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凶猛:战国大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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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赵家军北夺了狄人两个城池。赵无恤闻讯,正在吃饭,立刻满脸忧虑,把手里的米饭捏成了饭团(当时吃饭用手抓,菜才是用筷子夹,汤用勺),说:“我们一上午拿下两个城池,这不符合客观世界的物质规律啊。暴风骤雨不可能持续一个早上,中午的太阳也不过只是一会儿。目前我们赵氏积累德行太少,进速太猛,反倒灭亡。”
这些话几乎就是老子《道德经》的原文。可以看得出来,赵无恤因为是姨娘生的,从小卑贱,习惯了道家的阴柔,他从前灭取代国,就是通过假装卑恭,以柔克刚,诳杀代王而实现的。但赵无恤的这种窝窝囊囊的守雌哲学,被我们非常牛气的智伯狠狠地看不起。
智伯执政第十八年,突然想起范氏、中行氏来了。这俩氏自从被赵简子联合众卿打跑到齐国以后,已经二十八年了,但他们留在晋国本土的田产还是原封未动。于是智伯带头,叫上赵、魏、韩,把范氏、中行氏的田产,全部瓜分了。
这个“私分国有财产”的罪行触怒了国君晋出公,大权虽已旁落的晋出公暗中联络齐鲁两国,调兵来灭智、赵、魏、韩四家,夺回国君的荣耀。这个不自量力的蹩脚主意没等实施,就被警觉的四家联手粉碎。四家抄起武器,把自己的国君打跑了。(只有在犯上的时候,四家才是齐心协力的啊)。
可怜的晋出公死在出奔的道路上。智伯又立了一个晋哀公(唉,这个可怜的名字啊,凑活着对付几年吧)。由于智伯这些卿大夫家族自有封地和封地上地军队与粮食,势力积累了上百年,以至于可以凌逼国君。分完范氏、中行氏的地,国君又是他一手扶立的,智伯感到自己伟大得一塌糊涂。而赵、魏、韩三个胆小鬼,纯粹是寄活在我的卵翼下,跟着我的沾光。所以,智伯就非常想给这三个吃白饭的家伙看看脸色。
次年,智伯跟魏桓子(魏家掌门人,跟随重耳长征过的九袋长老魏仇的六世孙)、韩康子(韩家掌门人,晋司马韩厥的三世孙)一起在蓝台喝酒。席间,智伯不仅戏弄了韩康子,还污辱了韩康子的家臣(具体细节不详,不排除喝尿的可能性)。智伯的家臣比较谨慎,建议智伯说:“主公,您这么侮辱了他们,应该防备着他们的报复!马蜂、蚊子虽小,也会咬人啊。”
智伯哈哈大笑,豪迈地说:“我不报复他们就是好事了,这两个吃白饭的家伙。”
三年后,智伯继续找茬,他派人对三家说:“咱们的国君太可怜了,你们都看见了。(是啊,要不怎么叫晋哀公呢)。咱们身为上卿,都应该忠君爱国。没有大家哪有小家,大河不满小河怎么满。所以,每家各自拿出些地方来,赞助给国君,我建议。”
韩康子最窝囊,排在四家之末,赶紧跟家臣商量,不拿出来吧,怕智伯找着了借口,正好来打。拿出来吧,白吃亏,准被智伯私吞。家臣说:“吃亏不要紧,只要主义真。亏了我一个,还有后来人。等他智伯吃惯了便宜,吃甜头上瘾,就会再跟别人伸手。别人不买他的帐,到时候打起来,咱就有戏瞧了。”耶,这主意不错,就当花钱买张戏票吧,韩康子拿出文书,划出一个万户人口的封邑,用铜玺盖上大印,送给智伯。
智伯接了,算你小子还不傻,然后把黑手又往魏桓子面前一伸:“快,该你了。”魏桓子很想拒绝,家臣劝说:“人家韩家给了,咱要是不给,不是等着被他智氏打吗,咱也给吧。《周书》上说‘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与之’嘛。”于是,魏桓子也盖了个戳,交出一万家。
智伯看了看清单,基本满意了,就差赵无恤了。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个硬骨头。

三家分晋四
赵无恤是个“守雌主义者”,赵家从赵衰、赵盾、赵朔、赵武一脉下来,都比较文质,心慈面软,类似大宋朝偃武修文的赵姓皇帝。这种家族性格刚好跟智氏的粗鲁桀骜相映成趣。但是,赵无恤外边虽柔,内里却刚,他不准备再伏首贴耳了,毅然回绝了智伯的使者。他说:“土地是先人的产业,我哪能随意送人?”使者一走,赵无恤赶紧把僚属张孟谈叫来:“智伯移兵打我的话,我该怎么办?以赵氏的力量跟他对抗,众寡悬殊,孤木难持啊。”
张孟谈说:“我们在北方的晋阳城,城垣坚固,仓廪充实。我们治理那里宽恤有恩,政教清明,不把老百姓当作蚕茧来抽丝,所以人们愿意效死。”
“对啊,我爹在的时候,也嘱咐我,如果出现三长两短,不管相离多远,也要跑到晋阳去。那是我爹在北边边境上新修的一座坚城啊。”
于是,赵无恤收拾东西,避敌锋芒,北上退保晋阳。《战国策》中有这么一句话,赵无恤“令车骑先至晋阳”。这大约标志着骑兵的出现,但还是和车兵混合编制的,尚未成为独立的兵种,而且数量极少。
晋阳在今天的山西中部太原城西南郊,左山右河:东有恒山、太行之险,西是汾河、黄河之固,并且远离晋人的活动区(晋人在山西南部),是个很好的拥兵自重的地方。郊外的空气真好啊,公元前454年,赵无恤一边欣赏着新兴的晋阳城外的山景,一边在城头检查工事。晋阳城的一个特点就是“固”。南北长十里,城墙厚度三十米,坚厚的城墙以夯土打造,中间还加固以木桩、石础。晋阳人心也很固,百姓心无二志,不会哗变。但是,赵无恤担心武器弓箭不够用,一旦打起持久战来,弹尽粮绝,光有个城墙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