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孤独是一座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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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只是神话。
不,是生命在发号施令,
死神只是忠实的记录员。
快乐长着翅膀,
但它没有躯体;
忧愁有着躯体,
但它没有翅膀。
水是永恒的躁动者,
石头在睡眠中歌唱。
玫瑰的影子,
是一朵凋谢的玫瑰。
跪曲着,黑暗降生了;
挺立着,光明降生了。
花儿是眼里的一个季节,
芬芳是心中的一个季节。
书写是正在兴建却不会竣工的房舍,
由那个流浪的家庭居住:文字。
最纯洁的话语是从上天嘴里降下的,
可是,它被称为堕落的话语。
是的,光明也会下跪,
那是对着另一片光明。
鸟儿拒绝歌唱,
在不懂得静默的田间。
黑暗生来便是瘫子,
光明一降生便行走。
月亮真是无知,它的荣耀真是虚妄:
不懂得与任何一颗星星交谈,
也不认识一个字眼;
而所谓的月光,
不过是它借来的外衣。
太阳即使在忧愁的时候,
也要披上光明的衣裳。
黑暗是包围四周的暴君,
光明是前来解救的骑士。
死亡来自背后,
即使它看上去来自前方:
前方只属于生命。
群体书写历史,
个人阅读历史。
舌头由于说话太多而生锈,
眼睛由于梦想太少而生锈。
有时候,最美妙的灯盏,
并不是为看清光明
而是为看清影子
而点亮的灯盏。
疯狂是个儿童,
在理智的花园里,
做着最美好的游戏。
幻想是种典礼,
我们无法举行,
除非是在现实的厅堂里。
石头的生命不会终结,
因为它死一般地活着。
就连风儿,
也希望化为
蝴蝶牵引的辇车。
我自幼便受过伤,
我自幼就懂得:
是伤口创造了我。
时光:
在欢乐中浮游,
在忧愁中沉积。
太阳不说“是”,
也不说“否”,
它说的是它自己。
你的抵达,
往往是你真正行程的开始。
最明亮的闪电,
来自心头;
同样来自心头,
还有最乌黑的云团。
跟小草作战,
却向荆棘投降——
这是最时髦的英雄。
诗人啊,你的祖国,
就是你必定被逐而离去的地方。
无论你如何疯狂,
你的疯狂都不足以
改变这个世界。
爱是我们往昔的脚步,
往昔是我们将至的尘土。
诗歌是天堂,
但它永远在
语言的疆域流浪。
他跳下自杀,
从高高的窗口:
这是坠落,
还是飞翔?
遗忘有一把竖琴,
记忆用它弹奏
无声的忧伤。
你的童年是小村庄,
可是,
你走不出它的边际,
无论你远行到何方。

《书:昨天,空间,现在》(第一卷)选译
(1995)

札记
风,自大马士革和巴格达的方向吹来,
没有花粉,没有植物,
苦涩的果实犹如沙子,
趴在时间的树上。
风,是空间的血。
这个夜晚,我不像以往一样赶着回家,
我将不眠,
我要和星星的队伍夜谈,
肆无忌惮地
在树林中行走,
我要看夜晚如何靠在月光的背上入眠。
怪哉!
死人复活了,
活人却被埋葬在
自己的神话里。
上帝孤独地生活,
然而,他是多么神奇,多么可亲!
魔鬼不会、也不能生活,
除非是借着人的躯体。
从我的掌心、我的瞬间
渗出的汗水,
不是爱情或者忧伤的泪水,
而是书写离别之歌的墨水。
哭泣的垂柳,
是一册忧伤的书。
风来了,
却不去阅读那本书;
那哭泣的风啊,
在翻动书页,
并在其中辗转。
死神在我面前赤裸着。
他不知道:
早晨从何处来,傍晚如何降临。
死神啊,让我做你的向导吧!
我把我的影子给你做躯体,
让我的诗歌成为你的罩衣!
太阳,月亮,
是一对双胞胎,
双方各自
孤单地生活:
这是出于恨?还是爱?
你的爱是阴影,
我的爱是太阳;
这是相聚的承诺?
还是离别的承诺?
到这大地上来一趟,
是一首歌,
而不是一次祷告。
乌云密布,
在椰枣林的上空,
雨滴开始为客人朗诵自己的诗篇。
即便你说:
“我要书写那个离我最远的事物,
或是这个距我最近的事物。”
这时,你书写的都不过是你自己。
我没有欲望,
去含着泪水
用长吁短叹,
使我的诗歌变得凄婉,
然后哭泣,哭泣。
我的欲望
是自始至终
成为一个陌生人,叛逆者,
将词语从词语的桎梏中解放。
我在写,满怀着惊恐,
我在发疯,
连墨水,连纸张
也惶恐地遁逃。
我问自己:我真的是在书写,还是在燃烧?
朝你的身后望去——
往昔,不过是宇宙的一个窟窿,
从中透出的,
只有蒸汽的幻影。
铜铸的地平线,
在生锈的地平线里旅行。
我没有料到:
大自然的脚步
会犯这个错误。
你最完备的运气,
在于你是明显的欲望、公开的诱惑;
在于你身处幽暗的空间彷徨、逡巡。
你最美妙的运气,
在于你是风暴,
奔突着,拔根而起。
肇始属于你,你在席卷,或者远去。
他的岁月之园中一朵花,
正在摆脱自己的桎梏,
那桎梏便是园子的芬芳。
现在,凋谢的蓓蕾会对他说什么呢?
为什么要发问?
提问者,你到底是谁?

《书:昨天,空间,现在》(第二卷)选译
(1998)

T12
T城声称:
它曾畅饮历史的醇酿。
T城有一个孜孜以求的梦想:
成为信封上的邮票,
那信封名叫:宇宙。
“让你的脊梁学会弯曲。”
在T城的墙壁和大街上,
随处可见这样的标语。
骆驼坐在小鸟头上,
大山倚