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每天都在不务正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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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没两分钟,已经和周公会上了面。袁茂替他把脏衣篓一收拾,又给杯子里续上水,才蹑手蹑脚关上门,出去了。
  而陆南川却了无睡意,坐在他那扇宽大的落地窗前,喝了一杯满口米汤味儿的碎银子,才在晨曦都要冒头的时候裹上羽绒被睡了。
  开机前半个月说不上忙得头脚倒悬,但也少有清闲日子。
  剧本上需要进一步合理化,服化道不合适的也都得调,主演们为贴合角色,得把基本农务技巧掌握了,不能到开拍时候才去抓细节,那样太耽误功夫。
  这么一晃,等开机仪式都结束了,顾玉琢才有点“开始了”的实感。
  陆南川对他的表现说不上满意不满意,他厚着脸皮去问,得到“差强人意”四个字,就被打发走了。
  去河西村路上,顾玉琢戴着耳机闭眼琢磨:差强人意,那就是说不差,挺好。
  他进一步自我安慰,我挺好的,我能演。
  车颠簸起来时候,顾玉琢醒了。
  他摘下耳机,听见袁茂在前面打电话。
  袁茂一北方壮汉,坐副驾上握着手机点头哈腰,架着膀子,形态活似一只鹌鹑,“是是是,没事了,他头好着呢,还是那么圆溜。不影响拍摄,哪能影响啊,您把心放肚子里吧。”
  黑崽一听,就知道电话那头是饶晓倩,于是扯嗓门在后面吆喝上了:“哎,你们真行,都半个月了,就是豁个口也该好了,咋还聊我脑袋呢。”
  袁茂让他这声吓得一抖,差点没把手机抖出去。
  他扭头看崽,做口型,你醒了?
  顾玉琢勾手,把手机要过来,靠自己耳朵边上,就听饶晓倩还在叽里呱啦,不知道是指挥袁茂去干什么。
  “姐!”他喊。
  饶晓倩:“……你啊。”
  顾玉琢问:“你啥时候回来?”
  “再有个把月。”饶晓倩说,“你给我老实点,别有事没事去找陆南川,招人讨厌。”
  黑崽被抓包,嘴上立刻否认,“我没啊。”他从车窗看出去,一眼望不到头的麦田,风一吹,如同波浪般起伏,很好看,好看得让他有点跑神。
  “我可告诉你,陆南川不是个好脾气的,跟你不是一路人,你甭想着能跟他处成小许那样。”饶晓倩吓唬他,“他现在是看你小,忍着你,回头烦你了,对着你绷起脸,在片场不难受死你。”
  顾玉琢心不在焉地“怼绷松,“那是你不知道。”
  “出门带着脑子,别给我惹事儿。”饶晓倩又嗦他一句,就让把手机给袁茂了。
  说完这几句,顾玉琢心里疙疙瘩瘩的。
  半月前他让非主流往脑壳上飞了个啤酒瓶,当时店里有没参战的食客都忙着拍视频往网上发,不管认没认出他俩,镜头到底是扫着了。
  后来进医院,虽说剧组来人帮忙处理了,可也没能捂住。
  顾玉琢醒来前网上就有零星的消息了。
  但事后袁茂说没等他们这边有动作,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和图文就被压下去了,连个水花都没翻出来。
  饶晓倩的意思,是陆南川的团队去打点的。
  只是陆南川一个字也没跟顾玉琢说,这事从头到尾就没提过,单是每天按时按点来看看他脑袋,直到那肿包完全消下去。
  我是给陆老师添麻烦了吧?
  是吧!
  黑崽雀跃的心情雀不动了,噗地熄了火,等到拍摄地下车时候,彻底蔫成了一把软面条。
  他脑瓜里反思自己,不在状态,站田埂上脚一滑,一条腿滑进了下面的泥坑,把泥坑捅了个大洞,自己废了一条裤腿。
  管服装的姑娘长吁短叹地过来,到跟前又挺礼貌,说顾老师没伤着吧,这地方就是站不稳,得小心点。
  顾玉琢自己挺不好意思,去旁边把泥裤子换了。
  袁茂跟进来,问:“你跑什么神呢?刚才噌那一下,立刻吸引了郭导的注意力。”
  “马失前蹄,我失右脚。”顾玉琢把裤子往上一提,看他一眼,“小妹说这裤子备了少说有十条,没事儿。”
  袁茂靠着门,朝外面瞥一眼,小声说:“祖宗,动动你聪明的脑袋瓜,这是裤子的事么。”
  顾玉琢没吱声,当然不是裤子的事,主要是落导演眼里,容易显得他吊儿郎当,不上心。
  郭天禾的组跟其他组有着质的区别,想让他睁只眼闭只眼那除非天上下刀子。鉴于郭天禾藏獒的灵魂,所以在他跟前,没有以演员为核心那一说,能演就演,不能演就滚。
  临出发前,饶晓倩给顾玉琢的指导思想是,业务能力不过关不怕,这个能练能学,实在不行就站着挨骂,但态度得端正,不能上来给人一个不积极的印象。
  方才那一下子,就是“不积极”。
  前面置景完毕,机位架好,郭天禾让他们过去走戏,准备拍摄。
  这场戏几乎没台词,长镜头,是于汉唐和于匆日常生活的一个展现。
  贫穷、压抑、无望,一滩死水的日子。
  于匆盘腿坐在石磨上,张开了手掌,从指缝里去看蓝白的天空,看飞鸟掠过,不留丁点痕迹。
  他用另一只手拍打磨盘,叫喊着,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
  于汉唐坐在院子的另一端。矮墙的阴影下,他一双手泡在一盆水里,搓洗着成堆的土豆。
  兄弟俩一个眼睛里是纯粹却空洞的,另一个复杂得像杂糅了世间所有的情感,要从薄薄的眼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