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芳

分类: qsxs

从书架移除
―沈副使来了信,说要将翔庆军中产业与女儿做嫁妆来同你结亲,那送人来的兵卒脑筋直,又兼着急,问路时被人询问身份,便将此事直说了,是以不少人听得她是你未婚妻,怕过不了几日,街头巷尾,人人都要传开。”
  裴继安沉吟片刻,道:“这倒不怕,至多是我名声有损罢了――任由旁人说就是。”
  他语气十分从容,道:“至于沈家姑娘,若是沈副使无事,必会来将她接回去,婚事自然作废,此处就算有几个闲人碎嘴,山高路远的,扰不动她半分。”
  “若是沈副使那一处当真出了事,他产业根基全在翔庆,名声多半也要被毁,今上哪里是好相与的,沈姑娘孤身一个,并无浮财,也无人照料,还是罪臣之后,怕是难说亲事,届时我娶了她也好,裴家再不济,好歹能给一个落脚之处。”
  “当初父亲颇得沈副使照拂,眼下沈家遭难,我虽并无多少余力,也当是代父报恩之时了。”
  沈念禾听到此处,当真是惊出一身冷汗。
  原以为此身多少还有些钱物,谁料得竟是这般可怜。幸而沈父没有看错,裴六郎虽然不在了,裴家人品行依旧纯善,自家不至于沦落街头,担心一日三餐。
  至于那婚事,确实还要日后再说。
  自己果真身无分文,又无背景依仗,自然不能挟恩图报,强逼人来娶。
  非礼勿听,她虽是无意,到底此举十分不妥,既是确定无事,便轻手轻脚往后退,才将行到所住房间门口,却听前头一声“砰砰”作响,原是有人在外敲大门,又隔门叫嚷道:“三哥!三哥!”
  听声音是个少年郎。
  沈念禾还未来得及退进房,对面屋子里裴继安便持灯走了出来,见她站在门口,出声道:“不想把你吵醒了。”
  语毕,也不多话,自往前头开门去了。
  郑氏听闻,也出得门来,跟着歉声道:“是个熟人,那厮不晓事,把你也吵起来了,累不累的?我给你提水进屋?”
  沈念禾连忙谢道:“本来也要醒了,我其实当真没有什么,睡了这许久,又吃了药,已经大好了,我同婶婶去提水罢。”
  果然跟着郑氏往前头走。
  两人一前一后,才要穿进前堂,就见二人迎面而来,左边是裴继安,右边一个看不清脸的少年跟得紧紧的,将头左转,口无遮拦地同裴继安说话:“三哥,我怎么听外头人说你来了个未婚妻?还是翔庆府逃来的难民!说是七八个当兵的押着你强要成亲!这究竟是真是假的?”
  两边当头碰上。
  裴继安不悦地制止道:“谢处耘。”
  郑氏也叫道:“处耘!”
  那少年见势不对,抬头一看,正好与沈念禾打了个照面。
  裴继安手中举着灯,又有明月之光,把四人的脸都照了个清楚。
  郑氏出来打了个圆场,先同沈念禾道:“这是谢处耘,比你大一岁,同我们家继安是挚交,因他年纪小,性子难免跳脱些。”
  又同那谢处耘道:“这是你六伯旧交的女儿,你叫沈妹妹便是。”
  沈念禾先行了礼,复才抬头看去,只见对面那少年看着十六上下,竟是极出色的相貌,五官秀致,已是可用姝丽二字来形容,却又绝非女气。
  那谢处耘背后说人,谁想与正主恰好撞上,面上也有些尴尬,只是此时见得沈念禾,先看她打扮,再看她相貌,眉毛已是拧得死紧,即便强忍着,还是露出了几分嫌弃之色,又皱着鼻子,往一边侧了两步,复才简单回了一礼。
  两边擦身而过。
  沈念禾这具身体病了一场,耳朵照旧灵敏,即使走开了好些步,依旧听到后头那谢处耘嫌恶地道:“三哥,这姓沈的难道就是你那未婚妻?外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你不会当真要娶罢?她又脏又臭,样子也平平,看不出有什么好,还是翔庆来的,怕是已经不名一文,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哪里好意思强要你娶……”
  这话虽是有些不客气,可即便是沈念禾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其中很有几分道理。
  一旁的裴继安出声道:“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他语气严肃,其中有明显的警告意味。
  那谢处耘倒也听话,不服气地嘟哝两句之后,很快噤了声。


第5章 大魏
  郑氏在沈念禾前边带路,小声道:“处耘他爹多年前就不在了,他娘改嫁得早,本要带着儿子去新夫家,偏他性子倔,怎么也不肯,一个人留在宣县吃了不少苦。”
  “到得今年,他继父那一门转来宣州城中做官,时时要管着他,叫他十分不耐烦,难免生出几分脾气,回头继安自晓得去说,你别理这个不知好歹的。”
  沈念禾只笑了笑,并不说话,跟着进了厨房。
  里头并不大,除却两个灶台,另有锅碗瓢盆等物,一一按大小摆着。又在墙上挂了帕子,布巾等,角落里堆满劈成一般大小的柴禾,垒得方方正正,便是旁边竹筐里的菜蔬也摆得十分整齐,叫人一望就生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两个灶台上都坐了大锅,正“辍钡胤⒊鱿焐,虽然没开,也烧得很热了。
  沈念禾才要上前,后头便有人道:“我来罢,婶娘同沈妹妹去寻衣服便是。”
  原来是裴继安过来了。
  郑氏司空见惯,应了一声,便把沈念禾带了出去,回到原来房中,先搬了屏风、木桶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