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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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瞧,这药我买回来了。”
  沈母看着那瓶药,想起自己陪嫁的那两枚戒指,便是感慨道:“再这么下去,家底都要掏空了。”
  “娘,人命不比什么都重要吗?”沈新桐看出了母亲的心疼,便是温声开口。
  沈母看了她一眼,却也是笑了,戳了戳女儿的额头,与她道:“当娘不知道你的心思?也罢,就当咱们家前世欠了他的,你快去瞧瞧吧。”
  听着母亲的话,沈新桐更觉羞涩,她不敢去看母亲,只回屋换了件干净的衣裳,擦了擦头发,将自己收拾的利索了,才去了暗阁。
  纪鹏仍是昏睡着,沈新桐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看了一眼他的伤口,见他的伤口并未溃脓,才微微松了口气。
  男子的左腹上,有一道枪伤,而那一枪,正是被傅军中的人打得,虽已做了手术取出子弹,可若没有消炎药控制伤势,男人仍是难逃一死,而市场上盘林西尼紧缺,全都掌在傅军的人手中,想去黑市上淘上一瓶,也是难上加难。
  沈新桐取出那一小瓶药,倒出了四粒,用温水化开,一勺勺的喂纪鹏服下。


第3章 傅云深
  涩意入喉,男人自昏睡中醒来,就见床前燃着一盏小灯,而面前则是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她的柳眉若烟,长睫如蝶,挽着一双长长的辫子,一直垂到了腰间,烛光在她瓷白色的脸庞上映上淡淡的红晕,一夕间,竟让纪鹏分不清在梦境还是在现实。
  “纪鹏哥,您醒了?”见纪鹏睁开眼睛,沈新桐的眸中有喜悦之色划过,只对着他轻声道。
  纪鹏的眼睛渐渐浮起几分清明,他看着面前的少女,唇角便是浮起一份微弱的笑意,哑着声音的喊了她一句:“新桐,是你。”
  “是我,纪鹏哥,您感觉好些了吗?”沈新桐清澈的眼瞳中蕴着担忧之色,想起他的伤,便是止不住的担心。
  “好多了,”纪鹏微微点头,他的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女,依然是用极低的声音与沈新桐问了声:“外面,怎么样了?”
  沈新桐自然明白纪鹏问的是什么,如今傅军中的人正严厉搜查革命党的下落,外面人心惶惶,菜市口那边更是每天都有革命党被杀头,而纪鹏身为革命党中的骨干成员,傅军中的人更是开出了一千个鹰洋的价格来悬赏他的下落,要知道在北平,一整座的四合院,也不过才要一千个鹰洋。
  沈新桐不敢将外面的情形告诉他,只温声安慰道:“您安心养伤,哥哥说,一有消息,他就会来告诉您。”
  纪鹏微微颔首,他与沈新桐的兄长沈新林乃是高中同学,两人关系一向极好,连带着他与沈家的人也都熟识了起来,尤其是沈父,更是对他十分赏识,即便知道他加入了革命党,每逢在家提起,也仍是赞不绝口,只道国家的希望,便是寄在了纪鹏这样的有志之士身上。
  是以这一次纪鹏在与傅军的械斗中受了重伤,他的同伴好容易避开了傅军的耳目,将他悄悄送到了沈家,沈父二话不说,冒着全家被砍头的风险,将他安置在了暗阁,并倾尽家财,去黑市为纪鹏淘来了消炎药,倒是待他跟自己的亲生子一般。
  “新桐……”纪鹏嗓音干哑,嘴唇上更是苍白的,他凝视着面前的少女,微弱而艰难的道了句:“难为你,和伯父伯母了……”
  沈新桐听着这一句,鼻尖就是一酸,她摇了摇头,与纪鹏道:“只要您能快快好起来,我们……我……一点儿也不难为。”
  那最后一句,她却是改了口,将“我们”改成了“我”,话音刚落,沈新桐的脸颊便是有些发烫,她不敢去看纪鹏的眼睛,只将药水继续喂着纪鹏饮下,纪鹏念起她刚才的那一句话,即便是有伤在身,可在这一处不见天日的暗阁中,他的心却仍是忍不住的悸动。
  长安街,教会女中。
  上课铃刚响,女校长刚为自己泡了一杯清茶,就见杨老师一脸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她,便是喊了一声:“陈校长,出事了。”
  “什么事?”陈庆芝向着杨老师看去,她身为校长,自然是格外稳重,听得老师开口,也仍是面不改色。
  那杨老师便是俯下身,靠近陈庆芝的耳边悄悄吐出了一段话来,陈庆芝闻言,握着茶杯的水便是一震,她蹙了蹙眉,道:“傅司令日理万机,他这好端端的,怎么想着要来视察咱们学校?”
  那杨老师也是一脸不解,只忧心忡忡道:“校长,这傅云深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他这说来就来,倒是让咱们一点儿准备也没有,他若是在咱们学校出个什么事,他手下的那些人岂不是要把咱们学校都给掀了?”
  陈庆芝将茶杯放下,细细思索了片刻,道:“傅云深既然要来,咱们便不能失了礼数,通知下去,让学生们课后去礼堂集合,恭迎傅司令大驾。”
  女中的礼堂占地极广,足可容纳下所有的学生,平日里只在学校中有重大活动时才会对学生们开放,女学生们压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下课后便被老师们带到了礼堂,女孩们面面相觑,只不时在私下里说上几句,每个人都是茫然的。
  直到陈庆芝进了礼堂,女生们看见她,便是全部安静了下来,陈庆芝的眼睛在学生们身上环视一周,道:“同学们,傅司令待会要来咱们学校视察,大家不必紧张,但也不能失了礼数。”
  “傅云深要来?”人群中不知是谁低低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