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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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上来了,正想撂下勺子走人,可是突然鼻子一酸,发痒难耐,竟对着手里那勺热粥,一个喷嚏打了过去。
  于是乎,小白被喷了满脸的白色粘稠物,借着窗外朦胧的夜色和床边摇曳的烛火,气氛竟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暧昧。
  啊这……?
  一时间,景竹竟慌了神,不知道是该去清理小白脸上的白粥,还是先放下手里的碗勺。就在慌乱犹豫之中,小白的眉头突然皱了皱,舒展了一些又再拧成一团。手指像是被重物压着,想动却动弹不得的样子。毫无血色的嘴唇吃力地动了动,似乎欲言又止。
  “你……你醒了?”
  景竹撂下那碗白粥,火速用手指草草拨开小白脸上的米粒,企图销毁罪证。
  “……唔。”
  小白似乎是从喉咙里用尽全力挤出一点声音,还显得嘶哑呜咽。
  像是挣扎在一场令人绝望的梦魇里,小白的表情痛苦不堪,手指终于能使得上力气的他,仿佛溺水时寻找可以支撑的漂浮物一般用尽全力,在空中抓着什么。景竹见状,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他的手,给予一个支撑的动力。
  终于有了着力点,可是小白痛苦的表情并未缓解半分。景竹只好将他揽在怀里,不停地抚摸后背轻声细语地安抚他。
  “不要,不要……不!我没病,我不吃药……”
  “好好好,不吃药。”
  “别碰我,我好脏!脏……”
  “你不脏,不就是点粥嘛,没事我给你擦干净,乖啊。”
  “我没去……御花园,人不是我杀的!扇子……扇子丢了……”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你杀的……嗯?”
  虽然一直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安抚他,甚至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但是景竹突然意识到,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吃药,好脏,御花园,杀人,扇子……当这些词组合到一起,景竹感到有些错愕。
  眼前这个人,到底从何而来,又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跌跌撞撞倒在别人家门口?又为什么会在半梦半醒中情不自禁说出这样的话?
  随着一声声嘶力竭的喊叫,像是拼了命逃出噩梦,小白猛然睁开了双眼,无意识地用力推开抱着自己的人。景竹被突如其来的力量一推,一下子后仰撞到床沿,翻滚到地上,捂着被撞的右肩吃痛地嘶了起来。
  “喂,干嘛啊你!知不知道这样很疼的啊,嘶……这个没良心的!”
  景竹麻利地从地上跳弹了起来,龇牙咧嘴地看向小白。
  然而床上那位依旧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一脸茫然地扫视着四周,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伸手去摸脸颊,摸到脸上尚未来得及清理干净的粘稠白粥。
  似乎是在确认,小白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又盯着手上的米粒,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今天天气不错啊,太阳真大。你……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点粥……呸!我去给你炸点花生米,哈哈,哈哈哈……”
  景竹望着窗外的滂沱大雨,傻笑着挠了挠头。正欲起身,不料却被小白一把抓住。
  好凉的手!明明他满头大汗,手却怎的这般冰凉?
  “那个,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喷你脸上的!那边的房间可以洗脸,要不我去给你打点热水?嘶……你干嘛!”
  景竹打着哈哈想逃离现场,可小白的紧紧攥着他的手,一点也没有松开的意思,使得他被迫转身,直视着小白。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地观察这个神秘的男人。不得不说,小白长得是真的惊为天人。剑眉星眸,清新俊逸,唇畔含情,眉眼带俏,一双凤眸微眯,仿佛漾着一波春水,风情万种而纤尘不染,好看得像是画里的仙子。尽管如今模样有些许狼狈,但身上仿佛自带着一种体香,像是幽然的檀香,清雅宜人。
  景竹看得有些出神,愣愣地望着那双眼眸,自动忽略了他脸上滑稽的米粒。
  似乎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小白抬眸回望,思忖片刻,又继续开始保持沉默。
  “你怎么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
  “这样吧,明天我去请个郎中看看?”
  “……”
  “说起来,你怎么会倒在我家门口?你姓甚名谁,打哪来的?”
  “……”
  所有的疑问都被以沉默作为回答,这让景竹开始烦躁了起来,咂了咂嘴,去厨房烧水去了。
  这人,莫不是个哑巴吧,怎么问什么都不说话的?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倒是听不一般的,看起来大有来头。
  御花园,这人莫不是个王爷,再不济是个朝廷命官?可是他说人不是他杀的,可别是个……?
  对了,扇子!那把刮破手指的折扇,景竹也带了回来,气呼呼地随手扔到了灶台旁的柜子上。幸好没一气之下当柴火烧了。
  在身上擦了擦沾水的手,景竹走到柜子旁取出了那把小白随身携带的折扇。不得不说,这把扇子一看就非寻常物什。
  雪玉白纱铺扇面,檀香芊骨,金玉攒丝,是绝佳的上品。雪白扇面上用南锦华线绣着一朵不大不小的藕色莲,与扇柄上那朵小巧的鎏金点翠莲遥相呼应。
  莲……?
  这个男人仿佛站在迷雾之中一般,令人捉摸不透。景竹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从这个疑似哑巴的小美人嘴里也撬不出什么话,只打算等着明日请了郎中来,瞧瞧再说。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