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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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架子上挂满女装。再就是茶几,上面放着一台老式音响。然后是一条棕色的复古沙发,沙发前立着两块画板。
  最打动黎青梦的地方,在于沉船内部,废弃的木板和木板之间,有被海水和岁月风化的痕迹,这个缝隙中间,奇迹地长出了几朵小花。
  而茶几上还有一个小喷壶,是用来浇灌它们的,细心维持着这份生机。
  身后康盂树跟着进了船,随意道。
  “这曾经是我和我弟的秘密基地。”
  他看向她。
  “但现在,它也是你的了。”


第5章
  黎青梦自动把康盂树的话理解为,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许把这个地方说出去。
  这一个晚上,她开始了在沉船的第一堂美术课。
  她打算从基本的素描开始教起,就地取材以那个小喷壶的几何为参照物,当作这堂课的目标。
  由她起手先做示范,聚精会神地盯着视线前方,像一个出剑利落的女侠,三两下就在纸上复制出了一个喷壶。
  这只是第一遍。
  到第二遍,她开始带着康嘉年画,一根一根线条地拆解。不时观察康嘉年拿笔的姿势,上手帮他调整,告诉他画到哪边该手臂用力,到哪边该手腕带力。
  她在观察康嘉年的同时,某人也在观察她。
  康盂树将茶几边的椅子拉过来,两脚打开,反过身手臂撑着椅背坐,下巴就搁在手臂上,斜着脑袋看她。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很帅,那么,认真投入到专业里面的女人也不赖。
  会有一种自发的气场,让人很难把目光移开。
  黎青梦不分神也感受到了这股视线,瞥了一眼康盂树。
  他毫不心虚地回视:“看什么?我在监督你的教学。”
  黎青梦问:“您还满意?”
  “凑活。”
  他懒洋洋地打个哈欠,扭过头开始睡觉。
  *
  康盂树一直睡到他们下课,正好送黎青梦回家。
  没办法,人是他接过来的,这大晚上的,总得负责到底。至于康嘉年嘛,就自己回家,沉船离骑楼老街近,康家就在骑楼老街里头。
  两人顺着原路开回,黎青梦告诉他地址之后两人就一路沉默。
  眼看着快开到老式的筒子楼,康盂树才开口,故意提起她刚才那句教完算数的话,很欠打地问。
  “那要我和康嘉年说吗,你下次就不教他了?还是你去和他说?”
  黎青梦在头盔下抿了抿唇。
  刚才离开沉船时,康嘉年还神采奕奕地问她有没有画画天赋,她诚实地回答有。
  康嘉年眼睛一亮:“那太好了,说不定我很快就可以上手人像了。”
  康盂树插嘴:“给哥画帅点。”
  “谁说我要先画你哦――”他看向黎青梦,“我当然要先画姐姐!”
  黎青梦内心微动,尔后道:“那我等着验收了。”
  她收回思绪,对着康盂树说:“算了,再教几次也不是不行。”
  前头传来康盂树的一声嗤笑,让黎青梦火大地又想收回刚才的话。
  但想想还是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
  那句不教本身也是没经过大脑思考的气话,觉得教学环境太离谱。
  但离谱的近义词,是异想天开,天马行空。
  这些词又代表着惊喜。
  她会想在那里画画的,比起眼前的这个筒子楼,比起那扇只能看见火车不停迎来送往却无法带走她的窗口。
  电瓶开到路灯寂寥的旧街,夜空有流云将月亮遮住,将一切打暗。
  黎青梦下车,把头盔还给他,转身前,犹豫了一下问:“那个秘密基地,你们有给它取过名字吗?”
  康盂树接过头盔,闻到上头附着着一丝隐隐约约的香波。
  似乎是一种樱花味道的洗发水。
  他被这抹隐约的气味恍了神,慢上半拍,回道:“……没有,这也需要名字?”
  “那我可以给它取名字吗?”
  “说来听听。”
  黎青梦的声音在夜风里浅浅的。
  “――‘被遗忘之地’。”
  即便是被遗忘之地,灰败的空气里也能重新开出鲜花。她承认,今晚这艘意想不到的沉船,突然给了她一些微不足道的勇气。
  但她的生活并没有因为沉船这个小插曲有多少改变,除了赚到外快,依旧每日固定去医院住院部照顾黎朔,再去店里上班。
  这天美甲店调休,她约好傍晚去给康嘉年上第二次课,白天就一直在医院里守着黎朔。他的肝腹水最近胀得厉害,得不停给他按摩腹部才会好受些。
  黎朔强忍着不说疼,还担心她会手酸。
  黎青梦故作轻松地开玩笑说,这比去健身房甩绳子管用。
  这之间医生把她叫到诊室,谈到黎朔现在的情况,建议还是尽早手术。
  黎青梦一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将黎朔转到京崎的医院去,她担心这里的医疗条件可能不够好,但转过去的问题也很多,医疗费太高昂,迄今好不容易建立的生活节奏全部打翻,再加上去京崎的这一路途,她都会担惊受怕黎朔出现意外。
  因此这一阵子,她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早上起来一梳头发,一掉一大把。
  在医院再次催促之后,她和医生沟通了手术的难度问题,在对方提到把握还是挺大的之后,她决定还是在南苔尽快手术。
  回到病房后,黎朔有些紧张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