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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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深思熟虑的理解吸收过程。
它的钩爪尖利地插入猎物,直接抓住它,而后开始实践自己独特的知识理论。我们不知道那些东西本身(啮齿类、爬行类或飞行类动物)是如何落入它手中的。也许是通过某个瞬间的本能的隐形爪击;也许要归功于它颇具逻辑的守候,因为在我们的想象中,猫头鹰总是静态的主体,很内向,对追击与擒拿式的捕猎并没有多少热情。谁能保证在鸟喙敏捷地闭合之后,这些凑巧到来的生灵面前没有通向虚无的幽森迷宫和黑暗的演绎推理?去理解猫头鹰就等于接受了这个前提。
它是和谐的绣花羽毛组成的塔尖,支撑着一个希腊隐喻;它是不祥的阴暗时钟,在灵魂之上刻下了中世纪巫术的某个钟点:这就是这种禽鸟的双面形象,它总在傍晚起飞,并且一直是西方哲学书籍的最佳装饰画。


狼怀有分明的敌意,猴子则恭顺得低贱,它甚至可以亲切友好地在我们的桌上吃早餐,介于这两者之间的是熊的有节制的友好,它可以跳舞,可以骑自行车,但也可以越过界把我们搂进怀里撕碎。如果我们手里没有拿着块蜂巢的话,很可能可以和它们建立起一段保有距离的友谊。像它摇摇晃晃的脑袋一样,它的灵魂也在被奴役和起来造反之间摇摆。这种特质的一个标志是它的毛发:如果是白色的,它就残忍嗜血;如果是黑色的,它就亲切善良。幸运的是,熊在表达不同的精神状态时用的都是灰和棕的色调。
在树林中遇见过熊的人都知道,它们在看见我们时,会立刻站起来,像是在观察和问候。(接下来会怎样只取决于我们。)如果是女人,那就没什么可怕的,因为熊对她们怀有源于先祖的敬意,这清楚地展现了它们的原始男性的特质。不管它们多成熟多健壮,总是保有一些婴儿的东西: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拒绝生下一只小熊。不管怎样,少女的卧室中总有那么一只,毛茸茸的,像是母性的一个幸福预兆。
让我们承认吧:我们和他们共同拥有一个穴居的过往。洞熊的化石是最多的,它的分布陪伴着所有史前人类的迁徙旅程。如今,熊洞仍旧是所有猛兽居所中最舒适的。
拉丁人和日耳曼人都曾祭拜熊,并使用它名称(Ursus和Bera)的变体为一系列圣徒、英雄和城市奉上了名字。


它来自于时光深处,是最后一个陆上重型机器的样本,裹在它的帆布套子里。象看起来很雄伟,因为它由纯粹的活细胞组成,并且拥有智慧与记忆。在它由物质累积而成的身体中,五种感官像精密仪器一样运转,没有什么能逃脱它们的感知。虽然它们像是直接遗传了衰老,出生时就光秃秃的没有毛发,但西伯利亚的冰寒还是保留下了一些毛茸茸的特例,并把它们交还给了我们。象是用多少年褪去的毛发呢?不要计算,让我们去马戏团看看吧,让我们假装自己是大象的孙子吧,我们天真的爷爷正在摇摇晃晃跟着节奏跳波尔卡舞呢……
不。还是让我们说说象牙吧。那高贵之物坚硬而单纯,厚皮亚目动物用全身的力量悄悄地把它推出来,仿佛那是思想的血肉表达。象牙从头部探出,在空白中塑出两条弧线、两根粗壮的钟乳石。中国人在它们之上用颇具耐心的幻想加工出了大象所有庄严的梦境。

鼹鼠
长期经验使农业专家得出结论,他们认为对付鼹鼠唯一有效的武器就是洞。得在敌人自己的系统里抓住它们。
今天,在与鼹鼠的对抗中,一些人使用了与火山中心相连的洞。鼹鼠十几只十几只地落入其中,不用说,它们得不到宽恕,都会被烧焦。
这样的洞都有一个无辜的外表。短视的鼹鼠很容易把它们搞混。更确切地说,因为某种深层吸引力的引导,它们更偏爱这些洞。我们能看到鼹鼠们排着庄严的队列向那可怖的死亡进发,为它们总是挤作一团的习性安上了一个生硬的结局。
最新的证明表示,在每六公顷被入侵的土地上挖这样一个决定性的洞就够了。

骆驼科动物
大羊驼的毛发轻薄柔软,但它纤细的长发却被山中刚硬的大风刻成了一绺一绺的,它会在高山上高傲地散步,昂着颀长的脖子,好让自己的双眼被远方的景致填满,让自己精致的鼻子吸入更高处的、经过极致过滤后的稀薄空气。
在一片与海面齐平的炽热地域中,骆驼贴地而行,仿佛一只石棉做的小舟,四脚缓缓地划着沙丘的浪,任凭沙漠里的风击打着实心的驼峰之帆。
为口渴的人,骆驼在它布满山岩的体内保存着最后一条潮湿的矿脉;为孤独的人,柔软的、浑圆的、纤柔的大羊驼模仿着一位幻想中的女士的步态与优雅。

蚺蛇
蚺蛇的提议异于常理,于是立即诱惑到了还没来得及表示同意的兔子。它几乎不需要先给它按摩一下,也不需要吐出肤浅的口水。
吸收过程开始得很轻松,窒息的兔子屈服了,连腿都不蹬一下。头和前爪消失了。被吞到一半时,它突然生出了对那致命闭合的恐惧。在蚺蛇的帮助下,兔子度过了它生命的最后时刻,前进着,被越来越轻的鼾息推入了肋骨的隧道里。
此时蚺蛇发现自己接下了一个包裹,这意味着重大的责任,于是它开始了消化道的搏斗,这是面对兔子所进行的真正的斗争。蚺蛇从边缘向中心进攻着,分泌了大量的胃黏液,一层一层地为它涂着油。它的毛发、皮肤、组织、内脏被小心处理着,溶解在胃部的运输途中。最后,骨骼也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