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和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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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怀旬蓦然抬眸,看向漆黑的天穹,似乎想起了什么久远的过往,轻轻笑道:“往后千百年,你在九泉之下,千、万、要记得日日忏悔,日日悔恨。”
  看着兵将慢慢靠近,郑勇帝的双唇抖了抖,继而面容扭曲地哀嚎挣扎:“不!世间竟有你这样恶毒的人――”
  很快有人捂住了郑勇帝的口鼻,将他拖了下去。
  殿堂内重新安静下来,留下的众人皆是垂头静立,季怀旬却还是面色淡淡,仿佛刚刚只是说了一段寻常的问候话,没什么特别的。
  石铭虽然跟了季怀旬许久,但还是被刚刚的话吓得面色苍白。
  “依兄长的意思――”大约是太过心神不宁了,石铭一不留神,竟将往常喊惯的称呼脱口而出。
  好在话才说出个开头,石铭就猛然回过味来,咬着舌尖住了嘴。
  自重回九重宫阙的那一刻,站在他面前的青年就亮出了自己锋利爪牙和城府,哪里还是当年那个为了韬光养晦而隐姓埋名的石家长子石怀?
  斟酌好言辞,石铭低声问道,“臣已命人控制住沈府,依皇长孙的意思,这沈家又该如何处置?”
  回想方才郑勇帝所得的惨烈下场,石铭估摸着沈家也定逃不了被牵连的命运,毕竟当年谋害太子一事,手握兵权的沈家可是郑勇帝最大的帮凶。
  更何况季怀旬与沈家之间,还隔着一桩维持了不过月余的荒唐婚事。
  石铭设身处地想了一番,觉得如果是自己处在季怀旬的位子上,估摸着只有将沈家满门抄斩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听到问话,季怀旬神色沉沉,没有回答,只是道:“沈二小姐的身子怎么样了?”
  石铭准备了一肚子关于沈府动向的话,却没想到季怀旬单单只问了这一句,一时语塞,“是臣的疏忽,光顾着注意沈氏夫妻的动向,没怎么探查过后院,只依稀记得有人说沈二小姐已是油尽灯枯,估计没几日可活了。”
  不知为何,季怀旬正在解腰间的佩剑的手一顿,重复道,“油尽灯枯?”
  明明几月前还见她蹦蹦跳跳地在街坊间穿行,和身边的丫鬟神采飞扬的说些什么……
  季怀旬有一瞬间的晃神。
  与沈府联姻,不过是他为了避开公主选婿,不暴露身份的计策罢了。
  而在诸多京城适婚的闺中女子中,这位沈二小姐虽是将军之女,但非正室所出,并不受宠,于当时的季怀旬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季怀旬记得石大人是这样劝说他的:“委屈皇长孙熬过这个月,等公主选婿的风头盖过去,下官再寻个由头让你与那二小姐和离,一切便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后来也果真如此,除了石大人与石铭,没人知道他曾经以石怀的名字存活于世,也就没人知道皇长孙与沈家二小姐短短月余的浅薄姻缘了。
  “皇长孙?”见季怀旬静静出神,石铭忍不住唤了一声。
  回过神,季怀旬“嗯”了一声算作应答,眉间有浓重的疲倦弥漫开来。松了披风的系带,他抬脚往外走:“我乏了,后续的事情就交给你们,我去宫外散散心。”
  石铭拱手道是。
  脱下银甲出了宫门,季怀旬才觉得鼻尖的血腥味淡了下去。
  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了走,季怀旬心不在焉地想着事情,再等抬头就望见一处牌匾,明晃晃的刻着“沈府”两个大字。
  季怀旬一愣,继而皱紧了眉头。
  自己怎么走到这来了?
  沈府外围着的士兵认出是季怀旬,纷纷伏拜在地,振臂高呼,“见过皇长孙!”
  来都来了,季怀旬便不再纠结,索性上前几步。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身,“今日,辛苦诸位。”
  “随皇长孙一同替天行道,谈什么辛苦!”一个领头模样的将士恭敬行礼,似乎想到什么,有些为难,“沈府众人皆被我们关押在院中的一处,只除了沈二小姐……”
  “她怎么了?”季怀旬抬眼。
  “臣等问过沈府众人,得知沈二小姐病重已有月余,此前又来了一个道士,说沈二小姐缠绵病塌是因为沾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而被恶鬼缠身,这才让她独住在后院的,”将士为难道,“听了这话弟兄们都有些怕,不敢接近沈二小姐的屋子。”
  他们怕什么?怕那些子虚乌有的鬼怪神灵?
  季怀旬从来不相信这些。
  如果真有因果轮回,恶鬼索命,那为什么仁善的父亲会被郑勇侯那样卑劣的人取而代之,郑勇侯又为什么能在背德丧义后坐稳皇位,问心无愧地执掌江山。
  今日他能报仇雪恨,一雪前耻重回宫阙,也是十年卧薪尝胆后的结果,并没有依靠什么天运。
  求天不如求己,在明白这个道理后,季怀旬就再不怕任何事情了。
  不过也算是一桩幸事,季怀旬分神想了想,她那样病重,连床塌都下不了,若是蓦然见屋内闯进了将兵,受惊之下也只会加重病情。
  想着想着,季怀旬面色淡淡,抬脚轻车熟路地往里走,“罢了,你们守在这,我前去看看人。”
  将士本来想引路,却不想这位皇长孙比他还熟悉路,几步就没了影。
  这场婚事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一个月,对自己这位妻子,季怀旬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印象,单知道她姓沈,周围人惯喊她“沈二”。
  连个“小姐”的缀称都没有,可见她是多么被人轻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