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武星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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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个亲人,默默地与我坐在同一张长桌的右手边,整个宫殿异常地空旷而寂静,安静地能够听到筷子在菜肴上起落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还有我越来越快的心跳和越来越沉重的呼吸。

现在,我恐怕要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了……

……

我并不知道我究竟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但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与其他人不一样,究竟哪里不一样,我却也无法言说,或者以我的认知来说,我是正常的,而他们是不正常的,可究竟哪里不正常,我却也无法确切地说出来。

我苏醒过来时就看到产婆搂着襁褓里的我,带到一个身穿黑绸的伟岸男子面前,恭恭敬敬地对他说:“王,悯妃娘娘产下了一个男孩,是您的二王子。”

“嗯。”我清楚地记得他第一次看我的眼神,像是看见了一棵即将送入火炉的木柴,带着的不屑与绝望,但是后来我知道,这是我的父亲,他看谁的眼神,都是这样的……

当我从我睁开眼来到这个世界起,已经有十八年的时间了,这些年里无论是在应该欢天喜地的婚礼还是应该悲痛欲绝的丧礼上,所有人都是那一副漠然而近乎死寂的表情,仿佛那不是一张脸,而是一张蒙在骨头上的皮,让人不寒而栗。

我记得我第一次想哭的时候,是在母亲的丧礼上,十岁的我拉扯着母亲遗体的衣袖,似乎是很想她再陪我说说话。虽然她的表情也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漠然的,但是我读得懂她的语气,可以感受到是带着温度,所以我是十分喜欢跟她说话的,她总是将我的手放在她的手心里,让我可以依偎在她的怀中。

可如今那具躯体冰冷地像铁,我的眼泪终于在眼眶里打转时,一个人陡然拉了我一下,却是比我小一岁的弟弟。他看着我,低声说道:“哥,你不能哭。”

“为什么?”我惊愕道。

“因为凡是会哭的人都会被送去黑崖。”

黑崖是我所知的这个世界里,最可怕的地方,只有犯了重罪的人才会被送去那里。

我似乎是被他这句话吓到了,站起身,冷颜道:“没有,我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我知道母亲有一个侍女叫做莺儿,她是会笑的,也会哭,笑的时候特别好看,就好像会把周围单调的黑白两色都变成五彩斑斓的繁花簇锦一般,而哭的时候,就像是整个天空都落泪了一般。母亲很喜欢她,时常让她坐下来与我们一同吃饭,但很快莺儿就消失了,没有人再去提起她,就好像是她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后来我们才知道,她被送去黑崖了。

从此我再也不敢在其他任何人面前表露出丝毫的情绪,有时候遇到实在想哭,或者想笑的事情,我就会躲进自己的宫殿里,关上门,一个人对着梳妆台上的铜镜垂泪欢笑。

时间流失得像水,却凝固地像冰,自那以后,八年时间不过是白驹过隙。

在我的记忆里,我握过很多的手,却只有两双手是有温度的,一双的温度来自我的母亲,另一双手则来自于我的弟弟。虽然弟弟小时候身体就一直不好,看起来弱不禁风,但皇宫内外都流传着对他不好的谣言,都说弟弟面容奇崛,颧骨很高,说话的声音像豺狼的叫声,是要吃人的模样。

我对于这些谣言一向都是不屑的,随着我们的逐渐长大,弟弟的十六岁成年礼后,他也搬了出去,住在离我隔得很远的宫殿里。

于是每个月一次去浮沉海畔吹风的机会显得极其得难得。从弟弟记事起,他就喜欢去浮沉海畔,吹着从那苍茫的海中拂来的,略带海腥味的风,有时候一整天都不会说话。

我曾经问他,海的那边有什么?弟弟淡淡地说道:“那里是生国……生国的人是无比痛苦的。”

“为什么?”

“他们被各种各样的情绪所折磨着。被爱,被恨所纠缠;被恩,被仇所羁绊;被嫉妒,被贪婪所捆绑……为无意义的事情浪费着自己的情绪,这样的人生活着难道不累吗?”弟弟的语气带着不屑。

“那我们呢?”我摇了摇头,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你羡慕生国的人?”弟弟的脸上没有表情,我只能用他说话的语气来揣测他的想法,那是一种带着质问的语气。

“没有,也许你说的对,生国的人是痛苦的。”我低声回答道。

我乘着马车来到浮沉海畔,这里并不繁华,仿佛数万年来只有礁石默默地陪伴着海岸,海风,弥补着没有海鸟的遗憾。

我刚刚走下马车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海风凌乱地挽起我的衣袂,那风里带着一丝淡淡的腥气。我感觉到那似乎是生国带来的气息,带着来自生国的喜怒哀乐。

片刻之后,一辆黑色的马车来到了海边,一袭黑衣的他,仿佛是来自黑夜的使者,长袍缓带,缓缓迈下车,朝我走来。

他走到我的身边,在一块还算平整的岩石上坐了下来,任由海风将他的长发挽起又落下,他凝视着远方的浮沉海,我却看着这个仅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如果说一定要给弟弟的脸色做一个描述的话,我觉得,即便是一张白纸也不会比他更苍白,那种病态而不带血色的面颊削瘦到没有丝毫多余的肉,本来很高的颧骨在这抹病态的白色下就如刀锋一般刺眼。

以前我们来到这里,大多数的时间,都只是他与我一起眺望着浮沉海的波涛,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