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之花》

分类: txts3

加入书架
已经以奇特怪异的文学趣味令人瞠目了。也是在这时,一个偶然的机会,波德莱尔在一家小剧场邂逅了一个跑龙套的混血女子,名叫让娜·杜瓦尔,并从此与她结下了不解之缘,生活和创作都深深地打上了她的印记。杜瓦尔的卑微的身世和独特的美,使波德莱尔又多了一件向资产者挑衅的武器。还不止于此,他开始吸毒,开始领教放债人的手段。然而,他并未因此而放松写诗的准备,甚至已然开始创作。他发现诗国的领土已被瓜分完毕,诸如天空、大地、海洋、家庭、异域风光等主题都有了各自的开拓者,而充斥诗坛的那些粉饰现实的无病呻吟之作只能让他感到厌恶,于是,他便暗中写些不同凡响的诗章。据阿斯里诺回忆,“这期间(1843—1844),《恶之花》中的大部分诗篇已经写出,十二年后出版时,诗人无须改动什么了。他在风格上和思想上都是早熟的。”此时,他还没有发表过一首诗,却已在诗人队伍中被视为一位“有独创性的诗人”了。1830年后一代青年诗人“似乎对他寄望很高”。他并不急于发表,而是暗中磨砺,积累着产品,打算“日后像一枚炮弹那样打出去”。


?


  波德莱尔在两年中花去了他的财产的一半,这又一次引起了家庭的不安。欧比克夫妇不由分说,找了个公证人替他管理财产,每月只给他可怜的二百法郎。这是在1844年9月21日,这是个重要的日子,对波德莱尔来说,无异于父亲去世母亲再嫁后的又一次沉重打击。用米谢尔·布托尔的话说,波德莱尔是被剥夺了成人的资格,被当成了未成年的孩子。从此,波德莱尔就在债主的追索下过日子了。他的眼中除了欧比克之外又多了一个敌人:他的公证人,典型的资产阶级秩序的代表。


?


  作浪荡子要有两个条件:一是有钱,二是有闲。现在,波德莱尔既已失去了钱,也就不得不去干他一向最鄙薄的事情:靠耍笔杆子吃饭。他一向认为生活的最高目的是培育美,而现在却不得不多少投合公众 (资产阶级)和出版商的口味,为生活而写作了。他的诗神被收买了,他绝望,愤怒,渴望着报复和成功。他写过一篇文章题为《有天才的人如何还债》,幻想着能像伟大的巴尔扎克那样在债主的追逼中,突然灵机一动,安然度过难关。但是,他的那些大胆真诚的诗作屡屡遭到编辑先生们的拒绝。1845年5月,波德莱尔发表了画评《1845年沙龙》,盛赞浪漫派画家德拉克洛瓦,称他为“过去和现在最有独创性的画家”。这篇长文以新颖、感觉的敏锐和行文的果断,震动了评论界。不过,批评家本人并不满意,深为此文“缺乏个性所苦”。也许是因为《1845年沙龙》未曾取得他心目中的成功,也许是因为他的监护人使他恼怒,也许是因为他自觉在这个世界上生活没有出路,也许是因为这一切的总和,波德莱尔在1845年6月30日这一天起了自杀的念头,并且扎了自己一刀。由于那是一把小小的水果刀,有人就认为他不过是做做样子,吓唬那些剥夺了他的自由的人。然而,他在当天事前给监护人的信中却说得十分郑重:“我自杀,是因为我活不下去,是因为睡也累,醒也累,不堪忍受。我这样,是因为我对别人无用,对自己危险。我自杀,是因为我认为我是不死的,但愿如此。”此后,他回到母亲和继父那里,然而很快、也是最后他离开了他们,住进了拉丁区,开始了真正穷文人的生活。


?


  波德莱尔仍旧笔耕不辍,《1846年沙龙》闪烁着惊人的才华,显示出他已经是一个完全成熟的艺术评论家了。他提出了现代生活的美等许多重大的美学命题。特别令人惊讶的是,他把这本书献给了资产者,赞扬了他们的人力和智力,试图让他们相信:他们需要艺术和诗,相信“美好的日子将会到来,那时学者成为财富的所有者,财富的所有者成为学者”。这样,资产阶级的力量将会天下无敌。波德莱尔尽管对资产阶级充满仇恨和轻蔑,毕竟还是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一支正在上升的力量。在这部著作中,他把共和派当作 “美”的敌人挖苦了一番。在他的眼中,什么群众(包括资产者)、共和派、民主、进步,都是粗俗的,与浪荡子的美无缘。然而,他当时的好友彼埃尔·杜邦就是一个共和派,两年以后,他还写了一篇盛赞这位工人诗人的文章,对其民主、共和思想表示由衷的同情和赞赏。这说明当时波德莱尔的思想处于矛盾之中,一方面他不能不看到资产阶级的力量和前途,一方面他又感到在这个阶级中受到压抑,心中充满着愤懑之情。正是在《1846年沙龙》的封面上,预告了诗集《累斯博斯女人》将要出版。这是《恶之花》的雏型。1847年,波德莱尔发表了两篇深受夏多布里昂和巴尔扎克影响的中篇小说:《青年巫师》和《舞女芳法罗》。其实,《青年巫师》并非波德莱尔的创作,而是一篇译自英文的翻译小说。


?


  1847年1月27日的《太平洋民主》杂志刊登了埃德加·爱伦·坡的短篇小说 《黑猫》的译文,波德莱尔读到之后,立刻被征服了,因为他在这位美国作家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思想,诗情,甚至语言。他从此开始翻译爱伦·坡的作品,一直持续了十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