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今儿翻牌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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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真情还是假意,皇帝女婿总得做样儿问候一声,“福晋近来身子可好?”
  祁果新的态度是开天辟地的温顺,嘴角挂了盈盈的笑,“多谢万岁爷垂询,家里都好。”
  娇养了十来年的丫头送进了宫,自此是天家人,和娘家的情分就算是淡了,爹妈心里头定然不能好受。皇帝难能体恤了一回,“跟福晋说,都是自家人,平日里想进来就递牌子,不必拘着。”
  出嫁的姑娘是泼出去的水,皇帝这个承诺即便放在外面公府人家也算是额外开恩了,祁果新郑重拜下身去谢恩,“奴才代阿玛福晋叩谢万岁爷恩典。”
  帝后彼此都好声好气说话真是不容易,皇帝问:“福晋进宫说什么了?”
  打死也不能说福晋催她生孩子,皇家不比其他人家,况且娘家手伸得长,本来就不占理儿,祁果新含糊应过去,“就提了提家里的事儿,还让奴才好好伺候万岁爷,没别的了。”
  皇帝点点头,没再追问,和她掰扯完祁福晋的事儿,皇帝回头看了看满盘的绿头签子,差点忘了本来在干嘛了,顿了顿,手重新移向皇贵妃的签子。
  皇帝的手修长却不秀弱,是研得了笔墨也拿得起刀剑的手,祁果新心里七上八下正闹海,那么漂亮的一双手啊,不论做点什么旁的正经事都是赏心悦目的,偏偏要去翻别的女人的牌子,多么糟心。
  祁果新照例嚎了一嗓子“万岁爷”。
  皇帝早做好了心理准备,擎等着她的鬼哭狼嚎呢,在南炕上不动如山,“说罢,这回又是什么?”
  祁果新扭捏半天,翻遍了兜儿底也找不到话说了,只好故技重施一把,“万岁爷,要不奴才替您翻罢?”
  她还嫌没裹乱够?还想接着翻?皇帝斜眼乜她,“这回又想把谁的牌子偷出去?”
  皇贵妃跟恒妃的牌子,就是给她银子让她偷,她还嫌弃呢,祁果新皱皱眉,“万岁爷这话说的……奴才也不是谁的牌子都肯拿的。”
  越说越不着调了,皇帝咂摸咂摸,觉得话里似乎有哪里不太对,不是谁的都肯拿,却独独偷了礼亲王的牌子?
  皇帝缄默了片刻,手就那么悬在皇贵妃的牌子上似碰非碰,祁果新揪着心屏着呼吸瞧着,实在是受不了这般提心吊胆的苦了,“万岁爷,您这牌子还翻吗?”
  皇帝回了神,发觉今儿跟皇后进了顿膳,竟比视朝归来还要疲乏,甚至有些心力交瘁的无力感,皇帝捂了眼,朝七河虚弱地摆摆手,“下去罢……”
  祁果新不错眼珠地目送着七河顶着膳牌退出去了,成啦!成功妨碍了一回皇帝翻牌子,今儿还挺圆满,祁果新心满意足地纳了个福,“万岁爷且忙着罢,奴才就不在您眼前碍眼啦。”
  皇帝不屑于兜搭她,心想她对自己的定位还挺贴切,祁果新退到门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笑眯眯地又打个万福,“待明儿奴才学做得了翠玉豆糕,再回来孝敬您。”
  给明儿再来也铺好了后路,真是太完满了。
  祁果新喜滋滋地退了出去。
  皇帝握笔的手微微一颤。
  不知怎么的,心底突然生出了一种,被人溜了一遭的失落错觉。


第6章
  空口大话已经放出去了,可到底该怎么学做翠玉豆糕,难坏了祁果新。
  御膳房可不只是太监,膳房里人员混杂,内务府老爷们儿占了半边天,还有上宫外头请的厨役,更别说御茶膳房本就在内宫之外,一道朱墙隔开了天地,祁果新这辈子都甭想踏进那片广阔一步了。
  这么想想,祁果新突然心里一阵发酸,她叫茵陈,“陈儿啊,我想在坤宁宫里起灶火熬豆子,你说这可行吗?”
  前朝几把大火,烧得大殿都成灰烬末子了,谁还敢在内廷里起明火?
  茵陈说还是别了罢,内廷里大大小小的膳房不少,上内膳房拜师学艺去罢。
  皇后想干什么干不成,薛富荣提腿正要却行出去安排,祁果新突然叫住了他,“我在内膳房学,万岁爷不就瞧不见了嘛?那不成,临着南库排房北边儿的膳房,我得上那儿学做去。”
  祁果新说的是养心殿专属的大内御膳房。
  膳房而已,当皇后的想大摇大摆走进去,别说做豆糕,就是想架梯上房都行,但祁果新走着走着突然停了,回头绕道回了养心殿,她要特地去告知一声皇帝,她可是把承诺放在心尖儿上的,是个言必出行必果的好皇后。
  榜嘎揣袖子在抱厦底下望天,一见祁果新,榜嘎愣了愣神,皇后今儿来得还挺早,笑着上前打个千儿,“皇后主子,万岁爷在勤政亲贤里接见臣工,您得稍待会子。”
  皇后今日莫名的神采飞扬,脸上绽开了得意的笑容,“我就不进去了,劳您带句话给万岁爷,就说我要借他老人家的膳房一用,求他应允。”
  说罢眼神一使,茵陈照例给榜嘎塞了两个沉甸甸的实诚荷包。
  那头大内御膳房门口站着领班拜唐阿,远远瞧见坤宁宫总管太监薛富荣来了,忙上前拱手,问道:“薛爷,什么风把您老给吹这儿来了?”
  这种称呼让薛富荣很是受用,太监身子骨缺了一块儿,是心头挖心挠肺的碗大一块疤,最听不得别人叫老公膈应,而叫爷就不一样了,外头的公子哥儿也叫爷,你也是爷我也是爷,就跟俩人身份上平起平坐了似的,说来也真是悲哀,就得靠着一点假慰藉熨帖伤疤。
  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