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力与限界中央苏区的革命(1933-1934)》

分类: txts3

加入书架
们真正愿意为民族解放与日本及其他帝国主义拼命。[49]
王明要求争取中下级军官,并把争取敌人军队看作比瓦解敌人军队更重要的任务,表明中共对国民党军队的判断已在持续发生变化。1934年11月,王明进一步谈道,在武装保护祖国的旗帜下,中共不仅可以夺取南京部队中的很大一部分中下级军官,而且还有更多的可能:
在一定的条件之下,甚至一部分高级将领,在自己军队和广大民众底革命情绪逼迫之下,不能不实行公开的反日反蒋武装行动,同时,就不能不允许共产党和革命组织在他们统治范围内公开宣传和活动自由,结果时常形成很便利的条件,可以使我党不仅有夺取很大部分军队,而且甚至整师整军的队伍到革命运动方面来。
我们党在敌人军队中工作的目的,已经不仅是在于使之瓦解,而且更多注意于夺取他们到武装挽救祖国斗争方面来。[50]
这一系列的认识,事实上已经相当程度上触及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理论问题,为共产国际七大期间,中共提出建立除少数人之外的各政治力量抗日大联合奠定了基础。王明主持起草的“八一宣言”宣示的统一战线方针,是苏俄和共产国际调整中国革命政策的逻辑结果。作为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书记处成员,中国党的代表,王明在中国问题上的看法,对共产国际的政策也应有其重要影响。
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及王明在苏俄、共产国际指导下作出的政策转变,和其处身莫斯科,相对离开国内国共对立的残酷环境,可以盱衡国内及世界大势有着十分重要的关系。莫斯科政策总体向民族统一战线发展的趋向,折射出国内国际局势已在悄悄发生深刻变化,提示着中国革命在形势成熟时,有可能也有必要作出新的抉择。其潜流所及,会出乎很多人意料之外。只是这些对当年处身国共对抗前沿的中共中央而言,还太过遥远,生存,尚为中央苏区的不二法则。

3.从毛泽东眼中走进苏区
<h3>(1)土地占有状况</h3>
和王明相比,中央苏区时期的毛泽东还没有可能对国内国际政治变化作出全面思考,他的全副精力都投入到了苏区的壮大发展中。第五次反“围剿”期间,毛泽东虽已淡出中共中央最高决策层外,但其在中央苏区的影响仍然不可小觑,正如共产国际代表谈到的,即使中共中央很多领导人到达苏区后,“毛泽东迄今还是有声望的领袖”,[51]而此时中共中央的一系列决策,其实也或正或反地都可以看到毛泽东的影子。几十年之后,重新梳理这一段历史时,最能体会到毛泽东风格特点的,是他注重调查研究的思想和工作作风。尤其是其《寻乌调查》,留下了当年赣南社会生活的真实风貌,成为回顾这一段历史不可多得的宝贵材料。
作为一个信仰马克思主义的革命家,毛泽东的调查对中央苏区的阶级分化状况投入了相当大的热情,应该说,虽然有明显的政治目的,但其实地调查仍有着相当的客观性。从调查细致、数据详尽的《寻乌调查》看,当时寻乌全县农村人口成分是:大地主(收租500石以上的)占0.045%,中地主(收租300石到500石的)占0.4%,小地主(收租200石以下的)占3%,富农(有余钱放债的)占4%,中农(够食不欠债的)占18.255%,贫农(不够食欠债的)占70%,手工工人占3%,游民占1%,雇农占0.3%。土地占有情况是:公田占40%,地主占30%,农民占30%。[52]这一调查结论和更广泛的调查数据对照看,有着相当的一致性。相对而言,并不是在实地所作的《兴国调查》,有关数据就值得斟酌,该调查认为兴国永丰圩地主、富农占地达70%,公田为10%,中农占地15%,贫农为5%,并由此得出结论:“真正的剥削阶级(地主富农),人数不过百分之六,他们的土地却占百分之八十。其中富农占去百分之三十,公堂土地又有许多在富农掌握中,若不平分富农的土地,多数人土地不足的问题便难解决。”[53]因为不是实地调查,结论未给出实际的数据加以支撑,而由一个圩的狭小地区推导出土地政策的做法和毛泽东一贯强调的深入、全面调查然后得出结论的做法也不尽相同。之所以会这样,了解一下毛泽东做调查的背景就可以知道,当时正是中共中央根据共产国际指示要求进一步打击富农、与党内所谓“富农路线的发展”[54]作斗争之时,毛泽东调查中关于平分富农土地的说法,和这一指示是分不开的。以中共的组织原则,即使像毛泽东这样注重实际、独立性极强的领导人,在一些重大原则问题上,也无法摆脱居于发号施令地位的指导者的命令。问题在于,关于苏区阶级分化、土地关系的判断,和正确制定土地政策、深入开展土地革命有着极其重要的关系,即连身在实地的毛泽东尚且无法独立做出自主深入的调查研究,遑论当时远离苏区农村实际的中共中央。
关于江西、福建这两个苏维埃革命基本区域的土地占有情况,除毛泽东的调查外,还有来自多方面的不同材料。当时,一些有关机构也对土地占有情况作过调查。据1933年福建上杭的调查,该县43293户居民中,地主占3.6%,占地30.5%;自耕农(实际即富农和富裕中农)占5.3%,占地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