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难与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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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羞怯地告诉家里,他打算参加比赛,争夺其中两种奖。他们默不作声地呆望着他,对于他的狂妄感到气都透不过来。这时,地板上像土地雷爆炸一般,突然迸发出一阵可怕的笑声。杰勒德低头一看,原来是矮子在冲着他狮子般龇牙咧嘴地大笑。大自然在将贾尔斯造得这般矮小之后,为了表示其恻隐之心,竟给了他一副有史以来最大的嗓门作为补偿。即使他轻声耳语,也抵得上巴松管的响声。他就像我们在防御工事上看到的矮墩墩的大口径土炮,比起大炮来倒更像个花坛,但上帝呀,它们吼起来可多么吓人!

杰勒德气得脸红脖子粗,当他看到其余的人也开始窃笑时,脸涨得更红了。肤色苍白的凯特看到这个情景,脸颊上也泛出了一抹红晕。她轻声说道:“你干吗笑呀?难道因为他是我们的哥哥,你就以为他不行吗?哼,杰勒德,你和别人去比比吧。许多人都说你技艺好。妈和我将祷告圣母指引你的巧手。”

“谢谢你,小凯特。你祷告圣母,妈将给我买作饰字画用的羊皮纸和颜料。”

“我的儿,这要花多少钱?”

“两个金克郎。”(大约值英国的三先令四便士)

“什么!”这位家庭主妇嚷了起来,“一蒲式耳的棵麦才值一格罗提!好哇!要我把一个月的饭钱、肉钱和煤火钱花在这种没用的玩意上,天雷会劈我,我的孩子也都会变成叫花子的。”

“妈!”小凯特哀求地说道。

“嘿,凯特,不成了,”杰勒德叹了口气说,“我得放弃比赛,或者求求范・艾克。她会给我钱的。但我觉得老接受她的东西真难为情。”

“这不关她的事,”凯瑟琳厉声说道,“她有什么必要在我跟我儿子中间插上一手?”说完,她红着脸走出房去。小凯特微笑着。不多一会,这位主妇带着一种贤惠、慈爱的神情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两个小金币。

“拿着吧,亲爱的,”她说,“用不着为了两个微不足道的金克郎去麻烦夫人或者小姐了。”

杰勒德开始思索他怎样能节省她的钱。

“一个就够了,妈。我打算请求好心的修士允许我把替他们做的《泰伦斯》誉写本送去参加比赛。那是用雪白的羊皮纸写的,而我的书法也只能好到那个样子了。这样,我就只需要六张羊皮纸来作边饰和微型画。再就是垫底用的金粉和颜料――所有这些,花一个金克朗就够了。”

“不要因为一粒芝麻丢了西瓜,杰勒德。”转变得很快的母亲说道,但她跟着又说了一句,“好吧,我把金币放在口袋时,这跟放回钱箱不一样。到钱箱里取钱而不是存钱,就像有人拿着刀子要割我的心,取走同样多的血滴一样。你一定会需要这个金币的,杰勒德。造房子的钱绝不会比造房子的人原先估计的少。”

果真如此。当比赛日期到来时,杰勒德很想去鹿特丹看看公爵,尤其是想看看他的比赛伙伴的作品,以便从失败中取得教益,于是,那另一块金币便从主妇的口袋里自觉自愿地跑了出来。杰勒德很快就要成为一个神父。如果在他终生与世隔绝以前,不让他享一点人世之福,未免太苛刻了。

他动身前的那天晚上,玛格丽特・范・艾克请他替她捎一封信。他接过来一看,很惊异地发现信是写到鹿特丹的王宫,转给玛丽么主的。

在颁发奖品的前一天,杰勒德动身前往鹿特丹。他穿上了节日才穿的好衣服,也就是一件银灰色布料做的带袖的紧身衣,套上一件同样衣料做的无袖坎肩。下身是一条鹿皮紧身裤,用带子系在衣服上。脚上穿的鞋子尖度适中,用一根从脚心下面绕上来的鞋带系牢。拂动的头发覆盖着他的头和后颈。双肩和背部之间别着一顶帽子,被小凯特用一条紫色丝带从帽子两侧绕着身子系紧,并在他脑前整齐地打了个结。帽子下面,系在宽腰带上边的是一只皮钱包。当他到达离鹿特丹还有三英里的地方时,已经相当累了。可是,他很快碰上两个比他显得更疲乏的人。其中一个是位老人,精疲力竟地坐在路边;另一个是位长得标致的少女,正握着他的手,脸上充满了焦虑。乡下来的人拖着沉重的步子从他们身边走过,没发现什么问题。但当杰勒德走过他们时,却得出了结论。对于像饰字画的艺术家那样仔细研究衣着的人来说,即使穿的衣服也能说明问题。老人穿着长袍、毛皮披肩,戴一顶天鹅绒帽子,这都是有身分的表现。但他衣带上的三角形钱袋瘪瘪的,穿的长袍是铁锈色的,毛皮也磨坏了。这些又都是贫穷的表现。年轻的女子穿着素褐布衫。但雪白的细竹布盖住了长衫没遮住的颈部,两端用一小截绣着金线的带子扎在她白白的咽喉中央。她的头饰使杰勒德感到新鲜。她的头发不是覆盖在一堆细麻布和细竹布底下,而是束在银线结成的、网眼中闪烁着银片的稀疏发网里。光亮的竭发在前面卷成两个波纹,后面则被托住,形成一个丰满而标致的发髻。他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把老人的苍白、少女眼中的泪珠也一一看在眼里。因此,当他从他们旁边走过几码之后,他思量了一下,又转过身来,羞怯地朝他们走去。

“老爷爷,我看您是累了。”

“是的,我的孩子,是累了,”老人回答道,“而且饿得发晕。”

杰勒德的主动接近并没有使得姑娘像老人那样感到高兴。姑娘似乎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