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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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雁伸手试了试虞锦额前的温度,摇头说:“磕破的是脑袋,许是什么……淤血未清?”
  两个丫鬟忧心忡忡地小声嘀咕。
  此时,虞锦只觉得天旋地转,耳畔一阵长鸣,嗡嗡个不停。
  她听到王妈妈扯着嗓子要她站住,丫鬟小厮声嘶力竭地喊着“二姑娘”,她提着嫁衣裙摆拼命跑,沿着错综复杂的小巷绕了几个来回,疲惫无力。
  夜色难明,借着那点微薄的月光也看不清前路。
  紧接着,她失足踏空,还未及反应,脑袋便撞在了石阶上。
  晕厥的那一瞬,王妈妈的声音就隔着一条巷子,她心道完了……
  两眼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额前的刺痛感倏地传来,虞锦疼得蜷起手指,挣扎着睁开眼,黯淡的光线旋即印入眼帘。
  入目即是一支摇曳的红烛,她微微偏头,便见榻前矮几上摆放着雅致的香炉,松香的气味冲淡了屋子里的药味。
  虞锦稍稍一怔,头晕目眩地撑起身子。
  床榻“吱呀”一声响,引起了两个丫鬟的注意。
  她二人急匆匆走来:
  “姑娘醒了!”
  “姑娘可觉得何处不适?”
  对上两双欣喜讶异的眸子,虞锦攥紧被褥,这是王妈妈的人?果然……
  虞锦抿唇,嗓音干涩道:“这是何处?”
  落雁话快,立即应道:“姑娘在画舫上,您撞破了脑袋,足足躺了三日呢。”
  “三日?”虞锦惊讶。
  停歇三日必定耽搁成亲,王妈妈该将她扛上花轿才是,绝不能由她躺三日。
  虞锦重新打量眼前的两个丫鬟,才发觉她二人虽是侍女打扮,但着装面料却是上好的锦缎,王妈妈那样抠搜的人,哪里舍得给丫鬟用这样的衣裳?
  再说这屋子,看似简洁,但低调之中又不难看出奢华,单就这只香炉,便非凡品。
  她狐疑地仰起头,“你们……是什么人?”
  许是看出虞锦面上的防备,沉溪递上茶水,说:“虞姑娘莫怕,奴婢沉溪,与落雁皆是南祁王府的人,此番姑娘遇险,正是我家王爷出手相助。”
  南――
  南祁王府?!
  虞锦愕然,接到手中的杯盏险些没抓稳。
  虞时也曾与她说过,颐朝自建朝以来只封过两位异姓王,一位是有从龙之功的宣德王,一位是镇守荒地南的永定王。
  而眼下南的新主子南祁王,正是已故永定王嫡子。
  关于沈却此人,虞锦并不陌生。缘由无他,这位大名鼎鼎的南祁王,乃是闺中女子常谈的话资。
  在那些诗会雅集的闲谈中,有说他如何神采英拔、有说他如何战绩斐然、也有说他如何寡情薄意不通情理。
  但说的最多的,还是成h公主那桩事。
  成h公主乃皇后嫡出,模样才情皆是上乘。
  据说,成h公主心悦南祁王,求圣上赐婚,却被南祁王当朝拒之。在南祁王离京之际,她快马加鞭追赶出宫,将三千精锐拦在了朱雀大街。
  女子眼眶微红,楚楚动人。
  就连那三千精锐都生出一种于心不忍的情绪。
  然南祁王眉梢都不见动一下,大手一挥,竟将成h公主以妨碍军务的罪名扣下,当街命人押进皇宫。
  听说此事后来,成h被禁于宫中半年之久,闹了个大笑话。
  当初这事虞锦是如何与闺中密友闲聊的来着?喔,是了,大小姐染着蔻丹应和了一句:“不通情理,不知好歹。”
  思及此,虞锦木讷地放下杯盏。
  “姑娘,虞姑娘?”落雁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只当她是在为自己的遭遇伤怀,宽慰道:“虞姑娘,今后一切都会好的。”
  虞锦的思绪被拉扯回来,闻言一愣,今后……?
  如今虞府的奴仆都叫蒋淑月换成了自己人,她若是回灵州,无异于自投罗网。要是蒋淑月倒打一耙,再给她安个不愿为父兄祈福的罪名,只怕更糟。
  没有父兄庇护,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虞锦还是明白的。
  至于今后,她逃亲实属无奈,本着走一步算一步的想法,她逃出来时备了些银票珠宝,只想寻个安稳的落脚处再打探边城的消息。
  落脚处……
  蓦地,虞锦心中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南祁王如此不近女色,有什么比藏在南祁王府还安稳的落脚处?
  蒋淑月便是上天入地,还能找到南祁王府去么?即便是找到了,她难不成敢从南祁王身边抢人?
  不,她必定不敢!
  且若是能倚仗南祁王府,她与蒋淑月谁是胳膊谁是大腿还说不准。
  念头一起,虞锦深深吸了一口气,激动得连呼吸都在发颤。
  但是,南祁王既然是个寡情薄意之人,恐怕不会留她在身边,就像落雁说的,他能送些银两让人护送她离开便已经是发了善心。
  成h一个花容月貌的小公主红着眼倾诉爱慕都没能让他心软,如此铁石心肠,求他恐也无用。
  那该如何是好?
  面容憔悴的姑娘垂下眼,轻轻叹了口气,额前的疼痛让她皱了皱眉头,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伤口,倏地,虞锦顿住。
  一个更荒谬的念头窜入脑海。
  虞锦握紧拳头,为自己这大胆的想法捏了把汗。
  但眼下她奉行的那些骄傲矜持被通通抛之脑后,没什么比保住自己更重要的事。况且,细究起来南祁王与父亲同为武将,定是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