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柏林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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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这个还能接着抽。”他说道。他的眼神明亮了一点,点燃了一支已经烧焦了的烟头。当大家都入睡之后,他的脸看上去不一样了。
“是吗?”你边说边走上楼梯,你对如何才能避免发出声响已驾轻就熟。你的脚踏在梯级的两端,这里的木头不会发出咯吱声。
你走进浴室,门上的锁只漆了一半,门也只能关上一半。你走到水槽的后面,蹲下身,摸索着取出一块松动的瓷砖。你所有的秘密都藏在水槽后面的那个洞里。你的手摸到了一个老旧的锡制铅笔盒,里面藏着一笔你盼望有朝一日远走高飞的时候能带走的私房钱,一个本不属于你的银色打火机,以及一包十支装甜阿夫顿香烟的崭新塑料包装,那是你一小时前小便时藏的。
你回到楼下,发现父亲的座位空了,被压得陷进去的垫子松了口气。把那包香烟放在他椅子的扶手上时,你听见烧开的水壶咔地一声停了。你坐得近了些。
他出现之前,你就听见了他的扁平足拖行的声音。他完好的那只手里拿着一个马克杯和一片叠好的白面包,因为他走路摇摇晃晃,茶水从杯子里洒出来,沾湿了白面包,又飞溅出几滴到地毯上。你的胸口一阵发紧,心里想着是否应该把烟交给母亲。
“水开了。”他边说边走进屋子,然后停了下来。他朝那包烟点点头,转向了你。他的脸紧绷着,深褐色的眼睛注视着你。
“这是什么?”他以为这可能是你玩的什么把戏。
“打开看看。”你说。他回头看了看烟,好像从胸中发出一声类似“噢”的声音。他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又发出了同样的声音,但这次他脸上的紧绷感消失了,松弛下来的面容更显苍老。他把杯子举高,坐回椅子上,小心翼翼地不让手肘碰掉香烟。过了好一会儿,在你看电影都快入迷的时候,你看见他打开了那包甜阿夫顿。
电影结束的时候你已经困了。你的父亲站起来,打开灯。他将自己烟灰缸里的烟灰都倒进了渐渐冷却的炉火里;它们只会阴燃着,你知道在明天下午重新生火前,它们都会待在炉栅里。你在沙发上转移着重心,仿佛打算站起来。他关掉电视机,说道:“我们八点走。”紧接着又说了一声“对”,然后走出了房间。
你听见他一步步上了楼梯,听见他小便的全过程,然后听见上楼的最后两步。一扇门打开又关上了。
你把房间里的杯子都收了起来,放在厨房的水槽里。你本来应该把它们洗干净,但你不想发出任何声音。你关了灯,站在黑暗中侧耳倾听:水龙头里的水无力地滴落,低风穿过了楼上的屋橼。你打了个寒颤,但依然一动不动,直到你确信他们都睡着了,屋子里再也没有声音。
你在椅子旁摸索着,跪了下来,开始揉搓自己的阴茎,直至它变硬,然后开始点燃自己记忆的余烬。吉尔小姐弯腰捡起商品,电视上穿着泳装女孩的广告。最后,你的思绪停在了莎伦·伯克的身上——她棕色的大长腿在迷你裙下交错着。此刻房间只剩下你的呼吸声,仿佛她的手粗暴地抓住了你的阴茎。她的眼睛和杂志上的照片一样遥不可及。你撩起她的裙子,紧紧地抱着她,这压痛了你们俩。她的呼吸和你一样变得急促,在最后一次颤栗中,一股暖意从你的手上溢出。你的手指缓慢而有力地继续动着,直到感觉消失,你身处一片黑暗之中。
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上楼去睡觉,气温低得好像每迈出一步都会下降几度。你很快脱掉衣服,床单冰冷。你可以听到身边围绕着好几个肺,都呼吸着同样的空气。你祈祷上帝保佑它们,但现在这几乎只是出于习惯。你环视了一下房间,高高的双层床,层层毛毯和外套下面身体的形状。你看到了科斯罗格夫先生死去的脸;你闭紧了双眼,但这景象依然没有消失。你想着他的尸体现在在哪里。在你翻身面向墙之前,肉铺里的大冰箱在脑子里一闪而过。

3
早上,太阳藏在薄云后面,预示着今天可能会是个艳阳天。但当你父亲的白色福特货车驶近位于蒙彼利埃商业街乔治时期风格的排屋[1]时,它还没有从云层中出来。你父亲就像一个河船船长一样,用手划动着方向盘。
你的父亲,他是个乡下人,年轻的时候跑到了都柏林,从来没找到归属感。然而,一旦你父亲将铲子插进泥土里,他的整个身体就会随着一个单纯的目的移动:他在生理形态上找到了自我,总算有了些意义。事实上,即使比他年轻几十岁的小伙子想要跟上他的步伐也很难,最终也只能跌倒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干活。即使是你的哥哥们也只能甘拜下风。
才不过九点,你就已经厌倦了繁重的工作。你从车里拿出工具,沿着一条绕着房子的狭窄小路,走到房子后面,来到花园里。你所碰触之物都又湿又冷,抗拒着昨晚的天气。你想休息一会儿,把眼睛闭上片刻,感受些许暖意。你担心自己会晕倒,想象着你的父亲窘迫地站在你身边,用他靴子的后跟踢你。
当你抱着最后一袋硅酸盐水泥,绕过角落进入花园里,并尽全力佯装毫不费力的时候,他在一旁说:“搅和搅和。”他站在那里,望着破碎的花园围墙;红砖散落在草地上,一扇铸铁闸门悬向一边,那是几周以前被强风吹倒的。一个渔夫和他的儿子在多基湾淹死了,他们的小船翻了,尸体被冲到海里不知所踪。当时,所有报纸都在报道此事。
铁锹在你的手中仿佛巨大无比。你想模仿父亲的韵律,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