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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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味着不可知(Unknowable)。我牵着黛安的手,一起看着它隐没在黑夜里。
“你在想什么?”她问我。
“我在想最后一次看到那些古老的星座时的情景。”处女座、狮子座、射手座,这些占星学家使用的术语,如今都沦为了历史书里的注解条目。
“如果还看得到,从这里看应该会很不一样,对不对?这里是南半球吧?”
我想是。应该不一样。
夜已经完全黑了,我们走回房间。我去开灯时,黛安放下卷帘,拆开了针筒和药水瓶的包装。我已经教过她怎么用了。她把那个无菌针筒吸满药水,皱起眉头,把里面的气泡弹出来。她的动作看起来很专业,可是手却在发抖。
我脱掉衬衫,摊开手脚,躺在床上。
“泰勒……”
忽然变成是她在犹豫了。“不要三心二意,”我说,“我知道自己会怎么样。我们已经讨论过十几次了,结论很清楚。”
她点点头,将酒精涂在我的臂弯。她右手拿着针筒,针头朝上,里面微量的药水看起来像水一样安全无害。
“那是好久之前了。”她说。
“什么好久?”
“我们那一次看星星。”
“我很高兴你没有忘记。”
“我当然不会忘记。握紧拳头。”
疼痛并不剧烈。至少刚开始的时候是这样。

大房子
星光从天空中消失的那晚,我12岁,那对双胞胎13岁。
那是10月,万圣节的几星期前,罗顿家有一场大人才可以参加的宴会,于是我们三个就被赶到我们口中的大房子——罗顿家大宅——的地下室去。
关到地下室根本算不上处罚。黛安和杰森本来就喜欢一天到晚窝在地下室,而对我来说当然也不算什么。他们的爸爸老早就宣布过,在他们家里,什么地方是大人的,什么地方是小孩子的,界限分明。不过,我们在这里有一套高端电玩平台,有电影光碟,甚至还有一座桌球台。而且,在这里不会有大人管我们。除了楚罗太太,不会有大人到这里来。她是长期的宴会服务员,大概每隔一个钟头,她就会跑到楼下来开小差,逃避送小菜,顺便跟我们讲一些宴会里的最新八卦:惠普公司的一个家伙当众出丑,对方是邮报专栏作家的太太;有一个参议员在书房里喝得烂醉之类的。楼上的音响系统播放着惊天动地的舞曲,像妖魔的心跳声,穿透地下室的天花板。杰森说,我们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少清静,缺少天空的景观。
清静和天空的景观。以杰森的脾气,早就决定了两样都要。
黛安和杰森两人的出生时间只隔了几分钟,但很容易看得出他们是异卵兄妹,而不是那种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同卵双胞胎。除了他们的妈妈,没有人会叫他们双胞胎。杰森曾经说,精子经历了一场两极性的分裂后,分别侵入了两个属性完全相反的卵子,而他们就是这种过程的产物。黛安和杰森差不多,智商也高得惊人,不过,她比较不像杰森那么爱搬弄术语。她形容他们两个人是:“从同一座细胞牢房里逃出来的两名不同的囚犯。”
他们两人都同样令我敬畏。
杰森13岁时不但聪明得吓人,体格也很强壮。虽然肌肉不是特别发达,体力却很充沛,是田径场上的常胜将军。那个时候,他身高已经将近一米八,却瘦瘦长长的,长得有点呆,还好他那歪着嘴的纯真笑容使他看起来不那么傻。当年,他仍有着一头像铁丝一样硬邦邦的金发。
黛安比他矮了十几厘米,只有跟她哥哥相比才算得上丰满,肤色也比较深。她的脸晶莹剔透,但眼睛周围长了一圈雀斑,看起来像是戴了面罩。她曾经开自己的玩笑说“那是我的浣熊面具”。我最喜欢的就是黛安的微笑。以我当时的年纪,虽然还懵懵懂懂,不太知道为什么,但她这些小地方显然已经开始令我着迷了。她很少微笑,但笑起来很灿烂。有人说她的牙齿太凸了,她自己也这么认为。所以,她养成了一种习惯,大笑时都会抬手遮住嘴巴。但我不这么觉得,我喜欢逗她笑,并偷偷渴望看到她那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
上个星期,杰森的爸爸送了他一副很昂贵的天文望远镜。整个晚上,他兴奋得一秒钟也静不下来,抓着望远镜玩个不停。电视机上方有一幅裱着框的旅游风景海报,他对准那张海报,假装自己从华盛顿的郊区可以望得到墨西哥的坎昆岛,直到他终于站起来说:“我们应该去看天空。”
“不要,外面好冷。”黛安毫不迟疑地回答。
“可是天气很好。这个星期,一直到今天晚上天气才放晴。而且,外面只不过有点凉。”
“今天早上草坪都结冰了。”
“那是霜。”他反驳。
“已经半夜了。”
“今天是星期五。”
“我们不准离开地下室。”
“我们只是不准去打搅他们的宴会,没有人说我们不能出去。如果你是怕被逮到,放心,不会有人看到的。”
“我才不是怕被逮到。”
“那你在怕什么?”
“怕在听你啰唆个没完时,脚都冻成冰块了。”
杰森转过来看着我:“怎么样,泰勒?你想看看天空吗?”
这对双胞胎意见不和的时候,老是要抓我当裁判,令我很不自在。不管我怎么回答,都里外不是人。如果我和杰森一个鼻孔出气,就像是冷落了黛安;可是,如果我老是和黛安站在同一边,看起来就像……呃,蛮明显的。于是我说:“我不知道,小杰,外面好像蛮冷的……”
帮我解围的是黛安。她一只手搭到我肩上说:“没关系,出去透透气也好,总比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