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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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舒似外婆家隔壁的那条街上。
  从前他们在D城从没见过面,却在两百多公里外的A市相遇并且恋爱。
  舒似那会儿觉得这是缘分。
  戚济南家里条件也不好,他爸腰椎间盘突出严重,小病也没断过,一直不能做活,全靠他妈给别人打零工。
  家里为了给他爸治病,欠了不少债务。
  戚济南高考成绩挺好,上个一本不是问题。
  他是自己不上大学的,想早点出来帮家里分担些债务。
  闲暇休息日的时候,两个人就会窝在家里。
  戚济南很会做饭,两个人的伙食他一人全包,从买菜到洗碗,他没让舒似动过一个指头。
  每次舒似想要帮忙,他总要把人从阳台赶到房间里,笑道:“什么脏活累活都我干,我要把你养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主。”
  哄得舒似眉开眼笑,满心甜得像泡在蜂蜜罐里。
  *
  但恋爱的甜蜜持续了一年余久,就被打碎了。
  戚济南他爸有天下楼滑了一跤,直接住进了医院,好在只是动筋裂骨,祸不及命。
  戚济南请了长假回去处理这件事情,前前后后花了几大万块钱。
  这事儿还没完的时候,先前和店长说好的请假,转头店长就变了卦,找了自己的小外甥顶替了戚济南的位置。
  戚济南风尘仆仆从D城赶回来,到店里跟店长争执了一番,灰头土脸地成了一个家中待业的游民。
  接下来像倒了血霉似的处处碰壁,找的工作都多不如意。
  眼看着戚济南脸上笑意一天天地变得勉强,人也消瘦不少,舒似心疼的紧。
  那会儿她手里还有万把块的闲钱,跟戚济南商量了一下,温声细语让他先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
  靠着那万把块钱,戚济南在家休息了两个多月,迷上了去网吧打游戏还有抽烟。
  舒似每天上班都匆匆忙忙,更没有分出多余的心思去管他,再者,她觉得戚济南打打游戏能转移下注意力,放松放松心情也挺不错。
  她工作地更卖力,可是工资很不给她面子,纹丝不涨。
  不过两个多月,她的存款所剩无几。
  舒似这才开始着急。
  她感觉戚济南似乎变了,她下班回家见不到他的人影,等她起来上班的时候他在一边呼呼大睡。
  他很少做饭了,跟她的交流也变少了。
  舒似心里很不舒服,但他时而满眼的温柔又淹没了她,她又觉得戚济南没有变。
  她忍耐着,拼命安慰自己:他只是压力太大了,没关系,过段时间就好了。
  *
  忍耐就像大厦将倾,只需要一股推力而已。
  舒似和戚济南的第一次争吵,是因为戚济南在网吧蹲了整整一天半都没有回家,甚至不接她的电话。
  她趁上班前的间隙,赶去网吧。
  脸色枯糟而油腻的戚济南坐在大厅里,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屏幕,手握着鼠标狂点,手指间夹着烟,烟灰掸得满桌都是。
  舒似在一旁冷眼看了一会儿,像涨满了气的气球,突然之间承受不住压力就炸开了——
  她像个泼妇一样摁掉了电脑主机开关,摘下戚济南的耳机摔到桌上,红着眼眶质问他:“你他妈玩够了吗?”
  戚济南的眼睛泛着红血丝,他没有像以往一样,温声示好说:“宝贝,我错了嘛。”
  他一声不吭,只瞪着两只红眼睛盯着舒似,好似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最后,他重新开机,戴上耳机,进游戏杀得昏天暗地,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舒似突然泄气,她流着眼泪在网吧一众看戏的目光中走出网吧。
  街上人来人往,她在网吧门口蹲下身去,把头埋在胳膊里,肩如筛糠。
  钱越用越少,舒似焦头烂额。
  而戚济南却从来没有问过一句,他像着了魔似的,一头扎在游戏里不问世事。
  身边朋友同事都劝舒似分手,一堆一堆的大道理轻轻松松地向她倒。
  舒似勉强撑笑着听,她又不是三岁小孩,那些道理她都明白,她比谁都清楚。
  可她是个恋旧的人,她舍不下戚济南。
  她满怀希望,死心眼儿地想:戚济南总有一天会变回那个眼里心里都是她,笑得风清月朗的温柔青年。
  直到房东开始催租,工资遥遥无期。
  舒似查了下银行卡余额——只剩七十三块八毛。
  她与戚济南的好时光好似这余额一般,仿佛走到了尽头。
  *
  舒似辞掉了甜品店的工作。
  她听朋友说,去大酒店夜总会做服务员来钱快,一个月的工资抵得上她在甜品店工作两三个月。
  嘴上说着是服务员,可具体是什么职业,舒似门儿清。
  但她不在乎,她太需要钱了。
  A市那会儿最有名的大酒店是“朗悦”,住宿娱乐餐饮一体化,兜里没几个钱的人路过大门口都得脚步走快点。
  当舒似站在“朗悦大酒店”的六楼夜总会大厅里时,她的内心没什么紧张感,唯一有的只是——
  山穷水尽之时对金钱的热烈恳切。
  那是她第一次踏进那样富丽堂皇的地方,一砖一地都仿佛带着金钱的气息。
  她被服务员领进了一个休息室。
  里头空间很大,入眼皆是娇花。
  舒似的条件很不错,年纪又小。
  前台几个打扮洋气浓妆艳抹的领班围着她看,拉着她一直“妹妹”叫个不停,想把她拉到自己组下。
  脂粉和香水味围绕着舒似,像无形的线一点点地缠绕住她的脖颈和身躯,紧紧地束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