怀安知道李秋霜在担心什么,她只得握紧了李秋霜的手,温言道:“我们走吧?”   李秋霜深吸一口气吐出,又恢复了往日清冷绝然的模样。   “好。”   二人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便向外走去。   长生冢的祠堂里,弥烟四人正坐在蒲团上休息,眸光时不时地落在里面的山洞里,但见两人终于出来四人连忙站了起来。   “小公子!”章桎谦与方婕连忙迎了上去。   “章叔,方姨。”许怀安冲二人颔首轻笑:“让你们担心了。”   “哟,您二人悄悄话说完了?”弥烟笑着看向两人。   许怀安面上有些不好意思,随后看向容潋,微微欠身手点地,那紫红小蛇便游曳而下向容潋爬去。   “多谢你的蛇。”   容潋伸手将小蛇再度缠在腕上,眉头一挑颇为得意的瞥了眼弥烟道:“奴家的烟烟可是很厉害的。”   弥烟眼皮子跳了跳,忍住想撕了容潋的冲动。   “对了小公子,那传你内力之人”章桎谦有些犹豫又有些希冀的看着许怀安。   许怀安抿唇,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假面,半晌才开口道:“爹已故,长陵卷已毁,出去后我会降下断龙石,长生冢从此掩埋。”   除了李秋霜所有人几乎都是诧异的看着许怀安。   “许公子你毁了长陵卷?”容潋愣了一下。   “世人视长陵卷为至宝,你却弃之如敝履,呵~”弥烟看向许怀安眸中既是玩味又是赞许:“当不知这天下人得知后,该是如何痛心疾首呢。”   “那又与我何干。”许怀安嗤笑一声:“长陵卷给琅轩带来的灾难还不够吗?”   弥烟不语,许怀安只道:“章叔,我们出去吧,江伯父跟姚叔他们如今情况不明,我有点担心,方君逸虽然身受重伤,但我怕他狗急跳墙。”   章桎谦闻言,连忙点头道:“好。”   六人出了长生冢,许怀安开启了生门的机关,又降下了断龙石,彻彻底底将长生冢尘封起来。   生门的路章桎谦十分熟悉,不出两个时辰六人便出了禁地,却是不待众人松口气,便发觉自己已经被百人团团围住,已然插翅难逃。   “呸,这些玄殷殿的杂碎,怎么这般阴魂不散。”容潋啐了一声骂道。   “怎么,你怕了?”弥烟冲人挑眉。   “怕?”容潋挑眉:“奴家尚不知怕字如何写!”   “那便好,待会打起来,好自为之。”弥烟弯刀落手,已然做好战的准备。   许怀安眉头微皱道:“方君逸重伤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居然还在此设下埋伏,真是可笑。”   “怀安。”李秋霜握住了她的手。   “莫担心,我会护好我自己的。”许怀安温笑道。   “嗯。”李秋霜应了一声,便同她一同直面那百十名黑衣人。   “哈哈哈,少宫主与许公子的感情当真令人生羡。”   黑衣人中一名男子大步上前,李秋霜却在看到来人时面色一冷,其余人的面色与之相差无异。   “哟,这不是昔日风光无限的南宫盟主吗,黄山一别后您不是被姚先生带走了,怎么出现在这里了?”弥烟讥笑开口,眸光却瞥了眼脸色铁青的章桎谦与方婕。   “姚崇?那个无耻至极的小人,当真以为把我关到你们琅轩密室便无碍了?哼,可惜啊可惜,如今他们已然如同丧家之犬,只能四处逃窜了!”南宫募不屑冷笑一声。   许怀安却是松了口气,听南宫募这般说,姚崇等人暂时应该还算安全,她也可稍作安心。   “我本以为方君逸逃了又会是谁在此堵我等,想不到竟是南宫盟主。”许怀安淡笑开口:“只可惜,怕是叫南宫盟主失望了,长陵卷,已经被我毁了。”   南宫募先是一震,随后嗤笑一声道:“传闻长陵卷刀枪不入水火不进,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拿什么毁了它?”   许怀安轻笑一声,看着南宫募眸光之中满是同情之色。   “想来方君逸并未同你说实话。”   南宫募一愣,随后道:“你什么意思?”   许怀安不语,掌中运着内力,隔空一掌拍向南宫募。   毫无防备的南宫募生生挨了一掌,竟是当即向后退了三步,半跪外地捂着胸口竟是吐出一口鲜血。   他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许怀安,只见许怀安面带浅笑,吐出的话语却是令他心惊。   “方君逸,也是被我伤的,南宫盟主觉得,我是否有能力毁了长陵卷?”   “你你怎么会”南宫募脑袋里一阵眩晕,让他无法去想许怀安为何会有如此强横的内力。   “长陵卷已毁!天下间将再无长陵卷一物!但你们玄殷殿欠我琅轩的,我一定会向你们讨回来!”许怀安的声音不大,却叫在场所有人都惊呆在原地。   “大言不惭!”南宫募终究也被激怒了,不由一挥手道:“给我上,她们只有这么一点人了,没有什么可怕的!”   听闻南宫募开口,那些个黑衣人便立马冲了上来,李秋霜等人纷纷拔出武器将许怀安护在中间,与黑衣人们缠斗起来。   几人实力都不弱,奈何蚁多咬死象,便是李秋霜到后面都有些疲于应付。   南宫募见几人已然呈现出油尽灯枯的模样,唇边不由浮现出狰狞笑意。   却在这时不知何时黑衣人后方又传来一阵惨叫声,南宫募回头,却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批黑袍人加入了战场。   正当他疑惑这批黑袍人是谁时,却见到黑袍人中的姚崇,顿时有些咬牙切齿。   “好啊,我不去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南宫募恶狠狠的开口。   姚崇已然也注意到了南宫募,他恶狠狠的看着南宫募道:“竟然让你逃了去,这回看你往哪逃!”   说着便向南宫募冲来,南宫募为许怀安所伤,实力更不是姚崇的对手,连忙退到黑衣人中,让黑衣人挡下了姚崇。   而另一边的李秋霜等人已然也发觉了黑袍人的加入,李秋霜一剑斩杀了一名黑衣人后,便见几名名黑袍人护着一人走到了六人面前。   那人掀开斗篷,华丽的金发披散在肩头,那双碧色眸子带着温和浅笑。   “舅舅来晚了,可有伤着?”沈晏殊看向许怀安温声问道。   便是许怀安对沈晏殊再有排斥,此刻也有些许心安,她冲沈晏殊摇摇头道:“未曾。”   旋即又抿了抿唇道:“多谢。”   沈晏殊轻笑一声,道:“难得你能这般跟我说话,可是想好了要与我走?”   许怀安面色顿时冷了下来:“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的好。”   沈晏殊瞧着,无奈摇了摇头:“也罢。”   随后看了眼李秋霜后便冲身边人轻声开口。   “杀了,一个不留。” 作者有话要说:  小驸马正式发威,但依旧身娇体柔易推倒   ☆、第八十一章 亲自下厨   南宫募如何也没有想到沈晏殊在最后居然会亲自带人来救人, 原本一边倒的情势立马有了个大转换, 一边倒的变成了以南宫募为首的玄殷殿杀手。   南宫募见势不妙转头就想跑,却不曾想被弥烟追上,毫不犹豫的挑断了南宫募的手筋脚筋。   “啊!”伴随着南宫募凄惨的叫声, 玄殷殿的众人皆已经被制服。   弥烟拎着南宫募的领子将他丢在许怀安等人的面前, 笑靥盈盈的看着许怀安道:“小公子,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许怀安瞧了他一眼,皱了皱眉正欲开口却听得一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公子将他交给我吧,有些话,我要问问她。”   许怀安抬头望去, 却见侯林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江晟走了过来,许怀安面前一喜, 连忙唤了声:“江伯父!”   却又皱了皱眉道:“江伯父,你的腿。”   “师父为了保护我等,被这畜生废了双腿。”侯林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南宫募。   许怀安面上一寒,冷冷的瞥了一眼南宫募。   弥烟淡笑一声:“那看来妾身废了他的双脚双腿,也不算过分了。”   许怀安牵着李秋霜上前,颇为歉疚的看着江晟道:“江伯父,对不起,若是我们”   江晟闻言温和一笑道:“小公子不必自责,这怨不得你。”   许怀安抿了抿唇,随后扫了眼众人略微诧异道:“龙五叔呢?”   “龙五他”江晟面上有些不忍,侯林也陷入了沉默。   许怀安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龙五他为了保护我们”姚崇面上悲痛没有再说下去。   许怀安咬咬牙:“谁是谁背叛了琅轩”   江晟深吸一口气道:“是贾成。”   许怀安愣了一下,贾成她有些映象, 是个内敛而羞涩的男子,本以为是个不错的人,却不想,知人知面不知心。   许怀安握紧了双拳,面上愤怒与失望交集,李秋霜瞧着,伸手为她顺了顺背。   “小公子不必想太多,这次幸亏沈门主带人来的及时,否则我们怕是要全部折在那了。”江晟宽慰道。   许怀安愣了一眼,不由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沈晏殊。   沈晏殊冲她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许怀安抿了抿唇,随后转身冲沈晏殊跪了下来。   “多谢舅舅出手救我琅轩门人。”   沈晏殊缓步上前,伸手将许怀安扶起,淡笑道:“你愿叫我一声舅舅,令我着实欣慰,你今后有何打算?”   许怀安咬牙道:“我要查,玄殷殿背后究竟是谁,为何竟然要对琅轩赶尽杀绝!”   沈晏殊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道:“你若真想知道,何不去问问许义堂?”   许怀安愣在了原地。   从琅轩禁地出来,几人由沈晏殊待着在长安城郊的一个小庄子歇下,琅轩之前所在的院子定然被玄殷殿的人盯上,此刻已经回不去,说不准长安城里也满是他们的眼线,沈晏殊到底是不会害许怀安,所以几人便也安心住下。   用过晚膳回到屋中,李秋霜见许怀安自打从琅轩出来后便没怎么说话,晚膳也用的甚少,显然是有心事。   她找来江秀清,由江秀清帮忙在后厨上做了一盅虾仁粥。   “少宫主,姑爷是怎么了?”江秀清在李秋霜进琅轩禁地时去联系了附近的凌绝宫弟子,今日是被李秋霜飞鸽传书秘密来到庄子上,故而对什么事都不知道。   李秋霜温笑一声道:“她心里有事,不用担心。”   “哦哦。”江秀清应了一声,将汤盅放入食盒里递给李秋霜道:“既然这样少宫主您快去吧,不要让姑爷等急了。”   李秋霜笑了笑,随后道:“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去休息。”   “好。”江秀清笑着应声,便快步离开。   目送江秀清离去,李秋霜这才拎着食盒回到屋中,一推开门便看到许怀安坐在桌前握着茶盏发呆。   李秋霜见惯不惯,许怀安速来如此,但凡被事物所扰,总喜欢坐在桌边盯着一盏茶发呆,似是能透过清澈的茶水看到什么一般。   李秋霜缓缓上前,将食盒放在桌上,随后又伸手取下许怀安手中的茶盏,矮身吻了吻许怀安的眉心。   “莫要再多想了,你晚膳都没吃甚么,先喝点粥吧。”   许怀安回过神,不自觉的弯了弯唇角,鼻尖嗅的一阵清香,不由开口道:“好香啊,这是什么粥?”   瞧她模样,李秋霜只觉得好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你猜猜?”   许怀安顿时冥思苦想起来,奈何怎么都想不出来,只得苦着个脸摇摇头道:“猜不到。”   李秋霜忍不住轻笑出声,许怀安偏头瞧着,只觉她面上笑意浅浅,甚是好看。   只见李秋霜伸手打开食盒,端出汤盅掀开盖子,便见一盅还冒着热气的虾仁粥。   红润的虾仁,青翠的时蔬,配着莹白如玉的粥米煞是好看。   李秋霜亲手为她盛了一碗粥放在许怀安面前,小心却又期许的开口道:“尝尝?”   许怀安眸中满是欣喜之色,迫不及待取了汤勺舀了一勺放入口中。   粥虽在刚出炉时晾了会,却只是表面微凉,内里还是滚烫,许怀安吹都未吹便迫不及待喝了一勺便被烫的龇牙咧嘴。   李秋霜忙为人倒上一盏清茶,让人漱了漱口,待许怀安面色缓解些才开头,语气有些许嗔怪。   “喝那么快作甚?”   许怀安看着她眨了眨眼道:“三娘做的,我自是欣喜,这才有些迫不及待。”   李秋霜愣了一下,随后好笑瞧她道:“你怎知是我做的?”   许怀安笑道:“我好虾仁,唯三娘与娘亲知道,这里只有你,除了你还能有谁?”   李秋霜不自觉的弯唇道:“可若是我吩咐厨房做的呢?”   “那也无妨。”许怀安瞧着她笑道:“那也是三娘你的一番心意,我也甘之如饴,不过我没有猜错,所以我更是高兴。”   李秋霜被她话语哄的眉眼弯弯,随后轻点她眉心道:“你呀,惯是聪明。”   许怀安不好意思的一笑,李秋霜却亲手端起碗,取过汤勺舀起粥轻轻吹了吹送到许怀安唇边道:“张口。”   许怀安讷讷的开口,温热的粥含在口中,许怀安只觉得心尖都被那名为幸福的情绪填充满。   蓦然间,许怀安只觉得眼前酸涩,她眨了眨眼泪水竟是不自觉的滑落下来。   喂粥的李秋霜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碗勺,双手托住许怀安的面颊,拇指抚去她面上泪水,面上是毫不掩饰的焦急担忧。   “怎的哭了?可是我做的难喝了些?”   许怀安连连摇头,随后扬唇冲李秋霜开口道:“没有的事,很好喝,我只是只是”   许怀安说不下去了,她敛眸将所有情绪压抑住。   李秋霜见状那还会猜不到她又想到了什么?她心疼她,只是有些事她帮不得,唯有许怀安自己去勘破,她能做的唯有常伴在她身侧。   李秋霜起身,将许怀安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背,一言不发,任由许怀安无声宣泄着她心底的委屈与悲痛。   听着她压抑的抽泣,李秋霜只觉得那每一声都似是刀子般,割在她心口,令她生疼。   生父方见面便亡故,养父背后却又扑朔迷离;她本只欲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命运却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她知道许怀安在怕什么,她怕养了她二十年的养父却与害死自己生父的玄殷殿有所瓜葛,若是如此她便会不知该如何去做。   事情发展至今,便是李秋霜也不敢信誓旦旦的保证谁是清白的,在得知玄殷殿与朝廷有关的时候她甚至还怀疑过一些人,但没有确凿的证据什么都说不准,许怀安本就谨小慎微,又常年生活中谎言中,本就敏感的心思,被沈晏殊的话语一激,便忍不住会多想,还多半会往坏处想。   思至此李秋霜便有些无奈,许怀安什么都好,只是少了些许朝气,不过二十,却如同而立之年,想的过多。   待许怀安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李秋霜这才轻轻拍拍她的背,柔声道:“可有好些?”   “嗯。”许怀安低低应了一声,随后胡乱擦了擦面上泪渍,垂着头不敢去看李秋霜道。   “抱歉,我没有控制住,我”   却是不待她说完,她的头便被人抬了起来,下一刻两瓣薄唇便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李秋霜的吻轻柔而令人安心,待双唇分开,许怀安看向李秋霜,便见她面上带着浅浅笑意,声音清浅。   “怀安,不用跟我说抱歉,你我本是夫妻,理应如此,你心中难受我亦不好受,无论外间如何风雨交加,待只有你我时,你可将你所有委屈难过皆告知于我,我同你一起承担。”   许怀安怔怔的望着李秋霜,心里感动的不知该说什么。   她许怀安何德何能,能娶李秋霜这样好的人做妻子?   许怀安不由寻到李秋霜抚着她面颊的手,掌心覆盖在她手背上,唇角勾起淡淡笑意。   “三娘,有你真好。”   ☆、第八十二章 重回洛阳   许是哭久了, 将心底的情绪宣泄出来, 许怀安整个人也就轻松就不少,胃口也好了点,稀里糊涂的喝了大半盅粥, 饱了。   李秋霜叫人将碗筷收了下去, 又要了一桶热水沐浴。   两人分别沐浴罢,便倚在床头↑互相偎依着说了会话,便早早歇了下去。   第二日一早,二人用过早膳便同江晟与沈晏殊等人相讨接下来该如何去做。   “我欲回洛阳将二十年前的事情彻查一番,江伯父你们有何打算, 是继续留在此处还是?”许怀安看向江晟。   江晟想了想道:“我等近日不便再出去行走,玄殷殿的爪牙已经将我等盯住, 贸然出现恐有杀身之祸,接下来便要寻一处避避风头。”   许怀安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刚欲开口不想沈晏殊却先她一步开口:“既然如此,江兄不妨先带着琅轩剩下的人在此住下,此处隐蔽不会为人所察觉,刚好也适合你们养伤。”   沈晏殊面上挂着淡淡笑意,江晟却是抬头瞧着他,眸光深邃不可测,半晌,留在许怀安忍不住想要出言询问时江晟终于开口。   “既如此,便多谢沈门主。”   江晟拱手一礼,沈晏殊却是眯眼淡笑一声:“无妨。”   看似平静, 许怀安却嗅到了些许不寻常,她看了眼沈晏殊又看了眼江晟,心底陷入思量。   “小公子打算何时回洛阳?”江晟不再去看沈晏殊,他的眸光落在了许怀安身上,带着温润笑意。   “我本欲今日就走,然而三娘先前为了救我损了内力,便多待一日让三娘好好休息下,再走也不迟。”许怀安说着忍不住看了眼身侧的李秋霜,弯了弯眉眼。   李秋霜不由握住了他的手,江晟见着,欣慰一笑。   禁地里的事他已经听章桎谦跟方婕说过,李秋霜不管不顾就下差点静脉错乱而亡的许怀安,自己却受了不小的内伤。   李秋霜虽出生于皇家,但她对许怀安的情谊不似作假,江晟看着,只愿这一切不会是虚有其表。   沈晏殊看在眼底,突然开口道:“我这有个上好的疗伤药,专治内伤,殿下若不嫌弃便拿去吧。”   沈晏殊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药瓶递到李秋霜面前,屋中一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沈晏殊跟李秋霜身上。   沈晏殊不喜李秋霜,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如今沈晏殊主动给李秋霜疗伤的药,令很多人都有些大惑不解。   许怀安亦是紧张的盯着二人,她对沈晏殊虽有改观,但沈晏殊做事她素来看不透,何况是关李秋霜,许怀安已经在寻思着若沈晏殊突然刁难李秋霜该如何去做了。   终于,李秋霜松开了握住许怀安的手,恭敬的从沈晏殊手上接过药瓶沉稳开口。   “多谢舅舅赐药。”   说罢,便欲将瓶子妥帖收好,却不想沈晏殊又开口:“殿下怎的不用药?莫非是怕我在这药中动手脚?”   沈晏殊一席话却是叫其他几人变了脸色,沈晏殊却没有机会,只是盯着李秋霜面上笑意未减。   李秋霜手上微微一顿,随后微微抬头便对上沈晏殊似笑非笑的双眸,神色不变只道:“舅舅若想要我之性命又何苦多此一举?您本就可以杀了我然后带怀安走,在场众人怕是没有一个人能阻拦您。可您顾及怀安,您不希望怀安与您交恶所以您不会给我有问题的药,尤其是在她面前。”   被人说中,沈晏殊也不恼,只是满意的点点头道:“说的好,也难怪殿下这般有恃无恐。”   李秋霜敛眸,并不接话。   倒是许怀安听不下去,皱眉道:“舅舅何苦处处针对于三娘?三娘并不会害我,否则我早就已经不知道死了几次,三娘待我之好,便是弥烟也亲眼目睹,你且问她是也不是?”   沈晏殊闻言轻笑一声,随后道:“安儿,我知你喜欢她,也知你离不开她,我说过我不会插手,等到有一天你自己想明白。”   许怀安不悦皱眉,沈晏殊却是不愿多言,摆了摆手道:“既然你决定明日要走,便先回去好好休息,你方得到姐夫的内力,也该好好学习下如何使用才不会伤到你。”   许怀安闻言只得抿了抿唇,随后冲沈晏殊与江晟一拱手道:“那晚辈就先回去了。”   “去吧,好好歇息。”江晟含笑点头。   “是。”许怀安应声,便同李秋霜离开。   待二人离开,江晟摆了摆手,厅中站着的琅轩众人犹豫片刻便尽数退了出去,沈晏殊见着,给了弥烟一个眼神后弥烟便也带着罗刹门众离开,前厅里只留江晟与沈晏殊二人。   “沈门主有何打算?”江晟抬头看向沈晏殊,一双眸子锐利如锋,隐隐带着些许不悦。   “晏殊不知江兄所言何意?”沈晏殊好整以暇的抱臂看向江晟。   江晟皱眉道:“沈晏殊,你以往便对宗主多有不满,如今宗主故去,仅留小公子与夫人在世,你究竟有何打算?!”   沈晏殊轻笑一声,碧色的眸子满是玩味的看向江晟道:“那秦毅云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累我三姐与她的孩子落到如今这般寄人篱下的地步,当年若非是他一意孤行,琅轩又怎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我不过是想让我的侄儿过得安稳点,不要像她爹一般,为人所骗罢了。”   江晟听罢又道:“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何况如今已非旧人,你又何苦捉着不放,平白坏了小公子与少夫人之间的感情。”   沈晏殊闻言嗤笑一声道:“江晟啊江晟,枉你阅人无数,却不知这天底下最不能相信的,便是帝王家,自古帝王多薄幸,江兄可不要忘了当今圣上是谁!”   江晟愣了一下,旋即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他惊愕抬头看向沈晏殊,半晌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是难道是他?!”   沈晏殊勾唇轻笑:“是或不是。安儿这次回去边能知晓,到那时,还请江兄祝我一臂之力。”   江晟闻言不禁陷入了沉默,他深深的看了眼沈晏殊。   沈晏殊此人心计颇深手段颇狠,当年出事有人怀疑他也无可厚非,他速来与秦毅云不对盘,且那时又与秦毅云矛盾加深,若非是沈轻漓拦着只怕二人会动起手来,如此前提,令人想不怀疑他都难。   然而如今,在确凿的证据前洗刷就沈晏殊的罪名,但江晟就是无法心平气和的对待沈晏殊,只觉此人太过心狠手辣,对别人如此,对自己亦是如此。   当年为夺罗刹门主一位,他不惜以身作饵令他兄长上当,被关押在地牢深处受尽酷刑折磨只为了诱其兄长说出老门主的下落,这样的人,令江晟不敢不防。   终于,江晟缓缓开口道:“沈晏殊,我不管你是什么打算,有什么目的,我只要小公子活着,小公子是琅轩最后的希望,也望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夫人的面上保护好小公子。”   沈晏殊闻言,眉头一挑道:“这你且放心,我断然不会害安儿便是。”   江晟一拱手道:“还望沈门主谨记今日之言。”   “自然。”沈晏殊弯唇轻笑。      许怀安等人是第二天一早便出发的这一次与之随行的依旧是弥烟跟容潋,这二人擅易容,几人便变化了装扮出行。   因着不知何处会有玄殷殿的眼线,故而几人一路行来都格外小心谨慎。   许怀安打算悄悄回到洛阳,既然已经知道玄殷殿与朝廷有关,且对方已经对她们起了杀心便要小心行事,若是贸然出手,不仅打草惊蛇还容易陷自己于危险之地。   如此走了十日,五人终于回到了洛阳。   天色已晚,几人从公主府后门进了府邸,因着公主府内尽是李秋霜的亲信,故而几人也不用再畏首畏尾,当即卸了伪装。   用过晚膳,许怀安突然想起林琅久居洛阳,当是对她们发生的事情不知,寻思一番许怀安便书信一封将事情始末写清,边寻来弥烟请她跑一趟。   弥烟纵然嫌弃麻烦,却还是接了下来,换了身伪装便去了空鹤楼,不过半个时辰便回来复命事情办妥。   许怀安心底的石头放下便叫人去好生歇息,自己也同李秋霜早早歇下。   而空鹤楼里,林琅看着手中的信封眉头微皱,房门被轻轻推开,一袭白衣的傅玉仪走了进来。   “林娘?”傅玉仪偏头“看”了她一眼,温言开口道:“夜深了,怎的还不休息?”   林琅回过神,随手将信于蜡烛处引燃,待其燃烧殆尽后,拍了拍手指上的灰,转头看向傅玉仪,眸光流转。   “玉仪,你跟了我多久了?”   傅玉仪没想到林琅会这般问,不由勾了勾唇道:“若我记得不错,大抵二十年了。”   林琅轻轻应了一声。   “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傅玉仪听着,忍不住轻声询问。   “没什么,不过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罢了。”林琅勾唇浅笑,随后上前拦住人腰肢,若水蛇般覆上人身体。   “夜深了,玉仪。”   ☆、第八十三章 林琅来访   第二日一早, 许怀安还未出门, 却有另一人寻上门来。   见到来人许怀安颇为诧异,忙请人入座道。   “林姨,你怎么来了?”   许怀安亲自为人倒了盏茶水。   林琅接过, 道:“有点事不放心, 三殿下呢?”   许怀安开口道:“她在书房,凌绝宫出了方君逸这档子事,她需得仔细处理,林姨,你说的是什么事不放心?”   林琅眸中有忧愁之色道:“小公子, 你此番回来还有何人知晓?”   许怀安摇摇头道:“仅自己人知道。”   林琅抿唇,又道:“小公子可确定?”   许怀安诧异看向林琅道:“林姨可是有话要说?”   林琅愣了一下, 随后摇摇头:“没有,只是有了贾成与二十年前的事情,有些怕了。”   许怀安愣了一下,随后想起一件事看向林琅道:“林姨,当年我娘是如何认识我养父的?”   林琅闻言眨了眨眼道:“许义堂与宗主还有一人是义兄弟。”   “义兄弟?”许怀安诧异开口,随后又道:“还有一人是谁?”   林琅闻言摇头道:“我不甚清楚,仅有几面之缘,不过那人来头不小,与你义父关系似乎好点,当年琅轩出事是你义父将我跟夫人救下,他给了夫人新的身份后便将我们藏了起来,这一藏就是二十多年。”   许怀安听罢, 眸中满是惊愕之色,随后她沉默了片刻道:“林姨,你可知华胥镜?”   林琅微微错愕,随后道:“小公子何故有此一问?”   “华胥镜究竟让人看到的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幻境?”许怀安沉眉。   林琅摇头道:“华胥镜为宗主所创,其玄妙之处我等也不是很懂,但终究是呈现出人心底潜意识里的东西。”   “潜意识里”许怀安喃喃一声。   “小公子可是看到了什么?”林琅又问。   许怀安摇摇头,笑了笑:“没什么,林姨,你不用担心。”   “嗯。”林琅点头,又想到什么准备开口,房门却被推开,只见李秋霜走了进来,见到林琅她也是有些微微诧异。   “林老板。”   “三殿下。”林琅起身行礼。   “林老板无需多礼,坐吧。”李秋霜微笑虚扶一把。   林琅这才起身,待李秋霜入座后跟着入座。   “林老板怎么过来了?”李秋霜开口询问道。   林琅笑道:“昨日接到许公子的信,有点担心,我琅轩到如今多少人的心思我已经猜不透,出了贾成这档事,我有点担心你们回京的事情会不会被人知道。”   李秋霜闻言皱眉道:“林老板是担忧还有人是玄殷卧底。”   林琅并不避讳,而是直言道:“说来还让三殿下跟小公子见笑,自打二十年前的事后我就很难再信别人,多年来我与江晟他们联络就是怕有贾成这类的人,故而一直瞒着夫人跟小公子不与他们说,结果不曾想。最后姚先生竟然发觉了小公子的身份。”   听罢,许怀安看着林琅笑道:“多谢林姨多年替我掩瞒。”   “小公子这话就有些见外了。”林琅含笑道:“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许怀安笑了笑,李秋霜却道:“那林姨的意思是?”   林琅郑重道:“小公子信中提及玄殷殿幕后为朝廷,若你们悄然回来不公开,按照殿下您的性子一般无事都不会回京,若是真出什么事,怕是无人可知,便是知道了,也容易陷入被动之中,我提议您不如就光明正大的宣布您回来了,您是当今三殿下,小公子既是您的驸马也是许相国的幼子,许相国定会全力护住小公子。”   林琅的一席话令李秋霜陷入沉思,林琅的话点醒了她,她虽不常在京城,但对一些朝廷人擅长的手段也是有些了解,所以林琅的法子倒是值得一试。   “我明白了,多谢林老板提醒。”李秋霜拱手道。   “三殿下快莫要行此大礼。”林琅连忙道。   “那我就放出消息,我们明日回到洛阳。”李秋霜道。   “嗯。”林琅点头,随后又看向许怀安道:“许义堂的确知道一些事情不假,只是他不一定会告诉你,小公子不可操之过急。”   “林姨放心。”许怀安点头应声。   林琅又坐了一会便起身悄悄从后门离去。   林琅走后,许怀安揉了揉眉心道:“琅轩多次遭人背叛,林姨会有这种想法也是正常。”   “是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盯上琅轩的还是一场狂风骤雨。”李秋霜应声。   随后她看向许怀安道:“其实不管是林老板还是沈晏殊,她们本意是好,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怀安,我不希望你日后谁都不信任,对谁都有提防之心,那样,太累。”   许怀安闻言不由含笑牵过李秋霜的手道:“不会的,你看,我这不就全心全意的信你么?还有林姨姚叔江伯父他们。”   李秋霜弯唇,随后道:“好了,既然今日不能出门了,你就好好歇息,将我之前教你的运气的法门再巩固一下。”   “好。”许怀安笑着应声。   第二日,李秋霜与许怀安大大方方的“回京”,收到消息后,李承煜便飞快的出现在了李秋霜府上。   “三姐,三姐夫!”人未到声先至,李秋霜不自觉的抬手揉了揉眉心。   许怀安见状忍不住噗嗤一笑,见李承煜大步走了进来,不由冲李承煜颔首道:“七郎。”   “你今天怎么跑的这么快?”李秋霜看向李承煜问道。   “我刚下课,听闻三姐你回来了,便连忙跑了过来。”李承煜笑嘻嘻的开口。   “你这消息,到是精通”李秋霜瞥了一眼李承煜。   李承煜嘿嘿一笑,随后又道:“不过三姐,你这回来可是愈发频繁了,这成了亲了果然就不一样了。”   说着,还悄悄的冲许怀安挤眉弄眼。   许怀安哭笑不得,索性不去理会他。   李秋霜见状道:“行了,别冲你姐夫挤眉弄眼的,我这次回来是有事要办,办完就走。”   李承煜没好气道:“我就知道,若非如此三姐你从不会主动回京!”   李秋霜抬眸瞧了他一眼道:“你作甚这般生气?”   李承煜道:“你一走怀安也跟着走,我连个伴又没有了,三姐你说我气什么。”   李秋霜端起茶盏浅抿一口道:“哦?早些你不是撮合我跟驸马最是勤快?”   李承煜撇嘴道:“我那是为你着想,再说,你若是嫁了人肯老老实实待在洛阳,父皇母后定然高兴,也就不会抓着我不放,这下可好,哼。”   见他这般模样,许怀安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后道:“七郎啊七郎,你这就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哼。”李承煜冷哼一声,一脸不高兴。   “好了,待此事办妥,我便在洛阳多待几日,你同驸马好好叙叙旧,可好?”李秋霜无奈道。   李承煜闻言,眨眨眼道:“那可就这么说定了!怀安,三姐,你们有事你们先忙,我就不打扰了,我等你们好消息!”   说罢,便飞快的离去。   这晋王殿下来的快去的也快,风风火火的,这速度令人瞠目结舌。   “所以,他就是为了你的一个承诺?”许怀安哭笑不得的看向李秋霜。   李秋霜满脸无奈:“谁知道呢,对了,你打算何时去找爹?”   “用过午膳吧,那会爹应该当值回来了。”许怀安想了想道。   “嗯。”李秋霜看了眼天色,随后道:“时辰不早了,我先让后厨准备午膳。”   “好。”   待用完午膳,许怀安便坐上马车回到了许府,她没有让李秋霜陪同,许义堂不待见李秋霜多半也是因为身份原因,有李秋霜在场,许义堂多半不会开口。   马车在许府门口停下,许怀安下了马车,侯在门口的小厮便连忙迎了上来。   “驸马爷。”   “嗯,爹爹可在府上。”许怀安应声问道。   “老爷在府上。”小厮应声。   “嗯,你去忙吧,我自己进去。”许怀安摆手道。   “是。”   绕过小厮,许怀安一路往里走去,却正好与迎面而来的许怀远撞上。   “二弟?!”许怀远愣了一下,随后笑呵呵的上前道:“我听说你刚回来,怎么不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就跑过来了?”   “大哥。”许怀安笑了笑,随后道:“我是来寻爹的,爹他可在府上?”   “爹在书房,你随我来。”许怀远点头。   “好。”   随同许怀远来到许义堂的书房处,许怀远要许怀安先等等,自己先进去向许义堂通报。   许怀安站在廊下侯着,不多时许怀远便走了出来,面色犹豫的向许怀安走来,许怀安瞧着,心底便猜出个七七八八。   “二弟爹他”许怀远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说。   许怀安心下了然,便冲许怀远道:“大哥,你告诉爹爹,我今日务必要叫他一面,若爹还不愿见我,你便说,是二十年前的事。”   许怀远听得云里雾里的,但见许怀安神色坚定,不由轻叹一声道:“也罢,我再去试试,若不成,二弟你也别再固执己见。”   许怀安闻言,冲许怀远笑了笑道:“大哥放心。”   许怀远再度折回,这回很快,许怀远便走了出来,冲她点点头。   许怀安连忙开口道:“多谢大哥。”   许怀远看了她一眼,随后道:“我只能帮你到这了,爹的脸色很差,你且小心点。”   “你放心。”许怀安点点头。   许怀远见着便不再多言摇摇头离去,许怀安见他离去,深吸一口气便大步上前,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许怀安便见许义堂背对着他负手而立,两鬓斑白,似是苍老许多。   许怀安见着,想到这个男人为自己做的那么多,眼眶一热,喉间哽咽,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爹。”      ☆、第八十四章 规劝收手   书房内, 许义堂看着手中的白玉玉佩, 终是长叹一声,转过了身子,看着还在地上跪着的许怀安, 终是开了口。   “起来罢。”   许怀安抬头看了眼许义堂, 这才缓缓站了起来。   “事情你都知道了?”许义堂看着他,眸中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是。”许怀安承认道。   “哎,二十年了啊!”许义堂怅然若失的轻叹一声。   “爹,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许怀安忍不住问道。   许义堂闻言, 皱了皱眉道:“怀安,这件事你不要再查下去了。”   许怀安大惊:“为什么爹?!”   许义堂摇头, 随后目光盯着许怀安沉声开口:“若你不想害死身边所有人的话,现在就收手还来得及,抛去你琅轩少主的身份,做好一个驸马该做的事,你既已与公主立下约定,我希望你不要忘记初衷。”   许怀安怔怔的站在那,张了张口却是半天都没有说出来话。   许义堂又道:“你要记住,你担负的不是你一个人的生命,而是所有与你有关联之人,你不在乎自己,难道就不在乎她们?”   许怀安彻底陷入了沉默。   “你娘为你担惊受怕了二十年,已经够了, 看在她的面子上,你就莫要再去查这件事了,就让这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吧。”   许义堂长叹一声,终究转身不再去看许怀安道:“你走吧。”   许怀安是浑浑噩噩的从许义堂的书房出来的,许怀远见状刚想问点什么,却见许怀安只是失魂落魄的冲他一拱手,便离开了。   许怀远闹不明白,只得进了书房看向许义堂。   “爹,二弟他”   “你往后多照看他些,懵懂稚子太过容易为人利用了。”许义堂叹了口气道。   许怀远眸中满是不解:“爹,您既然这般关心二弟,为什么自己不对他说呢?比起我,他更想听您的。”   许义堂苦笑一声,随后摇头道:“不可说啊。”   随后转身看向许怀远,看着长子与自己颇为肖像的容颜,许义堂似是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一时间有些恍惚。   “爹?”许怀远忍不住皱了皱眉。   许义堂回神,随后上前拍了拍许怀远的肩膀道:“爹对不起你二弟,且让他一辈子恨我,你们俩兄弟互相扶持才是好的,将来爹去了,就都靠你们自己了。”   “爹,您”许怀远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答应爹。”许义堂只道。   许怀远咬咬牙道:“好,我知道了,我答应你。”   许义堂欣慰的一笑,转而不再多言。   许怀安一路回到公主府,下了车神色还有些苍白,江秀清见状连忙将许怀安的状况告知于李秋霜。   李秋霜听闻后,急忙赶来,果不其然便见许怀安面色惨白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缓步上前,行至许怀安面前半蹲下身,抬手轻抚上人面容。   “怎么了?这般不开心?你不是去见爹了吗?可是爹告诉了你什么?”李秋霜柔声问道。   许怀安恍惚回神,一见是李秋霜不自觉的抿了抿唇道:“爹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告诉我,让我不要再差下去,就此收手。”   李秋霜愣了一下,许怀安又道:“爹还说,我要是继续查下去,我会害死所有人我”   “怀安。”李秋霜连忙柔声轻唤,许怀安不由呆呆的望向她。   “你是怎么想的?”李秋霜温柔问道。   “我我不知道”许怀安搓了搓手,面上有些无措。   “我害怕,怕真的变成跟爹说的一样我我不敢去想”许怀安唇色苍白,面上惶恐不安。   “好了好了。”李秋霜连忙打断她,起身将人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不去想了,那就不去想了。”   许怀安咬咬牙,又道:“可是我又不甘心,我好不容易才查到琅轩为谁所害,却到这个时候被要求放弃,这样,我爹怎能瞑目?”   李秋霜顺了顺她的背,眸光闪烁,随后道:“爹他不肯说一定是有他的苦衷,你先别急,大不了慢慢来,已经要入冬了,咱们就在洛阳待着,顺便在此过个年,爹迟早会说出来,不急于一时。”   许怀安平复了下心情,随后牵了牵唇角道:“你说得对,就算是磨,我也要从爹哪里得到真相。”   闻言,李秋霜面上也露出浅浅笑意:“嗯,想开了就好。”   许怀安叹了口气道:“我只怕江伯父那边等不了那么久。”   “你错了,怀安。”李秋霜拍了拍许怀安,轻笑道:“江伯父他们都等了二十年,也不在乎再多等一会,只是你现在要做的当是步步为营保护好你自己,如同爹说的,你身上背负着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只有你活着,我们才能活着。”   得到开解,许怀安面上的笑意终究不再牵强,她索性抱住了李秋霜道:“三娘总是比我看得透。”   李秋霜莞尔,摸了摸许怀安的发丝,眸中微动道:“你不过是被情绪左右了自己,要说通透,还是你通透些。”   许怀安抬头看向她,眉眼弯弯:“三娘惯是会哄我。”   李秋霜忍不住捏了捏许怀安莹润的耳垂,笑道:“既然回来了,那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之前紧绷了那么久,也该缓缓了,正好巩固一下你的内力。”   “嗯。”被她捏了耳垂,许怀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随后又道:“那方君逸呢?”   李秋霜双眸微敛道:“师父已经将他逐出师门,并下令捉拿。他如今身中剧毒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便是活下来了,只怕也不能出现在世人眼中。”   许怀安听完,覆上李秋霜的手道:“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你不必多想。”   李秋霜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面颊笑道:“我知道,只是有些惋惜罢了,方师兄是自己将自己毁了去。”   许怀安不满的嘟嘴道:“惋惜甚么,他心术不正,怨不得谁。”   李秋霜见她明显吃味的模样忍俊不禁道:“好了,不提他了,先想想后面怎么打算吧?”   “我想每天都回趟许府,在爹面前转转,陪陪娘,看看能不能从娘那边套点什么出来。”许怀安想了想道。   “也好。”李秋霜认可的点点头,随后又想了想道:“我明天进宫一趟,出宫后我去许府寻你。”   “好。”许怀安弯眸应声。   翌日一早,李秋霜收拾妥帖后就进了宫,许怀安则在江秀清的陪同下回了许府。   李秋霜刚到皇宫门口,却撞见同样准备进宫的李承翰。   “三妹。”李承翰看向她,含笑点头。   “二皇兄。”李秋霜一拱手开口。   “三妹昨日回来,今日就来跟皇后娘娘请安了?”李承翰笑道。   “是。”李秋霜应声。   李承翰眸光扫了眼李秋霜身后,随后开口道:“怎的不见三妹夫?”   “他回许府了。”李秋霜回道,随后又道:“二皇兄这是来给贵妃娘娘请安的?”   “哦,本王是奉父皇之命前来的。”李承翰笑说。   李秋霜没有说什么,只是拱手道:“二皇兄先去忙,本宫先行离开。”   “好,不送。”李承翰颔首。   李秋霜绕过李承翰向后宫的方向走去,她面色有些凝重。   李承翰如今愈发得到文帝器重,朝堂之中太子与祁王势同水火,已然到了十分严峻的地步,稍有风吹草动,那些墙头草就该有动作了。   李秋霜来到凤仪宫,通报过后便由宫女引着进了偏殿。   “霜儿这次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张清念由凝竹扶着走了出来,见到李秋霜忍不住笑道。   李秋霜面上带笑道:“回来办点事,驸马同我商量了下,今年打算在京中过个年节。”   闻言,张清念面露喜悦之色:“霜儿此言当真?”   “自然。”李秋霜颔首笑道。   “这可真是太好了。”张清念笑道。   随后又看向李秋霜道:“今日怀安那孩子怎的没有跟你一起来?”   “驸马家中有点事,去见许相国了。”李秋霜应声。   “哦,原来如此。”张清念颔首,随后又道:“怀安的身子怎么样了?”   李秋霜一听,不禁有些头痛,只得道:“夫君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母后宽心。”   张清念闻言颔首笑道:“那就太好了,这次,你们可不准再拖延了。”   李秋霜抬手揉揉眉心道:“女儿知道了。”   “你可莫要不耐烦,母后都是为你着想,你呀”   李秋霜无奈的听着张清念的念叨,待张清念终于肯放过她后,迫不及待的便请辞告退。   出了皇宫后李秋霜才松了口气,每次张清念这般念叨李秋霜就觉得头痛不已,她与许怀安这辈子注定不会有孩子,但那也无妨,她只想跟许怀安好好的在一起罢了。   “殿下。”公主府的侍从一见李秋霜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李秋霜看了他们一眼,又想起还在许府等她的许怀安,李秋霜的唇角微扬。   她大步上了马车,便道。   “去许府。”      ☆、第八十五章 沈氏劝解   听闻李秋霜来了, 许怀安是亲自出门去接的人。   一见李秋霜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许怀安便笑着上前扶着人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秋霜颇为无奈:“再待久点母后能把我的耳根子念叨穿。”   许怀安噗嗤一笑,随后道:“无妨,正好厨房准备好了午膳, 一起来用吧。”   “好。”李秋霜弯了弯唇牵过她的手一同走了进去。   午膳备的很丰富, 许家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可以看出许义堂对许怀安已非一样那般冷淡,许是知晓一切后便也不打算再装模作样给别人看,倒是真心实意的对许怀安好了起来。   见李秋霜来,许义堂略略颔首道:“殿下坐吧, 怀安先前吩咐过厨房多做了一人的饭菜,想来是猜到您会来了。”   李秋霜听罢不禁莞尔, 看了许怀安一眼,许怀安面颊羞了一层薄红,忙道:“快别站着了,入座。”   李秋霜依言,饭桌上很安静,总是许义堂问许怀安答,父女两人相处的甚是融洽。   李秋霜见着也不由宽心几分,安静为许怀安夹菜用膳。   用罢午膳,许义堂有政务要处理便先离开,李秋霜同许怀远与沈梦云说了会话。   沈梦云警惕性很强,不管许怀安如何旁敲侧击都坚决不透露半点风声,许怀安无法, 终究将事情老实交代。   “娘,我见到爹了,我亲爹。”   沈梦云整个人顿时僵住,不敢置信的看向许怀安,半晌才开口道:“你你说什么?”   许怀安将事情原委始末尽数告知于沈梦云,沈梦云听罢,呆呆的坐在那,泪水不住的滑落。   “云郎云郎”沈梦云双手掩面呜咽着。   许怀安连忙上前安慰道:“娘,你快别哭了,爹他也是身不由己。”   沈梦云摇摇头颤声道:“我不怪他,我不怪他,我只怪我自己,怪我自己太没用。”   许怀安一时不知该如何宽慰,只得安抚着沈梦云的背,沈梦云又缓了会,才开口道:“你爹可有安葬?”   许怀安重重点头道:“我亲手将爹安葬好,长生冢内断龙石已下,没有人回去打扰爹了。”   沈梦云颔首,许怀安却是跪了下来道:“娘,孩儿不孝,不能为爹守孝,但孩儿希望能为爹与琅轩众人报仇,让他们在天有灵,也可瞑目,求娘告诉我,二十年前背叛琅轩之人究竟是谁?玄殷殿的背后又是谁?”   沈梦云抿唇陷入了沉默,随后她起身,望了眼不远处供奉的菩萨像,瞧着香炉上的袅袅香烟,她垂了眸子。   “安儿,非是娘不愿告诉你,只是这之间牵连的太多太多,非是你一己之力能够解决,琅轩血仇娘不是不知,但有些事情不可太过执着。”   许怀安一怔,她不解的看向沈梦云道:“娘,你什么意思?”   沈梦云抿唇又道:“安儿,收手吧,有些东西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不过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只会牵连更多人。”   许怀安咬了咬牙,刚想说什么却被李秋霜按住了肩膀,她看向李秋霜却见李秋霜冲她微微摇头。   她心中了然,终是抿了抿唇没再多言。   李秋霜反而开了口:“娘不愿意说,我们不再问便是,娘需得注意身体,怀安就您一个至亲长辈了。”   沈梦云听罢,回头冲李秋霜牵了牵唇角,随后冲许怀安道:“快起来吧,别动不动就下跪了。”   “是。”许怀安只好乖乖的站起来。   沈梦云又道:“好了,我有些乏了,你看你们是去你们先前的院中歇息还是回府都随你们。”   沈梦云下了逐客令,许怀安只得告辞与李秋霜回了公主府,一路上面色有些阴郁。   李秋霜瞧着,心里也是不住的叹气,好不容易回到了公主府,李秋霜屏退了下人,看着许怀安道。   “还气着呢?”   许怀安胸口堵着一口郁气,令她烦闷不已偏偏还无处可泄,她沉钝的颔首道:“是。”   李秋霜心有无奈,拉着他坐下道:“你忘了先前我同你说过什么了?凡事不可操之过急。”   许怀安闻言顿时耷拉个脑袋道:“是我急功近利了,可我没想到即便如此,娘还是不肯告诉我事情真相。”   说到这,许怀安忍不住有些气馁,她原本以为说出秦毅云的事情后沈梦云会将一切告诉她,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沈梦云会更加干脆的拒绝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势力会叫沈梦云宁愿放弃也不愿再提及此事?   许怀安有些头痛。   李秋霜见着,便知许怀安又去多想了,她起身走到许怀安身后,抬手不轻不重的按压这许怀安的太阳穴,令她放松下来。   “好了,别想了,此事不可急于一时,慢慢来,总会有一天真相大白的。”   许怀安忍不住倚在李秋霜怀中,微微仰头看向李秋霜道:“三娘,此事你觉得我是继续去查的好,还是听爹娘的,就此收手?”   李秋霜闻言,看向她道:“若我个人私心定然是不愿你再查下去,只想与你好好的过日子,但我知道,你虽然嘴上不说,却是个十足的倔脾气,认定的事情我便是磨破嘴皮你也不会改变,与其如此我不如顺了你的心意,与你共同进退的好。”   听完李秋霜的话,许怀安面上露出了开心的笑意道:“还是三娘最懂我。”   李秋霜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道:“但是我也不会允许你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怀安,万事有我。”   一句“万事有我”令许怀安心尖轻颤,她握住李秋霜的手,郑重点头开口道:“我记得了。”   李秋霜这才弯唇勾了个清浅笑意。   往后的日子里两人过得很是舒心,白日里无事后二人便会去许府,许怀安常常陪许义堂对弈,从巫云枫那学来的棋艺倒是让许义堂连连称赞,李秋霜则是同沈梦云聊聊天,说说一些关于许怀安的事情。   一开始沈梦云对李秋霜还有些许抵触,但见她是真心实意的待许怀安后便也渐渐放下了隔阂,婆媳二人的相处也是越来越融洽。   转眼已是十二月,洛阳城的雪早已经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   裹上厚重的斗篷,许怀安才被放出家门,虽说她身体已经相比从前大好,又有内力护体,但李秋霜还是放心不下,非要人穿的厚实了才让人出门。   公主府外,李承煜早已等候多时,一见许怀安出来立马笑道:“怀安,你可算出来了。”   洛阳飞雪了一天一夜,李承煜今日是特意来邀请许怀安赏雪,本想叫上李秋霜,奈何李秋霜今日要入宫面见文帝,故而只要李承煜带许怀安出去转转。   许怀安装作没听懂李承煜的打趣,只道:“今个去何处赏雪?”   李承煜笑嘻嘻的开口道:“到了你不就知道了?”   见他卖关子,许怀安也只是无奈笑笑便上了马车,见许怀安这般爽快,李承煜弯了弯眉眼便也坐了上去。   马车悠悠行驶着,车里放着暖炉,小小的地方被烤的暖融融的,耳边是李承煜喋喋不休的话语,许怀安撑着头听着,到后面竟然隐隐有了困意,随着马车的颠簸,许怀安终究是忍不住睡了过去。   李秋霜入了宫,却并非是在御书房见到的文帝,而是在她少时的寝宫之中。   寝宫的院子里种了梅花,寒冬腊月,梅花开的最是喜人,文帝一身滚金龙袍,站在白雪梅园中竟然有几分萧索的意味。   李秋霜踏进院子时便看到这一幕,她愣了一下,随后上前行礼道:“女儿见过父皇。”   “嗯。”文帝应了一声,随后转过头来看向李秋霜,那双眸子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却也带着身为人父的慈爱。   “起来罢。”   “谢父皇。”李秋霜恭恭敬敬的起身,随后看向文帝面上有些困惑:“不知父皇召我入宫来此,是为何事?”   文帝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之前公务繁忙,听闻你这次回来久住本想与你聊聊,没想到一直拖到了今日才有空。”   李秋霜闻言,不自觉抿唇道:“父皇想同我聊聊什么?”   文帝笑着一指不远处廊下摆放的暖炉茶案道:“别站着了,坐下说罢。”   李秋霜没有说话,只是同文帝一齐在廊下坐了下来。   “这些年在江湖上漂泊,感觉如何?”文帝主动开口,接过宫女倒上的新茶浅抿一口。   “一切都好,劳父皇费心了。”李秋霜开口。   文帝点点头,却又轻叹一声道:“朕有些后悔了。”   李秋霜愣了一下,随后道:“父皇后悔什么?”   文帝摇摇头,举目望向院中梅园道:“若朕当初并未同意你去习武,也不同意你拜青阳子为师,更不逼你去嫁给赵乾,你是否会乖乖待在宫中,让朕尽享儿女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而不用时时忧心?”   李秋霜闻言,张了张口,却并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父女二人陷入了沉默。   好在这沉默并未有多大一会,便见一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文帝不悦皱眉,低喝道:“何事如此慌张?”   那小太监连忙跪下,脑袋贴着地颤巍巍的开口道:“启禀皇上,晋王殿下与三驸马出游,路上却遇到劫匪劫车,晋王殿下身受重伤,三驸马不知所踪!”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口号是,搞事搞事再搞事!   ☆、第八十六章 文帝疑心   “啪!”   茶盏碎裂在席间, 李秋霜踉跄起身, 大步冲到那名太监面前,抬手揪住他的衣襟,双眸通红咬牙切齿的开口。   “你说什么?在哪里?!”   李秋霜速来清冷淡然, 何曾有过这般模样, 当即给小太监吓得腿软,颤巍巍的开口道:“在在城外”   李秋霜听完,松开那个小太监抬腿就要向外走去。   “站住。”文帝突然开口,李秋霜身子一僵,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是何等失态。   “父皇。”李秋霜转身冲文帝拱手道:“恕女儿失礼, 驸马身陷危境,女儿担心会出什么事, 先行告退。”   “过来。”文帝却并不答,只是抿了口茶水淡淡开口。   李秋霜一愣,抬头看向文帝,只见文帝面上未见丝毫波澜,神情寡淡。   李秋霜摸不清文帝的心思,但他明白,帝王的心思永远不是旁人能猜透的,文帝待她好,却也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违背他意愿的资本。   李秋霜抿唇,又走回文帝面前坐下,只不过这次她的心却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了。   文帝又着宫人为李秋霜续了一杯茶,李秋霜端着茶盏看着文帝欲言又止。   文帝又抿了一口茶道:“你对那许怀安当真情谊深厚。”   李秋霜拿不准文帝这话的意思, 只有抿了抿唇道:“我与她本就是夫妻,该当一心才是。”   文帝抬眸看了眼她,点点头道:“是吗。”   文帝的语气过于平淡,令李秋霜有些不适。   “此事我会着金吾卫与大理寺一同查察,你就不必插手了。”   李秋霜惊愕的看向文帝:“可是绑走驸马的是江湖中人”   文帝抬眸看向她,那满含威仪冷淡的目光令李秋霜心底生出一抹畏惧。   “江湖?”文帝起身负手而立看向梅园,声音冰冷:“既然他们不将朝廷放在眼底,那朕便不能置之不理。”   李秋霜不语,她知道,文帝是看不惯江湖人了。   一直以来江湖与朝廷的关系都是十分微妙的,江湖人随性洒脱不拘礼数,但凡不是惹了大事,朝廷素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朝廷从未正视过江湖人,觉得他们就是一群有勇无谋的莽夫,而江湖人也从未瞧得起朝廷,只觉得他们是为人卖命的走狗,一来二去双方关系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而今,江湖人又因长陵卷风起云涌,甚至传出了得长陵者得天下这样的话。文帝作为当今天子,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是不满的。   身为帝王,猜忌是他们的通病。   李秋霜自然明白,她生于皇家,虽常年不在,但她心思玲珑,自然明白。   许怀安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文帝不可能不知道,李秋霜跪了下去,重重一磕头。   “父皇明鉴,怀安她绝无逆反之心。”   文帝睨着她,半晌才道:“总之这件事你不必插手,他若无罪,朕自然会还他一个清白。”   李秋霜咬唇,她知道在文帝这她再无周旋的可能,只得从喉间挤出几个字。   “儿臣,遵旨。”   文帝却是不再看她一眼,大步离去,留她一人于风雪中。   李秋霜不惧寒,可却在这一刻感觉到冷彻心扉。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公主府,只是在看到公主府前的金吾卫时,眸中是不加掩饰的讥笑。   见她回来,弥烟容潋江秀清等人连忙迎了上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秋霜双手作拳,筋骨作响,她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低着头一字一顿的开口:“怀安被玄殷殿所捉,父皇已命大理寺跟金吾卫前去彻查。”   李秋霜的一番话当即让在场众人愣住,弥烟最先反应过来,她的刀顺势就架在了李秋霜的脖子上。   “还有呢?小公子出事你不可能不管,门口的这些金吾卫是怎么一回事?李秋霜,你莫要在这跟妾身耍心眼。”弥烟眸光冷冽,但凡李秋霜敢随意胡说,她的刀是分毫不会留情面的。   李秋霜咬牙低声道:“江湖已经惹怒了朝廷,长陵卷在江湖上掀起的血雨腥风父皇早就知道了,怀安是琅轩少主的身份他也知道了,他怀疑怀安有意谋反,所以不让我插手此事,而是让他的人去查。”   容潋当即开口:“许公子谋反?这想想都没有可能得事情!”   “只怕谋反是假,想要长陵卷是真。”弥烟冷笑一声,随后眸光轻蔑的落在李秋霜身上。   “李秋霜,妾身早就说过,你护不住小公子的,你便是当今三殿下又如何?头顶不是还有一座大山压着?”   李秋霜沉默不语,弥烟说的很对,她纵然是凌绝宫少主,当今三殿下,可还有一人是这世间的九五之尊,她可以从所有人手下护住许怀安,却唯独忤逆不了文帝。   李秋霜心底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跟自责,她不知该如何反驳,或者说,弥烟说的是对的,令她无从反驳。   弥烟瞧她这样,眉头一挑:“李秋霜,你当真准备听你父皇的?你便不怕,等你迎来的,是小公子的尸骨吗?”   李秋霜身体一颤,她知道,弥烟没有在开玩笑。   弥烟勾唇一笑,道:“你不是想知道二十年前的凶手是谁吗?”   李秋霜抬头看着她,只见弥烟朱唇轻启,吐出几个字。   李秋霜脸色顿时煞白。      许怀安醒来时,脑袋昏昏沉沉的,眼前一片昏暗,只听火把燃烧的哔啵声。   她想抬手却发现手腕根本动弹不得,她皱了皱眉,混乱的大脑清晰起来,她睁开眼转了转头,却发现自己被捆在了一个十字木架上,周围是阴冷的石墙,光线全靠几束火把。   许怀安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被人绑架了,至于绑她的人,目的无非就是长陵卷罢了。   “许驸马这是醒了?”阴冷低沉的嗓音响起,许怀安抬头望去便见一人缓缓而来。   许怀安见到来人,眉宇略略舒张道:“祁王殿下,不知祁王殿下这是何意?”   许怀安看了看自己,眸光又落在了李承翰身上,眉宇一挑,丝毫不显慌张。   李承翰见状不由弯了弯唇角笑道:“许驸马好魄力,这种时候都能不慌不忙,叫本王好生钦佩,难怪三妹那样的人都心许于你,只可惜却是叫她真心错付了人,堂堂许家二少爷琅轩少主,竟然是个女子?也不知父皇知道后会如何震怒。”   许怀安知道,自己为他所擒,身份的秘密自然保不住,但她不能乱,她越乱李承翰便愈得意。   她深吸一口气,道:“不知祁王想要如何?既知我身份,又何不将我的身份直接告知于皇上?反而将我掳到此地,是为何意?”   “哈哈哈。”李承翰朗笑三声。   “跟聪明人打交道果然不需要多费口舌,许驸马这般聪明的人想来已经知道我想要什么了。”李承翰看着她道。   许怀安看着他,突然轻笑一声道:“你是玄殷殿主?”   “是或不是又如何?许驸马只总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李承翰捏着她的下巴轻笑。   许怀安朗笑出声,随后目光轻蔑的看了眼李承翰道:“就凭你?也配得到长陵卷?”   李承翰面色冷了下来,他松开后往后退了一步,觑着许怀安道:“许驸马是个硬骨头的人,但本王常年在边关,骨头比你硬的人多了去了,那些人本王都有信心让他们开口,自然也有信心能让许驸马开口。”   “只可惜像许驸马这样的美人要遭受皮肉之苦,倒让本王有些心疼,许驸马若是怕了便早些说出来,本王可以放你一马。”李承翰笑道。   “呸。”许怀安啐了一口,眸色冷然:“玄殷殿,你杀我琅轩众人,害死我生父,还妄想从我这得到长陵卷?简直是痴人说梦!”   李承翰面上有些阴鸷,他一手捏住许怀安的脖子,冷声开口:“怎么?你还指望有人能来救你?别想了,许家与我那三妹现在是自身难保,你琅轩的长陵卷在江湖上引了那么大的骚动,你以为父皇会放过你们?”   许怀安冷眼瞧着他,并不开口。   李承翰见着,忽而又笑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情吗?那我来告诉你,二十年前”   李承翰缓缓叙述了一个故事,许怀安听着,眸子从一开始的不解转为震惊,到最后只剩下盛怒。   许怀安咬着牙双眸猩红,怒瞪着李承翰,手背青筋暴起,却是一点也用不上内力。   李承翰一瞧,笑道:“别白费力气了,我给你下了软筋散,你这内力一时半会是恢复不了的,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将长陵卷的下落说出来,免受皮肉之苦。”   许怀安看着李承翰,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狷狂肆意,又带着浓厚讽刺讥诮。   “你笑什么?!”听着她的笑声,李承翰突然有些心浮气躁,不由大喝道。   许怀安敛了笑声,抬眸觑着李承翰,眸光深邃却令李承翰心底生出些许惶恐,眼前的人似乎跟突然变了一个人般,令他有些压抑的慌。   “我笑你可怜,长陵卷已毁,你便是费尽心思,也得不到了。”   ☆、第八十七章 太子相助   地牢内阴森可怖, 李承翰非是什么小家子人物, 相反他见过很多大场面,便是两军对决他都未曾有过惶恐不安,而今日, 面对已经手无缚鸡之力任他宰割的许怀安, 李承翰突然觉得心慌。   听闻她口中不屑话语,李承翰顿时沉下了脸:“许怀安,你当本王好骗?若是由能毁了长陵卷,那秦毅云为何不二十年前就毁了,还要等到现在?你说他毁不了, 本王却是一个字都不信,他分明是想留给你!”   许怀安瞧着他, 眸光平静,唇角却勾着一抹讥诮笑意道:“不错,你说的一点都不错,可那又如何?断龙石已下,你有什么能耐再进到长生冢吗?你想用霹雳弹炸?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只要你一炸,长生冢便会立马坍塌,所有东西,灰飞烟灭。”   她声音平淡极了,可她越平淡李承翰便愈恨得慌,便是到了这个时候,许怀安依旧如此平淡, 令他着实恼火。   顺手取来一旁挂着的皮鞭浸了盐水,他目光阴鸷的看着许怀安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莫要怪本王了!”   许怀安一言不发,唇上笑意更是丝毫未变,李承翰被他目光激怒,手中鞭子更是毫不客气的向许怀安挥去。   皮鞭挥动下的呼啸之声,落入皮肉间的清脆之响,血色于白衣上弥漫开来,便是侵入骨髓的剧痛也未曾让许怀安的面色有分毫改变。   李承翰愣了一下,他下手绝对很重,便是军中男子也难以承受,许怀安不过一个养尊处优的姑娘,竟然能做到连眉头都未曾改变,依旧是那令李承翰讨厌的讥讽笑意。   李承翰被她笑的怒火丛生,下手的鞭子一下比一下狠。   “不许笑!不许笑!不许笑听到没有!”   而回应他的,是许怀安从压抑的低笑转而愈来愈猖狂的大笑,在这阴森的地牢里显得分外可怖。   李承翰打累了,看着许怀安冷声道:“真是个疯子,看住她,不要让她死了!”   “是!”两旁走出来两名黑衣人应声。   李承翰瞧了一眼满身血污的许怀安,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李承翰回到祁王府,刚入大堂便见那玄衣银面的男子坐在首座,见他回来薄唇微抿。   “你对她动刑了?”   “怎么,你心疼了?”李承翰看向男子,好整以暇的开口。   男子似是不悦,低声道:“时间不多了,李秋霜不会坐以待毙。”   “那又如何,她现在被父皇派人盯住,想插手都没有可能。”李承翰不以为意。   男子看了他一眼,随后起身道:“既然你这般自信,本殿便不奉陪了。告辞。”   玄衣男子大步离去,李承翰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   李承煜与许怀安遇刺,一个重伤一个被擒的消息本是机密,但不知为何又很快便散开,文帝本想压制,却没想到消息扩散的极度迅速,根本不给他机会。   一时间晋王与三驸马为玄殷叛党所伤的传言传遍了大街小巷。   文帝盛怒令人去查,却道是有百姓目睹了那一幕,文帝堵不住悠悠众口只得下令严查叛党,一时间整个洛阳城人人自危,生怕受到牵连。   皇子驸马,哪一个都关于到天家的颜面,是以,文帝不仅不能对许怀安下手,还得将人寻回来。   文帝不得不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了李秋霜身上,然据探子汇报,李秋霜自打回去后便未曾出过府,一时间文帝竟然找不到能怀疑的人。   许家是大家,当年文帝登基,许义堂有从龙之功,而后二十年里许义堂更是恪尽职守,乃是大秦功臣,如今许家幼子失踪,许义堂亲笔上书求文帝追查,为不寒功臣之心,文帝只得将此事交给太子处理。   太子执掌金吾卫,第一件事便是请旨要求李秋霜协同查案,并直言唯有李秋霜相助才能查到叛党。   纵使文帝千般不愿,此刻为了皇家颜面也只得允许。   公主府内,李承旭与李秋霜对坐在茶案面前,李承旭为她倒了一盏清茶。   “你打算怎么做?”李承旭看着她问道。   李秋霜敛眸道:“我会放出消息,说长陵卷在我这。”   李承旭皱眉道:“你打算以你自己为饵?”   “他们想要的是长陵卷,而不是怀安。”李秋霜说道。   李承旭颔首:“我明白了,我会去安排。”   “我不便行动,秀清还有那位弥烟弥姑娘会助你一臂之力。”李秋霜看了眼远处倚着门边站着的弥烟跟一旁神色担忧的江秀清。   李承旭皱眉道:“父皇这次到底在干什么,他竟连你都不信了。”   李秋霜嗤笑一声,随后喃喃道:“皇兄,有人害死了大嫂满家,你会怎么做?”   李承旭眉梢冷了下来,许婉清是他的逆鳞,有人敢伤她,他自然不会同意。   “那便要他陪葬!”   李秋霜神情恍惚,随后又喃喃道:“可若那人是你的至亲之人呢?”   李承旭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秋霜见着,不由苦笑一声道:“皇兄就当我从来没问过吧。”   随后她起身,向门外走去,李秋霜的背影一直很挺拔,但不知是不是李承旭的错觉只觉得李秋霜的身影不似以往挺拔,甚至还有随时会垮掉的感觉。   “霜儿。”李承旭皱眉唤了一声。   李秋霜回头看了他一眼,眸光寡淡却透露着些许凄凉。   李承旭不由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李秋霜见他没有说话,只是冲他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去。   十二月的洛阳笼罩上了一层肃杀之气,太子手下金吾卫秉公执法,倒真让他们找到了些关于玄殷殿的线索,一路顺藤摸瓜倒还拔掉了不少玄殷殿的眼线。   江湖上又传出消息,长陵卷并不在琅轩少主许怀安手上,而是由他的妻子凌绝宫少主当今三殿下李秋霜保管。   李秋霜放出话来,若玄殷殿想要长陵卷,十五这日,北邙山上以许怀安来换。   消息传的飞快,转眼便传到了李承翰耳中,李承翰拿不定主意,几日下来许怀安依旧是半个字都未说,若非是怕许怀安死了,李承翰恨不得用尽酷刑来撬开许怀安的嘴巴。   外面风声紧,留给他的时间本就不多,却没想到李秋霜会在此刻站出来。   且先不论李秋霜有没有长陵卷,但若是能借此除掉李秋霜,对李承旭想来也是个打击。   想清楚后,李承翰便着手安排起来。   而这时,重伤昏迷的李承煜终于醒来,听闻李承煜醒来,一直待在府中未曾出门的李秋霜终于出门,却是去探望李承煜。   李承煜醒来自然有不少太医侯着,李承煜虽然是过继给张清念的,但沾着李承旭和李秋霜的光也受文帝关注,这次出事,文帝更是命太医令亲自救下李承煜的性命,故而李秋霜推门进来时,太医令正在为李承煜把脉。   一见李秋霜,李承煜连忙唤了一声:“三姐!”   太医令闻言连忙起身冲李秋霜行礼:“老臣叩见三殿下。”   “太医令快快请起。”李秋霜道。   “是。”太医令这才起身。   “七郎身子如何?”李秋霜看向李承煜问道。   “晋王殿下受得内伤已然好了大半,接下来只需静养便是。”太医令道。   “本宫知道了,太医令先下去吧,本宫有话要问七郎。”李秋霜又道。   “是。”太医令应声,便退了下去。   见太医令退下,李秋霜便走到李承煜身边坐下,李承煜连忙揪住李秋霜的袖子道:“三姐,怀安呢?怀安他怎么样了?”   李秋霜敛眸,轻声道:“怀安被他们带走了,至今毫无音讯。”   李承煜愣了一下,李秋霜抬头看向他:“七郎,那天是什么情况,你同我仔细说下。”   李承煜想了想,缓缓开口说起那天的情况。   原来,那天许怀安在车上睡着后李承煜便顿觉无趣,变让家丁加快了车速,出了城没多久他们突然被拦了下来,都是一些个黑衣人,他们要他交出许怀安,李承煜自然不肯,便带着下人跟他们打了起来,李承煜那三脚猫的功夫自然不是能跟那些杀手比的,非但没有突围反而自己受了重伤,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黑衣人将许怀安带走。   李承煜说完,却发现李秋霜正盯着他看,令他格外别扭,忍不住道:“三姐,你看着我作甚?”   李秋霜回过神,抬手揉了揉李承煜的发顶淡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还怎么去救怀安。”   “三姐有何打算?”李承煜连忙问道。   李秋霜神色怔了怔,半晌才勉力一笑道:“事到如今,只有用长陵卷去换怀安,玄殷殿太过狡诈,大哥那里到现在没有查到他们的具体地点,我不能再等下去了,玄殷殿二十年前能灭了琅轩,如今怀安孤身一人,我实在不敢去想,她若出事,我该怎么办”   李承煜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李秋霜,却见她容颜憔悴,神色凄苦,哪里还有往日的半点风采。   “三姐你要小心啊”最后,李承煜低头轻声道。   “嗯。”李秋霜温声应道。   随后她起身,看着李承煜道:“我先回去了,这些日子你就好好休息,哪里都不要去了,等你身子好了,再说。”   “好。”李承煜牵了牵唇角,应声,一双眸子晦暗不清。   李秋霜离去了,李承煜却倚在床头,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意。   ☆、第八十八章 独战玄殷   自那日李秋霜前来探望后, 晋王府便处于闭门谢客的情况, 看起来似乎真的在踏踏实实养病。   李秋霜顾不上他,离十五之日愈近,李秋霜却也更加冷静。   闭关五日, 再出来时一袭白衣浩渺, 握剑于手,眸光坚定。   看着这样的李秋霜,弥烟皱了皱眉上前一步道:“你真的决定了?”   李秋霜略略颔首:“无需多问,照计划行事便可。”   说罢,便大步向门外走去, 行至门口,她突然停下步子, 偏头看向弥烟,神色平静。   “待你救了她带她走时,你帮我转告一句话给她,李家欠她的太多,我便是以余生去还也还不清,所有孽债由我一人承担,也由我一人了断,只盼她往后长乐平安,永远不要再回来。”   弥烟听着,未曾想到她竟这般决绝,但见她神色没有分毫玩笑之色,便知她是下定了决心, 故而只是点点头。   “妾身记下了。”   李秋霜唇角微扬,冲弥烟略略颔首后便走了出去,苍白的背影融入满天飞雪中,坚毅而决绝。   许怀安是被人架着出来的,她一身白衣已经满是血污,面颊苍白毫无血色,与那一身猩红的血衣呈现出鲜明对比。   从地牢出来,强光令她忍不住眯眼,下一刻便被人蒙住了双眼,还未待反应便被人推搡着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颠簸,许怀安躺在马车上,她不知道李承翰要带她去何处,莫不是从她这终于失了耐心想要将她寻个没人的地方杀了去?   许怀安自嘲的一笑,身体因疼痛早已麻木,李承翰便是不杀她,只怕她也活不了多久。   不知行了多远,当她再度被人架下来时,呼啸的山风,令她忍不住一哆嗦。   下一刻蒙住她双眼的布条便被扯去,入眼一片雪白,令她忍不住闭上眼缓了缓,再睁眼时便见满天白雪皑皑中还站着一白衣女子。   她清冷孤傲一如初见,却又比初见时萧条许多。   许怀安怔怔望着她,却又想起那日李承翰同她说的话,一时间心口揪疼却不知该说什么。   李秋霜的目光在许怀安刚被带下马车时就落在了她身上,瞧她一袭被血染的发黑的红衣,眼眶一热,差点忍不住落下泪水,她心如刀绞,恨不得现在就将害许怀安如此的人千刀万剐。   她握剑的手紧了几分,深吸一口气令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冷声道:“你们要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先放人。”   东西?什么东西?   许怀安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李秋霜另一只手上的匣子上。   “放人?师妹说得轻巧。”森冷的声音从许怀安身后传了出来,那令许怀安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顿时将许怀安心底压抑的怒火燃烧起来。   “方君逸!”看着从黑衣人中走出来的方君逸,许怀安咬牙切齿的嘶吼一声,那声音干涩沙哑,却带着浓厚杀意。   方君逸却不屑地瞥了她一眼,随后又看向李秋霜道:“师妹啊师妹,如今我真是可怜你,被人欺骗不说,如今还要来救她,你心心念念的驸马爷是个女人,你可还要救她?”   李秋霜看着方君逸,面色平静:“那又如何?”   “我是她三聘九礼明媒正娶的妻子,这一点,不会变得。”   李秋霜的声音不大,落入许怀安的耳中却只有难受无比,若是知道真相了,李秋霜是否还能说出这段话?   许怀安不知道,她甚至连现在该如何面对李秋霜都不知道。   方君逸却是变了脸色,他冷哼一声:“恬不知耻。”   李秋霜忽而一笑:“是了,是我恬不知耻,方君逸,你若想得到长陵卷,就将她放了。”   方君逸皱眉冷哼道:“我怎知你手上的长陵卷是不是真的?”   李秋霜淡然道:“你若不信也无妨,东西就在这,要么你用她来换,要么谁也别想得到。”李秋霜看了眼身后,她身后是万丈悬崖,悬崖下又是湍急的洛水。   方君逸咬了咬牙,又看了眼许怀安,若东西真不在她手中要她也没什么用,何况看李秋霜这般模样应当不会拿许怀安来开玩笑,许怀安是小,长陵卷才是大。   想清楚这一点后,方君逸含笑看向李秋霜道:“那我怎知师妹你会不会临时变卦?”   “方君逸,你当人人都是你这种小人吗?”李秋霜冷声道。   方君逸不以为意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李秋霜不屑一顾,旋即又道:“你放她过来,我过去,这样如何?”   方君逸思索一下,随后道:“也好。”   说罢,眼神示意了身旁跟着的黑衣人,黑衣人见着便押着许怀安上前。   见许怀安为他们押着上前,李秋霜这才动了步子,不紧不慢的上前。   待许怀安被押到她面前时,许怀安明显看到了李秋霜眸中的隐忍而克制的情绪,以及些许不易察觉的悲恸绝望。   “三娘”许怀安终是忍不住唤了一声。   李秋霜沉默不语,将身上的斗篷取下,抖下飞雪随后小心翼翼的为她披上。   “三娘,我”许怀安张了张口。   “别说话。”李秋霜声音微颤系斗篷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许怀安心底五味成杂,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斗篷系好,李秋霜双手颤抖着捧上许怀安的脸,眼底的绝望愈来愈多,几乎快要溢了出来。   她忽而一笑凄美夺目,在许怀安还未反应过来时在她面前低语一句。   “怀安,我爱你。”   说罢不待所有人反应,李秋霜一掌震退押着许怀安的黑衣人,下一刻猛然拽起许怀安的领子,用上十足的内力将许怀安丢下不远处的悬崖。   许怀安只觉得耳边呼啸,来不及反应身体便坠了下去,噗通一声落进了冰冷湍急的江水中。   她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好不容易浮出水面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却是后颈一痛便失去了意识。   方君逸显然也没想到李秋霜竟然会将许怀安丢下悬崖,一时间愣在原地,待反应过来连忙冲身边黑衣人们吼道。   “一群蠢货!还不快去找人,人出了事就都给我提头去见殿主!”   黑衣人闻训连忙想要下山去救人,却听得一声大喝。   “方君逸!你不是想要长陵卷吗?!来拿啊!”李秋霜长剑出鞘握在手中,一手高举木匣,目光冷冽决绝。   方君逸闻言,眸光一寒:“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来人,杀了她!”   百余名黑衣人从林子里冲了出来,将李秋霜围在中间。   李秋霜不为所动傲然立在雪地之中,手中长剑泛着寒光。   “上,杀了她,夺下长陵卷者赏金百两!”方君逸狞笑道。   原本就蠢蠢欲动的黑衣人闻言便纷纷冲了上来,李秋霜见着,剑锋一转竟是直迎向黑衣人们,手起剑落,冲的最前面的一人已经化作剑下亡魂。   然而他后面的黑衣人却没有因此停下脚步,而是前仆后继的向李秋霜杀去。   李秋霜武功超绝,剑法不俗,然而蚁多咬死象,渐渐的李秋霜身上出现了愈来愈多的伤口,鲜血染红了白衣,却也染红了李秋霜的伤口。   本该是落于下风,奈何李秋霜似是不要命了一般,杀红了眼,百余名黑衣人竟是完全挡不住李秋霜。   鲜血融化了地上白雪,化作血水蜿蜒流淌,不断有人倒下却还有人不断迎上,尸山血海,红衣修罗,令人胆颤。   李秋霜已经麻木,全是凭借本能挥动着长剑,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黑衣人已经在她手中死了一大半,而她接下来要杀的,只有一人。   李秋霜猩红不带任何情感的眸子落在了方君逸身上,被那冰冷的目光盯上,方君逸只觉得浑身一颤,李秋霜的目光,似乎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方君逸顿时慌了神,一咬牙拔出剑大喝道:“都给我滚开。”   说罢提剑便向李秋霜冲来,李秋霜并不躲反而直接迎了上去,本来受过伤中过毒的方君逸根本不是李秋霜的对手,但奈何李秋霜跟个不要命的疯子一般,只攻不守,然而她不要命方君逸却是个惜命的,自然不打算跟李秋霜以命换命,故而一时间竟然被李秋霜压着打。   方君逸自然不甘,同李秋霜缠斗良久后他发现李秋霜已经渐渐体力不支,发现这点令方君逸格外欣喜,全力以赴下果然反压住李秋霜。   二人又过了十几招,体力不支下李秋霜露出了破绽心口大开,方君逸欣喜之下连忙一剑刺出。   李秋霜唇边忽而勾起一抹轻蔑笑意,方君逸反应过来,却已来不及收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秋霜身子一侧,长剑没入了她的左肩。   李秋霜丢下手中的匣子,抬手握住方君逸的剑锋,令他拔不出手中的剑。   “噗嗤。”   方君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洞穿他心口的长剑,再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李秋霜,望着那沾了血的如花面容,张了张口,血水却是从口中溢出,令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是你欠她的。”李秋霜幽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宛如催命厉鬼。   然而也的确要了方君逸的命。   李秋霜抽出长剑,血洒了一地,方君逸松开握剑的手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后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一时间所有黑衣人不敢再妄动。   一阵鼓掌声从不远处传来,李秋霜抬头望去却见一袭黑色劲装的李承翰拍着手走了出来,唇上带着玩味的笑意。   “厉害厉害,想不到三妹能做到这种地步,当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一剑霜寒十四州,果真名不虚传。”   李秋霜看着他,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剑。   “不过可惜了,本王速来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哪怕,你跟本王是兄妹。”他招了招手,便见树林中出现数百军士,弯弓搭箭瞄准了李秋霜。   李秋霜不为所动,那一袭血衣贴在身上,带着傲骨锋芒。   “放箭。”   ☆、第八十九章 重回故里   西域的春日总是来的很迟, 五月初才渐渐回暖。   弥烟推开步入院中, 一眼便看到杨柳树下躺在软榻上小憩的人儿。   两侧侍女一见弥烟本想行礼,却被弥烟挥了挥手打断,示意二人退下。   侍女退下后, 弥烟这才悄悄向那小憩的人走去, 却在接近时听得破空之声,弥烟下意识的抬手,双指一夹一片柳叶被她夹在双指之间。   弥烟眉头一挑,看向那已经坐起来的人,轻笑开口:“小公子真是谨慎, 明明在这罗刹门中无人敢伤您,却还要留这些小东西在手上防身。”   许怀安一袭玄色裙装, 黑色的布料下的肌肤莹白如雪,长发半扎半束,脱去了男装的束缚,展现出属于女儿家的美好。   她悠悠抬手拂去小憩时落在衣上的柳叶,抬头看了眼弥烟,目光平静无波:“你若连此都接不住,那还当甚么罗刹门护法?”   弥烟掩唇娇笑一声,随后道:“小公子说的是,对了,尊上请您过去。”   “我知道了。”许怀安应了一声,起身道。   弥烟悄悄看了眼许怀安,短短两年时间, 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很多,特别是一个心死了的人。   一路来到罗刹门主殿,便见首座上坐着的沈晏殊。   “尊上。”弥烟躬身行礼。   “舅舅。”许怀安开口唤了一声,语气毫无波动。   “来了。”沈晏殊看着她,笑的和煦。   “舅舅有什么事吗?”许怀安抬头看向他,问道。   “你之前不是一直问我的时间吗?现在到了。”沈晏殊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言道。   “到了?”许怀安问,却是连眼皮子都未曾眨一下。   “老皇帝病重,他那几个儿子开始夺权,正适合你去趟这趟浑水了。”沈晏殊说道。   “我知道了。”许怀安神色不变,转身就准备离去。   “安儿。”沈晏殊突然唤了一声。   许怀安回头望他,眸光平静不带丝毫感情。   沈晏殊终究是没有把到嘴边的话说出来,只是点点头道:“你先去休息,我为你打点。”   许怀安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就离去了。   目送许怀安离开,沈晏殊拧紧了眉。   弥烟忍不住道:“自打两年前出事之后,小公子就再未笑过,面上也没了别的神情,无悲无喜的,好似块木头,这次竟然连这件事都不能令她为之所动,小公子这心病只怕是会缠上她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只是这心药没了,这病也就没法治了。”沈晏殊摇摇头,随后看向弥烟道:“你且陪在她身边,陪她说说话。”   “属下记住了。”弥烟应声。   “嗯,去吧。”沈晏殊摆了摆手,弥烟便退了出去。   出门后,弥烟想了想,还是抬脚去了许怀安院中。   许怀安回到屋中,眸光落在了床头那件雪色斗篷上,她忍不住坐在床上,取过斗篷,指尖轻抚上其表面的细密绒毛,眸光微动。   弥烟推门而入时便见到这副场景,许怀安面上平和,但仔细对上她的双眸,便能瞧见她眼底隐藏很深的悲戚,似是人的错觉一般。   弥烟瞧着,忍不住发出很大的响动。   “弥烟,下次再不敲门就擅闯进来,我便断了你的双腿。”许怀安淡声开口,眸光却是依旧未曾从斗篷上离开。   弥烟闻言顿时笑嘻嘻的开口:“记得了记得了。”   随后有拧了下眉,看着许怀安手中的斗篷开口道:“小公子何故还不忘了她,她已与你和离,你们俩的缘分已经断了,何况你二人”   “弥烟”许怀安抬头,一双眸子波澜不兴,却平白叫弥烟生出了一身冷汗。   “你太放肆了。”   她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弥烟却是连忙跪了下去道:“小公子息怒。”   “和离不过是她一人所愿,又非我所同意,所以和离自然不算数。”许怀安低头轻抚斗篷。   “她是我的妻子,是我三聘九礼明媒正娶的妻子,便是死了,也是我秦家的媳妇。”   许怀安的声音低沉清冷,却又带着些许执念。   弥烟看了眼她手中的斗篷,沉默不语。   两年前,凌绝宫少主对决凌绝叛徒方君逸与玄殷殿众,斩方君逸杀敌百人,重伤失踪。   有人说她死了,有人却说她还活着,北邙山上有一名樵夫,亲眼看到军队抬着一具具尸体下山,血水染红了北邙山的一角。   他也亲耳听到有人开口说,三殿下谥了。   昔日武林青年第一人,却落得如此惨淡的下场,令所有人都为之扼腕。   文帝痛失爱女,亲自下旨罢朝五日,举国服丧三月,以示对爱女的追思。   李秋霜死了,连带着许怀安的心也死了,当看到李秋霜留在斗篷里的和离书,以及对真相的坦白时,那一刻起,许怀安便跟变了个人一般。   无悲无喜,不会哭不会笑,毅然决然的跟随沈晏殊习武,参悟长陵卷,有秦毅云给她的内力做基础,许怀安进步可谓是一日千里,两年过去,如今许怀安的实力,却是连弥烟都望尘莫及,隐隐有着能与沈晏殊比肩之势。   而她心中有个执念,她要回到中原,让所有欠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她还要亲自迎回李秋霜的尸骨,葬在自己身边。   她一直在等这个时机,如今时机成熟,许怀安也终于准备动手。   弥烟想看看,压抑了这么久的许怀安,出手时,会搅得大秦是何模样。   她对大秦没有丝毫感情,更莫说对大秦的皇室,她更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她纯粹是抱着一副看戏的心情,想要看一副好戏。   第二日,沈晏殊打点好一切,拨给许怀安十名影卫,又叫弥烟随行,这才放心叫许怀安离去。   临行前,沈晏殊叫住了许怀安。   “舅舅还有什么吩咐?”许怀安看向沈晏殊。   沈晏殊上前,看着她拍了拍肩膀,轻叹一声道:“逝者已矣,你还有大好年华,莫要因一人而执迷不悟。”   许怀安抬头,对上沈晏殊,忽而淡淡一笑,露出久违笑意却是凄楚无比道:“舅舅,她死了我本不愿独活,我心已死,苟活人间不过是为了复仇罢了。”   沈晏殊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许怀安又道:“不过舅舅放心,待结束后,我还会回来的,断不会寻死,我的命是她救得,自然会好好珍惜。”   沈晏殊松了口气,千言万语最后都只化作了一句话。   “一路保重,舅舅等你回来。”   许怀安拱手辞行,旋即上了马车。   望着那马车渐行渐远,沈晏殊终是深深叹了口气。   西域到中原,要跨越一整段沙漠戈壁,常有马匪出没,但在西域,无人敢得罪于罗刹门,故而一行人稳稳当当的入了中原。   “小公子准备先去哪?”弥烟看着身边闭眼假寐的许怀安问道。   许怀安睁眸,淡声道:“去姑苏罢。”   弥烟心底了然,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出去安排。   等她们到了姑苏时,已然是七月初了。   敲开沈府大门,开门的还是上次的那个小厮,一见许怀安愣了一下,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这位姑娘好生面善,像极了我家表公子。”   许怀安还未开口,便听到身旁弥烟娇笑一声道:“这位小哥眼神不错,快去给你家老爷说你家表公子回来了。”   小厮愣了一下,又见弥烟笑靥如花,一时晃了眼,便迷糊应了一声,进去通报了。   “哎呀,真不知道沈老爷知道自己的外甥变成了外甥女会是什么表情,可会比尊上脸色精彩?”弥烟掩唇笑道。   许怀安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很快,沈晏泽匆匆而来,在看到许怀安时整个人愣在原地。   “舅舅。”终于,许怀安开口唤了一声。   沈晏泽回过神,打量了一下许怀安后,这才唤了一声:“安儿。”   许怀安点点头,沈晏泽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长叹一声,拍了拍许怀安的肩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说着,整个人都红了眼睛。   许怀安开口:“舅舅不必难过。”   沈晏泽看着她,又想起两年前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再见许怀安面上平静,一时也不知该干什么,只得开口道:“先进来吧。”   沈晏泽将人带进了大堂,叫丫鬟上了热茶,随后道:“这些年,怎么样?”   “跟着舅舅去了西域,倒也一切都好。”许怀安说道。   沈晏泽犹豫了一下,随后又道:“你跟那李秋霜到底什么情况?”   许怀安抿了口茶水,淡淡道:“舅舅,这些重要吗?”   沈晏泽一愣,竟不知该说什么。   “她死了,为我而死。”许怀安放下茶盏看向沈晏泽:“只这一点,就足够了不是吗?”   沈晏泽沉默了,他想了想岔开话题道:“晚上等你表哥表姐回来,咱们一起吃个饭。”   许怀安顿了顿道:“舅舅,还是算了吧,三年丧期未过,不便宴饮。”   沈晏泽看着她一身纯黑衣裙,心中了然,终是长叹一声。   “也罢,你先好好休息。”   许怀安敛眸应声:“好。”   ☆、第九十章 再见故人   沈晏泽又同许怀安说了会话, 见她神色恹恹, 晓得她故地重游心中难受,便不再同她多说什么,只是叫人去休息。   许怀安也不推辞, 便跟着张仲去后头休息, 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张仲引她来的院子,是她与李秋霜之前住过的院子。   望着屋中熟悉的陈设,许怀安神色恍了恍。   “表小姐先好好休息,老奴告退。”张仲看了眼许怀安, 虽不知那“表公子”为何变成了表小姐,但秉持着不该问的便不问的原则还是将口中话语咽了回去。   许怀安回神, 冲张仲微微点头:“有劳张叔了。”   张仲道了句分内之事便退了下去,许怀安步入房中,轻抚着那张楠木圆桌,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属于李秋霜的淡淡气息,想起与李秋霜在这相处的几日,那时太过青涩,被李秋霜三言两语便诈出了心里话,还傻乎乎的被她轻易就逗得满脸羞红,她说自己像棵含羞草,一碰就羞,还动不动就爱哭鼻子。   可她不在了后,自己似乎连哭都不会了。   弥烟刚欲踏进门, 见到这一幕,犹豫了一下又收回了脚不去打扰她。   “京中可有消息传来?”   弥烟愣了一下,她抬头看向许怀安,却见她已经睁开了双眸,面上是一如既往地沉寂,似乎方才的景象不过是她的幻觉一般。   但见许怀安看向自己,弥烟便收了那些多余的心思道:“方才收到飞鸽传书,洛阳城中太子一党略显势弱,祁王党步步紧逼,老皇帝病重,身边只留了晋王照料。”   “晋王。”许怀安沉吟一声,又想起李秋霜在留给她的信中,曾留下这样一句话。   七郎非汝眼见一般,恐其与玄殷有关。   李秋霜素来疼爱李承煜,断不会轻易说出这等话,想来已是有十乘十的把握。   李承煜曾是她唯一的朋友,却不想,这唯一的朋友却是背叛她最深的人。   “相国府上可有异动?”许怀安又问。   “相国府有影卫暗中保护,暂时无事。”弥烟回道。   “嗯。”许怀安应了一声,随后道:“飞鸽传书于琅轩旧部,让他们来姑苏。”   “是。”弥烟应声退下。   弥烟办事速度很快,不出半月,于长安城郊的琅轩旧部便尽数赶到姑苏,聚在沈府大堂上,等待着许怀安。   当许怀安走出来时,原本有些喧闹的大堂顿时寂静下来,众人看着许怀安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你是小公子?”方婕最先开口,完全无法想象当年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郎,如何变成了眼前这个清雅i丽的女儿家。   “方姨。”许怀安冲人点点头。   方婕皱了皱眉,似乎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方姨若不信,可以修书一封给洛阳的林姨,她对我之事,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许怀安开口,目光淡淡。   “小公子,这到底怎么回事?”江晟开口道:“两年前到底出了什么事,若非罗刹门传信,我等都以为小公子你死了。”   两年前,他们接到消息,许怀安为玄殷殿所擒,李秋霜前去救人,许怀安坠崖落水,下落不明,而李秋霜血战方君逸等人,生气不辨。   李秋霜出殡时,他们寻遍洛水周围,但都未曾见过许怀安,就在他们都以为许怀安死了的时候,罗刹门的人突然出现,说将许怀安带回了西域,这下他们才松了口气。   今日见到本该欣喜,却在看到许怀安一身女儿装扮的时候全都傻了眼,满腹疑惑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只得都看向许怀安,指望他给个解释。   “我的确是个女儿身。”许怀安开了口,说出的话却是让众人一惊:“女扮男装,不过是我养父与娘为了保护我罢了。”   “而我与李秋霜,也是真的。”   琅轩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是章桎谦开口道:“小公子,哦不,小小姐,这两个女子如何相爱?这实在是有违阴阳调和之道,小小姐快莫要拿我们寻乐子了。”   许怀安抬眸看向章桎谦,目光平静,章桎谦却觉得胸口一窒,有心而生出一股慌乱。   “那又如何?”许怀安开口,语气中隐隐有着不屑道:“爱便是爱了,她既已嫁给我,便是我的妻子,琅轩的女主人。”   许怀安起身,眸光中透露出狠戾之色:“她虽死了,我却不愿听到旁人说她半个不是,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让那些个害了琅轩和她的人偿命,然后将她迎回我的身边。”   章桎谦张了张口,还想再劝,却被江晟拦住,见江晟略略摇头,便不再言语,只是眉眼间还是紧皱着。   许怀安看在眼底,却不愿多言,只是又道:“二十三年前的事情,如今也该做个了解了,大秦李家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的拿回来,如今朝中动荡,正适合我等出手之时。”   几人愣了一下,最后还是由江晟开了口道:“小小姐打算如何做。”   “搅乱洛阳城的水,一点点除掉玄殷殿的势力。”许怀安开口,眸光冷冽,气势随之铺张开来,竟压的在场众人透不过气。   许怀安收敛气势,随后冲众人一拱手道:“因着我身份敏感,此事无法亲自出面,因此还得有劳几位前辈了。”   江晟颔首:“小小姐放心,我等义不容辞。”   “多谢江伯父。”许怀安道。   随后,许怀安又将自己的谋划尽数告知于在场众人,安排好一切后便叫众人先去歇息。   许怀安回到自己院中,弥烟却言江晟求见,许怀安犹豫了片刻,便将人请了进来。   “小小姐。”江晟颔首示礼。   “江伯父。”许怀安将人请到桌前,为人倒了一盏热茶。   “小小姐,事成之后,您有何打算?”江晟看向她,问道。   许怀安敛眸轻声道:“我欲迎回她的尸身,带她回西域,自此在不踏入中原。”   江晟微愣,但见她神色平静,语气也丝毫没有起伏,便知她心中早已有此打算。   “也好,去了西域好歹有沈晏殊护着你,只不过逝者已矣,小小姐节哀顺变。”   许怀安闻言,勉力勾了勾唇:“会的。”   江晟见着,便也不再打扰,起身告退。   江晟等人办事速度很快,不出一月,洛阳城便有消息传来。   北地入秋,时有流寇侵扰,四处劫掠,军队几次围剿收效甚微,百姓不堪其扰,事情传入京中,老皇帝甚怒,责令众臣,金科状元间此,当堂提议,流寇嚣张,唯有祁王神勇可压,众臣闻之纷纷附议,老皇帝便命祁王率领五万精兵亲征北地。   祁王领命出征,果然如状元郎所言,神勇无比,一连大败流寇数场,意气奋发,好不得意。   消息传入许怀安耳中,她只是抿了口茶水道:“且让他乐着,将他捧的高些,才好叫他摔得粉身碎骨。”   “是。”弥烟欣然应声。   “马车备好了吗?”许怀安放下茶盏问道。   “备好了。”弥烟颔首,却是犹豫了一番又道:“您真的准备去趟凌绝?”   “此事能成否,还得仰仗凌绝一臂之力。”许怀安道。   “可凌绝三杰仅剩阮婧妍一人,实力大不如从前,真的能起到作用吗?”弥烟忍不住问道。   “百年正道之首,又岂是玩笑,何况三杰虽只剩一人,却还有剑仙青阳子坐镇,倒不了的。”许怀安淡淡道。   弥烟不语,许怀安这般说了,她自然无法阻止。   随同许怀安一齐同沈晏泽道别后,两人便坐上前往齐州凌绝的马车,快马加鞭下不过七日便到了凌绝宫脚下。   望着那九千九百九十九道石阶,许怀安难得再次出神,弥烟一连唤了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小公子,该走了。”弥烟道。   “嗯。”许怀安应了一声,便抬脚步入石阶一路向上。   这是她第一次亲自走完这九千九百九十九道石阶,以往都是李秋霜带着她一路上来,回首望去,云雾飘渺似是带着浩然正气。   许怀安摇了摇头,似是叹息。随后便向凌绝大门走去,却被人拦在外面。   “这位姑娘上我凌绝可是有事?”一名稍显稚嫩的年轻弟子询问道。   许怀安取出自己那枚墨玉玉佩,递给那小弟子道:“我等求见阮婧妍阮师姐,劳请通报一声。”   那小弟子接过玉佩点点头,便快步离去。   阮婧妍坐在书房中,桌上满是凌绝宫的事务,本来这些都不归她所管,然而少宫主李秋霜身死,方君逸叛出师门又为李秋霜所斩,昔日的三人只剩下她,不得已,只得背起琅轩重任。   书房门被敲响,阮婧妍头也不抬的开口道:“进。”   小弟子这才推门而入,拱手道:“大师姐。”   “何事?”阮婧妍停下手中的笔,温言道。   “山门外有人求见您。”小弟子说着,并托着那枚可有琅轩二字的墨玉玉佩上前放在桌上。   阮婧妍先前还在好奇。却在看到玉佩时睁大了双眼。   “人在何处?”   “就在山门外。”小弟子回答。   阮婧妍却顾不得许多,丢下笔拿过玉佩便急匆匆的出门而入,速度之快,令那小弟子惊地合不拢嘴。   阮婧妍一路来到山门前,看到那黑裙女子时惊得不知如何开口。   便见那人弯了弯唇,拱手作揖,唤了一声。   “阮师姐。”   ☆、第九十一章 对月思亲   阮婧妍打量着许怀安, 一模一样的容颜, 一模一样的声音,除了是个女子。   “妹夫?”阮婧妍不甚确定的唤了一声。   许怀安颔首淡笑。   阮婧妍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忙累了眼睛花了。   “我本就是女子,三娘她知道的。”许怀安解释道。   阮婧妍神情有些复杂, 她觉得她得消化消化这个消息。   “阮师姐不会与我就在这山门前站着吧?”许怀安笑问。   “你不会是许怀安他孪生姐妹吧?”阮婧妍忍不住道。   许怀安哭笑不得, 道:“阮师姐,我的确是许怀安,或者,您可以叫我秦安,当年从凌绝宫去往徽州黄山, 我与巫师兄曾对弈二十三局,其中以后一局仅以一子之差输给了巫师兄, 阮师姐可有印象?”   阮婧妍自然是有印象的,当年巫云枫还笑说许怀安天赋异禀,早晚有一日会超越他。   这件事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甚至连方君逸都不知道,便更加确定了许怀安的身份。   阮婧妍无奈扶额道:“你这变化着实有点大,令我有点”   许怀安笑了笑道:“未曾提前告诉师姐是我们的不是,还请师姐莫怪。”   “罢了罢了,不说这个了,先进来吧。”阮婧妍笑道。   随着阮婧妍进了凌绝,来到会客厅,阮婧妍吩咐弟子倒了热茶,便同二人说起了话。   阮婧妍打量了一下许怀安, 率先开了口道:“两年前出了那事后,你便没了音讯,我们还以为你”   “两年前三娘将我丢下悬崖,弥烟等人就在下面侯着将我救下带走,去了西域。”许怀安双眸微敛,淡声开口。   阮婧妍叹了一声:“那一场惊变真的是令人始料未及,那你如今回来,是为了什么?”   “复仇。”许怀安并不掩饰,而是直言道。   阮婧妍微微错愕。   许怀安放下茶盏:“以前的我,一味地只想逃避,逃避自己的身份,逃避自己的责任,以为这样麻烦就不会找到自己,事实证明我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龙五叔因我而亡,江伯父因我断了双腿,便是三娘”许怀安募的红了眼。   “也为了救我而死。”   许怀安攥紧了双拳,咬牙道:“我明明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个安稳生活,可他们不愿,却是将我向绝路上逼,既然如此,那我又怎能叫他们安心?!欠我的,我会一个不少的向他们讨回来!”   许怀安眸中透露出一股狠戾,阮婧妍瞧着有些心惊,曾经那个温润儒雅的少年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一个为了复仇而活的傀儡。   阮婧妍犹豫了一番,终究是忍不住开了口道:“若是若是师妹没死呢?”   许怀安一愣,惊得抬头看向阮婧妍,唇瓣蠕动,片刻后开口道:“师姐你你说什么?”   阮婧妍轻叹一声,随后道:“皇帝葬的,不过是师妹的衣冠冢罢了。”   许怀安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便是弥烟也是诧异无比。   “我曾在出事后去寻过,所有人都说尸体被朝廷收走了,没有人见过她。”弥烟皱眉道。   阮婧妍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   随后她想了想又道:“小公子何不去问问太子殿下?太子速来疼爱师妹,他说不定知道什么。”   “太子”许怀安皱了皱眉,她并不很是很信任皇家人,尤其是还有了李承煜的事情。   倒是弥烟开口道:“小公子不妨一试,当年出事,李秋霜为老皇帝软禁,是太子争取才让李秋霜被老皇帝放出来,救你一事上,太子也出了不少力。”   许怀安抿了抿唇,最后终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随后看向阮婧妍道:“我此次前来,是有一事想相求于师姐。”   阮婧妍颔首:“你直说便是,若能帮忙,我自然会出全力相助。”   “嗯。”许怀安颔首,随后将自己的计划算数告知于阮婧妍。   阮婧妍听罢,皱了皱眉道:“你是想搅得这大秦天翻地覆?”   许怀安冷声道:“至少祁王晋王与皇帝,我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阮婧妍见着,长叹一声:“也罢,就助你一回,只是大秦还需要李家,你可莫要赶尽杀绝。”   “我会的。”许怀安点头承诺。   “嗯。”阮婧妍颔首:“既然这样,你就先在这住一晚,明日再去洛阳吧。”   “也好。”许怀安颔首轻笑应声。   阮婧妍让她住进了李秋霜院中,晚上设宴款待,巫云枫见到许怀安时也是愣了好久,阮婧妍想了想,也将青阳子请来,在看到许怀安时青阳子更是惊得不知该说什么。   许怀安只是淡笑承认了自己的事情以及与李秋霜的关系,几人沉默了好久终于承认了这个事实,毕竟李秋霜已经去了,再去纠结此事已经无意。   青阳子又同许怀安说了些别的,当说道秦毅云也去了的时候,青阳子长叹了一声,只道是“天妒英才”。   席间因许怀安以李秋霜丧期未过为由,阮婧妍只是安排了些清淡菜色,以茶代酒,几个人简单吃了点便散了。   洛阳城郊。   一辆马车停在了一处庄子前,车帘掀开,玄衣银面的男子走了下来,接候的人一瞧纷纷下跪行礼。   “殿主。”   “起来罢。”男子开口,随后又道:“人在何处。”   “在后院。”一人回道。   “知道了。”男子应声,大步走了进去,一路行至后院,便见不远处的凉亭里坐着一名白衣女子,正对月小酌。   男子见着,眸光黯了黯,薄唇微抿。   两边侍女见到男子,急忙欲行礼,却被男子抬手止住,挥了挥手,让众人离去。   待下人都离去后,男子才大步上前,站在女子身后不远处,沉默不语。   “既然来了,就别站着了,坐吧。”女子开口,声音清冷,皎洁月光洒在她身上,恍若月宫仙子一般。   男子犹豫了片刻,这才上前坐下,却发现他面前已经倒上了一盏清酒。   他愣了一下,随后目光落在了女子玉琢雪砌的面容上,薄唇微起,刚想开口,却被女子出言打断。   “把你的面具摘了去吧。”   男子愣了一下,却有些犹豫。   女子不看她,只是望着天上一轮皎月,兀自开口。   “我该唤你什么?是玄殷殿主?还是晋王殿下?”   女子回头,眸光落在男子身上,清冷的却令人不敢直视,她朱唇微启,又唤了一声。   “七郎。”   男子身子陡然一颤,片刻沉默后终于缓缓伸手,摘去了面上的银色假面,面具下的那人赫然便是当今的七殿下,晋王李承煜。   “三姐何时猜到的?”李承煜忍不住问道。   李秋霜却是收了目光,不再看他一眼,抿了口杯中酒水道:“我一直在等你自己承认。”   李承煜心口突然有些堵着慌。   李秋霜又道:“你可还记得,两年前你受伤我去看你?”   李承煜愣了一下:“记得。”   “我问你事情的经过,你说怀安睡着了,而你被玄殷殿重伤,所以怀安被带走了。”李秋霜轻声开口。   “若是以往,我自然就信了你,可你却并不知道一点。”   李承煜抿唇:“还请三姐明示。”   “怀安有了内力后,睡眠一直很浅,一点风吹草动都能醒,更莫说那么大的打斗声,方君逸被怀安所伤,你自然已经知道,若是明着想带她走定然不成,所以你与父皇算好,父皇将我召入宫,你则带她出城,不知用什么手段将她迷晕,而后将她交给祁王,自己则为了不被怀疑,出手让自己重伤。”   李秋霜又抿了口酒水,随后放下茶盏道:“我说的,可对?”   李承煜沉默片刻道:“一点不错。”   意料之中的事情,李秋霜没有回她,而是继续道:“半年前醒来,见到你,我就等着你跟我坦白,却不想你竟然远远躲着,不跟我说话,也不见我,怎么,昔日杀人不眨眼的玄殷殿主,也敢做不敢当了?”   李承煜攥紧了双拳。   “她将你当做最好的朋友,你却这般待她,你可曾有想过她的感受?”这一会,李秋霜终是将目光又落在了他身上,眸光平静,却令李承煜不敢直视。   他偏开头,低声道:“别说了。”   “七郎,你太叫我失望了。”李秋霜略带责备的目光让李承煜咬了咬牙。   他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三姐早些休息,你身子不好,少喝点酒。”   说罢,落荒而逃。   面对李承煜的逃避,李秋霜并未说什么,眸光落在天边那伦皎月上,神情有些恍惚,她为自己满上酒,摇摇对月举杯。   “怀安”   “你可还好?”   许怀安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她抬手捂着心口,她的心跳的格外慌乱,梦中李秋霜的呢喃细语还回荡在她耳边。   似是梵音咒语,乱了她的心境。   “三娘”   许怀安低声开口,声音哽咽而又无助,似是被人丢弃的小兽一般。   “你到底,在哪啊”   ☆、第九十二章 重回洛阳   许怀安下定决心回洛阳后, 第二日一早便去同阮婧妍辞行, 阮婧妍瞧着她虽然极力克制,眉眼间却依稀能看出些焦急。   阮婧妍忍不住轻叹一声,随后道:“虽然不愿打击你, 可我却还要提醒你一句, 当年的情况下师妹还能活着的几率太小,你需得做好心理准备。”   许怀安怔了一下,果然眉眼间那股焦躁消散了不少,她看向阮婧妍牵了牵唇角道:“我知道了,谢谢师姐。”   阮婧妍温和轻笑道:“谢什么谢, 你与师妹不易,她虽去了可我也是真心把你当了亲人, 你如今回来,一大半还是为了师妹的事情,我便不能置之不理。”   许怀安心底一暖,她轻轻点头:“师姐放心,我懂。”   阮婧妍见着,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将她们送出了山门看着她们远去。   听了阮婧妍的话。许怀安倒也不急着赶回洛阳,一路走走停停,处理着琅轩传来的笑意。   网已经悄无声息的张开撒下,静待着收网的时候。   进到洛阳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   因为弥烟相貌太过出众,而许怀安又暂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两人纷纷贴了□□,这才进了城   在客栈安置下来后,弥烟提议要不要出去走走,许怀安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踏上熟悉的洛阳城街道,许怀安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个她曾经生活了近二十一年的地方,这个让她尝尽世间冷暖的地方。   弥烟见她不动,不由唤了声:“小姐,怎么了?”   差点脱口而出的小公子让她咽了回去。   许怀安回过神,抿了抿唇道:“没什么,走吧。”   许怀安的心思已经愈发不是她们能猜的透了,弥烟也懒得去猜,索性不再去纠结,跟在她身边道:“小公子可要去趟空鹤楼?”   许怀安脚步一顿,随后道:“不去了,暂时不要告诉他们我来了洛阳。”   弥烟看破不说破,许怀安已经不相信旁人了,以前的那些事让她对人的信任产生了怀疑,也没有人能走进她的心底。   “那您想要去何处转转?”弥烟干脆问道。   “就随意走走吧。”许怀安说着,便迈步往前走去,弥烟见着耸了耸肩跟了上去。   街道上熙熙攘攘,许怀安二人走在街道上,看似漫无目的的闲逛着。   弥烟倒是兴致高昂,买了不少东西,许怀安扫了一眼,尽是什么胭脂水粉,精致的小玩意。   逛累了,弥烟便嚷嚷着要歇会,许怀安看了她一眼,眸中满是嫌弃。   最后二人在街边一动茶楼二楼雅间坐下歇息,巧的是这茶楼的对面就是空鹤楼。   点了一壶龙井,又上了几盘点心,二人便安静的吃茶,听着台下说书人朗朗的说书声。   令许怀安没想到的是,这个说书人说的,竟然是她与李秋霜的事,还是两年前那一场变故。   “相传那李秋霜十二月十五日那天,一人一剑上了北邙山,山上那方君逸早已带人埋伏好,只待那李秋霜现身,李秋霜出现后以长陵卷要换那琅轩少主许怀安,方君逸明面上答应,却在半路反悔,李秋霜为了保护许怀安,一人一剑杀入那玄殷殿中,所到之处无人可挡,犹如无人之境,那方君逸见着,那是心急如焚呐,见李秋霜□□乏术竟然出手偷袭那许怀安,李秋霜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一剑甩开玄殷殿杀手,就与方君逸缠上,那李秋霜武功何等高超,岂是方君逸那个小人能比?就见那李秋霜三两下就将方君逸压在下风,方君逸欲反扑,却被李秋霜一剑穿心!落得了个惨淡下场。”   那说书人说罢,抿了口茶水又道:“只是可惜,那二人也是一对苦命鸳鸯,那李秋霜斩敌数百却也身受重伤,与许怀安二人双双跌落悬崖,坠入洛水之中,不见了踪影,无人可知她二人是生是死,不过两年多江湖上已经不见她二人踪影,想来都已经英年早逝了。”   说书人说罢,引得满茶楼的人唏嘘不已。   弥烟听着啧啧称奇,忍不住道:“这些个说书人可真是能编,连当时的情况都没见过,都能编出十之□□。”   许怀安不甚在意的吃着糕点道:“你听着觉得如何?”   弥烟笑道:“讲的不错。”   “那就赏吧。”许怀安抿了口茶道。   弥烟笑了笑,起身取出一锭银子随意一丢,稳稳的落在了吗说书人的惊堂木前,哐当一声引得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二楼雅间的二人。   “我家小姐喜欢先生说的书。”弥烟掩唇娇笑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在弥烟身后的黑衣女子身上,只见她容貌普通,身上气质却是清冷高贵,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世家子弟,何况出手这般阔绰,一看就来头不小。   许怀安瞥了一眼那被弥烟丢出去的银子,眉头一跳,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这银子,从你月例中扣。”   弥烟:“???”   许怀安不理她,兀自吃茶。   弥烟撇撇嘴,没有再出风头,安静的坐在许怀安对面。   许怀安目光落在了对面的空鹤楼上,却发现空鹤楼二楼,那个熟悉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许怀安愣了一下,两年时间过去,李承煜似乎沉稳许多,只是此番似是有什么愁苦之事,竟然一杯一杯的在灌着酒。   许怀安抿了抿唇,眸色晦暗。弥烟见着不由顺势忘了过去,眉头一挑。   “晋王殿下?”弥烟看向许怀安打趣道:“小姐,你是否要去跟你那小王爷打个招呼?”   许怀安凉凉的瞥了一眼她,放下茶盏起身道:“你若不怕有麻烦,你便去吧,我可记得他对你很是上心。”   弥烟撇撇嘴,没有说话。   “走了。”许怀安在桌上丢了碎银,便起身离去。   弥烟无法,只得乖乖跟了上去。   李承煜似是有所感悟,偏头瞧了眼对面茶楼二楼,却见一抹黑色身影飘然离去,李承煜愣了愣,抿酒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殿下怎么了?”抚琴的傅玉仪察觉到李承煜的停顿,不由温言笑问。   “无事。”李承煜摇了摇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他心中烦闷,却又无人诉说,着实憋闷极了才来了空鹤楼,但在坐上熟悉的位置上时,又想起李秋霜的话心中烦闷更胜。   他沉着脸,面色不悦旁人也不敢上前惊扰。   待一壶酒尽,他突然冷笑一声丢了酒壶起身,随意丢了几粒碎银便大步离去。   出了酒楼,小厮连忙迎了上来问他去何处。   他一身酒气自然入不得宫,但又不想回王府,想了想上了马车道:“去庄子。”   小厮得令不敢怠慢,连忙驾车离去。   从洛阳城去到庄子不过也就一个时辰的路,当马车停在庄子前时,满身酒气的李承煜跌撞的走进了庄子,婢女想要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手挥开,见此婢女们也不敢再上前。   入了后院,远远的便见李秋霜坐在人工湖边上,手里拿着鱼竿正在垂钓,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样。   李承煜最是看不得李秋霜这副清冷淡漠与世无争的态度,赌气之下竟是隔空一掌拍在了水面上,原本平静的水面顿时炸开,惊得游鱼四处逃窜。   李秋霜却是动也不动,因为李承煜的刻意,水花并没有溅到她身上,依然静静地坐着。   李承煜有些泄气,无怪乎当年文帝动了想叫李秋霜继承玄殷殿的想法。   “若三姐当年是我,又会如何做?”李承煜忍不住问道。   李秋霜提了提鱼竿,淡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我们欠了她,又非是她欠了我们。”   这句话,李承煜更加烦躁了,咬牙道:“三姐便不恼她欺你一事吗?”   李秋霜头也不回的开口:“我恼她作甚,我早就知道她是女子,所以才去找的她。”   李承煜一噎,随后又道:“不知廉耻。”   李秋霜并不在意,只道:“那你呢?对是男儿的她不也起了别样的心思?”   心事被戳破的李承煜,面上有些恼怒:“可她不是男子!”   “但她也不是你的。”李秋霜回头瞧了他一眼,收起鱼竿起身准备向屋中走去。   李承煜捏着拳头咯噔作响。   “对了。”走近前,李秋霜停下脚步,看向他道:“你准备将我软禁在此处多久?”   李承煜面上有些不耐道:“三姐你如今已经是一个死人,死了的人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哪都别去的好。”   李秋霜抬眸看着他,眸光深邃,却令李承煜无处遁形。   李承煜似是被李秋霜将整个人都看得透彻了一般,顿时恼羞成怒道:“不行便是不行,三姐你现在没了武功,还是老实点为妙!”   李秋霜不语,李承煜却觉得面上臊得慌,因为害怕李秋霜的实力,他竟然封住了李秋霜的周身大穴,令李秋霜成了个不能武的废人。   李承煜自觉没脸再在李秋霜面前待下去,他眼神慌乱道:“三姐你就在这好生待着,父皇二哥那边有我瞒着,你不用担心。”   说罢,逃似得离开了这里。   ☆、第九十三章 合作太子      午膳终究是回客栈用的, 客栈里熙熙攘攘的, 许怀安眉眼间有些不耐。   “晚些时候你去转转,看洛阳可有小院租聘。”许怀安喝了口汤,说道。   “那银子”被许怀安坑过一回的弥烟谨慎的看向许怀安。   许怀安无奈的白了她一眼道:“我出便是。”   “那就好说。”弥烟松了口气。   用过午膳, 许怀安回屋休息, 弥烟便出去寻许怀安想要的小院。   待日暮十分总算寻得一处,便将其租下,同许怀安搬了进去。   安顿好以后,许怀安又将她找来。   “什么事啊小公子。”弥烟抱怨一声道:“跑了一下午了,都不让妾身好好休息会。”   许怀安瞥了她一眼道:“想办法将太子约出来, 明日空鹤楼对面茶庄三楼,我可助他一臂之力。”   弥烟抽了抽唇角:“小公子你可真会使唤人, 太子府上尽是金吾卫驻守,妾身去了可有命回来?”   “放心,死不了,顶多严刑拷打一顿。”许怀安淡声道。   弥烟气的直磨后牙槽。   最后的最后,还是以认命为结局,打打不过,人家还是自家尊上的宝贝外甥女,得罪不起得罪不起,她弥烟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入夜,太子府。   李承旭最近压力很大,这些年李承翰的势力愈发庞大起来,如今北地战事更是让李承翰家喻户晓, 提起李承翰,谁都知道这位祁王殿下骁勇善战,大秦能有今天,李承翰功不可没。   便是朝中大臣,则有一半看好李承翰,若非李承翰是庶出,且又不是长子,只怕这太子一位定是李承翰的。   原本还有李秋霜可以作为自己的一大助力,却不想,李秋霜出了事,李承煜又明显开始往李承翰那边偏倒,以至于他连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大受桎梏。   他心中抑郁却也十分苦恼,照这么下去他失势是迟早的事情,他必须赶在这之前想出应对的办法。   他在书房里踱步,俊郎的面容上,双眉紧皱。   却在这时,陡然一阵破空声,李承旭下意识的一偏头,便见一支短箭钉在了一旁的柱子上,上面似乎还卷着一张字条。   李承旭眉头紧皱,下意识的看向纸窗上被箭矢刺穿的小孔。   稍待了片刻未见还有旁的动静,李承旭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取下箭矢将上面的纸条去下。   明日晌午空鹤楼对面茶庄三楼,可助与祁王一争。   李承旭眸子暗了几分,捏着字条沉思几分。   “来人。”李承旭收了字条沉声唤道。   “殿下。”亲信上前拱手。   “明日晌午派人盯住空鹤楼对面的茶庄。”李承旭道。   亲信不懂李承旭的举措,但李承旭的命令他自然是无条件遵从。   房顶上,弥烟挑了挑眉,回去复命。   许怀安听完,声音淡淡:“他若不谨慎些,我又怎会找他合作。”   “你便不怕你身份暴露了?”弥烟皱眉。   “无妨,反正现在回来的,不是许怀安,而是秦安,一个商人罢了。”许怀安半点不慌。   弥烟暗自翻了个白眼。   第二日,李承旭简装来到茶楼,确定没有人跟着后便举步上了三楼,三楼处早有一婢女在那恭候。   弥烟瞧见李承旭上楼,唇角一弯,便恭敬行礼。   “太子殿下。”   李承旭扫了她一眼,眸光深邃,片刻后道:“你认得孤?”   “我家小姐命我在此等候太子殿下多时。”弥烟道。   “你家小姐?”李承旭皱眉。   “太子殿下请来。”弥烟也不多言,便带着李承旭往里走去。   李承旭见着眸子微动,便也举步跟上。   推开最里面的包间,赫然便见席间跪坐着一带着银色假面的黑衣女子,正烹煮着新茶。   烫洗茶具,撇去茶末,又倒上一盏清澈翠绿的新茶,放到了自己的对面,也不抬头,只道:“上好的君山银针,殿下尝尝?”   说着,为为自己倒了一杯一模一样的茶水,浅抿一口。   李承旭摸不清女子的想法,只得坐到她面前,盯着她的面具道:“你是何人?找孤来有何要事?”   “殿下可懂棋?”许怀安不答反问。   “自然是懂。”李承旭摸不清她棺材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只是沉声回答。   “那殿下觉得,在这名为天下的棋盘中,你是下棋人,还是一颗普通的棋子?”许怀安抬头,眸子直视着李承旭。   “姑娘何意?”李承旭皱眉。   许怀安拍了拍手,弥烟便端着棋盘棋子上前,放到了二人桌子上。   “殿下不妨与我对弈一局,或可解开殿下心中疑惑。”许怀安取过黑子,笑道。   李承旭抿唇不语,许怀安却是兀自落下一子,李承旭见状,从一旁白棋盒中取出棋子紧随而落。   二人你来我往,待半个时辰后,李承旭落子的却开始犹豫起来。   他受制于人,一子错,将满盘皆输。 ?   “殿下觉着,这局棋,与你的处境可是相同?”沉默许久的许怀安突然开口。   李承旭愣了一下,看向棋盘,棋盘山上他前有虎狼,后有蛇蝎,虎狼与蛇蝎联手,将他逼入死谷,而他身边的虎狼蛇蝎,可不正是李承翰与李承煜二人?   他放下棋子,一扫开始时的不信任,起身恭恭敬敬的冲许怀安拱手作揖道:“还请姑娘明示。”   “殿下不必多礼,快快入座。”许怀安道。   李承旭起身,又坐会了许怀安面前,神色认真。   但听许怀安道:“虎狼虽勇猛,可却狂妄自大,稍一吹捧便得意忘形,蛇蝎虽毒,却只敢藏于暗处,若正面相争,必然吃亏。”   许怀安伸手,从李承旭面前的白棋盒中取出一子,落于棋盘上,瞬间,虎狼蛇蝎联盟分崩离析,白子陡然起死回生。   李承旭愕然,他没想到许怀安竟然三言两语就解开了他一直焦灼的局面,顿时对许怀安高看几分。   “孤受教了。”李承旭再度拱手。   随后又问道:“不知姑娘姓甚名谁,为何要帮孤?”   “我姓秦,帮太子殿下,不过是我想跟太子殿下合作罢了。”许怀安直言道。   “合作?”李承旭看向许怀安。   “我助殿下扳倒祁王跟晋王,殿下则帮我寻一个人。”许怀安看向李承旭。   闻言,李承旭不由轻笑道:“寻一人有何难,不知秦姑娘想寻谁?”   “宁阳公主,李秋霜。”许怀安抬眸看向李承旭。   闻言,李承旭的面色顿时冷凝,声音也冰冷了几分:“孤三妹早已亡故,不知姑娘为何要寻她?”   面对李承旭突然转变的态度,许怀安并不恼,只道:“尸体都没找到如何断定人死了?立个衣冠冢,就能代替本人了?”   李承旭一噎,不知该如何开口。   “殿下可以放心,我与宁阳公主是旧识,断不会害她,只是为了证明,她是否还在人世。”许怀安敛眸道。   李承旭抿唇:“孤不知道她还在不在人世,当年出事,孤带金吾卫搜山,并没有找到她。”   许怀安沉默片刻,随后又道:“殿下可有查过祁王跟晋王?”   李承旭愣了一下,随后道:“姑娘是怀疑。”   “据我所知,祁王与晋王,似乎都与玄殷殿有瓜葛。”许怀安直言。   李承旭拧眉,半晌道:“孤知道了。”   许怀安悠然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殿下的时间了。”   许怀安从袖袋中取出一支短哨递给李承旭:“殿下若有消息,飞鸽传书于我便是,告辞。”   说罢,便不再多待,带着弥烟离去。   李承旭盯着手中短哨,沉思片刻,便也起身离去。   两人向小院走去,待至小巷人少之地时,弥烟轻笑一声道:“小姐,那些跟着的人如何处理?”   “打晕了,送回太子府便可。”许怀安头也不回的开口。   弥烟了然一笑,抬手打了个响指,原本跟在二人身后的两名金吾卫暗卫,还未反应便齐齐晕了过去,由两名黑衣人扛起离开。   李承旭刚推开太子府门,便从天而降两道身影,吓得金吾卫连忙拔剑将李承旭围在中间。   噗通两声,那两个暗卫便趴在众人面前不省人事了。   李承旭:“”   “我家小姐说了,她不喜欢被人打扰清静,故而着我将殿下府上的人送回来。”   李承旭抬头望去,便见不远处的房顶上站着一个黑衣人,金吾卫想上前将人围住,却被李承旭抬手制止。   李承旭冲那黑衣人拱手一礼道:“劳烦转告你家小姐,是孤唐突了。”   黑衣人也不回话,只是纵身一跃便消失在原地。   目送黑衣人消失,李承旭不自觉的拧了拧眉。   这个秦姑娘到底是何人,为何对那么多的事情都了如指掌,两年前自方君逸死后,玄殷殿便如消失了一般,但今天这个秦姑娘却指出李承翰与李承煜都为玄殷殿效力一事,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当前的局面。   “来人。”李承旭唤了一声。   “殿下。”金吾卫首领连忙上前。   “去密切盯住晋王府跟祁王府,尤其注意他二人的去向,一定要盯紧了但不要让他们发现,然后事无巨细的向我汇报。”李承旭吩咐道。   “是,殿下。”   ☆、第九十四章 重要线索   有了太子帮忙, 许怀安也就当了个甩手掌柜, 乐得清闲。   太子也算尽职尽责,每日都将情况向许怀安汇报一通。   祁王在外,而晋王又格外小心谨慎, 这么多天下来除了皇宫便是晋王府, 偶尔去空鹤楼小坐片刻。   太子竟还问要不要盯着点空鹤楼。   许怀安犹豫了一番,便同意了,并只说看看他都与谁接触。   安排完太子这边,许怀安又飞鸽传书于林琅,直言自己回来, 要与她一见,并要她不说与任何人听。   林琅收到消息的时候明显一愣, 她没想到许怀安这么快就来了洛阳,当即悄悄离开,按照许怀安指示的地点赶来。   在接近小院的那一瞬,林琅便知道她被人盯上了,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她眉头微皱,她不确定这些人是敌是友,但她还是全身紧绷,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面前小院的大门陡然被打开,一袭红衣的弥烟笑靥盈盈的站在那。   “林老板,好久不见。”弥烟笑嘻嘻的开口。   “弥姑娘。”林琅弯唇轻笑,悄然放松下来, 笑道:“小公子在何处?”   “就在里面侯着了。”弥烟侧身让了个道。   “多谢。”林琅略略颔首,大步走进院子,便见院中石桌前端坐着的黑衣女子。   林琅眉头一挑,含笑上前道:“两年未见,小公子出落了愈发水灵了。”   许怀安抬头,冲林琅略略颔首开口:“林姨。”   时隔两年再听到许怀安开口唤自己林姨,林琅只觉得有些莫名心酸。   “回来就好。”林琅感慨一声,随后又道:“可有去见过你娘?”   许怀安摇摇头:“我所做之事,容易牵连到他们,待事成之后,再说吧,何况我娘那,想来也被人盯上了。”   林琅面色一凝,犹豫半晌道:“可如今,谁都知道你可能死了。”   “是可能。”许怀安淡笑一声:“他们没有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自然不会放过我。”   林琅眉宇紧皱,随后看向许怀安道:“小公子有何吩咐?”   “盯着晋王。”许怀安沉声道。   “晋王?”林琅面露疑惑。   “他与玄殷有关。”许怀安声音平淡,林琅却是有些错愕。   在她印象里,以往李承煜就是个纨绔子弟,无所事事,每日都游手好闲,这样的人居然会是玄殷殿的人。   但见许怀安信誓旦旦的模样,林琅也不疑有他,只道:“我记下了,小公子放心。”   “嗯。”许怀安点点头,随后道:“此事就你一人知,莫要再告诉他人,最好你能亲力亲为,旁人,我信不过。”   林琅郑重颔首:“我记得了。”   许怀安又吩咐了林琅一些事,便请林琅先回,她则换了身装束出门。   她没有带弥烟,而是独自来到宁阳公主府后门。   后门已经被贴了封条,许怀安瞧着眉头微动,但见四下无人,便纵身跃了进去。   公主府还是一如既往,只是杂草丛生,无人打理下竟变得荒凉无比。   许怀安漫无目的的闲逛着,她虽在此住的时间不长,但这里的一景一物,她早已了然于心。   推开卧房的门,灰尘迎面而来,许怀安不得不动手挥去,这才走了进去。   卧房内的陈设跟她走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甚至还保留着她二人的一些细小的生活习惯。   许怀安静静的在屋中站着,良久,才终于选择退了出来。   就在她准备离去时,忽而听到一阵细微的声响,许怀安顿时警觉起来,对方其实察觉到自己被发现,寒光一闪,拔剑便向许怀安刺来。   许怀安眉头微皱,身子一侧便见那寒光冷冽的剑锋从自己面前划过,对方显然对许怀安能躲过这一剑有些微愣,而许怀安则趁着这一瞬飞快出手夺了那人武器,反手向那人划去,却在看到那人的脸时微微一愣,剑锋一偏,说着那人的秀发擦过。   来人看到许怀安时也怔住了,一时间竟然忘了还手。   许怀安连忙丢了剑,看向人略略吃惊的开口:“秀清姑娘,你怎么在此。”   江秀清也是不可置信的打量着眼前的人,半晌才开口道:“姑爷?你怎么?”   许怀安无奈开口道:“我的确是个女子。”   “啪!”   许怀安怎么都没想到江秀清会甩她一个耳光,清脆的声响令她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你怎么能这样,明明是个女子却还要来招惹少宫主,害得少宫主现在是死无全尸!”江秀清气的浑身发抖,厉声指控着。   “我”许怀安捂着脸顿时哭笑不得,随后看向江秀清道:“三娘她知道我是女的。”   这回,是江秀清彻底愣住。   许怀安只得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全都告知于她,听完,江秀清愣在原地,半晌后颇为愧疚的看向许怀安。   “对不起,姑爷,我不该问都不问就出手伤你”   许怀安无奈笑笑:“没关系,你能在乎她,我跟高兴。”   江秀清闻言,红了眼:“少宫主对我有知遇再造之恩,只可惜我还未曾报恩,少宫主便去了。”   许怀安抿了抿唇,随后又道:“对了,秀清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何故在此?”   江秀清抿了抿唇道:“我不信少宫主会就这么死了,所以我一直守在这里,等少宫主回来。”   许怀安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温笑道:“辛苦你了。”   江秀清摇摇头,随后又道:“姑爷您这些年都去哪了,还会了武功?我以为你也”   “我被带回了西域。”许怀安道:“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接三娘,找到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江秀清愣了一下,随后许怀安轻笑一声:“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要不要先跟我走?”   江秀清点点头:“好,我跟着姑爷一起找少宫主。”   许怀安莞尔:“好,那就走吧。”   “嗯。”   许怀安出门是一个人出的,回来的时候,身后又多了一个人,看到来人,弥烟先是眉头一挑,正欲开口便见到许怀安泛红的面颊,不由皱眉道。   “怎么了你这,是谁打你了?我去收拾她!”   弥烟之凶悍,江秀清是有见识过的,下意识的就往许怀安身后躲了躲,面上有些尴尬。   许怀安瞧着,面上有些无奈,随后看了眼弥烟道:“你去给秀清姑娘安排个屋子住下,等会再给我送点药来。”   说罢便回了自己屋中,弥烟看着她的背影撇撇嘴,随后看向全身僵硬的江秀清道:“跟我来吧,小公子不同意,我自然不会对你出手,谁叫你是她心上人的跟班呢?”   江秀清:“”   安排完江秀清,弥烟便拿了药膏去寻了许怀安,屋中,许怀安看着面前的铜镜,手指轻抚着被江秀清扇过得面颊,嘶了一声。   弥烟推门而入,正好见到这一幕,不由一挑眉幸灾乐祸的开口:“想不到小公子你也有被人扇耳光的一天。”   许怀安顺着铜镜白了她一眼,随后道:“药呢。”   “哝。”弥烟将药膏瓶子递给她,随后笑嘻嘻的问道:“哎,这江秀清为什么扇你啊?她以前不是对你很照顾吗?”   许怀安闻言,唇边抽了抽不语,安静的给自己上药。   弥烟却喋喋不休的开口道:“哎,是不是因为她发现你是女儿身,然后觉得你骗了那李秋霜,所以才扇了你?”   许怀安顿时黑了脸,放下药膏,面无表情的看向弥烟:“闭嘴,出去!”   弥烟见状,连忙忍了笑意,飞快的跑了出去,关上了门。   许怀安:“”   有了太子和林琅两方人马相助,许怀安很快便得到了两条有用的消息。   林琅说,李承煜来空鹤楼每次都还是坐在那个位置上,不同的是,他几乎每次都会叫傅玉仪为他抚琴,看起来似乎有什么心事。   这吃酒听曲本是寻常之事,但过于寻常便是不寻常,许怀安不由叮嘱林琅注意傅玉仪这个人。   林琅闻言,却是沉默良久,终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许怀安自然明白林琅为何会这般纠结,她与傅玉仪相识二十多年,她曾在傅玉仪最难的时候出手相助,助傅玉仪习艺,早已与傅玉仪情投意合,暗生情愫,如今,却被提醒傅玉仪可能背叛她时,自然难以接受。   她素来最恨背叛,更莫说关于枕边人了。   而太子那边在近半个月的跟踪后总算有了一条有价值的消息。   有天夜里,李承煜从晋王府后门出门,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一路东拐西拐出了洛阳,走了约摸一个时辰到了一处庄子。   金吾卫的人察觉到哪里暗哨无数,怕打草惊蛇便连忙回去跟李承旭复命,李承旭得了消息第一时间便传书于许怀安。   许怀安看着李承旭的消息,眸子深沉了几分,若李秋霜还活着,那她很有可能就被带到了这里。   她想了想,当即找来弥烟,告知她,自己欲亲自前往庄子一查。   弥烟自然不同意,她是不会同意许怀安只身犯险,并且以可能是幌子为由,要从长计议才是。   “小公子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何不再等等,以免前功尽弃。”   似是被弥烟说动了一般,许怀安也冷静了下来,书信一封于太子,要他密切注意庄子里的一切动向。   她已经忍了很久了,她可以再忍一忍,她要的,是一发必中的毒箭,以此来射穿蚕食李承翰与李承煜的联盟。   ☆、第九十五章 一如初见   冷静下来的许怀安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别的, 而是针对祁王的行动。   民间对祁王的赞誉已经很高, 许多人都称祁王为大英雄,平定了流寇还大秦一方安宁。   不知何时又有传言祁王乃是真龙之子,日后必有帝王之相, 且祁王在民间的声望颇高, 这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大秦都知道了,皇宫中的老皇帝,自然也知道了。   为帝者,最忌讳的便是功高盖主, 更莫说是自己的儿子。   恰逢太子近日勤奋处事,闲暇之余便来同老皇帝说说话。   今日亦然, 早朝上文帝又听几个大臣讨论关于李承翰的事情,对李承翰更是赞不绝口,无人注意到文帝眼底的阴鸷。   他不由瞥了太子的方向,只见太子在下方抿着唇,却是站得挺拔,他心底不由多了一番思量。   果然,下了朝后,文帝没有让李承煜再陪着自己,而是将太子叫进御书房。   “儿臣给父皇请安。”李承旭方一入御书房,便恭敬行礼。   “起来吧。”两年过去,文帝已然苍老许多,鬓边白发惹人注目。   “谢父皇。”李承旭依言开口。   “今日早朝之事, 你有何看法?”文帝试探性的问道。   李承旭看向文帝道:“父皇是说幽州大旱之事?儿臣以为户部侍郎张大人的法子可行。”   文帝闻言,似是不悦的皱眉道:“朕与你说的,是祁王。”   李承旭似是一愣,随后拱手开口道:“儿臣以为,二弟平寇有功,民间之言不过听听罢了。”   “你倒是宽仁。”文帝睨着他。   李承旭忙道:“父皇息怒,二弟他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为了我大秦罢了,民间对他有赞言也实属正常,应不会有二心。”   李承旭话说的巧妙,文帝听罢沉思片刻,便又开口道:“你这几日若是得空,多往六部走走,朕老了,有心无力,可那些老家伙们,精着呢。”   再不提李承翰之事。   李承旭闻言,心中顿时有数,忙是一礼道:“父皇放心,儿臣定不辜负父皇期望。”   “嗯,退下吧。”文帝摆摆手,李承旭便悄然退了出去。   李承旭先是回了趟太子府,换了身衣服,又来到空鹤楼对面的茶庄,兀自上了三楼,进了最里面的包间。   清爽的茶香传来,许怀安早已恭候多时,一见李承旭,便略略颔首示礼:“殿下。”   “秦姑娘好谋略。”一落座,李承旭便忍不住笑道。   “父皇已经对祁王起疑。”李承旭又道。   许怀安为他沏了一杯热茶,淡然道:“文帝疑心颇重,只要稍稍一提,那疑心的种子便会在他心上生根发芽,最后长成参天大树。”   “接下来该怎么做?”李承旭看向许怀安问道。   许怀安抿了口茶水,随后道:“等。”   “等?”李承旭皱了皱眉。   “你只用做好你该做的事,让文帝对你的信任远超祁王晋王,等他们自乱阵脚。”许怀安偏头看向对面的空鹤楼,双眸微眯。   “那晋王那个庄子”李承旭忍不住问道。   却见许怀安握杯的手一僵,五指不自觉的收紧几分,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道:“不急。”   李承旭闻言,不自觉的皱眉,许怀安身上有太多的谜团,让他看不破猜不透,明明之前是她急着去寻李秋霜,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却又说不急,旁人摸不清她打什么算盘。   似是猜到李承旭的想法,许怀安收敛了看向外面的目光,盯着茶盏中清澈的茶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贸然出手,容易功亏一篑。”   她说的在理,李承旭也不好反驳,随后又道:“若姑娘寻了孤三妹,有何打算?”   许怀安闻言,淡声道:“我会带她走。”   李承旭却不由皱眉道:“她是大秦的公主,姑娘带她走未免有所不妥。”   许怀安却嗤笑一声,看向李承旭,面具下的眸子里带着些许讽刺笑意。   “可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李承旭顿时哑口无言。   “便是她还是个活人又如何,她不适合这里。”许怀安将杯中茶水饮尽,旋即起身道。   “我等殿下的好消息。”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包间。   茶楼坐了半晌,许怀安回到小院时却发现林琅早已在此等候,眉眼间竟有几分疲惫。   “林姨?”许怀安有些诧异,忙上前道:“今个您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   林琅一见她,不由勉力弯了弯唇笑道:“小公子怎的猜到我有事?”   许怀安见着,淡笑开口道:“林姨素来谨慎,若非有大事,断不会都不提前与我说声便赶了来,林姨,有何事你同我直说便是。”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小公子。”林琅无奈一笑,随后正了正神色道:“小公子让我注意的事情,有进展了。”   “哦?”许怀安眉梢一扬,看向林琅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林琅便继续道:“那晋王依旧三五天来一趟酒楼,回回都要傅玉仪抚琴,昨日又来,我便故意上了二楼为他们送酒,却听得那晋王说什么,一直待在庄子里也不是事,说完便看到我来了,顿时闭了嘴,我笑着与他打了声招呼,故作什么都没听到,随后又同傅玉仪说了几句话,便见他眼神闪躲,想来是有事瞒着我,我为未曾多待,便挨个给客人们送酒,时不时攀谈几句,但那晋王是一直盯着我离去的,我便知道自己被盯上了,果然,晚上傅玉仪便来寻我了。”   许怀安听到此处,便沉了眉,只听林琅继续道:“那傅玉仪来,果然是来试探我对白日里的话听到了多少,我便是一问三不知,反问他几句,忽悠了过去。”   听到这,许怀安全是彻底明白了,傅玉仪果然如她所料,背叛了林琅。   许怀安沉默半晌,随后起身背对林琅道:“我先前收到消息,有人看着晋王去了京郊的一处庄子,而且守卫森严,似是关押着什么人。”   林琅愣了一下,随后看向许怀安道:“小公子的意思是?”   “我们得提前出手了。”许怀安回头看向林琅,眸光冷冽:“林姨可能下得去手?若不能,我要弥烟同你走一遭。”   林琅哑然,她知道,许怀安是不容傅玉仪了,她沉默片刻,许怀安便安静的等了她片刻。   “我来吧。”半晌,林琅出声道。   许怀安没有多余的表示,只道:“今夜,我会带人夜探那处庄子,明日晋王便会被惊动,林姨处理完之后,持我手书去太子府,太子若问,便说是个姓秦的姑娘叫你寻他,让他为你安排一下。”   “好,我明白了。”林琅有些诧异许怀安这么快便搭上了太子这条线,但很快反应过来许怀安的姐姐许婉清是当今的太子妃,这一点便见惯不怪了。   “林姨可莫要说出我的身份,太子他不知我就是许怀安。”许怀安忙道。   林琅有些讶异的看着许怀安,许怀安无奈一笑道:“这些事待平定了以后我再与林姨您细说,您先莫怪。”   林琅听她这么说,便知她心里有了计较,便也不再追问,起身请辞。   送走林琅,许怀安当即便叫来弥烟。   “不能等了,再等下去恐有生变,晚上你随我再点四个影卫,一起去探探那个庄子!”许怀安眉眼间隐有焦虑之色。   “是。”弥烟见她一般,知晓应当是出了什么变故才会令她突然做这个决定,当下便应了下来。   “顺便再叫两人暗中保护林姨。”许怀安想了想,又道。   “明白。”   入夜,许怀安换上一身夜行衣带上面具,一出门便见弥烟带着四个影卫恭候多时,江秀清站在一旁,眉宇担忧。   她本想一同前去,却被许怀安拒绝了,知晓自己实力的江秀清便也不再强求。   “出发。”许怀安从弥烟手中接过一把弯刀,轻声开口。   夜黑风高,树影阑珊,几道黑影划过洛阳城郊外,不多时便见到李承旭所说那处庄子。   李承旭说的没错,的确有不少人暗中盯着庄子,只一眼,许怀安便扫到七八个暗哨,不需她多言,弥烟一挥手,影卫被悄无声息的扑了上去,转眼间便将那些个暗哨全都抹了去。   “去两个人查厢房,再留两人接应,弥烟,你去查前院,我去后院。”许怀安低声吩咐道。   几人略略点头,趁着夜色翻入庄园。   许怀安独自一人悄悄向后院潜行而入,遇到暗哨便悄然出手将其拔取,而后继续摩挲。   暗哨之多,有此可见李承煜对这个庄子有多重视,或者说有多重视庄子里的物,或者是人。   愈往后院里走那些暗哨的实力便更强横,尽是逼得许怀安出手更迅捷了些许。   当她再度出手拔出一处暗哨后,踏入后院的一瞬,许怀安便愣在了原地。   远处的凉亭中,正有一白衣美人独自浊酒,她白衣似雪,肌肤如玉,清冷高贵的面上因醉意染上了一层薄红,诱人无比,腰间鹅黄色的香囊与那紫玉流苏交错着,为她点缀了些许别样的颜色。   许怀安只觉得呼吸似乎都在这一瞬间静止了,天地之大,她的眼中却再也容不下别的。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女子偏头看来,四目相对,一如初见之时,不言不语。   ☆、第九十六章 手刃叛徒   初秋夜晚的风还有些燥热, 更是搅得许怀安的心境不再平静。   许怀安张了张口, 想唤她一声,却发现那个让自己心心念念了两年的名字此刻却如何都唤不出口。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单纯害怕眼前的这一幕不过是她的幻境。   李秋霜看着那人一袭黑色夜行衣, 面上, 一张银色假面遮去了那人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一双令她熟悉又陌生的眼睛。   她欲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面上有些怅然之色。   许怀安瞧着她怅然若失的模样, 心底莫名有些揪疼,她抿了抿唇正欲上前, 眼角却瞥到一抹寒光。   许怀安眸中狠戾一闪而过,没有人看清她是如何出手,只是转眼见地上便倒下了一个人。   她跨过那人尸体,缓缓向李秋霜走去,李秋霜见她走来,不自觉跟着起身,定定瞧着她。   “站住!”突然,许怀安身后冲出两队府卫,将许怀安团团围在了中间。   许怀安静静站着,眸光无身波澜的扫过所有人,却是令人胆寒。   “快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为首之人按耐住心底莫名的恐惧,大声喝道。   许怀安不语, 而是看了眼远处的李秋霜,只见她眉宇紧皱神色有些焦虑。   许怀安忽而低低一笑,随后似是蔑视的瞧着那人,银色假面在火把的照耀下,森冷无比。   “就凭你们?”许怀安嗤笑一声,手中弯刀一转,身子却如鬼魅一闪,未待众人反应过来就听得一阵惨叫之声。   府卫连忙回神,拿起武器就像许怀安砍去。   李秋霜在一旁瞧得心急,她欲出手,可是内力被封,却又无可奈何,但见许怀安恍若游鱼,竟没有一人能碰到她。   李秋霜安心了许多,却还是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拳,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许怀安。   弯刀所到之处,便有人倒下,却无人能拦住许怀安一分一毫。   不消片刻,地上便躺了一片尸体,许怀安弯刀一甩,甩去上面血迹。   “出什么事了!”   “有贼人闯进来了!”   “快抓住他!”   不待许怀安走开,又有人拿着火把武器冲了进来,将不大的后院团团围住。   “殿主早就猜到会有人想要来带人走,果然不出殿主所料。”一个令许怀安熟悉却又无比愤怒的声音响起,满含得意之色。   许怀安缓缓转身看向首之人,却是让许怀安眸子微缩,随后滔天怒意涌上,握刀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   那人也是看向许怀安,却是惊得一哆嗦,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云云君!”   他的声音不大,却是叫在场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李秋霜失手打翻了酒壶,心底那抹无法置信转而化为失而复得的欣喜。   许怀安回来了。   “贾成。”许怀安声音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贾成双腿颤着,已经不知道还说什么。   “龙五的死,你有何话说。”许怀安睨着他,冷声道。   贾成慌了神,忙道:“你不是云君,你不是云君,你是谁!你是谁!”   许怀安却不欲多言,提着刀缓缓向他走去。   “杀了他,快杀了他!”贾成大喊,两旁府卫听着,纷纷冲上前欲将许怀安围杀。   许怀安冷眼一扫,这些人跟方才那群一比,各个都是高手,若是被缠住只怕脱身困难。   可她是被沈晏殊从尸山血海里练出来的,这些个人,她又怎会怕?   她刀锋一转,裹挟气流向人砍去,刀锋还未至刀气便已经抹了人的脖子,要了人命。   她下手狠戾,刀刀尽是要人命,一时间,竟无人能挡。   贾成顿时慌了,竟忍不住想逃。   “哟,您这是想去哪啊?”妖娆妩媚的声音突兀响起,贾成只觉身后一寒,下意识的一躲堪堪躲了过去。   便见那寒光冷冽,而那握刀之人却是笑靥盈盈,美得不可方物。   “小公子要的可是这人?”弥烟冲许怀安眨眨眼,笑的迷人。   李秋霜见着,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两年过去,也不知那人在知道了真相后,可还愿要她?   “你去解决他们,琅轩的叛徒,我自己结局。”许怀安冷声道。   “好说。”弥烟挑眉轻笑,转而去应付别的府卫。   许怀安却是提到挥向贾成,贾成见着索性一咬牙拔剑挡了下来,然而许怀安的速度何其快,反手便变了刀势,贾成躲闪不及,生生被许怀安的刀在左手臂上划了一刀,鲜血直流。   许怀安刀势如雨,贾成防不胜防,每一刀下去都有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令人胆战心惊。   李秋霜遥遥看着,她不知道两年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许怀安那个原本温和无害的人变成这般残忍狠戾。   但她不会同情贾成,这是贾成应得的惩罚。   贾成倒下的时候,身上已经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府卫见着,竟然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   弥烟靠在她身后,低声开口:“动静太大了,我们该走了。”   许怀安犹豫了一下,回头遥遥看了眼李秋霜,咬咬牙道:“你带她走。”   弥烟闻言,眉头一挑:“你不去?”   “让你去你便去。”许怀安不悦道。   弥烟啧了一声,身子灵巧一跃躲过府卫的包围到了李秋霜面前,李秋霜正欲开口却见弥烟将刀刃横在了自个脖子上。   “喂,看样子你们殿主很紧着这个女的,你们要是不想她死的话,就给妾身老实待着!”弥烟故意用了点力,李秋霜已经察觉到自己脖颈上的肌肤破了皮,温热的鲜血溢了出来。   府卫见李秋霜当真被弥烟所伤,一时间一个二个都不敢再上前。   “少宫主,就请你同妾身走一遭咯。”弥烟虚虚扣着李秋霜的胳膊,眯眼笑道。   李秋霜自然乐意,不过为了助她二人脱身,李秋霜还是装了装样子。   许怀安抽身退到了围墙处,弥烟押着李秋霜来到她身边。   三人被府卫不远不近的围住,许怀安开口道:“告诉你们殿主,人,我带走了,他若想要便来寻我,正好,我们算算总账!”   说罢,三人便齐齐跃出了围墙。   围墙外,四名影卫已经在侯着接应。   “将他们引来。”许怀安嘱咐一声,影卫一抱拳便纷纷离开。   “我们走。”许怀安不再多言足下运着轻功离开,弥烟只得拉着李秋霜跟上。   三人在庄子外不远处的小山坡停下藏好,看着影卫将人都引开后,弥烟松了口气。   弥烟看着李秋霜抱怨道:“我说少宫主,你自己不用轻功跑还非得妾身拉着,可累死妾身了。”   李秋霜抿唇不语,目光却一直落在离她三步外,背对着她的许怀安。   许怀安不知该对李秋霜说些什么,她恼恨李秋霜私自将她留下,更恼恨李秋霜写了那封和离书,所以一直不去让自己看她,但听到弥烟的话,却品出一丝不对,李秋霜没有用轻功,而且以李秋霜的功夫,若真要走,那一庄子的酒囊饭袋当是拦不住她才对。   许怀安察觉不对劲,连忙转身大步走到李秋霜身边抓过她的手腕。   许怀安突然动作将二人下了一跳,她力气之大,令李秋霜忍不住闷哼一声。   “小公子你”弥烟刚想开口问,却瞥见许怀安眸中的阴鸷杀意。   许怀安将李秋霜打横抱起,李秋霜惊呼一声,下意识的环住了许怀安的脖子。   “放我下来。”李秋霜的面颊在月光下隐隐泛着红润。   许怀安却是不理她,眸光一瞥,落在李秋霜脖颈上那道血痕之时,眸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一抹心疼,随后狠狠瞪了一眼弥烟。   “回去。”   许怀安说罢,便抱着李秋霜飞速赶往洛阳城。   被瞪的弥烟撇撇嘴,一脸不乐意的跟了上去。   踏进小院的一瞬许怀安便将李秋霜放下,李秋霜眼底隐隐有些失落。   “少宫主!”江秀清听到动静出来,却见到李秋霜,一时间红了眼,泪水决堤而下。   李秋霜见到她,不免也弯了弯眉眼,唤了一声:“秀清!”   “少宫主!”江秀清再也忍不住冲上前抱住李秋霜低声抽噎。   李秋霜只得一遍遍温声安慰她。   弥烟跟着她们身后进来,看到这一幕撇了撇嘴,又看了眼许怀安,却发现她眼底恍惚,不由拿手戳了戳她。   许怀安回过神,看了一眼弥烟,眸光微冷:“备水,我要沐浴。”   说罢不再看众人一眼,独自进了屋。   李秋霜看着她的背影,眸光闪烁。   弥烟啧了一声道:“这人啊,就是别扭。秀清姑娘给你家少宫主伤口记得上药,妾身去叫人备水。”   “哎,妾身这老妈子命哟。”弥烟扭着腰向后厨走去。   听着弥烟的话,李秋霜抿了抿唇。   江秀清看见李秋霜脖颈上的血痕,连忙焦急的开口:“少宫主你受伤了?!我去拿药。”   “不用担心,不深,我自己处理就是。”李秋霜温言道。   “我去找下弥烟。”李秋霜拍了拍江秀清,便跟着步入了后厨。   弥烟似乎对她会跟进来一点也不诧异,眉头一挑道:“你来了,等会你给她备上就行,妾身就不打扰咯。”   目送弥烟离去,李秋霜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处理了下脖子上的血迹,将水烧好,然后送到偏室。   随后又来到许怀安房前,敲了敲门。   房门被打开,许怀安看着门外的李秋霜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想躲避。   “怀安。”   渴望已久的声音在耳畔轻轻柔柔的响起,心底似是干渴许久的河床受到了雨水的滋润,铸造起来的心墙顷刻间便土崩瓦解。   许怀安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李秋霜却是抬手轻轻摘去许怀安尚未取下的面具,看着那张令她朝思暮想刻入骨髓的容颜,李秋霜的唇边勾起一抹清浅至极的笑意。   “水备好了,去沐浴吧。”   ☆、第九十七章 冰释前嫌   瞧着她唇边浅浅笑意, 许怀安不自觉抿了唇, 低头敛眸。   “请殿下还给我。”许怀安生硬的开口。   李秋霜瞧着她,眸色深邃。   “我说不,二公子可要抢?”   许怀安一噎, 她自然不可能去跟李秋霜去抢, 莫说李秋霜没了内力,便是有内力她也不愿去伤她。   见人这般纠结模样,李秋霜忍不住弯了弯唇,又轻唤了一声。   “夫君。”   许怀安只觉得被她一唤,连骨头都要酥了, 连忙咬咬牙,愤愤的抬头瞪着李秋霜, 咬牙切齿的开口道:“少宫主请自重!你我已经不是夫妻了!”   李秋霜闻言也不恼,只是笑道:“那和离书上你签字了?”   想了想那张被自己撕的粉碎的和离书,许怀安磨了磨后牙槽道:“签了!”   “东西。”李秋霜一伸手。   许怀安懵了一下:“什么?”   “和离书啊。”   李秋霜一本正经的开口道:“我要看看你签了字的和离书。”   “那东西我留在西域了,不在我身边!”许怀安道,那东西早被她撕了扔了,的确不在她身边,料想李秋霜应该会知难而退。   谁知李秋霜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原来如此,既然这样,你我二人便还未正式和离。”   许怀安一口老血梗在喉中,半晌才问道:“为什么?”   “按照大秦律法,和离书签字必须双方二人都在场并且确认过,我的签字你确认了, 可你的没有,便不能和离。”李秋霜说得头头是道。   许怀安听完却是郁闷无比,她怎么也没想到,李秋霜是这么的巧舌如簧,令她无话可说。   看着许怀安憋屈的模样,李秋霜心情有些愉悦,却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这个人面皮薄,经不得逗,若是惹急了,只怕得不偿失。   她不由软了话语,轻声道:“怀安,你知和离非我本意,李家欠你太多,我不知该如何偿还,我与你为妻,你便是娶了杀父仇人的女儿我怕我怕你会后悔”   说到这,李秋霜的声音忍不住染了一丝颤意。   许怀安却咬牙抬头看着她:“你是怕了!李秋霜,你可曾有问过我,你既不问也不说,那你又凭什么替我来做决定?!”   “我”李秋霜哑然。   “李秋霜,你可真自私!”许怀安冰冷的声音落入李秋霜耳中,却是让她神情恍然。   许怀安见状,抿唇不语便要绕过她离开,李秋霜陡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陡然一用力,毫无防备的许怀安哪晓得李秋霜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被她一拉一拽,只听房门关上的声响下一刻她便被按在门上,许怀安惊呼一声,下一刻却被一个炙热的吻打断。   “唔嘶”许怀安想要挣扎,却被李秋霜紧紧按在门上,发狠似得咬了一下她的唇瓣,疼的她不自觉吸了口气。   李秋霜却是不给她喘息的时间,舌尖强硬的抵开她的齿贝,令人窒息的吻令许怀安无从抗拒。   初时如狂风骤雨,往后又是细雨绵绵。   吻到最后,许怀安只觉得身子骨都软了,忍不住紧紧搂住李秋霜的腰身,两年来的委屈心酸全在这一刻爆发。   李秋霜松开她的唇,爱怜的吻去她面颊上的泪水。   “我不想的。”   许怀安听到李秋霜沙哑着嗓音开口。   “可弥烟说的对,我护不了你,留你在身边,无异于羊入虎口,李家觊觎着你的长陵卷,留你在我身边一日,便危险几分,只有将你送走他们找不到你,让你与我再无瓜葛,才能保住你,我不求别的,我只求你平安无事,哪怕是以我性命去换,我亦甘之如饴。”   她声音轻飘飘的,与怀中人诉说着心底埋藏多年的心事。   “我以为你死了”许怀安开口,面色却是苍白的厉害,李秋霜瞧着竟有些不知所措。   “我以为你死了,我便想着你死了我还活着作甚?可我知道我不能死,那些害了我的人还活着,凭什么我们受尽苦难他们却逍遥法外?我恨极了,便想着,便是死,我也要他们陪我去那十八层地狱!”   许怀安松开了李秋霜,看着她道:“你我和离也好,祁王晋王还有皇帝,我定然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到时你夹在中间,定然难做,不如就此断了也”   她话音在看到李秋霜通红的双眼时顿住,说不出话来。   “既然这样,你为何又要将我从那处带回来?”李秋霜质问道。   “我”许怀安不知该说什么。   “你将我带回来,却又要与我撇清关系,你又要我如何?”李秋霜望着她,凄然一笑。   许怀安蓦然觉得心口揪疼,许多话语堵在胸口,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许怀安张了张口,想唤她一唤,却听得院中噗通一声,许怀安眸子顿时一厉,转身开门而出,李秋霜连忙跟上,却见地上半蹲着一名影卫,弥烟与江秀清听到声音也纷纷跑了出来,看到地上躺着的人不由一惊。   “少主,林老板已经安全到达太子府,老三为了掩护我等,殉职了,尸身被带走了。”影卫低声道。   许怀安抿唇,眼底有些悲悯:“我知道了,你也受伤了,先下去疗伤,他的尸身,我会迎回来的。”   “多谢少主。”影卫开口。   影卫由弥烟带人扶了下去,许怀安站在门口,心底郁气难平。   李秋霜虽不明白到底出了何事,但见许怀安今晚带人闯入李承煜的庄子,又听影卫之言大抵猜出个大概。   “林老板被盯上了?”李秋霜问道。   “傅玉仪是玄殷之人。”许怀安回道。   李秋霜愣了一下,随后秀眉微颦道:“那就难怪了。”   许怀安看了她一眼,不由问道:“什么?”   “承煜是如今的玄殷殿主。”李秋霜捏紧了双拳。   “嘭!”盛怒的许怀安一掌拍碎了一旁的石灯。   李秋霜明白,许怀安最恨背叛,更莫说李承煜不仅背叛于她,还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李秋霜只得上前轻轻安抚道:“莫想了,快去沐浴吧。”   许怀安敛眸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境,随后深深看了眼李秋霜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李秋霜淡声道。   “可他们是你的家人。”许怀安又道。   李秋霜淡笑一声:“可我死了,被他们亲手杀得,便是我又活了过来,这世间也已经没有了三殿下宁阳公主了。”   许怀安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李秋霜却是抿唇一笑,推着她向偏室走去。   “好了,快去沐浴吧,一身血腥之气,一点都不好闻。”   听她的话,许怀安忍不住嘀咕一声:“哪有杀人没有血腥气的。”   李秋霜低低一笑,道:“好好好,所以快去洗吧。”   并未意识到不对的许怀安被李秋霜推进偏室,等脱了衣裳由李秋霜伺候沐浴时才反应过来。   “你你这人怎地”许怀安将自己缩在水中,一双桃花眼瞪着李秋霜,似怨似嗔。   “我怎地了?”李秋霜的指尖虚虚从许怀安耳后娇嫩的肌肤划过,惹得许怀安一个激灵。   “你”许怀安羞得说不出话来,她的身子,李秋霜最是熟知,何处敏感,李秋霜亦是知晓。   简单的拨撩便叫许怀安软了身子。   谁知李秋霜更是变本加厉,竟是从后倾身,双手握住许怀安圆润的肩头,张口虚虚含住许怀安晶莹的耳垂,齿贝轻轻一咬,喉间溢出一声低吟。   “夫君。”   这一下,彻底让许怀安没了力气,缴械投降,任由李秋霜煽风点火。   幸而偏室里有一软榻,待风停雨歇,许怀安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由着李秋霜抱着安歇。   第二天日上高头,许怀安才醒来,醒来之时身边已经没有李秋霜的身影,她眨了眨眼,拥着被褥坐了起来。   李秋霜推门而入,便见到许怀安坐了起来,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披下,虚虚遮掩了她娇柔的身段。   “醒了?”李秋霜关了门,走到许怀安身边坐下。   许怀安盯了她一瞬,旋即转头撇开视线不再去看她。   李秋霜不自觉的抿唇轻笑,许怀安不由恼恨的瞪她一眼,凶巴巴的开口道:“你笑甚么!”   “我错了,我不笑了。”李秋霜连忙收敛笑意道歉,态度十分端正。   许怀安这才哼哼唧唧的应了一声。   “起来罢,把衣服穿上。”李秋霜自觉取过一旁叠放整齐的衣衫。   许怀安不情不愿的接过,随后又瞪着李秋霜道:“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李秋霜失笑,随后在许怀安额前落下一吻,起身道:“好了,那你穿吧,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起身便出了偏室。   目送李秋霜离去,指腹摩挲着手中衣衫,许怀安不自觉抿了唇,压抑住不住上扬的唇角,眼底满是欣喜温情之色。   她终于寻回她丢失已久的至宝,在漫漫的岁月长河里终于不再是她独自飘零。   真好。   ☆、第九十八章 出口伤人   许怀安穿好衣服收拾妥帖, 推开门时便见李秋霜倚在门前柱子上, 闭眸养神,但见许怀安出来这才掀起眼帘,唇边勾着一抹淡淡笑意。   “好了?”   “嗯。”许怀安低头应了一声。   李秋霜上前, 伸手为她理了理衣襟, 含笑道:“早膳我热在锅里了,这就去给你取来,你先去前厅等着。”   许怀安不自觉弯了唇角:“好。”   李秋霜复又吻了吻她的唇这才离去,许怀安轻抚唇瓣,唇角勾着笑意进了前厅。   前厅里, 弥烟与江秀清已经在侯着,弥烟一见着许怀安面上久违的清浅笑意, 不由“啧啧”两声。   “这当真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啊?”弥烟揶揄道。   许怀安瞥了她一眼,便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兀自坐了下来。   “小公子,你二人昨夜闹到几时方歇?今晨妾身去唤你,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却见那李秋霜从偏室出来说你还在休息,这人刚接回来,需得节制呢。”弥烟不怕死的继续说道。   许怀安闻言,黑了脸,喝道:“闭嘴,弥烟, 你信不信我这就命人去寻容潋回来!”   弥烟面色一僵,讪讪道:“还是算了吧,那个女人,见了怕不知道想怎么毒死妾身呢,妾身可不想做她拜月教的尸人。”   “啧。”许怀安啧了一声,看她的目光十分嫌弃。   李秋霜恰好端着早膳进来,许怀安便也未曾理会弥烟,安静的用完早膳。   吃过早膳,江秀清将碗碟收拾下去,见只有三人后,弥烟开口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去一趟生死谷。”许怀安道。   李秋霜愣了一下,弥烟也是诧异,随后道:“生死谷?你不管这里了?”   许怀安道:“这里暂时还不用我出手,玄殷殿这次吃了个大亏,你觉得他们会轻易罢休吗?”   弥烟又道:“话是不假,可你为何去生死谷?长安也有咱们得人,还近,生死谷便是有那一道护身符,但你不会以为那道护身符能拦住玄殷殿吧?”   许怀安眸光微冷,道:“李承煜封了三娘的内力。”   此言一出弥烟愣了片刻,顿时反应过来,她看向李秋霜道:“那李承煜到底搞什么,杀你却又救你,救你却又封你内力。”   李秋霜敛眸,声音淡淡:“许是他那一点仅有的良知作祟吧。”   弥烟却是有些不屑,许怀安不置可否,李秋霜待李承煜的确不错,若按照李秋霜的解释,也差不到哪里去,但李承煜究竟是何目的,没人知道。   “话说回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说你死了,你是怎么被李承煜带走了。”弥烟又问。   “我差不多死了,但又被他找人救了回来。”李秋霜低声开口。   弥烟怔然。   “方君逸死后,祁王带人欲将我射杀,上百箭矢,若是正盛之时定然奈何不了我,但那时的我已经是油尽灯枯,根本避无可避。”李秋霜声音淡淡,对那般场景竟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淡然。   “我身受数箭,其中几支还擦过我的心肺,当下便什么都不知了,再醒来,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李秋霜话音刚落,便见许怀安的双手紧紧攥着,手背上青筋暴起,她不由伸手覆盖上许怀安的手背,轻轻拍了拍,示意她放松。   许怀安吐出一口浊气,随后道:“这些债,我会一点一点向他们讨回来!”   弥烟看着她道:“你准备何时去生死谷,都带谁?”   “便要秀清与我们同行就是,你带着人在此留下帮太子。”许怀安安排道。   弥烟却不同意,皱眉道:“就你们?不是妾身说小公子,有点冒险了,若是再遇到玄殷殿杀手”   “那便杀了。”许怀安开口,声音却是冰冷无比:“长陵卷我已修至第八层,仅剩一层便可彻底突破,然而长陵卷八层,却已然能傲视如今的江湖,便是各大门派掌门亲自来我也不惧,小小一个玄殷,能耐我何?”   她眉眼阴鸷冷血,那种不经意散发的狠戾决绝令李秋霜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   以往的许怀安温润儒雅,何曾像这般,宛如鬼魅罗刹?两年多的时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不仅武功突飞猛涨,还致使她性子大变?   李秋霜不敢去想。   “待会我去一趟太子府,你给我备上一张假面。”许怀安冲弥烟道。   “你去太子府作甚?”弥烟皱眉。   “该走了,有些东西我得交待一下,顺便看下林姨。”许怀安起身道。   “我与你同去。”李秋霜跟着起身。   谁知许怀安拧眉冷喝一声道:“你不许去。”   李秋霜愣了一下,许怀安自己也愣了一下。   李秋霜深吸一口气,看向许怀安道:“为什么?你何时与大皇兄有了联系,你同大皇兄一起不就是为了对抗父皇与祁王晋王?为何我不能去?”   许怀安捏了捏拳头,低声询问道:“你想回去?”   李秋霜不自觉皱眉:“我没有说这个。”   “李秋霜!”许怀安双手捏的指节咯吱作响。   她抬头,眸光狠戾的瞪着李秋霜:“你想都别想再回去,我带你回来,可不是为了再将你送回去!”   屋中气氛瞬间冷凝。   许怀安回过神来,便见李秋霜眉宇紧锁,一双美眸中满是不可置信,许怀安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但她的确不愿李秋霜再回去,随后哑着嗓音开口:“弥烟,看着她,我去去就回。”   说罢,头也不回的的便准备离开。   李秋霜欲叫住她,却被弥烟拦住,弥烟看着她摇了摇头,李秋霜只好抿唇放弃了。   许怀安出了屋子,只觉胸口堵了一口浊气,憋在心口不上不下的,不免暗恼自己不够冷静,只不过叫李秋霜一句话,便失了方寸。   她吸气吐纳,待心境平复后,寻思片刻也未拿假面,兀自带了自己的银面便仗着轻功转瞬消失。   下朝之后的李承旭只觉得颇为困怠,昨夜兵荒马乱的,到了后半夜才歇下,一大清早却又要上朝听那些老东西勾心斗角,好不容易不用去养心殿却又被李承煜拦住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若是以前,李承旭对李承煜还未曾有那般高的警惕,说不准会将昨夜之事说漏嘴,但被许怀安提醒之后,他便对这个弟弟多了厚重的防范之心,故而李承煜说什么他便应什么,提及昨夜便说是世子调皮,惹得府上不得安宁,一时间李承煜也无话可对,只是神色恹恹,却透露出一股子阴狠。   同李承煜道别后,李承旭回到府上,却被下人告知秦姑娘来了,顿时连朝服都来不及换,匆匆去了会客厅,果然便见那黑裙银面的姑娘坐在那品着茶。   “秦姑娘怎的来孤府上了?所有事传书于孤便是。”李承旭道。   许怀安放下茶盏,冲李承旭颔首示礼,随后道:“我来是寻殿下有三件事相告。”   “秦姑娘请讲。”李承旭坐在首座,略略颔首。   “想来殿下已知林老板是我的人,昨日林老板查出,空鹤楼那傅玉仪背叛于我,与玄殷殿勾结一起,并且得到消息,那李承煜欲转移庄中一物,我得到消息,心知再不出手可能就错失良机,且傅玉仪不可再留,当下便着人做了安排,由林老板抹去傅玉仪,但傅玉仪对林老板也起了疑心,安全起见我这才命影卫护送林老板到殿下这来,请殿下护林老板一回。”   说着,许怀安起身冲李承旭拱手一礼,又道。   “我在此,谢过殿下大恩,我必不相忘。”   “姑娘不必多礼。”李承旭虚扶一把,随后又道:“那另外两件事是何?”   许怀安又道:“我昨夜探庄,却是差点中了那李承煜的奸计,不过却也因此得知,晋王殿下,才是真正的玄殷殿主。”   李承旭握着椅子扶手的手陡然收紧,眸中从震惊到平复再到隐含冷凝杀意,片刻后,才起唇,语气平淡:“还有一件是何?”   许怀安见他如此之快调整好情绪,眸中微动,旋即语气平淡的开口道:“我身有顽疾,每年必要去生死谷一医,今番也到了时候,故而特地来辞行。”   李承旭闻言,便是有些惊愕:“姑娘这便走了?”   “殿下放心,我答应殿下的事情自然会做到,我会将我那贴身的婢子留下,那婢子武功高强,虽性子顽劣办事却十分靠谱,殿下有事寻她便是,如果遇到甚么大事,她自会通知于我来想办法。”许怀安道。   李承旭闻言,不由一笑道:“如此也好,孤以为姑娘寻不到三妹便要走了。”   许怀安淡笑一声,没有接话,只道:“不知林老板现在何处?我想去瞧瞧她。”   李承旭闻言便道:“在西厢房歇着呢,拙荆在照看,姑娘要去,孤便命婢子带路。”   许怀安愣了一下,她与许婉清多年未见,何况自己早已“身死”,只怕许婉清认不得她了。   “秦姑娘?”见许怀安愣神,李承旭不由唤了一声。   许怀安回过神,忙道:“方才想到一些事情,如此便劳烦殿下了。”   “无妨。”李承旭唤来婢子,便要人带着许怀安去往西厢房。   待许怀安离去后,李承旭面上浮现出滔天怒意。   他如何也没有想到,那个害死李秋霜的人,竟然是往日里他与李秋霜最是疼爱的弟弟,李承煜。   这种被至亲背叛的滋味犹如当头冷水,浇的他冷彻心扉。   ☆、第九十九章 往事成殇   许怀安被人带着, 一路东拐西拐的进了西厢房。   “便是这了, 姑娘请。”婢女恭敬开口。   “有劳。”许怀安淡淡应了一声便踏入了院子。   刚踏进院子,对面的屋门却在此时打开,一身华服的许婉清走了出来, 许怀安见着, 面上不自觉的有些慌乱。   许婉清也看见了她,当即愣了片刻,脑海里不自觉的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却又暗自摇头,那人与眼前这人性别不同, 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许怀安率先开了口,抱拳作礼道:“见过太子妃。”   “姑娘不必多礼, 想来姑娘便是殿下口中的秦姑娘了?”许婉清上前弯唇浅笑。   “正是。”许怀安抿唇应声。   “那我便不打扰了,林老板就在里面,受了伤,刚喝了药躺下。”许婉清道。   许怀安愣了一下:“林老板受伤了?”   “不重,太医说了,歇息个两三日便好。”许婉清笑道。   许怀安暗自松了口气,道:“多谢太子妃照顾,在下感激不尽。”   “无妨。”许婉清笑了笑,便绕过许怀安离去。   许怀安放松下来,掌心被汗水濡湿,晃了晃脑袋便向屋子走去。   许婉清走了两步,却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 犹豫片刻回头唤了一声。   “秦姑娘。”   许怀安步子顿了一下,回头看向许婉清。   “没什么,只是觉得秦姑娘的身形似极了我一个故人。”许婉清自觉失态,歉意开口。   “故人”许怀安喃喃一声。   许婉清以为她在询问,不由苦笑一声道:“其实是家弟,只不过两年前出了事便音讯全无,如今也不知是生是死,若他还活着只盼望他能早点回家,莫要让爹娘担心。”   许怀安只觉得眸中涩然,不知该说什么。   “瞧我,跟姑娘说这些作甚,平白坏了姑娘的心情,姑娘快进去吧,林老板估计在等着了。”许婉清连忙道。   许怀安在袖中攥了攥拳头,随后看向许婉清道:“她会回来的。”   许婉清愣了一下,随后弯唇浅笑:“那便借姑娘吉言了。”   说罢,略略颔首后便转身离去。   目送许婉清离开,许怀安深吸一口气,心底悄然下了个决心,便回头走进屋子。   一推门,果然便见林琅闭眼倚在床头,面色苍白神色疲惫。   许怀安知晓林琅心中定然不好受,亲手杀了爱人这种事,对于一个人来说太痛苦也太绝望了。   “林姨”   想到自己是那个逼林琅做出抉择的人,许怀安心里便难受得慌,只觉得对不起林琅,开口声音都弱了几分,带着些许愧疚。   林琅睁眸看向她,苍白的面上染了浅浅笑意:“小公子来了,快来坐。”   林琅声音过于温柔,令许怀安眼眶不由微红。   许怀安上前坐到她身边,嗫嚅道:“林姨你可怪我?”   林琅闻言不由一笑,抬手揉了揉许怀安的脑袋笑道:“林姨怪你作甚,此事又不是你的错,怪也只怪林姨自己识人不清。”   言至此,林琅唇边笑意有些苦涩,她看了看自己的手,白皙纤长柔若无骨,然而便是这双手,亲手将匕首送进了那个人的胸口,看着血花在他心口绽放,看着他那不可置信的惊愕神情,她的内心却是麻木的。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但林琅知道,在知道这个男人背叛自己的一刻,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她此生最恨背叛,背叛她的,无论是谁,不死难以平息她之愤恨。   傅玉仪死了,死在她的怀中,这一段二十多年的情谊,也就到此为止了。   许怀安看着她,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不提这个了,你昨夜有何收货?”林琅调整情绪,看向许怀安笑着问道。   “我找到她了”许怀安低头敛眸,轻声说道。   林琅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许怀安口中的她是谁,便轻笑一声,道:“那恭喜你了,她对你很好,是你的良人。”   “可她是那个人的孩子。”许怀安抿了抿唇。   “那又如何呢?”林琅笑了笑,道:“这种事情,小公子你心里不是早就有数了吗?你这次回来,到底为了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   许怀安怔住。   林琅又道:“小公子,我虽不知你在西域经历了什么,但你这次回来性子已然大变,现在的你,运筹帷幄却冷血狠戾,与当年的你相差太远,但我相信,你的本性还是当年的那个你,至少你还喜欢她,还在乎她,不是吗?”   许怀安捏紧了拳头,低着头闷闷的开口:“林姨你说得对,我不是当年的那个我了,我被迫改变,但有些东西的确不会变。”   林琅笑的温和:“是的,有些东西失去过一次,再更值得珍惜,她是个好姑娘,与她那些家人不一样。”   “我明白了,林姨,谢谢你。”许怀安轻轻一笑。   “林姨,她内力被封,我准备带她去一趟生死谷,洛阳里我留了弥烟,你就先不用插手,安心养伤便是。”许怀安道。   “好。”林琅笑了笑:“路上小心。”   “嗯。”许怀安弯唇。      许怀安走后,李秋霜眉宇便没有松开过,弥烟拎了一壶酒过来,见她这般眉头一挑。   “可要喝一杯?”   李秋霜看了她一眼,略略颔首:“也好。”   弥烟也不多言,直接给两人倒上酒。   “当年你死之后,她便整个人都变得不言不语,不悲不喜的,尊上问她日后有何打算,她说,那边会不会冷,你一个人会不会寂寞,若是将那些个害死你的人都送过去陪你,你会不会高兴。”   弥烟抿了一口酒,啧了一声道:“你不知道,妾身与尊上简直无法相信那样的话会是从她口中说出,想来,你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令她整个人的性子都转变了。”   “后面,她又主动习武,罗刹门内设有一处修罗殿,那是个残酷的地方,百名罗刹弟子进行角斗,进去的人便是武艺再高强都有可能死在里面,而小公子,她费时两天两夜,以一人之力,斩杀九十九人,浑身是血的走了出来。”   弥烟似是回想起那段日子,眉头不自觉的紧皱:“那一刻,你不知道她的眼神,似乎在她眼中,你已经是一个死人的感觉,妾身从不惧怕除了尊上之外的任何一人,但那个时候,妾身却对小公子产生了畏惧。”   “两年时间,她除了用膳休憩,便是习武,似是着魔一般,整个人都变得格外偏执。”弥烟轻叹一声。   “她今日同你说的话,只不过是她那执拗的毛病犯了罢了,你只需顺着她便好。”弥烟又道。   李秋霜安静的听完她的话,捏着酒盏的手不自觉微微用力。   她无法想象,许怀安究竟是怎么熬过那些个岁月的,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她也有许多的过错。   “啧,你说你们,一个二个别扭的要死,当年若非你一意孤行,那里会有这么多事情?”弥烟撇撇嘴。   李秋霜敛眸不语。   “罢了,现在都已经成这样了,你们呐也别再闹个什么,她那臭脾气,妾身是没办法了。”将杯中酒饮尽,弥烟丢了酒盏,起身便走,只留李秋霜一人。   李秋霜一直静静地坐着,待日暮西斜之时,也未见许怀安回来。   许怀安故意在太子府多逗留了些时间,出来时天色已经昏沉,等她晃到院子是,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抬头便看到站在门口提着灯笼的白衣女子,神色微怔。   “三娘”许怀安不自觉的喃喃轻唤了一声。   李秋霜弯了弯唇角,上前道:“回来了?可有用晚膳?”   这副模样,似是寻常百姓家,等候着丈夫回来的妻子一般。   许怀安看着她,不自觉软了眉眼。   “回来了,还未用膳。”   闻言,李秋霜伸手牵过她,向里走去。   “刚好,我也未曾用膳,一起吧。”   许怀安听着,只觉得心窝暖暖的,原本的忧虑彷徨此刻一扫而空。   不自觉用力回握住李秋霜的手,停下了步子,李秋霜转头,有些讶异的看着她。   “三娘,今日对不起”许怀安嗫嚅道。   李秋霜愣了一下,随后弯了弯眉眼,轻声道:“无妨的。”   许怀安却摇了摇头,突然上前将人紧紧拥住,李秋霜愣了一下,没有握灯笼的手微抬,轻抚她的后背。   “我不想的,我只是有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许怀安埋首在她颈间,闷闷的开口。   “怀安。”李秋霜打断她的话语,身子微微向后一退,让许怀安直起身子,她微微抬手,将许怀安鬓边的碎发撩至耳后。   “我都知道了。”李秋霜温声开口,许怀安愣了一下。   “对不起,让你这些年,独自经历了这么多,怀安,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哪怕是死。”李秋霜的声音温润似水,却令许怀安红了眼眶。   许怀安再度拥住了李秋霜,低声道:“我都记下了,李秋霜,你若是再丢我一人,我便搅得整个大秦不得安宁!听到没有”   霸道的语气令李秋霜不禁莞尔,她偏头吻了吻许怀安的眉心。   “好,我答应你。”   ☆、第一百章 竹屋老翁   第二日, 弥烟便为三人准备好了马车, 三人做了伪装,便上了马车。   洛阳驻军是金吾卫,有太子的帮助, 几人出城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生死谷位居岳阳君山, 洞庭湖畔。许怀安想尽早到,故而几日几乎是连夜赶路。   没了内力加身的李秋霜,除了身手较之旁人厉害些外,几乎与常人无异。   许怀安曾经试过以自身内力去为李秋霜冲破丹田,但哪曾想, 她不过刚刚输送一些内力,便痛的李秋霜死去活来。   李秋霜不是娇生惯养之人, 一般的疼痛她轻易便可以忍受,但能令她生不如死的痛这还是第一回,吓得许怀安没敢再输内力,连忙安抚她,直到看着她满头冷汗的睡过去。   看着她苍白的面色,许怀安只觉得心疼无比,更加坚定了迟早有一日叫李承煜承受比此更胜百倍的痛苦。   第二日,许怀安便要江秀清再加快了速度,李秋霜的内力一日不恢复,她便一日都寝食难安。   李秋霜看在眼底,知她着急,却又怕她过于偏执, 只得温言安慰,并祈祷着能够快些赶到生死谷。   舟车劳顿,五日后她们终于赶到了岳阳。   暮色黄昏,从岳阳到君山还要半日的路程,李秋霜想了想,进谷之路复杂,她们已经在外面露宿多日,再铁打的人也撑不住。   看了眼许怀安眼底的乌青,李秋霜终是开了口:“就在城里歇一日吧。”   许怀安看着她:“可是”   “我累了,这几日都未曾休息好。”李秋霜打断她。   许怀安到底是不忍李秋霜受苦,看着她有些疲惫的神色,当即就点了点头。   “好,听你的,我们就在城里客栈住一宿,明日再走。”   见她同意,李秋霜不自觉的弯了弯唇角。   三人在城中一间客栈落脚,收拾好行囊后三人下楼用膳,许怀安与李秋霜都带着人皮面具,是以模样极为普通,只是身形气质却是惹人注目,便是坐在角落里的桌子都时不时有人瞟过来几眼。   许怀安被看的有些不耐,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隐隐有了戾气。   李秋霜瞧着,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且由他们瞧着,无妨,先用膳,明个一早不是还要去生死谷吗?不要耽搁了。”   听闻李秋霜这般说,许怀安才勉强压下心头戾气,匆匆用了膳便拉着李秋霜上了楼。   洗漱过后,许怀安闷闷不乐的坐在床上。   李秋霜见着,不免有些好笑。   “这一去西域,你倒是霸道了不少。”   许怀安有些不乐意:“可他们那般盯着你,着实叫我恶心。”   李秋霜噗嗤一笑,看着她那张丢在人群中都找不着的脸,忍不住捏了捏道:“还是原本的脸手感好。”   许怀安顿觉面颊发烫,只是被面具遮住看不大出来,她眼神游离,小声嘀咕:“惯是不正经。”   李秋霜眉眼弯的更胜,许怀安不经意的一瞧。只觉别人的面容挡住了那张如花似玉的容颜甚是不喜,忍不住抬手,触摸到面具边缘。   李秋霜想躲,许怀安却拉住她,低声道:“别动。”   李秋霜便当真不动了,任由许怀安将那张面具轻轻剥落,露出那张令她神魂颠倒的容颜。   “怀安。”李秋霜被她直勾勾的盯着,耳根不由染上了一层粉嫩。   瞧着那两瓣娇艳欲滴的红唇,许怀安忍不住直起身子一只手勾住李秋霜将她拉向自己,作势欲吻。   却被李秋霜偏头躲去,许怀安面上有些不悦,李秋霜却是看着她道:“你确定要用这张脸与我亲热?”   许怀安闻言,顿时明白了,连忙伸手将面上假面扯去,不待她抬头,李秋霜的吻便如狂风骤雨般落了下来。   “唔”意乱情迷之际,许怀安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推了推李秋霜。   “嗯?”李秋霜只不过一个鼻音,便令许怀安心尖颤了颤。   “让让我来。”许怀安看着她。   她眸光婉转,李秋霜架不住她这般,只得轻声应了。   许怀安眸中欣喜万分,迫不及待的便将李秋霜带着倒在了床上。   许怀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这次,你不准再动手!”   李秋霜哭笑不得:“好,我应你便是。”   许怀安满意的哼哼一声,像极了得到喜爱玩具的孩童,接着一个个轻柔至极的吻落在了李秋霜唇上,颈上。   衣衫一件件被剥落,床帏落下,将一室旖旎春色掩去。   第二日,李秋霜神色恹恹的倚在马车上,困倦无比。   许怀安瞧着,自觉有错,便拿了毯子为她盖上,让她好好休息。   李秋霜也没拒绝,她的确被折腾坏了,许怀安精力格外旺盛,她如今没了内力,体力与常人无二,自然架不住许怀安不断的索取,天快亮时两人才彻底歇下,李秋霜此刻是动都不想动。   有些东西食髓知味,她以往与李秋霜关好,总是被她拿捏,滋味虽好,却失了另一种感觉。   那种感觉只有第一次与她欢好时,看着李秋霜露出与以往端庄自持的妩媚妖娆,那充斥在心口的满足与幸福与别时大为不同,难怪李秋霜喜欢占有主权。   李秋霜这一睡,便睡了一个多时辰,再睁眼时,体力总算恢复了许多。   “醒了?”许怀安温言询问。   “嗯。”李秋霜嗓音还有些沙哑,她揉了揉眉心开口:“到哪了?”   “已至君山脚下。”许怀安取过一旁的水壶递到李秋霜面前,询问道:“要不要喝点?”   “嗯。”李秋霜接过,喝了两口水感觉嗓子舒服点后,便道:“走吧,进谷的路还得步行。”   “好。”许怀安乖乖应声,取过一旁带着面纱的斗笠递给李秋霜,人皮面具昨日已经撕了,也没有多余的,索性到了生死谷地界,也不会出什么问题,面纱遮一遮便好,许怀安则是拿出自己的假面戴上。   两人下了马车,江秀清拿了行礼,顺着一条山道向里走去。   生死谷虽然坐落于君山,但鲜少有人知道具体位置在何处,便是岳阳城里有人寻医,也得等每月初五,初十,十五这些逢五之日,生死谷的大夫坐镇岳阳医馆之时,才能求医。   许是因着乌凌云那孤僻的性子,生死谷救人都是看性情,任你黄金万两,不救便是不救,任你无银无金,想救就救,天下武林又都约法三章,倒也无人胆敢造次。   所以这条山道上可谓是清幽宁静,只有三人行走。   李秋霜与江秀清时生死谷的常客,故而不多时便穿过幽静小道,眼前顿时豁然开朗,道路在不远处消失,远方芦苇荡漾,水波粼粼,好一派风光。   湖边,一张竹筏停在哪里,旁边,是一个用竹子搭建的高脚小屋。   “秀清。”李秋霜唤了一声。   “好。”江秀清应了一句从包中拿出一个酒葫芦,便上前敲响了木屋门。   “老翁在吗?我是秀清,给你带酒来了。”江秀清唤道。   不多时,木屋的门变被打开,走出一名头发花白的老翁,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样子。   “小女娃这次又带的什么好酒?”老翁笑呵呵的开口。   “岳阳楼的醉忘仙。”江秀清笑着将酒葫芦递给了老翁。   “哟嗬,小女娃两年多没来。还记得老头子爱喝什么酒呐。”老翁笑了笑,随后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李秋霜与许怀安二人身上,有些诧异。   “老翁。”李秋霜摘去斗篷,淡笑颔首。   老翁大惊:“你是秋霜丫头,可你不是?”   “我还活着。”李秋霜笑道。   老翁又打量了她一眼,双眉猛然一皱,近乎眨眼间就来到了二人身边,许怀安亦是几乎在老者动的一瞬便挡在了老翁面前。   老翁显然诧异眼前这个待着银色面具的黑衣姑娘,似乎是没有想到有人能跟上她的动作,顿时眼底闪烁着精光。   李秋霜见着,不由拉了拉许怀安的手,许怀安纯粹是下意识的动作,但见自己挡了路,便连忙拱手一礼道:“失礼了。”   说罢,便又自觉退到了李秋霜身边。   老翁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看向李秋霜道:“你没了内力?”   李秋霜似乎并不诧异老翁能看出来,不由点了点头道:“正是,故而特此来寻谷主寻求恢复之法。”   “嗯。”老翁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许怀安道:“这位姑娘是哪门哪派人?武功路数老头子竟然看不出来。”   被人询问,许怀安下意识就看了一眼李秋霜,李秋霜冲她略略颔首,她心底便有了数,拱手道:“晚辈许怀安,乃琅轩之人。”   “琅轩?”老翁有些诧异,又瞧她面上银面,忽而想起一人,连忙道:“你与云君是何关系。”   “正是家父。”许怀安回道。   老翁面色更为震惊,随后又道:“我记得那云君只有一个儿子。”   “那个,也是我。”许怀安道:“是我女扮男装。”   老翁这才点点头:“原来如此,想不到当年的云君武功便已出神入化,他的女儿比起他竟丝毫不差。”   许怀安又拱手道:“琅轩为贼人所盯上,还请老翁替晚辈保密。”   “好说,只不过待事后你得请老头子喝酒。”老翁笑呵呵的开口。   “好说,晚辈定陪老翁尽兴。”许怀安笑说。   “嗯。”老翁满意的点点头。   “老翁,请送我们过去吧。”李秋霜道。   “好说好说,走啦!”老翁摆摆手,大步向远处的竹筏走去。   待人走远,许怀安忍不住低声询问道:“这老翁是何人,轻功如此之高。”   “老翁是谷主的师兄。”李秋霜解释道:“老翁的轻功,可称得上是江湖一绝,没有几个能追上他。”   许怀安恍然大悟,随后笑着开口道:“那想来我还是很厉害了,竟能追的上老翁。”   看着她这洋洋得意的模样,李秋霜忍俊不禁道:“好啦,别磨蹭了,走了。”   “嗯。”   ☆、第一百零一章 再见叶澜   竹筏悠悠在水面上泛着, 许怀安与李秋霜并肩坐在前方。   水鸟时不时落在不远处的水面嬉戏, 不远处的芦苇荡随风摇曳,便是这风都吹的令人舒爽万分。   许怀安瞧着唇边不自觉的荡出一抹令人舒心的浅笑。   “在想什么?”李秋霜清冽的嗓音在许怀安耳边响起。   许怀安舒展了身子,索性在竹筏上躺了下来, 看着蔚蓝无云的天空, 弯了弯眉眼道:“没什么,只是在想,我已经好久都未曾如此放松了。”   闻言,李秋霜寻到许怀安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眸光温柔的瞧着她道:“你若喜欢,待日后我便同你游山玩水, 去那些你我没有去过的地方,可好?”   许怀安眸光微动,她红唇轻启:“好。”   李秋霜笑了笑,正欲开口,却瞧见不远处水面微荡,四面八方朝众人聚拢了过来。   “啧。”许怀安面上有些许不耐,她起身道:“总有些人爱坏了兴致。”   取过挂在桅杆上的弯刀拔出,随意一挥,磅礴的刀气,破空而去击在水面上,轰然声响过后,水面被染红, 两具黑衣人的尸体漂浮在水面上之上。   黑衣人自觉行踪暴露,二话不说纷纷破水而出,尽有八人,长剑直指许怀安。   “小心些。”李秋霜坐在竹筏上,动也不动,只是冲她清浅淡笑。   “放心便是。”   许怀安轻轻一跃,身子便凌空而起,弯刀一挥,将率先逼近的一人逼退,紧接着身子一闪便到旁边一人身后,未及那人反应,长刀便划破了那人的咽喉。   她动作迅捷如鬼魅,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他们便又损失了一人,许怀安却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所到之处皆是下以杀手。   见势不妙,黑衣人便欲撤退,许怀安哪肯放他们走?当下眸中一寒,正巧瞥见水面上飘着的几根芦苇杆子,当下想都没多想,弯刀一扫,卷起芦苇杆一扫,正中那俩黑衣人的后心,见他们直挺挺的栽进水中没了动静,许怀安这才落回竹筏之上。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将你带回去了。”许怀安面色不悦。   “我知道太多,他又要我活着,自然是要把我留在身边最是安全,何况保下我,父皇跟祁王似乎并不知道。”李秋霜道。   “我以为留你是皇帝授意。”许怀安眉头一挑。   “一开始我也以为,然而”李秋霜眸子黯了黯。   “然而你挡了他的路。”许怀安却是毫不留情的拆穿。   李秋霜抿唇不语,许怀安见着,心里也跟着难受,她坐在李秋霜,抿了抿唇,开口道:“这样也好,无牵无挂,你才能跟在我身边,不然你跑了,我可找谁要人呢?”   李秋霜被她这话逗笑了,随后看向她道:“是呀,如今我已无家可归,你可得收留我才是。”   许怀安看着她,清冷的脸上带着浅浅笑意,她本该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却因自己众叛亲离。   “三娘,跟我回西域吧?”许怀安看着她,喃喃开口:“我定不负你。”   李秋霜伸手轻抚上许怀安的脸,凝视半晌,终于起唇。   “好。”   许怀安顿时笑弯了眉眼。   二人身后,江秀清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便转头不再去看二人,而是跟老翁闲谈起来。   方才出了那么大动静,老翁一点神色都未改变,只是笑呵呵的同江秀清闲谈。   竹筏在湖面行了不久后,两边出现山壁,水道便狭窄起来,又过了不久,前面又出现一处山洞,老翁吆喝一声道:“坐稳了,进洞了!”   那山洞不过半人高,寻常乌篷船是进不去的。幸而许怀安与李秋霜都是坐着的,江秀清则在拆了桅杆后与老翁也坐了下来,湍急的水流推动着竹筏向里驶去。   洞中很暗,但除了李秋霜其余几人都是身附内力之人,夜色于她们来说与白日无异。   许怀安打量了一眼洞内,却发现这是一处天然的溶洞,一开始的洞口很窄,但越往里漂山洞上便出现了许多的钟乳石,千奇百怪,奇妙无穷。   “好看吗?”李秋霜突然出声。   “好看。”许怀安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却突然想到此刻的李秋霜应当看不到,不由连忙看向李秋霜。   似是知道她看向自己,李秋霜莞尔道:“我看不到,只不过这里我来了数十次,对这里的景象,早已了然于胸。”   “原来如此。”许怀安有所顿悟,随后又道:“但看不到总归有些遗憾,待寻了巫谷主为你恢复内力,到时,你我一起再来看一遍。”   李秋霜不自觉弯唇,斜斜靠在她身上。   “好,听你的。”   两人低声细语却又亲密无间的模样落在了江秀清的眼中,她忍不住腹诽,自己干嘛要有内力,想装看不见都不行,就不能照顾她一下吗?!   江秀清有些生无可恋。   好在这段路不过两炷香的时间,当前方传来亮光时,竹筏慢慢漂出了山洞。   许怀安将斗笠再度递给了李秋霜,李秋霜明白她的意思,故而接过也未曾说甚,兀自戴好。   一出溶洞,眼前顿时开朗。   不远处的湖对岸,楼阁林立,身着生死谷衣裳的弟子来回忙碌,晒药的晒药,习武的习武,各司其职。   空气中弥漫着昔日许怀安最熟悉的药草清香,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都显得安逸美好。   竹筏悠悠停在了渡口,三人下了竹筏,李秋霜回身冲老翁拱手道:“多谢老翁,我的事情,还请老翁莫要告诉旁人,有人问起,便说未曾见过我便是。”   “哈哈,好说好说。”老翁摆了摆手,便摆着竹筏离去。   “走吧。”目送老翁离去后,李秋霜看向许怀安道。   “好。”许怀安应声   三人刚往前走了一段,便有生死谷的一名弟子迎了上来。   “三位,不知三位来我生死谷有何贵干?”那名弟子问道。   “我乃凌绝宫弟子江秀清,来寻叶澜师姐。”江秀清道。   “原来是江师姐,叶师姐在药园,我为几位引路。”小弟子开口。   江秀清也不推脱,道:“有劳。”   小弟子很是健谈,与江秀清一边聊着一边将众人引到了药园,全程李秋霜与许怀安都是并肩走在两人后面,待到了园子时,李秋霜一眼就看见了正查看药材成长状况的叶澜。   “叶师姐!”那小弟子唤了一声。   叶澜闻讯抬头,便见到江秀清,不由莞尔一笑,取过帕子擦了擦手,轻笑着走上前。   “秀清师妹可是好久都未曾来我生死谷了。”   江秀清颇为不好意思的一笑:“抱歉叶师姐。”   “不说这个了。”叶澜温笑摇头,随后神色伤感道:“我晓得,那事谁都不愿意面对。”   江秀清抿了抿唇,随后道:“叶师姐,巫谷主可在?”   “师父在谷中,秀清师妹怎么了?”叶澜回道。   江秀清面露惊喜之色道:“那可太好了!我们有要事相求巫谷主。”   说罢,身子一侧露出身后站着的两人,叶澜看到两人时,一双美眸满是震惊,尤其是那白衣人儿,虽然带着斗笠,但那身形她是绝对不会认错。   她刚想开口,却见到旁边的黑裙面具女子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当下便缄口不言,按捺住心底的激动。   她缓了下心情,随后道:“你们随我来吧,我带你们去见师父。”   叶澜步子匆匆,虽然有所遏制,却可以看出她眉眼溢出的笑意。   巫凌云住的地方比较偏僻,只因他喜静孤僻,故而这条道上也甚少见到生死谷的弟子。   见着,叶澜的动作渐渐放慢,随后跟着三人并排而行,她看向李秋霜压低声音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以为你”   “我没事,让叶师姐担心了。”李秋霜冲她略略颔首。   “你没事就好,对了,你的事情阮师姐跟少谷主与青阳掌门知道吗?”叶澜问道。   李秋霜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倒是许怀安开口道:“是阮师姐提醒我三娘可能没死的,如今三娘身体有恙,且被玄殷盯上,玄殷与朝廷有关,所以暂时没有跟凌绝那边提起,待风波平定,我再带她回凌绝。”   叶澜面露讶异之色,她看着许怀安道:“师妹,这位是?”   李秋霜不由轻笑,道:“叶师姐,你怎的就忘了她呢?”   叶澜面露困惑之色,许怀安失笑道:“叶师姐不记得我也正常,那这样呢?”   见四周无人,许怀安便将面具摘下,果然,叶澜眼底只剩下震惊之色,比起方才看到李秋霜还要更盛。   “你”叶澜张了张口,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许怀安则又将面具戴好。   李秋霜道:“师姐回神了。”   叶澜好不容易压下心底的震惊,随后又道:“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叶师姐,这些我会一点一点跟你解释,咱们还是先去见巫谷主吧。”李秋霜道。   叶澜只好将满腹疑惑压下,带三人到了巫凌云房前,敲了敲门。   “进。”略带威仪的声音在门内响起。   叶澜伸手推开门,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老者,温笑一声道:“师父,你看谁来了。”   巫凌云回头,李秋霜也顺势摘下了斗篷,含笑开口:“师父。”   巫凌云双瞳微缩,似是不可置信一般,唤了一声。   “秋霜?”   ☆、第一百零二章 药浴催针   巫凌云看着李秋霜, 满面震惊之色难以言喻。   李秋霜面上笑意浅浅:“是我, 让师父担心了。”   巫凌云看着她,眉宇一皱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皇室会传出,你身故这种消息?”   “此事说来话长。”李秋霜面露无奈之色, 道:“这次来寻师父, 是想请师父帮忙。”   “哦?”巫凌云打理了一下她,随后皱眉道:“你的内力呢?”   李秋霜苦笑的开口:“我的内力被封在了丹田,现在内力全无。”   巫凌云眉宇紧皱,随后道:“伸手。”   李秋霜伸出手腕,一根红线自巫凌云袖中飞出缠绕在李秋霜手腕上, 半晌巫凌云面色冷凝,抽走了红线。   “师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澜连忙问道。   “是江湖上失传许久的封针之术。”巫凌云面色有些严肃。   “可有解法?”李秋霜问道。   “有是有,只不过过程麻烦。”巫凌云沉声道。   “前辈,有何需要您但说无妨,只要能帮三娘恢复内力,晚辈一定倾尽全力。”许怀安忙道。   “你是何人?”巫凌云看着他,眸光锐利。   “我”许怀安不知该说什么,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不知巫凌云是否能接受。   “她是我夫君。”   李秋霜嗓音清冷,却令许怀安忍不住弯了弯唇。   巫凌云看着二人,有些错愕。   “前辈,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娘的内力。”许怀安看向李秋霜眸光有些担忧。   “封针之术需以药浴催发, 再以强横的内力催动她体内的封针,将针逼出体外,过程会很痛苦,若是撑得过去还好,若是撑不过去”巫凌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但许怀安知道他话里的意思,那日他试图以内力逼针,李秋霜便已经痛的生不如死,她不敢想象,若是李秋霜在她眼前没了气息,她会如何。   “我可”李秋霜开口。   “不行!”许怀安不容反对的打断了李秋霜的话语,她身形微颤,光是想想那个结果便令她浑身忍不住颤抖。   李秋霜见她这样,知她不忍自己冒险,却又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二人一时便僵在了原地。   “你们先考虑考虑吧,待决定好后,再来找老夫,澜儿,去为她二人安排住处。”巫凌云看了眼二人,又道。   “是。”叶澜虽说摸不清两人的关系,但这种事,还是得她二人同意才行。   叶澜领着三人离开,一路上李秋霜与许怀安二人皆沉默寡言,没有一人说话,叶澜察言观色,知两人都不肯退步,然而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些事她出口开导不得。   她们住的小筑很近,没过多远便到了,叶澜看了眼李秋霜与许怀安道:“你二人是住一间还是?”   “她跟我住便是。”李秋霜说着,便拉着许怀安向自己屋中走去。   似是察觉李秋霜会对她说什么一般,许怀安有些执拗的不肯动:“不去,我单独住。”   李秋霜冷笑一声:“好啊,那你去,你若去了我就去寻师父,请他老人家帮我催针。”   “不许去!”许怀安当即就炸了。   李秋霜眉头一挑:“那你跟不跟我走?”   许怀安:“”   一脸不情不愿的跟在李秋霜身后,李秋霜这才弯了弯唇,随后看向叶澜道:“叶师姐,你先去忙吧,我来处理就好。”   叶澜看了眼二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好说,对了,最近谷里有点忙,不知可能借秀清师妹一用?”   “嗯?”江秀清不解的看向叶澜。   “自然。”李秋霜却是代她回答。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叶澜说罢,拉着江秀清就离开,可怜江秀清还未曾反应过来什么情况。   目送二人走远,李秋霜看向许怀安,见人还是一副别扭样忍不住叹息,这人,还是以前可爱些。   “走了。”李秋霜牵着她,走进了屋中。   关上门,看着许怀安沉着个脸一副不悦的样子,李秋霜再度叹了口气,道:“怀安,我想试试。”   “不行,我不同意。”许怀安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怀安”李秋霜忍不住皱眉轻唤一声。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李秋霜,我不同意你这么去做,内力被封没关系,我可以保护你,可你想过没有,若是失败了若是失败了”许怀安面色惨白,似是看到什么可怕的结果一般。   “若是失败了,你又要留我一人了”   李秋霜哑然,看着许怀安惊慌无措的模样,她心里也十分难受,她忍不住上前紧紧拥住许怀安。   “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我不想再失去了,我怕我会彻底疯了,我怕我真的会杀了所有人”许怀安箍紧了李秋霜的腰身,生怕下一刻怀中人便消失不见。   李秋霜眼底尽是自责,她不由出手轻轻安抚着许怀安道:“师父不是说了吗?只要熬过来,一切就都没事了,不过便是些疼痛,我不怕的。”   “可你若是熬不住呢?”许怀安咬唇低声道。   “不会的。”李秋霜吻了吻许怀安的面颊道:“你还在这,为了你,我可以忍。”   许怀安还是有些纠结,她不敢轻易冒这个险。   “怀安,我想好好的跟你在一起,而不是跟个废人一样。”李秋霜又道。   许怀安心底突然就酸涩起来,她明白李秋霜是个怎样骄傲的人,这样一个骄傲的人却被束缚住了手脚,失去了原本属于她的内力,没有内力的她与废了有何区别?   李秋霜以往闭口不言,但不代表着她心底真的不难受,试问,自己多年努力习来的内力说没就没了,又有几人能接受?   许怀安知道,她劝不住李秋霜,她若强行阻拦,只怕是会将她远远的推离自己,她做不到。   李秋霜也没有说话,她在静静等待着许怀安做决定。   “好。”   终于,她听见许怀安开了口。   “不过那个引针人,我来做。”许怀安从她怀中起身看着她道。   李秋霜唇角微扬:“好,我本来也就打算让你来。”   许怀安没有说话,只是瞧着她,李秋霜心底轻叹一声,上前吻了吻她的唇瓣低声道:“一定会没事的。”   “嗯。”许怀安应了一声。   第二日,二人携手来到巫凌云的房中,见二人情浓蜜意的样子,巫凌云还是按捺住心底的好奇,轻咳一声道:“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许怀安上前开口道:“前辈,我想来做那引针人。”   巫凌云闻言,皱眉看向许怀安:“你?你的内力可能撑住?”   “前辈一试便知。”许怀安笑道。   “哦?”巫凌云眉梢一挑,红绳陡然飞出缠住了许怀安的手腕,许怀安并没有躲,而是让巫凌云试探。   这一试却令巫凌云大惊,他抬头看向许怀安道:“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如此强横的内力?!”   许怀安不答只道:“前辈觉得如何?”   巫凌云收了红绳,点点头道:“可以。”   许怀安笑了笑,随后道:“那便请前辈准备吧。”   巫凌云点头应声:“可以,药浴要泡七日,每日两个时辰,过程很痛苦因为要催针,确定针被埋在哪处穴位上,然后再以内力引针拔针。”   “药浴要泡七日?”许怀安有些讶异。   巫凌云点头:“必须泡满七日才能精准定位针的位置。”   许怀安抿了抿唇道:“我知道了。”   “事不宜迟,前辈开始吧。”许怀安道。   巫凌云递了张单子给许怀安道:“去找澜儿,让她给你们抓药。”   许怀安恭敬接过,连忙道:“多谢前辈。”   许怀安同李秋霜寻到叶澜时,叶澜正在药园统计药材,而江秀清正在给她打下手?   “芍药一千株,五味子八百株”江秀清念着,突然看到二人,连忙唤道:“少宫主,姑爷!”   叶澜闻声也抬起头,看到二人不由弯唇一笑道:“您二人怎么有空过来了?”   “来请叶师姐帮忙。”许怀安将药单递给了叶澜。   叶澜接过一扫,有些诧异的看着许怀安道:“你居然答应了?”   “我尊重她。”许怀安看了眼李秋霜,弯了弯唇。   叶澜掩唇轻笑:“就知道,走吧,药材早就给你们备好了,就只等你同意了。”   许怀安一脸懵。   当她们回到小筑,发现隔壁的屋子里果然已经备好了药浴。   许怀安顿时哭笑不得。   “好了,你在这守着秋霜师妹吧,谷里一大堆事还等着我呢,就不打扰你们了。”叶澜掩唇笑着,退出了屋门。   “为什么所有人都以为我会同意?”许怀安转身,郁闷的为李秋霜宽衣解带。   李秋霜看着她赌气的模样,不由失笑:“那是因为他们看得出来你在乎我。”   许怀安撇撇嘴,将李秋霜的外衫脱下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李秋霜则脱去里衣裤袜,不着寸缕的踏入浴桶中,浴桶下架着泥炉,药水尚且温热,方一坐下,李秋霜便觉得自己的后背如针扎一般,蜇得生疼。   “唔”她喉间忍不住溢出一声低吟。   “三娘,你感觉怎么样?”许怀安连忙上前问道。   “无妨,大抵是药起了作用,无妨。我能忍。”李秋霜轻笑一声。   许怀安瞧着心疼,道:“那那我与你说说话吧。”   “好。”李秋霜淡笑应了一声。   ☆、第一百零三章 苍鹰送信   屋子内, 满是药草苦涩的气味, 并不好闻,浴桶里的药水被泥炉温着,李秋霜坐在里面, 裸露出来的白皙圆润的香肩已经被汗水濡湿, 蒸腾的热气令她面颊上染了一层薄红。   许怀安此刻却无暇欣赏,李秋霜虽与她说着话,可她那双眉紧皱,似是十分痛苦的模样。   许怀安将她在西域所经历的事情尽数告知于李秋霜,李秋霜一边泡着药浴, 一边安静听着。   “那沈晏殊倒是带你不错。”听完,李秋霜开口。   “舅舅的确待我很好。”说到这, 许怀安顿了顿,却又带着些许不解道:“可我总觉着,舅舅待我更多的是歉疚。”   “为何?”李秋霜忍不住看向她。   许怀安摇摇头:“我不知道,可我总有这种感觉。”   “那便不要去想了,他不愿意告诉你,总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李秋霜安慰道。   许怀安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又不好意思的一笑道:“本来是想与你说些事让你分分心,却没想到反而是让你来安慰我了。”   李秋霜不由弯唇:“傻。”   许怀安咕哝一声:“我不傻。”   李秋霜忍不住噗嗤一笑,背后的疼痛虽然难挨,但有这人在的地方却总能令她舒心。   “怀安。”李秋霜突然唤了一声。   “嗯?”许怀安不解的抬头看向她。   “你过来些。”李秋霜令自己放松些慵懒的倚在浴桶边缘。   许怀安不明所以走了过来,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浴桶里李秋霜的身上,李秋霜雪白的肌肤与深褐色的药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尤其是那半遮半掩于药水中的圆润,更是刺激着许怀安的双眼。   她连忙低头收回了视线,面颊不自觉的发烫。   她的模样清晰的落在了李秋霜眼中,她不禁失笑道:“说你是含羞草,当真不是白叫的。”   许怀安顿时涨红了脸。   瞧她这模样,李秋霜便知再逗下去只怕这个人会炸了,不由弯了弯唇轻声道:“好了,我只是想睡一会,帮我拿下那边的毛巾,我垫下脖子。”   闻言,许怀安登时不再多言,急匆匆的取过毛巾叠好为李秋霜垫好,不经意间触碰到李秋霜的肌肤,许怀安却是忍不住一颤。   “我我去外面守着。”许怀安忍不住想要落荒而逃,却被李秋霜抓住了衣袖。   “就在这吧。”李秋霜看向她:“更安全些。”   许怀安顿了一下,点头答应了,事实上她也拒绝不了李秋霜。   “我就在这,你睡吧。”许怀安低声道。   听到她的保证李秋霜这才松了手,又将手放回了浴桶之中。   许怀安索性搬过一旁的藤椅挨着浴桶坐了下来,偏头看去只见李秋霜倚在浴桶边缘闭上了眼,眉宇略略舒展,呼吸逐渐平稳。   待李秋霜熟睡后,许怀安索性寻了一本书看了起来,都是些药理的书,许怀安却不觉乏味,她本就是好书之人,加之李秋霜又在此陪着她,倒也不觉无趣。这一坐便是一个多时辰。   叶澜来的时候便见这一幕,李秋霜在水中小睡,许怀安拿着本书看的认真,在她开门是抬头看来,一见是她,不由抬手示意小声。   叶澜有些好笑,示意许怀安出来,许怀安见着,看了眼李秋霜这才将书放好,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关好门这才看向叶澜。   “叶师姐怎么了?”许怀安问道。   叶澜打量了一眼许怀安,随后轻声笑道:“我怎么也没想到,秋霜师妹会喜欢一个姑娘。”   “未曾事先告诉师姐,还请师姐莫怪。”许怀安连忙拱手道。   “无妨。”叶澜笑着摆摆手,随后又道:“叫你来,只是想问问你,秋霜师妹怎么会变成这样?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澜说罢,却发现许怀安眼中有些阴狠杀意,只听许怀安道:“我二人为祁王晋王联手设计,三娘为救我将我丢下了悬崖,由罗刹门的人将我带走,而自己则身受重伤,被晋王悄悄带走软禁起来。”   “晋王?”叶澜面露不解之色,道:“可是那个师妹最疼爱的弟弟。”   许怀安咬牙道:“正是他!”   “怎么会”叶澜睁大了双眸:“可可若让当今圣上知道了”   许怀安冷笑一声道:“那狗皇帝就是当年玄殷殿之主,灭了我琅轩满门之人,三娘的事,是他默许了的!”   叶澜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二人听得一声鹰鸣,叶澜抬头望去却发现一只苍鹰在天边徘徊,正诧异时却见许怀安伸出了手臂,那苍鹰顿时俯冲而下,落在了许怀安手臂上。   许怀安摸了摸苍鹰的脑袋,随后从它腿上的竹筒里取出一张纸,苍鹰见着,便又振翅飞了起来。   许怀安没有去管它,兀自打开字条,却只见上面只有几个字。   君臣离心,祁王欲逼宫,望速归。   许怀安看完,眸光深邃。   “出什么事了?”叶澜不由看向她。   “无事。”许怀安摇了摇头,随后似是又想到什么一样,看向叶澜道。   “师姐,我有一事相求。”许怀安道。   许怀安凑到叶澜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听完叶澜面露忧色。   “我这就去安排,可要告诉秋霜师妹?”叶澜问道。   许怀安摇摇头:“不用。”   “可是”叶澜犹豫了片刻。   “我不想为这点事令她烦忧,何况当务之急是她的内力。”许怀安抿了抿唇道。   “也罢,我叫弟子们谨慎些便是。”叶澜轻叹一声道。   “好,有劳师姐了。”许怀安颔首。   “行了,你去陪着她吧,再有一炷香就可以了。”叶澜看了眼日头,说道。   “好。”许怀安应声,目送叶澜离去后,许怀安这才转身回了屋中,却发现李秋霜已经醒了。   “你醒了。”许怀安连忙上前。   “嗯,你方才去了何处?”李秋霜看向她,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叶师姐来了,怕打扰到你,我们出去说了会话。”许怀安道:“可有哪里不舒服?”   “除了背疼之外一切都好。”李秋霜回道,随后又看向她道:“叶师姐说什么了?”   “无事便好。”许怀安松了口气,随后笑了笑道:“师姐问了一些关于咱们的事罢了。”   闻言,李秋霜略略颔首,许怀安忍不住倾身吻了吻她的唇角,随后道:“师姐说还有一注香便可以了,我先替你准备清水。”   “好。”看着她的身影,许怀安不自觉的弯了弯唇。   许怀安叫人烧了桶清水送来,待收拾好后便扶着李秋霜泡进了清水桶中,背后虽然还犯疼却也好受许多。   温热的清水让李秋霜顿时舒展起来,许怀安取过一旁的毛巾仔细的为她擦洗,待洗去一身药水后又为人擦干身子,取来衣服服侍人换上,最后再为人擦干打湿的长发。   看着为自己擦头发的人,李秋霜突然忍不住轻笑一声。   “怎么了?可是我擦的不舒服?”许怀安连忙问道。   “没有。”李秋霜低笑一声道:“只是想起,以往都是我为你擦发,如今却是换做了你为我擦发?”   李秋霜的一番话令许怀安也忍不住轻笑:“是啊,想想那时处处都是你在照顾我,我什么都帮不到你。”   李秋霜低低一笑:“现在是不是反过来了?”   许怀安不由皱眉道:“怎么会,你一直都在照顾我,也一直都有在帮到我,若无你,我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李秋霜闻言,不由轻笑一声道:“那么,我也是。”   许怀安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不由抿了抿唇,待为人擦干长发后忍不住伸手从后紧紧抱住李秋霜。   “那以后,我们互相照顾,好不好?”许怀安在李秋霜耳畔低声开口。   闻言,李秋霜唇边笑意又深了几分。   “好。”   待收拾好后,叶澜命人送来了午膳,两人简单用过后,李秋霜提议出去走走,许怀安想了想,索性无事可做,便也同意了。   生死谷在外给人一种高不可攀,实际上只有亲临过后,才知晓,此处不过是一世外桃源,处处透露着安逸祥和。   因着特殊情况,李秋霜暂时不能在太多人前露面,李秋霜便带着许怀安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周围竹林葱郁,草地上,一条小溪蜿蜒而过,惬意极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处宝地的?”许怀安看着眼前的景象,眸间欣喜不由看向李秋霜询问道。   “我昔日在谷中修行,因着偶然发现此地,因着这里清静,故而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你是我第一个带过来的人。”李秋霜笑说。   “这里当真是个好地方,可惜西域没有此等风光。”许怀安忍不住感叹道。   “西域自有西域的美景,我踏遍中原,却还未曾去过西域,领略一下异域风情。”李秋霜说道。   “等结束后我就带你去看看。”许怀安道。   “好啊,说定了。”李秋霜笑道。   “到时你我游山玩水,做一对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许怀安弯眸浅笑。   “嗯,都应你。”   ☆、第一百零四章 戾气缠身   两人在这一待便是一下午, 晚膳前回了小筑, 却被巫凌云派人请了过去。   二人来到巫凌云房中,巫凌云一见二人便招手让二人落座。   “师父,您叫我二人来可有要事?”李秋霜问道。   巫凌云摆了摆手道:“没有, 只是问问你, 今日药浴后感觉如何?”   “药浴之时后背疼痛难忍,除此之外倒也无别处不适。”李秋霜回道。   巫凌云闻言,不由道:“把手伸出来。”   李秋霜依言伸出手,巫凌云为人把脉后,点了点头。   “前辈, 怎么样?”许怀安连忙问道。   “七日之后必然能确定下针的位置。”巫凌云道。   许怀安松了口气,李秋霜笑着拍了拍的她的手, 以示安慰。   巫凌云看了眼许怀安,没有说什么,只道:“既然来了,就在这用膳吧,我已经吩咐弟子去准备了。”   “好。”巫凌云开口,二人自然不会拒绝,很快便有小弟子端了膳食上来布膳。   饭桌上,三人都未曾开口,安静的用过膳后,两人欲起身告辞,巫凌云却将许怀安留了下来。   “前辈有事找我?”许怀安面露困惑之色,李秋霜也不由看向巫凌云。   “我有些话想同你说。”巫凌云道, 随后又看向李秋霜道:“秋霜就先在这坐会吧。”   “是。”二人对视一眼,却只能留着满腹疑惑,颔首称是。   巫凌云带着许怀安进了内屋带上了门,许怀安不由问道。   “前辈,到底什么事?是不是关于三娘的?”   巫凌云摇头,许怀安更是不解,只见巫凌云看着她道:“不是秋霜,是你。”   “晚辈?”许怀安更是不解,不由问道:“还请前辈明示。”   “你是否时常心浮气躁,遇事不顺时胸口闷痛,郁气难平?”   许怀安眨了眨眼,自打她以为李秋霜去世后,她近乎疯魔一般,性情大变,习武之法皆为极端,心浮气躁已不是一日两日,她以为是心病,但李秋霜回来后还是时常如此,难道是别的?   想到这,许怀安不由点点头:“正是,可是哪里有些不妥?”   “是哪里都不妥!”巫凌云拧眉厉声道。   许怀安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你老实交代,你小小年纪,怎会有如此强横的内力。”巫凌云面色依旧难看。   许怀安抿了抿唇道:“我乃琅轩宗主云君之女,我的内力,是两年多前我爹临死时传输给我的。”   巫凌云面露诧异之色,打量了一番许怀安道:“想不到澜儿说的是真的。”   “你这种状况,持续多久了?”巫凌云问道。   “实不相瞒,自我习武开始,因着三娘死讯给我打击太大,那段时间犹如行尸走肉,故而”许怀安抿紧了唇。   巫凌云皱眉道:“你心底戾气太重,而且又太过急功近利,故而心有魔障,我劝你最近一些时日里不要去管别的,最好修养身心,也别轻易再动武,好好巩固一下你的内力,控制好自己心底的戾气,否则,稍有不慎便易走火入魔。”   许怀安一愣,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态会如此严重,但如今这个特殊情况,她也不敢保证。   “我”许怀安面露难色,非是她不愿,而是如今的情况可能根本不允许。   “这是为了你,也为了秋霜,我看得出来,秋霜那丫头很在乎你,你也很在乎她,我不是那些顽固守礼之人,你们的事情我不干预,我只盼望她好好的。”巫凌云道。   看着巫凌云,许怀安不由为李秋霜感到庆幸,被生父亲弟背叛又如何?总还是有人关心她在乎她的。   许怀安一拱手,随后道:“多谢前辈,晚辈省得了。”   “嗯,你去吧。”巫凌云摆手道。   “晚辈告辞。”许怀安一拱手,便退出了内室。   一见许怀安出来,李秋霜连忙起身看向她。   “我们回去吧。”许怀安上前,主动牵住了李秋霜的手。   李秋霜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问,任由她牵着。   “好。”   从巫凌云房中出来,二人漫步在小道上,许怀安想了想终是开口道:“我想把弥烟叫过来。”   李秋霜有些讶异的看向她道:“你不是把她留在了大皇兄身边帮助他么,那边祁王晋王会随时出手,晋王又有玄殷殿在手,我怕他会对大皇兄不利。”   许怀安抿了抿唇:“也罢,就让她在那待着吧。”   “可是师父与你说了什么?”李秋霜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许怀安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担心”   “你要实在放心不下,不如书信于凌绝,请阮师姐带人来相助。”李秋霜说道。   许怀安想起她请阮婧妍帮的忙,又算了算日子,想来也快差不多了。   “我请阮师姐帮了个忙,想来她现在暂时没空。”许怀安道。   李秋霜看着她道:“你让阮师姐做了什么?”   许怀安眨了眨眼,笑道:“先不告诉你。”   李秋霜眉头一挑:“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总会不会是坏事。”许怀安忙道。   李秋霜依旧盯着她瞧。   被她这么瞧着,许怀安立马缴械投降,软声道:“真的,我不骗你,过几日你就知道了,这几日你就安心准备恢复内力就好。”   听她这么讲,李秋霜便也不再与她计较那么多,抬手捏了捏她那莹润的耳垂笑道:“罢了,你现在想法多了,我也不会去管,放手去做便是。”   许怀安忍不住弯眸笑笑:“嗯,走吧,回去了。”   往后几日药浴,许怀安便一刻不离的守在李秋霜身边,每每入夜,待李秋霜睡熟后,便悄悄出门。   刀锋在月光下泛着森冷之色,殷红的鲜血说着刀锋滑落,落在地面上,说不出的妖艳凄美。   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叶澜走了过来,看着地面上的两具尸体,皱了皱眉。   “这是第三波了。”叶澜看着静立着的许怀安,不由开口道:“这玄殷殿真的是没完没了了。”   “三娘知道他们全部的秘密,李承煜自然不会放过她,何况他救了三娘,皇帝并不知道,皇帝若是知道了,他就保不住在皇帝面前的信任了。”许怀安不屑轻笑。   “说道这个,师妹呢?”叶澜问。   “我点了她睡穴,白日里药浴耗费了她不少精气神,晚上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许怀安从怀中取出帕子,擦干净刀刃上的血迹,淡笑道。   叶澜点点头,随后又道:“好了,你回去吧,这里我来解决。”   “有劳师姐了。”许怀安颔首,收了弯刀,便悄然离去。   一晃五日过去,每次药浴过后李秋霜后背几处便痛的愈发厉害,问起巫凌云,巫凌云便说这是表明针在这些位置,才会这样。   许怀安虽然担心李秋霜能不能承受的住,但见李秋霜信心满满的样子满腹话语便说不出口来,只能将心疼埋在心底,陪着李秋霜默默承受。   做完药浴,李秋霜已经疼的全身都没了力气,由许怀安搀扶着回了屋中,趴在了床上,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房门却被敲响。   “请进。”许怀安开口。   房门被推开,叶澜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许姑娘,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人说昨日在长安看到了秋霜师妹?”   叶澜开口就问,李秋霜原本没什么精神,此刻都不由抬头看向许怀安。   “哦?可还有传出什么?”许怀安又问。   叶澜便道:“别的没有,只说是有人见到师妹出现在那里,似乎还在打听琅轩之事。”   许怀安不由弯唇:“现在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了?”   “生死避世都能知道的消息,你觉得别人还不知道吗?”叶澜没好气道。   “那便好。”许怀安笑道。   叶澜瞧着她,片刻后道:“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是你很乐意见到的?”   许怀安淡淡一笑,倒是李秋霜开口道:“怀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怀安握住她的手笑道:“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吗?我请阮师姐帮我一个忙。”   李秋霜闻言,愣了一下道:“你让阮师姐假扮我?可是”   “是。”许怀安也不否认。   “李承煜告诉皇帝你死了,可你并没有死,你还活着,这件事若是皇帝知道了,你觉得,李承煜跟皇帝间还会那么信任吗?”许怀安看向李秋霜直言道。   李秋霜愣了一下道:“你是想利用父皇的疑心?”   许怀安不置可否,只道:“他从不相信任何人,不是吗?”   李秋霜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叶澜见状道:“可这样,会不会引得玄殷殿那边想要对师妹下杀手?”   “李承翰意图逼宫,李承煜现在忙着呢,若派出大量杀手来,到时候后门空虚,太子知道该怎么做。”许怀安冷笑一声。   “也罢,既然你心中有数,我便不再掺和,不打扰你们了,走了。”叶澜笑道。   “师姐慢走?”二人同时开口。   叶澜笑了笑,便转身离去,带好了门。   叶澜离去后,许怀安一转头便对上了李秋霜担忧的双眸。   “李承煜他会来杀了我,对吗?”   李秋霜道。   许怀安抿了抿唇,随后握紧了李秋霜的手。   “有我在,一切放心。”   李秋霜张了张口,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休息吧。”许怀安轻声说。   “嗯。”   李秋霜应了一声,后背灼疼,她也无力再去想那些,既然许怀安让她放心,她便安安心心的为拔针做准备。   ☆、第一百零五章 拔针杀机   洛阳城里, 到处是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有人传已经死去的宁阳公主李秋霜又活了过来, 准备找那些害死她的人报仇;又有人说那李秋霜根本没死,当年被害后身受重伤,一直以来卧薪尝胆, 就是为了等伤好后再回来复仇。   一时间, 对于这位死而复生的公主,众说纷纭。   李承旭也不知是真是假,又想起李秋霜可能没死,一时间有些坐不住,前来询问弥烟有没有李秋霜的消息。   “殿下莫要忘了要事。”弥烟受不住李承旭的追问, 直言道。   “您现在找到了她有能怎样?皇上祁王晋王都想要了她的命,您这般做只能害了她。”弥烟冷声道。   李承旭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祁王已经在为谋逆做准备, 殿下您还是早做准备的好。”弥烟说道。   她觉得她越来越像个操心的老母亲,偏生许怀安还留她在这应对一切,惹出一堆麻烦还得自己给她收拾。   弥烟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造了什么孽啊!   “孤知道了。”最终,李承旭应了一声,随后又看着弥烟道:“秦姑娘如何了?”   “小姐还需几日才能回来。”弥烟道:“殿下若有要事,妾身可飞鸽传书于小姐。”   “没什么,孤只是问问,父皇最近对老七有些看法,快是时候了。”李承旭道。   “知道了,妾身会转告给小姐的。”弥烟显然不愿再多言。   李承旭见着,也不再自讨没趣,告了辞便离去了。   目送李承旭离去, 弥烟招了招手,便有一名影卫落在地上,弥烟看着他淡声道:“他们到了吗?”   “到了。”影卫回道。   “那就好,保护好小姐,莫要出了差池,否则你跟妾身都担待不起,明白吗?”弥烟看着他道。   “属下明白。”影卫应声。   “去吧。”弥烟摆摆手,影卫一抱拳,便消失不见。   生死谷。   七日的药浴终于挨过,李秋霜却觉得自己似是历劫一般,只差最后一关便可渡劫成功。   叶澜看了眼谷中弟子的守卫,便转身回了房中,屋中李秋霜端坐在床上裸露着后背,许怀安站在她旁边,神色有些紧张,巫凌云站在后面,看着李秋霜的后背,指腹在几处穴位按了按,唤来李秋霜一阵痛苦的低呼。   一眼看去只见李秋霜原本光洁的背上,隐隐有几根细小的针头冒了出来,仔细一数,竟多达十一根。   许怀安看着这些针头,不自觉捏紧了双拳,她无法想象,李承煜是如何狠下心将这些针埋入李秋霜的身体里的。   “十一根封针。”巫凌云皱眉。   “混账!”许怀安咬牙切齿的开口。   “怀安。”李秋霜唤了一声。   许怀安抿了抿唇不在开口,巫凌云看了她一眼略略摇头,许怀安只得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后看向巫凌云道。   “前辈,我该怎么做。”许怀安看向巫凌云。   “你去以内力推动这几根针,我来拔。”巫凌云看了看,说道。   许怀安闻言,点点头:“好。”   说罢,便坐到了李秋霜对面,神色中有些紧张。   “放轻松。”李秋霜出言安抚道,明明是她要拔针,许怀安的架势却好像要被拔针的人是她一般。   许怀安深吸一口气吐出,看了眼李秋霜,随后又冲巫凌云点点头。   巫凌云见着,略略颔首道:“开始吧。”   许怀安与李秋霜双掌相对,随后源源不断的内力从许怀安掌心中传给李秋霜,直击那十一处穴位。   “啊!”李秋霜忍不住痛呼出声。   许怀安心里一急,下意识的就想收手。   “别收手!不然银针会顺着你的内力侵入到她的肺腑,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她了!”巫凌云急忙开口喝道,打断了许怀安的动作。   许怀安一听,当即不敢再停手,咬着牙为李秋霜传着内力冲击银针。   巫凌云双瞳紧盯着李秋霜的背部,迅疾出手指尖蕴含着内力捏住一根银针,随后将其缓缓拔出。   李秋霜只觉得巫凌云似乎是从自己后背里拔出了自己的筋骨一般,难忍的疼痛令她忍不住发出低声呜咽。   “用内力为她维护经脉。”巫凌云大声喝道。   许怀安不敢怠慢,当即照巫凌云的话语去做。   仅一根针,便令李秋霜如同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浑身被冷汗濡湿,绝色的容颜此刻显得苍白无比,眉宇因疼痛而拧在一起,薄唇紧抿不愿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她痛苦着,其他两人也同样不好过,许怀安必须戏全身内力去催动李秋霜身体里的银针,分毫不敢松懈。   而巫凌云必须紧盯着李秋霜后背被一点一点逼出的银针,再配合许怀安一前一后的发力将银针取出。   每一根银针拔出,李秋霜便觉得自己似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偏生这针不是一瞬间拔出,而是一点一点从穴位里拔出,每动一寸,便能感受到一阵彻骨的剧痛。   好不容易拔出了五根针,门外却传来一阵骚动。   叶澜神色一凛,道:“我出去看看。”   “去吧。”巫凌云并不回头,专注的去拔手中的银针。   叶澜急匆匆的便推门而入,正巧看到江秀清神色焦急的赶了过来。   “秀清,怎么了?”叶澜急忙问道。   “叶师姐,有一群黑衣人不知怎么进到了谷中,正与谷中弟子缠斗。”江秀清喘着气道:“少宫主,少宫主怎么了了?”   “别担心,秋霜没事,无论如何都要拖住,不能让那些黑衣人进到屋中打扰到她们。”叶澜沉声道。   “我明白了!”江秀清点点头。   “秀清,你跟我在这守着。”叶澜说道,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是。”江秀清也不敢大意,长剑落在手中,同叶澜安静的守在门口。   外面嘈杂的声音愈来愈大,不知何时天气都阴沉了下来。   叶澜此刻面色也凝重了起来,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声音反而愈发安静下来。   江秀清不由看了眼叶澜,眸中满是紧张,但见叶澜一身藕色衣裙,立在那里,虽不似李秋霜清冷孤高,又不似许怀安桀骜阴鸷,她在那里宛清清溪水,温婉秀气。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此刻却令人无比的安心。   江秀清长舒一口气,收回了目光,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飘落,让此刻的气氛更加凝重。   “来了。”叶澜突然开口。   江秀清顿时握紧了手中的剑。   院子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四名黑衣人冲了进来。   “尔等何人,为何擅闯我生死谷,难道不知我生死谷的规矩吗?”叶澜上前一步,冷喝一声。   谁知那四人却并不作答,反而纷纷持剑冲向叶澜。   “叶师姐小心!”江秀清惊呼一声,旋即冲上前与其中两人缠斗住,另外两人却依旧冲向叶澜。   叶澜作为巫凌云的徒弟,实力自然不容小觑,眼见二人欺身而近,叶澜二话不说拔出腰间长剑挡下两人的剑。   那二人却不为此止步,纷纷变招,叶澜也是十分冷静,对上二人一点都不慌张。   屋外的阵阵打斗声令许怀安有些心浮气躁,听声音,叶澜当是遇到厉害的人了,也不知能不能挡住。   察觉到许怀安有些心神不宁,巫凌云皱了皱眉道:“已经取出来八根了,还有三根,相信澜儿她们。”   许怀安抿唇,只得依言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看着李秋霜苍白的面容,许怀安感觉时间愈发的难熬。   叶澜自然也发觉了一群人武功不俗,两人与她正好平分秋色,倒是江秀清那边有些力不从心,不过片刻身上便多了几处伤。   “秀清!”叶澜有些心急,偏生那俩黑衣人死缠住她不放,犹如跗骨之蛆一般。   江秀清也慌了手脚,举剑挡下一人攻势后,偏生又有一人从一处刁钻角度袭来,令她防不胜防,身上被划开多处口子,染红了她的衣裳。   动作也随着失血过多而愈发缓慢,而那两人似是巧准了一般,在这一瞬突然暴起发动攻击,两把剑一前一后刺向她。   她连忙闪身躲过身前一剑,却不想身后那人如鬼魅般跟了上来,一剑穿透了江秀清左胸。   江秀清不甘的吐出一口鲜血,向前倒去。   “秀清!!!”   叶澜瞳孔猛的一缩,顾不得与黑衣人纠缠连忙扑了上去接住了江秀清摇摇欲坠的身影。   “叶师姐”江秀清张了张口,鲜血却是不断地从口中溢出。   “没事的没事的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叶澜失去了以往的冷静端庄,她连忙点住了江秀清周身几处大穴,随手从自己的衣衫上扯下一条布条,为江秀清包扎。   而那四个黑衣人一见叶澜不再换她们,倒也没有再在这二人身上执着,看着那紧闭的屋门对视了一眼便冲上前欲推开。   却在刚碰到门时,房门陡然大开,首当其冲的一人只觉面前一阵劲风袭来,还未待反应变被拍了出去,同房门碎屑,倒在了不远处的地方,七窍流血而亡。   剩下三人对视一眼,却又抱着必死的心态冲了进去。   巫凌云正将沉睡着的李秋霜扶着躺好,让她好好休息,而许怀安站在二人身前,双眸冰冷如锋,神态却似地狱恶鬼。   “去死吧。”   她低声开口,似是来自黄泉路上的呢喃细语。   ☆、第一百零六章 险入魔障   雨愈下愈大, 秋雨带着寒意, 却不及眼前许怀安的冰冷杀意。   三人不自觉的犹豫了一下,随后对视了一眼,竟是视死如归一般冲向了许怀安。   “不自量力。”许怀安冷笑一声, 眸光阴冷, 心底一直叫嚣的戾气在这一刻倾斜而出。   只见她欺身而上手中弯刀以一个诡异的方向划出,只一瞬便有一人身首异处。   不待那俩人反应过来,许怀安的刀又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刺了过来,毫无防备之下,又有一人被抹了咽喉, 一时间血流如注。   剩下一人见状不对,下意识便要向窗外跑去, 谁知许怀安顺手一挥,长刀飞出,竟是直接将那欲逃之人钉在了墙上。   巫凌云转头看到这一幕,却是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再看许怀安,便有是一惊,只见许怀安双眸通红,竟隐隐有着走火入魔的趋势,不由连忙喝道:“快坐下调息,静心凝神,不要被心魔所干扰!”   许怀安额前青筋暴起,只觉得周身经脉发疼, 不由抬手扶住一旁的椅子扶手,握紧时不自觉的发力,那椅子竟然直接炸裂开来。   巫凌云眉头一皱,顾不得许多,上前直接点了许怀安的睡穴,看着许怀安倒下,连忙将人撑住,随后看着满屋子的血迹,皱了皱眉,又看了眼昏睡过去的李秋霜,深深叹了口气。   许怀安醒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只是轻轻一动,便如同骨头散了一般。   “醒了?”巫凌云的声音传来。   许怀安转头看向巫凌云,嗓音沙哑。   “前辈?我怎么了?”   “你强行为秋霜逼出两根针,内力本就紊乱,却又未加调息便强行出手,为心魔所控,险些走火入魔。”巫凌云转身看向她,说道。   许怀安愣了一下,随后连忙环视了一下四周,焦急开口道:“那三娘呢?三娘情况如何?”   巫凌云看向她道:“你倒是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比起我自己,我更在乎她。”许怀安直言道。   “她已经醒了,等会应该就会来了。”巫凌云道。   似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房门在这时被推开,一袭白衣的李秋霜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眸光在许怀安身上顿了顿,随后走向了巫凌云。   “师父。”   “嗯,秀清怎么样了?”巫凌云看向她。   “情况已经稳定,看样子性命无碍。”李秋霜回道。   “那便好,我也不打扰你二人了。”巫凌云看了眼许怀安,随后便独自离去。   巫凌云离去后,李秋霜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手中托盘放到床旁的矮桌上,将上面的药碗取下,舀了一勺汤药,吹了吹递到许怀安唇边。   许怀安见面神色平淡,薄唇却是紧抿,许怀安心里一咯噔,知她定是生气了,当即缩了缩脖子,却还是乖乖的由李秋霜喂药。   很快,一碗汤药便见了底,李秋霜将碗放在托盘上,转身欲走,许怀安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李秋霜偏头看向她,神色冷淡。   许怀安心底一怂,不由弱弱的唤了一声。   “三娘,别走。”   李秋霜转头觑着她,不语。   许怀安不由缩了缩脖子,道:“我错了,不该不重视自己的身体,让你担心了”   李秋霜依旧没有说话,许怀安顿时急了,忙道:“我真的知道错了,三娘,你你别不理我啊!”   一想到李秋霜不愿理她了,许怀安顿时就急得红了眼,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若是以往李秋霜定然会心软,奈何这次却是根本不为所动。   李秋霜看着她,面上平静无波,只道:“松开。”   许怀安顿了一下,生怕李秋霜真的不理她了,不免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抓着李秋霜手腕的手。   李秋霜不再看她,端着放着药碗的托盘,便出了屋子。   许怀安郁闷的倚在床头,周身酸痛,令她动都不敢动,她不知道李秋霜何时能消气,若是一直不理她又该怎么办?   这般想着,却是疲惫不堪,脑袋昏昏沉沉的,竟是就这般又睡了过去。   李秋霜再回到屋中,见到的便是许怀安倚着床头歪头熟睡的模样。   许是只有睡着的时候,许怀安才会收敛她的锋芒,变回那个温和无害的许二公子。   李秋霜看着她,不由轻叹一声,便伸手将人放平躺在床上,为人盖好被子。   一想到许怀安瞒着她做了那么多,李秋霜心底既是愧疚又是心疼。在不能过度使用内力的情况,强行以自己的内力为自己将剩下的两根针全数逼出,又在内力不稳的情况下出手杀了三个武功不俗的人,险些走火入魔,若不是有巫凌云在,只怕许怀安随时可能经脉俱断,爆体而亡。   哪怕如此,许怀安却还是在醒来的第一时间,想着的不是自己,而是她李秋霜。   感动之余,更多的却是心疼。   她曾经捧在手心,不忍让她收到一丝一毫伤害的人儿,如今却已然羽翼丰满,站到了她面前,为她遮风挡雨。   “三娘”许怀安梦呓一声,将李秋霜飞远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哎”最终,李秋霜终是轻叹一声,抬手轻抚上许怀安的面庞。   “傻姑娘。”   李秋霜勾唇浅笑,眉眼间带着些许温和宠溺。   许怀安这一睡一直到第二日早上才醒来,身上早已没有昨日那般酸疼不堪,精神头也较之昨日好了许多。   只是一醒来依旧未曾见到李秋霜。   许怀安取过一旁叠放好的衣物穿上,踩了短靴便走了出去。   一推开门,便见满院萧瑟的落叶。   许怀安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此刻的她只觉得浑身轻松无比。   “醒了?”李秋霜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许怀安连忙顺着声音看去,便见李秋霜端着碗筷走了过来。   “去洗漱用膳。”李秋霜道。   许怀安自然不敢多言,乖乖的去照做。   等她收拾好回到桌前时,李秋霜已经将饭菜摆好,等着她用膳了。   许怀安坐到桌前,抬头瞧了一眼李秋霜。   “三”   “食不言。”李秋霜淡声道,   许怀安:“”   她郁闷的咬了咬汤勺,看着李秋霜波澜不兴的容颜,败下阵来。   用过早膳,李秋霜又欲走人,许怀安这次当然不会再放人走,连忙将人拦下。   “三娘,我真的知道错了!”许怀安盯着李秋霜,眸光近乎哀求。   “哦?”李秋霜看着她道:“你哪里错?”   许怀安弱声弱气的开口道:“我不该瞒着你自作主张,害得生死谷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该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胡乱逞能。”   李秋霜看着她,见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也软了。   “真的知道了?”李秋霜眉梢一挑,问道。   许怀安小鸡啄米似得连连点头:“真的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李秋霜没有说话,端着托盘就准备走,许怀安急了,连忙拉着她道:“我都知错了,你怎么还走啊。”   李秋霜好笑瞧她,一只手端着托盘,一只手抬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我去把碗给厨房,一会就回来,你乖乖等我,听话。”   许怀安一听,连忙松了手,满脸期待的看着她道:“那,那你快去,我等你。”   李秋霜忍不住弯了弯唇,偏头在她唇边一吻:“不闹了,我去去就回。”   说罢,这才绕过许怀安出了门,只留许怀安站在原地一脸傻笑。   李秋霜果然未曾食言,很快便又回来。   许怀安一见她回来,便连忙黏了上来。   “怎么以往都没见你这般粘人。”李秋霜好笑的看着她。   许怀安没回话,只道:“秀清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幸好有叶澜师姐在,保住了一条命。”李秋霜说道。   许怀安松了口气:“幸好。”   李秋霜淡笑一声,随后许怀安又紧张的看向她道:“那你呢?你的内力如何了?”   李秋霜看着她道:“已经恢复了。”   许怀安看着她:“真的?”   “自然?你要不要试一下。”李秋霜好笑的看着她。   没想到许怀安竟真的探上李秋霜的脉搏,在感受到李秋霜体内强横的内力时终是松了口气。   “我又不会瞒你。”李秋霜好笑的开口道。   “我就是担心嘛。”许怀安小声咕哝道。   李秋霜轻笑出声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你打算何时回洛阳?”   “弥烟来信说那边动作愈来愈快了,我准备明日就回,秀清的话就让她先留在生死谷,好好养伤。”许怀安想了想说道。   李秋霜颔首:“也好。”   许怀安看向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张口欲言却又抿唇不语。李秋霜见着,不由问道:“怎么了?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三娘,我我没有办法原谅皇帝,我”许怀安踌躇半晌说道。   “怀安。”李秋霜低唤一声。   许怀安抬头看向李秋霜。   李秋霜看着她,郑重开口道:“我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他亲手害死了我,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个宁阳公主三殿下了,我现在,就只是你的妻子。”   许怀安心底是说不出的感动,她保住李秋霜道:“对,你还有我,还有师父师姐她们。”   “对,我还有你们。”   李秋霜清浅淡笑,如同春日的暖阳,令许怀安迷了双眼。   ☆、第一百零七章 风雨欲来   午后两人又去看了下江秀清, 江秀清伤的很重, 虽性命无虞,但至今未醒。   叶澜一直在亲自照顾着,见到二人来, 颇为疲惫的招呼二人坐下。   “怎么样了?”李秋霜问道。   “还是那样。”叶澜轻叹一声。   “会好起来的。”李秋霜看了眼江秀清, 眸中满是不忍。   “这话本该是我安慰你的。”叶澜看向李秋霜笑道。   李秋霜眸光闪了闪,随后看向叶澜道:“叶师姐,日后,秀清就麻烦你了。”   叶澜愣了一下,随后看向二人道:“你们打算如何?”   “我与怀安明日就回洛阳了, 有些事,该做个了结了。”李秋霜淡声道。   叶澜犹豫片刻, 随后道:“你可得想清楚了,那个人,毕竟是你父亲。”   李秋霜看着她,薄唇轻启:“是啊他是我父亲,可却也是害死我的人之一,若不是有人手下留情,我如今只怕早已轮回转世了。”   “师姐,宁阳公主已经死了,那就让她死了吧,如今的我就只是李秋霜。”   她声音平静,似乎一点都没有为此感到难过。   叶澜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是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秀清你们就放心吧,等你们下次回来的时候,她定然还是很最初一样。”   “有劳师姐了。”李秋霜点点头。   三人又聊了一会,李秋霜便与许怀安起身告辞,又去寻了巫凌云。   巫凌云见二人来,便要二人落座,亲自为二人斟茶。   “前辈,谷中情况如何?”许怀安问道。   “谷中受伤弟子过半,这一次生死谷受创,恐怕没有个一两年缓不过来,玄殷殿出动上百人,皆是精锐,不过此番想来,他们也不好受。”巫凌云冷哼一声:“从今往后,皇权贵胄,我生死谷一概不医!”   巫凌云认定一件事后,就如何都不会更改,李秋霜自然明白,随后道:“师父打算怎么办?可需要凌绝宫相助。”   “我会就此避世封谷,待到合适之时再开谷。”巫凌云回道。   “也好。”李秋霜点头。   生死谷本是医者,江湖上有所规定,不可对生死谷动手,更不可在生死谷地界生事,但玄殷殿却违背此例,以巫凌云的性子没有回去找他们的麻烦便是好事,至于这两个决定,也没有人会觉得如何,毕竟,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你二人打算何时离开?”巫凌云看向二人问道。   “明日就走。”李秋霜回道。   “嗯。”巫凌云点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你们明天走后,我便传书于师兄,叫他封谷。”   “前辈。”许怀安起身冲人拱手道:“生死谷此劫,全因晚辈而起,若日后有用的上晚辈的,前辈直说便是,晚辈定当竭尽所能!”   “哎。”巫凌云摆手道:“与你无关,秋霜也算是我弟子,我巫凌云的弟子岂容他们欺凌?不过要说事,那便是你可得好好待秋霜,你二人本就不易,自然应该更加珍惜才是。”   “前辈放心,我定不负三娘。”许怀安连忙郑重开口。   “嗯。”显然巫凌云对许怀安的话很是满意。   “好了,你们去休息吧。”巫凌云笑道,随后又看向许怀安:“你的身体还需要一定时间去恢复,就不要再轻易去用内力了。”   “我记得了。”许怀安点头应声。   “哼,之前给你说的时候你也说记得了,后来呢?”巫凌云冷哼一声。   许怀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没敢开口。   倒是李秋霜忍不住低笑一声,随后冲巫凌云道:“师父放心,我会看着她的。”   “嗯。”巫凌云点点头,显然是对李秋霜更放心些。   巫凌云又叮嘱了几句,便要二人离开,两人也不再打扰,自行离去。   第二日一早,许怀安同李秋霜收拾好了行囊便同巫凌云叶澜请了辞,由生死谷一名弟子送出了谷中,木屋外,老翁已经在侯着了。   一见到二人,老翁便打量了一下二人,尤其是李秋霜,随后笑呵呵的开口道:“看来秋霜丫头的内力已经恢复了。”   “是的。”李秋霜冲人略略颔首。   “好了,你们走吧,我也该走了,生死谷封谷,想来不日整个中原武林就要知道了。”老翁叹了口气。   “避世也好,也省得这世间纷争。”许怀安道。   老翁点点头:“行啦,老头子我也不耽误你们时间了,去吧。”   二人冲老翁一拱手,便告辞离去。   来时因着李秋霜身体原因坐的马车,回去时两人便是纷纷买了匹好马,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洛阳。   三日后,两人在洛阳城外的一间茶馆歇息,看着不远处的洛阳城门,李秋霜不自觉皱了皱眉。   “洛阳的守卫,似乎比之前多了。”许怀安为俩人倒了茶水,说道。   “风雨欲来。”李秋霜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水说道。   “待会我们换身行头,再进去。”许怀安低声道。   “嗯。”   两人休息片刻后,便寻了一处换了一身衣裳,取出备用的面具戴上,扮作普通的妇人混在进城的队伍中,通过了盘查走了进去。   一路回到小院时,许怀安有节奏的敲响了院门。   弥烟开门看到俩人,眉头一挑,又看了下两人后面,确定没人后便将俩人迎了进来。   进入院中,许怀安便伸手扯去面具,道:“近日如何?”   “祁王那边有动作了。我们派去盯着的人说他从北地已经慢慢再调动人回洛阳,看样子,已经沉不住气了。”弥烟说罢,又看了眼扯下面具的李秋霜,眉头一挑道:“看来你的内力已经恢复了。”   李秋霜略略颔首,许怀安又开口道:“太子那边呢?”   “已经彻底接手六部,皇宫禁卫也都换成了自己人。”弥烟回答。   许怀安点了点头,随后沉思片刻道:“你去传书告诉太子,明日老地方见。”   “好。”弥烟点头。   许怀安也不再多言,看向李秋霜道:“我们进去吧。”   “嗯。”李秋霜应了一声,便同许怀安进了屋中。   关好门,许怀安看着李秋霜,犹豫了半晌开口道:“三娘,你可想见太子?”   李秋霜有些诧异的看向她。   她可记得,上一次她提及这话时许怀安的模样,那暴戾的模样,令李秋霜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她不由看向她道:“你要带我去?”   许怀安点点头。   李秋霜不由好笑看向她:“怎么?这次不怕我想回去了?”   许怀安涨红了脸,小声道:“我没有,何况我相信你。”   李秋霜忍不住弯了弯眉眼,抬手捏了捏许怀安的面颊道:“你呀。”   许怀安恼羞成怒,瞪着她,似极了一只炸毛的猫儿,只听她道:“你去不去嘛!”   “去。”李秋霜忙应声,她深知这颗含羞草的脾气,便连忙开口。   许怀安这才哼哼唧唧了一声,满意了。   第二日,许怀安收拾好戴上银面便准备出门,回头一看却发现李秋霜换了身婢女的衣裳,面上也贴着弥烟做的□□。   许怀安有些诧异的看向李秋霜道:“你怎的穿的这身?”   “李秋霜已死,便没有必要再以真面目示人,何况我只是想看看大皇兄如何,没有必要以真面目示人。”李秋霜笑道。   “可是”许怀安抿了抿唇。   “好了,没什么可是的,走吧。”李秋霜催促道。   许怀安终是把话咽回了肚中。   两人来到茶楼前,看着被封起来的空鹤楼,许怀安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兀自上了茶楼来到约定的地方。   一推门便见李承旭背对着他们站在窗户前,听到开门声便转头看了过来,一见许怀安便含笑点了点头。   “秦姑娘。”   “太子殿下。”许怀安颔首示礼。   “坐吧。”李承旭回到桌前坐了下来。   许怀安也不推脱,跟着坐到了李承旭面前。   李秋霜兀自站到许怀安身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李承旭。   两年多的时间,令李承旭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俊郎的面容上那一双眸子变得深沉许多,令他平添了一分沧桑之色,真正成为了独当一面的一朝太子。   李秋霜不自觉的抿了抿唇。   “秦姑娘身子可有好些?”李承旭询问道。   “已无大碍。”许怀安颔首回道。   “那”李承旭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问道:“孤三妹她她可还活着?”   许怀安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待李秋霜在她背后轻拍了一下才回过神,摇了摇头道:“三殿下已死,太子殿下还请节哀顺变。”   李承旭闻言,面上是不加掩饰的失落与悲痛,最终苦笑一声道:“是孤这个做兄长的没有保护好她。”   看着李承旭,李秋霜心底一时间有些感动,在这个家中,真心待她的,也就只有李承旭了。   许怀安不由抿唇道:“不怪你,只怪有些人太过心狠手辣。”   李承旭捏着拳,咬牙道:“也是孤等识人不清,养虎为患,若知他李承煜是这样的人,当初就不该叫母后将他收入膝下!”   许怀安不知如何宽慰,只是道:“皇帝情况如何了?”   “父皇近日身体情况愈下,性情也愈发暴躁,与李承煜也愈发疏远。”李承旭道。   “是个好兆头。”许怀安颔首,随后又道:“对了,你可以顺势提一下祁王私自调兵一事,皇帝若是盛怒要招祁王回宫,你便拦一下,否则,你我所有的准备都将前功尽弃。”   “孤明白。”李承旭道。   “那也好,我等就不打扰殿下了。”许怀安起身道。   “秦姑娘。”李承旭突然开口。   “殿下何事?”许怀安看向他。   “事成之后,秦姑娘有何打算?”李承旭问。   “从哪来,回哪去。”许怀安回道。   “姑娘可愿入朝为仕?”李承旭又问,随后又颇为诚恳的问道:“姑娘才干,若能留在朝中,孤愿拜姑娘为右相。”   许怀安笑着摇头道:“官场上的是是非非太多,何况如今朝中又有许相,许相是太子您的丈人,有他在,足以。”   李承旭闻言,便也不再强求:“既然如此,那孤也不强人所难了。”   许怀安听罢,冲人拱手一礼:“告辞。”   接着便同李秋霜离去,李承旭望着关上了房门,抿了抿唇,便也起身离去。   ☆、第一百零八章 物归原主   从茶楼回来, 李秋霜便一句话未曾说, 虽表现如常,可许怀安却还是察觉的出来,李秋霜有些难过的心情。   许怀安不知该如何疏解, 傍晚用过晚膳, 许怀安便央着李秋霜去逛夜市。   “怎地突然想去夜市了?”李秋霜看向她。   “就就是想去同你转转。”许怀安搔了搔面颊道。   李秋霜看了她一眼,黑色长裙勾着她窈窕曲线,虽显冷傲,但少了几分女儿家的娇俏韵味。   “也好。”李秋霜点点头,随后起身道:“那就走吧。”   许怀安连忙取来面具为两人戴上, 便拉着李秋霜出门。   暮色黄昏,大秦没有宵禁, 故而便是这会街上都是熙熙攘攘的。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因做了伪装,许怀安也不怕被看出来,便拉着李秋霜走走转转,尽是看一些稀奇古怪有趣的东西。   李秋霜也随着她,在看到一家成衣店的时候,李秋霜便拉着许怀安走了进去。   “来这作甚?”许怀安不解的看向李秋霜。   “给你做几件衣裳。”李秋霜道,目光在布料上来回巡视。   “这两匹布料,给我做两身衣裳,按照她的尺寸做。”李秋霜挑选了匹鹅黄色的布料跟一匹淡青色的布料,冲老板说道。   “哎,得嘞!”老板连忙笑着应声:“姑娘眼光真好!这是我们这最好的料子了。”   李秋霜淡笑一下, 随后看向许怀安道:“去让老板帮你量个尺寸。”   许怀安看着那两款明亮的颜色,神情有些别扭:“不不用了吧,我觉得黑色挺好,跟你站一起也配。”   李秋霜好笑看她道:“黑色不适合你,我觉得这两个颜色好看,适合你,而且,我也喜欢。”   果然,李秋霜话音一落,许怀安那裸露在外的莹润耳垂便微微泛红,她低了头,支吾道:“那那你喜欢,我穿便是了。”   李秋霜低低一笑,随后取了银钱递给老板冲人道:“麻烦帮我加急,明日会有人来取。”   “好说好说。”老板接过银钱笑眯眯的开口:“那不知留谁的名字?”   “就留秦安吧。”许怀安说道。   “好的。”老板笑着应声。   二人出了成衣店,许怀安看向她又道:“你可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李秋霜想了想,随后道:“我想回府上拿点东西。”   “嗯?”许怀安看向她道:“什么东西?”   “去了便知。”李秋霜拉着她向一旁的小道走去。   许怀安任她拉着,一路左拐右拐的到了公主府后门,四下无人,二人运着轻功翻进了府中。   看着荒凉的公主府李秋霜并不为所动,径直向卧房走去。   许怀安满心好奇,乖乖跟在李秋霜身后进了卧房,灰尘与蛛网遍布,空气里满是霉味。   许怀安不自觉的皱了皱眉,道:“到底什么东西啊?”   李秋霜不语,只是打开床下的暗格取下了一个匣子。   许怀安凑了过去,李秋霜将匣子递给她,道:“打开吧。”   许怀安好奇的看向李秋霜手中的匣子,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愣了一下。   一枚坠着一点血色的白玉平安扣玉佩以及一张银色金边流光的半脸面具。   “我的玉佩跟爹的面具!”许怀安讶异的开口。   李秋霜略略颔首,又道:“当年你被抓走时,我便将这些收好放了起来,想不到现在回来,还能找到。”   许怀安取过玉佩挂在腰间,随后又拿着那张面具轻叹一声。   “我看你出行一直带着那张银面,便想着,这东西终归是属于你琅轩的,此刻也该物归原主了。”李秋霜道。   许怀安心里轻叹,随后将那面具戴上,看向李秋霜道:“好不好看?”   “好看。”李秋霜开口道:“自是好看极了。”   许怀安面具下的眸子弯了弯,随后抬手取下面具看向李秋霜道:“好了,我们走吧?”   “嗯。”   二人顺着原路返回却在要踏出院子时许怀安敏锐的察觉到一丝杀意。   她脚步一顿,跟着她身旁的李秋霜自然也察觉到了,然而下一刻她却放松下来。   “你怎么来了?”李秋霜开口。   许怀安正困惑不解,却见一道紫色倩影落在了两人面前,瞧着那人熟悉的面容眉梢不自觉的一挑。   “容潋?”   那妖娆妩媚的紫衣女子看着二人疑惑的皱了皱眉:“奴家怎的听你二人的声音如此熟悉?你二人到底是谁?”   许怀安弯了弯唇,李秋霜看向她笑道:“自然是这里的主人。”   容潋眉头一皱,腰间长鞭却是顺势一挥,直击向李秋霜。   许怀安往旁边让了让,李秋霜看着直击而来的长鞭却是不慌不忙,足下踩起一根枯枝,以此为剑,顺势一挥破了容潋的鞭式。   “凌绝剑法!”容潋大惊,看向李秋霜道:“你真的是李秋霜?”   李秋霜没有应声,而是笑着扯去自己面上的面具,含笑冲人点头:“好久不见,容潋。”   容潋面上满是惊愕之色:“李秋霜?你你没死?”   “自然。”李秋霜笑着点头。   “那你?江秀清?”容潋看向李秋霜身旁的许怀安,眉头皱了皱:“可那江秀清和你给奴家的感觉却又不同。”   许怀安嗤笑一声,看着她道:“怎么,你当年欺负我的时候不是很欢实,怎地现在想不起来我了?”   许怀安摘掉面具,看着人笑道:“这下可能认出我来了?”   许怀安亲眼看到容潋面上满是惊愕之色,随后抬起手,指尖颤抖的指着许怀安道:“你你是许公子?可你可你不是个男子吗?怎么怎么”   容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只得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什么,我本来就是女子,只是情势所迫不得不女扮男装罢了。”许怀安笑道。   容潋张了张口,随后看着二人又道:“那那你们”   “我的确是她的妻子,而且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的身份。”李秋霜回道。   容潋眨了眨眼,一脸迷茫的看着二人道:“所以你想告诉奴家的是,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但就这样还是跟她真心相爱?”   “对。”李秋霜点头。   容潋:“”   你们中原人真会玩。   “不说这个了,你怎么会来此处?”李秋霜问道。   容潋弯唇笑道:“自然是为了,来搅浑水。”   许怀安听着,眉头一挑:“怎么?你们拜月教也打算来掺和一手?”   “那当然,说不定能到捞到一笔好处。”容潋笑道:“你们中原皇室武林都乱作一团,奴家自然要来掺和一下。”   许怀安不由一笑道:“那你来的正好。”   “什么意思?”容潋看向她,随后突然又想到一件事,连忙道:“对了,两年多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传出这么多事?”   许怀安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吧,换个地方再详谈。”   容潋想起那些传闻,不由点了点头道:“也好。”   夜色正浓,三人借着夜色飞快穿越在洛阳城里,来到院门前,许怀安敲响了门。   弥烟开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大小姐,你是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情况很严峻啊!你”   弥烟在看到跟在许怀安身后的容潋时愣了一下,到口的话又变了样。   “这女人怎么在这?!”   “呵,死女人,原来你在这啊。”容潋也不禁冷笑一声。   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尴尬,许怀安有些奇怪的看向两人,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弥烟面上抽了抽:“没什么,进来再说。”   许怀安又看了两眼,却被李秋霜拉着走了进去。   “别管她二人。”李秋霜开口。   许怀安看向她:“嗯?”   “你难道还没看出来点什么?”李秋霜好笑的看着她。   许怀安愣了一下:“你是说她二人弄假成真了?”   “可能吧。”李秋霜头也不回道:“走了。”   “嗯。”许怀安应了一声。   两人携手离去后,弥烟神情复杂的看着容潋,半晌才道:“你怎么来了?”   “奴家为何不能来,我是许公子的朋友,如何不能来?”容潋毫不客气的开口。   弥烟唇角抽了抽,看着容潋道:“你这个女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不能!”容潋毫不犹豫的开口。   弥烟:“”   她果然跟容潋这个女人八字不合!   “算了,来就来了,进来吧。”弥烟让了条道,说道。   “不用你说奴家也会进来。”容潋说罢看都不在看弥烟一眼,趾高气昂的走了进来。   看向容潋的背影,弥烟唇角抽了抽,遏制住想打人的心情跟了上去。   回到屋中,李秋霜已经将茶水倒好,看到两人点了点头道:“过来坐吧。”   两人落座,李秋霜便将所有事情的起因经过全都告诉给了容潋,容潋听完,惊得是目瞪口呆。   “早就知道你那几个兄弟不是什么好人,那么说,如今这些事都是许公呸,许小姐你一手策划的了?”容潋看向许怀安。   “差不多。”许怀安点点头。   “那就好了,以后了别忘了带上我!”容潋笑道。   许怀安不由莞尔。   “好啊。”   ☆、第一百零九章 旧友把盏   四人久别重逢, 许怀安便提议小酌一杯, 便要弥烟让厨房去买点酒菜回来。   弥烟索性吩咐影卫去做,自己在这嗑起了瓜子。   “也就是说江湖上那个被人看到的李秋霜其实是你师姐假扮的?”容潋看着李秋霜问道。   李秋霜颔首,道:“是怀安跟师姐提议的, 但目前来看效果不错。”   “那李承煜心中有鬼自会露出马脚, 为此忧心忡忡食不下咽,而你们却在他眼皮子底下过得如此舒适,不知道若是他知晓了,该是何等的心情。”容潋好笑的开口。   “那便与我等无关了。”许怀安冷声道。   “话说回来许小姐,怎的奴家以往没发现你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容潋单手撑头看着许怀安。   “人总是会变得, 不是吗?”许怀安看向容潋,似笑非笑的说道:“不是吗, 我记得容姑娘你以前也爱红衣黑裳,怎的穿了一身紫衣?”   “”容潋突然就陷入了沉默。   “咳,妾身去看看酒菜来了没。”弥烟丢了手中的瓜子壳,起身落荒而逃。   许怀安眉头一挑,又看向容潋。   容潋面上一红,满是羞恼之色,恶狠狠的看着许怀安道:“闭嘴,不准再说了,奴家乐意!”   “行吧。”许怀安也不再抓着不放,淡笑道。   很快酒菜变被送来,四人推杯送盏,待到夜深人静之时, 才各自散去。   许怀安满身酒气的躺在床上,脑袋晕晕乎乎的,嘴里不住的嘀咕难受。   “酒量不好还要逞能。”李秋霜坐在床边满脸无奈的看着人。   “我高兴,我们好久都没有这般聚过了。”许怀安嘟囔道。   李秋霜抬手戳了戳她的面颊:“你呀。”   “三娘”许怀安抬手唤了一声。   “嗯?”李秋霜握住她的手,眉目温婉。   “我好高兴,我好久好久都未曾这般开心了。”许怀安闭着眼,呓语着。   李秋霜看向她,却发现许怀安呼吸逐渐平稳,竟是直接睡了过去。   李秋霜弯了弯唇,倾身亲了亲许怀安的唇角。   “晚安。”   许怀安这一觉睡得并不是很舒服,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头还在犯疼。   “唔。”许怀安揉着脑袋坐了起来。   “疼。”许怀安嘀咕一声。   李秋霜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这句话,她端着醒酒汤走到她身边坐下,好笑的看着她道:“以后可还贪杯?”   许怀安欲摇头,却是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连声道:“不贪了不贪了,再也不贪了。”   李秋霜不由噗嗤一笑,随后将醒酒汤递给人道:“好了,快将汤喝了,再歇息一会。”   “嗯。”许怀安乖巧应声,接过醒酒汤便小口小口喝了起来,很快一碗便见了底,她便将碗又交给了李秋霜。   “可有好些?”李秋霜轻声问道。   “嗯。”许怀安点点头,却道:“头还是有点疼。”   “那便再去睡一会,晚点我再来叫你。”李秋霜柔声道。   “嗯,你,你别走,你在这陪陪我。”许怀安看着她,一双桃花眼微红,好似十分委屈一般。   李秋霜不由莞尔:“好,我就在这陪着你,那也不去。”   “嗯。”得了承诺,许怀安这才有缩回被窝,闭上了眼。   李秋霜便也真的那都不去,寻了一本书便坐在许怀安身边安静的看了起来。   弥烟来敲门的时候便看到这一幕,她看了眼熟睡的许怀安,又以眼神示意李秋霜出来,便退了出去。   李秋霜合上书本,便跟着她出来,关上门冲弥烟低声道:“怎么了?”   “尊上要来了。”弥烟直言道。   李秋霜愣了一下道:“沈晏殊?他来作甚。”   弥烟道:“自然是看他的宝贝外甥女的。”   李秋霜不置可否,只道:“大概什么时候到?”   “半个月后吧,他想见见你。”弥烟看着她。   “我知道了。”李秋霜点头应声罢,便转身回房。   弥烟看着李秋霜的背影消失在门里,终是将口中的话又咽回肚中。   快到午膳时,许怀安也醒了过来,头早已没了白日时的阵痛,虽还有些昏沉,但总归没有那么难受了。   “三娘。”许怀安唤了一声。   “嗯?”李秋霜放下书,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她道:“头可还有些不舒服?”   “好多了。”许怀安应声,随后又问道:“你在做什么?”   “看了会书,方才弥烟来过,她说沈晏殊要来了。”李秋霜道。   许怀安坐起来的动作顿了顿,随后诧异的看向李秋霜道:“你说什么?舅舅要来?为何之前从未知会过我一声?”   “我不太清楚。”李秋霜道。   “待会我问问弥烟。”许怀安皱了皱眉道。   “怀安。”李秋霜唤了一声。   “怎么了三娘?”许怀安问道。   “这些年,沈晏殊待你可好?”李秋霜问道。   许怀安点点头道:“舅舅待我不错,你怎的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李秋霜摇摇头,道:“就只想了解下你那两年的情况。”   许怀安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的双眸道:“你放心,不管我那两年经历了什么,我都还是我,不会变得。”   “嗯,我自然知道。”李秋霜莞尔。   “好了,你睡了一上午又没有吃东西,我去厨房熬点粥,你乖乖去洗漱,明白吗?”李秋霜说道。   “好。”许怀安乖乖应声。   李秋霜亲了亲她面颊便起身去了房门,许怀安起身正欲换衣裳,突然发觉床头放了一叠鹅黄色的衣裙,她怔了一下,满屋一扫却未曾发现她那套黑色衣裙,便知晓定是让李秋霜收了起来,无奈之下只得换上了那套鹅黄色的衣裙。   待收拾好后,许怀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时间有些恍惚,竟就这般出了神。   等李秋霜端着煮好的粥走进来时,便看到许怀安坐在铜镜前发呆。   意识到有人进来,许怀安连忙起身回头,却在看到李秋霜时红了脸,低下头,双手不自觉的紧握住衣裙,满脸羞涩与窘迫,她紧张的开口。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秋霜看着一副小女儿姿态的许怀安,眸中闪过一丝惊艳,许怀安本就生的好看,五官精致,肌肤白皙,以往穿着黑裙,再刻意端着冷傲的模样,压迫的旁人不敢直视,如今换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倒是彻底让她展现出了女儿家特有的娇美,好看极了,   “你你别盯着我!”许怀安被她这般盯着,顿时急了,忍不住跺脚急道。   “我家夫君这么好看,我怎能不去看呢?”李秋霜放下托盘,走上前笑道。   “不过,想来日后我可以唤你一声娘子了。”李秋霜笑说。   许怀安涨红了脸,不服气道:“明明你是我娘子!”   “对,我是你娘子。”李秋霜点头,却又话锋一转道:“可你也是我娘子,不是吗?嗯?娘子。”   李秋霜那一声娘子,唤得许怀安差点软了腿,她面露羞恼,急道:“你!你不准再调戏我!我!我要生气了!”   看着炸毛的含羞草,李秋霜忍俊不禁,上前牵过许怀安让她坐回梳妆台前,许怀安欲挣扎,却被李秋霜按住。   “别动,我为你上妆。”   许怀安顿时停下,不敢再动,李秋霜取过一旁的黛螺,端着许怀安的脸一笔一笔的描摹。   看着认真为自己画眉的李秋霜,许怀安一时间看的有些痴了,呆呆的任由李秋霜动作。   让她闭眼就闭眼,让她张口便张口,许怀安总觉得这段时间格外漫长。   “好了。”李秋霜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许怀安这才发现,原来才过去了不到一注香的时间。   “看看?”李秋霜将铜镜取到她面前。   许怀安顺势望了过去,只见镜中人黛眉如远山,一双桃花眼被勾的分外撩人,眼波流转中总是令人忍不住沉沦,微挺的鼻梁下是两瓣诱人的红唇。   许怀安怔了半晌,随后抬头看向李秋霜道:“这是我吗?”   “是你。”李秋霜定定地看着她,眸光里是深深遏制住的欲望   许怀安被她瞧得红了脸,连忙道:“我我饿了。”   “来吃饭吧。”李秋霜将心底的绮念压下,拉着她来到桌前与她一同用膳。   吃过午饭,李秋霜收了碗筷,许怀安欲要去寻弥烟,李秋霜便与她同去,来到前厅,弥烟与容潋都在,只是气氛针锋相对,想来并不怎么愉快。   在听到脚步声时,两人一同望向了二人,亦是同时惊叹出声。   “大小姐?”弥烟眨了眨眼,一脸不确信。   “许小姐你”容潋张了张口,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说什么。   许怀安顿时觉得自己似是在被人观赏的猴儿一样,她不由抿了抿唇,板着脸道:“干什么,我不能换个衣裳穿吗?!”   弥烟连忙忍了笑意,摆摆手道:“没有没有,很好看,真的,不信你问容潋。”   容潋被突然点名,看着许怀安一脸不悦的样子,连忙点头道:“对对对,弥烟说的对,很好看。”   许怀安:“”   她没有理会两人的口不对心,看向弥烟道:“舅舅何时到?”   弥烟有些讶异的看了眼李秋霜,似是没想到李秋霜会同许怀安主动提起这事,但许怀安问了,她自然会回答。   “大概半个月以后。”   许怀安听罢,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做准备吧。”   “是!”   弥烟点头应声。   ☆、第一百一十章 许相遭陷   沈晏殊要来, 自然就不能再住这处小院, 只是大点的院落一时间却又不好找,后来还是李秋霜提议,太子在洛阳有多处房产, 不如去问太子借一处。   许怀安想了想, 也没有别的办法,索性就同李承旭说了。   李承旭亦是很大方,当即将城南一处别院送给了许怀安,许怀安也不推脱,道谢接过, 却没有要李承旭安排的下人。   李秋霜在她身边,她还是得小心着点, 总不能暴露了李秋霜。   谢过太子好意后,许怀安便回了小院,几人收拾好行囊,便悄悄搬进了别院中。   天气已入秋,别院里种的是长青的植物,院中已经被打扰干净,偌大的别院,只住着她们几个。   许怀安乐得清静,选了一处安静院落便同李秋霜住了进去。   傍晚时分,许怀安却又收到一封飞鸽传书,是江晟寄来的。   许怀安看了眼,笑了笑道:“江伯父他们的事情也办完了。”   “江伯父?你让他们做了些什么?”李秋霜忍不住问道。   “琅轩旧部一直以来除了江伯父他们之外还有很多人四散在外, 其中有一部分人在这两年中渗入了朝堂。”许怀安也不瞒着李秋霜直言道:“我便要他们在朝中策应,瓦解李承翰与皇帝之间的信任。”   李秋霜眸中有些讶异:“朝中有琅轩的人?”   “今年的状元郎是侯林。”许怀安道。   “可你便不怕侯林被祁王跟晋王发现身份吗?”李秋霜忍不住问道。   “江伯父早已安排好了,认不出来的。”许怀安道。   “那便好。”李秋霜颔首。   “那你后面打算怎么做?”李秋霜又问。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如今蚁穴已有,就差那一发洪水便能冲垮。”许怀安淡笑道。   “这发洪水,便是祁王逼宫。”李秋霜直言道。   “对。”许怀安点头承认:“只要他逼宫,他就输了。”   “可他不逼宫,他一样是输。”李秋霜接道。   “没错,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去逼宫,逼宫还有一线生机,可若不逼,便是真正的坐以待毙。”许怀安笑了笑。   李秋霜对此并不意外,只道:“你不怕他鱼死网破?”   “我还怕他不同我鱼死网破。”许怀安面露恨意,眸中狠戾。   “怀安。”李秋霜握住她的手。   许怀安不由抬头看向她,面露迷茫之色。   李秋霜格外郑重的开口道:“我知你恨他,甚至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但我望你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愤怒恨意只会让你心底充满戾气,会让你迷失,戾气不尽,心魔不除,你就随时还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许怀安听着,顿了顿略略点头:“我省得了。”   李秋霜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呀。”   许怀安揉了揉自己被捏的脸,嘀咕道:“不要捏,疼,我好歹也是罗刹门与琅轩的少主,给我点面子不成?”   李秋霜被她的一番话逗笑了:“好好好,不捏了不捏了。”   许怀安哼唧了一声,随后道:“过两日舅舅来了,我们就要准备动手了。”   李秋霜颔首,随后看向她道:“可需要我助你什么?”   许怀安有些讶异,她看向李秋霜道:“我以为你会避开此事。”   李秋霜清浅一笑,她目光悠悠看向远方,淡声道:“我或许不会面对父皇,但对于祁王晋王,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许怀安明白,李承煜背叛李秋霜,始终是李秋霜心头的一个疙瘩,若不让李秋霜亲自问出个所以然,只怕这个结会一直埋在李秋霜心底,永远不会抹去。   “李承煜做了这等事,自然是该给你个交代。”许怀安道。   “那你呢?你便不需要他的交代了吗?”李秋霜看向她。   许怀安摇摇头,随后道:“从知道他的身份的时候,他就已经给我交代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诚然,许怀安说的没错,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与李承煜注定从一开始,就是敌人。   玄殷殿不会容忍琅轩,琅轩亦是发誓要灭了玄殷殿,这是一开始就确定好的,无人可以改变。   “好了,不去想他了,走吧,先好好收拾一下吧。”李秋霜拉着人,向屋里走去。   日子又平静了几天,这夜,弥烟突然来报,太子深夜造访,似是有要事。   许怀安不由与李秋霜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底的诧异之色。   “太子怎会突然前来。”许怀安心底隐隐有着不详的预感。   “许是有什么要事,快收拾吧。”李秋霜取来她的外袍为她披上。   许怀安也不再多言,拿过一旁的面具戴上,便大步向前厅走去。   前厅里,李承旭负手于身后,来回踱步,眉宇紧皱,神色焦急,一看便知是出了大事。   听得身后传来脚步,李承旭连忙回头,见许怀安大步走来连忙迎了上来。   “秦姑娘。”   “殿下深夜来访不知是为何事?”许怀安请人入座后问道。   “实不相瞒,那李承煜等人准备提前动手了。”李承旭道。   许怀安不由一皱眉:“殿下何意?”   “不知姑娘可知道,孤那三妹的夫婿,许家二公子?”李承旭问道。   听闻自己被提起,许怀安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随后略略颔首:“知道,只是那许二公子不是已经死了吗?”   闻言,李承煜长叹一声:“不错,那二公子两年前的确被传身死,同孤那三妹一样不知所踪。”   许怀安颔首,随后又道:“人既然已经死了,殿下何故又提起?莫非此事与他有关?”   “不错。”李承旭道:“那李承煜不知从何处得到的消息,竟然说那许怀安实际上是个女子,而且,还是附逆之后,根本不是许相国的儿子!父皇知道后大怒,许相被禁足家中,待调查清楚后,再行发落。”   许怀安捏着椅子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双眸杀意一闪而过,她努力遏制住心底那股恨不得杀了所有人的冲动戾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道。   “那许二公子已经死了,他有何证据证明那许二公子是个女子,又有何证据说她是附逆之后?!”   李承旭长叹一声:“那李承煜自幼跟许怀安亲近,而且,他说还是那许二公子亲口承认的。”   “一派胡言!”许怀安猛然拍案,冷喝一声。   李承旭被她一惊,随后看向许怀安道:“秦姑娘,许相国万万不能出事,他忠良,又是老臣,若是他出事,只怕李承翰必定会顺势而起,到那时,我们便被动了。”   许怀安深吸一口气吐出,随后看向李承旭道:“殿下且先回去,此事必然要大理寺来主查,一时间不会那么快就动手,先周旋着,此事我需得细想一下,再给殿下回复。”   李承旭听罢,也只能点点头,随后起身道:“此事,便拜托姑娘了。”   “殿下放心。”许怀安应道。   送走李承旭后,盛怒的许怀安一掌拍碎了一旁的椅子。   李秋霜聪后面的屏风走了出来,面色也有些凝重。   “欺人太甚!”许怀安咬牙切齿得开口,怒火在她心尖燃烧,似是随时都能将她燃烧殆尽一般。   “怀安!”李秋霜连忙唤了一声,上前拉住了许怀安的手腕,清凉温和的内力自李秋霜掌心入了许怀安经脉,安抚着那些躁动不安的内力。   一周天后,李秋霜才收了手,一脸担忧的看向许怀安,许怀安也在李秋霜的安抚下,平静下来。   “三娘,我想去看看爹娘。”许怀安看向李秋霜,说道。   “我陪你。”李秋霜说道。   许怀安摇了摇头,她抬手握住李秋霜抓着她手腕的手,轻声道:“我很快就回来,你等我。”   李秋霜眸光微动,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没有说,松开了握住许怀安的手,牵了牵唇角:“早点回来,我等你。”   许怀安看着她,终究是没有说什么,松开李秋霜转身大步向外走去,一袭玄衣转眼间融入了夜色中。   目送他远去,李秋霜终究是抿唇轻叹一声,向后院走去。   许怀安在夜色中急行,穿过熟悉的街道,却在将近许府后门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有人盯着许府。   意识到这一点后许怀安眸中有些狠戾,却被她克制住,绕开这些眼线,许怀安从一个角落里翻入了许府。   踏入熟悉的故土,许怀安眸中有些恍然,顺着道路一路前行,弯弯绕绕的,终是走到了许家书房前。   许怀安悄无声息的点了监视许义堂的暗卫睡穴,站在廊下看着那还亮着灯火的书房一时间五味成杂。   却在这是,门突然被打开,正欲离开的许义堂在看到廊下站着的许怀安时愣住了。   许怀安也愣了一下,她张了张口,想唤许义堂一声,却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最终,是许义堂看着她,侧身让了个位置道:“进来吧。”   许怀安没有说什么,乖乖的走了进去,许义堂看了眼四下发觉无人后,便关上了房门,看向许怀安。   许怀安终是缓缓取下面具,泪水滑落,薄唇蠕动轻声开口,唤了一声。   “爹。”   ☆、第一百一十一章 筹谋多年   书房内, 烛火摇曳, 看着许怀安褪去稚嫩的脸,许义堂觉得一阵恍惚。   许怀安不是他的亲子,这是只有他和沈梦云以及他的夫人知道的事情。   他待许怀安不好, 这是洛阳城都知道的事情,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却是他小心翼翼藏着保护了二十多年的孩子。   “什么时候回来的。”千言万语,在这一刻却都变成了一句平淡无奇的话。   “有一阵了。”许怀安答道。   “这几年,在外面去了何处?”许义堂让他坐下,倒了盏茶水问道。   “随舅舅去了西域。”许怀安回道。   许义堂手上一顿, 看着她皱了皱眉道:“沈晏殊?”   “对,两年多前, 是舅舅与三娘一同将我救了出来,我当时伤的很重,又被江水浸泡,险些没有活下来,是舅舅救了我,将我带到西域,传我武功,助我回来。”许怀安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于许义堂。   许义堂安静听完,随后轻叹一声:“沈晏殊此人心机太深,安儿,不可轻信于他。”   许怀安虽不明白许义堂为何会这么说,但她还是点了点头道:“我省得了。”   “你打算何时离开?”许义堂又问。   许怀安顿了顿, 随后不答反问道:“爹爹如何看待如今朝堂局势?”   许义堂看着她,眉峰紧皱道:“安儿,我知道你怨恨皇帝,可李家百年基业,你不能说毁就毁,遭罪的不仅是李家,还有整个大秦百姓!”   许怀安淡笑一声:“爹爹多虑了,我并非此意。”   许义堂愣了一下:“那你是指?”   “太子与祁王晋王之间。”许怀安盯着许义堂道。   许义堂皱眉,盯着她道:“你有何打算?”   “助太子登基。”许怀安直言。   “住口,此事不可再提!”许义堂连忙喝道。   “爹爹不必担心,此处并无晋王眼线,否则早在我踏进这里的时候,祁王的军队就将这里包围了。”许怀安道。   许义堂不语,许怀安继续道:“何况太子登基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祁王勾结晋王欲行大逆不道之事,爹爹难道就要容忍他们而放任不管?爹爹便是不考虑自己也得看看许家如今的情况,我在外人眼底已经是个死人,晋王这般,无非是想拿一个已经死掉的人开除掉太子最大的助力,那就是您。”   “爹,您难道想就这样坐以待毙吗?皇帝昏庸多疑,他谁都不信,何况您一朝丞相,多年积威,朝堂之上,您是一言九鼎的存在,他自然心存疑虑,他连自己的爱女都能杀,又何况是您?”许怀安说罢,兀自看向许义堂,眸光冷冽,让许义堂不禁心生恍惚。   曾经单纯干净的少女,如今也开始变得工于心计,冷酷无情。   “你想怎么做?”许义堂突然有些疲惫,他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秦毅云,他答应过会好好照顾许怀安,保护她一生无忧无虑的成长,不再卷入这些是是非非,却没想到,兜兜转转,许怀安终究是知道了所有事,并且决定向对手发起反击。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许怀安道。   “何意?”许义堂看向许怀安问道。   “我与太子联手已将祁王晋王逼入绝境,如今他们转而针对爹爹您,也不过是抱着拼一把的心态罢了,成了,他们便加一成胜算,若是不成,那他们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许怀安说道。   许义堂听完,心底一惊,忙道:“你的意思是,祁王欲逼宫?”   许怀安颔首:“除此之外,他们别无他法。”   许义堂拧眉,随后道:“你所言东风可是指祁王逼宫?”   “正是!”许怀安淡笑应声。   “可你想没想过,若是失败呢,如果如了祁王之愿呢?”许义堂道。   “那便是我的命,我会怨,却绝不会悔。”许怀安面上平静,丝毫未曾露出半分犹豫之色。   许义堂沉默半晌,终是重重叹了一声:“你想要为父怎么做?”   “太子会为爹爹洗刷冤屈,朝中有一名叫江林之人,爹爹可知道?”许怀安笑道。   听闻许怀安提及江林,许义堂不悦的皱眉道:“阿谀奉承之人,虽有才学,却只懂谄媚,与祁王同流合污,提他作何?”   许怀安不由一笑,随后道:“也是,他您肯定不认识,但他的师父,我想爹爹您一定认识。”   “哦?何人?”许义堂看向她。   “青云鹤,江晟。”   许义堂大惊:“你说什么?他是江晟的徒弟,可他为何?”   “是我让他这么做的。”许怀安淡声应道。   许义堂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许怀安接着道:“他原名侯林,是江伯父的徒弟,这次,他是听我安排潜伏在祁王身边,博取祁王的信任与好感。”   许义堂听着,随后似是想到什么,他惊愕的看着许怀安道:“那侯林是今年春闱的状元,你竟是在那会就自己安排好了吗?”   “从我离开那年,我便在无时无刻的筹谋着,我曾发过誓,那些害过我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侯林进入朝堂只是第一步,所有的事情,都是从我回来的时候,才一点点安排下去的。”许怀安敛眸低声道。   “所以,你是故意让侯林推荐祁王去北地,也是你故意放出那些谣言,将祁王高高捧起?随后却又助太子稳定他在皇上心中的低位,让祁王发现,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不如太子因此陷入偏执,而皇上因为民间谣言对祁王愈发冷淡多疑,这更加深了祁王心中的执念,从而一步一步将他逼入万劫不复之地?!”   许义堂看向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女,却发现此刻的她,却是令自己无比的陌生。   “是。”许怀安更是直接承认,她看向许义堂道:“我知道爹爹心里什么想法,对,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只是躲在别人身后的许怀安了,我现在所期望的,只有复仇,向企图夺走我一切的人,复仇。”   许义堂没有说话,最后只是轻叹一声:“是爹没用,最终还是没有保护好你。”   许怀安摇摇头,随后起身冲许义堂跪了下来,许义堂一惊,却听许怀安道。   “爹,女儿不孝,年少时不懂爹的良苦用心,甚至为此而心生怨念,处处与爹作对,让爹费了不少心,女儿在这给爹请罪了。”   许义堂眼眶一热,他起身将许怀安扶起,声音带着些许哽咽:“起来,快起来,爹从未怪过你。爹从来只盼你能平平安安的过这一生,也好在百年以后面对义兄,却没想到,终究还是没能做到。”   许怀安摇了摇头:“不怪您,只怪那些人欺人太甚!”   “安儿,爹不求别的,你恨李家我明白,但太子他从未插手此事,若事成以后,你万不可对太子出手。”   “爹,你放心。”许怀安道:“看在三娘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对太子动手的。”   许义堂点点头。   许怀安看了眼天色,随后道:“时辰不早了,爹,我先离开了,这几日你就先待在府上休息,一切有我,还有”   许怀安顿了顿道:“我回来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娘,知道的人越少,你们越安全。”   许义堂抿了抿唇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许怀安点点头,随后冲许义堂一礼:“女儿告辞。”   “去吧,自己小心。”许义堂颔首。   许怀安也不再多言,带上面具便悄然离开。   目送许怀安离去,许义堂轻叹一声,随后熄了烛火,也离开了书房。   许怀安一路悄悄回到了别院,回到自己的院落中,却发现自己屋中还亮着灯火。   心中不免一暖,快步上前推开房门,便见原本在桌前支着头,闭眸浅眠的李秋霜瞬间睁开了眼,在看到许怀安回来时连忙起身上前,打量了一下人,发现人并未受伤时松了口气。   “见到爹了?”李秋霜问道。   “见到了。”许怀安点头,随后眸中略有歉意:“让你久等了。”   李秋霜摇摇头:“无妨,时辰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说着,伸手为人脱下外衣。   许怀安看着李秋霜为自己更衣的模样,忍不住轻轻拥住了李秋霜,埋首在她肩窝上。   李秋霜顿了一下,随后手轻轻拍了拍许怀安的背,柔声道:“怎么了?”   许怀安摇了摇头,拥住李秋霜的手不自觉又加了几分力,只听她轻声道:“我曾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悲惨的人,可到如今我发现,我身边还有很多待我好的人,而我却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对这些却是置若罔闻,真的是太不应当了。”   李秋霜听着,不由轻浅一笑道:“还好,你发现的不算晚,怀安,我们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你绝不是孤身一人。”   “嗯。”许怀安笑着应声,随后似是想到什么,她松开李秋霜,看着她道:“三娘,你去见见太子吧,就以李秋霜的身份和样子。”   李秋霜诧异的看向她,许怀安继续道:“我能看得出来,太子是真心在乎你的,他是你的至亲之人,我不想你因为我而跟他断了关系,三娘,我们跟太子坦白吧。”   李秋霜怔怔的看着许怀安,发觉她双眸坚定不似玩笑,便知道她已经做了决定。   李秋霜心底一暖,随后点点头,唇角微扬。   “好。”   ☆、第一百一十二章 许相还朝   许义堂是文帝还是普通皇子时便跟在文帝身边的人, 一直尽忠职守, 恪尽本分。   如今却因为晋王一句没有实证的话,而被软禁府中,一时间寒了不少朝中老臣的心。   李承旭看的明白, 许义堂要救, 自然有一部分还要看这些人。   他便派遣亲信四处游走,为救许义堂一事奔波。   许义堂是他的恩师,又是他的岳父,李承旭这般重情重义,一时间令不少老臣侧目, 平衡的天秤逐渐倾向于李承旭。   许义堂在家安歇了半月,宫中突然来人传旨, 解了他的禁足,并要他明日依旧上朝。   没有多的解释,许义堂却还是恭恭敬敬的接了旨。   第二日上朝,当许义堂久违的站到百官之首的位置上时,第一个上前搭讪的不是别人,却是晋王李承煜。   “许相。”李承煜很是恭敬有礼的冲许义堂拱手。   “晋王殿下。”许义堂回礼,语气平淡,与以往相差无异。   “先前之事,多有冒犯,还请许相大人不记小人过。”李承煜道。   许义堂抬眸瞧着他,眸中威势不减:“那逆子早在一意孤行贪慕权势时,老臣便已经未曾将他视做许家人, 如今逆子已死,老臣也不愿再为他的事闹心,然而左右关乎皇家名声体面,殿下以后还是注意些的好,切记言多必失。”   许义堂的模样,似极了教训做错事学子的师长,令李承煜面上难堪,却又不能说什么。   “许相之言,承煜记得了。”最后,李承煜只得打碎牙往肚里咽。   “皇上要来了,老臣便不同殿下说了。”许义堂说罢,便不再看李承煜。   李承煜眸子闪过一抹寒意,却只道了声是,便回到位置上。   早朝上,文帝未曾提及之前之事,只是慰问了几句许义堂,便该如何就如何了,许怀安一事,来的突然,去的,却是格外安静。   所有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起此事,就像凋零的落叶,没有人再会去提起,却实实在在的在所有人心中留下了痕迹。   许义堂的事情处理完后,沈晏殊也到了洛阳。   沈晏殊在看到许怀安身边的李秋霜时,神情一顿,随后轻轻点了点头,便看向许怀安笑道:“看来你这心病,已然痊愈了。”   许怀安笑了笑,这是许怀安两年多来第一次在沈晏殊面前笑,沈晏殊神色有些恍惚,似是看到了同许怀安极为相似的那人。   “让舅舅担心了。”   与那人不同的嗓音令沈晏殊回过神来,看着与那人几分相似面容的许怀安,沈晏殊眸子一时间有些晦涩,随后他牵了牵唇角,淡笑一声。   “你没事就好。”   将人引进前厅,弥烟为几人倒了茶,沈晏殊抿了口茶水,随后看向许怀安道:“你这边事情如何了?”   “快了。”提及正事,许怀安神色便认真了起来:“他们已经快坐不住了。”   沈晏殊点点头,随后眸光又落在了李秋霜身上。   “她知道。”许怀安直言。   沈晏殊诧异的一挑眉。   “怀安已尽数告知于我,舅舅放心,我不会拦着怀安,也不会去妨碍她。”李秋霜淡声道。 ?   沈晏殊有些意外的看向李秋霜道:“想不到竟然能听到堂堂三殿下唤我一声舅舅。”   “我已经不是三殿下了。”李秋霜淡笑一声:“三殿下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李秋霜。”   沈晏殊低笑一声,眸光淡淡:“安儿信你,可我却不敢信你。”   “舅舅不愿信我,这很正常。”李秋霜道:“我也无法让舅舅现在立马就信我,但舅舅只用记得一点,我是真心待怀安。”   沈晏殊还欲说什么,许怀安却打断了他道:“舅舅,我尊重三娘。”   沈晏殊哑然,随后摇头淡笑一声:“你真是跟你娘像极了。”   许怀安不语,沈晏殊道:“罢了,你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便是。”   “好。”许怀安应声。   沈晏殊的住处弥烟已经为他安排好了,沈晏殊先去休息,前厅里就剩下了许怀安与李秋霜两人。   “舅舅的话,你不必在意。”许怀安看向李秋霜说道,眸中隐隐有着担忧。   李秋霜瞧着,不由捏了捏她的掌心,轻笑道:“无妨,他是担心你,我看得出来。”   “嗯。”许怀安应了一声。   “明日明日去见太子吧?”许怀安看着她问道。   李秋霜怔愣了一下,随后含笑点头:“好,你去安排便是。”   “好。”许怀安笑着应声。   第二日早朝一下,李承旭便如约到了茶楼,一上三楼推开包间便见许怀安坐在里面。   “秦姑娘,是何要是召孤前来?”李承旭问道。   “有一个人想见一见殿下。”许怀安道。   “哦?是何人?”李承旭不由问道。   许怀安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包间门口,李承旭见着,不由看顺势看了过去。   房门被打开,看到来人时,李承旭惊得慌乱站了起来,目光打量人片刻,似是不确信的唤了一声。   “霜儿?!”   李秋霜面带恬静浅笑,唤了一声:“大皇兄。”   李承旭快步上前,来来回回将人打量几番,最后更是满面激动之色:“真的是你?!你你还活着?!”   李秋霜颔首:“侥幸活了下来。”   “那你”李承旭忽然一顿,转头看向许怀安道:“秦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怀安并未回答于他,而是缓缓摘下了自己的面具,看着面具下的那张容颜,李承旭更是惊得睁大了双眼。   “许二公子?!”   李承旭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看了看许怀安眉头紧皱:“不对不对,那许二公子虽然瘦弱不堪,但到底是个男子,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许怀安,也是秦安。”许怀安淡笑开口,却是不自觉有些紧张。   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于李承旭,无异于一场赌博,而代价,便是她的性命。   李承旭呆愣在原地,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直在帮他的神秘女子竟然是他的妹夫,而这个妹夫竟然变成了一个女的,他觉得他得好好消化一下。   “皇兄先坐,我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向你道来。”李秋霜见他这副模样,便道。   李承旭木讷的坐回了位子上,李秋霜坐到许怀安身边,将所有事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李承旭。   李承旭听完,沉默了良久。   半晌,他抬头看向许怀安道:“所以,你之所以帮孤,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   许怀安并不反驳,只道:“从一开始,我便同殿下明说了。”   “呵。”李承旭低笑一声,随后看向她道:“你便不怕孤会杀了你?”   “我与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况,祁王跟晋王,欠的不只是我一人,还有三娘。”许怀安淡声道:“我非圣人,自然不可能原谅他们,我助殿下除了他二人,最终获利的人,只有殿下。”   李承旭双眸锐利的盯着她,她也分毫不示弱的看了回去。   半晌,李承旭突然大笑出声道:“好好好,有胆魄,只可惜是个女子,你若是男子,孤定然能放心的将霜儿交给你。”   “殿下,我是男是女,真的重要吗?”许怀安开口。   李承旭微微一愣,随后看着她道:“阴阳调和,顺应天理,你二人具是女子,又如何能在一起?”   许怀安嗤笑一声,道:“迂腐。”   李承旭不自觉的皱了皱眉,许怀安却道:“我是男是女根本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三娘喜欢的是谁,爱的是谁,不是吗?”   许怀安说罢,笑着看向李秋霜,双眸盈盈,李秋霜见着不免失笑,她看向李承旭道:“皇兄,我这辈子,仅得怀安一人。”   “你”李承旭眉头紧皱:“你这是胡闹!”   “胡闹便胡闹了。”李秋霜分毫未觉不妥。   “你!”李承旭气的眉心直跳。   “皇兄,我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因此,我比别人更懂得什么对我来说更为重要,名利权势不过是过眼云烟,唯有深爱之人,才是毕生瑰宝,不是吗?你与大嫂也是一样的吧?”   李承旭沉默片刻,随后道:“你可想好了?若你一意孤行,必然会背负不少骂名,等着你的,更是为世人所不容。”   “那也无妨。”李秋霜淡笑一声,看向许怀安笑的温润:“能有她陪在身边,便足以了。”   “哎。”李承旭长叹一声,道:“你自小性子就倔,认定一件事便绝不回头,孤若强行令你二人分开,只怕你亦是会同孤反目成仇,罢了罢了,只要你愿意,那孤也不再多言。”   随后他又看向许怀安道:“你当是知道霜儿于孤有多重要,你若胆敢负她,孤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你以性命相抵。”   许怀安起身,冲李承旭一拱手道:“殿下放心,我定不会负三娘,否则便要我不得好死。”   “胡闹,甚么死不死的。”李秋霜拧眉不悦开口。   许怀安吐了吐舌头,模样有些娇俏。   李承旭见二人这样,心中虽有担忧却也未曾再提,李秋霜如今能回来便一切都好,至于以后,那便以后再说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祁王逼宫   身份既然已经说来, 几人也就不再拘束, 许怀安一改往日在李承旭面前冷淡的样子,与李秋霜亲密的令李承旭没脸看。   那个高冷的秦姑娘,怎么能变成了眼前在李秋霜面前绵软的小姑娘?!   李承旭不得不清了清嗓子, 让对面两人注意到还有个他存在。   李秋霜眸光一扫, 道:“皇兄还有事吗?”   李承旭喉间似是梗了口老血,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恼的他咬了咬牙,道:“之后的事, 你们打算怎么办?孤是说关于祁王与承煜。”   提到李承煜,李秋霜的眸光微动, 许怀安却是淡声道:“不会让他们再过得舒服了。”   “你打算怎么做?”李承旭睨着她问道。   自打知道她身份后,李承旭对她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许怀安撇撇嘴,不理他。   李承旭气的磨了磨牙。   看着两人幼稚的样子,李秋霜不由莞尔,摸了摸许怀安的头,低声道:“乖,快说,我也想知道。”   许怀安这才努努嘴道:“过几日,便是薛老将军的六十大寿。”   李承旭一听,看着她道:“你是说,准备在寿宴上动动手脚?”   许怀安颔首:“薛老将军手握边关重兵,又是祁王的外公, 你说,若是被人发现他意图谋反,会怎么样?”   兄妹二人皆是一愣。   依照文帝现在多疑的性子,加上他现在本来就在提防祁王,若是薛老将军谋反,迟早会牵连到祁王,祁王速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主,为了不被牵连,他定然会提前逼宫,到那时,祁王谋逆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许怀安这是在逼祁王谋反。   李承旭深深的看了眼许怀安道:“孤现在开始庆幸你不是个男子了,若你是个男子,那是多么可怕的对手啊。”   许怀安笑了笑:“殿下放心,我无意于皇位,我之所求,不过是和三娘逍遥人间罢了。”   李承旭摇头低笑一声,随后道:“后续之事便由你安排吧。”   许怀安点头,随后又道:“我的身份殿下莫与他人言说,便是长姐也不可。”   “孤明白。”李承旭道。   许怀安的身份太过特殊,若叫太多人知道,说漏了嘴,只怕他们会变得更加被动。   该见的人见了,该问的事问了,李承旭便也不再多留,嘱咐了李秋霜几句便匆匆离开,如今的他身管六部,时间金贵的很,便不能似以往清闲了。   送走太子,许怀安便也同李秋霜回了别院,她书信一封,用飞鸽传走,便再也不管旁的事,有人会打点好一切。   深秋逐渐入冬,洛阳城也愈发冷了起来。   自那年深冬,许怀安受了伤还落水后变格外畏寒,披了件红梅白雪斗篷,坐在院中与沈晏殊对弈。   短短两年多,许怀安的棋艺进步的飞快,如今若是同巫凌云对弈,也不知谁胜谁负。   随着棋子落盘的清脆声响,许怀安端起一旁冒着热气的姜茶抿了一口,这才抬眸看向对面的沈晏殊道:“舅舅,你又输了。”   沈晏殊那张令神仙都自愧弗如的俊脸上满是无奈,他放下手中棋子,笑道:“你这棋艺舅舅比不上啊。”   许怀安抿唇笑笑,沈晏殊看向她道:“你打算何时动手?”   许怀安抬头看向仅剩一片落叶的枝丫,眸光一冷,她放下手中茶盏,起身背对着沈晏殊,负手而立,望着皇城的方向,薄唇轻启,声音冰冷。   “是时候了。”   寒风吹过,最后一片枯叶也随之凋落,悠悠落在地上,等待着被人清扫的命运。   十一月初九,乃是薛老将军的六十寿辰,本是大喜的日子,却不知为何金吾卫大理寺全全出动,查抄了将军府。   而在查抄物品中,有一件赤金龙袍,与文帝所着,一模一样。   文帝当即盛怒,薛家以谋反之罪,尽数入狱,等待处斩。   朝中人人自危,但凡与薛家来往过甚的官员全部与之同罪,祁王一党人人自危。   原本呼声极高的祁王一党,此刻作鸟兽四散,似是避之不及一般。   大厦将倾,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薛家谋逆,祁王虽独木难支,然手握十万精兵,却也令人不容小觑。   “哗啦。”   又是碎了一地珍贵古瓷,祁王府内,李承翰面目狰狞的看着满地残渣碎片,眸光阴冷。   “事到如今你发这么大的火也没用。”李承煜推门而入,看到满地残渣,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外公入狱,按父皇的脾气,下一个要被处置的就是本王!”李承翰咬咬牙道:“外公怎会私藏龙袍在腹中,摆明了是被李承旭陷害,偏偏李承旭跟个没事人一样置身事外!”   李承煜见着,不由道:“你怕什么,你的兵如今都已经遍布在了洛阳城四周,洛阳里只有五万金吾卫跟五万禁军,洛阳禁军的人多为世家子弟,一群酒囊饭袋,怎能跟边关的将士相比。”   “你的意思是,让我提前举势?”李承翰看向他。   “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法子吗?”李承煜看向他,眸光阴冷:“早些便要你收敛了些,大权在握,只要你安守本分,哪有李承旭什么事,要怪也只能怪你自以为是了!”   “你!”李承翰恼恨的看向李承煜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出事,你也不好过。”   李承煜冷冷瞧着他:“放心,我没忘,叫你的人去准备吧,我会让玄殷殿助你一臂之力的。”   “好,若大事可成,我自是不会亏待于你。”李承翰勾了勾唇笑道。   李承煜却是看了他一眼,敛眸未曾多言。   夜晚,乌云蔽月。   站在铜镜前,望着铜镜里一身黑衣劲装的自己,许怀安抿了抿唇,拿起手边的银色鎏金面具,眸光闪烁。   “准备好了吗?”同样一身劲装的李秋霜推门而入,看向铜镜前的许怀安。   “嗯。”许怀安应了一声,随后将面具拿起收好。   她长舒一口气,回头看向李秋霜道:“太子他们都准备好了?”   “皇兄已经安排好了人马,你我二人扮作宫女留在父皇身边,玄殷殿必然已经全都归在了李承煜手中,小心一点。”李秋霜上前道。   许怀安抿了抿唇,随后又似想到什么开口道:“舅舅这次来带了不少人,让弥烟跟容潋二人带几人去守在许府中,我怕他们会同时向相府下手。”   李秋霜点点头道:“皇兄也有所顾及,调派了一些人手在相府。”   “别的地州的兵马到位了吗?”许怀安又问。   “已经都安排好了,你不用再操心了。”李秋霜好笑的瞧着她。   许怀安撇撇嘴,随后犹豫了一下又抓住了李秋霜的衣袖,望着她道:“我我有些紧张”   李秋霜讶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忍俊不禁道:“你筹谋这些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紧张,到了最后关头,你却紧张了?嗯?”   “我”许怀安被她这般取笑,面色顿时涨的通红,气呼呼的看着她道:“我只是想到终于能报仇了罢了!”   “好好好~”李秋霜笑弯了眉眼,随后不由上前轻轻吻了吻许怀安的唇瓣。   “一定要活着,无论结果如何。”   许怀安闻言,握紧了李秋霜的衣袖,随后低声喃喃:“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人面对。”   李秋霜爱怜的摸了摸许怀安的秀发,轻轻应了一声。   “好。”   天方擦亮,灰蒙蒙的,冷的刺骨,百官自睡梦中苏醒,更衣洗漱,用过早膳,便纷纷出门,坐上轿辇,前往皇城。   皇宫门前,今日的守卫似乎格外倦怠,随意看了百官的腰牌便将人放了进去。   自许相与薛老将军的事情后,百官进宫时皆是安静小心的样子,不与旁人搭话,生怕惹了不该惹的麻烦事。   天色近五更,殿前大臣具已来齐,却唯独不见祁王晋王,一时间,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   “相父。”李承煜来到许义堂身边站下,冲人一礼。   “殿下。”许义堂回礼,随后看了眼那空着的两个位置,问道:“今日要变天了?”   “大概吧。”李承旭看了眼殿外灰蒙蒙的天色,轻叹一声。   “不是个什么好天气。”   “是啊。”许义堂应了一声。   “皇上驾到!”随着一声尖锐的嗓音,殿中顿时安静下来,望着从后走进来的文帝,众人连忙下跪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帝落于首座,颇为疲惫的挥了挥手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   众人纷纷起身,文帝这才瞄了一眼底下众人,却在看到空着的两个位置是皱了皱眉,龙颜不悦。   “祁王跟晋王呢。”文帝开口问道。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   “臣等不知。”   “混账东西!”文帝盛怒之下怒拍龙椅,却是引得气火攻心,忍不住一阵猛咳,蒋玉见着,连忙上前为人轻抚后背。   “是何事令父皇如此动怒?父皇不如说出来,儿臣也好为父皇排忧解难。”   李承翰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众人寻声望去,却见李承翰同李承煜快步而来,身后跟着的黑甲军士冲进大殿中,将所有人都包围在内,殿中顿时一片慌乱。   文帝见状大惊,抬头怒视向李承翰道:“混账东西,你想干什么?想反了天不成?!”   李承翰看着他,唇边带着阴恻恻的笑意道:“反天?错了,儿臣只是看父皇身体病入膏肓,不忍父皇再如此操劳,故而,想请父皇退位让贤而已。”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最终对决   李承翰一番大逆不道的话惊得是所有人都不知该如何出声, 文帝更是气的脸色通红。   他抬手, 指尖因愤怒而颤抖,颤声怒道,却是说不出话来:“你!你”   “父皇别急, 有什么话慢慢说便是。”李承翰好整以暇的开口。   “二弟。”李承旭突然开口, 他转身看向李承翰,眸光平静,只听他淡声道:“父皇身体尚且康健,你便这般迫不及待了吗?”   李承翰闻言,不由也看向他道:“大皇兄什么话, 你不也想着父皇早点下台你好顺位吗?”   “放肆!”李承旭冷呵一声。   “李承翰,你可知你现在是多么大逆不道!快快让他们放下武器!父皇宽仁, 定会网开一面!”李承旭厉声斥道。   “网开一面?呵呵哈哈哈!”李承翰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张狂大笑。   “大哥,你是真当我傻吗?!”李承翰恶狠狠的看向他道:“我若就此放下刀剑,只怕父皇转头就会想让我死,不对,似是他早就想我死了。”   李承翰说罢,抬头看向文帝,面露讥笑道:“就跟三妹一样。”   李承旭心底一惊,下意识的就抬头看向文帝。   文帝气极,怒道:“混账东西!你在说什么话!”   “父皇心里不是清楚吗?”李承翰上前一步,看着文帝道:“父皇的事情,儿臣可是清楚的很, 怎么样父皇,要么您现在退位让贤,儿臣还会让您安享晚年,若是您不愿,怎么样,不如让众大臣听听您都做了何事,又会不会在御史笔下落得个千古骂名?”   “你!”文帝怎么也没想到李承翰会拿那些旧事来说事。   李承翰却不管他,冷笑一声:“怎么,父皇不愿?”   “够了!”李承旭低喝一声,看着李承翰道:“李承翰,你太放肆了!”   李承翰看向他:“怎么大哥,你以为就凭你手中的五万金吾卫能挡住我手中的十万大军吗?”   “李承翰,孤再说一次,叫你的人把武器放下。”李承旭冷声喝道。   “本王若不让,太子殿下打算如何?”李承翰嗤笑一声。   李承旭看了他一眼,薄唇轻启。   “动手。”   忽闻嗖嗖冷箭之声,挡在最前排的几名黑甲军士应声倒地,李承煜眼角瞥到一抹寒芒直刺向李承翰,当即一手抓住李承翰的肩膀带着他向后一跃,落定后抬眼去瞧,便见李承翰原本站着的地方竖着几支箭矢。   李承煜抬眸看向李承旭,弯了弯唇道:“倒是我小看了大哥。”   李承旭不语,大批金吾卫涌了进来,反围住了李承翰的人。   李承翰扫了一眼金吾卫,面露不屑:“大哥不会以为,本王会怕了你手上的金吾卫?”   “杀。”李承翰冷声道。   接着大殿外便传来一阵震彻天际的喊杀声,刀剑相撞发出的铿锵之声,夹杂着刀刃穿过皮肉的闷闷声响,让殿中所有人都慌了神色。   “保护皇上与诸位大人!”李承旭大喝一声,所有金吾卫便一边保护众人,一边同李承翰手中的黑甲军士交锋。   “父皇,走。”李承旭赶到文帝身边一把扶起文帝道。   文帝也不多言,眼前的场景已经陷入一片混乱,若是还待在这,只怕刀剑不长眼。   李承旭带着文帝,由一群金吾卫护送着来到御书房,刚接近便见两名宫女打扮的人迎了上来。   “已经打过来了,保护好父皇。”李承旭看了眼二人说道。   两人没应声,只是带着文帝进了御书房。   前殿的金吾卫很快便落败,李承翰带着人冲到了御书房前,看着带人守在门口的李承旭,李承翰大喝道:“李承旭,交出父皇,本王可饶你不死!”   “痴人说梦!”李承旭啐了一口,喝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李承翰冷笑一声,大手一挥喝道:“拿下!”   李承旭拔出剑,喝道:“保护皇上!”   两队人马厮杀在一起,但人数相差悬殊,李承旭等人只能便打边退,最后竟是撞开了御书房的大门,退到了里面。   见李承翰带人杀了进来,刚松了口气的文帝顿时一惊,抬头看向李承翰。   李承翰带着人大步走了进来,看着负隅顽抗的李承旭不屑一笑,随后看向文帝大笑道:“怎么,父皇,还要逃吗?”   “你个逆子!”文帝怒视于他:“朕待你不薄,你却这般对待朕对你的信任。”   “待本王不薄?那又怎样?别忘了父皇,是您教会了儿臣一句话,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李承翰冷笑道:“要么,您乖乖写下传位于本王的诏书,要么,就别怪儿臣不念及父子之情了!”   “朕就是死,也不会传位于你!”文帝怒喝一声。   李承翰面色一寒,冷笑道:“好好好,好的很,动手!”   文帝两旁随侍的小太监突然拿出匕首向文帝刺去,速度之快,文帝跟李承旭根本来不及反应。   “锵!”   两把匕首被一把弯刀稳稳的挡下,便见那弯刀刀势一转,在那两名小太监还未曾反应过来至极,弯刀便抹了两人的喉咙。   尸体倒地的声音,让原本怔愣的众人回过了神,便见一宫女模样的姑娘用绸缎擦去了弯刀上的血迹,她略略抬眸,眸光戏谑的看着李承翰。   “我还以为是何等高手,想不到就是两个花花架子,还害我熬了一宿,当真不值。”女子收了弯刀,歪头看向李承煜道:“你的玄殷殿呢?怎么,没了方君逸跟南宫募以及贾成,你的玄殷殿就没人了吗?”   李承煜听到熟悉的音色,他怔愣的看着伫立在文帝身前的女子,颤声开口道:“你你是谁?”   女子嗤笑一声,她扯去身上的宫女服侍,露出那一身黑色劲装,随后又缓缓扯去面上的假面,瞧着人不可置信的模样,唇边笑意更加讽刺,只听她缓缓开口,嗤笑道。   “看到我没死,是不是很震惊?”   “怀怀安。”李承煜声音微颤,随后道:“你果真未死?”   “许怀安?!”文帝也是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救了自己的,反而是他一心想弄死的人。   许怀安回头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带着森冷的骇然杀气,令文帝顿时哑了嗓子。   许怀安不去管他,回头看向李承煜道:“我自然未死,我若死了,怎能见到今日这番好戏?你说是吗?”   “你不该回来。”李承煜道。   “不该?”许怀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该不该岂是你们说了算的?别忘了,李承煜,是你们逼我的,若非你们咄咄逼人,我今天又怎会站在这里?”   李承煜顿了顿,随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看了眼李承旭,忽然大笑起来:“我说皇兄怎么如此心细,为了对付我们几乎是步步为营,我现在明白了,是你一直在皇兄背后筹划,也是你一步步将我二人逼得如此,我说的对吗?”   “我说过,欠我的,我会一点点的跟你们讨回来。”许怀安冷声开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想不到与我下棋之人竟然是你,你可真是太可怕了。”李承煜抬头看着她,眯了眯眸子。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谁能想到害我最深的人,却是我最好的朋友?不过想想我爹也是被他所谓最好的兄弟害死,不得不说,你跟你父亲很擅长玩弄别人的感情,难怪,他选择了你做自己的暗卫接班人,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会反过来对付他。”   许怀安弯了弯唇,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怕是说的就是他了,对吗?”   “那是他该死。”李承煜冷冰冰的开口,眸中满是恨意。   “若非是他纵容皇后害死我母妃,我母妃又怎会死?后又故意将我过继给皇后,让我认贼做母,我又怎会走上如今的这条路?!”   李承煜满脸憎恶与愤恨,李承旭却是一脸错愕:“你说淑妃娘娘是被母后害死的?这怎么可能?”   李承煜不屑的看着他道:“后宫之中有多少腌渍事,大哥不会不知道吧?皇家人,又有多少人的手是干净的?便是三姐,她手下也有不少亡魂,又有谁能说自己是干净的?”   “你住口!”许怀安冷喝一声,她眸中杀意迸现,带着滔天威势逼得李承煜竟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你没资格提三娘。”许怀安冷声道:“她待你不薄,你却如何对她?废了她的武功不算,还派出打量杀手妄图取她性命!李承煜,你还是人吗?!”   “你住口!”李承煜喝道:“若非是你,我又怎会对三姐出手,明明是我先遇见你,你却对我隐瞒颇多,我将你送到三姐身边,是为了你能从三姐那知道些什么?可我万万没想到,你就是那个我要找的人,不仅如此,你还对三姐动了心,甚至还将长陵卷都交给了三姐!这让我如何甘心!”   许怀安听罢,深吸一口气。人心这个东西就是这么奇妙,有的人,认识许久,你可以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却不会跟他分享你的秘密,而有的人,一眼过去,便能认定一生,可交付全部。   许怀安长舒一口气,随后看向李承煜道:“她与你不同,至少,她从未想过害我。”   李承煜顿时哑然。   “拔剑吧,你我之间,该有个了结了。”许怀安拔出弯刀,指向李承煜,李承煜也不多言,拔出佩剑便冲向许怀安。   许怀安持刀迎上,御书房内狭隘,许怀安干脆逼得李承煜与她除了大殿对决。   李承翰却不打算等她二人打完再说事,他看向李承旭道:“好了,碍事的家伙也出去了,大哥不会以为就你们这点人能拦住我这十万精兵吧?”   李承旭不语,他在心底默默算计着时间,就给他的人不多了,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许怀安一个人缠住了李承煜,可眼前却还有千百号人,绝非是他手里这一小队的人手可以对付的了的。   “擒贼先擒王。”   李承旭耳畔传来一声清冷的低吟,便见原本立在文帝身侧的另一名宫女拔剑直指李承翰,她的剑法凌厉,李承翰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一番下来,李承翰连连败退。   在勉力挡下女子的一剑后,李承翰怒视着人嘶吼道:“你是谁!”   女子撕去面具,绝色的容颜上冰冷若寒潭。   “李秋霜。”   ☆、第一百一十五章 雪落风停   那年大雪, 李承翰是亲自确认了李秋霜没了气息, 可如今,原本已经应该死去了的人,此刻却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甚至, 还能对他拔剑相向。   “你你”李承翰已经惊得说不出来话了。   “你该好好谢谢你的盟友,若非是他,我已经死了。”李秋霜淡淡开口,手中的剑却是一点都不留情的刺向李承翰。   “李承煜?”李承翰眸中迸现出愤恨杀意:“是他,居然是他, 他居然偷偷救下了你!”   “李承翰,你的黄粱美梦, 到头了!”李秋霜的剑锋直指李承翰的咽喉。   慌忙之中,李承翰一把抓过身旁的一名黑甲军士,用他的肉体挡下了李秋霜的剑锋。   李承翰面露毒辣之色,怒喝道:“都站着干什么!给本王杀了他们!他们只有十几个人,快点杀了他们!”   黑甲军士闻言,不敢违抗命令,纷纷拔剑冲向几人。   大殿外,李承煜与许怀安各站一个屋檐处,一人持刀一人执剑,两相无言。   不知寒风先吹动的谁的衣摆,两人同时在寒风中冲向了对方,弯刀对上长剑, 下一刻却又分离,不待人看清就又撞在了一起。   许怀安对李承煜的武功很是诧异,在她以往的印象中,李承煜并不会武,但也不排除李承煜刻意隐瞒,只是连李秋霜都未曾察觉,不免让许怀安多了层顾虑。   “你分心了。”李承煜的剑,毫不留情的刺向许怀安的心口。   许怀安有些不耐的挥刀格开,看着他道:“我在想,你是如何在三娘面前隐瞒了你的武功。”   “那有什么,不过是跟对三姐的法子一样罢了。”李承煜淡笑一声。   许怀安一顿,随后嗤笑道:“你对自己都能这么狠,也难怪了。”   “难怪什么?”李承煜不明所以。   “难怪你能做出这些龌龊事。”许怀安冷哼一声。   李承煜低笑一声:“其实我很同情你,竟然救了杀父仇人,因为什么?因为我三姐?可笑你们两个女人,居然说爱,可笑极了。”   许怀安不语手中的刀却又快了几分,李承煜一边应战,还不住道:“皇城已被我们的人占领,仅凭金吾卫的人,你们是坚持不了多久的,乖乖束手就擒吧,我或许会看在以往的情面上,留你一条生路。”   “是什么造就了你的自以为是?”许怀安冷笑一声:“实话告诉你,你们现在的所有举动,都是按照我预期的方向发展,你以为,我为何而回来?”   李承煜心里突然滋生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从一开始,我的目的只有一个,看着你们与皇帝反目,让你们自相残杀,坐收渔翁之利。”许怀安冷笑一声。   皇城中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喊杀声,李承煜一惊,连忙转头望去,却发现从各个宫殿里突然杀出大批的红甲将士。   “杀!”带头的,是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红衣银甲的女子。   “她是”李承煜看着女子,不由咬了咬牙。   “宁国府的大小姐,赵莹。”许怀安替他开口道:“你以为,手握兵权的,只有李承翰吗?”   李承煜只觉周身冷的刺骨,他机关算尽,却没有想到,在许怀安面前,显得那般微不足道。   “我说过了,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让你们偿还,如今,到了还债的时候了!”许怀安周身气事暴涨,俨然同方才不是一个水准。   房檐下的皇城,已然是一片骚乱,赵莹所率领的红甲军与李承翰的黑甲军已然交上了手,金吾卫也在此刻奋起反击。   而李承翰的军队已然不似一开始的勇往无前,正如兵法所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已然到了穷途末路之地。   “是你们输了。”许怀安淡声道。   李承煜听着,突然嗤笑一声道:“胜为王,败为寇,我早已有所觉悟。”   他持剑对向许怀安,神色寡淡:“玄殷与琅轩,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言罢,他长剑裹挟剑气,毫不犹豫的向许怀安斩来。   许怀安驻足在原地,待人接近的那一瞬,弯刀毫不犹豫的挥了出去。   赵莹带人的到来,缓解了御书房里李承旭与李秋霜的压力,李秋霜剑下倒下的黑甲军不计其数,一时间,竟然没有一个胆敢上前迎战之人。   “大胆逆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赵莹驭马而来,大喝一声。   李承翰面色铁青,他无法想象他处心积虑多年,眼看就要成功之时,却全数功亏一篑。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李承翰大吼着,他面目狰狞的看着李承旭道:“凭什么,凭什么,就凭你生的比我早出生比我要好吗?!明明,明明我才是最有实力继承皇位的人!”   李承翰已经陷入癫狂,他盯着李承旭,双眸被由愤怒而产生的血丝布满,似是一头发狂的野兽。   “殿下小心!”率先察觉不对的赵莹连忙大喝一声。   李承旭一怔,只见李承翰提着剑毫不犹豫的刺了过来,显然用了全力且并不打算让李承旭活着。   “皇兄!”李秋霜注意到后却被黑甲军缠上,根本顾及不到。   眼见剑锋离自己愈来愈近,李承旭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噗嗤。”   剑入皮肉的声音传来,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李承旭连忙睁了眼,只见李承翰的剑没入了许怀安的肩膀,而许怀安的弯刀则精准无误的刺穿了李承翰的心脏。   “你”李承翰张了张口,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许怀安冷冷的觑着他,猛然抽出弯刀,鲜血溅了一地。   “怀安!”李秋霜慌忙冲了上来,扶住许怀安。   许怀安松开握刀的手,反手将没入肩头的长剑罢了出来,随后冲李秋霜笑了笑:“我没事,皮肉伤。”   “叫太医!赶紧去叫太医!”李秋霜转头冲身后的金吾卫喝道。   李承旭也反应了过来了,连忙道:“快去!没听到吗?!”   那名金吾卫连忙领命,匆匆退下。   李秋霜从衣摆出扯下一张布条,为许怀安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李承旭则看向黑甲军道:“逆贼李承翰已死,所有人放下武器,孤可既往不咎!如若不然,株连九族!”   李承旭的话一出,黑甲军顿时面面相觑一下,他们可以不在乎自己,但不得不在乎一下家人,很快便有人放下了武器,接着愈来愈多的人放下了武器。   李承旭心底松了口气,他看向赵莹道:“赵将军,这里就先交给你收拾了。”   赵莹看了眼受伤的许怀安,只觉得她很是眼熟,但听李承旭吩咐却是连忙应声道:“臣领命。”   随后李承旭看向许怀安与李秋霜道:“她伤的不轻,先去偏殿处理一下吧。”   李秋霜正欲应声,许怀安却拦住了她,许怀安看向李承旭道:“我要见一见皇帝。”   李承旭闻言,面露犹豫之色。   许怀安见着,嗤笑一声道:“放心,我不会杀了他,毕竟我已经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承旭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好吧,你们随我来。”   三人进到御书房中,文帝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但在看到许怀安与李秋霜时,面上还是带着些许复杂。   “霜儿。”文帝开口唤了一声。   李秋霜抿唇,并未开口,文帝面露苦笑,随后看向许怀安道:“你是来杀朕的吗?”   许怀安看着他,面上平静:“如果可以,我的确想杀了你。”   旋即又自嘲的一笑:“可那又如何?不管怎么说,你终究是我所爱之人的父亲,她敬你爱你,便是你对她做了那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她依旧不愿伤你,为了她,我也不会杀了你,失去至亲的痛苦我一个人承受就好,没必要再扯上她。”   李秋霜听着,不由握紧了扶着许怀安的手。   “你我之事,不过是琅轩与玄殷因长陵卷的恩怨罢了,如今,李承煜代父受过,我琅轩便自此与玄殷两清,但我要你自此解散玄殷,不可重建重组,哪怕更名换姓都不可!”许怀安冷眼瞧着他:“你若不应,我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必要将你斩于刀下,你可想好了!”   文帝看着她,眉头微皱:“你这是在威胁朕?”   许怀安冷笑一声:“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文帝面色有些难看,终于,李秋霜开了口:“父皇,您还想要多少人因为您的一己私欲而丢了性命?”   文帝哑然,李秋霜继续道:“就同怀安所言,冤冤相报何时了,您再一意孤行下去,只怕会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文帝沉默片刻,终是深深叹了口气:“罢了,朕答应你。”   许怀安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由李秋霜扶着向殿外走去,却在踏出殿门之时,又停下了脚步。   她回头看了一眼文帝,唇瓣动了动,终是开口:“若是爹在,他大概,也会跟我说一样的话。”   说罢,不再看文帝一脸怅然的模样,与李秋霜离开了御书房。   踏出宫门之时,一片冰凉落在了许怀安面上,她微微抬头,寒风已停,只见天空中慢慢飘洒下了细小雪花。   这一年的雪,来的刚刚好。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全文完结   西域天山脚下, 肥沃的草场上骏马奔驰, 牛羊遍野,春风吹过,荡起一片碧色的波浪。   “驾。”马蹄飞驰踏过草场, 载着一白衣胜雪的女子向前跑去。   越过牛羊群, 远远的便看到一处毡房,由远及近便见毡房外,一青衣女子将洗净的衣裳搭在架子上晾晒,听闻马蹄声,女子转头看来, 却在看到纵马而来的白衣女子时,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不由弯出了一抹清浅笑意。   她放下手中的事物迎了上去, 而那白衣女子却在快接近时勒马而停,翻身下马松了缰绳,快步走向青衣女子。   “辛苦了,三娘。”见人走来,青衣女子弯了弯眉眼,明眸皓齿,笑的温润。   李秋霜看着她,被她那未曾掩饰的笑意晃了眼,不自觉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上前牵过人手,发觉有些冰凉后不自觉皱了皱眉。   “衣裳等我回来洗就好,你受不的寒, 还碰凉水。”嗔怪的语气,却还带着丝丝宠溺之意。   许怀安面上笑意更胜,她忍不住黏在李秋霜身边,笑道:“我月事已经过了好几日了,没事的,我也不是那么弱不禁风的。”   “你呀。”李秋霜摇头无奈轻笑。   “倒是你,你那皇帝兄长又说了什么?”许怀安问道。   听闻许怀安提及此事,李秋霜顿了顿,随后才开口道:“父皇殡天了。”   许怀安脚步一顿。   距离那场宫变已经过去了两年,宫变之后第三天,她们便动身前往西域,隐居在这苍茫草原之中,而在宫变后的一个月,文帝便传位于太子,随后则上了南灵寺剃度出家,日日念佛诵经。   有人说,文帝这是在忏悔赎罪,业债太多,总该是要还的。   许怀安没有多言,文帝欠她太多,远远不是这般就能弥补的,只是因着李秋霜,她选择放过文帝。   玄殷殿解散了,琅轩与玄殷的恩恩怨怨也就此终结,离开中原之时,她将琅轩托付给了江晟,而后便同李秋霜隐居在此,放牛牧羊,日子也算过得快活。   如今,陡然听到文帝去了,许怀安却发觉,她的心情已经很平静了,甚至在听到仇敌去世的消息都能波澜不惊只是   她担忧的看了一眼李秋霜,只见她神色如常,只是眉眼深处却藏着淡淡悲戚。   她顿了顿,随后开口道:“去收拾一下吧,明日出发。”   李秋霜颇为讶异的看了她一眼,许怀安别扭的撇开脸,小声道:“我也想爹他们了,想回去看看。”   李秋霜唇角微扬,忍不住倾身吻了吻许怀安的唇角:“好,那我们就回去看看。”   夜里,许怀安似是不满足的小兽,拉着李秋霜颠鸾倒凤要了一回又一回,饕餮一顿后才抱着李秋霜懒懒的躺在了床上。   看着人满足的模样,李秋霜不由问她为何今日兴致这般高,许怀安支吾不答,李秋霜的手却落在了许怀安身上敏感的几处煽风点火,余兴刚熄的许怀安哪受得住这般拨撩,没几下便软做了一潭春水,在李秋霜的威逼利诱之下终于说出来。   “你若为他去守孝了,我便不能与你日日温存了。”情动烧的许怀安眼角通红,一双桃花眼氤氲着水汽,这般瞧去竟有几分委屈在其中。   李秋霜听她这般娇气埋怨,一时间只觉心窝都被她甜软了,她轻轻吻了吻许怀安的眼角,低声道:“他虽对不起我,却也是我父亲,血缘在那,我答应你,只守三月,也算是对他生养我多年的回报了。”   许怀安哼哼一声,咕哝道:“我非是怪你的意思。”   “嗯,我知道。”李秋霜应了一声,指尖探入的瞬间便被那温热紧致所包裹,换来许怀安低声嘤咛。   一夜云雨晓初停。   原本打算第二天一早就走的许怀安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却还觉得腰肢酸痛乏力。   床头放着用皂角清洗干净的衣裳,许怀安取来穿上,踩着鹿皮短靴便出了毡房,远远的便见李秋霜同两人站在草场上说着什么,那两人一红一紫,在青翠的草地上显得格外艳丽。   许怀安眼皮跳了跳,那红衣女子似是有所察觉,转头看了过来,见到许怀安不由嫣然一笑。   “哟,大小姐醒了?”   语气里满满都是调笑意味。   李秋霜见到她,快步向人走来,走到人面前,低声问道:“睡好了?”   许怀安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轻哼一声不去理她,而是看向并肩而来的二人,开口询问,声音还有些沙哑。   “你二人怎么来了?”   弥烟眉头一挑,没好气的看了眼李秋霜,随后开口道:“她说你们要回一趟中原,估计要待很久,就叫妾身来找人帮你们看着草场。”   许怀安顿时明了,旋即又看了眼弥烟身边的容潋,笑道:“你怎么还没回苗疆?”   “许小姐就这么盼望奴家走呐?”容潋娇笑问道。   许怀安看了眼弥烟,发现她敛眸抿唇,不由弯了弯唇道:“怎么会,我就是问问,看看顺不顺路。”   她看到弥烟眼帘不动声色的掀了掀,她不由悄咪咪的冲容潋眨了眨眼。   容潋何其聪明,当下便发觉了许怀安的用意,便接着道:“说的也是,奴家听少宫主的意思你们明日就走,既然如此,奴家便也跟你们一道走吧,反正奴家在这也不受有的人欢迎,不如早些走了,咱们一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弥烟的眉头不自觉的皱在了一起。   许怀安见着,忍了心底的笑意,故意接道:“也好,这次回去我打算去中原好好转转,如果可以,我倒是想去苗疆看看。”   “好啊,那奴家就带许小姐好好转转。”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似是根本没见到弥烟愈来愈黑的脸色,李秋霜在一旁看着,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弥烟。”   突然被点名的弥烟面色不善的看向叫她的许怀安,冷哼一声道:“干嘛?”   许怀安笑的一脸无害:“草场就麻烦你照顾了。”   弥烟:“”   她有点遏制不住想砍人的心。   因着明天就要离开,容潋索性留在许怀安这住了下,三间毡房,一间会客一间主卧,唯一的客房让给了容潋,便就“理所当然”的没有了弥烟住的地方,许怀安直接毫不客气的将人撵走,气的弥烟牙根痒痒。   撵走弥烟,因着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三人早早便歇下了,第二天清晨,许怀安还在迷迷糊糊间就听得外面一阵嘈杂,迷糊间便要起身去看,却见李秋霜从外面走了进来,不由问道。   “怎么了,这么吵。”   “是弥烟,带了十几个罗刹门弟子来了。”李秋霜道:“可要再睡会?”   许怀安一听弥烟带人来,顿时来了精神,摇摇头道:“不睡了不睡了,再睡今日又走不了了。”   李秋霜也依着她,取来衣服为人换上,出了毡房,远远便见着弥烟给一群罗刹门弟子说着什么,许怀安眉头一挑,喊了一声。   “弥烟!”   弥烟瞥了她一眼,又说了什么这才走了过来,许怀安看着她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些人都是妾身从罗刹门里挑选来的,入门之前家里都是放牧为生,你这个草场有他们你完全可以放心。”弥烟道。   “那你呢?”许怀安故意问道。   “妾身?妾身堂堂罗刹门护法你让妾身来放羊?想想都没可能,尊上说了,要妾身跟着你,你去哪便跟着去哪。”弥烟眼神有些飘忽,语气故作轻松。   “哦~”许怀安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弥烟,笑的暧昧。   弥烟被她这么看着,只觉得}得慌,忙道:“不信你去问尊上。”   许怀安自然不会去问,弥烟盯上已经想好了法子,有的人,在一些事上就是榆木疙瘩,这都五年了,两个人该在这僵着,简直叫人看不下去。   早膳时容潋看到弥烟时眉头一挑,看了眼许怀安,只见对方冲她站着眨眼,顿时心中明了,忍不住弯了弯唇,用膳时心情都有些愉悦。   早膳用过,四人拿着简单的行囊,一人一马,快马加鞭赶向中原。   几人轻装出行,不出半月便赶到了洛阳城。   太上皇殡天,新皇下旨举国哀悼三月,因此洛阳城里此刻显得有些肃穆。   因着丧期,许怀安勒令弥烟跟容潋换了身朴素衣裳,四人进了城,许怀安将弥烟跟容潋撵去别院,自己则带着李秋霜回了许家。   弥烟一听,拉着容潋转身就走,看那样子一点都不想跟许怀安两人多待。   许怀安也懒得计较,带着李秋霜敲开了许家的大门。   开门的小厮看到两人时还愣了一下,便询问二人是哪里人,到相府有何贵干,还不待许怀安开口,便听得一阵惊呼。   “怀安?!”   许怀安抬头,便见许怀远扶着一怀孕姑娘走了过来,那姑娘似乎还极为眼熟。   许怀安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看向两人开口道:“大哥赵将军?”   许怀远上前,毫不犹豫的在许怀安脑袋上一敲,道:“赵什么将军,这是你大嫂。”   许怀安捂着脑袋,看着赵莹忍俊不禁的样子,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当年那个看不起文官子弟的宁国府大小姐,如今居然嫁给了她大哥一个文官?   许怀安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声:“大嫂就大嫂,大哥你打我作甚,你又没提前通知我!”   “你也没说你要回来啊。”许怀远没好气道,他看着眼前娇俏的姑娘,一时间心底五味陈杂。   当年宫变之乱后,许怀安回了趟许家,眼见从小看到大的弟弟变成了妹妹,许怀远自觉自己整个人有点不大好,尤其是在许义堂亲口承认许怀安的身份时,他觉得更加不好了。   尤其是这个家里,除了他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傻傻不自知,哦,不对,还有许婉清,可他去问时,许婉清却说,她早就猜到了许怀安的身份,所以到头来,还是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   许怀远表示很气。   “什么事这么闹腾。”许义堂的声音突然传来。   许怀远突然后背一凉连忙转头看向许义堂,便听许怀安喊道:“爹,大哥打我!”   理直气壮的委屈。   许怀远唇角一抽,果然便见许义堂双眉一拧,面色不悦的喝道:“混账东西!安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这个当哥哥的却还打人家,今晚在你的属衙待着,不准回家!”   许怀远:“???”   以前他爹是假的偏心,现在他爹是真的偏心,自打说清了许怀安的身份,许怀安在许家的地位水涨船高,俨然是许家的宝贝,而他不说也罢。   “莹儿安儿还有三殿下,你们进来吧。”许义堂不再去管许怀远,冲三人说完便自己率先回了屋。   许怀安见着,冲许怀远做了个鬼脸便转头冲赵莹道:“大嫂,我们走吧。”   说着便扶着赵莹向里走去,赵莹看了眼自家夫君,见人委屈的向她撇撇嘴,唇边不自觉勾了一丝笑意,便跟许怀安走了进去。   许怀远看着许怀安未曾掩饰的明媚笑意,不自觉也弯了弯唇,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真好。   因着许怀安二人突然回来,许家也变得热闹起来,只不过在旧帝丧期,晚上一家人只是简单吃了一顿素膳,说了不少话,自打知道许怀安未死后沈梦云整个人也开朗了许多,同李秋霜说了许多关于许怀安小时候的事,一直到夜深,一家人才散了。   第二日一早,许怀安同李秋霜进宫,李承旭还在早朝,两人便先去了凤仪宫见许婉清,新帝登基两年,后宫只有一位皇后,四妃九嫔尽数空缺,愁煞了一群老臣。   没有嫔妃就免了请安,是以二人到了后许婉清才起床洗漱罢,正在梳妆。   两人便在前殿喝茶静候,没过多久,一身朴素宫装的许婉清便走了出来,见到两人唇边勾了温润笑意。   “三妹,三殿下。”   “见过皇后娘娘。”   二人起身欲行礼,却被许婉清快步上前拦下,她嗔怪的看了两人一眼道:“行什么礼,都是自家人,莫要换我皇后,还是同以往一样唤我便是。”   “好,都听阿姊的。”许怀安笑言。   许婉清不由轻笑,随后让两人坐下后说道:“陛下还得有一会,你二人可有用过早膳?”   “用过了。”李秋霜应声。   许婉清点点头道:“等陛下回来回来再少用一点吧,你们兄妹二人好久都没聚一聚了。”   “好。”李秋霜勾唇。   三人说了会话,没多久李承旭便下了朝回来,只见三人有说有笑的模样,眉间郁色一扫而空。   “霜儿,许姑娘。”他大步踏了进来,许婉清见他过来,主动上前为人取下身上氅衣交给一旁的宫女,让人在首座坐下。   李承旭冲许婉清笑了笑,随后看向二人道:“你二人何时回来的?”   “昨日到的。”李秋霜回道。   李承旭点点头,随后又长叹一声,道:“当年之事后,父皇于南灵出家,母后自此深入浅出,如今父皇去了,母后更是隐于深宫,每次请安都见母后憔悴许多。”   李秋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你回来了,就去陪陪母后吧。”李承旭道。   “嗯,我先去给父皇上柱香。”李秋霜敛眸应声。   “也好。”李承旭点头。   李承旭下了朝,许婉清便吩咐人送来了早膳,李秋霜与许怀安简单用了点,便前往明堂,为文帝上香。   明堂是皇家的祠堂,上面摆放的,是大秦的历任皇帝皇后,看着文帝的排位,李秋霜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从小太监手中接过香,向文帝拜了三拜,随后将香插进了香炉中。   “父皇。”李秋霜开口,声音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沙哑。   “若有来世,女儿再与您承欢膝下,若是见了伯父,便好好认个错吧。”   李秋霜低声开口,随后又是重重一磕头,这才缓缓起了身。   许怀安站在外面看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唇,待人出来后主动牵住了她的手。   李秋霜冲她浅浅一笑,随后道:“走吧,去见母后。”   “好。”许怀安点头应声。   来到慈宁宫时,张清念正在礼佛,见到二人,张清念眸中露出惊异之色,随后又恢复了平静,冲两人点了点头。   看着张清念花白的鬓角,李秋霜眸中氤氲了水汽。   “傻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哭甚么。”张清念柔声道。   李秋霜摇摇头,将眼底的泪水逼了回去,她勾唇笑了笑,道:“母后憔悴了许多,该是好好注意身体才是。”   “母后老啦,看着也就憔悴了。”张清念笑了笑,随后看向许怀安叹了口气道:“孩子,哀家就将霜儿托付你了,你可得照顾好她。”   许怀安闻言,忙道:“太后放心,怀安一定会照顾好三娘。”   张清念点点头,随后又道:“有的时候,人被鬼迷了心窍,总会做些错事,先皇如此,哀家亦是如此,只是到了如今,只能念念佛经,妄图洗清自身的罪孽,实则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   许怀安没有接话,张清念兀自道:“这次回来,便在洛阳好好待一年吧,待明年开春再回可好?”   李秋霜说不出拒绝的话,许怀安则道:“在塞外待了两年也很久没有回来过年了,三娘,我们今年就在洛阳过年,如何?”   这才刚入四月,离过年,还尚早。   李秋霜看着许怀安,但见她笑靥盈盈,一时间心里暖融融的,   “好,听你的。”   两人又同张清念说了会话,张清念还要礼佛,两人也不再打扰,给李承旭说了声,两人便出了宫。   未曾骑马,两人漫步在洛阳城的街道上,许怀安眼角突然瞥到一抹娇艳,顺势看了过去,眉眼间顿时扫了笑意,她拉了拉身边李秋霜的手,让人顺势看去。   “三娘你看,洛阳的牡丹开了呢,再过几日,便是牡丹花节了。”   李秋霜见着,唇边也不自觉的上扬。   “那不知,我可再有幸邀请你游船踏青?”   李秋霜看着她,一双眸子灿若星辰。   “殿下盛情,怀安却之不恭。”   ――全文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新奇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