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宠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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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世子妃配不上世子这一说?
  元吉想到了那些人对林纨的恶人恶语,恨恨地咬了下牙,进了庖房,想要为顾粲拿些饭食放进屋里,这样多少能提醒主子用些。
  进了顾粲所在的屋间后,元吉见顾粲正失神的看着他手中的物什,他不敢扰了顾粲,只将盛有野菜羹的旧陶碗轻放在了小案上,便悄悄地退下了。
  顾粲似是并未察觉到元吉的到来,直到元吉走出了屋间,他都没有抬头。
  他的手中,拿了一断裂的琢玉梳,那上面透雕的纹饰并不繁复,是清雅别致的玉梅雪柳。
  这琢玉梳,是林纨的旧物。
  也是顾粲手中,她的唯一遗物。
  洛阳早就不再流行簪梳高髻这种发样,但林纨却时常戴着那玉梳,她曾对顾粲说过,这是她母亲生前最喜欢戴的饰物。
  顾粲看着那梳子,耳畔仿若出现了林纨温柔的声音。
  她柔软乌黑的发,也仿佛,缓缓地穿过了他冰冷的掌心。
  顾粲知道,这一切只是幻觉。
  林纨生前,他也只为她梳过一次发。
  二人成婚的时日过短,不到一年,就逢上了家族生变。
  以至于,他从未与妻子说过,他爱她。
  他能保下这条命,只被贬为了庶人,也全是因着妻子拼死以救的缘故。
  顾粲喉结微动,却并未落一滴泪。
  他清冷的眸中染上了猩红,神情倏然变得阴鸷又骇人。
  事到如今,他拖着这具已经残疾的躯体,苟活于这世间,又有何用?
  顾粲恨极了自己。
  自他十七岁从凉州入洛阳后,虽被景帝奉为上宾,实则却是质子,是景帝用来制衡其父顾焉的人质。
  他天资并不差,甚至还要强于他的父亲顾焉。
  或许是因着身份,又许是因他性情本就孤傲,顾粲并不愿涉入洛阳的朝堂纠纷中。
  以至于,顾家和林家出事后,他就如同一个废人,毫无用处可言。
  邺朝建都后,有两次雍凉之叛,都与顾焉有关。
  太渊元年,顾焉是平息叛乱的人。
  太武五年,顾焉则是发起叛乱的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洛阳的政势诡谲多端,景帝性情一贯多疑,借此时机,在顾焉败绩后,又一举端掉了洛阳的两大家族――林家和林纨之母谢氏所在的谢家。
  景帝得以大权独揽,不再受权臣和世族的制衡。
  有胜者,就有败者。
  顾粲就是那残活的败者。
  败者的心中总是不甘的。
  若能回到他十七岁初进洛阳之时,凭他之能,若是他想,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人又怎会回到过去?又怎能再重活一世?
  顾粲苦笑了一声,笑的极为凄惶。
  若能重生,他最想做的,并不是报仇。
  而是将他病弱的发妻护好,给她最好的一切,再不让她受这么多的苦痛。
  顾粲再度想起,林纨死后,他抱着她冰冷的尸身,和她身上流出的,那将雪地染红一片的鲜血。
  心房猛地紧|窒。
  顾粲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缓而痛苦的阖上了双目后,他再度紧紧地攥拳,将那断梳紧握在了手中。
  *
  一月后。
  洛阳史官记:
  原镇北世子顾粲,亡于太武六年冬,其旧仆草葬之。

  ☆、001:重活一世

  “贱妇!”
  “贱人!”
  “林家毒妇,还敢抛头露面,出来受辱?”
  一群面露凶相的百姓涌向了林纨的方向,咒骂声刺耳不绝,林纨意识还处在混沌中,还未来得及逃脱,便被一民妇恶狠狠地撕扯住了鬓发。
  乌发几欲从头皮发根处断裂,林纨想呼救,但她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大雪初霁。
  林纨晕厥在了雪地上,艰难地颤着双臂,举到头顶,护着自己的脑袋,希望能扛住这些毫不留情的击打。
  那些人却丝毫没有想放过她的念头,反倒是变本加厉地对着她拳打脚踢。
  不知有什么人混入了这些恶民中,并掏出了一把泛着银光的匕首。
  剧烈的锐痛突至,林纨喉中蔓上了腥甜,她呕出了一口浓血,腹部也不断地汩着血。
  那鲜血在寒冬中还冒着热气。
  恶民们的神色突然变得惊惶,他们也没想到,竟有人要拿匕首捅她。
  一见林纨要断气,又骂骂咧咧地咒了她几句,便都略带仓皇的四下散去。
  林纨的身上疼的浑身痉挛,冷的发颤发抖。
  她想求人,救救她。
  可是没有一个人来帮她。
  深陷囹圄,痛苦,无边的绝望……
  “翁主,我们到安澜园了。”
  丫鬟香芸的声音从车舆外传入,林纨终于从梦中惊醒,她出了一身的虚汗,神色惨白。
  香芸见自己主子不回话,心中略有些焦急,复又唤了一遍:“翁主...您?”
  林纨仍未从梦魇中缓过神来,心跳如擂鼓般,“咚咚咚”地撞击着四下胸臆,咽喉因着心跳过快,有些微痛。
  她用手捂住了心口,神色微恹,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
  洛阳正值盛夏,林纨下舆时,暑热打头,被炙烤了多个时辰的地面也向上蒸腾着热气。
  偶有一阵风刮来,也是裹挟着潮湿的热浪。
  香芸和侍从们觉察到了林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