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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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存粮,该是够吃几日的。”
  家中的药庐是爷爷传下的,建在镇子后头的山岩之下。山脚那处山势天然,巨石一块形如华盖,其项背依旧草木茂盛各类有之,药庐便就建在巨石之下,与地面的偌大间隙之中。
  是极其隐蔽之处。
  长辈们倒是将她的后路一一安排了下来。
  “那…钟叔你们后几日是要做何?”拾起靠在一旁的木杖子,林烟急问。
  晚间风大,吹着篝火几番攒动,朝着她涌来几股子热浪。林烟有些头疼,拄着木杖借了力才算站定。
  钟叔明显的顿了顿,后道:“小孩子莫要管事,将自个儿照顾好了才算对得起你爷爷。”
  爷爷……
  镇上的乡亲也是受了爷爷临终一句托付,照顾了她四年不止。现下钟叔他们要去做的事情,不难猜测。
  便是报仇。
  林烟无神的双眼中渐蓄了泪,一颗颗毫无顾忌的滚落下来。叔伯们此番抉择,怕是早早就说好定下了。若不是报仇二字撑着,他们绝不会独活到今日。
  她眼盲心倦,阻不了亦帮不了。
  ……
  *
  那夜往后,林烟待在药庐中浑浑过了不知多少时候,已分不清是日是夜。
  仿似是极远处的兵戈相斗之声传了过来,林烟脑中轰然一震,才算是回过了神儿,顿时焦灼万千。
  几位叔伯们必是守着这样的时机,去与屈子国军以命相抗。所谓朝廷的兵马若是靠谱能战那便还好,若是都是些无用的……
  林烟原就怵怵的心头紧着一缩,眉头眼见的凝了起来。
  其后即刻胡乱理了衣衫下了床榻,双手摸索到靠在近旁的木杖,这般紧张焦躁之下重重跌了一跤。
  “唔。”林烟疼得闷哼一声。
  这一跤,摔得生疼。手一摸膝盖处,粗布的下裙破了小块地方,膝盖处定然已经青紫了。
  林烟憋住泪意,叹了声气。
  她自道自己果真是个命硬的,长到现在一十六岁的年纪,留在身边的亲人是一个不剩了。幼时那算命老道儿说得不错,她是个命中直冲煞气的短命秧子!
  眼盲之后,她一双耳朵便变得敏锐了许多,如今愈注意去听外边儿的动静,便也愈发清晰了。
  马蹄刀剑之声便似在她眼前作响。可想的,刀剑冰凉,就此穿过一具具温热的身体,发出刺破血肉的声响,就此夺走一个个人全部的生气。
  手中握着木杖子紧了又紧,最后又恍然松了去。
  下唇已被林烟自个儿咬破,口中铁锈味儿漫开。
  她终是没有胆子出去……
  ……
  如此跌坐着大半个时辰,骇了她这样久的马蹄刀剑之声,才堪堪停息下来……
  她再容不得自己去想旁的什么,拄着贴身的木杖子便出了门。
  这日的山风格外肃杀凌冽些,刮过她的下颌眼角,真如一柄柄小刀般吹得小脸生疼。林烟将手杖往快快自个儿胳膊下一夹,扯了胸口衣襟外挂着的围纱,遮了口鼻。
  她的一双眼还微有光感,迷迷蒙蒙的一小团光亮罩在眼前。已大约可知,现下是白日。
  是厌弃极了贪生的自己。林烟心念一横,不管不顾的拄着木杖朝山道那头走去。
  天气虽是严寒,可也半点儿没能冻住空气中的血腥气儿。林烟没忍住蹙眉,从自家小药庐拄着杖子过来的一路,闻见的血腥气儿是愈发的重了……
  再走了不多时,脚下忽然的踩进了一处湿泥里,半湿了鞋袜。
  林烟一顿,心有所觉,缓缓蹲下身子,微抖着小手一摸自个儿的鞋底。指尖沾上了些糯湿,以拇指将其抹开,指尖的糯湿大半都已经凝结。
  印证了心中的猜想,再将指尖靠近鼻子一闻,果真……是血。
  “钟叔!钟叔?大伯二伯?你们可在这里……”鼓起胆子,林烟大声喊问了出来。
  林烟是不知晓屈子国军是否全都已经走了,瞧不见也听不出。运气使然,要是这处有留人,她怕是此刻命已不在了。
  回应她的除去耳边呼呼山风簌簌叶响,就再没有其他声响了。
  ……
  林烟不甘心,小脸上却也渐失了血色,嘶哑道:“钟叔……你们若在便应我一声罢……”
  山头树木摇摆,簌簌作响,荡在耳边。她染了血污的粗布鞋抬了起来,慌乱着便朝满地躺着的尸堆里去了。
  弃了手里面的木杖子在一旁,林烟挪了身子半蹲在地,双手平着试探去摸身侧躺着的身体。盔甲手触寒凉,上头还结着霜冰,一摸着便想缩手。
  可其中若是真躺着她的叔伯们……该是几多凄哀。
  即便是只剩下尸身,也该由她这个无用的小辈带回去好好下葬入土为安的。
  一路摸了大片地方,地上的人全是没有气息的。直至小掌这次按上了一张脸。林烟身子僵住,也忍着没将手收回来,停留片刻,指缝间总算感到了掌下之人些微呼吸的气息。
  一摸旁处。身着盔甲,手握长剑……是名军士。腰腹上两个冒血的大窟窿,右侧胸口一支利箭插着极深。
  此人伤得极重。
  林烟惊了片刻,也不敢再做迟疑,即刻伸了小手去掐的那人的人中,急道:“别睡,你醒醒,不能睡!你不要睡!”
  这样的失血,真若睡了过去,绝对便是一觉不醒了……
  将下裙撕扯做手掌宽的布条,使了力压在一大窟窿处。空出一掌,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