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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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逼出了一场席卷东南的方腊大起义!
宣和二年,睦州青溪县(今浙江淳安)农民方腊揭竿而起,召集百余人誓师起义。他提出的造反纲领说得很透彻:天下本是一家,朝廷皇帝就是父兄,我们固然是很爱父兄,可是哪有子弟累断了腰耕织、劳动果实却都被父兄拿走享受的道理?且不说声色犬马、花石大纲,就是那奉送北虏的银绢,说是国家出的,可哪一文钱不是“东南赤子膏血”?
他这道理不用明讲,宋朝人也都知道。所以义旗一举,万民响应,数日之间聚起了二十万人,连妇女儿童也上阵助威。义军“以诛朱勔为名,见官吏、公使人皆杀之”,一路攻州破县,最后拿下了杭州城!大宋的州县官员平时残民有道,遇到愤怒造反的老百姓,就只有弃城逃跑的份儿了。大宋东南名将“病关索”郭师中领军拦阻,结果全军被歼,他自己的小命也玩完了。
宋徽宗见惹出了大事,知道是艺术至上惹的祸,连忙下罪己诏,承认在执政上有问题,立刻撤销了苏杭应奉局,停运花石纲,并罢免了朱勔。然后又使出硬的一手,调集禁军和各地军队进剿义军。此后,招降了宋江的梁山起义队伍,以优势兵力将方腊起义镇压了下去。还没等方腊余部最后清剿干净,宋徽宗就故态复萌,自食其言,重起花石纲,给朱勔也复了职——你看,皇帝也是记吃不记打的;你不打,他就照样玩儿。
除了艺术爱好,还有声色爱好。三宫六院不够玩,竟然微服去嫖娼。后人给宋徽宗编排了微服私访名妓李师师的故事,不是没有来由的。宋人张端义在《贵耳集》里说,一次徽宗来到李师师家,正巧师师的旧相好、词人周邦彦已经在这里。周躲避不及,只好藏到床下。徽宗不知情,拿出几个江南刚献上的橙子,给李师师尝鲜,两人情意绵绵。这一番调笑,床下的周邦彦听得一清二楚,禁不住捂嘴偷乐。
徽宗走后,周邦彦爬出来,立刻援笔写了一首词,曰《少年游》——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这首词写的传神。并州剪刀闪闪发亮,一双素手雪白如盐,好一个秦楼楚馆的温柔乡。
李师师喜欢这词,谱了曲子唱,立刻传开,唱遍了京师。宋徽宗听到歌词很惊异,问师师是何人所写。师师如实相告,徽宗不禁醋意大发!
当时周邦彦是开封府税监,徽宗就无端指责周邦彦的政绩不好,叫蔡京把周贬到外地去。蔡京一了解,周邦彦政绩很突出啊!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遵命办了。
连皇帝都这样,下面做官的又怎能为国为民?不腐败都对不起头上这顶官帽子。
摊上这样的风流皇帝,是大宋朝的厄运。他若是个大臣或富商,风流也就自风流了;可皇帝是国运所系,你在那里不干正事;那么上行下效,国运自然也就一步步地衰了!

要了北宋老命的“海上之盟”
大宋内部的胡来倒还不打紧,一个百年大帝国,要垮一时还是垮不掉的。最要命的是,大宋的决策者在对外政策上出了一个大昏招,忘了“唇亡齿寒”的古训,只想趁火打劫,结果引来一场滔天大祸,险些亡了国。
这时候大宋北方的局面已经发生了巨变,勒索了大宋哥哥一百余年的大辽弟弟,忽然要撑不住了。在遥远的白山黑水之间,新崛起了一个女真族,其部落首领阿骨打(完颜旻)在宋政和五年建立了大金国,正式称帝。
女真部落原也是一直受大辽的欺负,如今愤怒爆发了,起而反抗。这一年,辽天祚帝率军亲征大金,结果被大金一顿猛揍,大败而归。恶人还须恶人磨,大辽现在也遇到天敌了!政和七年,金国开始进攻辽朝,打得大辽无还手之力,辽河以东领土尽归大金。
大辽的没落,是人都能看得出来,徽宗也看得心痒。敌方的倒霉,就是我方的幸运,这道理是不错的。不过,以往的一百年间,大宋与大辽基本是和平关系,构不成敌对国家。此时如何对待北方局势,就需要有一点儿高瞻远瞩的智慧。宋徽宗搞艺术有一套,搞外交完全是小市侩式的智力水平,他只看到大辽终于要蹦到头了,收复燕云的机会到了!
这时候的辽、金、宋三国关系正处在微妙时期,假如处理好了,大宋完全有可能当一回得利渔翁。可惜这荣耀不可能属于宋徽宗。徽宗起了攻辽的念头,有其来由。早在政和元年,他曾派童贯出使辽朝,探听大辽内部的虚实。童贯走到卢沟(今永定河),半夜三更忽然有一位辽国的读书人求见。此人名叫马植,燕京人,能言善辩,见到大辽气数已尽,便有心投靠大宋,特意来结识童贯。等到大金国建立后,马植立刻秘密投书大宋雄州知州,明白表达了想投靠宋的意思,他在信中说:“近来辽天祚帝排斥忠良,引用群小,女真侵凌,盗贼蜂起,百姓涂炭,宗社倾危。我虽愚昧无知,但预见辽国必亡。”
密信很快被送到京城,徽宗见此人可用,就指令将他秘密接入境,亲自召见。
马植善辩,这正好给了他一展口才的机会。他在御前上奏道:“辽国必亡无疑。本朝可遣使过海结好女真,与之相约,共图大辽。万一女真得志,先发制人,而本朝后发制于人,事将不济。”
他这一番“国际战略”的演说,本是书生气的浅陋之见,但恰好暗合了徽宗的心思。徽宗对马植的见解赞不绝口,赐了他国姓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