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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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上前与之搏斗。
  于是在这短暂的空隙中,能逃的人全都逃掉了,路习之也想要跟着逃,但是好奇心起,却又舍不得挪动步子。他注意到,那冰块的中间,有一片阴影,显然其中冻结了什么东西。夸父所膜拜的,无疑也是这个东西。
  这究竟是什么?路习之猜测着,是什么稀罕的财宝,还是他先人的骨骸?看他那副虔诚到要死的神态,多半是先人的尸骨一类的吧……
  正在胡思乱想,耳中听到一阵刺耳的声响,好像是有什么特别沉重的东西,正放在滚轮上缓慢地滚动着。不用回头看,他就知道,这帮白吃饭的兵怕得狠了,竟然推来了用于攻城战的投石机。
  这帮蠢蛋,路习之禁不住在心里骂道。投石机的精确度仅限于大尺度的兵团作战,想要在城市的巷陌中准确地击中一名夸父——即便这是名比一般同族更大的夸父,也至少会需要击毁几十座民房作添头。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恐惧所能给人带来的力量。一偏头,他吓了一大跳,士兵们竟然一口气推来了六部投石机,看来是不把夸父砸成肉酱誓不罢休。在六部投石机的火力下,路习之再浑不吝,也不敢久留,那些牛犊一样大的磐石可不长眼睛,管他路习之还是夸父,统统照砸不误,即便砸死了他,最后肯定也算在夸父账上,死了多冤呐。
  他摇摇头准备离开,纯属鬼迷心窍,他想起了一句夸父语,于是禁不住念出了声。
  “你还会夸父语?”后来听他讲故事的人十分崇拜地问。
  “咳,会个屁!”路习之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我那会儿经常溜到格斗场去看夸父俘虏的格斗,每一次当其中一方将自己的敌人打倒、准备取他性命时,他都会提着武器指向对方,嘴里大喊一句夸父语,发音就好像我们说‘姑娘漂亮’……”
  “‘姑娘漂亮’?”对方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路习之脸上微微一红:“我、我那时候哪儿知道啊,我以为他说的是‘你死定了’‘你完蛋了’或者诸如此类的什么玩意儿,用在那个场合还蛮应景的,后来才知道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可是已经晚了。”
  路习之自以为这句话说得很小声,断没有料到夸父霍然站起身来,将身躯扭向他。当他发现说出这句话的竟然是个人类时,那双足有人头大小的眼睛瞬间瞪了起来,放射出莫测高深的寒光。
  这一眼瞪得路习之魂不附体,他悔得几乎要撕掉自己的嘴巴,假如撕掉嘴巴能消除夸父对他的关注的话。然而夸父对远方缓缓逼近的投石机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是牢牢地瞪着自己,嘴里像打雷一样说了几句什么,可惜路习之半句也听不懂,唯一能看懂的是夸父的动作:夸父伸出右手,张开五指,插入了冰块中,将冰块扛在肩上,随即大步向自己走来。
  他用空闲的左手像拎小鸡一样把路习之拎了起来,后者完全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一面在心中把自己痛骂上几百遍,一面体会着如同羽人一般的飞翔的快感。虽然这种飞行是完全被动的,他所能做的仅有无力地踢几下腿,看着自己的身体同夸父一起向着笨重的投石机猛冲过去。

第一章 1
  老师对青奚的评价是:此子脑后生有反骨。这个评价遭到了青奚本人的反对,理由是“我全身上下都生着反骨”。此后他部分修正了这一说法,因为至少还得留出两块正常的肩胛骨以便凝翅。
  后来老师一直抱怨说,有一天羽人们会来找他算账的,因为他拐骗了一个万中无一的可以随时凝翅的人才,把一个本应当成为鹤雪士的年轻人改造成了现在的土拨鼠。这种毫无节操的明贬实褒引起了其他学生的嫉妒和愤慨。
  “不是光能飞就可以做鹤雪的,”铁钉沃勒说,“鹤雪可不是一般的羽人,那是一种……是一种……”
  他支吾了一阵子,却也说不出点别的名堂来,河络虽然算是这个时代与羽人交战最少的种族,但真正的交流也不多,彼此之间的了解依然很浅。他这一生也没有见到过一个真正的鹤雪士,鹤雪的种种神奇之处,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行啦,老铁,”青奚嘲弄地望着他,“我知道鹤雪给你们河络带来的心理阴影,与其对别人说三道四,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把你们的乌龟壳变得更坚韧,以免再被一次次地打穿,多丢人!”
  他所说的“乌龟壳”,指的是铁钉沃勒的将风。下午的时候,他硬迫着沃勒陪他“切磋切磋”,结果毫不客气地在对方的将风上留下了十七八个大洞,够河络修补一阵子了。
  偏偏这厮还要火上浇油:“就算是根萝卜,也不能站在那儿被人连捅十七八下,难怪你们河络生来就不怎么能打仗呢。躲到乌龟壳里,岂不是只有挨打的份?”
  就算是根萝卜,听到羽人这话也会相当恼火,河络不善言辞,沃勒听了这话满面通红,但技逊一筹反驳起来也是底气不足,只能躲到一旁去生闷气。其余弟子看着青奚,目光中颇为不屑,却也拿他没办法。
  因为老师喜欢青奚,喜欢他那种不安分的思维。老师常说,九州有文字记载的历史都有好几千年了,博学多才的智者和绝顶聪明的民间异士恐怕得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多了。
  “但是有谁找到过龙吗?”老师唾沫四溅地发挥着,“没有!从来没有!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