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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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许可证,使她们可以和同谋者再干上一星期同类罪行.下一个星期还是这样.不分冬夏,天天如此,没有假期.

就这样玛丝洛娃就过了七年.在这期间,她住过一次医院,换过两家妓院.在她进妓院的第七年,也是她初次失身后的第八年,那时她才二十六岁,出了一件事,使她进了监狱.同杀人犯和盗贼一起生活了六个月,今天被押解到法院受审.



当玛丝洛娃在士兵押送下走完许多路,精疲力尽,好容易才进到州法院大厦时,她两个养母的侄儿,当年诱奸她的德米特里.伊凡内奇.聂赫留朵夫公爵正躺在高高的弹簧床上,床上铺着鸭绒垫褥,被单被揉得很皱.他敞开领子穿着一件前襟皱裥熨得笔挺的洁净荷兰细麻布睡衣,吸着香烟.他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想着今天有什么事要做,昨天发生过什么事.

昨天他在有钱有势的柯察金家度过了一个黄昏.大家都认为他应该同他们家的小姐结婚.他想起昨晚的事,叹了一口气,丢掉手里的烟蒂,想从银烟盒里再取出一支烟,可是忽然改变了主意,便从床上挂下两条光溜溜的白腿,用脚找到拖鞋.他拿起一件丝绸晨衣往胖胖的肩膀上一披,迈着沉重的步子,急速走到卧室旁的盥洗室里.盥洗室里充满甘香酒剂.花露水.发蜡和香水的香味.他在那里用特等牙粉刷他那口补过多处的牙齿,用香喷喷的漱口药水漱口,然后上上下下擦洗身子,再用几块不同的毛巾擦干.他拿香皂洗手,用刷子仔细刷净长指甲,在巨大的大理石洗脸盆里洗了肥胖的脸和脖子,然后走到卧室旁的第三间屋里.那里已为他准备好了淋浴.他用凉水冲洗丰满白净.肌肉累累的身子,再拿软毛巾擦干,穿上熨得笔挺的洁净衬衫和擦得象镜子一样光亮的皮鞋,又坐到梳妆台前,用两把刷子梳理他那卷曲的黑胡子和头顶前面已变得稀疏的卷发.

凡是他使用的东西,衬衫.外衣.皮鞋.领带.别针.袖扣,样样都是最贵重最讲究的,都很高雅,大方,结实,名贵.

聂赫留朵夫随手从好多领带和胸针中取了一条领带和一枚胸针(以前他对挑选领带和胸针很感兴趣,现在却毫不在意),又从椅子上拿起刷净的衣服穿好.这下子他虽算不上精神抖擞,却也浑身整洁芳香.他走进长方形饭厅.饭厅里的镶木地板昨天已由三个农民擦得锃光闪亮,上面摆着麻栎大酒台和一张活动大餐桌.桌腿雕成张开的狮爪,很有气派.桌上铺一块浆得笔挺.绣有巨大花体字母拼成的家徽的薄桌布,上面放着装有香气扑鼻的咖啡的银咖啡壶.银糖缸,盛有煮沸过的奶油的银壶和装满新鲜白面包.面包干和饼干的篮子.食具旁放着刚收到的信件.报纸和一本新出的法文杂志《两个世界》.聂赫留朵夫刚要拆信,从通向走廊的门里忽然悄悄地进来一个肥胖的老妇人.她身穿丧服,头上扎着花边头带,把那宽阔的头部都遮住了.她原是聂赫留朵夫母亲的侍女阿格拉斐娜.前不久母亲在这个房子里去世,她就留下担任少爷的女管家.

阿格拉斐娜跟随聂赫留朵夫母亲在国外共待了十年,也很有了点贵妇人的风度和气派.她从小就生活在聂赫留朵夫家,在德米特里.伊凡内奇还叫小名米金卡的时候就知道他了.

聂赫留朵夫戏谑地问:"您早,德米特里.伊凡内奇!"

"您好,阿格拉斐娜!有什么新鲜事儿啊?"

"有一封信,也不知是公爵夫人写来的,还是公爵小姐写来的.她们家的女佣人送来有好半天了,现在还在我屋里等着呢."阿格拉斐娜说着把信交给聂赫留朵夫,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

"好,等一下."聂赫留朵夫接过信时,察觉阿格拉斐娜脸上的笑意,不由得皱起眉头.

阿格拉斐娜的笑容表示,信是柯察金公爵小姐写来的.她以为聂赫留朵夫已准备同她结婚.但阿格拉斐娜笑容却使他感到不快.

"那我去叫她再等一下."阿格拉斐娜拿起那把放错地方的扫面包屑小刷子,将它放回老地方,悄悄地走出饭厅.

聂赫留朵夫拆开阿格拉斐娜交给他的那封香气扑鼻的信,抽出一张曲边的灰色厚信纸,看见上面的字迹尖细而稀疏,读了起来:

"我既已承担责任要把您的事随时提醒您,那现在就通知您,今天四月二十八日您应该出庭陪审.因此您不能如昨天您答应的那样照您一贯的轻率作风,陪我们和柯洛索夫去观看画展,除非您情愿向州法院缴纳三百卢布罚金.相当于您舍不得买的那匹马的数目,为的是您没有准时出庭.昨天您刚走,我想起这件事.请您务必不要忘记.

玛.柯察金公爵小姐."

在信纸背面又加了两句:

"妈要我告诉您,为您准备的晚餐将等您到深夜.请您务必光临,迟早听便.

玛.柯"

聂赫留朵夫皱起眉头.这封信是柯察金公爵小姐两个月来向他巧妙进攻的又一招,目的是要用无形的千丝万缕把他同自己拴得更紧.凡是年纪已不很轻.又不是在热恋中的男人,对结婚问题往往患得患失,犹豫不决.不过,除了这一点,聂赫留朵夫还有一个重大原因,使得他就算拿定主意也不能立刻去求婚.这原因并非是他在十年前诱奸了卡秋莎又把她抛弃了.因为他已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即使想起来,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