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佳丽心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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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跃进来,刚好让她看清楚,身上穿了件交领左衽的红色寿服,没有任何纹案,十分素净。



晋国尚水德,服饰以黑色为尊,丧服庶民服白,贵人用的是五行生克之红色,此亦为贵色,乃示尊荣。

这具身体的下葬规格也十分复杂,九鬟髻上,戴了五对簪钗,鬓侧的仙鹤祥云坠四色玉石珠步摇、凤嘴衔七旒珍珠步摇、顶簪七尾金凤衔朝阳红玉、发髻正中玛瑙兰花金钗、发髻正后金镶玉华胜……钗簪、华胜、步摇整齐列阵,脸上还戴了金属面具。

她一边费力地挪动棺材盖,一边思忖如今的处境——兴许是受了原主意识的影响,谢令鸢依稀了然一点当今的状况:

她降落之地,为中原政权的晋国,当然,此晋非彼晋,皇族不姓司马而姓萧,出身兰陵萧氏。

如今是延祚十年,重阳之秋。

而她以“紫微星主”降落的身份,是九嫔之一的谢修媛,不过看这副棺材,谢修媛大概已经被厚葬了……

时人敬畏鬼神。

她却死而复生,要如何不惊动世人,才是当务之急的事情!



——然而世人已经被惊动了……

高旷苍穹,夜幕星动。

北燕国京畿,涿郡。

今年,重阳逢霜降,已是枯叶遍地。北地一代,素有民谣曰“重阳逢霜降,来年饿死少年郎”。西魏和北夏交界的狼居胥山一代,牛羊都被冻死了不少,可见翌年边境必不太平。

而逢此时,天象变数陡生,更是不甚明朗。

涿郡摄政王府,马车停在门口,一名华服束冠的俊逸男子踏入府门。他面如冠玉,眼含风流,行走间步态矫健,气势宛如蓄势待发,深夜造访也毫无疲色。

王府内竟也还是仆役走动,深夜无眠。

书房外的回廊下,几个人站在一起,均是朝堂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重臣,此刻却均是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天。

“九星齐聚钩陈、鹑首之中,紫薇星突黯而复明且逆行……”有人喃喃道。

一片重臣齐齐望天,那华服束冠的男子也跟着望了一眼夜幕,口气不免质疑:“这就是国师所说的……九星异动?”

——只见天际一片星辉中,北斗之地的星辰黯淡,丝毫不符合那个在诸国间流传近百年的传说。

也太平庸了。

亏得王兄连夜传他前来,说有事相商。

一个穿青色袍服的中年男人望了他一眼,满眼不赞同:“七殿下,这只是变数伊始啊。若不尽早防范,等到九星尽数复明,天命降于晋国,会发生什么,可就难说了。”

被称为七殿下的,便是北燕当今摄政王一母同胞的弟弟,高临。听了丞相的话,他只是不以为意笑笑:“我们的大司命,不是已被连夜送去晋国后宫了么。”

转而望向一旁神情肃杀的摄政王,高临轻笑未变:“王兄忌惮至此,臣弟也知分寸。灭杀九星一事,不妨由臣弟亲自前往长安督办。”

他提出此意,便不少人神情松动。有人附和他,笑道:“传言中的九星,竟然尽数落于晋国的后宫,你们说是不是天意造化弄人?也好,一群妃嫔自相残害,也许还替七王爷省心了。”

晋国,骊山西郊。

方圆十里,仅此一处静谧院落。亭台楼阁林立,中间环抱一湖,湖中小岛上建有湖心亭。

夜幕中的星象,倒映在雾气氤氲的湖面上。隐约可见一艘扁舟在湖上漂泊,有人撑篙,悠悠而荡。歌声和了清雾,侧耳倾听,是吟哼的《道德经》。

湖中心偌大的八角琉璃亭,有一男子端坐,一袭云烟色冰蚕丝罩衫,广袖随微风而动,与薄雾隐为一体,夜风中竟有飘渺之感。

他搁下笔,抬眼望向星幕,如皓夜般的双眸里,仿佛映出了寥寂千年的过往古今,恩怨沉浮。

——变数,竟然落于后宫之中。

是否造化弄人?

是祸国殃民,抑或是其它?

他碰了碰案几上的铜铃,奇异的铃声穿透了湖泊上重重迷雾,未几,六名紫衣侍卫,戴黑金半面罩,配赤乌刀,跪在他面前。

他冷声吩咐:“长安宫中出了变故,速将此物交予抱朴散人。”

晋国。

长安皇宫。

入了夜,秋风卷着更声,一片诡异的寂静,肃杀沉寂。

三日前,重阳宴上,发生了御前行刺一事,发落了不少人。而这一夜,丽正殿外,挂起了白色奠幅,十步一笼,五步一幔,随风怅然飘动,偶尔传出一两声木鱼敲击,遥遥望去,整个丽正殿都仿佛笼罩在一团凄清的白光之中。

这座宫殿的主人,曾经的谢修媛,谢令鸢,为护圣驾,被一箭穿了头颅,遗言也不及交待半句。对于谢修媛的死,据说圣上十分感动,经太后首肯,二人难得达成一致,追封她为德妃,谥号忠。

于是这谢令鸢在本朝,是头一个带谥号下葬的妃嫔,如此倒也算体面了。



偌大的丽正殿里,几个小黄门正守着夜。今日已是停灵第二日了。五天后,德妃将葬入东郊妃陵。

漫漫长夜,更深露重,又没了主子,几个宦官没了顾忌,敲木鱼的也三心二意失了耐性,索性将从膳房拿来的糕点摆一圈,众人围坐,闲话家常。

“我听干爹说,修媛的死,可能另有蹊跷。”那人稍微透了点口风,几人便露出了然的神情。

其他人咂摸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