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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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万生,道:“请教,请教。”万生接过手,即吟道:
百花头上占春魁,仙质疑从瑶岛来。
水骨肯容蜂蝶伴,遐心偏向雪霜开。
片寒谁不多君侠,调鼎还须仗尔才。
相对莫忘今日意,纵拚痛饮酒千杯。
吟罢,连赞道:“好诗!可惜小弟俗士,不能与兄唱和。”说罢,满满的斟一大杯,递与云生道:“兄既不负梅花,梅花岂肯负兄乎?千杯不多,一杯非少,小弟竟代梅花做主人了!”云生大笑道:“非兄不能为梅花做主人,非梅花不能使小弟开怀快饮。”说罢,举杯一饮而尽。也就斟一大杯,递与万生道:“请兄代梅花饮了。”两个大笑一回。此时万生已有酒意,立起身来,道:“吾兄诗兴既阑,小弟久已技痒了。”云生也就立起身来,道:“也该轮着兄了。”便叫松风收拾过了酒肴。万生脱去外面衣服,轻轻把宝剑提在手,从从容容的舞将起来。那些看梅花的,见有人舞剑,都走拢来观看。是方才这伙饮酒的也来挤在一处。
此时万生渐渐的舞出手段来了,但见那:
光飞耀眼,神色摇空,剑助人威,人随剑转。慢一回,紧一回,仿佛似神龙出海;横一架,直一架,依稀的猛虎奔林。耳根边只听得呼飕飕,如万里风涛从天下;眼睛里看见一闪一闪,如千条电影盖地来。纷纷乱舞梨花,点点横飘瑞雪。左盘右旋,一步一步紧一步,分明手掣金蛇;前开后合,去来去来复去来,端的身翻银海。人撒手,瀑布飞泉,一片天衣无缝,猛回身,催云急雨,千林紫雾消痕。真个丰城宝剑冲霄汉,飞入延津水底神。
那万生舞罢了,轻轻放在匣里,神色自若。那些看的人没一个不喝采。云生也大叫道:“神乎技矣!”万生答道:“未能免俗,聊复尔尔。”
这些看完的人也都去了。偏是那方巾阔服同了两个人的,站着不去,一眼注定这把宝剑,欲得讨来看看,又不好开口。转是万生见得他意思,举手与他拱一拱,道:“尊兄可是要看这把宝剑么?”这人道:“不敢。”万生道:“要看何妨?”遂向匣中取出来,递与他看。他就拿在手中,看了两看,也不则声,还了万生,手也不拱,去了。云生便道:“这个人分明是纨裤子弟,一定是目不识丁的。不然,怎么这等不韵?”万生道:“不要睬他。小弟舞的渴了,与兄再饮一杯,何如?”云生道:“小弟亦有此意。”忙叫松风摆列起来,直饮到傍晚方回。
你道那方巾阔服的是哪个?原来是洛阳县有名的泼皮公子,姓白名贲,号无文,父亲现任都宪。他专一使势作威,奸淫不法。且喜腹无墨汁,目无只字。那两个帮闲,一个叫做符良星,一个叫做尤其显。两个在外招风生事,助纣为虐,衙门蠹役个个串通。那白公子自从看了剑回来,对尤其显道:“老尤,那把剑真个好得紧,你可替我打听,看是什么人家的,弄得到手方妙。”尤其显道:“小人已打听在肚里。那一个做诗的,是已故云侍郎的乃郎;这个舞剑的,是万教官之子,这把剑倒是那小云的,大爷要他也不难,明日拚得个名帖,拜他一拜,他少不得要来答拜。大爷留他便饭一顿,慢慢的待我去问他,肯卖不肯卖,大爷这样威势,况他又是已故穷乡宦的儿子,自然一力奉承,不要说用价买他,或者竟送来也不可知。”公子道:“有理、有理。”
次日,叫小厮拿了名帖,就叫尤其显陪去。这日云生正在那里揩抹这宝剑,忽见赤心手里拿着帖子,气喘喘的走来报道:“外面有个什么白公子来拜相公。”云生叫松风一边把剑收了,一边接过帖子来看,上写道:
年家眷弟白贲拜
云生只得出来接见,已晓得是那日看舞剑的人。相见叙坐,那人问了姓名,云生未及开谈,先是尤其显打一拱道:“此位是现任都宪白爷的大公子。久慕云相公高才,今日特地拜望。”云生道:“未获识荆,何劳枉顾。”白公子说道:“正要慢慢请教,幸勿见外。”尤其显道:“我们白大爷虽然富贵,倒是肯虚心的。记得前日看梅花时,云相公做得好诗,大爷至今称赞。”话犹未了,松风送上茶来。说些闲话,并不提起剑事。茶罢,即便告别。
云生思想道:“他与吾从不认识,那一日看梅,又不曾交谈,为何今日特来拜我?看他并无斯文气象,想是个为名不为实的。”正在猜疑之际,恰好万颀公走到,早已看见桌上帖儿,便问道:“云兄几时有这姓白的贵相知?”云生道:“你道是谁?原来就是前日看剑的那人,却是都宪白公的乃郎,小弟从不认识,不知为何特来望我。”正在这里解说不出,万生道:“毕竟是慕吾兄才学而来的了。”云生道:“我看那人全无斯文气象,怎好与他往来?”万生道:“古云礼无不答,兄的意思无非不欲亲近他威势,然而他既先来,不去答他,是因噎而废餐了,怎么使得?”云生道:“所见有理。”
于是隔了两日,也写着一个年家单帖,叫松风跟去回拜。
且说那白公子正叫那尤其显在门外舒头探脑张望,一见云生,连忙进报白公子。不等传帖,早已整衣出迎。相见寒暄,不消说了。此时符良星见在坐,通了名姓,饮罢茶,云生就要告别,白公子道:“难得云兄赐顾,且请宽坐,还要请教。”尤、符两个也说道:“白大爷最是好客,他志同道合的就是刎颈之交。今日是慕云相公高才,特地虚心求教,云相公怎么匆匆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