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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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州地界之广,物埠之丰,令周围州郡无不歆羡。知州毛九田在这待了十余年,早已扎根深远,势力盘根错节,难以撼动。
  想查他,很不容易。
  一时间,荀宴还未找到破绽。
  中宵之时,车声笃笃,荀宴夜归了。
  幽幽暗空中,一条白练凝于其上,洒下浅淡星光,映出青石板上几道人影。
  钟九迎上前,给荀宴汇报今日所得,荀宴侧耳静听,忽然脚步一顿,“你们去休息。”
  他补充道:“明日不用早起。”
  钟九微怔,同随行之人对视一眼,俯首应是,“那公子也早点歇息。”
  “嗯。”
  待他们身影离去,荀宴才一踮足,原地一跃上了二楼,再借力二三楼的栏杆,登上客栈屋顶。
  他没有看错,屋顶当真有道小小的身影,正呆呆仰望星空,听到动静也不曾回头。
  小孩儿出神的模样,几分好笑,几分可爱,瘦小的背影,还透着几分可怜。
  荀宴略一思索,唤了声,“圆圆。”
  那边有了动静,眼睛转过来,眨了眨,“施主。”
  本想教育她的荀宴一顿,觉得这孩子呆得令人不忍斥责,便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怎么上来的?”
  静楠很诚实地答:“爬。”
  爬上来的……忆起当初她上马车的艰难,荀宴料想,这恐怕费了不少力气。
  “上来做什么?”
  “想师傅。”静楠如此回答的时候,神情依旧懵懂。
  她太小了,无法体念思念的惆怅,只是知道这个字的意思而已。
  师傅说不可以回去了,所以再想她,静楠也不能回去。
  荀宴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奇异般的,竟好似理解了小孩的思绪。
  “冷吗?”
  小孩诚实答:“冷。”
  虽至夏了,夜里依旧带着凉意,她衣衫单薄,小脸蛋冻出了两抹红晕。
  可即便冷,她也没有下去的打算,依旧昂着脑袋仰望夜空。
  这样小小的执拗,许是她能做出最不乖的事了。
  荀宴瞧着,颇像曾见过的鸟儿,那小鸟亦是圆圆的脑袋,两腮天然点着胭脂,傻头傻脑。
  他冷冽的眸光在这片刻中,柔和了许多。
  荀宴不准备强行把人带走,而是脱下外裳盖在了静楠脑袋上,让她好奇看了过来。
  “困了就来睡。”
  他留了这么句话,轻松往三楼一跃,回了自己房间。
  随后,荀宴唤来小二,令他给屋顶搭上木梯,免得小孩再艰难地爬来爬去。
  他们安排了人守夜,再不济,小孩下不来,也会有人帮她。
  屋内烛影晃晃,昏暗无比。荀宴思索之下,还是又燃了一盏灯,提笔给京中回信,才准备洗漱。
  房内早就备了热水,如今热气依旧,正适合泡一泡,卸去满身疲惫。
  他走至屏风后,解下了腰带。
  随着衣衫脱落,介于少年人和青年之间的身躯慢慢显露出来,并不健硕,但每处都有着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看着稍显单薄,其实蕴含了极大的力量。
  荀宴去京台大营挑人时,每一位都是亲自试过了身手的,而那些人中论单打独斗,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他坐进了桶中闭目养神,密密的水汽濡湿了发丝,又覆在额前化作水珠,顺着胸膛滑落。
  水珠之下是纵横交错的疤痕,有深有浅,寻常人很难想象,他这样的年纪,竟受过那么多伤。
  温水淌过,和着烛光,令荀宴得了短暂休憩。
  他起身披上寝衣后本要上榻,顿了顿,抬脚去了隔壁。
  不出所料,小孩已经回房,此时正跪坐凳中,透过窗棂遥望星子。淡光笼在她的小脑袋上,似更亮了些。
  荀宴走过去,才发现她手中拿了小串佛珠,正念念有词着什么。
  他没有打断,待她结束后才问,“睡不着?”
  黑亮的眼睛看着他,认真点了点头。
  相处的这几日,荀宴也大致了解到这小孩有点呆,一根筋,却也很好哄。
  他想了个办法。
  带着人走到床榻前,荀宴提她上去,忽然啪嗒一声,从她身上掉下什么。
  拾起一看,是块粗糙的小木牌。
  “木牌。”静楠突然想起什么,歪了会儿脑袋认真想,道,“师傅给的。”
  荀宴挑眉,“嗯?”
  这会儿,小孩终于想起妙光师太交待的话,断断续续、结结巴巴地把话重复了遍。
  听罢,荀宴思索了下那地点,离她下山之处可以说是相当得远。
  索性有了凭证,明日再遣人去打听也不迟。
  他拿过木牌,再找来荷包,抓了两把糖往里塞,“数清这里面有多少糖,就躺下睡觉。”
  这就是他想出的哄小孩睡觉的方法。
  果然,静楠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对着糖专心致志数起来,完全没注意他的离开。
  荷包很大,糖却很小,荀宴随手一抓,粗略看上去都有二三十颗。
  妙光师太曾教过静楠算术,但她目前还只学到了二十以内,并且只会用手指脚趾来数数。
  超过十的时候,静楠想了想,脱掉厚厚的小袜子开始数脚趾,等脚趾也数完,就陷入了迷茫,小脸绷了起来,一副疑惑的样子。
  她不知道二十以外还有数,自然而然以为自己数错了。
  静楠重新数了一遍,依旧不够,再数,不够,还数……
  如此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