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小小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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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小马玩具,坐她的儿童扶手椅,躺在她那张有白色床帐的小床上睡觉,有时候到了半夜,趁母亲睡熟之后,珀尔会轻轻拧开床头灯,敞开那个女孩的衣柜,试穿她的衣服和鞋,即使它们对她来说有点儿大。房子里到处是女孩的照片——壁炉架、床头柜、起居室里都有,楼梯间里挂着一大幅漂亮的艺术照,照片里的女孩手托着下巴——正因为有这些女孩们喜欢的摆设,珀尔很容易就能假装这里是自己的房子,把别人的家具、房间和人生想象成自己的。二房东一家从度假屋回来之后,珀尔甚至不敢看那个女孩——她晒黑了,也长高了,衣柜里的那些衣服对她而言已经太小。搬去拉斐特(她们在那里住了八个月)的路上,珀尔哭了一路,连从女孩那里偷来的小瓷马也丝毫无法安抚她。偷走小瓷马后,她惴惴不安地等了好多天,但人家并没有来找她,看来他们根本不在意,或者压根儿没去注意——意识到这一点,她觉得更伤心了:别人不重视的东西,她却视若珍宝。她母亲一定也有同感,因为她再也没有找过转租房,自此之后,珀尔就更喜欢自己布置空荡荡的公寓,不愿使用别人留下来的东西。
“我们经常搬家,我妈住烦了就搬。”她挑衅地看着他,眼神近乎愤怒,穆迪先前觉得她的眼珠是淡褐色的,现在却发现它们是深绿玉色——从那天上午开始,他的人生被分成了从前和以后,他时常会比较这个转折点之前与之后的不同。
“你明天打算干什么?”他问。

第三章
接下来的几周,穆迪每天都会问珀尔同样的问题。两人去他的母校费诺韦小学玩,在操场上爬单杠,走独木桥。他带着珀尔到德雷格买热软糖圣代,像小孩那样在蹄铁湖爬树和喂鸭子。坐在“真情”餐馆的高背木椅上吃薯条和培根,往点唱机里投币点歌,听《大火球》和《嘿,裘德》。
“带我去看看西克尔教徒吧。”有一次,珀尔向穆迪提议,穆迪笑起来。
他说:“西克尔高地现在没有西克尔教徒,他们已经死绝了,因为他们认为性是邪恶的。他们只给这个镇留下一个名字。”
然而穆迪只说对了一半,他和镇上的大多数孩子都不怎么了解当地的历史。西克尔教徒确实很久以前就离开了这片曾经属于他们的土地,直到1997年夏天,全世界仅剩十二位教徒,但建设这里的时候,西克尔高地的规划者所采取的原则与多年前在此生活的西克尔教徒的理念大同小异——他们都认为规则是秩序之母,是营造和谐的关键,因此一切都应该得到管理:比如早晨几点起床,窗帘该是什么颜色,男人的头发该留多长,祷告时如何交叉双手(右手拇指压在左手拇指上方)。西克尔教徒相信,假如他们做到每个细节都有规划,就能创造出人间天堂、世外桃源,而在描绘西克尔高地的宜居情景的广告中,后来的规划者也将此地形容为“克利夫兰山巅的彩虹”,在这里居住,好比从圣洁的云端俯瞰克利夫兰的肮脏浊世。总之,“一丝不苟”是西克尔人追求的目标,这四个字早已深入人心,甚至渗透到土壤之中,把这片土地上长起来的一代代人全部培养成了完美主义者,对任何缺陷与不足都采取零容忍的态度,甚至连西克尔高地的青少年——他们与西克尔教派的唯一接触就是在音乐课上演唱该教派的代表歌曲《朴实无华的礼物》——都能感受到回荡在空气中的那种追求完美的激情。
帮助珀尔熟悉西克尔高地的同时,穆迪也在了解米娅的艺术,还对沃伦一家变幻莫测的复杂财务状况渐渐产生了认识。
穆迪从来不担心钱不够用,因为永远没有必要。当他按下开关,灯总会亮起;拧开水龙头,水总会流出;冰箱里的食物定期补充;饭桌上准时出现一日三餐。从十岁起,他就有了零花钱,起初是每周五美元,后来根据通胀率和年龄的增长稳步增加,一直达到目前的二十美元。除此之外,亲戚送的生日礼物里面经常有折叠起来的钞票,收到的书多得看不完,有时也会收到CD和新的吉他弦。总之,他从来不会为了生活的需要发愁。
米娅和珀尔过的则是节衣缩食、精打细算的日子,以省钱乃至不花钱为目标。搬来不过几周,她们就打听到了克利夫兰地区每一处救世军商店、圣文森特修会和古德维尔慈善超市的地址。刚搬来的那周,米娅已经在当地的中餐馆“幸运宫”找到了工作:每周的下午和晚上在前台打包外卖。她们很快了解到,论中餐馆,虽然西克尔的每个人都更愿意去几个街区之外的“东方明珠”就餐,但“幸运宫”的外卖生意很好。除了米娅的小时工收入,服务员们还分给她一份小费收入,假如食物出现剩余,她可以带一些回家——包括凉掉的米饭、卖不完的咕噜肉和青菜——这些吃的足够她和珀尔支撑大半个星期。虽然拥有的物资少得可怜,但米娅十分擅长重新调配各种资源,比如带回家的捞面只有面,缺少酱汁,她就加一些意大利面的酱汁,放几片牛肉拌着吃;从二手商店买来的旧床单可以改成窗帘、桌布或者枕套。这让穆迪想起数学课上讲到的概念“实用组合”:可以用多少种方法组合木薯煎饼和不同的馅料?米饭、猪肉和胡椒又有多少种不同的组合方法?
“你妈妈为什么不去找一份真正的工作呢?”有天下午,穆迪问珀尔,“如果每天多工作几个小时,她肯定能赚到更多的钱,哪怕是在‘东方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