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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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地打起了喷嚏。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寝殿的大门静静地敞着,凉风习习拂面。我吸了吸鼻子,始觉隐约有些头痛,大约是前几日穿湿衣服着凉了的缘故。
  明日便要去办差,感了风寒可不太妙。思及此,我将殿门关上,挪了几步,在偏室翻箱倒柜地折腾了起来。
  偏室是给御前侍奉的宫女们用的。宫里寒暑易节,人世沧桑,一辈又一辈宫女暮来朝去,自然遗留了不少东西。
  昨日我熬羹时曾瞥见一个药箱,今日翻找出来,里面果然装满了药材。不知是谁这般细心,这些药材被按类细细分好码齐,并贴好了详具的标签。
  我找到伤寒一类,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药囊。上面用丝线绣着药材的名字“玄苏”二字,散发着微淡的药香。
  药囊上贴着一张字条:
  “若感风寒,加椒术煎服,半日可愈。”
  纸上是一行清秀娟丽的小字。
  我怔忪片刻,又接着读下去。
  写字的人仿佛是突然想起什么,又在右下角歪歪斜斜地用笔重重添写道:“务必添衣!”
  我愣了愣,那药囊上系了个小巧的,金丝编作的翠云结。
  是阿遥的。
  我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将它摘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
  长日已尽。
  我拎着那袋玄苏,将门扉轻轻合上,殿内重又回归了一片寂静。
  似无人曾来过。
  次日,我的风寒果真好了。
  今夜苏澜照旧宿在别殿,勤勉得紧。我摸清了瞬华殿守卫换班的时辰,又托人告知东流殿的尉官今晚请酒,本打算趁那时偷偷溜进瞬华殿。没想夜色刚起,变故却陡然发生:
  持正殿的某个偏殿走水了。
  长宫里火光冲天,嘈杂声鸣响不绝。这亦惊扰了正在清明殿议事的皇帝陛下,他命人过去查看,调走了小半的兵力。
  这于我自然是个绝佳可乘的机会。
  可不知为何,等我趁着夜色摸到了殿前,却发现这里的防备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稀松许多。
  我有些意外,按理来说不过是走水罢了,苏澜是不至于将大半兵力都抽调走的,莫不是有什么其他不寻常的事发生。
  殿前空空荡荡,连个侍卫的影子也不见。我意欲速战速决,便很快溜进去,寻起了纸条上要我找的那枚匣子。
  此番是我第一次来瞬华殿。雕梁画栋的殿内昏昏暗暗,中央摆着的是一张宽阔恢弘的书案,上面展着幅未作完的画卷。
  宽绰的龙椅后,正对着殿内正中央,悬着一副万里江山图,描绘的是四海归一、天下大同的盛景。
  我先是在心中暗暗赞叹了一番苏澜的画工,又在殿内四处搜寻了一阵,总算在一个角落里寻到了那匣子。
  里面装的是一张瞬华殿的布局图,大抵是我的某位同僚画下来的。
  图画得精细严谨,只是却并未完成,不知是被什么耽搁了。
  殿外的喧闹声已小了许多,守卫时刻都可能回来,不便冒险久留。我将布局图重新收好放回匣子里,将一切重归原样,在昏暗中向殿门口摸去。
  方才进来时我并未将殿门完全合拢,只留了条缝隙,因而有细微的光线透进来,方便我辨清方向。
  月色清寒,照在清冷无人的殿内,无端生出了几分阴森。我不经意地向左侧一瞥,才察觉屏风后似乎闪烁着一道若隐若现的光亮。
  分明是出鞘的冷刃反射出的寒光。
  我受了惊,猛地向右侧躲去,冷汗涔涔,这才看清半隐于黑暗中的那个人影。
  虽不知是何人,若是他方才想要偷袭我,我怕是几分钟前便已丧命了。
  我扬起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影子,身体僵直在原处,不敢大意。
  阴影里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出一个人。
  他一身黑衣,漆发微散,剑眉冷淡,瞳孔暗红,目光幽冷,一股肃杀之气,如同隐没在黑暗中的鬼魂。
  “你是什么人?”
  我见他一袭黑衣,似乎是苏澜身边的侍卫。只是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怎样都不合情理。
  他面色未变,淡然道:“苏澜的侍卫。”
  我被他的话噎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不知该作何言。半晌,我才终于出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却没有回答,只用那番杀气冷冽的目光逡巡着我,须臾后,向我走近。
  我有些恐慌,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抵至了墙壁。
  他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我仿佛嗅到他身上深深的铁锈味,混合着浓重的腐朽的气息。
  “等你多时了。”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口吻寒凉,顿时令我毛骨悚然,寒毛直立。
  既然他方才没有杀我,多半也是哪个国家派来的卧底。
  “你……”我本想问他为何会在这里等我,话到了嘴边,却又惧怕他会突然翻脸,于是连忙改口,“你叫什么名字?”
  他扬了扬眉:“卫泱。”
  我惊异:“你也姓卫?”
  他答:“我是姜国人。”
  我便收了声。
  姜国亡国不过两载有余。如今昭国人是不敢自称姜人的,若被官兵听去了,定要被诛灭九族。
  不过,左右我也没有什么九族可以诛了。
  我想了想,遂回答他道:“我也曾是姜国人。”
  他在黑暗中微微扬起了脸,用那双幽深莫测的眼瞳盯着我,肃静须臾,却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