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白莲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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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好似一潭死水,渐渐同园里的荷塘一起冰封。
  “赵顷,你这样讨厌我,为何还要娶我?”
  这是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叫他,赵顷愣了一下,才发觉她嗓音沙哑得可怕,好似沙漠里遍寻不见绿洲的旅人。
  二人定亲后的第三年才初见,那时她是才貌双绝的侯府嫡女,一身华服,云鬓珠钗。
  他记得小姑娘软糯清甜地叫了一声“赵公子”。
  最后才在好友打趣声中,红着脸改了口,喊着“顷哥哥”。
  怎么会变成这样?
  赵顷看向地上抬起头的容嫱,她眉眼依旧绝色,却苍白淡漠,好似褪了色的名画,只剩骨子里的一点风韵强撑。
  仿佛他再不抓紧一些,当初那个含羞带怯喊着“顷哥哥”的小姑娘便会随风湮灭。
  容妙儿看出身边男人的迟疑,心头警铃大作,一掐大腿,眼底的泪水将落不落。
  “夫君……姐姐定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
  这一声叫得酥软,尤其尾音绵绵密密地打了几个转。
  赵顷回神,随即失望地看向容嫱:“这个时候,妙儿还在为你说话。”
  “而你呢?我真是瞎了眼,当初为何没有听从家里的意思退亲。”
  这话好似一把尖刀狠狠扎在容嫱心头,鲜血淋漓。
  亏她还傻傻以为,不退婚是因为赵顷对她有情。
  容嫱慢慢挺直瘦得过分的脊背,冬夜寒风从门缝中吹入,拨乱青丝。
  所有的话语倏地止住,赵顷看见她苍白的面颊,以及眼底那抹灰暗而决绝的光,心里忽而有些不安。
  “未曾退亲,亦是我最后悔的事。”
  容嫱目光落向容妙儿隆起的腹部,慢慢勾起了唇,眼底却似结了一层冰。
  “母凭子贵?做梦!”
  说罢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起身,带着无边绝望一头撞向容妙儿。
  容妙儿吓得尖声大叫,扶着腰笨拙地后退两步。
  “你疯了!!”
  赵顷目眦尽裂,下意识扑上去,用尽全力一把将已经拽住容妙儿衣袖的容嫱推开。
  那纤瘦的身子看起来明明带着那样大的冲劲,被他一推,却轻得不像话,如破布一般踉跄倒下,一头撞上了佛像千的桌案。
  桌上的供品摇晃散落,香烛倾倒。
  容妙儿吓得花容失色,幸而赵顷死死抱住,才没失去平衡。
  她躲进赵顷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吓死我了。”
  赵顷忙安慰道:“莫怕,有我,别哭了,对孩子不好。”
  说罢怒气冲冲地扭头,瞪着容嫱:“怎有你这样心思恶毒的……”
  他倏地愣住。
  下人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探了探鼻息:“少、少爷,夫人好像……”
  “不可能!”他分明未用全力!
  赵顷愣了半晌,猛地推开怀里哭诉的容妙儿冲向不省人事的容嫱。
  鲜血流了一地,染红女子素雅衣袂,似冬夜里开了满地的梅花。
  刹那间,相识以来种种场景在眼前渐次浮现。
  赵顷红了眼:“嫱儿――”
  *
  “小姐?小姐?”
  丫鬟急切的呼声越来越近。
  容嫱猛地睁开眼,从床榻上坐起,胸脯起伏,惊疑未定。
  香汗晕湿鬓边碎发,凌乱地贴在脸颊。
  千醉忙拿帕子替她擦了擦汗,心疼道:“小姐又做噩梦了?”
  半晌,床榻上的美人才点了点头。
  抬眼,环视屋内熟悉的摆设布局,是她在容侯府的房间。
  容嫱松了口气。
  她又做关于前世的梦了。
  坐在梳妆镜前,余光瞥见外头绿意盎然的庭院,窗台下的大水缸,里头漂了几片荷叶,才将将结出一个水红色的花苞。
  这会子才入夏,离她嫁入相府还有一段日子。
  镜中的女子花容月貌,雪腮红唇,眼儿勾着流转光彩。
  尤其右眼下一颗黑色泪痣,落在雪白肌肤上,好似名家笔下神来之笔。
  “什么时辰了?”
  她开口,声音清甜婉转,还带着一丝刚睡醒时的沙哑慵懒,入骨柔媚,如人间骊音。
  从前容妙儿那伙人,少不得背后说她狐狸成精,靡靡之音。
  容嫱甚是羞耻,人前便更不好意思开口,非要说话,也是极尽刻板压制。
  如今想想,左右也是要被说的,何必在意那些个碎嘴玩意儿。
  “小姐这一觉睡得久了些,快巳时了。”
  穿上百蝶穿花云缎裙,戴上红玉步摇,眉间描一朵红色桃花。
  千醉怔愣了半天,险些认不出来眼前美艳绝伦的女子。
  自妙儿小姐回府,小姐日渐憔悴,莫说精心打扮,便是说话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容家人不快。
  外头说的就更难听了,什么草鸡终究变不成凤凰、什么鱼目难比珍珠。
  她真该让那些嚼舌根的来看看!
  她家小姐绝对当的起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
  容嫱看着镜子,恍然哂笑一声。
  她都忘了,原来自己也有副好皮囊,前世蹉跎光阴,实在辜负许多,
  “小姐……”千醉想起什么,试探道,“赵公子来府里了,您……要去见见吗?”
  说罢悄悄看着她脸色,心里直打鼓。
  自真假千金一事闹开后,相府那边的态度也变得冷淡了不少。
  明眼人都知道,容嫱怕是迟早要被退亲。
  毕竟谁会放着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