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白

分类: qsxs

加入书架

  “软盒,硬盒?”
  “硬盒的。”
  每座旧城,总会有新人,他们无法探知那些往事。
  买过烟后的冬青没有上楼,她靠在楼道边的墙壁上,从大衣兜里拿出烟,拆开,叼了一根烟在嘴里,点燃。
  白色的烟雾从她鼻腔里喷出,她的脸笼罩在其中,她垂着视线,望着水泥地出神。
  她是不喜欢回来,关于这座城市,全都是她害怕的,讨厌的,避无可避的往事。
  外面下起了雨,敲打在地上,“滴答,滴答”,马路上疾驰而过的轿车溅起水花。
  冬青咬着烟嘴,垂眸,思绪荡得很远:裴即白,要结婚了啊。
  心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它们不致死,只疼。
  她仰头,后脑勺抵在墙壁上,楼道的灯泡发出昏黄的光,不亮,却刺得她眼生疼,视线开始模糊,最后只剩下一圈黄晕,她猛地低头,避开那光,双颊用力,吸了口指尖夹住的烟。
  背脊还倚在墙上,上半身却弓得像只虾。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停在楼道外,不动了,冬青感觉到来人的目光,抬眼,看清面前的人后,手下意识往后一藏,烟头摁灭在黄白的墙上,手上失了力气,还燃着的烟跌落在她脚边。
  楼道外的人,身形修长,撑着黑色的长柄伞,穿着灰色长款大衣,裤脚沾了些水渍,眉目清绝,她的视线停留在他眼下那颗小小痣上。
  楼外刮起冷风,一股脑地钻进楼道里,携着雨后某着植物的清香,掀起她的发丝。
  记忆訇然一响,跌成满地碎片,面前的人,拖曳着十年时光,出现在她面前,两人望着彼此,时间仿佛有个缺口。
  外面的雨骤然下大,打在黑色的伞上,“吧嗒,吧嗒。”
  那人先开了口:“冬青。”
  冬青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道:“好久不见,裴即白。”
  裴即白视线从她身上挪开,走进来,收起伞,水滴落在地上,冬青站直身子。
  这次重逢,或许是她刻意为之,如同那些年般,无数别人口中的偶然,只是她的精心算计。
  可惜这次,好像没有卡好时间。
  “什么时候回来的?”裴即白拎着伞柄,宛如朋友般寒暄。
  “今天。”冬青语气未变。
  裴即白点头,鼻尖微动,大抵闻到她身上的烟味,眉头蹙动,视线向下,看到她手上的料酒,说:“早点上去吧。”
  冬青应声,却没动。
  两人间,忽然没了言语,裴即白转身,抬脚,想要上楼,冬青却开口:“恭喜你。”
  裴即白顿住,回头,疑惑地看她:“嗯?”
  冬青笑着,有些东西他不亲口承认,她是没办法死心的,偶尔的光亮,是支撑萤虫过冬的力量。
  “听到你要结婚了。”她问。
  裴即白望着她,风刮起树桠簌簌作响,冬青直愣愣地站着,与他对视,她想要一个答案,让自己心死的最后通牒。
  他们两人之间似乎流动着什么,紧接着冬青看到他唇动了:“谢谢。”
  原本端着的肩,垮了,她心底,有些东西,无声地灭了。
  耳朵里灌满的是时间呼啸而过的声音,眼前浮现的是他们的年少。
  人终究还要长大的,过了这么多年,他的世界里,始终没有过自己。
  “你呢?也快了吧。”她听到裴即白问。
  冬青抿住的唇上勾,换上标准的微笑,声音忽然间变得轻快起来:“也快了,就是这两年了。”
  “恭喜。”
  空气忽然凝滞,裴即白一只脚踩在台阶上,另一只脚还在下边,微颔首,像是俯视着她。
  冬青先败下阵来,打破这份平静,开口:“快上去吧,阿婆肯定在等你。”
  “嗯。”
  裴即白的身影消失在冬青的视线,她的步子晃了晃,雨水溅到她裸着的脚踝,碎冰一样寒冷。
  她又站了好一会,直到身上的烟味散尽,才攥紧手上那瓶料酒,晃晃悠悠地上楼。
  到家后,菜已经摆上了桌,林清接过她手上的料酒:“怎么去了那么久?”
  冬青将钥匙放在鞋柜上:“逛了会,好多地方不一样了。”
  “这下着雨,有什么好逛的,”林清将拖鞋递过来,“等明天晴了,阿姨陪你好好逛逛。”
  “我明天就回去了。”冬青脚趿进拖鞋里,回答道。
  摆筷子的冬昌明抬眸,望着门口的冬青,问:“不是说呆三天的吗?”
  冬青朝餐桌走去:“公司临时有事,得赶回去。”
  “回来吧,冬青,”冬昌明忽地开口,“那些钱,快还完了,回来吧。”
  冬青没接话,坐到桌边,林清盛了碗饭递到她面前,她拿起筷子,往嘴里送饭,一声不吭,明显是带有拒绝的意味在里头。
  林清视线在父女二人间转转,冬昌明还想再要说话时,她拽住了他的胳膊。
  冬昌明讶异地看向她,见林清朝他使了个眼色,许是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到底没再说话。
  冬青当作没看到两人的小动作,转口夸赞道:“腊肉挺好吃的。”
  林清往她碗里夹了把空心菜:“好吃你带点过去,林谙奶奶做了你的份。”
  饭桌上只剩下两个女人的声音,冬昌明低头扒饭,缄默不语。
  饭后,冬青收碗进厨房,打算洗完,林清抢过她手里的活,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