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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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感多于提防。不过有时连何夕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当老麦和江雪站在一起的时候显得那样协调,无论是身材相貌还是别的,这个发现常常会令何夕一连几天都心情黯然。但是江雪的态度极其鲜明,她毫不掩饰自己对何夕的感情。有一次老麦带点不屑地说“小孩子的感情靠不住”,结果江雪出人意料地激动了,她非要老麦为这句话道歉,否则就和他绝交,结果老麦只得从命。当时老麦的脸上虽然仍旧挂着笑,但何夕看得出老麦其实差点儿就扛不住了。在这件事情之后老麦便再也没有做过任何形式的“反扑”—如果那算是一次反扑的话。

何夕在想要不要答应江雪,他每个星期天都答应母亲回家吃晚饭的,如果去滑旱冰晚上就赶不上回去吃饭的时间了。但是江雪显然对下午的活动兴致很高,何夕还在考虑的时候,江雪已经快乐地拉着他朝她家跑去,那是位于学校附近的一套商品房。路上江雪银玲一样美妙的笑声驱跑了何夕心中最后的一丝犹疑。

(三)

江北园解下围裙走出厨房,饶有兴致地看着江雪很难称得上娴静的吃相。退休之后他简直可称为神速地练就了一手烹调手艺,高兴得江雪每次大快朵颐之后都要大放厥词称他本来就不该是计算机系的教授而应当是一名厨师。也许正是江雪的称赞使他终于拒绝了学校的返聘,并且也没有接受另一些单位的聘请。何夕有些局促地坐在江雪的身旁,半天也难得动一下筷子。江家布置得相当有品位,如果稍作夸张的话可称得上一般性的豪华。以江北园的眼光来看,何夕比以前常来玩的那个叫什么老麦的小伙子要害羞得多,不知道性格活泼的江雪怎么会做出这种选择。不过江北园知道世上有些事情是不能够讲道理的,女儿已经大了,家里人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代她去判断了。

“听小雪说你是数学系的硕士研究生。”江北园询问道。

何夕点点头,“我的导师是刘青。”

“刘青。”江北园念叨着这个名字,过了一会儿有些不自然地笑笑说,“退休后我的记性不如以前了。”

何夕的脸微微发红,“我们系的老师都不太有名,不像别的系。以前我们出去时提起他们的名字很多人都不熟悉,所以后来我们都不提了。”

江北园点点头,何夕说的是实情。现在C大最有名的教授都是诸如计算机系、外语系、电力系的,不仅是本校,就连外校和外单位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大名—有些是读他们编写的书,有的是使用他们开发的应用系统。不久前C大出了件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一位学生发明的皮革鞣制专利技术被一家企业以七百万元买走,尔后皮革系的教授们也荣升这一行列。

“你什么时候毕业。”江北园问得很仔细。

“明年春季。”何夕慢吞吞地夹了一口菜,感觉并不像江雪说得那样好吃。

“联系到工作没有。”江北园没有理会江雪不满的目光,“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何夕的额头渗出了细小的汗珠,他觉得嘴里的饭菜都味同嚼蜡,“现在还没有。我正在找,有两家研究所同我谈过。另外,刘教授也问过我愿不愿意留校。”

江北园沉吟了半晌,他转头看着笑眯眯的女儿,她正一眼不眨地盯着何夕看,仿佛在做研究。

“你有没有选修其他系的课程?”江北园接着问。

“老爸。”江雪生气地大叫,“你要查户口吗?问那么多干吗。”

江北园立时打住,过了一会儿说:“我去烧汤。”

汤端来了,冒着热气。没有人说话,包括我。

(四)

老麦姿态优美地滑过一圈弧线,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酣畅。何夕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脚下凭空多出来的几只轮子,心知自己绝不是这块料。江雪本来一手牵着何夕一手牵着老麦,但几步下来便不得不放开了何夕的手—除非她愿意陪着何夕练摔筋斗的技巧。

这是一家校外的叫作“尖叫”的旱冰场,以前是当地科协的讲演厅,现今承包给个人改装成了娱乐场。条件比学校里的要好许多,当然价格是与条件成正比的。由于跌得有些怕了何夕便没有上场,而是斜靠着围栏很有闲情般地注视着场内嬉戏的人群。当然,他目光的焦点是江雪。老麦正和江雪在练习一个有点难度的新动作,他们在场地里穿梭往来的时候就像是两条在水中翩翩游弋的鱼。这个联想让何夕有些不快。

江雪可能是玩得累了,她边招手边朝何夕滑过来。到跟前时却又突然打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急旋方才稳稳停住。老麦也跟着过来,同时举手向着场边的小摊贩很潇洒地打着响指。于是那个矮个子服务生忙不迭地递过来几听饮料。老麦看看牌子满意地笑着说你小子还算有点记性。

江雪一边擦汗一边啜着饮料,不时仰起脸神采飞扬地同老麦扯几句溜冰时的趣事。你撞着那边穿绿衣服的女孩好几次,江雪指着老麦的鼻尖大声地笑着说,别不承认,你肯定是有意的。老麦满脸无辜地摇头,一副打死也不招的架势,同时求救地望着何夕。何夕觉得自己在这个问题上帮不了老麦,只好装糊涂地看着一边。算啦,江雪笑嘻嘻地摆摆手,我们放过你也行,不过今天你得买单。老麦如释重负地抹抹汗说,好啦,算我舍财免灾。何夕有点尴尬地看着老麦从兜里掏出钱来,虽然大家是朋友,但他无法从江雪那种女孩子的角度把这看作一件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