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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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愁?

海是风平浪静的,船没有起帆,走得也不快。

顾长安一小块一小块地扳着手里的点心,抛到天上逗海鸟来啄食,玩了一会,觉得有些聊赖,转动着脖子松松颈椎,见广阔的海面以上,是四合的天垂;他突然想起小时候顽皮,捉了蚂蚁放进盛水的碗里,那蠢东西不停地打着转,却找不到逃脱的方向,在它眼中,碗沿就是封闭的宇宙吧。

海水溶曳,泛着e纹似的细浪,看久了眼睛有些花,顾长安揉了揉,打开柔韧的身体,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感觉怀里被什么咯了一下,他从襟口伸进去,摸出一枚极精致的珠花发簪来,簪子在阳光下折射出明丽的光芒,他牵起嘴角,知道它会映亮三妹秀丽的眉眼。

三妹谢淡月从小身子骨就不太好,自己有心带她出岛游历,可惜总被二妹,喔,该叫帮主,以其体弱不宜奔波为借口阻扰,他便不时托人带些精美稀罕的物事给她,只可惜,不能亲眼见她粲然的笑容。

淡月就是这样,得到小小的惊喜就会很满足,不像“她”,你永远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顾长安在甲板上放平身体,靠日头的位置来计算时间,真的是太久不曾回来了,已经不记得这样的水路要走多久?

在听到“靠岸了”的声音时,他几乎没有反应过来,随即身下的船体传来震动,他才似有所悟,“喔,到家了。”
第二章晏海帮

岛上的植物高大而繁茂,顾长安用剑鞘拨开挡道的枝叶,想起幼时三兄妹常玩捉迷藏,只要蹲下身去就不见人影,淡月玩着玩着会把自己弄丢,而云栈总能迅速地找到他们。

海岛湿气重,还有季节性的瘴气,岛民磊起大块硬石为地基,原木筑造的高脚楼第一层不住人,一般用来圈养牲畜,讲究的人家填以干柴蓬草隔地气。

“吱呀--”顾长安踩上木头的长阶,低头看见经年的苔痕惨绿,一圈圈洇开的树轮如奇诡的图案。

他抬头看见美丽的少女惊喜得捂住了嘴,清澈的大眼睛里似乎有泪花闪动。

“大哥,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像早春里初初试啼的黄鹂。

顾长安微笑着点头,“淡月,是我,我回来了。”

谢淡月提起裙角“蹬蹬蹬”地下楼,一边回头冲屋里喊,“二姐,快出来,大哥回家了。”

顾长安不自觉地张开双臂,“你小心些。”话还没落音,谢淡月脚下便是一个踏空,直直地向他栽倒。

“你呀--”顾长安及时托住她的手肘,佯嗔道,“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一高兴就冒冒失失的。”

二人自少时分开,再见是都已是成年,气氛难免有些微妙疏离,谢淡月这一个乌龙,倒一下子拉近了二人距离,仿佛他们还是当年心无芥蒂的兄妹。

淡月吐吐小舌,笑颜如花,“谁叫大哥这么久都不回来看我们。”

顾长安还是笑,瞄见她皓腕上戴着的粉色玛瑙手镯,觉得有些眼熟。

“淡月一直很想你,看,你托人送我的镯子,我一直戴着。”少女娇憨地笑道。

顾长安“呵呵”两声,心下道,怪不得那次在绮乡楼问如烟为何不戴自己送的“定情信物”,被娇蛮的头牌点着鼻子骂“负心短命的”,看来真是自己记错了,这镯子原是送给淡月了。

“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先去见二叔和三叔?”略显清冷的女声从头顶上方飘至,淡月闻音抬头,“二姐,下来啦--顾哥哥也是想我们嘛。”

她唤“二姐”的女子身着紫衣,全身上下无甚装饰,只在发上插了支海鲸脊骨的簪子,鲸骨微微泛黄,首部雕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出海苍龙,正是晏海帮的标志。

她有一双澹然如波的眸子,看人的时候眼神是清净谦柔的,此时投到顾长安的身上,却似乎有了千钧之重,顾长安一时间呼吸都沉重起来。

但他很快平稳了气息,“吱吱呀呀--”地踩上几级木梯和她平视,淡淡道,“谢云栈,就算你是帮主,也不该出口教训长兄。”

“那大哥先去休息罢,今晚的生辰宴上,再向两位老人敬酒也不迟。”谢云栈说完便擦着他的肩下楼,在淡月面前顿了顿,“我要去查货,你记得和膳房说,晚上的菜多加一道花雕红蟹。”

顾长安看着她的背影,只觉整个人被笼在一片蓊郁的瘴气里,身子似寒非寒,似热非热。

淡月晃着他的胳臂,“大哥,你一定是赶着我们仨生辰回来的对不对?”

“是啊,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呢。”

“啊呀,真的?给我看看。

“现在不行。。。”

在接近那方高耸的墓碑时,小鹿般活泼的淡月也不自主地放轻脚步,顾长安驻足仰望,见汉白玉的碑身已经有些旧损,篆文的字体也模糊了一撇一捺,眼眶顿时一热。

“爹爹,”顾长安颤声叫着,一步一步走过去,重重地跪倒在地,“孩儿。。。给你报仇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你杀了。。。”淡月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不错,我在东风堡蛰伏了三个月,终于取了他的脑袋。”顾长安对着墓碑磕了个头,“爹爹,您安息吧。”

淡月朝他偏过身,语气饱含着担心和惊疑,“二姐说南宫砥的武功能跻身一流之列。。。而且他的三大近卫也绝不好对付,大哥,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当时。。。受了伤了没有?”

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