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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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去年夏天,赵烟墨在大雨里把雨伞全部遮罩在她头上,自己淋湿了半个身子,却说:“向芋,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这样让人觉得温馨的瞬间,其实也只有在这段感情的开始才有。
  她不明白男人为什么是这样,追人时用尽浑身解数,在一起之后反而不懂珍惜。
  向芋该有的失望和伤心已经发生过了,一段感情邻近结束,居然还没有痛经令人难耐。
  她冷静地想:
  再吃最后一顿饭吧,也该分手了。
  到了秀椿街口,车子突然急刹,向芋随着惯性向前倾去。
  这么一折腾,小腹疼得冷汗淋漓,她抬头往车窗外看去。
  一辆纯黑色的奔弛在另一个方向驶过来,看样子比出租车更快到街口一些。
  车牌除了区域和字母,居然是44444。
  老帝都市人都有点迷信,觉得车牌号门牌号甚至电话号码,带上“4”不吉利,所以鲜少有人用。
  不知道是因为车子够贵,还是因为牌照够不同寻常,出租车师傅摇下车窗却没有立刻开口责备。
  对面的黑色奔弛向后倒了一段距离,把街口让出来。
  车后座窗口探出一只夹了烟的手,和烟雾一同散在空气中的是一个男声:“抱歉,您先。”
  司机师傅把车驶进秀椿街,停在烧烤店门口:“姑娘,你看你这么不舒服,烧烤这种东西还是少吃吧。”
  向芋愣了一瞬,然后笑着认真道谢:“谢谢您。”
  连只有一段路程同行的陌生人都知道递来关心,赵烟墨却不知道。
  这家烧烤店据说是老帝都建筑,是四合院改造的,还有点明清时大户人家雕梁画柱的影子,连灯都是复古的红灯笼。
  向芋忍着小腹的疼走进去,赵烟墨连忙拉了她的手腕往里走,边走边叮嘱:“小龙虾上桌儿半天儿了,就差儿你没来,都等儿你呢。”
  包间里几个男生都是老烟枪,排风扇都起不到什么作用,烟雾缭绕。
  几个男生一根接一根地抽,桌上的烧烤都是放了辣椒的,还有就是麻辣小龙虾和拌菜。
  向芋面前的餐具一直没拆,在烟熏火燎中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小腹的疼一阵一阵传来,疼得人越发没有精神在餐桌上耗下去。
  坚持了大概40分钟,赵烟墨和几个男生出去上厕所回来,走廊里传来他们大声吹牛的声音:
  “刚才瞧见个顺子车牌号,五个四,真他妈牛逼。”
  “人那车也是好车啊,奔弛S500顶配!”
  “那么牛逼不也跟咱们吃一家馆子?算个屁。”
  “就是,明儿咱赚了钱,也一样能有。”
  赵烟墨交的几个朋友,家里都稍微有点钱,小富。
  进了门就开始抖露家底:“奔弛S算什么,再看也是别人的,等我老子年底给我换个沃尔沃,带你们兜风去。”
  “要换沃尔沃啦?之前的大众不开了?”
  “开你妈!报废了它!”
  赵烟墨讨好地笑着接了一句:“别啊兄弟,不开了给我,报废干什么啊,给我开开。”
  向芋强忍了十分钟,才趁着热闹,平静地对赵烟墨说:“几点能结束呢?我有话对你说。”
  顾忌着赵烟墨的面子,向芋把声音压得很小。
  “今儿够呛能早了,一会儿还要去KTV呢。”赵烟墨也压低着声音说。
  向芋沉默地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积于这将近一年的感情,有某个比瞬间还短暂的瞬间,她其实希望张烟墨叫住她。
  像刚在一起时一样,体贴地问她,“是不是肚子疼,我送你回家”。
  但是赵烟墨没有,在一群“哎你女朋友怎么走了”、“是不是生气了”、“跟你闹别扭了”、“赵烟墨你也不行啊女朋友都管不住”的疑问中。
  他只是用他蹩脚的帝都腔调,轻描淡写:“悖女孩儿都矫情,痛个经儿就觉得天儿要塌了......”
  雨一直没再下,空气里是遗留的潮湿,从空调屋里走进这样的空气里,令人骨头都发冷。
  到底是21岁的女孩,刚走出校门,感性得毕业这件事都红了不止一次眼眶。
  分手时哪怕所剩的感情寥寥无几,也还是搅合着痛经特有的低落心情,让人想在这个雨天里落泪。
  向芋走了几步,迈出热闹的烧烤店,转进店旁的胡同,干脆坐在了一方矮石台上。
  石台隐在一片修剪缋饨欠叫蔚穆汤橹参镏后,隔绝部分喧嚣,只有屋檐落水淅沥滴答。
  所以一开始他们谁都没看见谁。
  向芋只是伤感了片刻,在抬眸时,才发现几步远的地方,是有人的。
  那是一个身高优越的男人,宽肩窄腰,站在不远处,举着手机正在打电话。
  这地方光线阴暗,只能看清那个男人有着利落的脸廓和清晰的下颌线。
  他把电话夹在肩和脸侧,摸出烟盒敲出一支烟,又拿出一个小盒子,用针状的东西戳了香烟口,然后塞了一个类似线香的东西在香烟里。
  男人的动作慢条斯理,垂着眸子,有一声没一声地浅淡应着电话里的对话。
  向芋第一次见一个男人把抽烟这件事做得像春水煎茶,优雅自如。
  原本只是无意识地把目光落在他身上,却在他的一举一动里,突然冒出了“谁令骑马客京城”的疑问。
  男人显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