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与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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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没有。”
毛岸英:“敌人有啊。不懂坦克怎么打坦克?”
对一个辩证唯物主义者来说,这理由太强大了。毛泽东沉默。
已经明朗了情况,毛岸英很懂事地转移话题:“爸爸来试试衣服吧?”
他帮着把衣服袖子张开,那很像一个拥抱的姿势。
所以毛泽东没试衣服,而是拥抱了儿子。
毛岸英颇为意外:“爸?”
从不知所措,到理解了父亲罕有的情绪流露,安心接受。

一九
船扮演着这个家所需的一切,要睡时它就是床,爸妈一头,哥儿俩一头,赤贫,逼仄,安宁。吃完就睡不属于万里的年龄,他瞪着船篷外的月亮,无声地和哥哥争抢被子……是儿时的旧梦重温。
千里气够呛,这年头的交通回趟家能累掉半条命,可他这老弟打算闹他个一夜到天明。干脆就上手揍,压着嗓子吼。
千里愤愤地:“睡觉!睡觉!”
怕吵到爸妈,只好轻打,万里是真不在乎:“想睡觉?枪给我。”
千里懒得饶舌:“拿去。”
万里惊喜:“你在做梦。”
万里就想扑上来撕巴,千里一只手生摁住:“有动静。”
他们的居住环境一伸头就到了室外,于是篷船上伸出了两颗头。

确有动静:他们在山底的江岸,而半山道上驰骋来一小队骑兵,高擎着火把,通讯是真的靠吼,但也因此满满的杀伐之气。
骑兵:“花红新!花红新副师长!军团指挥部命令!”
此地回声本来就重,蹄声阵阵,人喊马嘶,层层叠叠地传开。
几乎立刻,一个一听就属于军队的嗓门从山顶上轰炸般回应:“花红新报到!”
骑兵:“探亲中止!返回师部!火速!”
山顶传来:“花红新收到!”
火光和蹄声远去,看来他们要通知到不止一个。

千里:“是一个军团的兄弟部队。”他多少知道那代表什么,于是有点茫然。
而万里则是神往,他神往他就要参与,提气。
千里抓起被角把那家伙的纵声长呼给堵了回去。
“别闹。”之前千里还有些戏谑,现在则只剩严肃,“明天我先回部队。”
万里边吐破棉絮边不惊反喜:“带着我?”千里摇头。“你说过的!”
千里答:“爸妈不让。现在我也不让。”他看着山腰上渐远的火光:“因为要打仗了。我们得解放台湾。”
万里不服:“打仗有什么……”
千里把枪递了过来:“……了不起?”
万里立马伸手去抓,然而枪在千里手上耍得蝴蝶似的,他就是抓不着。
千里:“就是没什么了不起,才不想让你掺和。百里说,把该我们打的仗打完了,傻小弟就做点傻小弟开心的事好了。”他卸了弹匣,检查了弹膛后把枪扔给万里:“就一晚上。我真得睡了,明早还赶路。”
万里一把扑住。千里倒头秒睡,这恐怕是他能安歇的唯一办法。


清晨。十里不喜欢被人看到他的软弱,所以船泊得远离船民的聚落。尽管他坚硬笔挺得像根船篙,可老伍家的人自尊心都有些过头。
千里看看爸,看看妈,看看万里。万里在爸妈身后眼珠子转得滴溜的,也不知在动啥歪脑筋。说真的,千里走得有点没脸,昨天回,今天就走,他又没法跟爸妈解释。
千里:“立春就回来,帮你们盖房子。”
十里笑得有点讥诮:“不急。哪件事都比这个破船要紧。”
千里:“这个破船对我来说和新中国一样紧要。”
十里:“说话都听不懂了,还不如不懂事。”
千里:“万里?”
万里赶苍蝇一样:“走吧走吧。”
千里没好气地一把拧住,从万里身上把枪搜出来,在弟弟炽热的眼神中装上弹匣,放回枪套。
千里:“我……”
十里拽了妈妈和万里就回船舱,妈妈还就着帘子想再看一眼,十里把帘子放下来。于是千里只好挠着头,对着帘子干瞪眼。
千里道一声:“爸,妈,走啦。”
跪也跪过了,敬礼也不是,千里只好深鞠了个躬,走了几步回头,帘子仍关着,千里忽然没来由地无比哀恸,相比之下昨天都不算个什么。
但没来由也就没有发作的理由,于是千里安静地走了。

十里从帘缝里看着那个沿江的背影,骄傲而凝重,仿如自己以一力撑起整个家的当年,千里感受到的哀恸同样袭击了他。老头吸了吸鼻涕,忽然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一向软弱的妈妈倒在安慰:“立春就回,这就立冬(其实是寒露)啦。”
看了老二,十里又不由看一眼一向宠溺的老三,N瑟了一夜的万里又恢复叛逆期面对家人的死样活气。
十里:“你哥腿太长。你就是窝里横,百步王。老三啊,已经见识过出息,你能不能长些出息?”
万里翻一个拒绝交流的大白眼,像条离岸三天的死鱼。

二一
东部某城。说是城市,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