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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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还有那些让他们丧失知觉的吸毒幻觉,总之就是这类事儿。<br/>




病人都喜欢劳埃德,因为他的幽默感,还有他强有力的、自信的拥抱。他人长得结实,肩膀宽厚,有副权威的模样,常常被病人当成了医生。不过,他对此并不高兴,因为他觉得大部分药都是骗人的,大部分医生都是蠢货。他的皮肤是敏感发红的那种,头发的颜色很淡,长了一双醒目的眼睛。<br/>


他在电梯里吻了多丽,告诉她说,她是沙漠里的一朵花儿。然后他自己就笑了,说:“你能更有创意点吗?”<br/>


她让自己显得友好一点,说:“你不知道自己是个诗人。”<br/>


一天夜里,妈妈突然就去世了,死于栓塞。多丽的妈妈有很多女朋友可以照顾她。她和其中一个待了一段时间—不过,多丽还是更喜欢和自己的新朋友劳埃德待在一起。接下来的生日时,她怀孕了,然后就结婚了。劳埃德以前一直没结婚,但至少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尽管他并不知道他们的下落。不过,反正他们应该已经长大了。当他渐渐变老,人生哲学就变了,他开始相信婚姻,相信忠诚,而且反对避孕。他和多丽曾经住在色秋半岛,后来发现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老朋友多,以往的生活方式多,还有一堆老情人。于是,很快他就带着多丽穿越了整个国家,到了一个小镇去生活。他们是在地图上单单凭名字挑中了那里:迈尔德梅镇。他们没有住在镇上,而是在乡下租了个地方。劳埃德在一家冰激凌厂找到了工作,他们耕种自己的花园,劳埃德很懂园艺,还会做木工活儿,搭了一间木头温室,一辆老掉牙的轿车也是由他来保养。<br/>


沙沙出生了。


<br/>?? ? ?? ? ?





“非常自然。”桑兹太太说。<br/>


“是吗?”多丽回答。<br/>


多丽一直都坐在办公桌前的靠背椅上。她从没有坐过沙发。沙发是花儿的图案,还有几个靠垫。桑兹太太把自己的椅子移到桌子一边,这样她们之间就没有任何障碍了。<br/>


“我有点儿,有点儿希望你可以……”她说,“我想,如果我在你的位置上,可能会这么做。”<br/>


开始的时候,桑兹太太从来没这么说过。甚至仅仅是一年之前,她说话会更小心的。因为她知道多丽有多讨厌这种话—不管是谁,随便哪个活人,怎么可能和她的处境一样?现在的她知道,多丽只把这种话当成一种说话的方式,甚至可能是谦虚的方式,只是表示试图理解。<br/>


桑兹太太不像他们。她不敏锐,不瘦,也不漂亮,也不太老。如果多丽的妈妈活着,也就是她这把年纪。当然了,她看上去,不像曾经是个嬉皮士。她灰白的头发剪得短短的,脸颊的一边有块胎记。她穿平底鞋,宽松裤,绣花上衣。不过,不管上衣是紫绛色,还是翠绿色,她看上去无论如何都不像在乎自己穿什么的人,反倒更像有人劝她应该打扮漂亮点,然后她就信了,跑去买了别人叫她买的衣服。她浑身散发出友好的、严肃的气息,把衣服愉快的、傲慢的气质都赶得无影无踪。<br/>


“嗯,头两次我没见到他。”多丽说,“他不肯出来见我。”<br/>


“那么,这次呢?他出来见你了?”<br/>




“出来了。我差点认不出来那是他。”<br/>


“他老了?”<br/>


“我想是吧。我觉得他也许瘦了。我是说,那种衣服,制服,我也从来没见过他穿成这样。”<br/>


“你觉得现在的他,和以前相比,不像是一个人了?”<br/>


“不。”多丽咬住上嘴唇,努力地想,到底区别在哪里。他很安静。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安静。他似乎不知道自己要坐在她对面。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不打算坐下来吗?”然后,他回答的是:“我可以坐?”<br/>


“他看起来,有些茫然。”她回答,“我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给他吃药了?”<br/>


“也许吧,也许是让他保持镇定的药。不过,我其实也不清楚。你们没有聊一聊吗?”<br/>


多丽想了想,不知道能不能说是聊过了。她问了他几个愚蠢的普通问题。他觉得怎么样?(还好。)吃得饱吗?(他觉得饱了。)要是他想散步,有地方可以走走吗?(可以在监控下走走。他想,那儿怎么也算是个地方。他想,非要说成是散步也是可以的。)<br/>


她说:“你得呼吸点新鲜空气。”<br/>


他说:“没错。”<br/>


她差一点就问他有没有交些朋友。这种问题,似乎是在问刚上学的小孩子,总之,要是自己的孩子去上学,就会这么问。<br/>


“嗯,这样啊。”桑兹太太把舒洁纸巾盒子往前轻轻推了一下。不过,多丽其实不需要。她的眼睛是干的。有麻烦的是她的胃,胃的最深处,有什么在翻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